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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摇着头,眼神憎恶的看着她:“雪霜,我这一辈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明明阿风爱的是我,你天天缠着他做什么,每天只要看见你在他身边晃动,我就恨不得你早点死,怎么,现在想要杀了我?我倒是看看是谁杀谁!” “哈哈……”女人仰头大笑,她还以为这个女孩是个无害的小女人了,平常看见一只小狗也要吓的哇哇叫的娇弱女孩,原来和她是一样的货色!都不是好东西! “砰!”又是一声枪响,女孩双手握着枪,打在女人的另外一条腿上,看着她跌坐在地上,上来恶毒的踹了一脚:“我现在就让你上西天!” “砰,砰,砰!”连着三枪打来,女人在地上麻利的一滚,被血浸湿了的大腿一脚踢在女孩的小腿上,女孩躲闪不及,倒在地上,女人顺势爬起坐在她的身上,抢过她的枪指着她的头。 “碰!”的一声,两人身后的仓库门被打开。 男人惊讶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童雪霜!你疯了是不是!” 在地上纠缠的两人同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又惊又痛的俊容,可是童雪霜知道那心疼不是对她,而是对身下被她压着,用枪指着的女人。 男人大步跨上来,把她从地上直接掀开,女孩哭的可怜兮兮的扑进男人的怀里,泪眼婆娑的看着抱着她的男人。 “怎么回事,音儿?你受伤没有?”男人担忧的看着怀里的女孩,低头检查着她全身,对于他对面一身是血的女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阿风,我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雪霜姐姐说要和我谈谈,我不知道她要我来这里的,呜呜……你别怪雪霜姐姐,她……她可能就是心情不好,你别怪她,好不好?” 窝在男人的怀里,女孩声音颤抖的叙述着,偶尔还用怕怕的眼神看一眼对面的女人,然后泪水汪汪的埋着头哭泣,如小兔受惊般的颤抖,嘴里却还善良的为对面的女人求情。 “童雪霜!”男人怒不可遏的瞪着女人,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杀了她。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怀里的女孩,没有做声,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她能辩解的,她知道,二十四年的朝夕相处,在他怀里的女孩面前根本什么也算不了。 “把她关起来。”男人一声令下,声音冰冷无情,然后大批的黑衣人进来压着女人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的是男人安慰女孩的声音,温柔而深情,童雪霜悲哀的苦笑,这就是她爱的人,爱了二十四年的青梅竹马。 她十四岁成为杀手,二十四岁退役,为的全是这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神从来不是投注在她的身上。 十年里,她为他扫除了身边所有的障碍,最后他却告诉她,他只想要一个单纯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杀手。 如若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她绝不会爱上他,可是命该如此,她就是爱上了他,她一次次的暗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次次的要分开他们,却从来没有成功过,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所以她打算最后冒险一次……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或许,就像是她说的,她是个十足的坏女人! 婚礼。 盛氏的婚礼,自当是奢华至极,童雪霜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站在酒店的门口,遥遥望着高台之上的那一对新人。 多帅的新郎啊,多美的新娘啊。 这样和谐的场面,真是可惜了。 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她闭上眼睛,掩住眼睛里所有的情绪,盛风,最后一次,我给你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啧啧,真是感人的时刻啊。”一步步的走向大厅中央,童雪霜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对新人,看着新娘微笑的嘴脸渐渐扭曲,看着新郎的俊帅的面容闪过复杂。 复杂? 看来他对她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 “盛风,你是真的要娶她?”最后站定在两人身前,童雪霜问,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不错过他面上一点点的情绪变化。 “阿风……”看着新郎不说话新娘着急的喊,泫泪欲泣,娇弱的样子让在场的宾客都心疼不已。 盛风看了她一眼,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眼神逐渐清明。 “是!”斩钉截铁的声音。 童雪霜笑,笑的特别妖孽,手渐渐的抬起来,捏在手上的小型手枪带着阴森的冷光,指在喜娘的头上:“如果我要杀了她了?” 可是。 回答她的时一声刺耳的枪声,只是那枪子不是打在新娘身上,而是童雪霜身上,手枪强大的威力穿透了她的身体,血,像是罪恶之花,一点点的渗透,渲染,盛开。 凄冷一笑,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身体一点点的倒下去,童雪霜却笑得解脱,这一枪打的真狠真快啊,盛风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杀她,我只是想过要试探一下,可是,你就这么的怕我杀害她? 罢了罢了,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 眼前渐渐的浮现出十岁那年的情景,清俊的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慢慢的走出孤儿院,少年笑的很温柔,几乎是炫目的。 他说:“雪霜,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因为这一个承诺,她把心全部挖开,把他一点点的放进去,直到塞满了整颗心,十几年的生活,永远活在他的影子里,从来没有自我。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想,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会比这世活的自私,爱人不如爱自己! ------题外话------ 妞儿们注意啦,此文为穿越重生文,女强,男更强,最重要的是,男主特别,为一对双胞胎,所以喜欢的别错过了O(∩_∩)O ☆、【001】 双翼王爷 童雪霜意识处于迷糊状态,听见耳边是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朦胧的水雾,她身处于一个很大的浴池,水面上漂满了香气的各色艳丽鲜花,浴池的四周用白纱隔开,随着微风的吹来不时的飘荡着,朦胧而香艳。 童雪霜心下一沉,她难道没死?那她现在是在哪里? 抬起头打量起白纱后的摆设,古色古香的家具,头顶上是金色的木梁,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腾龙,四周没有一点关于现代的气息。 这里不是她处于的时代! 童雪霜还没来得及消化现在的状况,外面再次传来一阵细碎的讨论声,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人。 “洗好了吗?”这是一个比较有中气的男声。 “回易总管,正在洗。”娇弱的女声,带着恭敬。 “嗯,好,叫她快点。” “是。” 脚步声逐渐远了。 外面似乎守着的是两个丫鬟,脚步声远了后,又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 “你说这小丫头性子怎么就那么倔,多好的事情啊,她还寻死,平常人家想都想不到呢。” “说是这么说,大概是看不上咱们王爷吧,王爷长的好看是好看,可是毕竟是傻子嘛。” “嘘,你小声点,当心被别人听见了。” “是是是,银杏姐姐你看我。” “行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这都洗了半个时辰了。” 两个丫鬟推门进来,掀开白纱就和童雪霜的目光对上,两人笑着走上来,年纪稍长的那个轻声问道:“小雪,洗好了吗?”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没做声。 两个丫鬟以为她还没有想通,一人去拿衣服服侍她穿,一人在一边劝说道:“小雪啊,你别这么倔啊,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过了今日,你就会是双翼王爷的小妾了,这是多荣耀的事啊,这样你在王府也有了容身之地,你的妹妹也能生活的更好,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 “就是,别想不开了,你看看你这额头撞成这样,傻不傻啊。”另外一个丫鬟也开始劝说。 “好了好了,小雪你也别想太多,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别让王爷久等了。” 两个丫鬟说完就开始给她打扮,童雪霜被他们拉到铜镜前,镜子里印出来的人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她确定不是她那张脸。 前世的她长得妖魅,而这世却是属于柔弱型的,就像是那个女人一样,她最讨厌的类型! 老天是在故意的捉弄她吗?让她成为了自己前世最讨厌的范本。 嘴角不知不觉的勾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两个丫鬟看见了也只当她是还没有想通,无奈的摇摇头。 在后面的装扮中,童雪霜从她们偶尔的言语中才知道,原来她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双翼王爷的开包丫头,本来昨晚就该完成了的,却不想这个身子的主人竟然撞墙自杀了,只是没死成,而那王爷坚持还是要她。 童雪霜扯了扯唇,倒是个烈性子,只是昨晚都没死成,怎么今天就死了?难道是刚刚在浴池里溺水死的,然后她刚好占用了这个身体? 在童雪霜思绪纷飞的时候,两个丫鬟已经麻利的给她装扮完了,两人看着镜子里的她,由衷的赞美:“小雪,你真美。” 童雪霜看向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大概十五岁左右,皮肤白嫩,五官精致,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是顶尖的美人了,日后五官长开了必定容貌倾城。 其中一个丫鬟走到另外一边,从屏风后面取来一块粉色的纱巾蒙在她的的头上,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 任由着丫鬟拉着自己的起身,眼前蒙着粉色的纱巾,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童雪霜就在这片朦胧的色彩下打量着周围。 从迈出那个门槛开始,周围掠过的景色无一不说明着这里是古代,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 两个丫鬟扶着她走了几分钟,拐了两个弯,最后停在一间房前,这里的景色布置明显要比她之前呆的地方华丽奢侈很多,门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青色的华服显得很是精练,眼神看似和蔼却带着锐利的光芒。 两个丫鬟看到男子,连忙恭敬的伏身:“易总管。” 看到三人,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视线落在童雪霜身上,语气冷硬的说道:“殷雪,好好伺候王爷知道吗?再敢有昨晚的事情,你妹妹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童雪霜没吭声,只是低下头,原来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叫殷雪。 易总管见她低头,当她顺从了,语气又柔和下来,好似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殷雪,别想多了,跟着王爷亏待不了你,以后你跟你妹妹都能过上好日子不是挺好的。” 后面易总管又说温声劝说了几句,才让开身体让丫鬟扶着她进去,等她坐好了,挥手退下两个丫鬟后,朝她说道:“王爷很快就到了,你先等着。” 说完也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童雪霜掀开头上的纱巾,眼睛快速的在周围扫了一圈,刚刚从那间房里出来时她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守卫有些森严,想要出去不容易,而且她现在这副身子不是以前的那副,就更是困难了,但是要她顺从安排也不可能。 既然老天重新给了她一次生命,她自是珍惜。 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却突然发现自己浑身竟然开始发热,似乎有很多小蚂蚁在身上爬一样难受,呼吸也渐渐的沉重。 童雪霜吸了吸灵敏的鼻子,脸色一沉,该死的,这屋子里下了药!是使女子发情的药物!只怕是王府里的人怕她不从才下的药。 童雪霜捂住鼻子,却还是免不了吸入带着药物的空气,身子也是越发的骚痒难耐,且慢慢的变得酥软无力。 她伸手努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使自己的神志不至于太混沌。 正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一前一后的接近门口,接着丫鬟和易总管的声音传来:“见过双王爷,翼王爷。” “嗯,你们先下去吧。”一个还显得有些稚嫩带着几分粘糯的男声响起,仅仅听声音童雪霜肯定这个王爷绝对不超过十六岁。 等等!不对! 双王爷?翼王爷?是两个王爷?! ☆、【002】 傻子王爷 随着门外脚步声的走远,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童雪霜在他们进来前已经坐到了床边,即使脚步声走近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而是很安分的低垂着头。 两双一模一样的鞋子进入视线,少年嘶哑而嚣张的声音从头顶传进耳朵里:“你起来。” 童雪霜抬起头来,对上说话人的眸子。 和她所预料的一样,这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衣饰华丽,容貌漂亮得不似真人,高挺的眉毛,狭长的眼睛,卷翘的睫毛像是正在破茧的蝴蝶,优雅而缓慢的向上翻开,舒张羽翼,略带浅褐的茶色双眸,仿佛两汪清潭,清可见底。 而这双迷人的眸子此刻正嚣张的看着她,带着属于小孩子的叛逆。 在他的身边站着另外一个少年,容貌一样,但是气质却决然不同,侧着身子,怯弱的躲在前面少年的身后,眼神警惕而害怕的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伤害源一样。 童雪霜垂下眸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痴傻王爷?若真是痴傻,可就浪费了这么一副好皮囊了。 “你笑什么,谁准你笑的。”少年掀开她头上的粉色纱巾,刚好见童雪霜笑了,站在前面的少年马上质问,如同炸了毛的猫咪。 “我没笑。”童雪霜平静的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你就是笑了,就是笑了,我都看见了。”少年指着她,恼怒成怒,把手上的粉色纱巾丢到地上:“你看,你又笑了,又笑了!我不管啦,你就是笑了啊。” 说完这话,少年突然像无赖一样往地上一坐,双手指着她哇哇大哭起来,他身后的少年没有了他的庇护,突然大赤赤的暴露在了别人面前,只能绞着双手咬着唇,白着脸无措的站在原地,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恐惧。 童雪霜脸色一暗。 房门在这时候突然被撞开,易总管带着大批的侍卫冲进来,侍卫全部用刀指着她,而他护到两个少年身前,担忧的问:“王爷,你们没事吧。” 坐在地上的少年眨眨眼,卷翘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液体,眼眶里也蓄满了水意,委屈的样子带着几分楚楚可怜,对于来人的问话只是抿着唇沉默,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把她带下去,乱棍打死!”没得到回答,易总管站起来,指着坐在床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的童雪霜,凶狠的下命令。 “不要,不要,易总管,本王很喜欢她,不要打死她。”少年似乎被易总管的话吓到了,马上站起来阻止,眼神焦急。 “可是她不是……”易总管皱着眉迟疑。 “是我自己跌倒的,不关她的事,真的,易管家你不要打死她,好不好。”少年眨着眼睛哀求。 站在另外一边的少年也怯弱的开口:“易总管,你不要打死她,我……我也挺喜欢她的。” 易总管叹了口气,貌似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床边被侍卫的刀指着的童雪霜,声音冰冷的警告:“殷雪,好好伺候!” 易管家带着人退了出去,门再次被关上。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灼热因子通过四肢传递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带起一股股的热潮,童雪霜很清楚,她身上的药效已经到了顶峰,不过因为常年的训练她面上除了一些绯红,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 “姐姐,你怎么了?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少年突然凑上来,俊美的的容颜上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如泼墨般的发丝倾到身前,清澈的双眸里带着属于孩童的单纯,干净的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隔的越近,即使是见惯了俊美男子的童雪霜也不由的惊叹,这个少年真的很漂亮,这张脸几乎没有一点点的瑕疵,就好像是艺术家手中最完美的佳作。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少年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顷刻间,眼睛里再次出现了晶莹的泪水,可怜兮兮拉着她的衣袖说:“姐姐,我刚刚只是以为你在笑我,嘲笑我是傻子。” “姐……姐,你不要生哥哥的气,其实我们……不是傻子,我们不傻。”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少年也走上来,怯怯的说。 这样两个漂亮的少年泪眼迷蒙的看着她,只要是人都会觉得心疼,可是童雪霜只是低头,目光落在少年拉着她衣袖的手上,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松开。” 童雪霜明显感觉到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瘪着嘴巴更加委屈的望着她,终于在童雪霜越来越冰冷的目光下松了手,只是眼神更加的无辜可怜。 童雪霜起身,站起来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少年说好似看出了她的意图,嘟着嘴说:“姐姐,这里你逃不出去的,外面有很多人守着哦,易总管说你以后就是我和尘的女人了,我们晚上要一起睡觉觉的,我们赶紧睡吧。” 说完,就伸出双手准备上来抱她,只是脚才刚迈动,他的身子就顿住了,他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童雪霜,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站在另外一边的少年见到这一幕,吓的顿时脸色惨白,刚刚他就只看见童雪霜手上弹出了什么东西,马上就发现他哥哥动不了了。 “你……” “别说话,否则我马上杀了他!”童雪霜淡淡的看了准备叫出声的少年一眼,少年马上捂着嘴巴摇头,盈满了眼眶的泪水几乎要决堤了,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童雪霜现在这副身子没有任何武力,但是她在前世训练的手法却不会因此而消失,所以仅仅两颗花生子她就可以让少年无法动弹和说话。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个少年如玉的俊颜,发现他们脸色并没有一点异常,连呼吸也没有改变,心下顿时明了,这屋子里的药物对于他们是没什么影响,只对女子有影响。 她走向另外一个少年,少年怯弱的望着他,脚害怕的往后面退,清澈的眸子里噙着一层水雾:“你……你要干什……么。” ☆、【003】 成了小妾 “为什么不让他们杀了我?”童雪霜问,她眯眼睛看着眼前五官精致的少年,犀利的眸子几乎望进他的眼底,刚刚明明引得那些人进来的是他们,最后求情的也是他们,她很好奇是什么使得他们改变了主意。 “因为……姐姐是我们的……女人……”怯弱的少年咬着唇,在童雪霜越来越锐利的眼神下,一张俊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童雪霜收回视线,心里冷哼一声,少年眸子清澈见底,仿佛不染俗世间的尘埃与肮脏,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真的傻子,那就是心机极度深沉。 不过对于他是不是真的傻子她不感兴趣,她走到一边的桌子上把茶杯用桌沿敲碎,然后用比较锋利尖锐的碎片在十个指头上一一扎破,鲜血汹涌而出,痛觉从五指传递到大脑,神志瞬间清明了不少。 站在一边的少年似乎被她的动作吓住了,眼底泛着恐惧的雾气,小心翼翼的望着脸色明显有些黑沉的童雪霜。 对于少年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童雪霜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等到血流的差不多了她才转身走到床边,就着着床幔撕下来随意的擦拭了一下手指。 抬起眼看向被定住的少年:“我不知道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各自相安无事!” 她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亦不想任何人插足进她的生活。 她初来这个世界,出了这个王府不一定能生存下来去,所以她暂时还需要用这里作为庇护。 童雪霜一直看着被定住的少年,包括他脸色的每一丝变化,少年紧抿着唇亦是看着她,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有改变,只是望着她的眼神异常的专注。 童雪霜捡了桌子上的两颗花生子弹到少年身上,少年行动自如,他走到童雪霜身前,双眸含光的看着她,精致的面容上扬起一抹笑意,很纯粹的笑意,不含任何的杂质,好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姐姐,你是我和尘的女人,我们要一起睡觉觉的。” 少年说完就笑嘻嘻的扑上来,童雪霜脸色一冷,纤细的手指牢牢的捏紧了少年的喉咙,力道很大,这是杀招。 童雪霜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前世作为杀手,为了那个男人她早已经沦为了地狱的恶魔,不管是对谁她从来都毫不留情,否则死的就会是她自己,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少年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童雪霜却只是淡漠的看着他,声音清冷的再问了一次:“答应或不答应?” 少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急切的点头,童雪霜这才松手。 少年似模似样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小心的坐到床的另外一边。 两人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闻着少年身上干净的纯男性气息,童雪霜身上的药性又强烈了,她努力压制着体内崩腾的渴望起身扯了床被子丢在地上,同时就着着之前手指的伤口在床单上滴下几滴血,直到染红了床单才收回手。 “你们睡吧。”她说。 两个少年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童雪霜已经没有耐性和他们继续说话,转身躺到地上,闭上了眼睛,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还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她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想想。 两个少年干净的眸子同时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的童雪霜,唇抿成一条线,眼里闪过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两双眼眸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单纯无害。 “姐姐,我叫冥墨烈,我弟弟叫冥墨尘。”寂静的空气里突然响起少年的声音。 童雪霜闭着眼睛没有吭声,良久后,少年起身吹灭了灯,空气中的静谧分子更加的多。 黑暗的环境里,两个少年望向他的目光一改最初的无辜与单纯,黑眸变得深沉而探究,眼底都是狠厉的冷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凌厉的阴戾。 这一夜,童雪霜整夜未眠,身体里的药性闹了她大半夜,身子汗湿了一次又一次,有几次甚至觉得自己会暴血管而死。 而她在艰难的煎熬时,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则是在黑暗中隐隐的注视着她,眼里都是深幽的光。 熬了一个晚上,直到天际微微发白,童雪霜才脱了外衣起身走到床边躺上去,下一秒两个少年的手就搭了上来,一人一边的紧紧抱着她。 童雪霜转头瞥向一边,少年的皮肤水润光滑,没有一点点瑕疵,就像是上好的白玉,可能因为睡觉的原因还带上了些许的粉红,衬得肌肤越发的粉嫩,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就像是受了惊的蝴蝶。 看到这样的美景,童雪霜微微眯起眸子,脸色却渐渐的阴沉下来,伸出手直接掐上少年的脸颊,毫不手软。 粉嫩的肌肤上马上出现两个红色的手指印,少年哼哼唧唧的呻吟,声音粘粘糯糯的,只是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把脸更靠近童雪霜,直到把整个脸埋进了她的脖子,还使劲儿的蹭了蹭。和撒娇的猫咪一样。 童雪霜的脸色彻底黑下来,她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吃她豆腐的两个少年,嘴刚张开只是不等她说话,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王爷,王爷,您起来了吗,要不要奴婢进来伺候?”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少年还是没有睁眼,脸还在蹭着童雪霜的脖子,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继续下去,我不介意直接送你上西天!”童雪霜冷冷的说,声音里是化不去的寒意。 “姐姐,你醒啦。”少年悦耳的声音响起。 他笑得灿烂的看着她,俊美的脸庞更是让人生出一抹惊艳来,无辜魅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姐姐,我们一起睡觉觉了,你以后就是我和尘的女人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节,好似故意说给门外的人听。 童雪霜望着少年单纯的眼神,讥讽的勾起嘴角,傻子吗? “叫他们抬水进来,我要沐浴。”说完这话,童雪霜直接闭上眼睛。 少年清脆的笑了笑,大声的应了声,然后和另外一个少年一起起身,屋子里淅淅嗦嗦的一阵响,良久后,她听见少年说:“你们下去告诉易总管,我要她做我们的小妾,天天伺候我们。” “是,双王爷。”下人恭敬的声音,然后领命下去了。 屋里里安静了片刻,又来了人请两个少年去上朝。 冥墨烈临走前走到床边,低下头在闭着眼睛的童雪霜脸上快速的印下一个吻: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雪,我和弟弟去上朝了,你要在家等我们哦,回来我们再一起睡觉觉。”在等我们三个字上面少年的音节明显有些加重。 ☆、【004】 总管威胁 两个少年离开后,有人抬了水进来,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恭敬道:“夫人,奴婢是王爷吩咐来服侍您的。”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一眼,小丫鬟应该年纪不大,还带着稚气,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好奇又带着些许的怯懦。 “进来吧。”得到童雪霜的首肯,丫鬟才走进来,先是服侍着她更衣,然后转头走到床边收拾床铺,看到床单上的那一抹鲜红,小脸微红的把床单扯下来,手脚麻利的又换上干净的床单。 童雪霜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闭上眼睛靠着浴桶道:“过来帮我沐浴。” 丫鬟听话的走过来。 童雪霜靠着浴桶由着丫鬟服侍,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她不知道她怎么会到了这里,是宿命还是轮回? 但是老天既然重新给了一次生命,她就会好好把握,这次,她不会再犯前世的傻。 盛风,杀了我的你,现在是不是很快乐?罢了罢了,既然已经过去了,从此不再想了吧,那条命就当还你的。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童雪霜埋进温热的水里,把最后一滴泪水融入水中。 站在她身后服侍她的丫鬟看到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什么也没说。 童雪霜挥手推开她:“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 “是,奴婢告退。”丫鬟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床边带着染了血的床单退出去。 童雪霜沐浴干净穿好繁杂的衣服出来,丫鬟正站在门口侯着,看到她准备行礼被童雪霜打断了:“行了,带我出去走走。” “是。” 春日时分,王府里到处一片生机勃勃,满园的春色迷醉人眼。 童雪霜漫无目的的在园子里闲逛,不动声色的问着小丫鬟一些事情,渐渐的了解到她现在所处的时代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朝代,属于架空的的世界。 世界有四大国,分别为冥国,礼国,御国,燕国,其中冥国最为强大,是四国之首,而这双生子痴傻王爷是当今圣上冥凌御的第七,八子,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后所生,只是皇后在生下他们的第八年就突然离世,而两个本来聪明伶俐的皇子也变成了智障,智力永远停留在了八岁。 不过就算是智力只有八岁的傻子,当今圣上对他们也是相当的宠爱,前所未有的宠爱,还未成年就已经封为王。 此次两个皇子行成年礼,冥凌御倒是有意想为他们娶两个名门千金,只是满朝文武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女儿下嫁,毕竟两个傻子没有任何的前途,即使是王爷,等到冥凌御百年归西,那就是什么也不是了,而两位皇子又同时钦点了殷雪,冥凌御见他们喜欢,倒也顺从了他们的心意。 所以这才有了这个身体同时为两个皇子的开包丫头的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竟然不愿意。 走到园子中间的亭子,童雪霜坐下来,抬头望着满园的桃花,转头问丫鬟:“我妹妹在哪里?” 她记得昨天易总管有好几次说到这个妹妹,原来的殷雪应该很在乎这个妹妹,不然也不会再三的用她来警告殷雪。 “蓉儿小姐应该在前厅。”丫鬟答道。 童雪霜点点头,丫鬟看着她,以为她还会说话,却不想她又沉默了下来,不由的大着胆子问道:“夫人,需要奴婢去帮你请来吗?” 童雪霜还未来的及说话,亭外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素白,越来越不会伺候了,赶紧去给夫人倒杯茶来。” 丫鬟转头看到身后走来的男人,连忙伏身行了礼,然后低着头快步的离开。 来的男人是昨晚的易总管,从刚刚的丫鬟口中,童雪霜知道他全名叫易中洪,是当今圣上专门派来照顾双翼王爷的,这王爷府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基本上是他在管,除去那对傻子王爷,他是这个王府的第一把手,甚至是更甚。 “奴才见过雪夫人。”易中洪朝童雪霜行礼道,只是语气虽然恭敬,面上却是不以为然。 童雪霜转过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易中洪走上来,望着坐在凳子上的童雪霜,锐利的眸子闪了闪,走至她身边微微伏身,声音极低的道:“夫人要是想蓉儿了,奴才可以把她调在您的身边,不过夫人应该知道自己的本分哦?伺候好了王爷,您可就是这个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了。” 童雪霜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面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低着头。 易中洪却突然笑了起来,直起身子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奴才就是喜欢和夫人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 当丫鬟端着茶水点心进来时,他已经站到了距离她一米的地方,低头恭敬的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夫人赏花了,奴才先告退了,素白,好好服侍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童雪霜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杯,抬眼瞟过易中洪离开的背影,只是静静的看着,眸子深处没有丝毫的波动。 …… 皇宫里。 “烈儿,尘儿,对昨天那个丫头还满意吗?”冥凌御站在两个少年面前一脸宠溺的问,那满脸的疼宠之色仿佛他只是一个寻常人家宠爱儿子的父亲。 “烈儿喜欢。”冥墨烈闻言连忙点头,俊美的如天使般的容颜上满是高兴,那样子好似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宝贝。 冥凌御见儿子如此开心,也满意的点头,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少年,冥墨尘也脸色绯红的点头,声音怯怯弱弱的:“尘儿……尘儿也喜欢。” “哈哈……”见自己的儿子竟然知道脸红害羞了,冥凌御顿时开怀的哈哈大笑。 坐在冥凌御身边的女子一身素雅的华服,容貌姣好,眉眼温柔贤淑,是现在冥凌御最宠幸的温贵妃。 看到冥凌御开怀大笑,她也捂住嘴优雅的笑道:“皇上,你看,尘儿还会害羞了呢。” “是啊,是啊,朕的儿子长大了。”冥凌御高兴的说,眼神落在两个少年身上像是想到什么,变得复杂怀念起来:“要是朕的皇后还在,也会欣慰了。” “皇上,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感到高兴。”女子附和着冥凌御的话,语气间尽是伤痛与怀念,低着头还用手帕试了试眼角的泪水,只是没人看见那双漂亮的眸底深处是一闪而过的阴冷。 ☆、【005】 神秘男子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看你,又哭什么。”冥凌御心疼的把女子环进怀里,温柔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臣妾只是想姐姐了,当初和姐姐一同进宫,现在却……”女子的泪水涌了出来,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又慌忙的擦掉泪水:“臣妾不说了,不说了,你看多好的气氛都让臣妾给破坏了。” 冥凌御又轻声的安慰了她几句,这才转身和身后的两个少年说话,几人又说了一会话,直到少年急着要回府,冥凌御这才放人。 两个少年走后,温贵妃偎进冥凌御的怀里,笑得温柔的道:“看他们的样子是很喜欢那个丫头了,这样也好,有人陪着他们,他们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刚尝鲜,是有些割舍不下,以后就好了。”冥凌御望着门口若有所思的说。 温贵妃抬起身子,想了想,说道:“皇上,要不臣妾给两位王爷再挑选两位德才兼备的小姐,毕竟一个只有一个粗野丫头伺候,这不太像话。” “嗯,这事就你去安排吧。”冥凌御不在意的摆手,伸手把她环进怀里,暧昧的凑近她:“爱妃,我们还是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皇上!”娇斥声,然后是男女的呻吟声…… 走到门外不远处的两个少年对看一眼,然后又同时垂下眼帘,收敛了眼睛里的戾气。 …… 清夜。 无人的废弃巷子里。 男人一袭黑衣长袍,脸上带着半张金色的面具,幽暗深邃的冰眸狂野不羁,邪魅妖冶,薄唇粉淡,嘴角渗出一丝残忍和无情,长发浓密如墨披于身后,在一身黑色的衬托下,整个人散发着如王者一般威震天下的气势。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就此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圈,生生的把旁边的万物都给比了下去。 “主子。”在男人的身后,一名红衣女子屈膝跪地,语气恭敬的喊道。 “一夜,今晚叫上二夜试探一下,记住只是试探,不要伤了她。”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透着浓浓的警告与阴沉。 一夜低下头,恭敬的应到:“是!” “下去吧。” 一夜闪身消失在暗夜中,男子背着手仰着头望着挂在枝头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希望不会失望才好呢,不然这个世界真的无味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 童雪霜回到房间,刚打开门就感觉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速的窜过来,杀手的警觉性让她毫不犹豫的挥手推开。 “你,你……”少年声音传来。 童雪霜低头,这才看清楚飞来的是冥墨烈。 冥墨烈坐在地上,一手撑地屁股着的,非常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望着她的眼神愤怒而委屈。 童雪霜抬起脚从他身边过去,却被少年一手拉住了裙摆,少年蛮横的扯着她的衣摆叫嚣:“你太过分了,把本王推到了,还不扶本王起来,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是吗?那你杀了我吧。”扯回了衣摆,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一点的波动,走到桌边伸手倒下一杯茶,轻轻的啜吸着。 “王爷,奴婢扶您起来吧。”一边的奴婢小心的说,虽然这王爷是个傻子,是弱智,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权力啊,他一个命令还在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的。 “滚开,本王不要你扶!”大力的推开上来的奴婢,少年气得脸色发红又发青的,手指指着悠闲的童雪霜,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你……你……” “我怎么?”童雪霜淡漠的望向少年。 “你欺负本王,本王决定不喜欢你了!”少年憋红了脸,最后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童雪霜无奈的轻笑一声,似乎被少年现在的表情逗笑了,低头,默默的喝茶。 冥墨烈斜瞥她一眼,嘟着嘴不高兴的站在一边。 “要不要喝?”童雪霜用另外一个杯子倒下茶,抬头看他。 “给我的?”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童雪霜,在看到她肯定的点头后马上灿烂的笑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因为这抹笑容更是颠倒众生。 站在一边的奴婢们见到这一幕,都不由得痴迷了眼神,王爷是傻了点,可是容貌在冥国却无人能及。 童雪霜想,如果这个少年不是傻子说不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人物了。 不过怎么只有一个,还有一个了? “你弟弟了?”童雪霜问坐到她身边捧着茶杯当美味品尝的少年。 少年抬起头眨眨眼,魅惑无辜的眸子里带着孩童的天真,咧着嘴笑道:“他笨死了,每天都要在花园里迷路。” 迷路? 童雪霜挑挑眉,为什么她感觉这一刻这个家伙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姐姐,我们别等他了,我们去用膳吧。”少年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滴茶,自然的上来牵过童雪霜的手道。 冥墨烈的手来的太快,童雪霜躲闪不及被牵了个正着,包裹着她的手大的出乎她的意料,几乎能把她的手整个的握在手掌心,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并且还是弱智的少年,应该从来没有干过粗活,手应该是被养的很好,但是拉着她的那只手四指下方都带着淡淡的剥茧,她几乎敢肯定这是一只常年拿兵器的手。 不过脑子里闪过很多,童雪霜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两人走到走廊的外间,冥墨尘才跌跌撞撞的赶来,咬着唇看了她一眼,然后躲到冥墨烈的身后去了。 三人走到另外一间单独的宫殿,殿堂中六根圆柱,每柱两龙相对飞翔,盘绕升腾,中刻宝珠,环绕于云焰,柱脚缀以基石,衬以波涛,很是宏伟。 三人刚坐下,总管易中洪走上来,瞥了一眼童雪霜道:“王爷,夫人是不能坐在这里的。” “为什么啊?”冥墨烈转头看向他,眼神疑惑。 易中洪低下头:“这于礼不符,她的身份够不上和王爷平起平坐,王爷……” “行了行了。”少年不耐烦的摆手,瞪了他一眼,脸色不郁:“你怎么那么罗嗦,本王说可以就可以,你快传膳吧。” “可是……”易总管还想说点什么。 少年突然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弯下腰就把身下的椅子举过了头顶,狠狠的摔下来:“这个家到底是本王说了算还是你啊!” ☆、【006】 半夜遇刺 “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易总管连忙跪下身来,连带着一屋子的奴才丫鬟也全部跪了下来。 童雪霜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王爷的脾气竟然如此的暴躁,看看阴着脸耍狠的少年,又看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是眼睛里没有一点害怕的易总管,坏心眼的说了句:“既然这样,那我不吃好了,王爷,你就别为难了。” “大胆,你竟然敢在王爷面前自称我,你……啊。”这次,易中洪的话还没有说完,冥墨烈就直接一脚踹了上去,狠狠的一脚,死命的踹在了易中洪的肩膀上。 十六岁的少年用尽了全力踹出去的一脚,直接把易中洪踹了个踉跄,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嘴角都冒出了血丝,看来着这一脚真是够狠啊。 童雪霜只是平静的看着暴怒的少年,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易中洪擦了擦嘴角,又手忙脚乱的跪好:“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是奴才逾越了。” “哼!”冥墨烈冷哼一声,面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好,跪了一地的奴才丫鬟们也是头也不敢抬,只是肩膀在不停的抖动。 童雪霜想或许这并不是少年第一次如此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冥墨尘,冥墨尘瞪大了两颗眼珠子盯着她,看到她看过去马上又红着脸撇开了视线,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沉寂。 “姐姐……你跟哥哥说,要他不要责怪易总管了,哥哥会听你的……话的。”冥墨尘小小的声音在大殿里突然断断续续的响起。 几乎就是一瞬间,大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童雪霜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两个孩子是想把她推到风尖浪口上了。 “传膳吧。”她语气淡淡的道。 易中洪看着她没动,冥墨烈斜瞥了他一眼,眼里又是一团快要熊熊燃烧的大火,他冲着地上的众人怒吼:“快点传膳啊,没听到姐姐说要用膳啊!” “是,是。”易中洪连忙爬起来,洪亮的声音急剧极具穿透力:“传膳。” 殿外的奴婢如鱼贯入,皆是手端银盘,动作整齐快速。 冥墨烈恶狠狠的瞪了易中洪一眼,才哼着气收回视线,嘀咕道:“要不是姐姐饿了,本王可饶不了你!” 易中洪闻言,转头朝童雪霜行礼:“谢夫人救命之恩。” 童雪霜清淡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少年,冥墨烈马上笑面如花:“姐姐,别生气,我帮你教训他了,呵呵……”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不语。 不一会儿功夫,长桌上就摆满了美味佳肴,很丰富的菜色,仅仅只是一餐饭而已,却已经含了山珍海味中的上八珍和下八珍。 用完膳,两个少年又一起出去了,童雪霜熟悉了一下府中的环境后,也回房去了。 直到用晚膳两个少年都没有回来,童雪霜一个人用膳,或许是因为中午的原因,奴才丫鬟们对她的态度更加的恭敬,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惧怕的。 而易中洪看她的眼神更是锐利了起来,有几次两人都是独处的,童雪霜以为他说什么,他却出乎她意料的什么也没说。 童雪霜对于别人的看法倒是无所谓,她现在需要好好的规划未来的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其他的事情。 晚上,童雪霜再次被带到昨天的池子里沐浴,由丫鬟送到房间时,两个少年已经到了房间里。 冥墨烈挥手退下丫鬟们:“下去下去,本王要和姐姐睡觉了,你们走远点。” 大赤赤的话让一干丫鬟们羞红了脸,急急的退了出去。 身后的门关上,冥墨烈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微仰着的脸像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薄薄的雾气盈满漂亮的双眸:“姐姐,你好香哦。”说着就想要抱上来,童雪霜反手擒住他的手,把他推到床边撞到另外一个少年,两人撞成一团跌在了床上。 爬起来后两人用同样的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眼神看着她。 童雪霜好像没看见般,走到床边扯下一床被子丢在地上,人躺上去,冷声道:“睡觉。” “要跟姐姐睡。” 童雪霜充耳不闻,一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清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在我住在王府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互相利用,但是今天的事情不要再有下次。” 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再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屋外沙沙的树枝摇曳声。 冥墨烈起身走到床头吹灭了灯,漆黑的夜色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睡在地上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童雪霜只感觉一道阴骘冰冷的视线向她射来,这样如野兽看到猎物般的锐芒视线,让她不由的背部一紧,天生的警觉性让她知道这道视线的压迫力与危险性。 收在袖子里的手轻轻的摩擦着匕首上的花纹,灵敏的耳朵倾听着身边一切风吹草动。 终于,在一道劲风袭来时,童雪霜在地上一个鲤鱼翻身,匕首护在身前,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你是什么人!”童雪霜冷声问。 “要你命的人!”黑衣人说完就攻上来。 童雪霜侧身灵巧的躲开,握在手中的匕首捏的死紧,转头看向床上的两个少年,他们似乎已经睡着了,没有发现屋内来了外人。 如果是以前她倒是有十分的胜算,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副身体,这较小的身躯不管是在体能上还是力道上都不能与眼前的黑衣人相抗衡,唯有以灵巧轻快取得胜利,凭借着多年的生死搏斗的经验,她在脑海中快速的拟对着计划。 在黑衣人再次刺刀过来时,童雪霜没有再躲,而是迎面撞上去,噗哧一声,刀刺入肩膀的声音,黑衣人骤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想到这明明可以躲开的一刀,她竟然会撞上来。 血渲红了童雪霜身上的白衣,一滴一滴沿着刀尖落在地上,多久没见过血了?童雪霜自己都忘了,成为杀手以来她从来没有负过伤,她在杀手界从来都是鬼魅般的存在。 鲜红的血液映入眼睛,身体里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无名的骚动,她很兴奋! ☆、【007】 不要碰我 童雪霜在黑衣人怔愣的瞬间,双手倏然掐住黑衣人的手腕,竭尽了全力用右手手肘在他的腋下狠撞了一下,杀手在训练时都是要学人体穴位的,所以她深知腋下有穴道,这里的穴道一旦被人伤到,可令人立马失去手劲。 黑衣人本来还在失神她为什么自己撞上来,下一秒就感觉自己四肢瞬间又麻又痛起来。 童雪霜一手握着匕首,一手钳制住他的右手,右腿往前一步踢在他的膝盖弯,黑衣人腿上一痛不自觉的曲下身体,童雪霜捏着他的右手反手一掰,喀嚓一声脆骨响,在黑夜里恐怖而森冷。 童雪霜这一连串的动作快而狠,干净利索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匕首危险的抵在黑衣人的颈项,她望向黑衣人的视线比匕首还要冰冷血腥,慑人的寒光就如同来自地狱索命的罗刹。 她压低了声音,冷声问:“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转开脸,紧抿着唇,看样子是不打算说。 “姐姐/姐姐?”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待看清眼前的一切,其中一人马上高声喊道:“来人啊,抓刺客啊!” 童雪霜皱眉,目光扫过眼前的黑衣人,黑衣人抿着唇目光如炬,下一秒,手上的匕首一划,刀锋刷过喉咙,血,汹涌而出。 童雪霜动作嫌恶的丢开黑衣人,淡漠的样子好像她刚刚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 童雪霜扯下桌布,动作娴熟的擦拭着手上的匕首,她知道刚刚这个黑衣人或许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不然在她撞上去的那一刻他不会那么愕然,并且下意识的把刀往后面收。 但是童雪霜不同,她是杀手,在她的世界里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要不想被杀就只能杀人。 黑衣人或许不想杀她,可能是谁派来试探她的,但是目的绝对不单纯,她这么做也只是想要给试探她的人一个警告,她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肩膀上的血越流越多,这副娇弱的身子明显是扛不下。 “姐姐,你怎么样了?”两个少年冲到她身边,不知是谁抓住了她受伤的手臂。 “唔……”刺骨的疼痛几乎令童雪霜昏厥,但是她只是闷哼了一声,死死的咬住嘴唇,尽量使自己保持清醒,声音冰冷如霜:“别碰我。” 少年被她突如起来的冷冽吓的一抖,满眼的惊恐,泪水在眼眶里闪动,然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惊呼道:“你受伤了!” “砰。”门外的人也在这时候冲了进来,易中洪冲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提着三个灯笼。“奴才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易中洪跪在两个少年面前请罪。 “吓!”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定在了地上的黑衣人身上,地上那满摊的鲜血几乎让人眩目。 童雪霜一手捂着伤口,眯眼扫过众人,嘲讽出口:“如果你们不希望我马上就死,或许现在该是叫大夫的时候。” 所有人回过神来,冥墨烈猛地抬起头,朝着众人怒吼:“叫大夫来,姐姐要是有什么事情本王要你们所有人都一起死!” 大半夜的,双翼王府灯火通明,丫鬟奴才们来来去去,闹得几乎整个京城都要惊动似的。 冥墨烈站在大厅里暴跳如雷,指着一干的奴才们怒吼:“你们怎么那么没用,请个大夫要这么久,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要父皇砍你们的头,全部砍光。” 丫鬟奴才们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有些甚至是紧张的快要翻白眼撅过去。 童雪霜看着怒火冲天的少年,眉宇微皱,眼神逐渐冷然,这个少年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往风尖浪口上推了。 童雪霜面上的冰冷更加浓重,冥墨烈还在指着一干奴才怒吼,而站在角落里的冥墨尘则是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 终于,在冥墨烈差不多要把屋顶都掀起来后,大夫赶到了,行完了礼,大夫在冥墨烈的瞪视下战战兢兢的放下医药箱,走到童雪霜面前一鞠躬:“夫人,草民冒犯了。”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动手撕开肩膀上的布料,哗啦一声,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大夫望着她,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叹,惊叹于她的洒脱,然后快速的动手处理伤口。 已经停下咆哮的冥墨烈看到这一幕,眼睛里也闪过一抹暗色,冥墨尘微微皱眉,说不清是眼睛里是什么情绪。 这样的伤口要是平常搁在其他人身上,还不知道会叫成什么样子,但是童雪霜只是低着头咬着唇,额际都汗湿了,却一声都没有吭。 突然头上感觉到一阵温热的触感,她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不染一丝杂质的干净眸子此刻正满是担忧的看着她,两人的距离隔的很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清浅的呼吸声。 “你干什么?”她语气冷漠的问,心里却已经惊起了惊涛骇浪,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接近她,她竟然没感觉到。 “我……我,我给姐姐擦汗。”冥墨尘咬着红润的唇瓣,紧张的一脸通红,在童雪霜逐渐冰冷的的眸子下,说话更加不利索了:“姐姐,你……疼不疼,疼,你可以……叫。” 疼可以叫? 童雪霜收回视线,冷笑。 以前,别人告诉她的从来都是疼要忍着,即使是血往肚子里吞,也不能让别人了笑话,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疼可以叫! 真是可笑! “姐姐,你生气了?”冥墨尘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声音不安的问。 “拿开你的手,别靠近我。”童雪霜眉间一挑,面上的冷气更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习惯别人的碰触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冥墨尘低下头,紧抿着线条优美的薄唇:“我……姐姐,对不起。”说完,又不安的看了童雪霜一眼,见她面上还是一脸的冷漠,湿着眸子又退到了冥墨烈的身后。 屋子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面上都不由的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来这个新夫人是把他们王爷吃得死死的啊。 看到那些人的表情,童雪霜冰冷的的眸子更加阴郁。 处理完伤口,易中洪带着大夫下去领赏,童雪霜起身往厢房走,两个少年默默跟在身后。 ☆、【008】 一模一样 回到厢房,两个少年同时说要把床让给她睡,童雪霜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拒绝,躺上去才翻了个身,却感觉身后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子。 她转头,对上冥墨烈灿烂的眸子:“姐姐,我们一起睡。” “不是说让给我睡?” 冥墨烈眨眨眼,漂亮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他指着地上的冥墨尘道:“姐姐,那里给弟弟睡,我要跟姐姐睡。” 童雪霜眯眼,有些不悦,少年见她脸色阴沉,马上攀上来撒娇,一副耍无赖的模样:“姐姐,我们一起睡嘛,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告诉父皇,把那个坏人五马分尸!哼!” 说到后面还重重的哼了一口气,只是刚哼完气,马上又化作了小猫咪黏糊上女人的手臂,望着她咧着嘴憨憨的笑。 童雪霜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真的是长得极好看,那种笑容干净剔透的就像是一汪清泉,能洗涤所有人的心灵。 这样耀眼的男子,如果不是傻子,不是弱智,不知道多少闺阁女子所仰慕。 只是,那些女子中却不会包括她,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爱情是毒,能穿肠烂肚! 收回投注在他脸上的视线,她错开他喷在自己脸上的炙热呼吸,转头道:“睡床上可以,别碰到我!” 说完,她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之前的搏斗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脑子越来越浑浊,意识慢慢的陷入沉睡中。 躺在她身边的少年单手举着头,趁着月色打量着她,嘴角不觉得勾起…… …… 果然,第二天一早京城就传遍了,在双翼王府有位小妾,深得两位傻子王爷的宠爱,不但一连两日同时侍寝两位王爷,两位王爷更是让小妾上桌平起平坐的用膳,甚至因为下人一句劝解大动肝火,后来更是因为刺客事件小妾受伤的事情,扬言要全府的人陪葬,此等宠爱,前所未有啊! 童雪霜从丫鬟们的口中偶然听到时,只是冷笑一声,确实是宠爱呐! 如果是真的宠爱,又岂会在她遇刺时在一边装睡,而在她擒住刺客后又大声喧哗有刺客? …… 冥墨烈和冥墨尘一早就被皇上传进了宫,冥墨烈临走前信誓旦旦的说要给童雪霜报仇,那样子还真的跟有多在乎她一样。 双翼王府的下人现在对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尤其是那些丫鬟,那懊悔的眼神,那妒忌的眼神一路都跟随着她。 两个少年进宫后到午膳都没有回来,童雪霜撇开了丫鬟,独自一人在花园里的闲逛。 如血的残阳挂在枝头,鲜艳的霞光染得枝头那半开的桃花越发的妖娆,美得让人迷醉。 童雪霜伸手轻轻的拂了拂枝头的桃花,花瓣经不住她的摇晃,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鲜花配美人,最适合不过。”清雅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摘下那枝桃花,然后递到童雪霜的眼前。 童雪霜转身,淡漠的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只是这一眼让她再也没有移开视线,眸子里满是惊愕。 来人俊朗挺拔,温润如玉的容颜,深邃的眸子,长而卷曲的眼睫,英挺的鼻梁,玫瑰花瓣般的嘴唇,这是一张成熟男人的面孔,带着成熟男人的冷峻与魅力。 修长如葱白的手指轻拈着花枝,优雅而不失沉稳,整个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 这样的人,熟悉到几乎陌生! 心,没有预兆的揪痛了起来。 童雪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冷漠冰冷以外的表情,她瞪着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里不自觉的呢喃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姑娘认识本王?”男子望着童雪霜轻笑出声,一脸的勾魂笑意,眉宇间和两个少年有那么几分相似。 童雪霜愣愣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好几秒钟,直到听到他的话才如梦初醒,垂下眼帘,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眼前的男子分明要比他年轻,身上的气息也有几分不同。 可是。 童雪霜清冷的眸子再次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前世盛风的样貌,在这里竟然会有一模一样的。 她不由的怀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真的只是偶然?还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阴谋? “你就是他们新纳的妾,他们宠得如珠如宝的殷雪?”男子看着她,勾着唇意味不明的笑,对于她面上复杂的情绪好似没有看见一般,伸手把手上的桃花想要别在她的发鬓上。 童雪霜微微偏身躲开男子的手,瞬间收敛了纷乱的情绪,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恢复了如常。 她朝男子点了点头,微微伏身,清淡道:“殷雪见过王爷。” 男子看着她倨傲毫不做作的态度,笑着摇头,望着她的眼神兴趣越发的浓郁:“呵呵,你倒是特别。” 童雪霜微微低着头,不语。 男子突然伸出手快速的环于她的腰间,修长的手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硬挺的鼻尖摩挲着她粉嫩的小脸,薄唇贴着她的耳垂轻声道:“小美人,本王觉得你甚好,本王向七弟把你讨来可好?” 靠在男人的壮硕的胸膛上,男人身上雄厚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彼此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她对上那张前世爱到丢了所有的熟悉俊脸,神情不由的恍惚了起来,竟然忘记了闪躲。 两人此时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深恋中的男女,深情而暧昧。 “你们在干什么!”少年暴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009】 少年发火 童雪霜抬起眼眸,看见两个少年站在一米外,一人满眼怒火的瞪着她,一人眨着眼睛眼带疑惑。 清冷的视线从两个少年身上收回来,童雪霜脸上并没有任何被人捉奸的尴尬,只是从容的从男子的怀里退出来,站在一边。 “七弟,八弟,你们回来了。”男子转头望向两个少年,笑得格外的儒雅。 “四哥,你为什么抱着我的女人?”冥墨烈抿着唇脸色难看的问,一双眼睛瞪的铜铃一样大。 “哦,你们误会了,刚刚雪儿快滑倒了,我只是扶了一把而已。”男子风轻云淡的笑着,好似刚刚真的只是扶了童雪霜一把。 “真的?”冥墨烈眨眼,眼中的暴怒转为疑惑。 “嗯,七弟还不相信我吗?” “没有啦,四哥。”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少年的表情瞬间带上了开心的笑意,他咧着嘴笑着走上来,拉上男子的衣袖,嘟着嘴,咋呼着说:“四哥,我跟你说啊,父皇最近送了一件宝贝给我,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男子点点头,任由着少年拉着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一眼身后一直没动的童雪霜。 “走啦,走啦,四哥。”少年不耐烦的催促着,看都不看一眼身后的童雪霜。 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里,童雪霜握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的捏成一个拳头,微微颤抖着。 …… 春天的夜空明朗得没有一丝乌云,漫天的星星如钻石般镶嵌在天空中,璀璨而夺目,却又别样的恬静与安详。 这样美丽的夜景在前世绝不多见。 童雪霜一人仰卧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星空,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可是脑子里却远远没有这么安静。 白天那个和盛风一个模样的男子给她的震撼力太大,她至今都没法平静。 前世的种种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浮现,那个男人的俊朗,那个男人的温柔,那个男人的绝情…… 前世在成为杀手前,她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千金,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只是在十四岁那年一切荡然无存,在家道中落走投无路时,是他把她救了出来。 十四岁的年纪对于爱情才刚萌芽,她却已经一头栽了进去,从此他就是她的晴天,为了他的利益她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却不想最后得到的却是他拥着另外一个女孩说,他的妻子必须要是单纯善良的。 单纯,善良,哈哈,她突然很好奇如果他知道他所说的善良女孩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其实不是不恨他的绝情,在子弹穿过心脏时她也痛了,恨了,可是随即而来的是解脱,那条命是他救的,她还给他,从此不用再受感情的痛苦,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遇见一模一样的他,她除了惊愕与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外,她的心有过瞬间的痛楚,可是接下来竟然没有起一点波澜。 这辈子她不会再沾染爱情,为自己活一辈子,单纯的为自己活一辈子。 嘴角不知不觉的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皮轻轻抬起,却感觉头顶上突然乌云遮面。 “你是不是在想我四哥?”少年冒火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010】 妹妹殷蓉 童雪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倏然冰冷,为什么这个少年每回都能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且完全让她无法察觉得到,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警觉性是不是下降了?还是这个少年武力修为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看到童雪霜脸上突然变化的表情,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彻底愤怒了,就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豹子,他伸出手猛地去掀童雪霜躺着的贵妃椅。 在椅子掀翻前,童雪霜率先从椅子上翻身下来,动作太大太快扯痛了肩上的伤口,人也没站稳,翻身摔在了地上,而贵妃椅就在她头顶上翻滚着落下来。 “啊……姐姐!”一声惊叫,童雪霜只感觉身上一沉,有人扑在了她身上。 木屑砸下来,童雪霜感觉扑在她身上的人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张带着血的小脸,血从她额头山缓缓的流下,红润的小脸变得苍白无力,小女孩纯净的双眸含着泪水,稚嫩的嗓音轻唤道:“姐姐。”小手伸到童雪霜的脸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姐姐,你没事吧?” 童雪霜皱眉看着眼前带血的小脸,伸手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你是殷蓉?”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唇瓣轻启应该是还想说点什么,却眼前一黑,晕到在了童雪霜的身上。 冥墨烈和冥墨尘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吓傻了,半天瞪着眼睛都没说一句话,然后两人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飞奔至她身边蹲下,却无从下手。 “先把她扶起来。”童雪霜淡淡的说,脸色却有些苍白,刚刚本来从椅子上翻身下来就扯开了伤口,小女孩扑上来时也碰到了伤口,所以她现在很痛。 如果刚才小女孩不扑上来她是有机会躲开的,小女孩扑上来却反而阻碍了她的动作,不过由此更加可以肯定,这副身体的主人殷雪和殷蓉的关系是很好的。 前一世她是独生子女,没有过兄弟姐妹,后来成为杀手,向来独来独往更是没有体会过那种感情,可以说那一世情感上除了对盛风付出,她从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这一世初来却感受到了一个来自妹妹的温情,那种感觉很奇怪。 冥墨烈唤来下人把殷蓉抬回房,一个大夫给她换药,一个大夫在诊治殷蓉。 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小女孩脸色有些蜡黄,眼睛挺大的,五官虽没有殷雪的精致,但是长大后也不失为一个小佳人,只是:“那会不会留疤。”她转头看向一边正在给殷蓉处理伤口的大夫问。 “回夫人,这伤口有些深,结疤了后只怕会留下伤痕。”大夫有些为难的说。 童雪霜闻言,脸色骤然冷冽下来,大夫被她突然变冷的脸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又加了一句:“也……也不是没有办法去疤。” 童雪霜看向他,大夫在她锐利的眼神下深吸了一口气:“奴才听闻四王爷有封神医的雪花膏,这雪花膏是去除伤疤的最好良药。” ☆、【011】 这是该的 四王爷? 童雪霜心中一凛,如冰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冰冷,一边站着的少年瞧见了马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显示他的不悦。 童雪霜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孩,起身朝大夫点点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麻烦大夫照看舍妹了。”说完,就甩甩衣袖转身出门。 冥墨烈抿着唇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后,也跟着走了出去,后面一并跟着冥墨尘。 大夫看着三人出门,尤其童雪霜对两个王爷熟视无睹,两位王爷不但不生气,还跟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跟在身后,心中大骇,想着外界所传果真如实啊,两位王爷对这个小妾当真是宠到了极点。 世人皆知,两个王爷虽然痴傻,但是却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除去已经成年才能超群的四王爷,另外五个皇子可再也没有封为王爷的,而且还是在未成年时,就是四王爷也是在弱冠之年封赏的。 冥墨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稍微不顺意,就能闹的天翻地覆,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冥墨尘则是懦弱一些,基本上都躲在冥墨烈的身后。 所以尽管智力停留在八岁,痴傻无能,有了皇上的宠爱,两位王爷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皇上,那是谁的帐都不买,说的好听点是皇上宠着他们,说点难听点就是他们痴傻无能,小孩脾性所以才会如此无法无天。 可是现在这两位王爷在一个小妾面前,温顺的像只猫咪一样,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童雪霜出了门往回走,最后停留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望着水中倒影出来的娇小身影。 身材娇小,容貌绝颜,黝黑的大眼中却含着和容貌不符的冰冷与妖冶,或许是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脸颊消瘦而苍白,更是显得人娇弱。 这就是她这一世将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皮囊,因为弱小,所以注定要被人欺压。 听着身后淅淅嗦嗦的脚步声,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水中的倒影。 “我不会道歉的。”冥墨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含着倔强。 童雪霜终于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他不语。 冥墨烈对上她的视线,咬唇抿着嘴也倔强的看着她。 “姐姐,你别生气,哥哥不是故意的。”冥墨尘说。 童雪霜转头抬首望了他一眼,淡淡然道:“这是我该的。”是弱者,被人欺侮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闻言,两个少年都错愕的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童雪霜从他们身边错开,转身出了园子。 望着那抹娇小单薄的背影走远,两个少年的脸色各异,但是眸子里却含着同样的光芒,那是一种见到了猎物的兴奋与激动。 …… 这日之后,冥墨烈好似憋了一股气,没在和童雪霜说过话,但是每夜必定还是要她侍寝,在外人看来,她还是受宠的,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受宠。 童雪霜没心思想冥墨烈在闹什么别捏,她需要好好的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技能,她要养好身子,她要做的从来都是强者,好在因为两个少年的原因,府里的人对于她要置办的东西都会有应必求。 ☆、【012】 梅兰竹菊 半个月后。 从恢复意识开始,童雪霜来这里已经十八日,按照规矩来的话她应该有单独的院落,但是两位王爷从来未提过此事,易总管倒是提议过,不过听说冥墨烈听到又是大发雷霆,从此没人敢再说起。 由此,童雪霜还是歇在了主院双翼苑,不过就算住在了一起,他们见面的机会却不多,除了晚上休息的时间,其他时间基本上是碰不到的。 童雪霜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好了,殷蓉额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留下了一道难看的蜈蚣疤痕,两人刚从后院中回来,殷蓉跟在她身后,不时的颔首叹气,看来是为了额上的伤疤。 童雪霜从来不计较自己的皮囊,但是她知道生在古代外貌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她这辈子可以不嫁人,但是殷蓉不同,殷蓉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她的未来也只是相夫教子。 半个月的相处,她和殷蓉虽然说不上多亲密,但是她倒是不讨厌她,这个孩子是她的妹妹,有些事情因她而起,就该她去抚平。 刚进双翼苑就看到管家易中洪和身后一堆人在迎接她:“夫人,您回来了。” 童雪霜点点头,随便应到,也不停留直接走进双翼苑中,平常稍显萧条冰冷的庭院中竟然焕然一新,种了不少名贵花儿和竹子,瞬间变得春意盎然。 眉头轻轻挑动,视线落在身后的管家身上:“这是?” 众人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喜还是怒,都低着头不吭声,只有易总管笑意深深的道:“回夫人,由于两位王爷婚期将近,府中都得重新翻新布置。” 婚期? 看到童雪霜的疑惑,易总管又说道:“是今天早上皇上颁的旨,两位侧王妃在本月十五入府。” 童雪霜点点头,摆摆手:“你们忙。”然后起身,被易总管叫住,易总管向身后一招手,从他身后走出四位女子来,“夫人,这是王爷特意挑选的四个丫鬟,今后她们将贴身伺候和打点您的饮食起居。” 贴身丫鬟,童雪霜冷笑,是贴身监视的人吧,她还是淡淡的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走到屋内坐下,四个丫鬟上前一一行礼。 “奴婢,晓梅。” “奴婢,晓兰。” “奴婢,晓竹。” “奴婢,晓菊。” “见过夫人。” 童雪霜低头抿着手上的茶水,略微打量着四人,长的都算漂亮可人,但是身上没有普通丫鬟的怯弱无能,见她打量她们,倒是没有半分害怕,不卑不亢的任她打量,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轻蔑与高傲。 放下手上的茶杯,童雪霜说:“起来吧。” 童雪霜站起来走到她们身前,绕着她们走了一圈,眼眸斜瞥向她们,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是话语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在哪里当差,是什么样了不起的身份,但是到了我的身边,就是我的人,我的奴,我的婢,做好一个丫鬟的本分,记住自己的身份,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永远都是主子!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人屈身同时回答,但是眼中的轻蔑与不耻还是让童雪霜看见了。 童雪霜半眯着眼睛,冷笑一声,转身打发了她们下去,教训倨傲的奴婢将来有的是时间,想让别人臣服于你,得从心开始! 当天夜里,还是童雪霜先入寝,虽然还是和两位王爷处在一个屋子里,但他们每次都是三更半夜才回来,她睡地上,他们睡床上,各自相安无事。 今天童雪霜加大了运动量,体能消耗大,睡的比往常要早,不知什么时候听见门咯吱响了一声,她瞟了一眼,看到两个少年的身影又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睡觉。 ------题外话------ 伦家素索索,但素请在此处叫伦家龙爷,龙爷,龙爷,龙爷……表叫小香香嘛,多挫的称呼啊,伦家是龙爷啊!雄起啊的龙爷! ☆、【013】 亲密接触 身边是轻缓的脚步声,童雪霜闭着眼睛背对着两人,感觉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全身的神经不由的绷紧。 “姐姐?”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冥墨尘蹲下来,看着她的后脑勺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童雪霜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一片沉寂,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突然,童雪霜全身一僵,清楚的感觉到身后贴上来一副炙热的身子,贴合的很紧,光裸的手臂也搭上她的腰。 伸手抓住搭在腰间的手臂,拇指掐在对方食指与拇指间的虎口上,身后的人痛的闷哼一声,她转头,*着身体的冥墨烈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少年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皮肤白皙,带着淡淡的光泽,却也同时带着隐藏的力量,她的视线顺着他的胸膛落在他的脸上,少年俊颜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咬着唇,大口的出气:“本王……本王不舒服。” 呼吸沉重,仿佛带着一股火,全部撒在她的脸上,带着过分的灼热。 童雪霜眼神一闪,握在他手上的手已经转移到他的手腕上,脉息凌乱,好似有股暗劲在体内乱窜…… 视线再次对上少年的眼睛,少年眼神烁烁的看着她,闪着骇人的光亮。 很明显,这是中药了。 但是,这跟她没有关系。 她伸手将他推开,冰冷的声线含着警告:“别碰我!” 冥墨烈被推倒在地上,呼吸更加急促,看着她的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冷厉,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两手捏着拳头埋着头瘫坐在原地。 “姐姐,你帮帮哥哥吧,哥哥不舒服。”冥墨尘蹲下来扶着冥墨烈,哀求的看着她,说完,还用手来拉她。 童雪霜甩开他的手,掀开身上的薄被,站起身来,直接拒绝:“帮不了。” 脚下的步子才迈开一步,冥墨烈突然抬起头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她:“父王说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说完就整个人扑了上来。 童雪霜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却忘了旁边还蹲着一个冥墨尘,被他的腿绊了一下,身体朝他倒下去,两个人上下叠在了一起。 两人的距离隔的很近,连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声都是一清二楚。 冥墨尘的俊脸刷的一下爆红,心如小鹿般跳动起来,他脸色通红,手足无措的看着附在他身上的童雪霜,羞涩的咬着唇,好似即将人事的小媳妇一样。 这样绝色的少年,做出这样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只怕马上会化身成狼扑上去,但是童雪霜却是眼神一冷。 刚刚在落地前她明明用手撑住了地,可是身体却还是抵抗不住往下压,只因下面有一股吸力在钳制住她的身体牵着她往下掉,而那股吸力就是从少年身上发出来的。 她不禁再次怀疑,这真是一个普通的傻子? 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少年白了脸,轻哼着痛呼出声,仿佛承受不住她的重力一样。 童雪霜快速的从他身上直起身体,可是身体却又被一股力道压下去,身后贴上的身体滚烫如火。 “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女人。”冥墨烈压在她身上,铁臂箍在她的腰间,火烫的唇贴着她的脸颊不时的呢喃出声,声音暗哑。 被当成夹心饼干夹在中间,童雪霜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滚开!” “不要,不要,抱着姐姐好舒服。”冥墨烈任性的拒绝,手臂箍的更紧,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脸颊摩擦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舒服的直叹气。 额头上的青筋直冒,童雪霜猛地的抓住他的右手,食指拨开五指后大力的压下中指。 “啊!”少年痛的哇哇大叫,脸上泛着委屈的眼泪汪汪的望着童雪霜,在她冰冷的视线下也不敢再粘上来。 童雪霜转身,坐到一边的凳子上,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冥墨尘道:“你去告诉易总管,叫他带一个女人来。” 冥墨尘红着脸问:“叫女人来做什么?姐姐不就是女人吗?姐姐不是我和哥哥的女人吗?”抿了抿唇,又说道:“姐姐,哥哥抱着你舒服些,你就让他抱会嘛。” 童雪霜抬眼看他,冥墨尘咧着嘴笑,那笑容犹如三月的太阳般温暖:“姐姐,尘也喜欢抱你,姐姐抱着很舒服,姐姐也给尘抱抱好不好?” 冷冷的收回视线,童雪霜没有回话,爱叫不叫,难受的又不是他。 气氛突然冷下来,房间里只剩下冥墨烈隐忍的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他落在她身上火热的视线。 半刻钟后,童雪霜突然站起来,两个少年都同时看向她。 她走到冥墨烈身前,抓过地上的衣服丢在他身上,冷斥:“穿好。” 冥墨烈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乖乖的把衣服穿上,童雪霜抓着他的衣摆往外走,脚下的步子轻快无比,冥墨烈几乎是她半拖着走的,两个少年见此眼神里都闪过惊诧。 双翼府平常守卫并不多,童雪霜对这里也摸得很熟了,所以很快就出了双翼府的后门,她拉着冥墨烈快步走在前面,冥墨尘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跟着。 很快,三人到了一个碧绿的小湖,童雪霜走到湖边,直接把手上的少年按到了水底。 “啊,哥哥。”冥墨尘惊叫一声,想要上前,被童雪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现在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半夜的湖水几乎冷的刺骨,冥墨烈被猛地按了下去,冷的一个激灵,在湖水里扑通了好一会才站直了身体,他瞪着一双大眼睛,火气冲天的怒吼:“大胆,你竟敢暗算本王,信不信本王叫父皇砍了你的头!” 童雪霜对他的怒火威胁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还热吗?” 冥墨烈一愣,半响才回了一句:“好多了。” 童雪霜说:“泡两个时辰就没事了。”她并不是突然发善心,她从来都是自私的人,她现在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中了药的男人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于她来说都是危险的,所以她才会拉着他来这里。 ☆、【014】 她很有趣 冥墨烈闻言,咬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她好一会,然后低下头从在怀里掏了一下,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出来,牛气哄哄的说:“给你。” 童雪霜看向那个白玉瓷瓶并没有接,少年有些不耐烦的挥着手:“你要不要!” “什么?” “姐姐,这是我们找四哥要来的雪花膏,可以给姐姐的妹妹治伤疤的。”身后冥墨尘解释道。 “你去了四王爷府?回来就不舒服了?”童雪霜看向湖中的少年问。 冥墨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把瓶子丢到岸上,转头傲娇的不再说话。 童雪霜复杂的看了他半响,然后说道:“谢谢。” 只是她很好奇,他们是从四王府出来的,难道这四王爷敢这样堂而皇之的给他下药? 还是说一直以来只是她的错觉?他们其实是真的智力有问题?不然这四王爷怎么会敢这样欺侮他们? 想到这里,探究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了水中少年的身上,少年此刻也正看着她,漂亮的眸子雾气蒙蒙的,无辜而魅惑,表情带着一些倔强又带着一点委屈,好似一只受了伤的小京巴犬,身上的衣服贴合着身体,肩膀微微露出一点肌肤,站在月光下就像是突然落入凡尘的小精灵,无措而纯真。 这样的美景让童雪霜不由得看的一呆,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经凑到了她的面前,笑的灿烂的问:“姐姐,本王是不是很漂亮?” 童雪霜面上无恙,心里却在唾弃,一个那男长得比女人还美还漂亮!作孽! 她暗咳一声,撇开头,视线又和不知道何时蹲在她身边的冥墨尘对上,少年小鹿斑比的眼神瞅着她,笑的也是极好看。 童雪霜心里咯噔一响,快速的站了起来,只觉得今天好似掉进了一个怪魔圈里,哪哪都不对劲。 她往后退了几步,又看向两个少年,皱着眉问道:“真是傻子?” 冥墨烈嘟嘴,眼神凶煞煞的瞪了她一眼,不满的哼唧:“才不是呢,我们才不是傻子,我们可聪明了。” 冥墨尘也弱弱的附合:“对呀,我们不是傻子。” 童雪霜知道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本来也只是问问,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已经打算了在他们的侧王妃进府前离开这里,她从来就不喜欢和女人争斗,尤其是经过了前世的事情后,所以就算自己还没准备好,她也不淌这趟浑水。 她并没有在这里久留,吩咐了冥墨烈在湖里多呆会,直到身上不再热了才能起来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水里的冥墨烈笑了起来。 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美的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但是,那双纯净无辜的眸子却变了,变得玩味而冷冽。 站在一边的冥墨尘同样如此,比起之前的怯弱,现在多了一份强大冰冷的气势,嘴角的笑意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脚下轻轻一点,就落在了几丈高的树枝上。 斜靠在树枝上,双手环胸,两脚交叉一脚微微点着脚下的树枝,风起时衣摆翩翩,妖冶的冰眸低垂隐于长长的眼睫下,绝世无双的俊颜冷峻袭人,淡如水的薄唇渐渐渗透出一丝残忍和无情:“她很有趣对不对?” 冥墨烈从水中翩然而起,带起满身的水汽,滴水的长发紧贴在身后,不知为何而黑沉的冷峻面容扬起一抹杀气:“你喜欢?” 冥墨尘一挑眉,冷戾的眸子只是注视着他,不语。 冥墨烈催动内力催干身上的衣服,冷然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尘,你记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是特别的!” …… 翌日一早。 因为离婚期将近,双翼府内焕然一新,到处都是装扮的姹紫嫣红,下人也都是更加兢兢业业,准备迎接着即将来临的大婚和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童雪霜走在走廊上,一路随意的看着周围的景色,旁边有丫鬟三五一群的讨论着什么,看到她后又快速的散开。 看到此景,童雪霜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知道她们无非是说些关于侧王妃的事情,看到她就跑,估计是怕她生气? 走到池塘边,童雪霜伏了伏衣袖,靠着身后的石柱坐下来,朝站在一边的丫鬟道:“晓菊,拿点鱼饲料来。” 晓菊伏下身体退下去,迎面有人跑上来,呼吸微微急促的喊道:“姐姐。” “嗯,来了。”童雪霜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坐。” 看到童雪霜脸上的笑容,殷蓉微微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这也怪不得她惊讶,和这个姐姐相处了半个月,她却愣是没见她笑过,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要不是还是那张脸,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姐姐,那个一直柔柔弱弱的姐姐。 童雪霜轻柔的抚摸着她额上的那道粉色伤疤,问道:“蓉儿想要去掉疤痕吗?” 殷蓉闻言,眼睛一亮,伸手也附上自己的额头,不过马上又黯然下来:“姐姐,没有关系的,我知道那药很难弄到,蓉儿这样也没有关系。” 童雪霜只是笑笑,伸手拿出那白玉瓷瓶,殷蓉看着,不可置信的看看瓶子然后又看看她。 打开瓶塞,扑鼻的清爽香气飘出来,童雪霜倒了一些在手上,浓稠的晶莹液体流出来,这东西倒像是现代的乳液。 均匀的抹在女孩的额头的伤疤上,液体虽然浓稠,倒是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了,瞬间干爽自然。 抹完了伤口,她把瓷瓶盖上,递给她:“以后自己每日早晚抹一次。” 殷蓉连连摆手:“姐姐,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留着自己……” “我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哦。”殷蓉伸手呐呐的接过,眼神感动的看着她:“姐姐,你对我真好。” 童雪霜淡笑不语,淡然的转开视线,好吗?她只是不想欠任何人而已,虽然当初是这个女孩自作多情的扑上来。 ☆、【015】 送个女人 两人安静的坐了会,直到晓菊拿来鱼食。 童雪霜接过装鱼食的小碗,往前微微欠身,小手抓起一把鱼食抛到池塘中,鱼食落在下在湖面上惊起一层层涟漪,一圈盖过一圈,成群的鱼儿上来夺食,有些鱼因为夺不到食物开始攻击其他弱小的鱼儿,场面突然变得激烈,点点猩红在湖面上渲染开来。 其他人见此都是一惊,而童雪霜只是微笑的看着,好似在看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一样。 殷蓉看着她淡然的侧面只觉的心颤,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惧意,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身侧的衣服,小心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嗯?”童雪霜稍微转头,询问的看向她。 殷蓉沉了沉心,大着胆子问道:“姐姐,是不是因为王爷要娶侧王妃了,所以你不高兴啊?” 闻言,站在一边伺候着的四个丫鬟也转头看向她,童雪霜却只是淡然一笑,声音清清冷冷的:“这跟我有关系吗?” “姐姐不是王爷他们的人吗?”殷蓉抿唇说。 童雪霜只是扬唇轻笑,不再说话,在他们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人来了又去,俊眸里满是玩味。 —— 中午用膳时,童雪霜叫殷蓉一起,殷蓉大惊失色,死活不肯同童雪霜一起上桌,脸色惨白的看着两位王爷。 童雪霜没有强求,她知道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不是一朝能改变的,点了几样菜示意丫鬟端到殷蓉房里让她自己吃。 殷蓉走后,三人落座,冥墨烈今日眉眼间都是笑意,他一落座就粘在童雪霜身边,讨好的囔囔着:“姐姐,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看来心情是相当的好,连一贯的本王都不用了。 童雪霜抬首看了他一眼,淡淡然道:“王爷自己照顾自己就行。” 冥墨烈不满的瘪嘴:“不嘛,我就要给姐姐夹菜。”说完就夹了一筷子的菜要进她碗里。 童雪霜微微偏开,沾过别人口水的东西她向来是不碰的。 却不想就因为这样,少年再次大发雷霆,啪的一下把筷子惯在桌子上,吓得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奴才们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坐在另外一年的冥墨尘无措的看着两人,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童雪霜默默的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冥墨烈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望着她走出去的身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就开始嚎啕大哭。 童雪霜脚步顿了一下,额上的青筋的暴了又暴,很快又迈开步子时身后就传来冥墨烈的嚎叫声:“姐姐,姐姐,你坏,你欺负我,呜呜……” 易中洪从门外跑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一声祖宗出口,连忙要去扶:“王爷,您怎么能坐地上,快起来,快起来。” 冥墨烈嚎叫着,眼泪汪汪的指着前面的童雪霜,甩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你扶,不要你扶,本王只要姐姐扶。” 易中洪急得跺脚,又跑到童雪霜身前拦下她:“夫人,您劝劝王爷啊。” 童雪霜没理,转身欲走,易中洪再次拦下她:“夫人,王爷可是千金之躯啊,不能有半点闪失,这要是真出了点好歹,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啊,还望夫人怜惜奴才们。” 话落,周围的奴仆都是盯着她,童雪霜敛下心里的不悦,转身走到少年面前,伸手,少年马上笑颜逐开,牵上她的手就站起来了,好像瞬间就忘了刚刚的事情。 “来,姐姐,我们一起吃饭。”冥墨烈牵着她的手还不肯放,手掌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她的手腕和手掌心。 童雪霜不悦的抽回手。 冥墨烈嘿嘿的笑着,讨好般的说道:“姐姐,我跟父皇说让你也当我的侧王妃好不好?” 此话一出,殿内伺候的众人皆是诧异,全部窃窃私语起来,连易总管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冥墨烈。 要知道作为开包丫头,能被提拔为妾都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毕竟历来贵族的开包丫头们多半都只是通房丫头,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最多也只是比粗使丫鬟们大一个等级,而现在他竟然说要让童雪霜当侧王妃!可想而知他们是有多惊讶了。 只是不待童雪霜回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奴才跪在了门前。 冥墨烈蹙起眉,很不爽的问:“干什么!” 门外的人看到门内的人都像是定格了一般,气氛也很诡异,又见冥墨烈满脸不高兴,知道自己多半是破坏了什么,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禀告王爷,四王爷给您送来了礼物。” “什么玩意儿?放着就是!还来打扰本王和姐姐用膳,不要命了是不是!”冥墨烈生气的问,语气暴躁。 “回王爷,不是玩意儿……是,是个女人。” ☆、【016】 抹了粪吗 “女人?”冥墨烈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满脸的疑惑。 “是的,王爷需要现在看吗?”奴才问,只是问完半天没听到冥墨烈的回答,不禁疑惑的抬头,只看到两位王爷都看向桌子边的另外一个女人。 童雪霜旁若无人的一个人用膳,对于众人的视线丝毫不受影响。 冥墨烈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衣裳,两扇睫毛颤了颤,咧着嘴说:“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不去。”童雪霜啪的一声拍掉他的手,头也不回的拒绝。 冥墨烈面上的表情顿时一变,是那种怒气即将爆发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铜铃大小,薄唇抿着一条线,声音冒火:“本王要你去!” 童雪霜转头看向瞬间变得暴躁的少年,一字一句的说:“看不顺眼,可以杀,但是你这个样子,对我来说最多算一头暴躁的野牛,没有任何意义!” 嘶...... 屋内一片抽气声。 望向她的视线全都带着不可思议,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敢说王爷是牛,还是暴躁的牛......虽然这称呼确实是很贴切。 童雪霜回过头来,继续表情清淡的用膳,动作慢条斯理的,不急不燥。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去看冥墨烈是什么表情了,全都瑟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冥墨尘坐在她的斜对面,闻言也是眸光一闪,微微眯起的眼睛隐隐看到有锐光闪过。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冥墨烈的爆发。 但是。 出乎意料的。 冥墨烈却骤然从暴怒到微笑,笑容灿烂,雪亮的眸子盯着她,白皙的脸颊透着粉色,声音讨好:“姐姐,你是不是没吃饱?等你吃完了,我们再一起去,好不好?”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虽然从童雪霜成为小妾后,这个王府里已经发生过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所有人还是对这样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似乎他们性格一向暴躁的王爷在这个女人面前,都会变成小猫一样温顺。 童雪霜不急不慢的用膳,冥墨烈就坐在一边杵着下巴,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一双邪魅的眼睛透着无辜,几次想要动手为她夹菜,不过想起之前的事情,又把手呐呐的收回来,瘪着嘴有些委屈的嘟喃着什么,手不时的指指这个,戳戳那个,示意她吃,在童雪霜一个眼神过去后,又马上变得老实。 终于,午膳用完了,晓竹上前递上手帕,却被冥墨烈一把抢先,讨好的送到童雪霜手上,催促的说:“姐姐,你快点快点。” 外面的奴才一直跪着,直到三人走下来,他才连忙站起来给他们带路。 穿过回廊,到达前殿,这里一般是会客用的,还没进门,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小姐,已经很漂亮了,一定可以迷倒两位王爷的。”声音显得颇有些无奈。 “朵儿,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发髻有些松了。”女人娇媚的声音,含着羞意与期待。 “没有松了,小姐好美,王爷一定会看呆了去的。” “你这丫头......”声音虽然带着嗔怪,却不无得意。 旁边的奴才一声王爷到,屋内的主仆才马上噤了声。 只见一个身穿嫣红衣裳的绝色美人站在大殿中央,娇媚的脸盘画着精致的妆容,丹凤眼,琼鼻,粉唇,眉尖上还有一颗美人痣,姣好的妖娆身段配着一身红衣,非但不俗,反而美艳非凡,繁杂的发髻被几只金色的发钗固定住,发钗尾端是一粒粒的小珠子,风一吹,轻轻荡漾着,带着无限的妩媚与荡漾。 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个淡紫色服装的青涩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丫鬟。 美人看到一前一后进来的三人,尤其是两位少年那风华绝代的风姿时更是一愣,随即马上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柔媚的身子微微伏了伏,媚眼如丝,眼中尽是挑逗之意:“王爷,奴家嫣儿给你们请安。” 冥墨尘望了她一眼,皱眉,然后转开眼看向童雪霜。 冥墨烈直直的盯着她,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趾高气扬的问:“你就是我四哥送来的礼物?” 嫣儿勾唇的笑着,微微凑近了几步,笑得更加明艳动人:“是的,王爷,从此以后嫣儿就是您的人了。”说着就要把身子靠上来,声音娇娇嗲嗲的,几乎都能酥到人骨子里。 不过在她的身子还没碰上来前,就被冥墨烈一脚踹开了,嫌恶的说:“放肆!谁叫你靠近本王的,你身上抹了粪吗?怎么那么臭!” 被一脚踹到了地上,听到少年的话,嫣儿脸色僵硬,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她没想到自己这个京城第一花魁,竟然会被人这样踹开,而且她身上那令人痴迷的香味竟然被说成是抹了粪?! 本来被四王爷选去时,她以为她这辈子的好日子到了,可是没想到是要作为礼物送人,还是送个两个傻子,不过这段时间在听到这两位王爷对那个小妾的宠溺后,她也就不介意他们是傻子了,想来以她的姿色绝对可以打败一个开包丫头,然后把两个王爷牢牢的控制住,那这王府还不任由她横行啊。 却不想,一来就被这样羞辱的对待,她索性就这样瘫坐在地上,扭着身子,衣服微微有些凌乱,露出里面勾人的粉嫩肌肤,咬着下嘴唇,泪光闪闪楚楚可怜的注视着他们,娇弱的啜泣:“王爷。” 她还不信了,向来都是男人把她当成珍宝捧在手心里,她还会搞不定这两个傻子王爷。 ☆、【017】 五马分尸 对于嫣儿刻意的挑逗冥墨烈只是清淡的瞅了一眼,丝毫不为所动,鼓着腮帮子嘟喃了一句什么,转头对冥墨尘很是嫌弃的道:“她,你要不要?”那语气就像是你不要就赶紧丢了。 冥墨尘转头快速的瞄了童雪霜一眼,接着那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手也是摆的跟扇子一样,一副生怕别人硬塞给他样子:“不要,不要。” 见冥墨尘说不要,冥墨烈挥手朝一边的管家不耐烦的说:“那快拿下去,本王也不要。” 嫣儿看着两人之间的交流以及他们嫌弃的表情,错愕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显然是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竟然会不要她,并且是以这种嫌恶的表情。 虽然她从小就在*长大,但是因为貌美,不管是老鸨还是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伺候着,就是之前在四王府,四王爷也是对她礼待有加啊,现在竟然被人嫌弃到了这种程度,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很不甘心。 易总管也是呆愣在原地,半响才为难的说道:“王爷,这是四王爷送来的礼物,这样处理恐怕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冥墨烈问,斜着眼睛看他,做恍然大悟状:“哦,本王知道了,易管家喜欢是不是?那就给你了。”语气相当的大方。 “王爷万万不可啊,奴才怎敢肖想王爷的人。”易中洪连连摆手跪地,低着头惶恐的说道。 “那你也不要,我们也不要,就丢了啊。” “王爷……”易中洪为难的喊,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眼神落在童雪霜身上,暗暗的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童雪霜从刚才进来开始就一直一个人坐在一边喝茶,竹兰梅菊四个丫鬟站成一排站在她身后,她冷淡的看着这一出戏,易中洪的眼色她看到了,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来。 冥墨尘坐在她的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倒过茶,自己也效仿着倒了一杯,然后砸巴砸巴嘴,没感觉出什么味道,又转头看向她,眼睛里都是疑惑,实在不明白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为什么能喝的这么津津有味? 易中洪的视线递过来时,他的眼神冷了冷,不过马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无辜,端着茶杯乐颠颠的给童雪霜倒茶:“姐姐,好喝吗?” 这一说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嫣儿这才真正的打量起童雪霜来,发现童雪霜竟然长得比自己还要美,只是还没完全长开而已,但是多年呆在*的经验让她很清楚,这样的面容还过两年,必将倾城倾国! 不过,看童雪霜的表情她知道她一定还不会伺候人,所以她要抓紧现在的机会,努力掌控这两个傻子王爷,那以后的日子就顺顺当当了。 “王爷,求你们不要送奴家回去,四王爷说了,你们要是不要奴家,就要把奴家杀了……求两位王爷收下奴家,奴家不求其他,只求为奴为婢的伺候两位王爷。”嫣儿跪在地上,啜泣的哽咽道,看着两个王爷的眼神里是*裸的勾引,心里想着只要等到她爬上他们的床,让他们尝过她的滋味了,对付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还不绰绰有余。 眼神再次瞟过童雪霜那精致的面容,嫣儿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狰狞,空有其表的下贱丫头,又岂会是她的对手,她要把她所有的宠爱都夺过来! “四哥会杀了你啊?”冥墨烈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一脸惊讶的问。 嫣儿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所以王爷千万不要把奴家送回去。” 冥墨烈站起身来,围着她苦恼的转了一圈,手在后脑勺摸了摸,瘪着嘴若有所以的看着她。 傻子果然就是傻子,随便一句话就信了,嫣儿在心里暗喜,只是还不等她暗喜完,就听见另外一边的冥墨尘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她从头冷到脚! 只因冥墨尘说:“这次是什么死法啊?新玩法吗?五马分尸我都看厌了。”明明嘴里说着超级恐怖的事情,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好似说的话就和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常。 这样极大的反差让嫣儿全身都冒冷汗,也突然彻底醒悟过来,就算这两个王爷是傻子,似乎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对啊,我也不喜欢看了。”冥墨烈嘟着唇附应,转头看向童雪霜,然后笑得甜甜的问:“姐姐,你了,你要不要看?” 童雪霜拿着茶杯的顿了一下,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清清淡淡的眼神却让地上的人全身一颤,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直面而来,美丽的小脸白了好几分。 童雪霜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手上的茶杯,清脆的声音不时的响起,她的眼神落在女人的身上,虽然从进来开始她被忽视的很厉害,但是女人眼中对她的张狂与不屑她看的一清二楚。 ☆、【018】 收服嫣儿 这是那个男人送来的,和前世的盛风一样容貌的男人,想到这里,童雪霜不由的勾唇一笑,冷冷清清的面容带着一股无言的诱惑力。 坐在她对面的冥墨尘刚好看到她这样一个笑容,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异样,透过单纯的表面,深处越发的深幽。 童雪霜看向地上装着柔弱以博取同情的女人,挑了挑眉,眼里闪过阴霾与冰冷,她很讨厌这样的女人,明明比谁都要恶毒,却装的比谁都要柔弱,前世她败在了这样的女人手里,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窝囊与耻辱,她突然很想看看这样的女人揭开了那层伪善的面纱,里面的血肉到底有多恶心与腐朽。 “王爷,我很喜欢她,留给我吧。”良久,童雪霜看向一边的冥墨烈说道。 冥墨烈眨眨眼,不解的看着她,嘟着嘴走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张俊脸凑的很近的问:“姐姐,你要她做什么?” 因为冥墨烈的动作,两人的距离隔的很近,童雪霜伸手推开他的脸,虽然他那张脸算得上是完美,但是她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 “玩。”她只说了一个字,嘴角的笑意却冷的彻骨。 冥墨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是马上又鼓起了腮帮子,撅着嫣红的唇瓣不满的宣布:“那姐姐要最喜欢我,不能喜欢她,姐姐喜欢别的人,我就要毁掉!” 对于他霸道又孩子气的话,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地上泫泪欲泣的嫣儿却脸色一变,心惊原来外界的传闻是真的,这两个王爷是真的很宠这个女人。 冥墨烈先是一副弃妇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对他很是冷淡的童雪霜,两扇长长的睫毛煽动了几下,漂亮的眸子几欲滴出水来,见她还是没反应,又转头恶狠狠的瞪了地上的嫣儿一眼,才不甘不愿的的撅嘴嘀咕:“好吧,姐姐喜欢就送姐姐好了。” “你听好了,要好好伺候姐姐,你要是不乖,本王就杀了你!”转头看着地上的女人,冥墨烈狐假虎威的威胁着。 这一系列的变化让嫣儿吓出一身的冷汗,她抬着头深情楚楚的看着冥墨烈和冥墨尘,可是两人都只是看着童雪霜,根本就连看都没看她,她突然发现,在这里,她的美貌与妖娆身段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这两个少年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她。 童雪霜起身走至嫣儿面前,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怕吗?” 明明年纪比自己的小,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女孩,可是童雪霜面上那种淡淡的似是而非的笑容却让嫣儿的心一阵阵的心悸,那是一种弱者对待强者的惧意。 她吞了吞口水,双唇张了几次,最后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童雪霜放开她的下巴,身后的晓梅就递上来一块干净的手帕,她接过擦了擦手尖,把帕子丢在地上,转身道:“带她下去,好好打扮打扮!” 说完童雪霜就走了,独却留下了身后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 …… 三个时辰后,嫣儿再次被带到童雪霜身前,已经换下了那身红色的衣服,现在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脸上的脂粉也被擦干净,留下一张素白的脸蛋。 她跟在晓梅的身后一路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夕阳西下,浓密的竹荫下,女孩神情专注的望着天边的红霞,精美绝伦的容颜清淡而柔美,粉嫩的红唇挑起淡淡的弧度,长长的睫毛难掩眸中闪亮夺目的光芒。 清冷而柔美,皎洁而淡雅,就好象是那寒冬冰面上的明月,清寒袭人,虚无缥缈,淡然脱俗,美的不真实,美的让人望尘莫及。 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两个傻子王爷独宠与她了,这样的人儿美好的几乎想要让人收藏。 “夫人。”晓梅走至离竹荫下,低头伏身恭敬的唤道。 童雪霜回头,挥手:“你先退下。” “是。”晓梅低着头退出去。 对上童雪霜清冷的眸子,嫣儿马上低下头来,白着脸无措的绞着双手。 “坐。”如水般清淡的声音响起。 嫣儿赶紧摇头,吓的跪在了地上:“奴家不敢,是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请夫人开恩。” 童雪霜起身走至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冷眸逼视着她的:“你原名叫什么?” “奴家叫李嫣儿,祖籍山原人士。” “嗯,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李嫣儿摇头,眼神中露出几许悲伤。 童雪霜轻轻放开她的下巴,转身坐回原处,手指轻扣着桌子的边沿,李嫣儿望着她,低下头,然后站起来,走到桌子边拿过茶壶在白玉杯子里倒满茶,递给童雪霜。 童雪霜在杯子的边沿轻嗅了一口,却并没有喝。 “想要无边的宠爱?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童雪霜清冷的声音突然在李嫣儿耳边响起,将她惊的一个激灵,抬起头惊诧的看着她。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同样的要给我回报,怎么样?” “你……” “你只说要与不要!”童雪霜不耐烦的打断她的支支吾吾:“你不是羡慕我得到的宠爱吗?这些你也可以得到,只要你愿意付出。” 她缓缓的逼近李嫣儿:“你也看出来了,只要我一句话,这里将没有你的任何容身之处,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人。” 李嫣儿捏着拳头,抿着唇,脸上青白交错。 正如童雪霜所说她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比她美的女人多的是,她一介女流之辈能混到四王府去,手段又岂会平常。 在来双翼王府前,她或许还信心满满,相信绝对凭借自己的手段能稳稳的拿下那两个痴傻王爷,但是经过之前的事情后,她也算是彻底的看清了,这个王府,她只是别人说捏死就能捏死的蝼蚁。 想要活,并且是活的好,靠的绝对不仅仅是外貌,更是脑子。 可是,眼前的女人,不,更应该说是女孩,真的是她能倚仗的? 童雪霜并不着急着她的回答,低头轻抿着杯中的茶水,动作优雅而自然,神情淡漠,仿佛她的回答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很久后,李嫣儿终于点了头:“好,以后嫣儿全凭夫人吩咐。”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杯子,勾唇,眼中突然涌现的冷冽目光如同索魂的妖魔一样:“那你可要记住了,背叛我,下场绝不只是五马分尸这么简单。” ------题外话------ 本文现在由原来的《重生之毒蝎宠妾》改为《傻王的金牌宠妾》 另外龙爷推荐一下另外一个马甲(玛索)的完结文,《冷少的娇妻》父子争夺一个女人;《先生太腹黑》养成萌文,这都是龙爷另外一个马甲的文哦,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瞅瞅。 ☆、【019】 身有清香 李嫣儿再次白了脸,在童雪霜冷厉的眼神下还是迟疑的点了头。 “恩,你下去。”童雪霜明白她的惊恐,也不再多言。 童雪霜也知道四王爷送个女人到双翼王府的意图,多半是试探,试探她在这两个少年心中的地位,要是别人,只要是招惹她的人她从来就不会心慈手软。 可是那个男人,她现在的第一感觉就是要躲,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对那张脸余情未了,只是因为厌烦,深深的厌烦。 生命,蠢过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再蠢第二次,那个男人,她这一世不想再沾染哪么那么一分。 至于李嫣儿,呵,她又岂会是那么相信别人的人,在以往的世界里,她宁愿相信一条狗,也不会去相信一颗人心! 即使上一世把整颗心付给了那个男人,但是却没有付出绝对的信任,这就是杀手,可以爱一个人,却永远也给不了百分之百的信任,因为那是生命的代价,而她,也很彻底的验证了这一点。 她和李嫣儿,只是各取所需,她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你需要的,我需要的,不隐隐藏藏,没有虚伪的外壳包裹,即使真正的面目是狰狞的,是庸俗的,但是却是最真实的。 …… 临近晚膳时,宫里突然来圣旨宣了两个王爷进宫,童雪霜吩咐厨房的人不用准备晚膳,带着殷蓉和四个丫鬟出了府。 作为一名身份低下的侍妾,本身是没有资格说出府就出府的,想要出去是必须征得王爷的同意,但是因为童雪霜的受宠程度,她出府时没人敢阻拦,畅通无阻的出来了。 只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行色匆匆的直奔着皇宫去了。 来这个世界已经半个多月,这是童雪霜第一次迈出王府门槛。 集市上热闹非凡,每家店铺皆是门庭若市,人群络绎不绝,夹杂着欢笑声与叫卖声,整条街显得更是繁华。 一辆马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行驶,马车装饰虽然甚是普通,但是却还是让过路之人都忍不住停驻窥探。 走到马车四周的是四个衣着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姑娘,长得都很美,手持佩剑,带着女子特有的英气,恭恭敬敬的走在马车的周围,眼神戒备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样的美人都舍得拿来做婢女,众人很好奇,这里面坐着的人又将是何等的了不得。 马车内,殷蓉坐在边上很兴奋,坐都坐不住,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面看,眼神亮晶晶的。 “姐姐,你看,你看那里。”看到新奇的地方,殷蓉忍不住去拉童雪霜的衣袖,伸出手却拉了个空,她看着空荡荡的手怔愣了一会,然后咬着唇受伤的低下头。 看着殷蓉失落的样子,童雪霜淡淡的道:“我只是不喜欢。”想了一下,组织语言继续道:“恩……别人碰我。” 殷蓉抬头看她,半响,又善解人意的笑着道:“姐姐,我知道。”想了想,又眼神依赖的看着她,不安的求证:“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的姐姐,对不对?” 对上殷蓉期待的眼神,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开视线,殷蓉紧抿着唇低下头,情绪低落,童雪霜却没有再说任何话安慰。 殷蓉是这个身体的妹妹,不是她的,她占了这个身体,她会尽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护着她,但是其他的什么也保证不了。 自私吗? 呵呵,她从来不否认自己自私,甚至可以说是冷血无情,她没觉得这又什么不好,起码她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 马车最后停在一个气派的酒馆前,四个出色的丫鬟站在马车外掀开车帘,再次引来了不少人的窥探,想要看看马车里的人的是何等的姿容。 有些眼尖的认出了马夫是双翼王府的人,顿时发出一声声的惊呼。 人群有些攒动。 车帘掀开,殷蓉先跳下来,看到马车外很多人都围观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马车边上靠了一些。 殷蓉面蒙薄纱,一身青色纱裙,周身带着青春的活力与灵气,很是娇俏,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小小声的开始讨论着这是不是传说中被双翼王府的两位傻子王爷,宠得如珠如宝的那个宠妾。 直到车门上再次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柔荑,人群才再次噤声。 女子如同寒风中带着淡淡清香的寒梅,一身胜雪的白衣,衬得双颊更是光洁细润,眉如新月,水晶般剔透的冰眸寒意深深,微微上扬的眉眼,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美艳,冷冽的冰眸和不属于这个身体的妖魅气质融合成一种独特的妖娆风情。 她清明冷冽的眸子望向人群,明明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是那样清冷的视线却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的一窒,以至于让人忘记了惊讶她那精致的容颜,只觉得她的眼神特别的冷,就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刀,嗜血而阴冷,脚步不由得往后退开一步。 “夫人。”晓梅在一边伏身轻声唤道。 “嗯,进去吧。”童雪霜收回视线,冷冷道。 一行人走进酒楼,周围的人虽然害怕,但是还是忍不住暗暗的打量着,童雪霜没有进包厢,而是在大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四个丫鬟站在外围,阻隔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殷蓉坐在童雪霜对面,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活泼,此刻正趴在窗户上兴冲冲的看着外面。 小二送上上好的茶水来,晓菊倒了一杯,童雪霜抿了一口,皱眉,低眸望向手上的杯子,看了一眼又放下来。 “夫人,要奴婢下去换……”一边的晓兰看到她的反应,马上开口问道。 童雪霜摆摆手,示意不用,晓兰低下头退开一步。 童雪霜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杯子,自嘲一笑,想不到在王府呆了仅仅才半个月,她竟然也能分辨出茶叶的好歹了,并且还忌口,真是不应该呐,想当初做杀手时为了完成任务,就是连馊水都喝过,现在竟然会因为一杯茶而皱眉。 人啊,真是不能活的太安逸。 殷蓉听到这边的声响,回过头来,眨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她问:“姐姐?怎么了?” “没事。”童雪霜放下杯子,伸出手,殷蓉只觉得一阵清冷的淡淡清香飘来,那气味好闻极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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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了童雪霜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样,那侍卫又拱手对童雪霜说道:“我家主子要奴才转告姑娘,雪花膏虽然可以去疤,但是一盒只能去除表面上的疤痕,两盒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话说到这份上,已经非常明了了。 殷蓉诧异,原来对面的人是姐姐认识的,雪花膏也是他给的,可是姐姐一直都是在王府里,什么时候认识外面的人了?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殷蓉的视线再次落在对面的男子身上,男子温雅一笑,殷蓉红着脸连忙转开视线。 童雪霜冰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看向对面的殷蓉,见她正羞红着脸垂着头,心下更是一沉,起身,看向侍卫,声音冷得犹如十二月的寒冬:“带路。” 侍卫带着几人到了对面的酒馆,打开门,童雪霜和殷蓉走进去,四个丫鬟跟在身后还没跨进门槛,侍卫伸手挡下,四个丫鬟马上拔刀相对,眼神凌厉的看向他。 “主子只请了两位姑娘。”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在意四个丫鬟的威胁。 “你们在门外等着。”童雪霜转头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四个丫鬟低下头退了回去,恭敬的的站在门边。 侍卫上前关上门,门内,男子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笑望着她:“小雪儿,好久不见,可有想本王?本王对你可是恋恋不忘呐,每晚都几乎辗转反侧啊。” 对于男子暧昧的调笑,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殷蓉却一副惊讶错愕的样子。 “四王爷,雪花膏,条件。”童雪霜望向他,开门见山,语气嘲讽。 “啧啧,小雪儿怎么就舍得伤本王的心呢,本王又岂会为了一瓶小小的雪花膏为难小雪儿。”四王爷摇头,一副伤心的样子,嘴角却噙着玩味的笑意,转头看向一边的殷蓉:“这是你妹妹?果然也是个美人啊。” 见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殷蓉连忙伏身行礼:“殷蓉见过王爷,王爷说笑了。”转头看了一眼童雪霜,眼神落寞:“姐姐才是真正的天人之姿,殷蓉自知比不上姐姐。” “殷蓉又怎么能自我菲薄。”俊逸的脸盘倏然凑近几分,凉凉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本王觉得,殷蓉也很漂亮呢,再过几年,绝不会比小雪儿逊色哟。” 殷蓉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男人身上纯男性的气息扑鼻而来,从来没有男子近过身的她再次羞红了脸,下意识的往后退,却因为脚步急促,险些被自己的纱裙绊倒。 男人伸手一揽,大手环住她的腰身,待她站稳后又绅士的放开:“别紧张,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殷蓉对上他那带着邪魅笑意的黑眸,只觉得被男人刚刚搂过的那片肌肤一阵火热,烧得小脸都晕成一片通红,颔首低眉,心口仿佛一只小鹿在乱撞,那颗少女的心已全然敞开。 ☆、【021】 不如傻子 童雪霜站在一边神情淡漠的看着两人,眼神里冷意深深,不知是对谁,殷蓉以为她是为自己的失礼不悦,赶紧退到了她的身后。 男子看着她的动作温雅的笑了笑,转头对童雪霜道:“来,小雪儿别站着啊,带着你妹妹来坐,想要吃点什么?” “四王爷,你要什么直接说出来,我讨厌拐弯抹角的人。”童雪霜并没有动,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声音如冻结的冰川。 男子一愣,半响又笑开了,眸子里这次的笑意是真的达到了眼底, 他走至她身前,两人的距离隔的很近,几乎是呼吸相闻,他抬起手来,轻轻的抚向那莹白冰肌的容颜,点点的柔情跃于俊逸的脸上,带着粼粼的波光:“小雪儿,本王似乎真的开始喜欢上你了,怎么办呢?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这样美好的人儿,他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收藏,看看还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童雪霜并没有拨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男人脸上的柔情太过熟悉,就算是一再的警告过自己,她还是忍不住失了神,心,又开始毫无预兆的隐隐烧痛着。 “小雪儿,本王知道,你也是喜欢本王的,对吗?”男人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诱惑,低低柔柔的呢喃,看着那张粉嫩的冰唇忍不住眼眸一暗,微微偏下头来。 眼见着就要碰触上了,童雪霜终于推开了他,脸色如常,没有一丝的异样的道:“四王爷请自重。” 偷香不成,男人有些遗憾的叹气,不过也不恼,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回窗边的椅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香沁入心脾,他转头看向童雪霜,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而是眸色深深的说道:“殷雪,本王很欣赏你。” 童雪霜也牵着殷蓉走至桌边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倒下一杯酒,仰头喝尽,冷眸幽幽:“对于王爷,我却只觉得讨厌!” 男人再次愣住,看着童雪霜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随即又开怀的哈哈大笑。 童雪霜可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她说的是实话,男人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这次语气是认真的:“殷雪,本王真的很欣赏你,比起呆在两个傻子身边,本王能更懂你,只要你愿意到本王身边来,他们能许的,本王必将不会少任何一样。” 这样的承诺,这样的话语,要是在前世童雪霜能在那个男人口中听到,估计会开心的疯掉,但是这一世,她没有任何感觉。 淡粉的唇瓣轻轻的抿着杯中的美酒,她转开视线,不再言语。 这样的沉默就是代表了拒绝,男人不禁更加的诧异,更有些不甘,这世上想要进他王府的女人不计其数,除了当初父皇赐下来的侧妃,他的王府可没有其他女人了,能进他的王府将是何等不易,更何况还是他亲自开口的,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宁愿守着两个傻子也不选择他? 难道他还不如两个傻子? 还是说她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要是后者,他很乐意和她玩,要是前者,他就更加有兴致要把她从他们手上抢过来了! 毕竟这世界上从来只有他不要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 邪魅的眸子落在童雪霜白皙的小脸上,星星点点的闪烁着猎人对猎物的光芒,他貌似深情的道:“本王不逼着小雪儿现在做决定,本王可以等,毕竟……”他倾身凑近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暧昧非常:“本王是这么的喜欢小雪儿。” “本王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选择本王的那天,小雪儿,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言罢,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小脸,视线温柔的凝望着她。 童雪霜皱眉,只是还没来的及说话,门从外面“砰”的一下撞开了。 两个少年站在门前,身前是几个身穿黄衣的宫廷禁卫军,守在门口的侍卫已经被丢进门内,把大门撞的四分五裂,此刻正脸色惨白的捂着胸口伏在地上吐血。 冥墨烈一张俊脸带着滔天的愤怒,看着里面的人那眼神就像是逮着了出轨的妻子,手指颤抖的指着童雪霜,暴戾的咆哮:“你竟然又背着我和四哥在一起!我要告诉父皇,杀了你!” 四王爷眯着眼睛看了地上受伤的侍卫一眼,抬起头来时面上已经换上了清雅的笑容,他朝两个少年走过去,语气轻柔的安抚着:“七弟八弟,你们误会了。” “哪里误会了!你们都要亲到一起了,我不管,我要告诉父皇去,哼!”怒气冲冲的瞪了男人一眼,冥墨烈暴跳如雷的就要往门外冲。 男人连忙拉住他,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是一个傻子,父皇不见得会相信他的话,或许只会当他是无理取闹,但是这样一闹,多少还是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 “七弟,你真的误会了,四哥平常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啊,四哥怎么会抢你喜欢的人了。” “哼!”冥墨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以前男人对他的照顾,抿着唇不再说话,不过似乎又觉得不甘心,对着男人冷冷的嗤了一声,蛮横道:“我现在很讨厌四哥!” 四王爷好笑的看着他孩子气的鼓着嘴生气,伸出手朝另外一个少年招招手,那温柔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来,过来,这里有你们喜欢吃的糕点,四哥特意为你们叫来的。” “我不要吃!”冥墨烈不高兴的轻哼,火气还是大的很。 男人眼底闪过嘲笑与不屑,面上却做出一副更加温柔的样子,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冥墨尘:“八弟要不要来点,或者四哥叫下人送到你们府上?”顿了顿:“对了,上次四哥送给你们的礼物还喜欢吗?” 两个少年都不说话,四王爷笑了笑,又说道:“你们要是不喜欢,下次四哥再送一个更加漂亮的。” “不要了!”这次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道,两人对看一眼,冥墨烈去拉一直淡漠不语的童雪霜,抓着她的手就往外面扯,冥墨尘紧跟其后,两人那急匆匆的样子,就好象怕被人抢走了宝贝一样。 ☆、【022】 你是坏蛋 看着三人急步离去的背影,男人嘴角微勾,噙着深意的笑开了,眼神讳莫如深,故意关怀的对着三人的背影加了一句:“小雪儿,晚点本王会叫下人把雪花膏送到,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听到这话,两个少年的背影一僵,然后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 冥墨烈掐着童雪霜的手腕,那力道真是恨不得掐断了,童雪霜眉宇轻皱,眼神有些不悦,因为身后的视线他并没有抽回手。 殷蓉被赶到了之前那辆来的普通的马车上,童雪霜则和两个少年坐在另外一辆华丽的马车上。 一上马车冥墨烈就甩开了童雪霜的手,指着车窗边,趾高气扬的指使:“去,你坐那边去。” 童雪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坐过去,冥墨尘看着她红红的手腕,眼神闪了闪,低下头敛下眼神里的情绪,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恢复如常了。 车内悄然无声的…… 童雪霜无视两人灼热愤怒的视线,小手拨开车帘的一角,遮去艳阳西下的余辉,惬意的观赏着一路优美的景致。 这样紧绷的气氛只是在于两个少年,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见童雪霜上了车也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冥墨烈再次如炸了毛的小狮子,要是头发能竖起来现在指不定有多直,他对着她暴吼:“你为什么又来和四哥见面!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说啊!” 他满脸怒气的质问,脸绷的紧紧的,活生生一个吃醋丈夫的形象,一边没说话的冥墨尘也难得的没有了怯弱,也眼带怒意的瞪着她。 他们的怒气,他们的怒吼,他们的质问,童雪霜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甚至都没有回头给他们一个眼神,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 见童雪霜不搭理自己,少年气得一张俊脸通红,脸蛋气鼓鼓的嘟着,坐起身来就要去扯她的手臂,想要把她的身子搬过来对着自己,可是手才碰到她的衣裳,就被童雪霜猛地推开了。 童雪霜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神说不出的阴冷,不含任何感情:“我说过,别碰我!” 冥墨烈被她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薄唇微张,俊脸通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的看着她,一副吓的愣住了的呆滞模样,那样子就好象是一只本来在发飙的暴躁猫咪,自己没吓住别人,反而被别人吓住了。 许久之后,他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了,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脸红,欲盖弥彰的大叫:“你不让我碰,你竟然不让我碰,可是你却让四哥碰!让四哥碰,你,你,你……”一连好几个你,你,你憋了半天,脸都憋紫了,他才蹦出两个字:“坏蛋!” 听到这两个字,童雪霜只觉得自己嘴角都抽搐了两下,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童雪霜那不屑的表情让冥墨烈大受打击,紧紧的咬着唇不再说话。 静谧了几秒,娇软的声音在车厢里弱弱的响起:“姐姐。”冥墨尘喊。 童雪霜眼角瞥向他,冥墨尘咬着下嘴唇,像是给自己打气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鼓起勇气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是傻子,所以喜欢四哥?” “四哥对我们很好的,以前我们喜欢的东西,四哥也会很喜欢,我们愿意送给他,可是姐姐我们不想送……姐姐不要喜欢四哥,好不好?”冥墨尘眼神哀怨的看着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 童雪霜闻言,转头皱眉问道:“你们喜欢的东西他也喜欢,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以前父皇要是给我和哥哥什么东西,四哥也会喜欢,然后拿别的东西跟我们换,我们要是不换,他就会生我们的气……” 童雪霜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眼眸深处闪过深意,看来昨天四王爷把李嫣儿送来不但有试探之意,更是想像往常一样想要拿李嫣儿把她交换过去,他们喜欢的东西他都要夺,这是为了显示他的优越感? 看着童雪霜不理自己,也不回答,冥墨尘急得有些团团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委屈的喊她:“姐姐。”声音越发的着急委屈。 一直没再言语的冥墨烈气咻咻的哼声,可是眼神却也忍不住偷偷的瞄着她,一张白皙的俊脸变得红艳艳的,乌黑纯净的眸子因为生气蒙上了一层雾气,薄唇紧紧的抿着,模样出奇的倔强可爱。 童雪霜收回思绪,低头看向冥墨尘不知何时拉上自己衣袖的大手,这次并没有打开,只是淡然道:“以后不要随便碰我,我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的碰触,还有,对你们的四哥我没有任何兴趣!” 冥墨烈听了,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马上放开她的衣袖,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傻愣愣的笑开了,那样的笑容竟然显得特别的魅惑而勾人,纯真而妖魅,傻气而可爱,像是偷了欢的小猫儿,让人想抱在怀里蹂躏蹂躏。 只是在童雪霜的眼神望过去时,他马上又收敛了笑意,故意绷着一张脸做出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当然如果忽略他那双一直瞟过来的大眼睛,确实是可以说成是生气的。 冥墨尘却不像他,他听到这话,面上马上笑颜逐开,甜甜的叫了声姐姐,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姐姐,按照前世的年龄来算,童雪霜确实算得上是他们的姐姐,也就没在意这样的称呼。 后面的气氛愉悦多了,冥墨尘不时的和童雪霜说几句话,貌似不经意的话却带着淡淡的试探,童雪霜察觉到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那个男人对现在的她而言确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冥墨烈也想和童雪霜说话,可是他不主动搭话,童雪霜自然也不会理他,气得更加大发了,那两眼珠子几乎都能冒火了,那腮帮子也差不多能鼓成一个气球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生气,对于童雪霜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直到马车差不多要到双翼王府了,冥墨烈才气呼呼的吼了一嗓子:“本王生气了。” 童雪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冥墨烈的气焰立即消散,他抬着头,哭丧着脸,纯真无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光,好不可怜的小声说:“我不生气了还不行吗?姐姐……” ☆、【023】 情感萌芽 见童雪霜还是不说话,他又想要去扯她的衣袖,不过这次还没碰到她的衣服,他就像触电般马上又自动弹了回来,撇着嘴,忿忿不平的嘀咕着:“明明就有让四哥碰,明明就有,为什么就不让我碰,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喜欢碰呢。” 可是抬头的瞬间脸上又变得笑眯眯的,大眼睛眯成一道讨喜的月亮弯,转移话题,语气带着讨好的道:“姐姐,我跟你说,今天我和尘去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哦。” 童雪霜微微挑眉看向他,无声的询问。 冥墨烈见她有反应就更加来劲了,起身手脚并用的挪过来,屁股一拐,把旁边的冥墨尘顶开了,也不管他那不满的视线,自己一屁股坐到童雪霜的正对面,兴奋的囔囔着:“姐姐,姐姐,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不等童雪霜回答,又自问自答的说:“后天是惠额娘的寿辰,皇宫里会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跟父皇说要带你去,父皇同意了哦,说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玩呢。” “皇上要我进宫?”童雪霜问。 “是啊,父皇说要我们带你去玩。”冥墨烈高兴的说,说完想到什么,情绪又低落下来:“我跟父皇说要姐姐做我的侧王妃,父皇说他要考虑考虑。” 童雪霜冷笑,玩?一个小妾有资格去皇宫,还是玩赏!只怕是鸿门宴吧,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底很是无奈,该来的还是会来,躲是躲不掉的,在外面传闻她如何如何受宠时她就想到了,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童雪霜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转头看向少年,眼底带着危险:“你们不是进宫了吗?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而且还能这么快的赶过来,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们派了人跟踪她。 可是傻子会派人跟踪? 感觉到童雪霜利剑似的视线,少年心一抖,赶紧转开了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掩饰性的嘟囔着:“没有啊,我们只是……只是,嗯,不小心经过这里,看到了姐姐而已。”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肯定的点着头:“对,我们只是不小心经过了。” 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任何真实性可言。 童雪霜看向冥墨尘,冥墨尘慌乱的摇头,浓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配上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无辜:“我……我,我不知道,是哥哥说不能让姐姐被四哥抢了的,尘什么也不知道。” 话刚完,冥墨尘哀叫出声:“唉呀,哥,你干嘛掐我。”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冥墨烈,眼睛里雾气朦朦的,委屈的眸子都湿了。 “因为你是笨蛋!”冥墨烈恨铁不成钢的怒骂,转头看向童雪霜,又咧开嘴笑眯眯的:“姐姐,我们真的没有,真的只是经过呢。” 冥墨尘委屈的揉着被冥墨烈掐疼的地方,瘪着嘴也不敢回话,只是低着头,那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童雪霜看着两人不语。 冥墨烈一见她不说话就紧张,望着她说话都不利索了:“姐姐,你生气……气了吗?” 童雪霜摇头,只是道:“下次别再做同样的事。”她现在也看不出来他们是真傻还是假傻了,但是还是说道:“我说过的,我们各自相安无事,我不会危害到你们的利益,但是你们也不要试图干涉我。” 她的话一说完,车厢里沉寂了几秒,两个少年也不知道是谁低低的应了一声:“哦。” …… 虽然出了王府,去的也是酒馆,但是童雪霜除了喝了几杯酒几滴茶,根本一粒米也未进,回到王府就饿了,冥墨烈叫人赶紧备下晚膳,三人围着桌子还算和谐的吃了饭。 晚上三人又在一个房间里安寝,睡到中途时,童雪霜在睡梦中感觉有人靠近自己,拳头下意识的就挥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间或伴随着少年的咒骂声。 童雪霜难得抿嘴轻笑了一声,闭着眼睛说道:“别吵我睡觉。” 少年的咒骂声小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童雪霜渐渐沉睡,虽然她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意识,却还是没有抵抗住突然侵袭而来的困意,沉睡了下去。 就在童雪霜沉睡的瞬间,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阴冷,冥墨烈带着满身的戾气站在床前,冷着眼看着冥墨尘的动作,眼神讥讽的道:“你不觉得你越来越怪异?还是说你真的对她感兴趣?” 冥墨尘没有回答冥墨烈的冷嘲热讽,只是坐在床前,从被子下动作小心的拿出童雪霜的右手,挽上一小截衣袖,露出里面的手腕来,本来白皙纤细的手腕美好的就像是上好的白玉,却因为手腕上方那道青紫的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冥墨尘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听不出里面的情绪:“下次小心点,你手劲太大。”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带着清香的药膏来,细细的涂抹在她的手腕上,直到药膏完全的被肌肤吸收了,他才放下那白玉似的小手并重新放回原处。 浓墨的夜色下,冥墨烈身上的冷邪气息更是散发的淋漓尽致,和白天的天使少年简直是判若两人,可以说是世界的两个极端。 他看着他,声音冷如嗜命的鬼魅:“尘,不要逼我杀了她。” 冥墨尘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默然不语,莹润的指腹轻轻的摩擦着童雪霜粉嫩的脸颊,漆墨的黑眸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他轻呢出声,似询问,似自言自语:“你不喜欢人碰啊。” 可是本来温柔的目光触及到她紧闭的双眼却陡然一冷,他收回手站起身来,捏着拳头满身带着消不散的煞气出了门。 后面的冥墨烈看到他这一系列的反应,黑眸中的郁气更是浓厚,他转头复杂的看了床上的童雪霜一眼,紧跟着冥墨尘的脚步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冥国就出了一个大新闻,冥国,仅次于双翼王爷受宠的四王爷遭到了刺杀,听说右手被伤的很严重,要不是救治及时,否则就废了! ☆、【024】 警告殷蓉 清晨,雾气伴随着清风萦绕在整个竹林上空,将周围的一切变得朦胧而虚幻。 童雪霜一身清爽轻便的青衣,团腿坐于地上,闭着眼睛微微仰着头,虽然平静宁人却也难掩冷冽与无情,以至于那绝美精致的面容仿佛只是一片不真实的面具。 轻轻吐纳完最后一口气,童雪霜撑地而起,面上微微带着些苦恼。 前一世那副身体她锻炼了十多年,才会有那样强健灵敏的身手,可是这一世,这副身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羸弱,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有了改善,但是比起以前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甚至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她想要脱离双翼王府出去,但是这副身体是绝对不行的,她必须想想有什么方法能改善的体质。 “夫人,用膳了。”竹林外面传来丫鬟晓兰的声音。 童雪霜缓步走出来,走到竹椅前坐下,慢条斯理的开始用餐。 晓兰站在一边给她布菜,眼神不时的望向她,欲言又止。 童雪霜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淡声道:“有话就说。” 晓兰闻言,马上俯下身来,跪在童雪霜的脚边,低着头语带啜泣的道:“求夫人救命。”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筷子,清冷的看向她,眼神中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晓兰抹泪,抬起头来声音哽咽的道:“夫人,在王府里奴婢只能求您了,只要夫人能帮帮晓兰,晓兰以后必定为奴为婢认真伺候夫人……” “什么事?”轻轻的抿下一口清茶后,童雪霜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冷声问。 “前些日子,奴婢的弟弟进府来伺候王爷,不知怎的惹得易总管不快,现在一直被关在柴房,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弟弟年幼,又是家中的唯一血脉,奴婢双亲去世的早,这是奴婢的唯一亲人,求夫人救命!” “奴婢知道王爷宠爱夫人,只要夫人说一句话,奴婢弟弟一定可以得救的。”晓兰说完,再次把头磕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一副她不帮忙就死磕到底的样子。 童雪霜依然不为所动,仿佛丝毫不受她的影响,望着她哭得泪水涟涟的脸,只是沉声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晓兰错愕,显然没想到她都这样哀求了,童雪霜竟然还能这么无情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童雪霜起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走前留下一句话:“你先想好你可以给予我什么报酬,再来向我求救。” 回到房间,童雪霜在古朴素雅的屏风后面沐浴更衣,晓梅手拿着外衫候在外面,等到童雪霜出来,马上走上前来伺候她穿上外衫。 童雪霜走到铜镜前坐下,任由着丫鬟轻柔的擦拭着万千青丝。 “你们四人在王府里直属于谁?”透过铜镜,童雪霜直直的注视着晓梅的眼睛问道。 “回夫人,我们都是易总管选拔出来的。” “你们都会武功?” “是的,在进府前是要经过严格的训练,百人之中只有我们四人进了府。”晓梅疑惑的看向她:“夫人,是奴婢们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童雪霜摇头,不再言语,见她不语,晓梅也不再多话,认真的在她头上拾掇着。 万千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晓梅颇为遗憾的道:“夫人长得这样美,繁复些的发髻会更适合。” 童雪霜却冷漠的看着她说道:“我却觉得,简单比复杂美,起码可以活的更长。” 晓梅闻言一征,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却只看见童雪霜转身出门的背影,带着满身的冷冽,那样冰冷的气息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外人只是瞧着,都觉得冻到了骨子里。 …… 落花缤纷中,殷蓉坐于凉亭内,手中捏着一小截树枝,用手不时的拨弄着上面的花朵,嘴角轻扬,表情羞怯,眼睛望着前方已经出了神,童雪霜从她身前而过都没有看见。 童雪霜皱着眉头走进来,停在她身前,一片阴影罩下来,殷蓉才回过神来,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眼神闪躲的看着她,不自然的笑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丫鬟在石凳上垫上松软的坐垫,童雪霜拂袖坐下来,看着她不语。 童雪霜不说话时身上的气势最为吓人,殷蓉被她的眼神看的慌乱起来,不知所措的捏着自己衣裳的下摆,笑容都僵硬了:“姐姐,怎么了?” 童雪霜收回眼神,视线投注在园中满地的残花上:“殷蓉,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的下场只会是一个!你明白吗?” 殷蓉闻言,猛地抬头错愕惊讶的看着她,在童雪霜越发冰冷的视线下终是白了脸,没有一点血色:“姐姐,我……” 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珠,颤抖着唇弱弱的说:“姐姐,我没……有,我知道我配不上四王爷,我没有妄想。”话落,噙在眼中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童雪霜淡漠的收回视线,也没有安慰,只是看向一边的晓菊,晓菊低头从袖中掏出手帕上前递给殷蓉。 殷蓉迟疑的接了手帕,低着头擦净脸上的泪水后看向童雪霜,却见她只是眼神清冷的看着外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落寞的低下头,表情不明。 童雪霜又岂会不知她想要说什么,只是知道归知道,她却不打算去管,她只是这具身体的妹妹,她占了这具身体,所以尽她所能的去护,但也仅限于此,再无其他可能。 至于她听不听她的劝告,这是她的事。 回到双翼苑,晓兰正跪在外面,看到童雪霜回来,眼神顿时一亮。 童雪霜退下身后的三人,晓兰独自跟着她进去。 “说吧,你可以给予我什么回报?”童雪霜问。 晓兰再次跪了下来,对着童雪霜道:“只要夫人能救奴婢的弟弟,奴婢从此为夫人的人,奴婢没有其他可以回报夫人的东西,只有贱命一条,只要夫人不嫌弃,以后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 “如若背叛了?”童雪霜冷冷的问。 “死!”把头磕在地上,晓兰坚定道。 童雪霜勾唇,冷眼看着她:“很好,你记住你现在的话!背叛,我绝不会让你只是死这么简单而已!”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身子一僵,童雪霜眼中的冷意几乎结冻成冰! ☆、【025】 将计就计 在双翼府一处较为偏僻的断垣处,错落着几座古旧斑驳的破旧房子,房子外围杂草丛生,只看外面就知道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 晓兰一路领着童雪霜匆匆走在前面,面上布满了焦急,走在前方,不时的回头看身后跟着的童雪霜,好似在用眼神催促她走快点。 童雪霜转头,眼睛在四周扫描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耳朵轻轻的竖起,灵敏的听着一切微小的动静,眼角落在几处稍微动静大点的草丛里,眉眼微挑,黑瞳里倏然附上了一层冰冷,嘴角噙着嗜血的弧度。 “是这儿吗?”她轻声问走在前方的晓兰,声音淡淡的,冷酷无情隐藏在眸底深处。 晓兰心里一跳,转头看她,见她面上并没有异样才暗暗的松了口气:“是的,夫人,就在前方。”停下脚步,语气有些焦急的说:“夫人,奴婢怕弟弟抵不住了,所以走的有些快了。” 童雪霜点点头,不在意的看了一眼,两人继续往前走。 越过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这里已经离双翼王府的主院很远了,晓兰领着童雪霜最后停在一间矮小破旧的小屋前,屋子很小,连透气的窗户都没有,只有正南方有两扇木门,木门上布满了灰尘,只有在门栓周围灰尘有被抹去的痕迹。 “夫人,就是在这里了。”晓兰指着木门对童雪霜道,眼眶含泪:“奴婢的弟弟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了,滴水未尽,不知道现在……”说到这里她哽咽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夫人,奴婢能不能先进去看看弟弟?” “开门吧。”盯着那扇木门,童雪霜神色不明的道。 晓兰连忙用衣袖擦净了脸,站起身来打开门栓,屋内浓重的霉气湿气扑鼻而来。 屋内,到处都是枯树枝,杂七杂八的胡乱摆放着,在满是青苔的墙角边上,一个单薄的黑色背影背对着木门瑟缩着,听到开门声,他往墙角里缩的更加厉害了,并且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好似吓得厉害。 “木童!”晓兰飞奔过去,蹲在他的身后,心疼的喊:“木童,对不起,是姐姐没用,姐姐来晚了,现在姐姐救你出去,好不好?” 背对着她们的背影只是抖了抖,并没有转身,晓兰捂嘴啜泣,突然,那背影往后一倒,晓兰惊惶失色的接住,吓的大叫:“木童,木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转头看向门外的童雪霜:“夫人,我弟弟怎么了?你帮我看看他好不好?” 童雪霜眼色一暗,走进来,俯下身蹲在晓兰的身边,搭上倒在她怀里人的手腕,手才搭上去,只感觉那双手突然一翻,反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转过头来,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眼睛里满是阴冷的邪光。 站在童雪霜身边的晓兰也突然变了脸上,快速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童雪霜,表情微微有些狰狞的看着她:“夫人,要怪只能怪你的命不好,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晓兰,晓兰也是听命行事。” 说完,狠辣的一掌直接拍向童雪霜的后背。 童雪霜脸色一冷,偏身往前躲开,但因为没有武功,速度比不上对方,还是被那凌厉的掌风余末之力所伤,虽说只是余末之力,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威力。 她只感觉喉咙下方一股铁腥幡然上涌,她一口咽下,奈何那血腥味却如泉涌喷射而出,溢出了嘴角,滴落而下。 晓兰见此一愣,见她竟然可以躲开,眼神里带着诧异,不过马上又冷酷一笑,对一边也有些愣住的男子道:“动作快点。”说完就转身快速的出门,同时把门关上,咔嗒一声落了锁,一番的动作下来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门一落锁,墙角里的男人就开始阴邪的咯咯怪笑着,*裸的眼神打量着童雪霜,恶心的舔着嘴角道:“王爷的女人,想不到我也有机会尝尝,美人儿,你乖点,我或许会比那个女人温柔些。”童雪霜冷笑的看着他,眼睛里的眼神连不屑都算不上,男人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顿时恼羞成怒的大吼:“贱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找死是不是!” 说完就再次被扑了上来,童雪霜没有闪躲,被男人扑了个正着,男人身上恶心的气味传来,熏的她几欲作呕,她伸出手用尽全力抵住男人的手腕,双腿竭尽全力的曲起,向上撞上男人的下身,男人一时不妨,顿时疼得脸色青紫,捂着裆蹲下身来。 身上的钳制一松,童雪霜来不及弯腰,只能用腿踩向地面离的最近的一根木棍,木棍长约十公分,一脚踩下去,木棍一端受力飞上半空中,童雪霜伸手握住,在男人反应过来刚想直起腰来时,猛地插入他的胸口,血,汹涌而出。 在木棍插入血肉的瞬间,她抬眸望向那男人,目光冷冽而血腥,泛着嗜血的寒光,就如同地狱里所命的罗刹,她勾着嘴角邪肆的问:“现在清楚,是谁找死了吗?” 男人手握住血流不止的胸口,双眼瞪得老大,眼中满是对她的不可置信。 童雪霜噗哧一声拔出木棍,手指在男人肩膀上一按,男人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偏着头,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断了气也不曾闭眼,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里面满是对死亡的惊恐与害怕。 童雪霜冷着脸丢开手上的染了血的木棍,嗜血的勾唇,听着门外蹬蹬蹬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波人赶了过来。 童雪霜冷笑一声,来的倒是很快,看来,今天他们是打算捉奸在床了?只是她很好奇,这仅仅只是易中洪的意思,还是那两个少年的意思。 童雪霜笔直的站在木门后面,眼睛紧盯着那扇即将打开的木门,脚下是一具还没来得及失温的尸体,温热的血在地上流成一条小河,小屋子里原来的霉气味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覆盖,仅仅只是一刻钟的时间,这里好似变成了阿罗地狱。 ☆、【026】 震慑全府 门外喧闹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晓兰急促的喘息声:“奴婢看到夫人中午和一个男人进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奴婢实在是担心……” “砰。”的一声,木门被猛地踹开,易中洪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大批的侍卫和府中的丫鬟,那浩大的声势就像是全府的人都出动了。 只是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众人的目光触及到里面的场景,顿时都是倒吸一口气,全都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女人。“呕!”,血腥味扑鼻而来,女人的呕吐声此起彼伏,有些男人也忍不住撇开视线。 童雪霜笔直的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杀神,她冷笑着问:“怎么,易总管这是来捉奸的吗?” 她冷厉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众人不自觉的往后退开一步,实在是她现在的眼神太过锋利,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锋,让人不敢直视。 童雪霜锋利的视线最后越过易中洪落在他身后的晓兰身上,冰冷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与嗜血。 她抬脚,步子刚一动,众人就不自觉的吞着口水往后退,望着她的眼神带着畏惧,晓兰更是吓的往易中洪身后躲,脸色刷白,眼神闪躲就是不敢对上童雪霜的那张脸。 童雪霜慢慢的移动脚步,一步步的走近她,众人皆是吓的往后散开。 对于众人的反应童雪霜相当的满意,看着晓兰,就像是要慢慢的欣赏猎物对死亡的恐惧一样,她将染了鲜血的手指放至唇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舔上面的血迹,嗜血的样子如同地狱里出来的噬命罗刹,妖娆而鬼魅。 “夫……人,夫人,你……”即使是易中洪,看到这样的童雪霜也忍不住背脊发寒,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童雪霜的视线全神贯注的落在晓兰的脸上,她一步步的走向她,食指竖直的放在唇前:“嘘,别说话。”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不过不管是对谁说的,此刻是没有人敢再说话的。 她走的离晓兰越近,众人往后退开的就越远,最后晓兰被直接隔离了出来,待她发现想要逃离时,腿脚却已经迈不开了,只能颤抖的站在原地,眼神惊恐的看着童雪霜。 童雪霜嘴角渗出一丝残忍与无情,对着晓兰轻声道:“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似乎你忘记的很快啊,不过……”她冷血一笑,对上她惊惧的眸子:“我不介意现在让你想起来。” 说完快速的伸出手,猛地握住晓兰的脖子。 这样敏捷的动作即使是有着武功底子的晓兰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只感觉她握着她脖子的手掌倏然收紧,窒息感骤然传来,咽喉如同被掐断般生疼。 突如而来的死亡阴影让她害怕的瞪大了双眼,盈盈泪水在里面闪动,她开始挣扎,开始害怕的求救:“易总管,救……救我。” 易中洪看了眼如嗜血罗刹般的童雪霜,迟疑的没有开口,晓兰开始绝望,痛楚令她那张小脸都扭曲了,细汗不停的往外渗,泪水慢慢的滴落下来,她看着童雪霜,害怕的哀求:“夫人……饶命。” 童雪霜眼中只有残酷与无情,掐住她的咽喉,幽灵般的恐怖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现在,晚了。” 话毕,拇指与食指捏住咽喉中间,倏然用力,指尖竟然生生的陷进了她的肉里,掐住了里面的咽管。 “我会让你慢慢的感受到死亡的快感……”她贴着她的耳边,恶魔般的道。 话音刚落,童雪霜猛然用力,晓兰的咽喉被生生的从喉咙里扯出来,断裂,血喷泻而出。 童雪霜放开手,她倒在地上,全身颤抖,就如同被放血的牲口,瞪大了眼睛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一点点的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往外流,直到眼前那张冷酷的绝美容颜变成一片黑暗。 死亡到临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恐惧,对童雪霜的害怕与恐惧,她惹上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这世界上杀人的方法千千万万,作为双翼王府的侍卫,多多少少手上都会染上点鲜血,可是这样残忍的杀人手法,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活生生的从外面掐进喉咙,扯断里面的咽喉,那用的将是多大的力道,一个弱质女流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这让他们骇然。 不少丫鬟已经吓的晕过去,侍卫们也是紧紧捏着手上的兵器,却还是抑制不住全身的颤抖,眼神惊恐的看着她。 就是易中洪也是白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垂在身侧的大手都紧握成了拳头,微微抖动着。 晓梅,晓竹,晓兰三个丫鬟面上也全是惊悚,这样的一幕给予她们的冲击力太大。 她们一直以为这个夫人只是空有其表的花瓶,虽然淡漠清冷,却也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现在看来她们是大大的错了,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恶魔,冷酷无情起来根本就不是她们所能承受的。 隐在人群中的李嫣儿更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她捂着胸口靠着门却还是止不住全身的颤栗,她现在是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与她为敌,这样的女人,太恐怖了。 殷蓉站在最后面的角落里,早已经吓得瘫坐到了地上,看着童雪霜的眼神里都是害怕与陌生。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众人,眼中是超乎年龄的镇定与嗜血。 冰眸最后落在易中洪身上,那如冬夜般寒冷的冰眸中闪烁着清晰的危险与警告。“记住,在没有确定可以杀死我的情况下,惹我,这就是下场。” 收回视线,她挺直着背开始往外走,周围的人都往旁边退开,无人敢拦。 走到门边,晕眩感如激流汹涌而来,她几欲倒地,却咬着牙坚持了,直到迈出那道门槛,眼前的晕黑再也消散不开,一阵陌生的气息萦绕在鼻端,她抬头,却已看不清来人,彻底陷入昏迷。 ☆、【027】 痛苦回忆 双翼苑中,屋内,偌大的一张檀香古木的精美大床上,童雪霜悄无声息的躺着,双眼紧闭,脸色发白,满城的名城大夫挤在门外跪了一地,耷拉着肩膀听着上面的少年暴跳如雷的怒骂。 见屋内的童雪霜还是没有丝毫起色,冥墨烈指着地上的大夫怒斥:“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救她,你们要是还不救醒她,本王即刻进宫去告诉父皇,让他砍了你们的头!” 一群大夫闻言吓得皆是一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年脾气向来暴躁,可能真不会是这么说说而已,早些年他们可没少吃亏。 站在一旁的易中洪见此,赶紧上前一步,安抚着劝道:“王爷,您别急,夫人可能只是暂时无法苏醒过来,等会可能就……唔……”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少年一脚暴力的踢到了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冥墨烈瞪着他:“你们都欺负姐姐,姐姐要是出了事,你也死定了!本王会要父皇把你们杀光!” 门内再次走出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夫,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跪在那一众的大夫旁边,匍伏着对冥墨烈道:“王爷,夫人是受了内伤,经脉受损,郁结之气堵在胸口,恐怕……” “庸医!庸医!全部给本王滚!”冥墨烈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再次怒吼。 “是,是,是。”所有的大夫赶紧全部都爬了起来,获大赦般往外赶,生怕晚了就没有命了。 “王爷,这……”易中洪迟疑的开口,嘴才张开,冥墨烈就踢了过来:“你也滚,带着他们全部都滚,全都滚!” “是。”易中洪连连点头,招手退下所有的丫鬟侍卫,连着自己也一并退了下去。 退到门外,易中洪变了脸上的表情,眼色深沉的看了苑内一眼,沉着脸带着身后的丫鬟奴才们离开了。 偌大的双翼苑中瞬间清冷了下来,冥墨烈收起脸上的怒气,转身进门。 屋内,冥墨尘正站在床边,俊脸上带着不明的情绪看着床上的女人,女人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宇凝结,好似承受着莫大的痛楚,习武之人都很清楚经脉受损那是痛入骨髓的,但是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却能一声不吭,就是在昏迷中也咬紧双唇不让一丝呻吟溢出,这样的毅力让他相当的诧异。 冥墨烈走到他身后,也看向床上的女人,凝视了她许久才表情颇为遗憾的说:“活不过今晚,啧啧,真是可惜了。”话虽这样说,但是深邃的黑眸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冥墨尘默默不语的听着,只是眼神里闪过异样的情绪。 “尘,别做无用功。”冥墨烈说,声音虽然懒懒淡淡的,但是却含着深深的警告。 冥墨尘还是不语,只是撩起身后的衣摆,落座于床沿,带着微微冰凉的指端细细的轻抚着她的小脸,修长的指掌顺着脸颊慢慢的爬到眉峰,轻轻的柔抚,感觉那里慢慢的平坦下来,心里的异样更甚。 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温柔的弧度,他转头,望向另外一边和自己有着一样容貌的少年:“这次,听我的。” 言罢,拉起床上的人背对着自己坐起来,自己在她身后盘腿而坐,温热的手掌心熨帖上她的后背。 见此,一边的冥墨烈豁然而起,手掌快如闪电的紧箍住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怒斥:“你疯了是不是,还过五天就是十五了!” 轻笑染上薄唇,冥墨尘挣脱开他的禁锢,眼神坚定的说:“哥,我想救。”说完,就不再理冥墨烈是什么反应,闭上眼睛,开始认真的运气,真气缓缓的输入掌心下的另外一具身体。 冥墨烈一愣,脸色变了变,眸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平静,叹了口气,坐于冥墨尘身后,掌心扶上他的后背,缓缓的运气。 前面的冥墨尘睁开眼睛,嘴角轻扬,午后的光线跳动在他脸上,将他俊美无涛的脸勾勒得越发的魅惑迷人。 童雪霜闭着眼睛,感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在一片痛楚中,似乎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 要想成为最顶级的杀手,就要做到绝情绝爱,面对任何事情都面不改色,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要完成杀手训练的最后一项。 每一个杀手训练的时间都是两年,两年中上千的入围杀手会慢慢的淘汰,直到最后剩下八人,而这八人中只有四个能成为杀手。 而训练之前,上面会派专门的人照顾他们,一对一的照顾,可以是自己选人,也可以是上头安排下来的。 童雪霜是孤儿,照顾她的人是上头派下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叫她丽姨,两年来,丽姨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管是生活上还是训练上,几乎比亲生母亲都还要尽职尽责,那是童雪霜在家族崩塌时再一次感觉到亲情的存在,所以特别珍惜。 可是,当两年的杀手训练结束时,一切发生起来是那么的突然。 上面的人拿着锋利的匕首递到她面前,一脸冷然。 杀手的最后的一项训练向来都是保密的,外界从来不知道最后一项是什么。 原来,所谓的绝情绝爱,是要亲手杀死自己两年内朝夕相处且最为亲近的人,那一个既是良师又是益母的导师。 当刀捅进血肉之躯,她第一次感觉除了身体痛之外的疼痛,可是她却不得不让自己疼,因为那是她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最佳捷径。 杀了丽姨后,她跪在她的墓前三天三夜,不曾进食,也是那时候开始,她真正的变成了一个杀手,冷酷无情的杀手。 那一段时间,一直以来都是她人生中最为黑暗,最为痛苦的时段。 那三天三夜里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疼,心里的泪流了多少……包括那个男人,因为那时他正守在另外一个“纯真”的女孩身边…… …… ☆、【028】 极品紫参 陷入痛苦回忆的童雪霜,只觉得全身都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痛到她几乎无法承受时,突然一道暖流涌入身体,剧烈的痛苦竟然在瞬间有了减轻的趋势,直到最后,痛楚渐渐的消散。 一片浑浊中,她缓缓的睁开眼睛,朦胧中转头看到床边伏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俊脸,俊脸的主人都是眼巴巴的瞅着她。 看到童雪霜睁开眼睛,冥墨烈赶紧站了起来,目光急切的看着她:“姐姐,你睡了好久,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 童雪霜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另外一边安静的少年身上,冥墨尘蹲在床边垂着眼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唇角却微微勾着,样子笑的傻极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童雪霜微微起身问。 身子一动,她就发现胸口的闷痛已经减轻了不少,并且全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畅通感,好像一下打通了七经八脉一样,她颇为诧异的看向两位少年。 冥墨烈眼巴巴的凑上来,笑嘻嘻的道:“这是我们家,我们当然在这里呀。” 冥墨尘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拿过床铺内侧的绣花枕头,默默的垫在童雪霜的身后。 童雪霜顺着他的动作坐起来,顺手搭上他的手腕,不过手才搭上去少年就貌似不经意的躲开了,动作微微有些急切,端起桌子上的药碗道:“姐姐,你喝药。” 感觉到他的闪躲,童雪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药,冥墨尘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童雪霜没接,而是直接从他手上拿过放到嘴边,一口饮尽。 “姐姐好厉害哇,都不怕苦。”冥墨烈拍手叫好。 童雪霜用手背抹了嘴角的药汁,轻声道了句:“谢谢。” 从醒来那刻起她就知道这件事多半和两个少年没关系,这要是他们,他们没必要再花费精力救她。 其实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是一个陷进,毕竟破绽太多,当初从晓梅口中就知道她们这一批丫鬟都是孤儿,无父无母,就更别说是兄弟姐妹了。 再来,晓兰执意要带着她去柴房,这点本身就不合理,既然要救,只需她跟两位王爷说一声即可,又何必亲自去柴房。 她会听信她的话去柴房,也只是将计就计,她想要弄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两个少年容不下她,还是另有其人,如果是前者,她只能提前离开这里,如果是后者,她不介意借着这次机会给府里的人一个警醒,毕竟这世界本来就是欺善怕恶的。 如果不幸死了,那是她的命,如果没有,对她来说则是百利无一害,这样的赌注或许太大,但是在这里她别无选择。 现在按照情形看来,她是赌赢了,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们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他们,他们都只是眼神关怀的看着她,丝毫不提起之前的事情,既然这样她自然也是缄口不提。 …… 将近傍晚的时候,府外的人通传四王府差下人送了东西来,冥墨烈无辜的眨眨眼看向童雪霜,见童雪霜闭着眼睛不说话,赶紧猫着身子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说:“姐姐,我没要四哥送礼物过来,我只喜欢姐姐,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的。” 童雪霜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睁眼瞟了一眼四周低着头丫鬟们,感觉到她的视线,几个丫鬟都噤若寒蝉的更加低垂着头,那样子恨不得自己能低到尘埃里去。 童雪霜收回视线,对冥墨烈轻声道:“把那三个丫鬟调回来。”她指的是梅竹菊三人。 冥墨烈明显有些不愿意,撇着嘴想要说什么反驳,门外却在此时传来奴才的声音,也不敢大声喧哗,声音轻轻的,保证屋内的人能听到的程度:“王爷,这礼物是我家主子差奴才送予夫人的,主子听闻夫人受了伤,特地叫奴才送来这上好的人参给夫人补补身子。” 屋内的少年一听,一张俊脸霎时间阴了下来,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就冲了出去,抢过那奴才手上精致的礼品盒就往地上惯,惯完了还不解气,跑过去对着地上的奴才就踹了好几脚,骂咧咧的道:“什么破东西,本王不稀罕,本王就知道你们都眼馋我的姐姐,哼!你们都是坏人!坏人!我要父皇抄你们的家!” 跪在的地上的奴才也不敢躲,更不敢反抗,只能这样生生的被踹着。 童雪霜从门内出来,身边的丫鬟小心的扶着她,走到门口,她看向翻滚出礼品盒的东西,眼睛诧异的一眯,竟然是一株千年的老紫参。 这样的人参可不比一般的人参,是最为补气补神的好东西,长在高山雪地几千尺以下,不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是很难得到的,就是前世她也只知道有那么两株,一株是她偶然得到的,但没舍得用,送给了盛风,另外一株,则是被人收藏了起来。 她相信就是现在整个冥国也不一定能找到第二株,而那个男人竟然送给她?这么大的手笔? 敛下心里的诧异,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老紫参,递给一边的丫鬟:“收起来。” “是,夫人。” 冥墨烈见此,马上一个箭步上来就要去拍掉丫鬟手上的紫参,童雪霜看过去,眼神冷冷的,冥墨烈被她的眼神看的似乎害怕了,手顿在半空中,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嘟着嘴抱怨:“姐姐,干嘛要这个,我家有很多比这好的。” 童雪霜抬眸看向他,只是淡声道:“不要白不要。” 冥墨烈闻言,歪着头想了会,然后俊美的脸蛋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双眸一亮,眼睛里尽是纯真无辜的魅惑,喃喃自语:“对哦,姐姐说的对,不要白不要。” 头一撇,看向地上被他踹的摊在地上还没敢起身的奴才,摆着手一脸傲然的道:“那好吧,我们就收下了,去去去,你赶紧回去吧。” 那下人赶紧爬起来,给两人行了礼就跌跌撞撞的走了。 ------题外话------ 本月最后一日,龙爷自个传文^O^,有妞儿追文吗?出来冒冒泡嘛 ☆、【029】 拿血祭奠 童雪霜眼色深沉的看着那下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冷笑,看来这府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藏的深,她上一刻受伤清醒,下一刻补品就送到了,这暗地里该有多少人盯着这里盯着这两个傻子,而且两个傻子都需要别人耗费这么多的精力,看来这其中的曲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冥墨烈却没想这么多,他咧着嘴,屁颠屁颠的挤开几个丫鬟走到童雪霜身边,几次想要取代那个扶着她的丫鬟,不过对上童雪霜淡然的小脸,到底还是没有实施行动,只能撅着嘴,俊眼故意无辜的眨了眨,把那颗漂亮的脑袋瓜子凑到她跟前问:“姐姐,你要去哪儿啊?” 童雪霜食指推开他凑的太近的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了句:“怎么就你一人?” 冥墨烈垂下眼帘,一手揉着额头上被她指尖推过的地方,同时也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他抬眼时又恢复了如常,勾着嘴角,故意纯真无邪的说:“姐姐,你是说弟弟吗?” 童雪霜点点头,她记得这两个少年从来都是在一起的,同食同寝,就如连体婴一样,很少见他们有单独分开的时候。 “他在花园里迷路了。”冥墨烈大声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童雪霜只觉得满头的黑线,似乎上次他也是如此回答的,这花园里得多大啊,还能迷路……不过也对,对于一个智力只有八岁的傻子,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事情。 童雪霜不再问他,任由丫鬟虚扶着准备转身出去走走,却被冥墨烈拦住了去路,冥墨烈张开手站在她面前,大声道:“姐姐,你身体还没有好,不能出去,你应该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望着他一脸认真的俊脸,童雪霜凝眉不语。 冥墨烈对她的冷脸不为所动,表情倔强的拦在她面前,态度很是坚持,最后童雪霜妥协了,转身进门,冥墨烈在身后看着她进去的背影,单纯的眸子深处瞬间闪过复杂与片刻的杀意。 …… 三更半夜。 悬崖边下的峭壁上向来都是杂草难生的,可就在双翼王府后山上的绝崖中间的夹缝中,生长了一棵笔挺的苍翠松柏,向着月光的方向肆意的延伸着,周围萦绕着阴沉的黑雾,往四周张开的树枝就像是魔爪般张牙舞爪的,甚是狰狞。 在这一片夜色迷蒙中,一道黑色的身影飞驰在峭壁之上,黑影攒动,几番跳跃之后停在了松柏最强壮的枝干上,一个脚尖轻点,下一秒又消失在了峭壁边上,那速度之快好似刚刚只是别人的眼花。 原来在这棵松柏之下有一个洞口,里面幽暗静谧且潮湿阴森,如阳光遗落下的角落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暗,每当谷底的风一吹来上来,带来阵阵枯叶的腐烂气味,更是显得阴森恐怖。 黑色的身影跳入洞口,冰冷而锐利的眼神在洞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上。 他抬脚走进去,压到落在洞口的枯树枝,洞内发出一声声的咯吱咯吱声。 洞内的人听到声响,马上警惕的转过头来,俊美的脸庞因为痛楚已经变得狰狞,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也带着吓人的血丝,那鲜红的程度仿佛能从里面滴出血来。 趁着月色,看到来人的,里面的人又转过头去,紧咬着双唇,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呻吟声,仿佛带着无尽的痛楚。 黑影动作迅速的掠了上去,把地上的人托起来,掌心的真气缓缓输入他后背中,直到痛苦的呻吟声慢慢的小下来。 黑影在他嘴里喂进一颗白色的药丸,不消片刻,前面的人抬起头转身,身上的痛楚得到缓解,俊脸也恢复了如常,不过那苍白的脸色还是不难看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煎熬。 “没事吧?”黑影问,冰冷低沉的声音里却难掩担忧。 眉宇成峰,少年却勉强的扯着嘴角笑:“没事,哥,你别担心。” 看着他脸上渗出的细汗凝结成珠,滚滚而下,汗湿了身上的衣物,这样子明明已经痛到了极致,却还勉强的笑,冥墨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开他:“冥墨尘,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作的事情,足以要了你的命!” 身上的痛楚已经减轻了不少,冥墨尘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靠着身后的墙壁勉强的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美丽的眼睛在黑暗中被遮住了所有的光华,但是声音中却透着异样的光彩:“哥,这次,我不后悔。” 听到这话,冥墨烈有些诧异,他看向他,正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少年眼神里的亮光,这样的光彩是过去十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不由的怔愣了。 半响过后,他还是暴怒的吼道:“你疯了!” “我想疯一次。”冥墨尘抬头看向他,表情带着期待:“让我试一次,就一次!哥。” 面对少年的期待的表情,冥墨烈沉默的看了他一会,然后转开眼神,可是当他再次看向他时,狠厉与冰冷充斥了那双明月般通透的瞳孔,他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警告:“你疯可以,但是如果你再次随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绝对会亲手杀了她,让她的血来祭奠你!” 冰冷的声音还在山洞中回荡,黑色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山洞中,冥墨尘捂着还有淡淡疼痛的灼热胸口,笑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开心与真实。 …… ------题外话------ 因为没有网络,朋友帮忙传文,无法回复留言,妞儿们见谅,但是龙爷都有看 ☆、【030】 我来教你 翌日清晨,万物俱静,黑暗正在慢慢褪去,光明渐渐来临。 多年来的生活习惯让童雪霜的生物钟特别准,一般都是天刚朦朦亮就会自然的醒来,不管春夏秋冬,但是今日不知为何,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就连身边躺了一个人也没有觉察到。 “姐姐,你醒啦。”少年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到童雪霜警惕的睁开眼睛,躺在她身边的冥墨尘马上喊道,早晨的声音带着一丝难掩的性感与沙哑,他偏着身体撑着下巴开心的看着她,仿佛一只刚刚起床的温顺小猫咪,团着身子窝在她的身边,漂亮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明明带着性感的慵懒可又让人觉得异常的纯真无暇。 童雪霜心下一凛,手掌撑着床沿马上坐起来,心里为自己越来越大条的神经懊恼,为什么对这两个少年的靠近她永远也不能敏感的感觉到?不过心里虽然懊恼着,她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越过他下床,也不在乎自己只着了单衣。 冥墨尘跟着她的动作转身,看着她娇小却显得清冷的背影,嘴角慢慢的勾起来,眼睛里荡起醉人的笑意,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童雪霜走到铜镜前随意的把身后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又走到屏风后套上挂在上面的外衫,然后一身清爽的出门,沿着小路一路往后山慢跑。 冥墨尘在后面一路跟着她的脚步跑着,看着晨晖下的娇俏背影,眼神里都是惊奇与不解。 早晨的树林白雾霭霭,雾气缭绕在树影密林之中,空气中还带着潮湿的清冷,童雪霜娇小的身子不时的隐没在树林间,就像是突然落入凡尘的精灵。 冥墨尘一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冷然的背影加快脚下的步子,跑到她的身边,气喘吁吁的说:“姐姐,你在干什么?你身体还没好,不能这样跑的。” 童雪霜没有理他,继续跑着,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但是身体却没有多少疲惫,有种畅通感席卷全身,好似身体内的每一道关卡都被打开了,现在正在呼吸着新鲜空气。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到后山上的一个凉亭内,童雪霜就着着山涧里的小沟饮了水,一张小脸因为气急变得红润润的,额头,鼻子上布着一层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明明长着一张娇弱的小脸,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坚韧与清冷,两种不搭的气质出现在她身上却没有任何违和感,只会让人觉得有种特殊的魅力与吸引力。 冥墨尘看着这样的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欢喜与痴迷,他走到她身边,嘴角轻扬,大大的眼睛瞅着她红粉的小脸,乌溜溜的转动着,软软的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哦。” 童雪霜随意的瞟了他一眼,错开他走上凉亭,开始做伸展运动,冥墨尘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又一路屁颠颠的跟上去,站在一边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她的动作,薄唇张了张想要问,看到她清清冷冷的小脸又怕打扰到她,只能紧紧的抿着唇忍着。 终于等到童雪霜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后,看到她额上又冒出的汗水,他赶紧讨好的递上手帕:“姐姐,你刚刚在做什么?” “运动。”童雪霜冷冷的说,并没有接他手上的白色手帕。 冥墨尘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三个字:不明白,见她不再解释又转眼看向自己手上的手帕,嘟起嘴,有些哀怨的看着她,声音弱弱的说:“姐姐,这手帕是干净的。” 童雪霜在石凳上坐下来,并没有管自己脸上的汗水,只是转头问道:“昨天是谁救的我。” 正在暗自哀怨的人愣愣的抬头,说:“大夫啊。” 童雪霜眯眼,她可不信那劳神子的药水能救她,昨天虽然昏迷了,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体里突然涌进来一股暖气,然后身体里的痛楚才慢慢的消失,这很明显,是有人用武功帮她疗了伤。 难道是他们?尖锐的眼神望进少年的眼底,少年却也只是无辜的回视着她。 “没有其他人了?” 冥墨尘拼命的摇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笑的真诚的说:“没有了。” 冷眸又再次扫过他俊美的脸盘,片刻后,她转开视线:“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少年的笑容立刻凝结在了脸上,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姐姐,你生气了?” “没有。”童雪霜冷然道,迈开步子往外走,冥墨尘赶紧站起来拦在她身前,小声的说:“姐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都要急得哭了。 “你很怕我生气?”童雪霜停下步子,转身问。 “恩,恩。”冥墨尘赶紧点头,眼泪汪汪的。 看着着急的少年,童雪霜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笑意,她转身又坐回来,意味不明的说道:“既然这样,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冥墨尘漂亮的眸子如星辰般闪亮,睫毛煽动,手指呐呐的不安的搓着自己的衣袖。 “帮我请一个有武功的人进府。” “做什么?” “学武。” 冥墨尘赶紧站起来,指着自己,眸子里带着满满的得意,嘴角都要扬到耳后跟了,语气急急的道:“不用请,不用请,姐姐,我也会,我教姐姐好不好?” ☆、【031】 我想亲你 童雪霜看向他,她心里当然怀疑他是会武功的,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毫不隐瞒的告诉她。 冥墨尘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般,马上又道,语气颇有几分委屈的味道:“姐姐,虽然别人都说我和哥哥是傻子,但是我们真的不傻的,父皇很早就请了人教我们武功,我和哥哥的武功都不错呢。” 冥墨尘这话并不假,在冥国武者众多,其中更不乏武艺高强者,会武功不但能强身健体,更能固家固国。 冥凌御是一个开明睿智的皇帝,对于这一点看得很重,除了诗书文理外,几个皇子从小就有专门的人教导武功,两个少年虽然在八岁时智力停滞不前,但是武功却没有荒废,这些年来,虽然在众皇子中不算是最出色的,但是也不算差,起码够防身了。 童雪霜打量着他,冥墨尘纵身一跃就跳上了凉亭外的树干上,站在树干上,他高声喊道:“姐姐,你看,我会武功的哦。”说完,他又轻松的跳下来,站在她面前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其实和他们相处的越久,童雪霜对于他们的痴傻就越觉得像是装的,只是她觉得没必要求证,也就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某些原因装傻充愣,那么暗藏的实力肯定远远不止如此。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舍近求远,不过,她从来不受人恩惠,喜欢清清白白的交易关系,所以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声音却有些冷硬的道:“你教我武功,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情都可以吗?”冥墨尘看着她,小心的求证。 童雪霜看着他点头,语气依然冰冷:“只要我能做到。” 闻言,冥墨尘清亮的眸子瞬间变得光亮,小嘴儿往后一扬,如花瓣般娇艳欲滴,带着诱人的色泽,一抹晕红在白皙的俊脸上若隐若现,眼神闪闪躲躲的瞄着她的唇瓣,咬着唇小小声的说:“我……我想亲姐姐。” 说完还像是很心动的样子,喉咙动了动,竟然还咽了咽口水。 童雪霜觑向他,面上虽然有些惊讶,但是眸子里的淡然却没有增减分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更别说是女子的羞涩了。 见童雪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冥墨尘面上开始变得不安起来,眸子里渐渐升起雾气,刚想要说要是不行也可以不亲,童雪霜却突然倾过身体来,娇唇压上他的薄唇。 那一刹那,电光火石。 冥墨尘眨巴眨巴眼睛,眼神彻底的呆滞下来,人完完全全的傻愣在了原地,只感觉到一阵清冷的气息掠过鼻端,紧随而来的是微微沁凉的红唇,冰冰凉凉的唇瓣覆在自己的唇上,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悸动,心,仿佛在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一次,漂亮的脸蛋彻底变得通红,从内到外的变得鲜红。 童雪霜伸出纤细的手指捏着少年的下巴,亲吻着他,冰眸清冷的看到他全然呆住了样子,眼神里闪过异样,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青涩,虽然知道自己是他的开包丫头,却没有想到他连接吻都没有和女子有过。 几秒钟的接触后,她离开,淡淡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低声问道:“够吗?” 冥墨尘眨眼,眨眼,再眨眼,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红着脸眼眸湿乎乎的看着她。 “从明天开始。” 童雪霜留下这话就转身离开,独留下冥墨尘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发愣。 良久后,冥墨尘笑了,手抚着自己还留着余香的唇瓣发呆,纯真的眸子倏然变得妖冶非常,嘴角荡起意味深长的笑意,薄唇微微开启,轻语呢喃声渐渐散在了空气中,虽听不见说的什么,但是他妖艳邪魅的样子已经足以令天地失色。 …… 四月十一是惠妃生辰的日子,惠妃原名钟秀仙,是冥国闻名遐迩的战神将军钟铭的同胞姐姐,虽然现在一直只是在妃位,但是受宠程度不在温贵妃之下,甚至可以说是伯仲之间。 惠妃受宠,多多少少是靠着强大的身世背景,除去她的弟弟钟鸣不说,她的父亲本来就是在朝宰相,身份显贵,她又育有四王爷冥墨风,九公主昭霞公主,受宠自是当然的。而今日是惠妃的生辰,冥凌御下旨大办,设宴请了满朝的文武百官在御花园里庆贺。 …… 午膳过后。 冥墨烈从外面带回来一堆华美的衣裳首饰进双翼苑,还没进门就听见他的囔囔声:“姐姐,姐姐,你快出来,我给你带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首饰。” 冥墨烈冲进来时童雪霜正在喝药,少年满头大汗的指使着丫鬟们把东西放在榻上,然后又赶苍蝇似的轰了出去,转头一边用袖子胡乱擦拭着汗水,一边大声兴奋的囔着:“姐姐,你看,这些都是给你的,是不是很漂亮。” 童雪霜把药碗放到晓梅拿着的托盘里,示意她出去后,才眼神淡然的看向榻上的东西,眼神里没有任何惊喜或者贪婪。 前世钱财珠宝她从来不缺,做杀手每一笔佣金都够她生活大半辈子,而且她做杀手从来都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扫清那个男人身边的障碍,能助他爬上商业的最顶端,所以对钱财看的更是淡。 现在看到这些,她当然不会有任何心动,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接着看放在桌子上的史书,她不喜欢看书,但是生活在这个朝代,她必须了解这里的事情,所以最近她都在看这里的史书,好在这些字和现代的繁体字相同,她看起来倒也不费力。 冥墨烈被她的反应打击到了,俊脸上的激动被不解与失落所覆盖,他疑惑的看着她,嘟喃着:“不喜欢吗?可是她们看到明明都会很高兴啊。” 他这里的她们指的是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他明明记得每次父皇赏赐这些东西给那些女人,她们都会很高兴的。 用手胡乱的拨弄着那些东西,冥墨烈有些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姐姐,你真的不喜欢吗?” ☆、【032】 衣裳首饰 童雪霜没有回应他,甚至是头都没有转一下。 冥墨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在众多的珠宝中翻扒了一下,最后捡起一个在尾端镶嵌着两颗红色珠宝的凤钗,快步走到她面前,把凤钗放到她的眼前,蹲下身子眼巴巴的瞅着她,说:“姐姐,这个很漂亮呢,你戴一定很漂亮的,你要不要试试?” 童雪霜动手翻了一页书,淡淡然的轻声道:“你戴也会好看的。” 冥墨烈眨眨眼,反应过来后随即气鼓鼓着一张俊脸,扁着嘴儿,眨着无辜的眸子,满脸的委屈的道:“姐姐,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带这个。” 声音哀怨又可怜。 童雪霜闻言这才转头看向他手上的珠钗,嘴角轻搐。 冥墨烈一见她转头,早就忘了之前的不满情绪,赶紧把钗子递上去给她:“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晃了晃手上的钗子,末端的铃铛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童雪霜摇头,冷情道:“不漂亮。”她从来都不喜欢花里花哨的东西。 冥墨烈委屈的合上嘴,嘴巴受气的撅的高高的,俊脸更是变得苦巴巴的,负气的收回手,把珠钗往地上一惯,却也不敢对着童雪霜发火,只是指着地上的钗子怒吼,一顿乱踩。 十足的小孩子脾性:“都是你不好,你怎么长这么丑,我踩死你,踩死你!” 怒气正盛的那会,门外的冥墨尘也捧着一件衣裳进来了,不似冥墨烈的一堆,而是一件,折的整整齐齐,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到了屋内,还特意绕开在那里蹦达的冥墨烈走到童雪霜身前。 “姐姐,你穿这件好不好?”他眨着大眼睛,讨好的看着她,同时把手上的衣服展开,让童雪霜看。 这是一件纯白色的长裙,很简单的款式,没有多余花俏的东西,只有在袖口绣了几朵淡紫色的小花,腰间用素色的绸带束起,她看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冥墨尘见此高兴的脸都红了,连忙唤了候在门外的三个丫鬟进来服侍着。 冥墨烈却很不高兴,板着个脸,见童雪霜去了屏风后换衣服,就一直跟在身后一路囔囔着:“这衣服好丑,都没我挑的漂亮,姐姐不要换……” 眼见着就要跟着她到屏风后了,童雪霜转头清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才生生的止了步,不过嘴里还在嘟囔着:“不好看,真的不好看,姐姐你不要换。” 回应他的只有悄无声息的寂静。 嘟囔了好一会,见都没人搭理他,只能不甘的撇撇嘴,自己也坐在一边,等着童雪霜换衣出来。 半响,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两人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走在前面一身白衣的童雪霜,顿时忘记了呼吸,呆望着她。 一身白衣长裙更是衬的她神情淡漠冷清,明明柔弱的外表仿佛都带上了不属于女子的冷傲不羁。 粉若桃般的双颊光洁而莹润,柳眉如新月泛起一道不易察觉的涟漪,清冷的双眸虽寒意阵阵,但是微微上扬的眉眼中却多了几分妩媚妖冶,美目流转中,冷傲的双眸与妖魅的眉眼形成了另外一种独特的风情,娇唇淡粉,渗出几丝无情与残忍。 这样的女子,美则美矣,却也冷的彻骨,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衣服看上去虽素雅,貌似不如冥墨烈的那堆名贵值钱,但是穿着衣服的童雪霜却很清楚,这件衣服光看材质,面料,做工是绝对不菲的。 她转头望向两人,冥墨烈回过神来,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围着她转悠了好几圈,雪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囔着叫着:“姐姐,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太漂亮了。” 闻言,童雪霜难得的勾唇一笑,冥墨烈更是跟见了鬼似的,围着她像猴子似的胡乱跳着蹦着。 童雪霜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而是下意识的转眸看向冥墨尘,冥墨尘看着她,轻抿着薄唇笑,长长的睫毛一煽一煽的,毫不掩饰眼底欢喜的光芒。 他站起来,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走至她身前,声音低哑的道:“很漂亮。” 这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仿佛他不是一个智力只有八岁的傻子,而是一个有着正常审美观的男人。 低沉性感的声音让童雪霜有着片刻的失神,只是不待她看清楚,冥墨尘马上倏的一下上前紧紧抱着她,俊美的脸凑到她怀里用力的蹭着,眼睛眯成一条线,语气中尽是得意:“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这件衣服是我专门挑的呢。” 看着眼前不停乱蹭的脑袋,童雪霜暗忖刚刚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黑线过后,直接一巴掌拍开,声音清冷:“别靠我太近。” 冥墨尘委屈的瘪嘴,唯唯诺诺的哦了一声,不过马上又变得很开心,伸手在怀里费力的掏了掏,掏出一个雪玉刻成的凤簪,简单古朴的造型却难掩其中的贵气,他笑眯眯的拿给她看后,又指着铜镜前的凳子示意她来坐。 童雪霜依着他的意思坐下来,冥墨尘拿过桌子上的木梳,想要为她绾发,却被童雪霜用手挡住。 就算是再不懂古时的规矩,但是男子绾发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意味着什么,她是现代人她不在乎这些东西,但是这个男人不是,她不想也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那种不明不白的暧昧之中。 被挡住了手的冥墨尘一愣,表情有些哀怨,眼中闪过几丝失落,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上的梳子退开几步。 童雪霜透过铜镜看向身旁的丫鬟,晓梅连忙上前几步,手脚麻利的绾起万千青丝,最后插上那支簪子。 看着童雪霜愿意戴上自己的簪子,冥墨尘转眼又开心了,在镜子里看着她如玉的容颜笑的傻愣愣的,那上弯的眼角就跟偷了欢的猫咪一样讨喜。 童雪霜看着镜子里的他,嘴角微微勾起,心情竟然也跟着飞扬,对着他淡淡的说道:“谢谢。” 冥墨尘连忙摇头摆手,笑得更加开心,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了。 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某种情愫在发酵,却谁也没有发现,更没有看见,站在一边一直静默着的冥墨烈那骤然冰冷的眸子与紧握成拳的双手。 ☆、【033】 皇宫初行 酉时。 因为晚上有晚宴,三人并没有在府中用晚膳,在收拾妥帖后三人都直接去了皇宫。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宫门口,马车外有人拦路检查,马夫低喝了一句这是双翼王爷的马车,就听见守宫门的侍卫颇为惶恐的让开路,马车又畅通无阻的往里走。 坐在马车里的童雪霜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冥墨烈感受她的目光,马上看过来,咧开嘴得意的笑:“姐姐,我们很厉害对不对,别人都不敢拦我们。” 童雪霜无语的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收回视线,掀开马车的窗帘看向外面,马车还只是到了皇宫的大门口,几十米高的砖红色宫墙高高耸起,威武大气,长长的宫墙上画着延绵不绝的画卷,上面都是翻腾的龙马白云,远远看去好不壮阔。 刷着朱漆的大门霸气而庄严,宫门的两侧排列着石墩麒麟,身披盔甲的侍卫守在旁边,站的笔挺,表情严肃。 马上走进前门,门内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整齐,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拱门,拱门上头镶嵌着两个金黄色的大字:皇宫。 穿过拱门,马车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周围不时的传来宫女侍卫的请安声,童雪霜放下车帘,车子慢慢的往前走,直到半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下来,马夫在门外低声恭敬的喊道:“王爷,到了。” 冥墨烈冥墨尘两人先后跳下马车,一左一右的拉开车帘。 “姐姐,快下来。”冥墨烈大力的晃动着车帘,伸着脖子往里喊道。 童雪霜弯腰出来,马上有奴才上前恭敬的递上矮凳,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经过矮凳而是纵身跳了下来,一边的冥墨烈着急的凑上来扶稳她,担心的埋怨着:“姐姐,你慢点,摔着了怎么办。” 说完又怒着一张脸,转身怒气冲冲的一脚踹上正弓在脚边的奴才,斥责道:“狗奴才,都是你动作太慢了,害本王的姐姐要跳下来,要是摔着了,你个坏奴才赔的起吗?” “是,是,是,奴才罪该万死,请王爷饶命。”奴才弓着腰,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认错。 周围有不少宫女侍卫来来去去,听到声音都不由的看过来,等到走远了就小声的讨论着。 童雪霜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瞥了一眼那边还在大大咧咧骂人的冥墨烈,冥墨烈看到她的眼神马上变化了表情,讨好的凑上来,拉着她的衣袖道:“姐姐,我们走吧,这坏奴才我们晚点再教训他。” 站在他们身后的冥墨尘眼色深沉的望向冥墨烈,眉宇间有些阴霾,垂下眼眸再抬眼时已经变得天真无邪的样子,上前几步不着痕迹的撇开了冥墨烈的手,自己拉上童雪霜衣袖下的小手,紧紧的握住:“姐姐,我们走吧。” 童雪霜下意识的挣脱了下,却发现挣脱不开,手被包裹在少年的大手中被一股暗劲钳制住了,这股暗劲不会弄疼她,却也让她挣脱不了。 她抬头看向走在一步之前的少年,少年也转头看她,表情唯唯诺诺的,嘴角勾着傻呼呼的笑,可是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却盈满了温情的暖意。 童雪霜敛下眼帘,知道他的好意,不再挣脱他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冥墨烈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人,眼睛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阴沉,然后快步的跟上去。 三人即将步入御花园前,冥墨尘突然转头看向她,说道:“姐姐,你看到父皇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童雪霜只是冷然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随着一声“双翼王爷到”,三人步入御花园。 御花园里比起外面更加明亮,张灯结彩的照得整个御花园都亮堂着,顺着视线径直看进去就能看到高位上有张空着的黄金色龙椅,龙椅后面坐着的是打扮娇艳的各色美人嫔妃,下方则是站的笔直的看着他们入场的文武百官。 冥墨烈冥墨尘此时都是一身黑色同款的蟒袍,腰间系着镶嵌不同颜色宝石的同色腰带,身材笔挺伟岸,容貌更是俊美无双,虽是痴傻,可是这样的的身姿,这样的容貌还是让不少人忍不住侧目,尤其是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更是望着他们羞红了一张脸。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女子,虽是一身极其简单的白衣长裙,可是那份容颜那份清冷,已经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隐约可以看见以后的倾世绝代了。 这样的三人站在一起,又怎么能不吸引人眼球。 三人走到御花园的中间,众人皆弯腰行礼:“臣等参见双王爷,翼王爷。” 冥墨烈不在意的挥挥手,表情颇为不耐烦:“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然后一下就蹦到了高台之上,也不行礼请安,而是凑到温贵妃身边,手指着童雪霜对她囔囔着:“温额娘你看,这是我新纳的小妾,是不是很漂亮呐。” 温贵妃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细细的打量着站在众人中间却丝毫不怯场的童雪霜,满意的笑着点头,轻声道:“确实是个妙人儿。”转头又看向冥墨烈,好笑道:“看把你给高兴的,你呀,真是长不大。” 他们说话的这会,冥墨尘赶紧凑到童雪霜身边,小声的道:“姐姐,这是温贵妃。” 童雪霜轻轻的嗯了一声,上前一步,微微低头,俯了下身子行礼:“殷雪见过各位娘娘,各位娘娘金安。” 突然,一个带着女气的呵斥声乍然响起:“大胆贱婢,见到娘娘竟然不下跪行礼,你翻了天了是不是!” 童雪霜侧目看去,原来是温贵妃身后拿着拂尘的太监,脸上刷的比女子还要净白,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一层白粉扑扑的往下掉,翘着兰花指指着她,抹得通红的鱼唇紧紧的抿着,一双眼睛怒气正盛的狠狠瞪着她。 微微凝眉,童雪霜却没有说什么,笔直的站在原地,她知道这里不是现代,所以该行的礼她还是会做,但是要她跪下来匍匐在地上行礼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上辈子她连父母都不曾跪过,又何况是在这里跪一个陌生的女人。 ☆、【034】 一个插曲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冥墨烈看看台下的童雪霜,又看看身后的太监,在众人的注目下突然暴起的伸出腿,一脚踹在那奴才的身上,力道大得直把他踹翻在了地上,他指着她凶恶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对我的姐姐这么说话,来人,给本王把这个该死的奴才拉下去,打一百大板!” 话音刚落,几个带刀的侍卫从暗处走上前来,那太监见此吓的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冥墨烈面前,把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 “王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啊……”又转头看向温贵妃,继续行礼:“贵妃娘娘救命啊,奴才只是……” “拉下去!”冥墨烈不耐的朝几个侍卫挥着手,那太监被一路架着带下去,一直挣扎着求救,到了半路时,后方突然传来太监高亢的声音:“皇上驾到,惠妃娘娘到,四王爷到。” 童雪霜抬眸望去,就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冥凌御大步走进来。 冥凌御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的和冥墨烈冥墨尘两人有几分相似,眼睛深邃深不见底,因为保养得当,棱角分明的俊脸并不显老,带着帝王特有的霸气与张弛,不怒自威,周身帝王之气尽显。 不过那双锐利睿智的眸子在望向两位少年时,却带着几分慈父的温和。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匍伏在地迎接,在一片高呼的万岁声中,冥凌御大步走上高台,坐上龙椅,一甩衣袖坐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惠妃则是在龙椅身后的右边落座,和温贵妃正好相对。 “都起来吧,今日是爱妃的生辰,大家不必如此拘谨。”冥凌御挥手让众人起来,笑容满面的道。 “谢皇上。”众人起身后,龙椅上的冥凌御瞟了一眼不远处还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语气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朕不在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吗?” 文武百官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人一个人敢上前说话,毕竟刚刚冥墨烈那暴烈的性子他们看的一清二楚,这要是说错了什么,被殃及到就不好了。 而皇上又是一个极宠儿子的主,曾经为了他们可没少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后来更是因为怕他们嫌麻烦,连一切礼节都免除了,可见他有多宠这两个儿子,他们甚至觉得冥墨烈现在这暴烈的性子是冥凌御给宠出来的,所以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淌的好。 见没人说话,冥凌御看向板着脸显然还没气消的冥墨烈,眼睛里尽是疼爱,温和的问道:“烈儿,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冥墨烈嘟着嘴上前一步刚想说话,温贵妃就在他之前抢着说道:“回皇上,也没多大的事儿,都怪臣妾管教不严,是臣妾养的奴才不长眼,冲撞了烈儿,烈儿正在惩罚了。” 这话一说,到像是那奴才的错了,刚才把一切经过都看在眼里的百官更是抹着额上的冷汗,暗道幸好没多管闲事。 冥凌御闻言,眼色一暗,目光转向那太监,脸色难看:“那拖下去吧。” 那太监本来还存着一线希望,现在一听就彻底的瘫软了下来,不再呼救,也不再挣扎了,任由着被拖了下去。 太监被拖下去后,冥凌御转头看向冥墨烈,宠溺的问:“烈儿,解气了吗?” 冥墨烈气鼓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点头。 下方的群臣看着这一幕都不由的暗自摇头,看着冥墨烈的眼神有惋惜的,有不屑的,有算计的…… 有些人是真心的担忧,冥凌御到时候要是因为疼爱这对傻子,把国家交给他们,一个国家那岂不是给毁了,不过也有小部分人是乐见其成的,眼睛里尽是狡猾的算计。 这一个小插曲结束后,冥凌御看向冥墨尘时才发现他身边的童雪霜,眉头一挑,温和的朝冥墨尘问道:“尘儿,这位是?” 童雪霜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行礼说话,身边的冥墨尘就拉住了她的手,红晕染上双颊,望着冥凌御腼腆的笑:“父皇,这是我新纳的小妾,她叫殷雪,是不是很漂亮啊。” 童雪霜并没有抬头直视着冥凌御,而是低着头伏了伏身子,行礼道:“殷雪见过皇上。” “嗯,起来吧。”冥凌御随意的挥挥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然后笑望着她身边的冥墨尘:“尘儿,快到父皇这里来。” 冥墨尘咬着唇看了童雪霜一眼,犹豫了半响才稍显不安的放开她,走前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姐姐,你先去那边坐好不好,我等会就回来了。” 童雪霜轻轻点头,冥墨尘这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冥墨尘离开后,马上就有宫女领着她往位置上走,按照规矩来的话,童雪霜只是一个小妾,坐的位置当然是最末的家属区,在离主位很远的池塘边。 此时正是春意正浓时,池塘里各色娇艳的名贵花儿争先开放,枝柳翠竹围绕着整个池塘,在艳艳朝霞的照射下泛起粼粼波光,风景美不胜收。 坐在这里的多半都是大臣们的妻女,三五一群的坐在一起品茗赏花聊天,看到童雪霜过来了马上停止了交谈,全都看着她。 刚刚虽然闹出那么一出戏,大臣们估计没人不认识她了,都知道她是两位傻子王爷宠得如珠如宝的小妾,但是这里因为离主位远,听不到什么声响,所以她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此刻看到她都带着审视好奇的目光。 童雪霜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在宫女的领路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里是御花园的池塘边上,坐的都是一些女人,离主位好几百米,如不是大声的喧哗,主位上的人是听不到这里的声响的。 童雪霜坐下后,有宫女手脚麻利的递上茶水点心:“夫人,要是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嗯。”童雪霜淡淡的应了一声。 宫女退下后,旁边马上有人上来搭讪:“诶,你是谁家的家属啊。” ☆、【035】 有人挑衅 童雪霜望着池塘中的荷叶,并没有吭声,全身散发着的都是生人勿进的冷漠感,那人在众人面前受了挫脸色不太好,但因为不确定她的身份也不敢放肆,只是忿忿的嘀咕了两句又走了回去。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童雪霜,知道她是现在京城里,因为极度受宠而闹得满城风雨的双翼王爷的小妾,殷雪。 一听童雪霜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刚刚离开的那人马上气焰高涨,站起来几步走到她身前,鄙视的朝着童雪霜嗤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就是一个傻女人!真是怪栽,这年头傻女人竟然也会吃东西啊,呵呵,真是稀奇事儿啊。” 冥墨烈冥墨尘是傻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碍于冥凌御对他们的宠爱没有人敢说,可是童雪霜不同,她只是一个小妾,而且还是那对傻子的小妾,那也就是傻女人了,他们这里随便一个身份都要比她高,欺侮起她来自然是随心所欲。 童雪霜伸出去刚准备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自然,神情自若的喝茶,动作优雅,慢条斯理的,配上她绝美的容颜,好似一副优美的画卷。 看到她的冷淡与清傲,有人看不过眼了,只觉得这样的容貌配给她是浪费,尖声附和之前的人:“就是啊,现在的人啊,就是喜欢装,明明就一个小妾,也敢如此怠慢,目中无人!” 话音一转,语气又带着谄媚:“柳柳,彤彤,过几天你们就要和双翼王爷完婚了,按尊卑,她是不是该给你们行礼请安啊?” 随即,童雪霜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抬起头来,就看到在她不远处坐着一个美人,身穿粉色罗裙,容貌绝艳,生了一对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勾人的眸子润的能滴出水来,直勾勾的看着她,目光不屑鄙视,鼻孔朝天。 美人的身边坐着的也是一个俏丽佳人,不似她的妩媚,而是秀丽柔美,带着一股子让男人怜惜的柔弱劲儿,她此刻也正目光探究的审视着她,面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一个是骄傲的孔雀,一个是柔弱的白莲花,孔雀看向她的眼神是显而易见的不屑,白莲花虽然看似柔弱善良,但是眼底的阴狠又怎么能逃的过童雪霜的眼睛,不过,这些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两个美人以为她看到她们必定会有什么反应,却不想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态度轻慢,孔雀的脸顿时难看,白莲花尴尬的笑了笑,孔雀站起来走到她身前,身后跟着一群女人嘴角都挂着得意的笑,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仿佛马上就能看到她出丑了一样, 童雪霜面色如常的继续饮自己的茶,她们走上来,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 “柳柳你看啊,她多狂啊,就一个开包丫头就这么目中无人,你现在还没过门了,这以后过门了她还不站在你头上去啊,你可得好好治治她。”见童雪霜无视她们,其实一个女人拉着余诗柳道。 “就是啊,可得好好治治。”旁边有人帮腔。 面对众人的教唆,余诗柳倒是没什么反应,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鄙视着她,仿佛和她说句话就会降低了身份,反倒是另外一边的慕容彤望向她的眼神里快速的闪过几丝嫉恨与狠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一贯的善意与柔弱。 慕容彤其实在赐婚之前是没有见过冥墨烈和冥墨尘的,今日那惊鸿的一瞥,却让她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在这之前,她还反抗过要嫁给一个傻子,要不是家里说嫁进双翼王府,从此就是她为大,又听闻两位王爷极其宠爱一个小妾,而她是侧妃,那自当是更加宠爱,所以才会愿意嫁进去的。 可是现在看到他们那绝美的容颜,她却是真心的愿意了。 慕容彤的父亲是史部尚书,是温贵妃的亲外甥女,从小虽然养在闺中,见过的男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就是四王爷那样才俊双全的男子她也只是心存好感。 可是这两位少年却俊美的毫无瑕疵,好似夜空下的那轮皎月,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只怕是女人也无法好看到这样的程度,几乎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人。 这些年,踏进她家门槛求亲的人很多,她一直等到现在才出嫁,她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给她的缘分,她高兴的无与伦比。 至于这个被他们宠着的女人,她当然是厌恶万分的。 这样下贱身份的女人怎么配得到宠爱,而且还是两个王爷的宠爱,只有她这样高贵的人才配得到,但她到也不担心,两位王爷还小,没有过什么女人估计才会对她如此宠爱,等她进了府,她相信以她的姿容才貌他们很快就会对她厌弃了的,转而专宠于她。 当然这些都是慕容彤的心理活动,面上她还是一副良善柔弱的样子 “喂,你懂不懂规矩。”慕容彤身边的一个女子走到童雪霜身前,指着她趾高气扬的叫嚷着,她是慕容彤的闺中好友杨若舞,父亲也是在朝为官,不过比慕容彤的父亲官级要低,平常她都是以慕容彤马首是瞻。 旁人在示威,童雪霜从始至终都只是品着自己的茶,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不急不躁的样子,听到杨若舞的叫嚣声,她也只是淡淡的扬眉,身子未动。 “舞妹妹,她到底不是大家出身,有些规矩肯定不知道,你别和她计较。”一直没说话的慕容彤突然开口道,话虽然好像是帮着童雪霜的,可是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身份低微,上不了台面。 杨若舞朝着童雪霜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慕容彤:“彤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以后你会受委屈的,你放心我会帮你教训她的。” “舞妹妹。”慕容彤拉住她的衣袖担忧的喊,眼神里却有着止不住的恶意。 “彤姐姐,你就看我的好了。”杨若舞安慰的拍拍慕容彤,止住了她后面的话,转头又看向童雪霜:“不懂规矩就要学规矩,小雨,你去教教她该怎么行礼,没有点规矩怎么行。” ☆、【036】 所谓侧妃 叫小雨的丫鬟诶了一声,走到一边,不屑的看了童雪霜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看好了。”说完就两手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着左手,右腿后屈,屈膝,低头,朝慕容彤行着大礼:“奴婢见过翼妃娘娘,翼妃娘娘万福金安。” 慕容彤连忙摆手,表情不安,眼神却带着得意与优越感:“快起来,快起来。” 杨若舞看向童雪霜:“现在可会了?照着做一遍。” 童雪霜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杯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学着行礼了,却不想她抬起头看着她们冷笑一声,那聚在眸子里的嘲弄与冷意让慕容彤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被吓到了。 杨若舞也被惊住了,但是回过神来后面上更加温怒,就在她想要好好教训她时,一道温润的男声陡然传了进来:“哟,各位这是聊什么了,聊的这么起劲。” 听到声音所有人转过头去,就见一个俊逸非凡的男子一身锦衣,贵气逼人的走到她们身边,嘴角扬着的潇洒笑容,正笑着望着她们,正是冥国才俊兼备的四王爷,冥墨风。 “见过王爷。”众女回过神来连忙弯腰行礼,其中几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看着他炫目的笑容,更是羞红了一张小脸。 站在人群中的本来一脸冷傲的余诗柳然变得有些局促起来,伸手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抿着唇脸颊微红的抬起头来,眼睛落在了冥墨风身上,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让她几乎移不开目光,眼神逐渐变得痴迷起来。 除了童雪霜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童雪霜也并不是故意的关注她,而是作为杀手的习惯,她的视线永远不会直停留在某一点,不论在哪里,什么样的环境,她的视线必须要注意到周围所有的活物,把周遭一切动静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起来吧,本王只是无意中走到这里,你们不要在意,随意啊。”冥墨风轻笑着道,俊美的面貌因为这一抹笑容更加夺目,把一众女子更是勾引的魂不守舍。 他转头看向人群中显得异常清冷的童雪霜,缓声道:“小雪儿,刚七弟还在到处找你了,看样子还挺急的,要不本王领着你先过去,别让他等急了,他那暴躁性子你也是知道的。” “嘶……”人群中一阵抽气声,没想到冥墨风是来找童雪霜的,而且语气还这么的温柔,喊小雪儿这样的昵称。 余诗柳也是满眼诧异的看向两人,目光中有着凄婉,有着不甘,有着嫉恨,捏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紧紧咬着唇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身体有些颤抖,好似承受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打击。 童雪霜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深思,心下了然这两人关系只怕是不简单,她不想过多的和冥墨风接触,但是和冥墨风走总比和一群女人在这里捻酸要好,她起身拂了拂衣摆,朝冥墨风虚俯行礼了一下:“请王爷带路。” 冥墨风望着她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身走在前面,两人之前差两步之遥,一前一后的离开,身后不知是谁唾了一句:“狐媚子,骚蹄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冥墨风突然转身,明明温和得不行的眼神却愣是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力,他勾唇,嘴角带着几丝狠厉。 “大家都是冥国栋梁的家属,有些东西应该不用本王教吧,有时候嘴巴痒了,可以自己回家请人多掴几下,可千万别在这里吐出什么污言秽语,污了皇上的耳朵,只怕……”后面的话不必说出来,却已经让众人变了脸,眼露恐惧,其中一人更是面上血色全无,吓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冥墨风望着跌倒在地上的女人冷笑一声,转身带着童雪霜离开。 “她怎么会认识四王爷。”两人走后,且确定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后,有人质疑的提出疑问。 “谁知道呢,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晦气。”众人嘟嘟囔囔着转移话题,刚在冥墨风的话实在让她们心有余悸,就怕他把这些话说给双王听,冥墨烈那样不讲理的性子,可不是她们能招惹的。 余诗柳在众人不注意时慢慢的退了出去,小脸黯淡的往假山后走去,拳头捏的死紧。 …… 冥墨风并没有领着童雪霜去主位那边,而是往另外一边的树林隐秘处走,童雪霜跟在身后知道他的意图却也没有阻止,一路沉默的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冥墨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童雪霜,故意凑的很近的说:“就这么跟着本王出来,小雪儿真是相信本王呐,小雪儿这么漂亮也不怕本王做点什么不轨的事情吗?” “你不敢。”童雪霜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本王有什么不敢的?毕竟小雪儿可是美的这么惊心动魄。” 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冥墨风轻笑,伸了手指勾起童雪霜耳边的碎发,绕在指尖轻轻拨弄,暧昧的气息撒在她的耳边:“小雪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跟着本王?” “跟着你,我有什么好处?”童雪霜似真似假的问,眼神却讽刺之极。 冥墨风盯着她的美目,似乎在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片刻后,他一脸真诚的说:“侧妃,够吗?在那两个傻子身边,你可能永远只是一个小妾的身份,而本王许你侧妃之位。” ☆、【037】 你太脏了 “侧妃?”童雪霜微微侧目。 冥墨风靠近她,手至绕着她的发丝,两人靠的极近,在外人看来两人好似在暧昧的交缠,说着什么甜蜜的话。 “小雪儿,来本王身边吧,本王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冥墨风说完,手突然袭向她的腰间,把她揽进怀里,薄唇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吹着气,童雪霜身上飘来的清冷香味让他忍不住有些陶醉的眯了眼,他第一次发现女人身上原来除了胭脂粉味,还有这么好闻的香味。 “小雪儿你真香,抹的什么香料,真让人陶醉。”冥墨风在她耳侧轻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 香? 再次听到有人说自己身上有香味,童雪霜开始有些怀疑,她自己完全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香,为什么别人能闻到?还是说像电视狗血剧一样,她身上其实被什么人下了毒? 靠! 童雪霜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看着眼前抱着她玩暧昧的男人,额角的青筋开始暴跳,声音冷的彻骨,一字一句的警告:“放开!” 冥墨风闻言,微微眯眼看向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他看着她,看不出眼底的情绪,也不知道喜怒。 有些人生气,暴怒就会在脸上,就像是冥墨烈,有些人生气,却会不动声色,就像是冥墨风。 童雪霜可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情绪,雄厚的男人气息飘进鼻子里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和前世的盛风长着同一张脸时,这样的亲密更是让她全身都不舒坦。 “放开!”童雪霜冷着脸再说了一次,声音更加冰寒。 “啧啧,小雪儿这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冥墨风说,面上在笑着,可是眼底却已经没有了笑意,带着几丝寒意。 童雪霜亦是冷笑:“改不改似乎都和王爷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本王虽然喜欢小雪儿,但是这性子,将来可能会吃亏哦。”冥墨风说,低头望着她粉白的唇瓣,只觉得比其他女子抹了胭脂的唇瓣都娇媚摄魂,压制不住突然升起的悸动,低下头俯首想要品尝。 眼见着冥墨风的薄唇就要压下来了,被他锁在怀里的童雪霜突然脚下一动,冥墨风只觉左手虎口一痛,怀里的温软香玉已经幽灵般的消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只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下一秒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扣住,身子一晃,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甩至了半空中。 冥墨风被猝不及防的甩至半空中,身体反应过来,反应敏捷的翻腾而起,却陡然被童雪霜钳制住了受伤的右手,童雪霜劲道狠辣的掰向他的中指,冥墨风全身一麻,身上失了所有的力气,悬在半空中的身子砰的一声摔了下来。 后腰磕上冷硬的地板,剧痛传来。 “我说过,别碰我。”童雪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 冥墨风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他堂堂一个会武功的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甩到了地上!脸色青了白,白了黑,难看到了极致。 童雪霜淡淡的看着他,见他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眉头微皱,其实刚刚那一摔,她知道对他是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依他的武功躲开是绝对的事情,她也不是真的要摔他,只是想要撇开他的钳制,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就真的摔到地上,她也是惊讶不已。 冥墨风伸出手递给她,脸色还是很难看:“拉我起来。”刚刚摔下去真的是摔的不轻,腰磕到了石头,本就伤的严重的右手更是痛的厉害。· 童雪霜眼神落在他伸出的左手上,眼角瞥到他垂在地上的右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有丝丝鲜血浸透出来,恍然明白自己刚刚能那么轻松的把他摔地上,是因为他的右手受伤了。 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童雪霜握住了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冥墨风却得寸进尺的趁机靠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吐气如兰:“小雪儿,怎么办,我摔着腰了,你可得负责。” 额上的青筋再次暴起,童雪霜看向他,冷冷的道:“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冥墨风哈哈大笑,低头看向她的粉白的小脸,凑上去快速的亲了一下,然后在她发难前率先退开了半丈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的张狂:“小雪儿,本王这还是第一次被甩到地上,哈哈……本王对你,势在必得!” 童雪霜冷冷嗤笑,言语间全是不屑:“就你,我还看不上!” 冥墨风挑眉,摸着自己的俊脸,邪魅道:“哦?本王配不上你?” 童雪霜突然走至他身前,粉唇微张,妖魅的冷眸半眯,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妖冶的光芒,如同吸食人气的千年狐妖般,带着淡淡冷清香味的指尖轻揉的抚摸上他的俊脸:“脸及格,但是这身子……” 她贴着他的侧脸,冰冷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草丛,吐气如兰,出口的三个字清晰无比:“太脏了。” 冷峻的俊脸怔愣,他错愕的看着她。 童雪霜清冷的收回手,转身离开,仿佛刚刚那一瞬的娇媚只是别人的错觉。 冥墨风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双眸半眯,冷冷的喊了一声:“出来。” 在他几米外的树丛里传来一阵淅淅嗦嗦的声音,一身粉色罗裙的余诗柳盈盈走上来,冥墨风阴冷的看着她,暴戾之气遽然生之:“你在这里多久了?” 余诗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脸凄楚的看着他,哀婉的问:“你喜欢上她了,是吗?” ☆、【038】 被狗咬了 冥墨风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异样,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儒雅,他微笑着上前一步,把女人娇媚的身子拥进怀里,低头轻轻啄吻着她耳侧娇嫩的肌肤:“说什么了,本王最喜欢谁你还不知道啊。” “可是你刚刚……。”余诗柳低着头咬着唇,表情柔弱的强忍着泪水,只是泪水盈满了泪眶后还是落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本王会心疼的。”冥墨风低头亲吻着她的小脸,舔抵掉那些泪珠:“本王最爱你,也唯爱你,别的女人本王只是逢场作戏,你乖乖的帮本王做事,日后本王定会娶你的。” 余诗柳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迟疑的抬起头来看她,美目含泪,紧抿着娇唇,脸色微微发红,娇嗔着依偎进他的怀里,小手主动圈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说:“你就知道哄我,哼!” “本王哪舍得你,快,别哭了,这么个美人儿哭坏了怎么办。” 冥墨风搂她进怀,闻声细语的轻哄着,在女人娇羞的目光中,轻轻的附上那一双娇艳的红唇,余诗柳渐渐的瘫软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冥墨风抱着她温柔的吻着,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柔情,明明这样的娇媚美人是所有男人的向往,这一双红唇他以前也喜欢,可是现在吻着,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双粉白的冰唇,以致这一双红唇都变得淡然无味起来,甚至有些不能忍受。 他突然大力的推开她,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他扯了扯唇温言道:“好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你先回去,小心点,不然本王会担心的,知道吗?” 余诗柳心里本来还有些不满,但是对上他温情的嘱咐,所有的不快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个吻,才不舍的从小道离开。 等到余诗柳离开了,冥墨风马上掏出衣袖里的手帕大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擦完了又把手帕嫌弃丢到地上,眼角瞥到自己右手上的血丝,他眸光一厉,朝树林中的某个方向冷声道:“去查查她,本王要最详细的报告。” 一个一直养在府中的丫鬟竟然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掀翻在地,这样的敏捷的身手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开包丫头。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 …… 童雪霜在御花园里穿过了几条小路,刚到假山旁边就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她下意识的闪身躲开,同时手掌成刀劈向对面的人,就在要打到那人身上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语气冷厉的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冥墨烈满脸怒气的瞪着她,语气不善的问:“你去哪里了?四哥也不见了,你们是不是偷偷的见面去了。”说完还扭头看向她身后。 童雪霜皱眉推开他,并不打算解释,冥墨烈却不依不饶的抓着她的衣袖,开始耍赖:“你说啊,你刚刚去哪里了!” 看向他的手,童雪霜面上有些不耐:“别碰我。” 闻言,冥墨烈脸色一白,抓着她的衣袖的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生生的止在了原地,童雪霜拍开他的手,偏身错开他,下颚却突然被不轻的力道钳制住,少年震怒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她,薄唇骤然压了下来。 少年的薄唇炙热如铁,紧紧的压在措手不及的童雪霜清凉的粉唇上,却不是吻,而是咬,咬的唇瓣鲜血淋漓,两人的嘴里都是一股铁屑味儿。 童雪霜吃痛,大力的推开他,反手掐住他的咽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找死!” 她的手掌倏然收紧,冥墨烈背部抵在假山上,俊脸因为缺氧而发青,却没有挣扎,只是眸子微湿的看着她。 “再有下次,我绝对会杀了你,即使同归于尽,不信你尽可以试试看。”童雪霜冰眸瞬间凝聚成冰,虽然她没有内力,但是以她的身手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就算他武功高强,那也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的事情。 “姐姐,哥哥,你们怎么了,姐姐你快松手,哥哥都呼吸不过来。”两人身旁突然传来冥墨尘的叫喊声,他泪眼汪汪的看着两人,急得在一边直跳脚。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冥墨烈,冷若冰霜:“记住我的话!” 她松开手,看着少年跌坐在地上,冰眸中盛满寒星,转身大步的离开。 冥墨尘转头眼色深沉的看了冥墨烈一眼,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喊了一声姐姐就跟着童雪霜走了,冥墨烈坐在地上,大手摸着自己刚刚险些失去活力的喉咙,表情复杂难懂,眸子里的颜色更是浓郁的像漆黑的夜,让人看不懂。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冥墨尘一路跟在童雪霜身后跑,担忧的问着。 “没事。”童雪霜头也不回的说,语气清冷,脚下的步子却生了风一样的快,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眼睛里却带着阴沉,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很不爽,接连两次被男人轻薄,却不能下手杀了,让她心里憋了一股无名火无处散发! 她很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敏感的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冥墨尘只敢糯糯的喊她:“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童雪霜停下脚步,转头冷冷淡淡的看着他:“你不要跟着我。” “姐姐,我怕你迷……”话来没有说完,看到转过头来的童雪霜,冥墨尘骤然急了,几步跑上来,围着她着急的说道:“姐姐,你嘴巴怎么了?” “被狗咬了!”童雪霜冷哼,语气不善。 冥墨尘一呆,眨眨眼,不太明白的样子,不过看着她带着血的嫣红唇瓣,漂亮的眸子里是真真切切的心疼与舍不得。 他低头在怀里掏了会,拿出一块深灰色的手帕来,捏在掌心里不安的看着她,小声的说道:“姐姐,这手帕很干净的,我从来没有用过,我给你擦擦好不好?”他的手犹豫的指着她还在滴血的唇瓣。 童雪霜伸手随意的抹了一下,冥墨尘赶紧走上来止住了她的动作,倾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那认真仔细的神态就跟擦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039】 火蛟龙肉 童雪霜垂眸看着他,少年半压着身子蹲在她面前,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少年竟然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但是因为动作问题,她可以看见少年长长的睫毛在眼前轻轻的刷动,那种刷动的节奏仿佛都带着一股小心劲儿。 她看着他,垂在身侧的小手动了动,最后不知怎的没有伸出来推开他,任由着他擦拭着。 冥墨尘轻柔的擦净了她唇上的血迹,擦干净后抬起头来,和她的眼睛四目相对,那双冰冷的黑眸里清晰的倒影着他的脸,脑子开始闷闷的有些发晕,头微动,薄唇不知不觉的往上轻抬,想要品尝那双因为血迹而变得嫣红的冷唇。 童雪霜危险的眯眼,然后毫不留情的“啪”的一声拍上他的脑袋,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冥墨尘委屈的摸着自己的头顶,眼神哀怨又可怜的看着她,咬着薄唇垂下眼帘,小小声的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抬起头又偷偷的睨了她一眼:“我只是想亲亲,没想干别的。” 说完又不敢看她了,只是呐呐的搓着自己的衣角,面色不安,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童雪霜没理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又看向他,语气淡淡地说:“走吧。” “好。”冥墨尘连忙点头,笑得腼腆的在前面带路,两人走出树林,外面正有大批的太监宫女在寻他们,宴会开席的时辰早就到了,但是冥凌御一定要等冥墨尘到了才肯正式开席。 童雪霜在心里暗忖,因为一个王爷就延迟宴会时辰,由此可见这个皇帝是真的很宠他们。 冥墨尘这次没让童雪霜去池塘边的家属区,而是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御花园的主位走,周围不时的有人行礼,冥墨尘理都没有理,一路拉着童雪霜直接走向自己的位置,那里已经坐了冥墨烈。 看到两人同时到来,冥墨烈眼神闪了闪,看着他俩,难得的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抿着唇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冥凌御看到他们,眼神在童雪霜身上只是略了一下,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冥墨尘,招手道:“尘儿,烈儿,快来。” 冥墨尘拉着童雪霜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把她夹在了自己和冥墨烈的中间,伸手把所有的茶点全部堆在她面前,示意她吃,然后才转头看向高台上的冥凌御,摇头拒绝道:“父皇,尘儿就坐在这里,不要上去。” “父皇,烈儿也是。”冥墨烈也道。 闻言,冥凌御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宠溺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太监,指着自己面前的一个盖着盖子的白色大瓷碗道:“这个拿过去给两位王爷尝尝。” 太监连忙欠身,端起冥凌御身前桌几上的瓷碗,小心翼翼的送到两位王爷的桌子上。 冥墨烈疑惑的看着,伸手打开盖子,扑鼻的奇异香浓味儿飘来,顿时让人食欲大震,他拿勺子在里面搅拌了一下,边问道:“父皇,这是什么?” “这是礼国送来的火蛟龙肉,强身健体的,你多吃点。”冥凌御慈爱的道。 群臣闻言都是一阵诧异,不可置信的看着冥凌御。 抓一条蛟龙耗费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往往死很多人都不一定能抓到一条,蛟龙肉肉质极其的鲜美丝滑,涩涩中带着浓郁的香甜,入口回味无穷,是食之上品,但是更重要的是它的药性,普通人食了能延年益寿,习武之人食了练功也是事半功倍。 而因为这蛟龙太过珍贵,历代以来食用的都是帝王,久而久之,这似乎也成了帝王的一种象征,而因为难得,礼国也只是每隔十年礼国才供奉一次,量少而珍贵,只够帝王食用。 现在冥凌御却在众目睽睽下,把火蛟龙肉给两个少年食用,这意图不是明摆着吗?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里心里都是激起了惊涛骇浪,暗暗揣测着冥凌御的想法,只有两个少年似乎毫不知情,各自舀起了一碗蛟龙肉开始享用起来,冥墨尘也同时给童雪霜递了一碗,一个劲儿的催促她吃。 童雪霜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心中有着疑惑,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碗,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冥凌御,冥凌御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身边的两位少年,眼睛里是真真切切的疼爱,没有任何异常。 冥墨尘已经一碗下肚,见童雪霜还没吃,马上催促:“姐姐,你吃,很好吃的,吃了身体会还会暖和的。” 童雪霜轻应了一声,低下头细细的品尝清淡的蛟龙汤蛟龙肉,入口的食物鲜嫩多汁,滑而不腻,吞下肚子隐隐觉得有股热流在一直跟着下肚,说不出的舒服。 等碗中的食物全部入肚,童雪霜才惊觉不对劲,下腹好似有一股热流突然涌了上来,上下游走,窜通了全身的经脉。 手上的瓷碗落地,脑子犹如吸入了薄荷叶般清醒,清凉的气息席卷了全身,连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下腹突然升起一阵不适感,那股不适慢慢的变成火辣辣的疼,她微微一动身子,下腹更是火烧般的疼,这股疼持续了好一会,快到无法忍受时,感觉紧攥成拳的手指被人强硬的掰开,阵阵暖意通过手掌输进来,沉淀在下腹的*感渐渐消失,只剩下全身那团清凉之气还没有散去。 她顺着手掌看过去,和一双充满暖意的清亮眸子对上,眸子的主人咧嘴温柔一笑,然后松开了她的手。 童雪霜眸色一暗,心下有诧异划过。 她知道她刚刚定是因这碗汤引起的不适,或者是因为这汤大补,她娇弱的身子承受不起,是他输了真气帮她消化,又想到上次自己昏迷中,那股突然涌入身体里的暖意和现在的感觉出奇的相似,难道也是他? 童雪霜看向他的眼神不由的变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不认为短短半个月的相处,他对她是倾了心,如果这样她宁愿相信,他是对她有所企图。 ☆、【040】 皇帝发怒 感受到童雪霜带着探究的眼神,冥墨尘赶紧回过头来看着她,眨着大眼睛,一双漂亮的瞳眸里透着无辜,小心翼翼的赔笑着,轻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童雪霜看着他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冥墨尘疑惑的眨眨眼,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低头又给她舀了碗蛟龙肉,殷勤的递到她手里,语气娇娇软软的,格外好听:“姐姐,来,快多吃点,不吃白不吃。” 童雪霜点头,知道这汤对身体是有极大好处的,就受了他的好意,而那些大臣们之所以这么惊讶,估计也是因为这汤的珍贵性。 两人在这里说话间宴会已经开始了,大批穿着艳丽的舞姬从旁边涌进来,行过礼后就开始献舞,丝丝乐音萦绕着整个御花园上空。 台上,冥凌御和惠妃低声笑语晏晏,其他嫔妃也是笑容满面,台下,众臣子也是喝酒的喝酒,赏舞的赏舞,一团和气的样子。 只有冥墨烈坐在位子上看着另外两人,神色不明,从他俩回到这里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搭理他们,好似在生气一般,冥墨尘也没空搭理他,一直殷勤的伺候着童雪霜,生怕她会觉得不自在。 两人来来去去的,吃着点心,品着美酒,不时小声的说着话,动作看上去很是亲密自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冥墨尘在说话,但是他还是很开心,面上笑容甜得腻人。 坐在台上的冥凌御看着两人相处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 温贵妃看到他的表情,顺着他的心意在旁边笑言道:“皇上,尘儿是真的长大了,你看,多会照顾人啊。” “是啊,真的长大了。”冥凌御笑道,语气颇为感概。 惠妃在另外一边听到两人的话,冷冷的瞥了温贵妃一眼,随即娇笑着朝冥凌御道:“皇上,翼王爷长大了会疼惜人了,这自当是值得高兴的好事。”说到这里,她捂着嘴又娇笑一声,眼神闪闪,话音却一转。 “可是他疼惜的这女子只是王府里一个身份卑贱的小丫头,难免有些失了皇家颜面,皇上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百姓传的有多难听,只是一个小妾而已,却不但上桌和王爷平起平坐的用膳,现在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坐于主位,这实在是有失体统,知道的人会说是王爷怜香惜玉,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编排了,以为皇家没有了规矩,传到四国,那也是会让四国耻笑的啊。” “妹妹,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按你这话的意思是尘儿给皇家丢脸了?”温贵妃马上反驳,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在维护冥墨尘。 惠妃也知道冥凌御宠爱两个少年,虽然她的心里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却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惹得冥凌御不悦,从而失了君心,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做。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想说,这样低贱身份的女子配不上两位王爷,绝对没有姐姐说的那个意思。” 冥凌御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但是碍于今天是惠妃的生辰,也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你的意思。” 他转头看向台下的两位少年,不再说话,两个女人对看一眼,心下一戚,也安静了下来。 而台下的冥墨烈此时也正板着一张俊脸,怒气冲冲的瞪着另外相处融洽的两人,周围的人感觉到他的怒气,心里暗道不好,更加小心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就怕自己哪里一不小心就惹了这不讲理的祖宗。 在冥墨烈那张俊脸变得气鼓鼓的时候,高台上的冥凌御终于注意到了,关怀的朝他问道:“烈儿?怎么了?” 冥墨烈嘴一抿,眼睛一红,放在面前的酒壶就已经被他掷到了地上,吓得周围的臣子都是一颤,舞姬也全部停止了跳舞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摔在地上的杯子碎裂,碎片溅到对面的人脸上,那人炸雷似的惊跳起来,大喊一声:“七弟,你疯了是不是。” 此人是冥国大皇子,冥墨隋,母亲只是一个嫔位,但因为是冥凌御的第一个皇子,在还没有冥墨烈冥墨尘时也是受宠的,但是有了两人后地位急剧下降,后来冥凌御对他更是关注极少,对于冥墨烈冥墨尘他明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但是心底里却恨极了他们。 今日看到冥凌御给两人蛟龙肉,心里更是起了各种不舒坦,明明是两个傻子,两个白痴,什么都不如他,他不明白冥凌御为什么要这么宠他们,宠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还当着大臣们的面给他们蛟龙肉,难道还真的打算把一个国家交给他们? 把一个国家交给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这简直是荒唐!他又嫉又恨,只是苦于自己是庶出的大皇子,没有任何发言权,心里正苦闷着,却无缘无故被摔下来的杯子掷到了脸,心里顿是火冒三丈。 他伸手往脸上疼得火辣辣的地方一抹,只感觉一阵湿黏,拿下来一看竟然满手的鲜红,心里的妒火怒火再也压不住,指着冥墨烈就大骂:“你没有脑子啊,除了胡乱发脾气你还会什么。” 坐在冥凌御后方的丽嫔也是大惊失色的跑出来,用手帕捂着冥墨隋的伤口,心疼极了的道:“隋儿,隋儿,你怎么样?快坐下来,让额娘看看。” 手帕捂在伤口上很快被染红了,她心疼的红了眼,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语气埋怨:“双王爷,你……你怎么也不注意点呢,隋儿他到底是你的兄长,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能冲着他发火啊。” 说完又看向台上的冥凌御,泪眼朦胧:“皇上,你看隋儿这……”只是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在看到冥凌御的脸色后,生生的止住了。 坐在台上的冥凌御脸色铁青,可是却是对着冥墨隋的,眼睛里有着盛怒,声音里不住的寒意:“混帐东西,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冥墨隋一手捂着伤口,茫然。 “啪”的一声,冥凌御猛的一下摔了手上的酒杯,文武百官皆是一抖,全部跪倒匍匐在地。 “孽障,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冥凌御指着冥墨隋怒吼,吓得身后的嫔妃们也马上是跪了一地。 ☆、【041】 午时处斩 冥墨隋这才发现冥凌御的脸色似乎不对劲,心里顿时一凉,人赶紧跪了下来,旁边的丽嫔也是惨白着一张脸,刚刚她太心疼了,所以说话没怎么经过脑子,才会对冥墨烈说话时言语上有些过激,想必就这让冥凌御不悦了。 但是她知道并不代表满脑子嫉妒的冥墨隋也知道,他虽跪在地上,面上却都是迷惘与不驯,会跪下只是反射性反应,他抬起头来看着冥凌御,还一脸不知情的高声道:“儿臣惶恐,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让父皇如此震怒,请父皇明示,但是有些话儿臣今日却不吐不快。” 冥凌御闻言,脸色更加黑沉,手背在身后踱下高台,挥手朝其他人道:“你们都起来!”然后走到冥墨隋身前,语气阴沉,风雨欲来:“那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是没有说的,朕今日到要好好听一听。” 冥墨隋紧紧抿着唇,眼神闪烁,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跪在他身后的丽嫔却已经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她伸手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鲁莽,冥凌御却冷冷的看着她:“你让他说!朕今天就洗耳恭听!” 冥墨隋见此,最后一丝犹豫都消散了,他豁出去了一般,挥手扯开丽嫔抓着他衣摆的手,视死如归的抬头看着冥凌御,身子伏在地上。 “父皇,儿臣不服,大大的不服。”他大声囔道。 “从小到大儿臣为了达到您的要求,从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己,不说饱读诗书,武艺超群,但是在众兄弟中却怎么也算得上出众者,可是儿臣努力了这么多年,您却从来没有关注到儿臣丝毫,儿臣知道七弟八弟的亲额娘去世的早,您心疼他们,您多宠爱他们,这些儿臣都能理解。” “可是您不能因为这样厚此薄彼啊!我们都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偏颇自此!今日明明是七弟有错在先,儿臣可没招惹他,您却对儿臣生气,而且他明明只是一个……” 说到这里,他身后的丽嫔突然大喝一声:“隋儿!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对你父皇如此无礼。”转头看向冥凌御,低下头小心的道:“皇上,隋儿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还望皇上不要责备……” “你别阻止他,你让他继续说,朕到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哼。”冥凌御打断丽嫔的话,厉眼看着冥墨隋。 都说酒醉壮人胆,要是在之前冥墨隋是绝对不敢说出这些话来的,就算是憋在肚子里烂掉,但是现在他喝了不少酒,又被之前的蛟龙肉一刺激,他的理智已经全部消失,人彻底放开了。 “父皇,七弟八弟虽为儿臣的亲弟弟,但是今日这话儿臣不得不说,他们从八岁开始就变得的痴傻,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因为您的关系,天下没人敢说,但是不代表这事就没有,这些年您宁愿宠着两个傻子,却也不愿意多看您其他的儿子一眼,您敢说您不偏心吗?” “今日七弟明显有错在先,您却发怒于儿臣,您这样做难道会心安吗?还是说您宠爱他们,已经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轰……这是在指责皇上吗? 随着冥墨隋的话音落下,所有人全部变了脸色,全都低垂着头看着地板,甚至都不敢看冥凌御的脸色,丽嫔更是白着脸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冥凌御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但是面部神经却绷的极紧,他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冥墨隋,情绪不明。 站在台下的冥墨风望着明显沉寂了的气氛,眼中极快的闪过幽光,深不见底。 这一刻气氛很是紧张,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只除了那三人。 冥墨尘面色如常,仿佛没发现这里的气氛变紧张了,还在伺候着童雪霜吃东西,只要看到她吃了自己递过去的东西,他就咧着嘴笑眯眯的,而冥墨烈则是嘟着嘴,生着闷气。 童雪霜一边享受着冥墨尘的伺候,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冥凌御的脸色,光看他眼睛里闪过的那些暴怒分子,也知道暴风雨即将来临,她勾唇玩味一笑,心忖只怕即将有场好戏看了。 突然身边的冥墨尘拉拉她的衣袖,软软的声音响起:“姐姐,你吃好了吗?这里不好玩,我们去其他地方玩吧。”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冥墨尘的声音就像是突然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童雪霜转头看向他,眉目清冷,冥墨尘咬着唇,纯真的视线转向其他人,诧异的眨眨眼,似乎才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开口问,却被童雪霜从桌子下拉住了手。 他低下头垂下眼睑看着拉着自己手腕的小手,睫毛颤颤,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赶紧喜滋滋的反手握上她的,并且还拿到自己腿上握紧放好,那样子好似怕她又会收回去一样。 那边,冥凌御已经开始迈开步子往高台上走,轻轻的脚步声却让更多人胆战心惊,危险来临前的警觉这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终于走到了高台之上,冥凌御甩袖坐下,一手紧紧抓着龙椅上的龙头,力道大到指甲都发了白,另外一只手则是撑着额头,指腹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手心挡住了面上的表情。 半响,他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台下,声音毫无起伏的,一字一句的道:“大皇子生性倨傲不逊,公然顶撞与朕,拉下去,明日午时处斩!” ☆、【042】 两件宝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冥墨隋更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听到他要杀他这样荒唐的话来!可是他抬起头来,男人那满脸的冷酷无情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身后的丽嫔则是目光一滞,好久才回过神来,然后凄惨的哭喊着,以头撞地:“皇上,皇上息怒啊,皇上,隋儿他还小,他不懂事,请皇上网开一面。”她哭着一路爬到他脚下,抱着他的腿大叫:“皇上,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皇上!您怎么忍心置他于死地!” 冥凌御并没有心软,而是直接无情的踢腿甩开她,看着她摔倒在地而不予理会。 丽嫔哀求半响无果,最后哭着趴在地上:“皇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好歹,臣妾也活不下去了,您要是实在生气,就连着臣妾一起处死吧!” “你这是在威胁朕?”冥凌御冷笑一声,眯眼看着她。 丽嫔剧烈的摇头,泪眼婆娑的道:“不,臣妾不敢,臣妾是在求皇上。”说完再次把头磕在地上,磕的砰砰直响,很快就磕破了头,鲜血晕红了额头上大片的肌肤,触目惊心。 冥凌御却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只是看着一个不相关的人。 冥墨风看着这一幕,突然从旁侧走出来,走至冥墨隋身边,双手作揖跟着求情道:“父皇,大哥虽然今日顶撞了父皇,但是罪不致死啊,而且儿臣也相信这并不是大哥的本意,儿臣听闻近日来,大哥为了忙南方涝洪灾害已经几天几夜未合眼了,今日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一定是因为劳累过度,又心有所忧才会如此,望父皇念在大哥这些年为江山社稷所作的贡献,饶了他这一回。” 顿了顿,又看了惠妃一眼,接着说道:“今日是儿臣额娘的寿辰,也实在不宜见血,还望请父皇三思。” 惠妃在后面接收到冥墨风的眼神,虽不明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要救冥墨隋,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品性,他是向来不做亏本买卖的,遂也站出来道:“是啊,皇上,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见了血不吉利,皇上难道就不心疼臣妾吗?” 坐在冥凌御身后的温贵妃也是深知他的脾性,知道定是冥墨隋那句骂冥墨烈“你没有脑子”的话让他不高兴了,他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冥墨烈冥墨尘傻之类的话,生气肯定是很生气,但是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一定也舍不得,刚刚说那话也是极度愤怒说出来的气话。 只是他是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一言九鼎,没有人给他台阶下,他难以改口,但是他的迟疑却充分说明了他现在的想法,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软手在他胸前轻轻的顺抚着,也跟着劝慰道:“皇上,你别动气,当心伤着了龙体。” 转头又看向冥墨隋,语气稍稍带着不认同:“大皇子,烈儿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了?看现在把你父皇给气的,还不赶紧安慰安慰你父皇。” 冥墨隋的酒劲被刚才那一下是彻底的吓醒了,忆起之前自己说了什么样的混帐话,也是一身冷汗,赶紧磕头认错:“父皇请饶恕儿臣,儿臣近日可能真的是劳累伤体,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请父皇念在儿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次。” 冥凌御虽然是宠冥墨烈冥墨尘,但是冥墨隋也是他的儿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他刚也是被气急了才会说要杀了他,现在众人一劝慰更是有些后悔,但是天子一言又岂能说改就改? 气氛正有些僵持…… 正好这时,冥墨烈突然说话了,他从座位上起来,走至冥墨隋身前,还是气鼓鼓的样子,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很感兴趣的盯着他腰间的一块血玉,瞪大了眼睛好奇的问:“大哥,这个好漂亮,能送给我吗?” 冥墨隋低头,看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血玉,心中暗暗咒骂这个傻子真是生了一双厉眼,竟然能认出这是个好东西来,这血玉可是世间少有的宝贝,对疗伤吸毒有奇效,他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别人手上得来的,一直当成心肝宝贝带在身上,现在竟然被个傻子看上了。 只是现在他还能不能活到明日还不知道,这玉佩要是能换来一条命,到也是不亏,只是心里呕的慌,在心里把冥墨烈骂了无数次后,他才扯着嘴角笑容满面的解下玉佩,递给他,说:“既然七弟喜欢,那就送给七弟好了。” 冥墨烈笑呵呵的接了玉佩,手指在玉面上不停的摩擦着,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坐在位置上的冥墨尘一看,声音小小的,带着怨气的说:“大哥只送哥哥礼物啊?那我怎么办?” 冥墨隋的脸色一僵,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冥凌御的视线看过来,他还要勉强的维持着微笑,正想着把身上的随意一件配饰送出去好了,丽嫔却突然跑上来,扯下他别在腰间的一把精致小匕首就递了出去。 “翼王爷,这是你大哥最喜欢的匕首,玄铁制造而成,虽精致小巧但削铁如泥,你要是不嫌弃就带在身上防身好了。”丽嫔说着就把匕首捧到少年眼前,一副生怕他不收下的样子。 冥墨尘眉开眼笑的接了匕首,手指摸索着上面的花纹,嘴里笑着说:“不嫌弃不嫌弃,我很喜欢。” 冥墨隋那张脸已经笑得彻底的僵硬,心在滴血啊,他身上也就这么两件宝物,这玄铁制成的匕首是早年他在冥国边境经过时偶然得到的,不但花了大价钱,更是花了他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求天下第一匠专门打造的,为了求那匠师他可是真的吃了不少苦。 现在两件宝贝一瞬间竟然全部易了主,心里明明肉疼的要死,可还得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真是恨的牙痒痒,心里呕的都要吐血了! ☆、【043】 狡猾狐狸 两位少年得到礼物,都是倍儿开心,眉开眼笑的。 童雪霜看着冥墨隋明明一脸肉疼却还要强装开心的样子,在暗地里嘴角直抽,这两个家伙哪里是傻子,明明是狐狸!还是两只狡猾的狐狸,让别人出了血不说,还得对他们笑脸相迎! 丽嫔看他们开心了,马上朝冥凌御道:“皇上,您看,他们多友爱,兄弟之间磕磕碰碰的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们感情一直都是最好的啊。”又转头看向两位少年,她温柔的问:“两位王爷,你们大哥要是出了事,你们也会很伤心的对吗?” 冥墨烈把手上的血玉挂到自己的腰间,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丽嫔:“出事?谁要出事?” 冥墨尘也疑惑的看过来,问出的话却让人气到喷血:“是大哥得了绝症要死了吗?”一脸悲戚的样子,赶紧转头看向冥墨隋,说出来的话照样气死人不偿命:“大哥,既然你要死了,那你家里的宝贝能都送给我们吗?” 说完还眨巴眨巴纯真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样子。 丽嫔闻言,险些吐血,冥墨隋更是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脸色青青紫紫来回的交替着。 童雪霜刚把茶杯放到唇边,听到这话也是险些一口喷了出去,好在忍住了,她转头看向冥墨尘,冥墨尘咧嘴一笑,手过来拍着她的后背,心疼的说:“姐姐,你小心点,别呛着了,这里水多,没人和你抢的。” 童雪霜怕自己看到他会把嘴角抽得直接扭曲掉,赶紧转移了视线不再看他,视线刚移开,却刚好和眼神若有所思望着这边的冥墨风对上,冥墨风见她看过来,随即温柔一笑。 身边马上传来冥墨烈的冷哼声,他撇撇嘴瞪了两人一眼,然后撇开头,童雪霜也淡淡的收回视线,不在再抬头,专注于眼前的桌子上。 台上的冥凌御已经差不多消了气,脸色也好看多了,不过还是说道:“既然这么多人为你求情,那就先留着你那条命,但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今日晚宴过后,你给朕在府上闭门一个月,好好思过!” “谢皇上/谢父皇。” 冥凌御终于松了口,冥墨隋,丽嫔两人大喜,连忙低头叩谢,激动的不能自己。 “行了,都起来吧。”挥挥手,视线转向丽嫔:“你也去擦点药,这样子成什么体统!”说完他不再理会他们,回到龙椅上,两人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宴会接着开始。 其他人都是暗自抹汗,只觉得今天这生辰宴会真是惊险万分,胆子小的都能吓破了胆,不过由此更加可以看出冥凌御对两个少年的宠溺程度,为了他们,对其他儿子说杀就杀,这样的宠爱,让人心惊! …… 舞姬入场,音乐响起,御花园里再次热闹了起来。 惠妃端着手上的白玉杯,视线若有似无的看了台下的两位少年一眼,仰头间,杯子遮住了眼睛里的阴沉。 在她对面的温贵妃突然轻笑一声,举起酒杯,朝她道:“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姐姐也没什么好礼物送与妹妹的,就先在这里敬妹妹一杯,愿妹妹生辰快乐,青春永驻。” 惠妃娇笑一声,也举起杯子:“谢谢姐姐,能与姐姐一起服侍着皇上,让皇上舒心,妹妹觉得这是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气着,奉承着,笑颜如花,但是心里想着什么,只怕也只有各自的心里清楚。 其实比起惠妃,温贵妃的妃位虽然要高,但是实权却不如她。 温贵妃没有惠妃这样的身世背景,父亲只是一个礼部侍郎,但是因为往年她和皇后交好,皇后逝世后她对冥墨烈和冥墨尘视如己出,冥凌御由此对她算是高看一等,尽管她膝下只有一个温仪公主,但是多年来就算是新人换旧人,但是冥凌御对她的宠爱却没有减少一分。 冥墨烈冥墨尘虽是正房嫡子,但是却是两个名副其实的傻子,冥凌御宁愿宠着两个傻子,也不愿对她才俊兼备的儿子多几分关注,而温贵妃常年因为两个傻子,得到的宠爱更多了,这种种的种种,让惠妃对温贵妃的嫉恨又因此加深了一层,只是有些东西即使再厌恶,面上却都得做出另外一副样子来。 就像是此刻。 “呵呵,妹妹真是会说话。”温贵妃用丝帕捂着嘴娇笑着,眼睛里却闪过阴毒。 惠妃也笑,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冥凌御,说道:“皇上,大臣们的妻女都还在那边了,既然来了,就让他们一起来观赏歌舞嘛。”眼睛瞟了一眼台下的冥墨尘两人,又带着戏虐的道:“也好让两位王爷见见未来的两位侧妃,好培养培养感情。” 冥凌御一拍手,连连的点头道:“是,是,爱妃不说,朕都差点忘记了。”转头看向身边的贴身太监,低声说了一句,太监领命下去了。 不消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十来个女人走至中间,统一伏身,娇声请安:“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今天难得来一次皇宫,别太拘谨了。”冥凌御爽朗的哈哈大笑,分了专门的位置给她们。 “是,谢皇上恩典。” 众女坐下后,冥凌御在其中扫了一眼,挑眉问道:“你们谁是慕容彤,余诗柳?” 慕容彤,余诗柳赶紧起身,一起出列,走至中央,伏身行礼道:“臣女慕容彤/臣女余诗柳,参见皇上。” 冥凌御抚着下巴,细细的打量着两人,见两人都是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怯场,很是端庄大气,很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句好,然后转头笑看着两个少年,招招手道:“烈儿,尘儿,这是你们将来的侧妃,你们今天好好相处,培养培养感情,知道吗?” ☆、【044】 两位侧妃 两个少年同时抬头,瞟了一眼中间的两个女人,又同时收回视线,鼓着帮子嘟嘟喃喃的说:“不,没空。”两人的动作,言语,表情都惊人的相似,甚至是眼底的那抹不耐烦也是一模一样。 冥凌御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他俩,好笑的问:“你们有什么好忙的啊?” 冥墨烈说:“我就是没空,也不喜欢和她们玩。” 冥墨尘说:“我也不喜欢,我只要和姐姐一起玩,其他人都不要。”转头看向冥墨风,指着余诗柳道:“父皇你看,她也不想和我玩,她想和四哥玩。”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惊,都往余诗柳看过去,余诗柳更是脸色发白,眼神有些不可置信,从上来开始她的视线确实多在冥墨风身上,但是很隐蔽,她自认没人能发觉到,却没想到被冥墨尘一语道破了。 “哦?”冥凌御皱眉,看向余诗柳,余诗柳“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忙否认:“皇上明鉴,臣女没有,臣女心中思慕的一直都是双王爷。”说完还含情脉脉的看了冥墨烈一眼,欲语还休,小女儿娇态尽显。 冥墨风看了地上的余诗柳一眼,温雅而笑,状似无奈的摇头道:“八弟啊,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四哥啊,不知道的人可是会当真的,你看看把余小姐给吓的,真是可怜了她对七弟的一番心意。” “是啊,皇上,风儿不是那样的人。”惠妃怕冥凌御心生不悦,也赶紧搭腔道。 冥凌御来回看了几人一眼,面上无喜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说话。 经过刚才的事情,大家都有些心有余悸,惠妃担心再出什么事情连累到冥墨风,眼神一闪,就笑着道:“哎呀,皇上你看臣妾,这小儿小女的肯定是不喜欢和我们在一起,觉着乏味,要不让他们自己去玩?” 这话让冥凌御觉得在理,看看那边的两位少年,也点着头道:“嗯,爱妃说的是,你们就自己去玩吧,在宫里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感情。”又点了在场的几个年轻人,示意他们也去玩。 坐在惠妃身旁的一个粉衣少女闻言也马上一蹦三尺高,小瓜子脸上满是开心,举着小手道:“父皇,儿臣也要去,儿臣也要去。” 这说话的正是朝霞公主,现年在皇宫里是年纪最小的,才十岁,和冥墨风一母同胞,因为年纪小,又天真烂漫,说话嘴巴甜,经常斗得冥凌御哈哈大笑,让冥凌御对她很是疼爱。 他慈爱的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好,好,朕的小公主也去。”转头看向冥墨风:“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是,儿臣遵旨。”冥墨风笑着朝朝霞伸出手:“过来吧,小淘气包。”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冥墨风也是真心疼爱着。 朝霞蹦蹦跳跳的走下来,牵上冥墨风的手,走在最前面。 不过他们都走出好远了,两个最主要的主人公却没有动,冥墨尘撅着嘴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黏在童雪霜的身边。 “怎么还不快去?”冥凌御疑惑的问。 冥墨烈摇头,语气不耐烦的说:“不想和他们一起玩。”说完又想了想,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姐姐,你要去玩吗?”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去,但是如果童雪霜要去的话他就去。 他一问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注视着三人,就连已经往外走的冥墨风等人也回过头来看她。 冥凌御的视线也直直的射过来,这次他第一次正视她的存在,就是之前冥墨尘给她舀蛟龙肉,他也不曾多看她一眼,而这一正视,他的眼色不由的一深。 童雪霜感觉到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神色自若的抬起头来,一身的清冷与孤傲让众人暗暗吃惊,她看向冥墨烈,语气淡淡的道:“好。” 童雪霜一说去,冥墨烈的面部表情就变化的极快,马上笑容满面了,仿佛只要是她的话,他都会听。 他站起来,快冥墨尘一步拉住童雪霜的手,手掌扣住她的小手,很紧,甚至力道大的有些让她疼,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挣脱,只是眸色深冷了几分。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了这里,朝御花园的另外一边而去。 一离开冥凌御的视线,冥墨尘就想要带着童雪霜离开,慕容彤一步拦在他的面前,虽然两个少年她都喜欢的紧,但是冥墨烈性子暴躁,她不敢靠近。 可是冥墨尘不同,他就像是九天之外的谪仙,笑容纯真,脾气温和,尤其是他看着童雪霜笑时,那样乖巧的笑容让她更是嫉妒的很,只希望被他注视的人是她自己。 “翼王爷,您先走了,皇上怪罪下来,彤儿怎么办?”慕容彤拦在冥墨尘身前,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娇弱的姿态让在场的好几个青年才俊心疼不已,心里暗叹,傻子就是傻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舍得让美人伤心。 冥墨尘看着她拦在自己身前,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俊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对着童雪霜不高兴时露出来的可怜兮兮,而是一种厌恶,垮着脸,很烦躁的说:“走开。” 慕容彤抬眸,眼里泪光闪闪,强忍着没落下来的样子更是羸弱怜人,只是这次她未来得及说话,冥墨尘已经错开她跑了出去,原来那边童雪霜挣脱开了冥墨烈,独自一人走到了一棵柳树下的石凳边。 他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追着,身上之前的戾气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脸喜滋滋的乖宝宝样子,跑到童雪霜的身边,语气撒娇道:“姐姐,我们一起坐,一起坐,来。”说完还特认真的用衣袖擦了擦石凳。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点头,冥墨尘赶紧让她坐下来,为能挨着她,屁股一点点的往那边挪,每靠近几分俊脸上就会跃上窃喜。 ☆、【045】 被傻子耍 在场的其他男人看着,再次在心里唾弃这个傻子丢人,虽然这个小妾确实是貌美,但是身份毕竟低下,哪里用得着这样奴才似的伺候着,简直是丢男人的脸面。 女人则是有些艳羡,又有些鄙视,这样的呵护谁都想要,只是可惜了这个王爷生得如此俊美,却是一个傻子。 慕容彤被彻底的遗忘在那边,低垂着头,一张俏脸变化了好几种颜色,满心满眼都是怨毒,袖子下的小手捏的都能出水了。 几个男人不耻与两个傻子为伍,在冥凌御面前不敢表现出来,在这里没有冥凌御,自然不会再过多的理会他们,各自散开,几人一群的聚在一起笑言。 冥墨风牵着朝霞,被好几个男子围在中间阿谀奉承着,朝霞不爱听他们说的那些,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在周围到处溜达着,她想要离开,不过手却被冥墨风钳制住了,只能鼓着嘴无趣的站在原地。 余诗柳抬起眼,貌似不经意的看向冥墨风,见他也刚好看向她,心里一荡,只是不等她开心,就看到冥墨风扬了扬眼角,视线看向了冥墨烈,示意她接近冥墨烈。 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低垂下头遮住了眸子里的涩然,缓步走到站在池塘边的冥墨烈身边,娇喊了一声:“双王爷。” 冥墨烈之前牵着童雪霜,牵的很紧,本来以为她是挣脱不了的,却不知道后来怎么的突然感觉整个手臂一麻,然后她就挣脱开了,这会子他正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生着闷气了,听到有人喊他面上更是烦躁难挡,转过头去狠狠的瞪着来人,语气犯冲:“你谁啊。” 余诗柳也不生气,上前一步,对他温柔一笑,伏身行礼,姿态妖娆,声音娇娇媚媚的:“臣女是余诗柳,是皇上亲自许配给王爷的侧妃。” 冥墨烈撇撇嘴,挥手不耐道:“哦,知道了,那你还有什么事吗?” 余诗柳尴尬,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根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冥墨烈马上挥着手赶苍蝇似的说:“好了,你没事就走开些,看着你本王烦。” 余诗柳甚至能听见周围的窃笑声,她脸色白了白,尴尬的退到了一边。 冥墨风看着两人,俊逸的脸上笑容一直未变,但是眸子里的幽暗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走到冥墨烈身边,笑着道:“七弟,对女孩子可不能这么粗鲁,她可是你的侧妃。” 他不上来还好,一上来冥墨烈看到他立马变得气呼呼的,什么气都一块儿来了:“四哥,你要是喜欢,你自己带回去啊,我现在就跟父皇去说,送给你!” “说什么傻话,这是父皇专门为你挑的侧妃,你这样就太辜负父皇的心意了。”冥墨风笑着道。 冥墨烈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说话。 被冥墨风牵着的朝霞此刻却被另外两人吸引了视线,看着那边正在跟童雪霜撒娇的冥墨尘,只觉得这样的八哥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以往的记忆里八哥都是躲在七哥身后,一副胆怯的样子。 可是现在他坐在那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得意的光彩,如星辰般闪耀,如花瓣般娇艳欲滴色泽诱人的嘴微微嘟着,漂亮的脸蛋上还有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尤其是那因为撒娇而一鼓一鼓的粉嫩腮帮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让人很想上前捏一把。 她死劲儿挣脱了冥墨风的手,跑到两人身前,惊呼道:“八哥,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哦。” 刚还喜气洋洋的脸蛋儿瞬间阴了下来,那变化的程度让朝霞吓了一跳,怯怯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赶紧跑回冥墨风身边呆着,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却很明白冥凌御虽宠爱她,但是比起这两个哥哥,可以说是十分之一也抵不上,额娘也经常和她说不要招惹他们。 冥墨尘的反应同时也落入了慕容彤的眼里,心里嫉妒快要发狂了,可是面上她却只是凄然的笑了笑,旁边有人为她抱不平,压低了声音道:“慕容小姐,以后王爷定会发现到你的好的,这样低贱的丫头永远都只能是妾,根本就登不上台面。” 另外一人也接茬,明显的有着奉承之意:“是啊,慕容小姐,你和余小姐可都是明媒正娶的侧妃,和她这种身份低下的丫鬟根本不一样,而且你长的这样美,将来一定会被王爷当宝贝疼惜着。” “你们别这样说。”慕容彤摇头,一副良善的模样:“殷小姐能得到王爷的疼爱,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武力修为的,把她们说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男人看到慕容彤不但长的美,还这么的识大体,只觉得更加惋惜,这样一个佳人竟然要被一个傻子给糟蹋了,冥墨尘还一副嫌弃的样子,真是老天瞎了眼啊。 另外一边的冥墨隋则是直接冷哼,声音不高不低的讽刺:“哼,想不到傻子还能这么吃香。” 现在在这里没有冥凌御,冥墨隋哪里还会怕,心里之前积累的怨气在这里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释放,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去明目张胆的对付他们,怕这里有人去告状,所以也就嘴皮子上过过干瘾。 他的眼睛落在站在河边的冥墨烈身上,看到他别在腰间的玉佩,再次觉得一阵肉痛,心里的嫉恨比以前更加浓厚。 冥墨烈看到他看过去,也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玉佩,瞧了半响,他抬起头问:“大哥,这个对你是不是很重要啊?”抿抿唇,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说着,就动手去解玉佩。 冥墨隋看他在那解玉佩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准备还给他,心里正激动着,谁知道他下面来了一句:“反正我也不喜欢,那我还是摔了好了。” 冥墨隋吓的心神一凛,看他举起手真的准备摔下,赶紧跑上去接,可是……他人冲出去了,冥墨烈的玉佩却没有摔出来,而是放在月光底下照着,还一脸感叹的道:“这玉佩红红的,好漂亮呀。” 转头看着冥墨隋冲出去的身影,他无辜的眨眨眼:“大哥,你怎么了?跑那么快干嘛,当心摔着呀。” 因为用力过猛,冥墨隋的身体硬生生的冲出去好远,好不容易才止住,现在听到冥墨烈的话,他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一张脸青白交错,简直咬牙且齿,他竟然,竟然被一个傻子给耍了! ☆、【046】 再次挑衅 冥墨烈边随意的甩动着手上的玉佩,边走至他的身前,弯着腰压低了头去瞅他,看到他脸色黑沉,咋呼了一声,一蹦三尺远:“大哥,你好像要病发了!” 说完,马上昂着头就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快传御医,大哥病发了,快要死了……” 冥墨隋气的真的要吐血了,连忙挥手打断他的叫声:“七弟,七弟,你别叫了,我没事。” 冥墨烈停止那凄厉的叫声,眨眨眼,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真的?” “真的!”冥墨隋狠狠的点头,心里在唾骂。 冥墨烈撇撇嘴,暗自嘀咕着什么死了家里的宝贝就归我了,怎么就不死了,冥墨隋没听清楚,但是零零碎碎的听到一些,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果断的转身,不再面对他,否则他怕自己气死! 童雪霜坐在石凳上,在河灯的照耀下视线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冥墨烈,冥墨烈在冥墨隋走后,眼神睛那瞬间闪过的阴戾刚好被她收入眼底,心下不由的一怔。 这样的眼神,她可不认为会是一个傻子能有的。 之前在假山后面被冥墨烈轻薄,她也敏感的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那本来钳制住她下巴的手,她想或许本是想掐住她脖子的,后来临时转了方向,应该是因为冥墨尘突然来了。 可是为什么要杀她?她自认为从来没有阻碍过他们什么。 她转头看向身边笑得纯真灿烂的冥墨尘,心下疑云更甚,眸子里的冷意又强了几分。 看来她要尽快离开这里了。 “姐姐?”冥墨尘见童雪霜不说话,伸手扯扯她的衣袖,童雪霜看向他后,马上委屈的瘪着嘴问:“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童雪霜淡淡的点头,冥墨尘马上笑开了,问:“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童雪霜挑眉。 “姐姐!”冥墨尘闻言一愣,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你都没有听!” 看着少年委屈兮兮的样子,童雪霜没有丝毫的内疚,只是清清冷冷的又问了一次:“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心里很是不满,但是冥墨尘还是问了一次:“你明天想要先学什么武功,我会很多种哦,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与冥墨尘的热情相反,童雪霜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只要快速提升内功的方法。” 在前世,童雪霜学的东西不多,最精通的也只是杀人的招数,而且是一招毙命,她那些招数并不会比古人的武功逊色,但是有一点她却永远也比不上,这些古人有内力,而她现在的身子身体素质不行,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最大的障碍。 闻言,冥墨尘眨眨眼,如明月般皎洁的眸子看了她半响,最后声音低低的“哦”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 …… 朦胧的月色中,河面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盏盏七彩的小河灯,一盏接着一盏,把河面照的五光十色,若隐若现的,放眼望去,闪闪烁烁,美不胜收。 在这样美丽的夜色下,一道娇美的女声突然响起:“我们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找点什么玩。”话虽是这样说,但是眼神却是不怀好意的看着冥墨尘身边的童雪霜。 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原来出声的是杨若舞,此刻她站在一群女人中,昂首挺胸的看着童雪霜,眼神里都是对童雪霜的蔑视:“早就听闻殷小姐才艺超群,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所以才会被两位王爷如此宠爱,不知道我们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领略一下?” “哦,真的吗?诗词歌赋都会?” 此时激动出声的是刑武良,是今年新晋的文科状元,平常最爱读书看书,只要有些文采的人他都爱结交,他本身也是贫寒出生,对童雪霜的出生当然不会觉得低贱,只是人有些呆板,所以这会也没有听出杨若舞是故意挑衅的,还以为童雪霜是真的什么都会,看向童雪霜的眼神里全是神采。 杨若舞并不喜欢刑武良,虽然是新科状元,在朝中却只是史部的一个小小御史,没有出息的穷酸小子,她看不起这样的人,所以他一打岔,她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都是嘲弄与不悦。 刑武良再呆,这样的眼神还是能看懂的,顿时面红脸赤,讪讪的撇开了视线,乖乖的不再说话。 杨若舞又接着说:“我们这里当属慕容小姐的才艺最高,殷小姐既然那么厉害,就和慕容小姐比试比试,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嘛。” “舞妹妹。”闻言,坐在杨若舞身边的慕容彤马上扯扯她的衣袖,紧锁着眉头朝她摇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童雪霜,谦虚的道:“我那点东西怎么好意思和殷小姐比,等下被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唉哟,彤姐姐,你太谦虚了,到底谁是真的才艺超群,一比就知道了,免得有些人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杨若舞鼻孔朝天的说。 慕容彤还想说什么,杨若彤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已经走到了童雪霜身边,趾高气扬的道:“怎么样,殷小姐敢比吗?”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杨若舞的故意为难,毕竟现在外界传闻只是说她受宠,从来就没有传闻说她有才有艺,现在她故意给她戴这么一顶高帽子,摆明了就是想她出丑。 不过反正她和他们也没有关系,有戏看又何乐而不为。 余诗柳站在一边,视线扫向冥墨风,见他的视线竟然都是停留在童雪霜身上,心下顿时不爽,冷冷的哼了一声,开口道:“殷小姐这么厉害,又岂会害怕,舞妹妹多虑了。” 这话明显是要赶鸭子上架了。 冥墨尘闻言皱眉,想要说什么,可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感觉到一双小手拉住了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冥墨烈则是靠着树干,开心的拍手激动道:“好啊,好啊,姐姐你和她比,我也要看。” 其他人见冥墨烈同意了,也开始鼓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良久后。 童雪霜抬头,看向眼前对她一脸挑衅的杨若舞,眼神一如既往的清幽冰冷,但是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煞气。 ☆、【047】 姐姐好美 杨若舞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脚往后不自觉的退了好几步,转眼发现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又故作镇定的暗咳了两声,定了定神。 她故意把腰杆挺的笔直,下巴微扬,生怕被人看低了去,状似不屑的瞟了童雪霜一眼,语气快速的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童雪霜只是望着她似笑非笑了一声,杨若舞心里更是突突的乱跳,心神有些慌乱,赶紧收回了视线,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杨若舞回到座位上后,童雪霜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话,声音清冷无比,在这魅力无边的夜色下,竟让人生出一种冷飕飕的阴冷感。 “比最拿手的,对吗?”她问,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把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过了一遍。 “对。”杨若舞点头:“不管你最拿手的是什么,你都可以拿出来。”她不怀好意的看了她一眼,话音一转,好似在奉承却暗含讽刺的话出口:“相信以殷小姐的才华,一定可以让我们大开眼界的,对吗?” 童雪霜转头,勾唇,望着她鬼魅一笑:“当然,不过……”她故意顿了顿,视线盯着杨若舞的眼睛,带着诡异:“小雪生来身体就不太好,到时候表演时,可能有什么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小雪只怕拿不动,只希望杨小姐能帮我一下,行吗?” “什么……什么东西?”杨若舞舔了舔唇,有些结巴的问,人有些紧张。 如果说之前童雪霜的眼神让她觉得心里发毛,那么现在的笑容则是让她害怕,对,就是害怕,是那种人对于危险的天生警觉性。 “很简单的一个忙。”童雪霜说。 迷离清冷的夜色下,风起时,她站在月色下衣摆翩翩,妖冶的冰眸低垂隐于长长的眼睫下,绝世无双的容颜冷冽袭人,淡如水的红唇渐渐渗透出一丝残忍和无情,冰凉而勾媚,带着让人迷幻的美,众人竟不自觉的都看痴了眼。 沉寂中,一个童音勾回了所有人飘远的神志。 “姐姐好美啊,就像是冰美人一样,让人都不敢呼吸了。”朝霞一声炸雷似的惊呼,道出了此刻所有人的心声。 冥墨尘一直迷恋的看着她,不过在看到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惊艳的样子看着童雪霜时,马上吃醋的嘟着嘴不满的哼声:“姐姐是我的,是我的,你们都不准看!” 说着还把手挡在了童雪霜的面前,试图不让别人看,这样还不算完,还要丢一个狠狠的瞪视过去。 几个被美色所迷的男人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巴前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在冥墨尘虎视眈眈的视线下连忙转开了视线。 冥墨隋却没舍得转开视线,冥墨隋虽然在冥凌御面前表现的勤勉好学,但是私底下生活却极其的糜烂,喜欢各色的美人,就说他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就已经成堆了,绝不比他父皇的三宫六院少。 童雪霜一开始出场时他就已经起了小心思,不过想到这两个傻子很难缠时又硬生生的忍下了,毕竟天下美人多的是,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和两个傻子交恶,那实在太得不偿失了,尽管这个女人真的很美。 可是在宴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让他对他们原来只是嫉妒的心理化成了一种仇恨,他深刻的认识到如果这两个傻子不死,这个江山他只怕永远也无缘。 今天他只是说了几句逆耳的话,冥凌御就要杀了他,将来保不准不会为了他们再次要动杀他的心,所以他一定要在这之前想办法先弄死他们,而这个美人他要在他们死后接手! 想到以后这两个傻子会惨死,而他不但能得到美人还能称帝的美好的日子,冥墨隋就忍不住邪笑了起来,今日所受的屈辱似乎也得到了些许的疏解。 杨若舞见那么多男人竟然被童雪霜的一个眼神所迷,顿时忘记了之前的害怕,嫉恨的瞪了她一眼,冷冷嗤笑:“没有教养的狐媚子就是这样不知廉耻,到了皇宫圣地也不忘本性勾搭男人。” 她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让不少人听见了。 童雪霜也听见了,但她却只是清淡的勾了勾唇,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没有愤怒,没有伤心,更没有表情,仿佛被说的不是自己。 冥墨尘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还沉迷在她之前的笑容中没回过神来,也没有做出反应,倒是冥墨风冷冷的看了杨若舞一眼,隐隐的戾光含在温润的眸子里,带着难掩的冷厉。 杨若舞收到眼神,脸一白,紧咬着下嘴唇,垂下眼睑不敢再随意放肆。 ------题外话------ 妞儿们,爷已经确定26号上架,到时候后会首更两万,妞们记得给爷首定,留票票啊!你们越热情,爷就越有动力使劲儿更O(∩_∩)O ☆、【048】 就会杀人 杨若舞消停下来了,其他人自然也安静了下来,慕容彤从座位上起身,温柔的笑了笑,缓步走到众人中央,盈盈行礼,姿态娇弱,惹人怜爱:“殷小姐,是你先还是……” “你先。”童雪霜不甚在意的说。 慕容彤也不客气推脱了,朝她微笑着点点头,视线同时转向站在她身边的冥墨尘身上,却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一眼,心里有些发涩发苦,她勉强的又笑了笑,暗暗给自己打气,这次她一定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出色的,她要让他以后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 “小月,把我的琴拿来。”慕容彤看向身侧的丫鬟,轻声吩咐,等丫鬟下去后,她又朝众人虚伏行礼:“彤儿愚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除了这琴艺是彤儿苦练了十载,还不至于太过寒碜,不过要是彤儿弹的不好听,各位不要嫌弃彤儿才好。” 她说话间,贴身丫鬟小月已经把古琴拿来了。 杨若舞赶忙安慰她:“彤姐姐你的才艺如果还只算的上是过的去,你叫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她的话一说完,其他好几个官家小姐也争相安慰着,慕容彤抿着唇谦虚的微笑,并不言语,端的都是大家闺秀作风。 宫人把白玉古琴架好,慕容彤婉婉落坐于古琴前,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优雅的琴声陡然在御花园上空响起,宛然动听,犹如天籁。 慕容彤的琴艺是真的不错,不止技术精湛,更能打动人心,在场的不少人听的都眯上了眼睛,很是陶醉的样子。 一曲结束。 慕容彤从椅子上起身,衣袂飘飘,宛若仙子,嘴角噙着羞涩的笑意,朝众人行礼道:“彤儿,献丑了。” “啪啪啪”鼓掌声热烈的响起,杨若舞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跑到她身边,激动的拉着她的衣袖,就像是刚刚弹琴的是她一样:“彤姐姐,你弹的太好了,真的是好好听,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慕容彤腼腆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向冥墨尘,却发现他还是没有给她丝毫的注意力,还在粘着童雪霜,两人明显都没有认真的听琴。 她脸色微怔,有些落寞的垂下眸子,缓步走回去,面上虽然还是带着得体的笑容,可是藏于袖子下双手的指尖早已经深深的陷进了掌心,连带着心都有些发疼。 对于自己的琴艺她从来都是信心满满,这京城里如果她敢称第二,那么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她以为只要她把才艺秀给他看,他就一定会注意到她,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说是惊艳了! 这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从小到大,她哪次不是被男人围着呵着宠着,现在却被一个傻子王爷忽略了,她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这个男人她要定了!她要他以后彻底的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她这边还在幻想万千,那边杨若舞已经看向童雪霜,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的炫耀彰显无遗:“怎么样?听完彤姐姐的琴音后,殷小姐准备表演什么?” 众人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好奇着童雪霜要表演什么,其实他们觉得这童雪霜几乎没有什么胜算,毕竟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小丫鬟,能有才到哪里去,而慕容彤却不同,她是千金小姐,自小就有夫子,专业琴师教导,再加上十年的勤加练习,功底自是不一般。 这样身世背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两人去比赛,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确实也没想错,琴棋书画这些,童雪霜没有一个会,在前世她会的只有一项,那就是杀人,如何杀人,如何一刀毙命,如何杀人不流血…… 而今天她也不是来比赛的,从石椅上站起身来,她看向冥墨尘:“王爷,跟你借一样东西。” 冥墨尘赶紧站起来,直囔着:“姐姐要什么,你说,我去拿。” 童雪霜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匕首上,声音轻而淡:“匕首。” “这个吗?”冥墨尘连忙取下身上的匕首,递到她面前。 童雪霜拿过匕首,打开刀柄,抽出刀身,月光下刀身通体漆黑如墨玉,闪闪发亮,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满意的勾唇,眼神里都是赞许,这果然是一把好刀,难怪冥墨隋给刀时做出一脸肉疼的样子,只怕是花费了不少代价才得到的。 “比试才艺你拿刀做什么!”看到童雪霜竟然拿了把匕首,杨若舞马上大声喊,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怪异,就好像她是一个疯子一样,其他人也都是疑惑的看向她。 童雪霜看向她,勾唇,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嗜血与冰冷:“因为我就会一项才艺,那就是——杀人。” ------题外话------ 妞儿们肯定觉得这两张看过了,没错,是发过了。但是之前爷遗漏了些细节,所以重新修改了一下,妞们别以为是爷糊涂了,发几次→_→ ☆、【049】 表演才艺 杨若舞看着她嗜血的笑容,想到之前她说的要她帮一个忙,顿时吓的全身冷汗直流,吞了吞口水,底气不足的往后无意识的退了好几步,声音都发虚了:“那你到底是要比什么?难不成……是杀人不成?” 童雪霜瞥了她一眼,冷残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冥墨尘,招招手,少年马上小猫咪似的窝上来,乖巧的不得了,童雪霜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少年的眸子里的神采越来越亮,最后眨眨眼,一脸期待的跑开了。 再回来时,一边跑一边很激动的挥舞着手上的一颗小果子,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枸杞!也亏得那枸杞够红,不然还真看不出他手上拿了东西。 冥墨尘激动的跑到童雪霜身前,摊开手掌,拨弄着上面的小枸杞让她看,邀功道:“姐姐,姐姐,你看,这是我找到的最小的果子,不错吧。” 童雪霜看了一眼,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朝他微微一笑。 虽然还是清清淡淡的笑容,但是冥墨尘却把这当成了最高的赞美,眯着大眼睛傻乎乎的笑着,那讨喜的样子让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想像小狗一样,把头伸过去蹭蹭她,撒撒娇。 其他人则是好奇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是玩什么把戏。 “姐姐,你要玩什么?”朝霞实在忍不住好奇,挣脱了冥墨风的大手,开口问她,一脸求知欲。 她这一问,刚好又是道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童雪霜高深莫测的笑,笑得妖魅异常,声音微凉,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危险:“玩刺激,心尖上的刺激。” 这下大家更加不明白了,童雪霜也不再解释,而是看向冥墨尘,又看看杨若舞,冥墨尘马上会意的把手上的枸杞丢到杨若舞手里。 冥墨尘递的东西,杨若舞不敢不拿,满头雾水的接了那颗枸杞,虽然心里的不安在慢慢的扩大,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逞着口舌之快,嘲笑道:“喂,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我拿着一颗枸杞就是表演啊!” 童雪霜只是朝她冷冷一笑,笑的杨若舞心都发凉了。 童雪霜转身又从冥墨尘手上拿过一个铜板,走到朝霞身前,微微弯腰,轻声道:“朝霞公主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朝霞使劲的点头,摊开小手,一脸的兴致勃勃:“好啊,好啊。” 童雪霜把铜钱递给她,说道:“等下我会叫公主怎么做,公主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好。”朝霞忙不迭的点头,眼睛发亮。 童雪霜站起身来,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走开,直到几尺外的一棵柳树下才停下,清淡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杨小姐,请你把果子放到你的左耳上。” “干什么?”杨若舞不解的问。 童雪霜冷然的勾唇,拿在手上的匕首在空气中轻轻的划过一道冰冷的弧度,眼睛里的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如浩瀚无垠的宇宙,虽美却也危险重重。 她说:“当然是表演我拿手的才艺——飞刀!” “你疯了!” 杨若舞大吼一声,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说她要表演飞刀,而且要射的东西是一颗枸杞,并且还放在她的耳朵上! 这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吗?! 杨若舞气的脸色铁青。 “我不做!”她气愤的丢了手上的枸杞,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在找死啊! “杨小姐似乎忘了之前答应过殷雪什么?大家可都听见了,你答应要帮我一个忙的,难不成杨小姐要反悔不成?”童雪霜也不急,只是幽幽的道。 “我……” 杨若舞咬唇,脸色刷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原本以为她说的忙,不过是拿个琴或者拿个筝之类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可是,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娇弱的小女人表演的东西会是男人才会玩的飞刀啊。 做的话,她怕自己没命,不做,她怕别人看不起,毕竟刚刚她答应的时候大家都是听见了的。 慕容彤走到她身边,眉头紧锁,语气娇弱的道:“殷小姐,这会不会强人所难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很危险,之前舞妹妹也不知道你会提出这样……恩,危险的要求啊。” 见有人出来帮自己说话,杨若舞马上来了底气,大声道:“对啊,这样危险的事情你之前都没有说,说了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童雪霜冷笑:“啧啧,我还以为杨小姐是一言九鼎的人了,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是我看错了。” 闻言,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看向杨若舞,看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杨若舞脸色难看,却还是不敢履行承诺。 ☆、【050】 奉守承诺 “看来,殷雪以前是错了,我还一直以为冥国的大臣都是信守承诺的人,那么他们的子女自当也是说话算数,一诺千金,现在看来不尽然啊。”童雪霜又说道,只是这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拉了进去,话里话外都是不尽然,其他人闻言脸色都有些不郁。 没有人喜欢被人说不守信,尤其还是被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妾说,那简直是一种耻辱,所以开始有人用责备的眼神看向杨若舞,也有人开口要她去完成诺言。 杨若舞脸色难看,嘴唇也哆嗦了起来,还是不肯去,可是现在没有人帮她,就是慕容彤也只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冥墨烈捡起了地上那颗枸杞,走到她面前,大声威胁到:“拿着,不拿着本王就告诉父皇!抄了你全家!” 面对冥墨烈,杨若舞一点也不敢反抗,只能眼神无助而可怜的往周围看,希望有人帮她,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没有人愿意去得罪冥墨烈,她逐渐绝望,脸色惨白的接过那颗枸杞,颤颤巍巍的往耳朵上放,却因为手抖怎么也放不稳。 童雪霜也不着急,环着胸站在原地,等着她。 等到她终于放稳了后,周围的人全都自动的往她旁边退开一米远。 看到这样一幕,慕容彤心灰意冷,隐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小声的啜泣着,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其他人则认为这是一种找死的行为,毕竟就算是冥国最顶尖的武功高手,也不一定敢拿匕首去射一颗小枸杞,还是放在人的耳朵上,这一旦失手,不是一个血淋淋的耳朵就是一条人命啊。 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妾,难道还有这骇人的本事不成?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他们觉得又或许这完全是童雪霜的报复行为,她只是想要吓吓杨若舞,报复她之前对她的争锋相对? 可是事情还远远不止如此,冥墨尘接下来所说的话,更是让他们觉得玄幻:“姐姐会表演蒙着眼睛射飞刀,先要射中朝霞丢在空中的铜钱,然后再射中那颗小枸杞。” 说完,他又不满的又嘀咕了一句:“为什么要别人丢铜钱,我也想丢啊。”不过这话没人理他,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忙着惊讶去了。 现在正是晚上,夜色浓郁,大家都是靠着月色和湖中的小灯视物,在这样的光线下射刀本来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了,可是她不但要把一个活动的物体和杨若舞耳朵上的枸杞串在一起,还要蒙着眼睛,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有人开始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杨若舞,觉得她不死即伤,不过想想也只能怪她自己没有眼力架,两个傻子明显对这个小妾很是宠爱,她竟然还去再三的讽刺招惹,这叫自己找死。 隐没在人群里的慕容彤突然走出来,皱着眉头看着童雪霜,小声的道:“殷小姐这是不是玩的太大了?会出人命的,要不这样,我们不要比了,我自愿认输,好不好?”她目光楚楚,心地善良的样子让在场不少男人心疼了。 余诗柳则是嗤笑不止,看向童雪霜,目光中都是不屑与鄙夷,冷冷的讽刺道:“没有那本事就别虚张声势,免得到时收不了场,白白丢了脸面。” 这边余诗柳讽刺的话音刚落,那边冥墨烈就跳了起来,语气有些压制不住的怒气,指着众人道:“谁说的,姐姐很厉害的,你们都不准说姐姐的坏话,不然本王会要父皇杀了你们!”最后指向余诗柳:“还有你,你最讨厌,不准说姐姐的坏话!哼!” “七弟,你不要动不动就拿父皇压制人,父皇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要杀人就杀人。”冥墨隋状似劝解的说,但是话语间却有着止不住的不屑,话里话外暗指他没本事,有事只会搬出冥凌御。 “才不会呢,父皇最疼我了,会听我的话的,刚刚父皇就要杀了你,大哥你忘了吗?”冥墨烈哼着气,看向冥墨隋,反驳道。 冥墨隋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心里郁卒不已,却又反驳不得,毕竟冥墨烈说的都是事实,只能气得自己内伤! 冥墨隋不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话,杨若舞要是真就这样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命该如此,他们可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得罪冥墨烈,倒不是真的怕冥墨烈,只是怕那个宠冥墨烈宠到了极限的男人,之前的事情,已经够给他们敲响警钟了。 ☆、【051】 枸杞铜板 他们这边说的正热闹时,那边童雪霜和冥墨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童雪霜让冥墨尘给她绑眼罩,冥墨尘认真仔细的给她绑好后,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鼓着小嘴小声的问:“姐姐,会不会不舒服?” 童雪霜没回答,而是声音清冷的说了两个字:“走开。” “哦。”冥墨尘哦了一声,受气包的鼓了鼓腮帮子,翘着屁股屁颠屁颠的退到了一边。 杨若舞站在人群中间,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呜呜咽咽的啜泣着,小手害怕的握成拳头紧紧抓着衣裙的下摆,双腿有些颤抖,好几次都趔趄着差点栽下去,眼睛闭着,不敢去看童雪霜。 她的贴身丫鬟小雨在人群中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后退,想要去喊救兵,可是她才刚退出人群,一转身就看到她身后赫然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顿时吓的呆在原地不敢动了。 童雪霜蒙着眼睛,微微侧过头,耳朵尖灵敏的抖了抖,哑声道:“杨小姐可别抖的太厉害,否则伤着了,就别怪小雪。” 不怪! 能不怪吗? 杨若舞恨不得歇斯底里的大吼,可是她没有力气了,真的没有一点力气,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晕过去! 童雪霜侧着身子,右手拿着匕首,傲然于月光下,身体站的笔直,听着周围的动静,明明娇小的让人可以忽略的身体,在此刻却散发着夺人的光圈,让人不敢忽视。 冥墨风皱眉沉思,心下一片了然,她身上这样冷然的气质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装出来的,要不是天生的气质如此,根本就表现不出来。 不少人在心里暗暗诧异,发现或许他们真是小瞧了她,眼睛更是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气氛出奇的安静,只有旁边微微的水波流动的声音,以及他们刻意压抑了的呼吸声。 一阵清风拂来,吹落了枝头的树叶,落叶纷纷转转最后落到了湖面上,惊起了一小片涟漪,光圈越旋越开,而众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丢!”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冰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朝霞呼吸一停,眼睛骤然睁大,手上的铜板就已经脱离了手掌朝前掷了出去。 所有人的视线随之跟着看过去,心跳已经快到了极限,与此同时几尺外的童雪霜耳朵尖一动,嘴角轻轻上扬,嗜血的弧度,右手上的匕首“唰”的一声飞了出去。 空气,似乎都突然停止了流动,他们仿佛听见了匕首划破空气的咝咝声,阴阴冷冷的。 突然。 “叮”的一声。 匕首和铜板在空气中不期而遇,碰到了一起,然后就看见匕首推着铜板继续前进,唰的一下,瞬间划过了杨若舞的耳朵,没入她身后的一棵柳树上。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仅仅发生在三秒钟内。 “啊……”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尖叫,接着有女人闭上了眼睛,手捂着双目不敢看结果。 “天啊。”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知道是谁率先跑到了那棵柳树下,看着匕首尖端穿过铜板中央的孔刺着枸杞立在树干上,惊得简直目瞪口呆,擦拭了眼睛好几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真的串起来了,串起来了。”朝霞跑到树下探上头去看,见真的串上了,马上指着匕首欢呼,转头看着童雪霜的眼睛里都是崇拜,拍着手道:“姐姐,姐姐,你真的好厉害!” 冥墨风半眯着温润的眸子,看着那边不骄不躁的淡漠女子,心里的感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达了。 这样的手法,娴熟,干练,毫不拖泥带水,就是他也不能与之匹敌,她所表现出来的反应与灵敏那也不是一朝一日能练出来的,绝对是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才能练出来的。 可是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双翼王府里的一个小妾,根本就没有出过府,怎么可能能做到这些? 嘴角忽然掀起一抹笑容,如谜一样的女人令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挖掘她,看看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还有什么让他大开眼界,这种*就像是一种毒素,瞬间侵占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根本没法抵抗,只想马上把她收入自己的囊中,慢慢的探索。 童雪霜解下头上的布条走过来,不少人竟然都同一时间往后退开一步,对她已经完全的改观,不再是鄙夷与不屑,而是敬畏,以及几分害怕。 余诗柳也没想到童雪霜还有这本事,她下意识的往冥墨风看过去,看到了他眼里的灼灼光彩,心顿时一沉。 ☆、【052】 小便失禁 冥墨尘一路追在她的身后,那屁颠颠的样子就差摇尾巴了,他兴奋的俊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姐姐,你好厉害啊。” “对啊对啊,姐姐好厉害。”冥墨烈也咧开了嘴笑。 童雪霜对于他们的夸奖丝毫不在意,只是看向地上已经彻底晕死过去的杨若舞,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这个活靶子已经晕了过去。 慕容彤惊呼一声,扑上去,着急的查看着杨若舞的身体,可是手才托起她的身子,下一刻就忙不迭的放开了,站起来“蹬蹬”的退了好几步,脸上燥热难挡。 原来,慕容彤罗衫的下摆此刻正有一摊水渍在静静的流淌…… 她,竟然吓得小便失禁了! 女人都红着脸往后退,男人尴尬的咳嗽一声,转开视线。 杨若舞的丫鬟小雨紧咬着双唇,看着地上的杨若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童雪霜看向冥墨尘,冥墨尘不高兴的瘪瘪嘴,显然是不打算帮忙的,童雪霜眼睛一眯,他才嘟嘟喃喃着让宫女把杨若舞带了下去。 “姐姐,她那么坏,干嘛要帮她。”杨若舞被抬下去后,冥墨尘问。 童雪霜没有搭理她,而是看向几个女人,似笑非笑的问:“还有人想要比试吗?” 几个女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童雪霜满意的收回视线,一次打发了所有的女人,这让她觉得很满意。 刚准备坐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啪啪”的掌声,同时还有男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不错不错,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姑娘这飞刀技术本将军着实佩服不已,只是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爽朗大气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陌生,童雪霜回头,目光瞬间凝住了。 来人一身劲爽军装,勃然英姿,眉目疏俊,英气逼人,漆黑如墨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他从黑暗中走来,视线却犹如烈火般火热,一路焚烧到人的心底,全身带着大男人才有阳刚之气,盛气凌人又冷傲孤清,孑然独立间散发着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此人正是惠妃钟秀仙的弟弟,在冥国乃至整个四国都闻名遐迩的镇国大将军——钟鸣。 说起钟鸣,那绝对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英雄人物,他的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 传闻,他在出生那天,天生异象,不但电闪雷鸣,更是有流星雨般的小石子飞至丞相府的后院中,排成了一个把利剑的形状,众人都言,这意味着他将来必是国之大将。 传闻,他半岁时不但能说会道,更是健步如飞。 传闻,他三岁就能手拿长剑,五岁能打败府中武功最高者,十岁武功在京城无人能及,十三岁就上了战场,从此战无不胜。 现年他正是二十四岁,却已经是冥国人人知晓并且敬佩信仰的镇国大将军,而敌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号,无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在这冥国,没有女子不想嫁给他的,不但是因为他本身俊朗骁勇,更是因为他曾经在媒婆上门时说过一句话,他说他的女人要自己挑,并且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豪言。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诺言,哪个不是天下女子求而不得的。 只是至今为止,他的身边还不曾出现过任何红颜知己。 “小舅舅。”看到钟鸣,朝霞马上高声喊道,蹦到他的身前,眼神都是满满的欢喜,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和崇拜这个小舅舅。 钟鸣疼爱的摸摸她的头发,拍着她的脑袋瓜子,笑言道:“一年不见,小朝霞又长高了不少啊,哈哈。” 朝霞笑嘻嘻的比划着道:“我要长到小舅舅这么高。” “好,哈哈,有志气。”钟鸣又是爽朗一笑。 “舅舅。”虽然和钟鸣的年龄相当,但是对待这个男人,冥墨风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舅舅,因为他担当的起,在他的记忆中,他还在嬉戏玩闹的时候,这个舅舅却已经上了沙场,练就了一身男人的气魄。 “好小子!”钟鸣拍拍他的肩膀,力道很大,连连拍了好几下,然后说道:“不错,看来这次没有偷懒。” 冥墨风亦是儒雅的笑:“让舅舅见笑了。” 钟鸣哈哈大笑两声,又和他说笑了两句,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几步外的童雪霜,目光灼灼,里面都是毫不掩饰的赞许:“敢问姑娘是?刚刚那飞刀实在使的不错,本将军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飞刀了,好生佩服。” ☆、【053】 她的反常+上架公告 没有得到回应,钟鸣再次疑惑的喊道:“姑娘?” 童雪霜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一双火眸已经忘记了周遭的一切,身边的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充斥在脑子里的都是同一个人的音容笑貌。 “姑娘?” 童雪霜充耳不闻,只是目光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缓步走至他身前,一向冰冷的眸子此刻却韵着晶莹的水意,清冷的嗓音失魂落魄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清淡的声音也变得暗哑之极。 “姑娘这话何意?”钟鸣挑眉,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道歉。 “姐姐,你怎么了?”冥墨尘也几步上前,紧紧的拉住她的衣袖,神情很是不安,来回的看着她和钟鸣。 童雪霜却不再言语,静静的闭上眼睛,眼角隐约有着泪痕,她凄然一笑,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不会是那个男人,绝不是,就像是冥墨风不是盛风一样。 可是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她还是止不住的内疚与心痛,那个男人…… 这样的童雪霜是冥墨尘从来没有见过的,就是当初她受伤他也没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心下不禁更是着急,围着她不知所措的转悠着。 冥墨烈则是直接闯进来,怒瞪着钟鸣,宣誓主权:“姐姐是本王的小妾,钟将军怎么认识本王的女人?” 钟鸣诧异的看向童雪霜,随即眼睛里闪过惋惜,他双手抱拳,道:“姑娘见谅,是本将军唐突了。” 恰逢这个时候,身后有太监提醒:“钟将军,惠妃正在那边等着您。” 钟鸣点点头,甩甩衣袖转身,走到半路中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童雪霜,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眼里的暗光一闪而过,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钟鸣离开后,又有几人跟在后面陆续的走了。 童雪霜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钟鸣早已经消失了背影,像是忽然间失去了意识。 良久,风过,她才脚步迟缓的走到一棵柳树下,顺着树干慢慢的蹲下身子,目光呆呆的看着那片平静的湖面,眼神里都是痛楚。 冥墨尘咬着唇跟着她蹲在树边,疑惑的看着她,想问她,可是看着她的表情又不敢说话,薄唇蠕动了好几下想要开口,却终是没有出声。 冥墨烈则是阴着漂亮的脸蛋,不高兴的哼哼唧唧,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不时的瞪她一眼后又走开,走几步又走回来瞪她一眼,如此来回的重复着。 其他人对看,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好好的,怎么钟鸣将军一来,气氛就变了? 朝霞扯扯冥墨风的衣袖,小声的问:“这个姐姐怎么了?她是不是认识小舅舅啊?” 冥墨风只是摸摸她的头,没回答,思绪却回到了初见她时,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时也是一脸诧异加不可置信的样子,神情落寞失措,他当时没明白是为什么,后来也忘记了这事,现在看到她看到钟鸣的反应才突然想起。 难道说她却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他和舅舅? 但是似乎又不可能,毕竟他和钟鸣从没有见过她,而她以前也没有出过府。 冥墨风眯眼,只觉得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藏着一个个的谜团,让他看不明白,辩不真切,他看人向来都很准,这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毫无头绪。 这种感觉不好,却又意外的新鲜,让他并不排斥。 慕容彤见童雪霜怔怔发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垂下头,在旁边故意小声的道:“是不是殷小姐以前认识钟将军啊?” 说完,又连忙摆手,一副焦急的模样:“你们别误会,我不是说殷小姐和钟将军有私情,只是有些疑惑,听说殷小姐以前一直都是双翼府的丫鬟,应该没有出过王府吧?怎地就认识钟将军?” 她的一席话说完,所有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童雪霜! 蹲在地上的冥墨尘闻言,倏然抬起头,狠狠的瞪着慕容彤,从来都是纯洁无辜的漂亮眸子,此刻竟然布满了冰冷,狠厉,杀气。 慕容彤被这一眼看得一惊,慌张的摆着手:“王爷,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冥墨尘从鼻孔里冷冷的哼出一口气,不屑于和她说话,也不想听她说话,直接骂道:“滚开,别让本王看见你!” 慕容彤脸一白,抿着唇退后,不再说话了,美眸里闪过一丝受伤。 童雪霜没有理会他们,从地上站起身来,举步缓缓的迈向另外一边,最后立于池塘边上,如凝视着什么,也像是在想些什么,他们的话仿佛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清幽的夜,池塘边的挺直背影孤寂而冷清,带着让人心疼的黯然。 ☆、【054】 两万求订 冥墨尘收回注视着慕容彤的怒目,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脚步轻缓的再次走至她身边,站在她身后半米的距离上,眸子静静的望着她,满目的温情与暖意。 童雪霜突然回过头来,冰眸中淡淡的哀伤如烟雾般漫开,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悲伤,她说:“请让我静一静。” “好……好……”冥墨尘一怔,缓缓点头,清脆的男声略显结巴,他往后退开几步,把她需要的地方让给她,自己退到几尺外的柳树下,而在这过程中,他的眼神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站在另外一边的冥墨烈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树枝轻轻拂动的沙沙声,扰人心湖。 远远眺望着池塘的美景,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肺,童雪霜却满目的伤痛,那种心痛已经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 有些伤疤她愿意晒在太阳底下,因为那会结疤痊愈,就像是前世对盛风的执着,可是,有些伤她却只能藏在黑暗处,看着它一点点的腐烂生脓,而毫无一点办法。 …… 在前一世,和盛风是青梅竹马,十四岁因为家破人亡,盛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爱的人,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舍弃一切的东西,只为了让他偶尔多看她一眼。 然而。 在她全心全意守护着别人的时候,暗地里也有一个男人在守护着她,同样也是全心全意的守护,也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 那个人就叫决鸣。 初见决鸣时,他和她一般大小,还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带着全世界最舒心的笑容,开朗而帅气,那样明朗的笑容,会让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没有黑暗的,只有阳光。 只是,他所有的幸福从遇见她开始变得不幸。 她为了盛风可以进杀手组织,不怕吃任何苦,只为让他爬上商业帝国的顶端,而他,亦为了她进杀手组织,只为守护着别的男人的她。 作为杀手,她不是好人,她杀过千千万万的人,其中不乏为了斩草除根而杀死的无辜人,做这些时,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面对决鸣那份最纯质的感情,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默默守护的爱有多痛苦,所以她曾告诉过他,她给不了爱情,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感情。 他却笑得灿烂的告诉她,他没想要爱情,守着友情亦是甘愿。 在十年的杀手生活中,他永远是走在她前面的那个,有毒是他挡在她面前尝,有刀是他拦在她面前抗,有枪是他拦在她面前挡…… 他是她最亲密的搭档,也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他知道她所有的爱恋,每一次的受伤,都是他在听她倾诉。 最后那场婚礼的前一夜,她被盛风关起来,他知道她的不甘,他披荆斩棘只身到监狱,用鲜血铺成了一条血路救她出来…… 她问他,为什么,他却笑着留下一句话:我不想你的遗憾带到下辈子。 她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执念,一辈子就够了。 可是她的幡然醒悟是他的人命换来的,她,欠了他一辈子! …… 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那个男人就让她不敢思及,只因那种痛已经深入到了灵魂,一扯,就痛入了心扉,她只敢把他埋葬在心里的最角落,让他慢慢的腐烂,期待有一天能结疤,可是现在老天是什么意思,和盛风一样的男人,和决鸣一样的男人,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第一次感到迷惘了。 看着童雪霜一动不动的背影,冥墨尘漂亮如玉的俊颜染上了一层迷雾,花瓣般娇嫩的红唇紧紧的抿着,如在狠狠的压抑着什么,而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冥墨烈,阴骛的眸子如无垠的深邃夜空,危险光芒如繁星闪烁,也紧紧的盯着前面那一抹淡漠的背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其他人则都是神色莫名的站在后面,不懂这是怎么了。 时间缓缓流逝,月色越发的浓郁。 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童雪霜却还是呆然的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直到后来有太监上来对几人道:“几位主子,皇上请几位过去。” 冥墨风挥手退下太监,看向那边的缓缓走向童雪霜的冥墨尘。 冥墨尘脚步轻缓的走到童雪霜身边,伸出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小心翼翼的探上她的小手,却发现她的手紧握成拳,捏的很紧很紧,他低下头耐心的一点点的挖开她的手指,直到最后完全打开,然后两人十指交缠。 感觉到他的动作,童雪霜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寒意依旧的眸子里却带着茫然的凄迷,就像是已经迷路了的小孤狼,警惕小心,亦是脆弱。 冥墨尘心骤然一缩,有些闷闷的难受,他看着她,暖意绵绵的笑,清澈的眼眸在一瞬间充斥着满满的温意,大手轻揽上她的纤腰:“姐姐,父皇叫我们了,我们走吧。” 他叫的真的很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就像是撒娇的孩童,似乎怕自己的声音会吓到了她。 但是—— “啊!”下一秒,一声杀猪似的叫声乍然响起,惊飞了周围正在休憩的小鸟,接着听见一阵噗哧噗哧翅膀拍打的声音,小鸟都吓得离了巢。 冥墨尘扁着小嘴,右手捂着自己遭殃的左手臂,连连后退,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里仿若有隐隐的泪光在闪现,他很委屈的说:“姐姐,你干嘛掐我,好疼的。” 童雪霜看到他可怜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眯着冷眸,淡然道:“我说过,别碰我。”其实刚刚这已经算是轻的了,要是以前,贸然接近她的人,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误杀的。 冥墨尘咬着唇,抽了抽鼻子,手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脸被欺负了却不敢反抗的可怜样儿,纯真无辜的漆黑眸子还不时的偷瞄着她,小小的弱弱的“哦”了一声。 “走吧。”童雪霜说。 “啊?”冥墨尘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皇上在叫你们吗?”童雪霜皱眉,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神情落寞的人不是她,只是别人一瞬间的错觉。 “啊——哦。” 冥墨尘连连点头,然后又瞄一眼她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劲,又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她那边挪一点,再挪一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讨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也开始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软软的撒娇声音说:“姐姐,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童雪霜的反应则是直接往前走,连一个眼角也没有给他。 冥墨尘在她身后眯了眯眼,看着她已经恢复如常的样子,眸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也不知为何。 只是童雪霜还没走远,就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是什么落入水中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唔,嗯……”慕容彤不知怎么突然从岸边滑进了水里,双手在水中使劲的扑通着,沉沉浮浮间,一连喝了好几口湖水,高举着手向岸上的人求救。 童雪霜挑挑眉,视线落在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的冥墨尘身上,无声的询问,冥墨尘只是鼓了鼓可爱的腮帮子,无辜的眨着眼睛小声的道:“姐姐,没我们什么事,我们走吧。” “王爷,救命啊……唔……”慕容彤还在求救。 童雪霜不可置否,转头看向在水里的慕容彤,见她正沉沉浮浮挥舞着手脚,眼睛全部落在冥墨尘身上,很明显是希望他去救她。 她朝他挑挑眉,要他看向湖中。 冥墨尘瞟了一眼湖中,马上又看向童雪霜,嘟着嘴,乱可爱的说:“不会游泳。”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冥墨风:“四哥,你快去救啊。” 冥墨风无奈的笑,在这里也就他们几人,他们两个心智不全,这救人的活当然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放开朝霞,开始脱外衫,但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来人一身炫丽的红裙,在水面上快速的踩踏着,手法准确的拉起水里的人,往岸上一抛,自己也随之落下来,姿态潇洒利落,带着一股干爽的劲儿。 众人看去,只见女子一身过火的牡丹鲜红烟纱罗裙,裙摆拖地逶迤,身披金丝薄烟艳红沙,面若芙蓉,肤白如玉,唇红似赤,眉目飒爽,落在众人身上的眼神仿佛都带着一股辣劲儿,好一个貌美的女子。 这人正是温贵妃所出的温仪公主,温仪,温柔端庄仪态万千,只是,名号虽然是如此,她的性格却与这名号没有一点点相称的地方,为人豪爽劲辣,喜欢舞刀弄枪,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上战场上阵杀敌,只可惜生了一副女儿身。 她落到地面后,扫了一眼伏在地上柔弱异常的慕容彤,眼里闪过不喜,不过还是上前一步问道:“你没事吧?” 慕容彤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楚楚可怜的看了不远处冷冷的旁观的冥墨尘一眼,咬着唇,捂着自己有些零散的衣服摇头道:“没事,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温仪眉梢挑了挑,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挥手招来奴才:“你去本宫的殿里换套衣服再出来,这样也太失体面了。” 慕容彤白着脸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三步一回头的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眼神渴望的看着那抹心仪的背影,只是直到她拐弯了,即将看不见他们了,那道背影也不曾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万般不甘的收回视线,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湿乎乎的衣服,紧到指尖发白。 慕容彤走后,温仪挑眉看向童雪霜,看到她也是蒲柳之姿,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不以为然,很快转开了视线,甩开衣袖独自往前走,姿态高傲。 冥墨尘走在童雪霜是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介绍道:“姐姐,这是我们五姐,温仪公主。” 童雪霜朝他看了一眼,冥墨尘马上眨巴着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姐姐,我是不是很乖。” 童雪霜无语的收回视线,冥墨尘却笑了,继续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边,一路上都是嘀嘀咕咕的不停说着话,比贴身小宠物还要软腻粘人。 到了御花园中央,那里气氛正处于*,原来惠妃正在给钟鸣说亲。 对于这个唯一的和自己的儿子年龄相当的弟弟,惠妃也是真心的疼爱,尤其这个弟弟到处都给她争脸,她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钟鸣的婚事。 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有一个侧妃了,可是钟鸣却至今都没有一个女人,家里的父亲着急,她也着急,她三番五次的给他介绍大家闺秀富胄千金,却每每都被拒绝,今天不管如何,她都要塞一个给他! “鸣儿,你看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好女子,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惠妃也不和他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闻言,在场的不少闺阁女子都羞红了脸,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欲语还羞的瞟着他,有些大胆的甚至甩着手帕抛起了眉眼,毕竟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那绝对是睡觉都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好事啊。 正在这时,童雪霜一行人到了,冥墨尘带着她坐到原来的位置上,钟鸣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童雪霜的身上,眼中闪过异样。 “鸣儿!” 惠妃又喊了一声,眉头紧皱,随着钟鸣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童雪霜,有些不悦。 钟鸣收回视线,转头,微笑:“姐姐,弟弟的婚姻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这样过分的操心弟弟的婚事,惹的皇上姐夫吃醋就不好了。” 惠妃红脸,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跺跺脚,转而看向冥凌御:“皇上,你看看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你可得为臣妾好好治治她。” 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因为保养得好,并不显老,反而别有一番韵味,红脸扑扑,红唇点点,娇声软语,还别说,还真带着几分让人酥麻的妩媚。 只见冥凌御哈哈大笑,伸手抓过惠妃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轻轻的爱抚着,眼睛看着下面的钟鸣笑道:“这样的国之栋梁,朕可舍不得惩罚,爱妃啊,你就听钟鸣的话,别瞎操心了,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怕找不到好女子啊,你放心,将来有的是大把的好女子任他挑选。” 惠妃状似不满的拂开他的大手,娇斥:“算了算了,到头来倒是臣妾是坏人了,随便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冥凌御和钟鸣相视一眼,又是哈哈大笑,惠妃面上虽有薄怒,但是眼睛里却有着盛不住的笑意与得意,冥凌御对钟鸣越好,她越开心,现在钟鸣手握兵权,对将来冥墨风争位有着很大的帮助。 温贵妃在一边低头饮着酒,面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几人说笑,但是袖子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又何尝不知道惠妃这些都是在做给她看。 即使她再受宠,再得冥凌御的欢心,可是她膝下无子,就连一个像钟鸣一样的弟弟都没有,争得再多的宠爱又有什么用,视线无意中转到冥墨烈冥墨尘身上,她又有了些许的欣慰,这两个虽是傻子,但是总比没有好。 她笑了笑,关心的朝冥墨尘问道:“尘儿啊,怎么没有看到彤儿啊?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话题牵扯到了冥墨尘,冥凌御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拉了回来,他也看向冥墨尘,关怀的问:“对啊,尘儿,你喜欢吗?” 冥墨尘摇头,撇嘴,表情很是不高兴:“不喜欢。” “为何?”冥凌御好奇的问,冥墨尘虽然被他从小宠到大,但是性子却不如冥墨烈活泼,也很少明确的表示过自己的意向,从来是他给什么他就收什么的,而这次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他不喜欢慕容彤,这样的坚定让他好奇了。 “就是不喜欢啊。”冥墨尘说,眉头一皱一皱,有些不耐烦了:“父皇,你不要再问了。” “好,好,父皇不问了。”冥凌御连忙点头,一副生怕惹得他不高兴的样子,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真是让周围的一干人等唏嘘不已。 这哪里是对儿子,简直是对待祖宗啊。 “烈儿,你了,对余小姐满意吗?”冥凌御又转头问冥墨烈,冥墨烈直接嚷道:“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姐姐,也只要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冥凌御闻言皱眉,视线落在他们中间的童雪霜身上,眼神若有所思,直到宴会结束了,他的视线后还会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 余诗柳听到冥墨烈直白的话,脸色有些苍白,温贵妃一瞧,连忙人精似的打圆场:“没事没事,以后多相处就好了。”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疑惑地问:“彤儿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冥墨尘撇撇嘴,没说话,冥墨烈连眼神都没有投过来,温贵妃心里有些刺刺的不舒服,这么多人面前,两人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让她觉得很丢面子,不过,不管心里如何不舒坦,她面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从一开始就被人忽略的温仪,目光微凉,上前一步,朝温贵妃道:“母妃,彤妹妹刚刚不慎落水,儿臣让她先去换衣裳了。” “怎地如此不小心,没事吧?”温贵妃担忧的问。 温仪摇头,温贵妃舒了一口气,又问了几句才作罢。 …… 宴会结束,冥凌御召了两位少年进寝宫,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冥墨尘舍不得童雪霜,走前千交代万交代要她不要乱走,罗嗦的很,还是冥墨烈给硬拉走的。 童雪霜无处可去,只能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等着,大臣嫔妃们都已经退了,偌大的御花园里只有一些太监宫女在打扫卫生,等卫生打扫好了,御花园里很快就恢复了冷清。 童雪霜背对着凉亭望着某一处,神情越发的清冷,与这萧条寂冷的夜色几乎形成一色。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沉稳内敛,应该是个男人的脚步声,但是因为练武的原因脚步声很是轻缓,若不是童雪霜本身的听力很灵敏,可能还难以捕捉到这脚步声。 “小雪好像变了很多?”粗哑低沉的男声在耳边突然响起,随之靠近的还有男人扑鼻的雄厚气息。 童雪霜身子一紧,身后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体,男人沉重的呼吸撒在耳边,带着男人浑厚的呼吸,箍在腰间的铁臂也似铁镣一样紧紧的锁着。 “小雪生我的气了吗?”男人问,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暧昧的呢喃。 男人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连带着那样沉重的呼吸都仿佛刻入了灵魂,她,全身僵硬。 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一声,大手将她在怀里转了身,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脸,笑得温柔:“小雪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童雪霜禀住了呼吸,愣神看着那张俊脸,那张和决鸣一样的俊脸。 又是轻笑一声,钟鸣微微眯眼,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口,修长的指掌轻托起她的下巴,明朗的笑道:“怎么了?这么傻傻的看着我,一年的时间就真不认识我了?” 童雪霜妖魅的美眸迷离的凝望着他的俊颜,小手小心的碰上他的俊脸,顺着额际到脸颊一点点的摩擦着,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痛楚。 “小雪。”男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小雪一定在怪我,对不对,中洪告诉我时,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所以……小雪,你暂且忍一忍,在他们身边再呆一段时间,只要时机成熟,我就会带你出来,好不好?” “小雪?”没得到回应,钟鸣又加大了声音。 提高的音调让童雪霜蓦然清醒,她抬头望去,还是一样的俊脸,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和盛风一样,这不是前世的那个决鸣,这只是一个长着和决鸣一样的男人。 她推开他,往后走开几步,微微低头,遮住了此时眸子里盛不住的苦涩痛楚:“请钟将军自重。” “小雪?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鸣哥哥啊,你忘了当初是我教你射的飞刀,我们一起……”钟鸣还待说什么,亭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表情一凛,在她额头上快速的印下一吻:“小雪别生气,先乖乖的呆在他们身边,有什么事情就和中洪说,我会尽快带你出来的,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话毕,钟鸣的身影就飞驰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也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另外一抹身影掠了进来,黑色的身影带着温暖将她笼罩在怀里,冥墨尘的俊脸近在眼前:“姐姐,等急了吧,走,我们回家吧。” 童雪霜没有动,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刚刚他说什么?是他教的飞刀?这具身体也会飞刀?还是钟鸣教的?! 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简直不敢置信,前一世,她的飞刀也是决鸣一手教的,这,代表了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冥墨尘疑惑的摇着童雪霜的身体。 童雪霜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下心里的情绪,好半响才抬头,目光转为清淡,她低下头看向嵌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与拒绝。 冥墨尘鼓鼓嘴,嘴里嘀嘀咕咕的,很是不甘愿的放开了她,扯着她的衣袖,委屈的说:“姐姐,我只是怕你冷,抱抱你,你就暖和了。”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拉着她衣袖的手,抚了抚自己腰间被少年弄皱的地方,走到了亭外,却发现后面少年没有跟上来,她转过头,就见少年站在原地,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像是被主人遗弃了的小宠物,别提多可怜了。 “不走吗?”童雪霜问。 少年咬唇,委屈:“姐姐很讨厌我,对不对?” 童雪霜拧眉,没答话。 少年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在夜色下,美的惊心动魄,就像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湖春水,让人心驰荡漾,童雪霜终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用很是无奈的口吻说道:“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了。” 冥墨尘慢慢的挪到她身边,又伸着手小心的去够她的小手,指尖一点点的碰触她的,直到把整只小手包裹到了手心里才满意,转头见童雪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他马上笑眯了眼,满足的勾着唇,咕哝着:“走啦,走啦,我们回家了。” 童雪霜看着走在前面紧紧的拉着自己手的少年,虽然表情与平常无异,但是冰眸里明显的闪过一丝异样,心下微动,这个少年的手竟然出奇的温暖。 两人出了御花园,皇宫的走道尽头正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等着他们,正是他们来前的那辆马车,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车帘突然被拉开了,露出少年的俊美的容颜,不过此时那张俊脸满是不耐烦,吼着:“你们快点啊,都等了好久了。” 两人上了车,马车缓缓的驶出皇宫。 冥墨烈坐在车窗边,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正怒气匆匆的瞪着童雪霜,也不知又为何而生气,童雪霜只当没看见,闭着眼睛养神,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之前的事情。 之前因为那张类似的脸,她失措的忘记了思考,现在想来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是认识钟鸣的,半个月前易中洪半是警告半是哄骗的让她做开包丫头,难道是奉了钟鸣的命令? 可是易中洪不是冥凌御亲自派下来的总管吗?专门照顾两个少年的饮食起居的?她以前还以为是易中洪被*侵了眼,想要控制整个双翼王府,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这钟鸣和殷雪是什么关系?似乎不单纯? 最让她难以介怀的是,为什么钟鸣也教过殷雪飞刀,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事情越来越扑簌迷离了,仿佛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惊天的大秘密,就连一个个小小的丫头也如此的不简单,更何况那个王府,只怕藏着更大的阴谋吧。 冥凌御现年四十七岁,最大的冥墨隋也将近而立之年,到了该立储君的时候,这所有的阴谋只怕都是为了这个而来,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王爷在这当中扮演着的是什么身份。 是真的傻了?还是故意装疯卖傻,为了隐藏锋芒。 不管是哪样,经过今天的事情,童雪霜都确定这两个少年绝不是什么善茬,能把一个堂堂的大皇子耍的团团转,又岂会简单。 想到这里,童雪霜觉得她要离开这里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了,不然晚了只怕想走也走不了,冥墨烈几次现出来的杀气让她已经嗅到了危险。 “姐姐,你在想什么?”冥墨尘凑上来,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 童雪霜睁开美目,伸手推开近在眼前的俊脸,淡淡的说道:“没想什么。” 冥墨烈冷哼,双手环胸,貌似酸溜溜的说:“姐姐一定又在想四哥,姐姐是坏女人。” 冥墨尘一脸的不相信,眼底却闪过一丝暗光,他挪了挪屁股,坐到童雪霜的身边,求证般的说:“不会的,姐姐才不会了。”拉拉童雪霜的衣袖,眨眨眼:“姐姐,你快告诉哥哥,你没有。” 童雪霜却甩开了他的手,在他慢慢变得湿润的眸子下,冷淡的道:“我先眯一会。” “啊?” 冥墨尘不解的看着她,直到童雪霜微微挪动了下身子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他才反应过来,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她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脸。 好久之后,他才迟疑的“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羞涩与欢喜,小小声的说:“我乖乖的不动,姐姐你睡吧。” 童雪霜闭着眼睛,呼吸渐渐的沉稳。 冥墨尘乖乖的坐着不动,和童雪霜的宁静不同,他是满脸的兴奋与紧张,看着童雪霜洁白的面容开始傻笑起来。 在冥墨尘即将伸手碰上她的小脸时,童雪霜却好似睁开了眼睛了一般,突然冷冷的说道:“别乱动。” 冥墨尘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眨眨长长的睫毛,把手乖乖放回原处,只静静的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之色,带着说不出的温暖蜜意,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好,我不动了。” 童雪霜嗯了一声,呼吸再次平稳下来,闭着眼睛的样子好像是累极了。 冥墨烈坐在一边,随着童雪霜平稳下来的呼吸,他面上的表情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化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温情满满的两人,眼底冷然之色隐隐显现。 …… 夜色浓稠,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里面,任是一草一木,也不似像白天那样现实了,都散发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仿佛天地万物都从了一幅不真实的画。 “哒哒哒……” 在这幅画里,突然有辆马车缓缓的迎面驶来,平白扰乱了所有的安宁,车内有着细小的对话声,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吵醒了什么人一样。 “这次如果不成功,你就彻底断了这个念想,知道吗?”冥墨烈压低的声音里,难掩狠戾与乖张。 “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冥墨尘语气坚定的重复着,不知道是为了告诉对方,还是说服自己。 沉默。 “哥,你想她吗?”冥墨尘看向冥墨烈,突然问。 “……” 很久很久之后。 “想。”微弱的声音漂散在空中,带着冥墨烈所有的心绪。 “我也想,好想,好想,哥,她说过会回来的,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 次日清晨。 微微的清风令床上的童雪霜悠悠转醒,澄清明亮的眸子望着头顶的床单,淡紫色的帷幔轻轻的飘荡着,才恍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在马车上了,她骤然直起了身体,打量着周围,原来已经到了双翼苑。 手掌下触及的是一片温软,美目微眯,她怎么会到了床上?谁抱她上来的,为什么她又是毫无知觉?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发现什么异常,童雪霜松了一口气,心里再次懊恼,为什么她的警觉一次比一次低了? 倾身下来,手不小心碰到一个冷硬的东西,她低头望去,被她压在手掌下面的是一把匕首,上面的花纹很漂亮,分明是昨晚冥墨尘从冥墨隋手上得来的玄铁匕首。 怎么会在这里? 匕首的下面压着一本蓝色外壳的书,很是古旧,童雪霜捡起匕首,拿过蓝书,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每一页都有不同小人和小字,童雪霜脑子里倏然冒出四个字,内功心法? 翻到最前一页,果然,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内息调养 匕首是冥墨尘的,这书应该也是他的,童雪霜摩擦着手下微微老旧的书本,心里有些微微的惊讶与不适,这些日子那个少年所作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冥墨烈在一个劲的把她往风尖浪口上推,那么冥墨尘则是在一直默默的护着她。 只是,她不确定,这两人是否在算计着什么?或者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如一泓雪水的冰眸骤然冷然,冷漠若刺骨冰寒的冷风瞬间蔓延上她的小脸……她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也休想算计她。 清冷的风吹拂在脸上,童雪霜换上轻便的白衣,一头青丝绑成马尾,在下人恐惧畏惧的眼神下消失在王府的后门,顺着石阶跑了上去。 到了山顶上的凉亭,童雪霜已经是一身虚汗,盘腿坐于石凳上,从怀里拿出蓝书,仔细的看着,然后闭上眼睛,照着上面的方法调整呼吸。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声响,风不再呼啸,树叶似乎也不再沙沙的作响,鸟儿也不再啼叫,一切都那么静,那么静,静的只听见呼吸。 朝阳划破天际,闪眼的阳光穿过了层层树叶,驱散了弥漫在整个树林的雾气,直到阳光拂到那抹淡漠的身影上,散发着五彩的光圈,淡淡的萦绕在她周身,整个画面美得似一幅画卷,让人不忍心打破。 童雪霜缓缓睁开眼睛,手放在腹部轻轻的摩擦,眉目间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昨晚吃了冥凌御赐给两位少年的汤后,她的身体里就像是一直燃着一把火,仿佛有些使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直到后来上了马上才慢慢消散,躺下去的时候她是真的累极了,跟身体里的能量消耗殆尽了一样。 而今早起来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现在按着书上的方法一调息,身体似乎舒畅多了,那种有力的感觉也回来了,相信只要勤加练习,她这副身子恢复到前世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 从山后回来后,沐浴完,四个丫鬟上前来替她梳洗打扮,童雪霜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李嫣儿,也就是现在的晓兰。 “告诉易总管,午膳设在殷蓉的五香居。” “是,”一身兰色衣裙的李嫣儿伏身,低垂着头,态度很是恭敬的说道。 冷眸扫过镜中的李嫣儿,片刻后,童雪霜突然声色不明的问:“你很怕我?”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很恭敬夫人。”李嫣儿抬起头看了一眼童雪霜,不过对上她冰冷的眸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赫然惨白,赶紧垂下了眸子不敢和她对视。 童雪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晓兰看了她一眼,退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玉牌,递给童雪霜道:“夫人,这是易总管要奴婢带来的,说您要是想出府,可以拿着这块玉牌,没人敢拦您。” 童雪霜接了小玉牌,指尖轻轻的缠绕在玉牌末端的细绳,淡淡的瞟了一眼晓兰:“他可还有说什么。” “易总管说,今日是京城开福寺的礼佛日,夫人要是得空……可以带着蓉儿小姐去拜佛。”看了一眼童雪霜,晓兰又接着说道,只是说到一半顿了一些,话语间带着些许的犹豫。 童雪霜一身白绸长裙,待晓菊和晓梅做完最后的打理,从铜镜前起身,优雅的走至桌椅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极具深意的笑意:“晓兰,我喜欢聪明人,你,明白吗?” 晓兰垂着头,好半响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都退下吧。”童雪霜淡淡的点头,挥手退下四人。 四个丫鬟退了下去,童雪霜静静的摩擦着手中的杯子,妖冶的冰眸带着一闪而过的冷光。 —— 带着早晨露水的庭院,小草小花儿都分外嫩绿鲜艳,点点晶莹的露珠点缀在枝头,在阳光底下越发的亮丽动人。 童雪霜穿过长廊,一路上的丫鬟奴才们无不低头恭敬的伏在一边,直到她走远了才站起来身来。 童雪霜很明白,与其说他们对她是恭敬,还不如说是害怕是恐惧,之前做的那些只怕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并不在乎他们对她是什么感觉,她只要没有麻烦就行。 一路走到五香居,殷蓉已经等在了院中,看到童雪霜出现,殷蓉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欲上前却又被童雪霜身上的冷冽气势吓到,不敢贸然的前进。 “坐吧。”童雪霜走至桌前坐下,瞧见了她的不安与害怕,但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出言安慰。 殷蓉坐下后,童雪霜向她伸出手,殷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刚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因为发抖跌坐在了地上。 童雪霜伸向半空中的手一顿,然后又自然的收回了手,只是眼神落在了她的额前,语气清淡的询问:“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殷蓉眼眶含泪的看向她,眨眼间,泪水滚滚而落,她看着童雪霜淡淡的表情,紧紧的抿着娇唇,似乎在做着思想斗争,久久后,她突然冲向了童雪霜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啜泣道:“姐姐,你别生气,蓉儿只是有些不习惯。” 童雪霜皱眉,看着在自己胸前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女孩,轻轻的解开她的手,同时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雪花膏,有没有在一直用。” “用了。”殷蓉坐回自己的椅子上,低头绞着自己手上的丝帕,怯怯的点头,抬头见童雪霜正看着她,自己赶紧撩开那抹碎发,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童雪霜细细的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道:“恢复的不错。” 殷蓉嗯了一声,低着头闷不吭声,童雪霜知道她的惊恐,也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半个多时辰,直到下人进来准备午膳,待饭菜都摆上了桌子,童雪霜挥手退下了所有的下人,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两人。 殷蓉有些惊疑的看着她,一副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吃吧,这里没有外人。”童雪霜夹了菜进她碗里,轻声道。 殷蓉受惊若宠的低头吃着饭,不时的偷偷的打量着童雪霜,待童雪霜的眼神看过来,她又急忙的收回视线,低下头欲盖弥彰的猛扒饭。 饭间,殷蓉好几次欲言又止,几番吞吐,童雪霜知道她有话要说,但是她看在眼里并没有点破,饭桌上安静的很,只有两人碗筷不时碰撞的清脆响声。 终于,膳用完了,下人端上香茗,童雪霜浅浅的品尝着,殷蓉憋了一顿饭的时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姐姐,你……上次怎么了?” 自从那次亲眼看见童雪霜杀人后,殷蓉就终日恍然失神,心里充满了恐惧与害怕,却一直碰不到童雪霜的面,平日里,除非是她要见她,不然她都会不到她的面,而且因为那件事,府里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就好象她是毒蛇猛兽一样,却不知她心间的恐惧不比他们少半分啊。 她和殷雪从小一起长大,在她有记忆力开始,她们就来到了这个王府,并且一直生活在这个王府里,姐姐长得漂亮,性格却比她还要柔弱,是一只蚱蜢都不敢踩死的人。 可是自从她当了两位王爷的侍妾后,性子就大变了,脸还是那张脸,身上的柔弱却全部被冷冽所代替,那种冷冰冰的气息常常让她不敢靠近,她以前还以为或许是因为她成了王爷的侍妾,觉得有依靠了,底气足了,但是那天看着她亲手杀了晓兰,那样杀人的手法彻底的打破了她以往所有的认知。 她甚至觉得这个人不是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怎么可能杀人了?而且还是用那种残忍嗜血的手法。 可是这张脸又是她的姐姐没错啊,所以她是真的迷惘疑惑了。 童雪霜闻言,动作优雅的放下手上的茶杯,淡然的道:“她背叛我。” “那你也不能杀了她啊。”语出,殷蓉方觉的不妥,顿了一下,才略显迟缓的说:“姐姐,那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可以随意的杀了?而且……你之前还杀了一个人,这样是不对的。” 冷雪霜神情依旧淡漠,也没有因为殷蓉的话表现出任何的内疚,视若罔闻。 “姐姐?”见童雪霜不说话,殷蓉有些不安的喊,身前的手都已经搅成了一团,她现在对这个姐姐既是想亲近,可是对她又极度的害怕,心里满是矛盾。 在殷蓉越来越焦躁的情绪下,童雪霜终于看向了她:“不对?”她冷笑一声,身上的寒气越甚,气势也越发的冷冽逼人:“那你可知,我不先杀了他们,他们又会对我做些什么?” “什么?” “先奸后杀!” 冷冷的四个字吐出来,殷蓉骤然低喘一声,吓得眼神发愣,不可置信的看着童雪霜。 童雪霜收回视线,适才的冷冽隐去了一半,淡然浮上了绝美的面容,冰眸里带着无尽的深渊,她低抿着茶水,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殷蓉可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进的王府?” “当然记得。”殷蓉道,眼神有些放空道:“那年我们家遭遇了洪涝灾害,爹娘都死了,我们被人贩子卖进了王府,一呆就是八年了。”转头看向童雪霜:“姐姐,你不记得了吗?” 童雪霜回眸望向身边的殷蓉,淡淡的道“记得。” 殷蓉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着急的说道:“姐姐,我们一直在一起,从小到大没出过王府,你……你怎么会那样杀人的?”那种手法即使她这种不懂武功之人也看得出来,那是相当熟练的杀人手法。 童雪霜轻轻的拂开她的手,只是漠然的道:“本能而已。” 殷蓉有些不相信,但是看着童雪霜淡淡的样子又觉得不像是说谎,更重要的是,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她还只是一个丫鬟前,她们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她不可能背着她做些什么事情。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童雪霜起身往外走,妖魅的冷眸扫过路边的红花,她停了下来,说道:“下午去开福寺,你收拾一下,一个时辰后来双翼苑。” 出了五香居,命晓梅去准备去开福寺进香的事情,而她则是坐在后院中的拱桥上,冷面看着氤氲的湖面。 如果殷蓉说的都是真的,殷雪在八年前,也就是六岁进府就从来没有出过王府,那么她是在这几年间认识钟鸣的?会因为洪涝而被贩卖,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应该只是普通的农家。 钟鸣认识她,那么第一眼看到她时眼里的诧异就应该是装的,可是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在无人的时候又那么的亲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前世的原因,童雪霜对钟鸣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也排斥不起来,但是钟鸣的话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为什么这个身体的主人也会飞刀?而且还是钟鸣教的? 当初殷雪死都不愿意为开包丫头,是因为钟鸣? 那么两位少年又为何执意要她?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只要想到这些无法解答的疑惑,童雪霜就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阴谋圈里,而且,这个阴谋圈在越变越大,她清楚的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 今日是京城的最大寺庙开福寺礼佛的日子,京城不少贵胄公子大家闺秀都会前去还愿,以求的姻缘仕途,所以今日前往开福寺的路上空前的繁华拥挤。 众多马车队里的马车里属双翼府的最为壮观气派,队伍最前面是左右各五个的骑士护卫队,都身穿黑色的劲装,脚蹬黑色的高筒靴,帅气而威武。 在队伍的中间是十二个身穿绿衣的丫鬟,动作,神情皆是训练有素,在这十二个丫鬟后面则是梅兰竹菊四个丫鬟,衣裳首饰比起前面的十二人明显要华丽。 接下来是一辆淡黄色的马车,车身极其华丽,车篷布都是绣以暗纹的牡丹绸缎,车顶竖立着的是栩栩如生的蟒龙,耀眼夺目。 最后面是二十来个手持佩刀的侍卫,各个面目严肃,眼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任何可疑的人物。 这样的排场,这样的气派,所到之处不管何人都是赶紧避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离开福寺越近,人越多,队伍也行驶的越慢,四周都是小贩在叫卖着,除了上香所需的物品外,还有不少小玩意吸引女孩们的注意力。 殷蓉倚着窗户而坐,眼神熠熠的望着路过的小摊,小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尤其是当有人往她这边看时,她笑的更是柔美动人,笑容里隐隐带着小女孩的得意与炫耀。 童雪霜坐在另外一边,并没有撩起那层薄薄的纱窗,俏脸冷然的看着外面,脸色有些阴郁。 思绪回到一刻钟前。 童雪霜收拾妥当带着殷蓉出来后,却发现外面正排着大队的人马,易中洪站在最前面,看到她连忙几步走上来,语气恭敬的道:“夫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 视线扫过那硕大的排场,童雪霜凝眉,冷然道:“除了梅兰竹菊,其他的都退下。” 易中洪却断然拒绝,只道:“夫人,这是双王爷交代下来的,奴才不敢不从啊。”见童雪霜脸色冷冽下来,他又在众人面前跪了下来:“望夫人不要为难奴才,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后面的众人见此都是瑟瑟发抖,仿佛童雪霜之前徒手杀人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 童雪霜并没有因此而妥协,站在原地,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气氛正沉寂着时,殷蓉走了上来,笑若明媚的阳光,温暖而灿烂:“姐姐,你别怪他们嘛,这也是王爷的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好不好?” 殷蓉的声音绵绵软软的,清脆若莺啼,在这一刻,仿佛就是所有人的福音,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她,她也朝大家温婉一笑。 童雪霜扫了她一眼,柳眉微蹙,最后化成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上车。” 思绪回归,童雪霜扫向对面的殷蓉,殷蓉感觉到她的视线转回头来,小手略显不安的紧紧揉搓着身前的衣服:“姐姐,怎么了?” “没事。”冷如冰水的声音,她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外面。 殷蓉频频不安的回头望向她,但童雪霜却不再转头看她,她无措的咬着唇瓣,脸色开始有些发白,车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她甚至都不敢大声的喘气。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的向开福寺前进,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车子慢慢的停了下来。 晓竹隔着窗帘,在车外禀告:“夫人,到了。” “嗯。”童雪霜淡淡的应了一声,晓竹晓梅两人才伸出手,一左一右的轻轻的撩开车帘。 童雪霜下了车,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略显陡峭的青石云梯,一直蔓延到山顶那依稀可见的琉璃金碧瓦的寺顶,人影攒动,也依稀绵延至了山顶,人确实很多。 “姐姐,你看好热闹啊。”后面被晓梅扶下车的殷蓉,一脸兴奋的跑至她身边囔道。 童雪霜淡淡的点点头,绝美的面容冰冷而漠然,她转头清淡的看了殷蓉一眼,说道:“走吧。” 纯白的身影,绝美的姿容,清冷的气息,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被摄了魂一般,全然失神的目送着童雪霜渐渐走远的背影,久久舍不得移开目光,在心底再三的感叹,这时间竟然如此冰清剔透的人儿。 耸立古树参天清水幽幽中的寺庙,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像是一幅漂浮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样,分外的沉寂肃穆。 童雪霜前世虽是杀手,但是却是一个信佛的人,明明是一个手染无数鲜血的人,却信佛,很可笑对不对?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信佛也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爱那个男人爱的太彻底,太毫无保留,没有一件事不是为了他而做。 只是,最后结局似乎太过悲惨了,她自嘲的笑了笑。 佛堂前。 金身佛像,香火冉冉,身穿道袍的僧道们,盘腿坐于蒲团之上,闭着眼睛,面色安详宁静,手拿佛珠,虔诚的口中喃喃有词。 童雪霜亦是端坐于蒲团之上,雪纺白裙舒展地平铺在她的四周,门外的阳光照拂进来,将她轻轻的笼罩在其中,及腰的青丝和银白色的丝带在微风下飘逸着,仿若那不小心坠入凡间的仙子,只是可惜了这仙子身上的清冷太过于浓郁。 跪在她身边的殷蓉正在朝着佛像叩首,紧闭着眼睛,唇瓣轻轻的蠕动着,脸色微微泛红,在许着什么愿望。 “姐姐,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拜完了,殷蓉小心的问还闭着眼睛的童雪霜。 童雪霜低垂着头,轻应了一声,殷蓉小心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童雪霜唤晓竹跟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明明是礼佛的日子,应该是人烟拥挤的时候,但是此刻坐于大殿之中的只有童雪霜一人,外面的人望着里面的一幕,全都不约而同的止步不前,或者转身离开去了他处。 “施主,我们主持有请。”袅袅香烟中,一个清秀的小和尚走至她身前,双手合十微笑的道。 童雪霜睁眼,抬眸,虽眸子清澈见底,却有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冷冽,明明冷冽,却又那样的妖魅摄魂,仿佛一双妖眸能蛊惑众生沉沦于无尽的地狱深渊中。 小和尚一怔,呼吸倏然一窒,显然没有想到明明美若仙子的她有着这样一双眸子,早已修炼得毫无起伏的心竟然开始砰砰的乱跳,他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在童雪霜略带嘲讽的眸子下低下了头,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仿佛要压下刚刚那一瞬间孽障。 童雪霜拂了拂衣摆起身,跟着小和尚的脚步走到偏殿的后方,小和尚进了房间就脚步匆匆的退下了,童雪霜冷笑一声,不甚在意的开始左右打量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投注在屏风后的挺拔身影上。 “进来吧。”苍劲有力的声音,仿佛带着看破红尘的飘渺与空旷。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眸子更加冷清,她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举动,快步走进去,撩起那如烟般的轻纱,一抹高挑单薄的身影略显孤寂的站于窗前,背对着她看着窗外,很专注的样子。 感觉到童雪霜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站于窗前的傲然身姿悠然转身,童雪霜目光一凝。 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全身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眉目清秀,身材欣长,虽是一身简朴的深紫色僧袍,却丝毫掩盖不了他身上带着的风华绝代气息。 “来了。”温雅之极的声音,好似九天之外的清泉,他笑看着她道:“坐。” 挺拔俊逸的身影走至桌前坐下,随着而来的是窗外飘来的荷香。 童雪霜并没有听他的话坐下,而是走至窗前,看向窗外,原来窗外就是一口荷塘,若仙境般的笼罩在一片明媚春光中,随风而来的还有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男子见她痴望着荷塘,莞尔一笑,更是俊逸非常:“很美对吗?” 童雪霜勾唇,远眺着那荷塘的美景,淡淡荷香侵入肺腑,心情不由的放松了许多,她点头,嘴角难得的勾上了淡然的笑意:“嗯,很美。” 男子噙着笑意,澄清的眸子中,满是那阳光底下绽放的娇艳荷花:“想要喝点茶吗?” 童雪霜蓦然回首,点点头:“好。” 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心在烟雾中渐渐的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洗涤了心中的苍凉,脑海中一片空宁。 沸水反复的相沏,最后倒入青紫色的茶杯中,置于童雪霜身前。 茶杯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芽影水光,相映交辉,童雪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眸色深沉。 万籁俱静。 “试试看。”男子说,如玉的俊颜上好似蒙上了一层烟雾,美的不似人间的男子。 童雪霜低头抿着茶水,鼻翼生香,入口甘润绵延,味尽而略有清苦,但苦而不涩,苦中回甘。 “怎么样?”男子抬首问。 童雪霜微笑,声音清冷,却带着满足的叹息:“甜。” “哈哈。”男子哈哈大笑,那一刻的笑容仿若青莲开放,美的醉人,童雪霜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到的失神的地步,她不自觉的呢喃着问:“你是谁?”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可是她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 “雪,你忘的可真彻底。”男子笑,抬起那葱白的手指抚向她的容颜,那温柔的力道如柔风拂面,带着淡淡的清香。 童雪霜倏然打开他的手,警惕的看着他,男子却不在意的收回了手,低头轻轻的抚弄着手上的佛珠。 冷眸冷冷的注视着男子,童雪霜脑子里在飞速的运转,难道这个男人又是认识殷雪的?这个殷雪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多未知数潜伏在她身边? 这种蒙在鼓里的感觉让童雪霜觉得很不舒服,她站起来,准备离去,身后的男子却突然幽幽的道:“既已到此,既已生情,又何必耿耿于怀?” 幽然轻叹:“雪,你还是太执着,放开自己,不好吗?” 童雪霜停下步子,回眸,妖魅的冷眸半眯,如滴仙般的男子只是望着她,眸子里却印着满满的心疼与无奈。 与他相反的是,童雪霜却突然怒从心起,心中之前的宁静与轻松已经被某种不知名的躁动所侵占,冰眸里的寒意越来越深,就好象是千年的冰霜永远也无法融化:“如果主持叫我来只是说这些,那很抱歉,殷蓉就先告辞了。” 其实童雪霜也不知道为什么,男子的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如此的沉不住气,这不是她的性格,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太邪乎了,她觉得她不能继续呆在那里。 待那抹清冷孤寂的神身影走远,男子才默然的收回视线,摇头轻声叹息,宿命轮回,又岂是人为可以阻止的。 —— 童雪霜从殿内出来,沿着曲折的石子小路一路走到尽头,一古朴精简的竹楼矗立在河中,柳树环绕,清幽雅致,潺潺溪流和鸟语声延绵不绝。 竹楼前,男人背手而立,如墨的青丝被金冠高高束起一丝不苟,飒爽英姿,黑色绸缎长袍,青玉腰带,更显俊挺,衣襟前绣着一只金色的麒麟,昂首驾云,傲气冲天,随着微风的浮动,更显气宇轩昂。 男子清俊的眸子仿佛带着无限的宠溺,凝望着她:“小雪,不让我抱抱吗?” 童雪霜木然的看着他。 低沉悦耳的笑声从钟鸣的胸腔中响起,男人走向她,带着厚茧的手掌轻抚着她柔亮的黑发,声音爽朗,却带着一丝温柔在其中:“小雪,真的生鸣哥哥的气了?” 他笑着,轻揽着她的腰身,欲将她抱进怀中。 童雪霜回过神来,本来想把他逾越的手打开,可是看着那和前世决鸣几乎一模一样的俊颜,以及凝望着她时深情宠溺的眼神,让她挥出的手又骤然捏成了拳头停留在了半空中。 她,舍不得。 “小雪,别生鸣哥哥的气,鸣哥哥也是迫不得已,鸣哥哥答应你,等这里的事情已结束,鸣哥哥马上带你出王府,好吗?”男子抱她入怀,丝丝柔情缠绕着她。 童雪霜垂下眼,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这不是决鸣,不是决鸣,可是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容貌,甚至是望着她时同样关怀的眼神,这一切都让她心神受困,理智飘散。 “小雪?你怎么不说话?” 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童雪霜最后一次告诉自己,这不是决鸣,她推开他,收敛了眼里所有的异样情绪,抬起头看着他,声音仿若冰水,凉而淡:“钟将军,我已经是双翼王爷的侍妾,以后请不要做出这等暧昧的事情。” 闻言,钟鸣双手着急的扶上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安:“小雪,你到底怎么了?” 童雪霜皱眉,伸手欲拉开他的手,却陡然瞥见了他因为大力的动作,而露出手臂上有个星型的痕迹,她蓦然瞪大了眼睛,心魂一震,想要去撩开那节衣袖,却被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阻止。 “姐姐,姐姐,你快躲起来。”殷蓉的声音从远处慌慌张张的飘来。 “我下次再来看你,小雪。”钟鸣皱眉,脚尖轻点,已经消失在了童雪霜的面前。 殷蓉气喘吁吁的跑来,拉着童雪霜的手就焦急的往另外一边跑,声音不稳:“姐姐,你赶紧躲起来。” 童雪霜皱眉,不动声色的看了钟鸣消失的方向一眼,收敛了眼中的震惊,转头冷静的询问:“什么事?” 殷蓉喘息着指着外面,手忙脚乱:“外面有个说是自己是兵部侍郎的大人带着一大批衙役在外面叫姐姐,说姐姐你……你逼疯了他的女儿,他要抓你去见官。” 童雪霜美目半眯,抬手甩开殷蓉的手,往外走,殷蓉拉住她:“姐姐,你怎么还往这边走,我们赶紧走后门吧,回到王府就没事了。” 冷眸氤氲着寒气,童雪霜望着殷蓉,冷笑:“你以为能躲的过?”既然敢在佛门禁地抓人,说明来人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只是她很好奇,到底是谁?难道是殷雪以前招惹的人? 心里冷笑一声,看不出这还是一个超级麻烦的身体。 甩开殷蓉的拉扯,童雪霜就往外走,后面的殷蓉惊愕的看着她,显然还没有从她刚刚冰冷的神情里回过神来,等她神志回归时,只能看到童雪霜渐渐走远的背影了她紧紧的抿了抿唇,心里虽然充满了害怕,却还是跟在童雪霜的身后追了出去,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姐姐。 童雪霜步出大门,发现比起进来时的门庭若市,现在变的极其的安静,只偶尔有几个人影匆匆而过。 青色的石阶上,赫然站着不少衙役,个个生的威武神气,手拿兵器,严正以待的站成两排,而这些人最前面站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国字脸,蓄着花白的小胡子,面色冷厉,一身的官服,看到童雪霜出来,额角的青筋不停的痉挛跳动,递向童雪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瞥了眼童雪霜,他神色越发阴沉的暴怒,指着她发问:“来人可是殷雪!” “是。”童雪霜淡淡的道,神色清淡的打量着他。 见童雪霜应声,中年男子那双眼睛更是怒火中烧,瞪着她:“贱人,你把本官的女儿害的不成样子,今天要是不给本官一个说法,休想本官会放过你。” 出口不逊的话让童雪霜眼底划过冷芒,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丝毫不受他情绪的影响,只是淡然的问:“你女儿是谁?” 中年男人一怔,显然没想到在自己眼里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不但不怕自己,还回以那样冰冷的眼神,要知道平常后生晚辈看到他发怒的样子,没有几个不害怕的,而她不但不害怕,竟然还如此不当一回的直视着他,眼神比他还要冷冽,不由的被震慑到了,但是回过神来,却越加的恼怒。 “贱人,你伤了本官的女儿还想不认账是不是!别以为是双翼王府的侍妾,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今天休想蒙混过关。” 童雪霜轻轻一笑,看着怒斥着她的男人,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你是?” “本官乃冥国朝廷命官,兵部侍郎,杨蓝。”男人看着她,很是傲然的道,似乎等着童雪霜的大惊失色。 童雪霜挑眉:“哦,杨大人啊。”接着又语气清清淡淡的来一句:“不认识!” 杨蓝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指着她大喝:“你休得放肆!” 吼完,又马上从身后推出一个小丫鬟,那个小丫鬟被猛然推着上前,踉跄了好几步,抬头就和童雪霜的视线的对上,吓的脸色惨白,蹬蹬的往后退,手指着她胡乱的喊:“就是她,就是她,是她害了小姐,老爷,就是她……”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童雪霜看向那个小丫鬟,微微眯眼,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记忆。 “殷小姐,你别装,昨天好多公子小姐都看见了,就是你逼疯了我们小姐,我们小姐那么善良,你怎么舍得那样对她。”小丫鬟指着她声嘶力竭的喊,那样子像是恨极了童雪霜,可是眼睛里明显的闪过心虚。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想起她是谁了,举步欲上前,旁边马上有侍卫拦上来:“夫人,危险。” 童雪霜轻轻的剥开侍卫,走至那丫鬟的身前,小丫鬟比她矮了半个头,正使劲的低着头,不敢对视童雪霜的眼睛。 童雪霜纤细的手指强硬的抬高小丫鬟的下颚,对上她花容失色的俏脸,生冷如冰:“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叫小雨。”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家小姐疯了?”童雪霜颇有些诧异的问。 “是……”小雨连连点头,声音颤抖:“昨晚小姐受了惊吓,晚上回去就疯了。” 童雪霜闻言挑挑眉,半响,轻笑出声,勾唇不屑:“是吗?那真是可怜。”话虽这样说,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惋惜情绪。 童雪霜突然的笑容让小雨有些呆,她觉得这笑容虽美,却也让人打心底里发寒。 在小雨怔怔的望着她时,童雪霜手下倏然用力,冰冷的眸子近在眼前,冷冽的逼视着她,小雨吓的魂飞魄散,想要逃离,可是下巴上的手钳制住了她的动作,她动不了分毫。 想到之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一切,小雨就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童雪霜逼视着她的眼睛,冷笑出声:“小雨,当初在御花园里发生了什么?你和你家老爷全部说了吗?” “我……我……”小雨迟疑,有些不安,昨天发生的事情,她确实没有全部说,而是捡着说的,因为她怕老爷会认为是她护主不利,惩罚她,所以把全部的过错都推在了童雪霜的身上。 童雪霜的手掌骤然收紧,小丫鬟顿觉一阵骨裂般的痛楚,感觉下巴好似被人捏碎了一般,可是她更怕的不是下巴会被捏碎,而是怕被这个女人活活冻死,御花园里的一切她看的清清楚楚,她很明白,这个女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念及身后的衙役和中年男人,她又来了勇气,白着脸,满眼恐惧的瞪着她:“殷小姐,你逃不掉的,我家老爷是堂堂兵部侍郎,绝对会为我们小姐报仇的。” 童雪霜冷冷扫了她一眼,那边的兵部侍郎杨蓝怒指着她:“放肆,当着本官的面你都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还不快放开她!” 慢慢的松开那脆弱的小下巴,童雪霜眼中是超乎年龄的镇定和无畏:“不管杨大人信与不信,我不曾伤过你家千金。”如果真是吓疯的,也只能说她是命该如此,挑衅在先,而她确实没有伤害过她半分,至于帮忙,那也是她自己答应的。 “哼!”杨蓝冷哼一声,指着摊在地上的小丫鬟,愤然道:“小雨昨夜就把一切都跟本官说了,分明就是你蛇蝎心肠害了小舞,现在竟敢不承认。” “多说也无意,杨大人不信,我也没办法。”童雪霜收回视线,不再与他过多的纠缠,转身欲走。 “给本官拦下来!”杨蓝大喝一声,两边的衙役尽数出动,拦在童雪霜面前,与此同时,护在童雪霜身后的众侍卫也上前来,两方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童雪霜脚步微微一滞,看向盛怒中的杨蓝,唇角一勾,一抹嗜血的笑容:“杨大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放肆!”杨蓝眸光越发阴沉,似一把利剑直逼向童雪霜:“你竟敢强词夺理,如此不顾法纪朝纲,本官不管是为了朝廷还是小女,都要在今天惩治了你!” 目光中一丝冰冷的杀气闪过,童雪霜冷冷的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语气极度的不屑。 杨蓝被她刺激的七窍生烟,全然没有了平常的冷静,他还以为,没有那两个王爷在场,对付这么一个小妾是相当简单的事情,却不想被一而再再而三蔑视的是自己,不想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他指着她,一声怒吼:“给本官拿下这个贱人!” 说完,他自己也马上朝着童雪霜冲了过去,两方人马瞬间交战了在一起。 童雪霜冷笑了起来,那急速凝聚了杀气的冰冷眸子带着嗜血的光亮,只要是近了她身的人,全被她手上的玄铁匕首一刀毙命,手法快而准,那样的速度根本让人回不过神来。 ------题外话------ 有谁还记得温仪啊O(∩_∩)O,哈哈~~~ 推荐女朋友的文文《权少的心尖宠妻》,大家捧个场哈。 庄易,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令人闻风丧胆,万贯家财的继承人。 锦瑟,毒舌腹黑的一介草根,专治各种不服,名牌大学的穷学生。 锦瑟这辈子最痛恨赌博,偏生那个闷骚又腹黑男人是个开赌场的。遇上这个男人,她逢赌必输。 片段: 某日,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 “庄可爱,你干嘛呢?” 男人将趴在浴室门缝儿聚精会神观看的宝贝提起抱在怀里。 宝贝不为所动,嘟了嘟唇,目光一直透过门缝儿往里看,“我在偷看妈咪洗澡澡……” 某男一脸黑线,紧接着道,“一起看。” 这时,某女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恰好和这对父女撞了个正着,“庄可爱!你又偷看我洗澡!” 某女心里哀嚎不已…… ☆、【055】 吻是报酬 很快,童雪霜走出来的那一条路两边都躺满了尸体,都是仰面朝天,颈部血流不止,场面诡异而恐怖。 而走在中间的童雪霜却目不斜视,嘴角勾着血腥的笑容,一步步的往外走,那冷面的样子让周围在场的不少人心都颤抖了,后面的衙役更是不敢上前,她杀人的手法太诡异了,他们怕自己还没看清楚她怎么下手的,就会和那些人落得一样凄惨的下场。 童雪霜越向前走,挡在她前面的衙役就越往后面退,刀放在胸前做着防御的动作,神色警惕的看着她,眼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你们这群废物!”杨蓝看到这些衙役窝囊的反应,气的脸色铁青,大吼着怒斥一声,拨开众人就冲上去。 童雪霜眉梢一挑,冷笑,冰眸里闪过的是浓郁的杀气,只是杨蓝还未冲到她面前,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双王爷,四王爷到。” 那声音刚落,就见一个黑影火速的窜了过来,下一秒,童雪霜被那个黑影团团的抱住,同时还响起一道如仙乐般的声音:“姐姐,姐姐……” 冥墨烈惊慌失措的抱着她,上下查看她的全身,漂亮的眸子里布满了担心:“姐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坏人欺负你了,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童雪霜静静的任他抱着,没说话,只是眉头紧皱,袖子下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血,一滴滴的顺着指尖滴落。 一袭白衣的冥墨风走上前来,看着她脚边那一小滩血,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抬头,语气中带着些微的不认同,朝冥墨烈道:“七弟,你快放开她,你伤到她了。” 冥墨烈疑惑的看了冥墨风一眼,眨眨眼,眼睛又绕着童雪霜全身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的右手下方那摊血迹上,顿时瞪大了眼睛,赶紧放开了她:“姐姐,你怎么了……” 童雪霜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眼色幽幽,声音冷冷:“我说过,别碰我!” 十多年的杀手生活,她早已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近身的了,不是熟悉的气息,随意的接近她的身体,只会让她下杀招,第一次她手上没有武器,徒手掐他的颈喉她还能收回来,可是现在手上有武器时,她要想收回来伤到的只能是自己! 这么多人面前,她也只能选择伤自己,否则以冥凌御对这个傻子的在乎程度,她只怕很难脱的了身。 她反手收回刀伤到了自己的这一招,冥墨风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所以他诧异,以为童雪霜是很在意这个傻子王爷。 当然,误会的不止他一人,另外一个人也是呆愣在原地好久好久,眸色都暗了好几个颜色,许久之后他回神,眼直直的看着她,认真的说:“对不起,姐姐……” “你怎么来了。”童雪霜不在意的转移了话题。 冥墨烈低下头,想要拿起童雪霜受伤的手看看,不过看到她的表情后选择了作罢,转而羞涩的低下头,小声的说:“我想姐姐了,就来了。”想到什么,又转头恶狠狠的瞪了那边的杨蓝一眼:“幸好我来了,不然姐姐就被人欺负了去,哼!” 童雪霜不可置否,转身,把匕首别在腰间,后方的殷蓉从冥墨风身上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赶紧跑上来,递上手上的手帕,一脸心疼的说:“姐姐,蓉儿给你包扎。” 童雪霜没有拒绝,手掌心一条血痕,看样子划的还挺深,血顺着手背一滴滴的流淌下来,有些狰狞,她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一样。 反倒是殷蓉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扯下衣裙的裙摆,声音一度哽咽:“姐姐,疼不疼?” 童雪霜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表情淡淡的摇头:“不疼,你的眼泪收回去,在外人面前,不准哭。” 殷蓉抬起头咬着唇看她,见她脸色发冷,赶紧用袖子擦净了泪水,抿着唇努力的忍耐着,开始小心翼翼给她包扎伤口。 那边的杨蓝一张老脸青的不能再青了,他指着地上的一群死人,质问冥墨烈:“双王爷,你是否该给下官一个解释,这些都是你的女人杀的!” 冥墨烈皱起好看的眉头,疑惑的转头望着杨蓝,俊美的容颜上表情又呆又萌,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不含任何的杂质,干净的让人惊叹。 他问:“你是谁啊?就是你欺负我姐姐是不是?”至于杨蓝说的那些话,他自动过滤了,只说是他欺负童雪霜,地上那些死人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杨蓝气得一张老脸通红,拱手道:“下官兵部侍郎杨蓝,见过王爷。” 说完,又抬起头看向那边风轻云淡的冥墨风,言辞凿凿:“请四王爷做主,还下官一个公道,此女昨日不但逼疯了下官的爱女,今日下官只是来问个明白,她竟然杀死下官这么多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倒打一耙吧,童雪霜冷冷的想,却已经不打算再有任何举动了,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仿佛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 “杨大人说的爱女可是杨若舞?”冥墨风瞥了一眼地上血流成河的衙役们,抬头问。 “正是。”杨蓝点头,表情相当的气愤。 “那杨大人说说看,她是如何逼疯你的爱女的?”冥墨风又问道。 杨蓝在全场扫描了一眼,最后走到角落里,把那个恨不得全身都蜷缩到地洞里的丫鬟抓了出来,丢到地上,怒喝:“小雨,你把昨晚跟我说过的事情再跟四王爷说一次。” 小丫鬟匍匐在地上瑟瑟的发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到冥墨风儒雅的俊脸,吓得又是一个机灵,死命的摇头,呜呜咽咽的不敢出声。 昨夜的事情很多本来就是她怕受到惩罚故意捏造的,现在看到冥墨风她哪里再敢说,冥墨风昨晚可是也在场啊,说出来不是自打嘴巴吗? 这一刻,小丫鬟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 杨蓝看到她的反应,恨铁不成钢的一脚踹在她的背上:“贱婢,让你说就说,有四王爷在此,你还怕什么!”说完,还恨恨的瞪了童雪霜一眼。 小雨咬着唇死死的摇摇头,眼眶里聚满了恐惧的泪水,就是不肯说话。 冥墨风突然如沐春风的轻笑一声,蹲下身来,眼神温柔的看着地上的小雨,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小雨不敢说对吗?那本王帮你说可好。” 杨蓝不明所以的眨眼,看看地上全身颤抖得不成样子的小雨,又看看那边笑得温文儒雅的冥墨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冥墨风站起来,看向杨蓝,笑道:“昨天发生那些事情时,本王刚好也在场,杨大人要不要听听本王的版本?” “杨大人平常一定很宠爱杨小姐吧?”冥墨风突然问了杨蓝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虽不明白冥墨风为何这样问,但是杨蓝还是点头道:“是的,下官就这么一个女儿,平常是很宠,从来舍不得打骂一句,她也很听话很乖巧,性子从小就极其的善良,连一只小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啊,昨儿却不知怎么得罪了殷小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下官真是……” 冥墨风挥手,打断他后面的话:“那杨大人可知道,正是因为你过度的宠溺,才导致了杨小姐目中无人,刁蛮娇纵的本性?昨晚我们都是亲眼所见,是杨小姐无礼挑衅在先,殷小姐只是被动的接受了挑战,要杨小姐帮了一个小小的忙,至于杨小姐会疯癫,本王想,这应该和殷小姐没有关系。” 见冥墨风三言两语就给童雪霜开了罪,杨蓝马上激动的说道:“可是……” “怎么,杨大人是不相信本王的话吗?”冥墨风凝眉看向他,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杨蓝赶紧摇头,低头道:“下官不敢。”沉默了一小会,又道:“只是小女实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疯了啊。” “怎么不可能啊。”一直安静不语的冥墨烈突然出声:“本王看是你们杨家有什么遗传病吧?不然怎么都像疯狗一样乱欺负人,你女儿欺负本王的女人,你也来欺负本王的女人,你是不是还想来欺负本王啊!” 一席话落音,杨蓝的脸色已经一边灰白,难看之极,这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们杨家都是有疯癫病啊,而且还给他扣上了一个欺压皇室贵族的罪名,他心里恨极了,可是,对于冥墨烈他不敢反驳半分,只能梗着脖子道:“下官冤枉,请王爷慎言。” 冥墨烈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上前几步,瞪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不慎,怎么着?本王就要说,你全家都是疯子,大疯子!”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是个活人都能给生生气死。 一滴冷汗从杨蓝的脑门上滑下,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气喘如牛,努力的深呼吸着,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傻子,一个傻子,千万不能和他计较。 可是冥墨烈明显没打算就这么算了,他突然窜到他面前,一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吓的杨蓝蹭蹭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竟不知怎的,膝盖弯里一疼,只听见“扑通”一声,他竟陡然跪了下来。 冥墨烈摸着光滑的下巴,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瞅着他,疑惑的问:“咦,杨大人怎么跪下来了?难道是内疚了,要给姐姐道歉?”转头看向童雪霜,眼神无辜而魅惑:“姐姐,他既然这么有诚意,你就原谅他吧。” 童雪霜手上的伤已经被殷蓉包好了,她转头淡淡的看了地上的杨蓝一眼,又看一眼那边在装无辜的冥墨烈,嘴角微勾,当真说道:“既然如此,殷雪就不与杨大人计较了。”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叹息,这个少年果然不容小觑,还处于傻呆状态就能把别人玩的团团转,还一副我无辜,我傻子,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腹黑,腹黑,实在是腹黑! 杨蓝气得几乎吹胡子瞪眼了,被一个傻子和一个女人欺侮到了这样的程度,他有种深深的耻辱感,可是都这样了,他却还得笑脸相迎,尤其是当冥墨风替童雪霜说话以后,他更是没有一点立场去责怪她,心里真是呕血到了极点。 这厢冥墨烈还在故作大方的摆着手道:“好了好了,杨大人起来吧,本王和姐姐不怪你就是了,你说你怎么还跪下了了,真是太有诚意了。” 杨蓝低垂着头,手掌心贴着地面在颤抖,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灭顶的耻辱在狠狠的啃食着他的心脏。 “不过!” 突然,冥墨烈话音一转,杨蓝刚半支起的身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半屈着僵硬在原地,等着冥墨烈的下半句话。 “昨晚的事情,本王和四哥还有很多人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明明是你那讨厌的女儿欺负了本王的女人,今天你却来找本王姐姐的麻烦,你说,你是不是该补偿点什么?”天真无邪的声音,说着趁火打劫的话。 杨蓝在心里怒吼,这真的是傻子吗?!啊! 他半伏着身体,虚着眼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冥墨烈大手一挥,很是大方的样子道:“也没什么,呵呵,你就给本王姐姐送点礼物好了。” “是!这是下官应该的。”杨蓝有气无力的应着。 冥墨烈突然窜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道:“杨大人不要担心,刚刚来的路上,四哥跟本王说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和父皇说的,你放心好了。” “谢王爷恩典。” 冥墨烈摆摆手,走至童雪霜身边,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缝,喜滋滋的道:“好了,姐姐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童雪霜点点头,一大批人就这样在杨蓝恨极了的眼神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 回到府的杨蓝一进屋,一掌就把正堂屋的桌几拍碎了,看着木屑满天飞他不但不解气,反而更加生气,转身又是“啪”的一掌甩在跟在他身后的小雨身上。 指着她,怒火中烧的大吼:“贱婢,你竟敢耍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小丫鬟跪倒地上,砰砰砰的把头磕在地上,吓的直抖:“老爷,老爷,奴婢不是诚心的,求老爷饶命,饶命。” “饶命,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说完这话,杨蓝上前掐住地上的小丫鬟,往墙壁上一贯,小丫鬟如同一个破布娃娃撞到墙上又掉下来,睁着眼睛恐惧地看着杨蓝,死不瞑目的断了气。 杨蓝厌恶的转开视线,朝外喊了一声:“来人,拖下去埋了。”背着手,想了想:“做的隐蔽点。” 说起来今天这事杨蓝是真的气的很厉害,简直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损失了那么多的衙役,他到时还得去衙门兜着,不能让这事传到冥凌御的耳朵里。 在冥墨烈和童雪霜面前受了辱不说,竟然还得眼巴巴的去送礼,这些那些一想起来,他就忍不住火从心起,这要不是冥墨烈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真的能活活撕了他! 不过就算对付不了他,那个女人他总有的是办法弄死的!也非弄死不可,否则今天这口窝囊气他是怎么也吞不下去。 正在他盘算着该怎么对付童雪霜时,外面有下人匆匆跑进来。 “老爷,外面有位公子找您。” “不见!瞎了狗眼是不是。”杨蓝没好气的吼。 那下人吓得脖子一缩,小声的又说道:“可是老爷,那位公子说,您今日要不见他,您就会后悔的。” “滚!”杨蓝直接怒吼,把身边的一把椅子都掷了出去。 下人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受了,在杨蓝背过身后连忙起来,也不敢在老虎嘴里拔毛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杨蓝闭着眼睛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手掌轻轻的摩挲着椅子上的纹路,眉头皱的死紧,却突然感觉身前迎来一阵冷风,人一怔,打开眼睛就看到眼前竟然站了一个人,面上带着一个黑纱帽子,看不清样貌。 他骤然瞪大了眸子指着他,刚准备吼,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连带着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他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恐惧。 蒙面人轻笑一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转头,黑纱下的眼睛落在他恐惧的脸上,叹息道:“看不出来啊,杨大人架子到是挺大的,非得我亲自进来,真是……啧啧……” “……”杨蓝继续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蒙面人指尖隔空轻弹,杨蓝身上的穴道就打开了,他刚伸出手准备袭向他,蒙面人却抬起头,毫无惧意的说道:“杨大人打出这一掌之前还是好生考虑一下,有没有胜算比较好。” 杨蓝伸出去的手骤然停在半空中,半响才收回来,确实,能无声无息进入他的府邸,点了他的穴道,这个人他不是他的对手:“你是谁?” 蒙面人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杨大人今天可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正为杨大人觉得不值呢。” 闻言,杨蓝面如猪肝色,冷冷的哼了一口气,负气的甩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不再说话。 “杨大人别生气,我来只是和杨大人做一笔买卖而已。”蒙面人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 “哼,本官为何要与你做买卖,你好大的口气!”杨蓝冷笑一声,甩袖傲然道。 “看来杨大人今天还没受够傻子的气啊,既然这样,就当我多事了。”蒙面人说完就起身,转身往外走。 杨蓝一听这买卖和傻子有关,马上站起来拉住他,收敛了面上的不屑与冷傲,好言道:“阁下别急,本官刚是气糊涂了,阁下刚刚这话的意思是要对付双王爷?” 蒙面人没有直面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杨大人有兴趣吗?” 杨蓝赶紧点头,请蒙面人上坐,并叫下人备好上好的茶水点心。 两人说了会话,蒙面人突然说道:“那傻子不是说要你送礼吗?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奇世珍宝,就不知道大人感不感兴趣了,这礼物要是送出去,绝对会令那傻子满意。” “哦?”一听有人代自己送礼,杨蓝马上感兴趣的凑近了。 蒙面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还没手掌心大,放到杨蓝面前,示意他打开,杨蓝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才小心的慢慢的打开那个锦盒。 盒子一打开,他骤然被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只见盒子里是一朵白玉雕成的雪莲花,奇美无比,随着盒子的打开,还有着阵阵异香飘出来,让人心驰荡漾。 先不说这难得一见的上好白玉雕出来的如此精致的雪莲花,本身就是无价了,再加上那香味,清雅自然,一点也不像熏香,更显弥足珍贵了,毕竟这世界上还没有玉雕成的假花可以散发出香味的。 不过越珍贵,杨蓝就越怀疑的看向黑衣人,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的大方。 黑衣人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神秘的笑道:“这世界上有些好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福消受的。” “你是说这……”杨蓝指着那花,诧异的扬眉。 黑衣人点点头,两人随即对视一笑。 —— 那边,冥墨烈带着童雪霜也回到了双翼府,一进王府,他就大惊小怪的喊大夫,等大夫来了,他又开始围着童雪霜上蹦下跳,一副着急的不得了的样子。 童雪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又马上安静下来,小猫咪似的窝在她身边,瞬间变得乖巧。 冥墨风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眼神里多多少少闪过一些惊讶,抬头间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回眸,对上殷蓉娇羞的眸子。 殷蓉记得童雪霜的话,她说过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攀上的,她当然明白,人家是堂堂的一个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这样的身份差距太大,能断了她的所有痴心妄想。 可是她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就算是身份悬殊,她想像她姐姐这样,只做一个小妾,她也心甘情愿。 冥墨风朝她礼貌的温雅一笑,视线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但是殷蓉却立马羞红了一张脸,咬着唇,不敢再肆意的打量他了。 童雪霜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面上毫无情绪波动,心里却在计量了起来。 她过段时间必定要离开这里的,这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也就只有殷蓉了,这个身体的妹妹,她不可能带着她离开,对于她来说那绝对是一个累赘,所以她得把她在这里的生活安排好。 冥墨风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男人城府太深,四王府那样的地方也不适合殷蓉,如果可以,她到是希望她能跟一个普通没有身份的人,起码过的逍遥自在。 大夫给童雪霜包扎完后就退下了,冥墨烈蹲在她面前,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的手。 冥墨风在大夫退出去后,笑着上前一步,关怀的问道:“小雪儿,没事吧?” 不得不说冥墨风确实是英俊的,俊美的五官分明而深邃,剑眉尽显英气,菲薄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带着让人移不开的温雅,他这关怀的一笑,直接把那边的殷蓉迷得三魂五道的,看着他只会愣神了。 而童雪霜还没反应,冥墨烈就率先炸了毛:“四哥,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闻言,屋内的人同时都瞥了一眼外面日头正浓的天空,满脸黑线,能不在这大白天的说这么没水准的话吗? 这样毫不掩饰的送客话,即使优雅如冥墨风也忍不住抽搐的扯了扯嘴角,面露尴尬的笑了笑,受伤的右手费力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来,递给童雪霜:“小雪儿,这是本王上次承诺了的雪花膏。” 冥墨烈冷哼一声,在童雪霜拿之前率先抢过,然后挥手开始催赶:“四哥快回去,快回去,不然天黑你就看不见路了。” 冥墨风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关怀的看了童雪霜一眼后,在冥墨烈催促的眼神下离开。 冥墨风一走,殷蓉也俯身朝两人行礼道:“王爷,姐姐,蓉儿也退下了。” 童雪霜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看向冥墨烈手上的雪花膏,冥墨烈眼睛一瞪,把雪花膏往怀里一护,鼓着粉嫩的腮帮子开始嘟囔:“不给,不给,谁都不给,这个只能姐姐自己敷。” 殷蓉见此,朝两人又伏了伏身,轻柔道:“姐姐,蓉儿额上的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珍贵的雪花膏,姐姐自己用吧。” 童雪霜想了想,轻应了一声,也不再勉强她。 冥墨风走了,殷蓉也退下了,其他的下人都候在外面,屋内突然只剩下两人了,气氛有些沉默。 冥墨烈眨了下漂亮的大眼睛,抬头咧嘴望向童雪霜,俊美的面容上透着耀眼的光芒,一如他那璀璨的双眸:“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有。” 冥墨烈嘟了嘟嘴,突然凑近了童雪霜,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瞅着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瞅着。 童雪霜淡然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感觉到对方喷在她脸上的炙热呼吸,略感不适的撇开头,可是头才撇开,冥墨烈就伸出手霸道的给她掰了回来,执意要两人继续的对视着。 冥墨烈纯净的眸子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一眨不眨的看着童雪霜,倍儿认真的说:“姐姐,我突然想吻你。” 童雪霜勾唇:“那你最好别想!” “为什么?”无辜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她。 童雪霜的回答是直接一拳挥了上去,冥墨烈哀叫一声,捂着俊脸往后退,感觉手里黏糊糊的,他低头一看,发现出血了。 “姐姐,你为什么打我。”他泫泪欲泣的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受了伤的小兽,想要报仇,却又不敢行动的样子,最后只能眼眶湿漉漉的瞅着她。 童雪霜在他退开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角微勾,眼里却闪着某种快意的光,她说:“有些血,是需要还的。”因为他,她让自己的手挨了一刀,他这点鼻血还不够零头呢。 冥墨烈在后面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手还捂在鼻子上,但嘴角这一次却是真实的勾起了,心,竟然蓦然雀跃起来,有些酥酥的暖流流过心尖…… —— 双翼苑。 潮湿温暖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拂过延绵不绝的荷叶,荷叶斜倚,随风摇曳,在湖面上荡起微微的波纹,不远处的凉亭中,如仙飘逸的人儿,白衣飘飘如雪飞舞,面容绝色清冷,仿若那冰雪仙子,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 童雪霜慵懒的依靠在栏杆上,面色清淡的看着湖中的景色,也不知道凝望了多久,在她的身后,一兰衣女子伏首跪于地上,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唯可见的是她撑着地面紧握成拳的手在微微的颤抖,那颤抖很细小,如不仔细的打量着,根本就看不出来。 伸展了一下腰身,童雪霜面上带着一丝倦容,懒懒的问:“还是不愿意说吗?” 兰衣女子还是低着头,不声不语。 童雪霜轻笑一声,身上的冷冽消散了不少,她转过头来,脸上似乎带上了淡淡的温柔,冰眸透着无尽的妩媚与妖冶:“晓兰,我以为我对你很好的。” 是啊,怎么能不算好了,这还是童雪霜来这异世,第一次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一个人纵容。 从李嫣儿来府里她就知道这是冥墨风布下的眼线,可她没有置她于死地,第二次,晓兰引她到偏僻的地方,她做那些多多少少算是做给她看,给她一个警醒,但是似乎她辜负了她的期望呐。 “奴婢,奴婢不知道夫人说什么。”李嫣儿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明显的底气不足,带着虚音。 童雪霜轻叹道:“要我传易总管吗?” 李嫣儿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抖,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童雪霜,眼神里都恐惧与害怕,童雪霜笑,笑的妩媚动人极了:“你这么怕做什么,你不是什么也没做吗?” 手上的玉牌随着指尖轻轻地旋转,童雪霜微微清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玉颜摩挲着:“这玉牌是你拿来的吧?”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嘲讽。 李嫣儿全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对童雪霜有种从内到外的惧意。 童雪霜站起来,冷笑染上娇唇:“今儿早上易总管问了我句话,你可知道是什么?”她走动几步,起身望向亭外碧蓝的天空,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得的冷酷,“啪”的一声将玉牌掷于李嫣儿额头上,玉牌犄角碎裂,锋利的边沿同时在如玉的娇颜上滑下一道血痕。 童雪霜看着那道血痕,声音冷如冰:“他问我:夫人,昨儿晓兰要的玉牌可有交到您的手里?” 只一句话,就让李嫣儿彻底绝望了,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她知道她用完了这个女人所有的耐性,而这个女人的洞察力也比她想象中的要强,是的,那块玉牌根本不是易总管主动给的,而是她以童雪霜的名义去要的,去开福寺也是她自己说的。 妖冶的冰眸聚集着寒气,她擒住她低垂着的下巴:“你引我去开福寺,到底是要见谁?钟鸣?四王爷?你到底忠于的是谁呢?” 李嫣儿紧咬着双唇不吭声,只是望着她,眼眶里布满了绝望,童雪霜微微一笑,又放开她,道:“看来,你是要忠诚到底了,不想说话,那我成全你。” 明明淡然到了极致的表情,可是话里的森冷让李嫣儿全身每个细胞都开始颤栗了,她,不知道童雪霜会怎么对付她,她只求如果是要死,就死的彻底一点。 童雪霜回头看了她一眼,挥手招来身边的丫鬟耳语了几句,不多会易中洪匆匆赶来,手上提着一杯东西。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麻烦易总管了。” “夫人客气了,能帮夫人办事,这是奴才的荣幸。”易中洪笑着奉承道。 童雪霜挥挥手,不在意的撇开目光,易中洪面上转眼就带上了冷厉,叫两个奴才压制住了李嫣儿,李嫣儿的身体早就抖得不成样子了,嘴唇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浓烈的茶水灌下去,李嫣儿娇艳的容颜瞬间变得狰狞难看,几个奴才放开了她,任她在地上打滚呻吟。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 李嫣儿焉嗒嗒的摊在地上,全身都已经汗湿,她目光无神的看着那边表情淡然的童雪霜,手无力的垂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却连一个呻吟也不能再冒出。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从此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带下去让她好好休息,以后她还是晓兰,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伺候着。” “是。” 几人带着毫无生气的李嫣儿退下。 童雪霜撑起娇躯,坐在亭子边的木椅上,身体靠着栏杆头枕在手臂上,静静的看着窗外优美的景色,表情倦怠,嘴角带着嘲讽的冷笑,童雪霜,你还看不明白吗?这世界上是没人值得你去付出的,也没人值得你去相信的,为什么就学不乖呢? 最后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帘,小憩。 身后有着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了,又离开了,然后又再次靠近,同时身上一暖,温热的薄毯盖在身上,身后也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子。 童雪霜全身一紧,身后的人双手环上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软软的撒娇:“姐姐,我好累,我抱着你就休息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童雪霜没有吭声,也没有推开身后的身体,默默的感受着从少年身上传递过来的热量,心,跟着平缓下来。 两人,这样相依偎着,很突然却又意外的和谐,在他们身上有种温馨缠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少年闷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来,带着懊恼,带着愧疚:“姐姐,对不起……” 童雪霜撑起身体,坐起身来,身后突然递来一本暗灰色的书到她面前,封面很是破旧,甚至还起了很多斑点,连上面的字都看不清了。 童雪霜回眸望向身后的他,淡淡道:“什么?” “姐姐,这是我给你抢来的哦。”少年眼深深的看着她,邪魅一笑,唇角微微上勾,流转着魅人的诱惑,举手投足间都是令人醉心的欢喜,底下的手小心翼翼探上她的小手指,一点点拨动,直到把她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收入掌中才停止了动作,鼓着小嘴问:“姐姐,你疼不疼。” 童雪霜摇头,微微挑眉看向他手上的书,有些无语的问:“这难不成是武功秘籍?” 冥墨尘忙不迭的把书本翻开,点头,凑上红艳艳的小嘴来邀功:“姐姐,我今天上午去抢了好久才抢回来的呢,那些人好讨厌,我都说了就借一段时间,他们都不肯借,太坏了。” “不过,他们不借,我就抢,我是不是很厉害?”他眨巴着纯纯的大眼睛盯着她,黑发在风中飞扬,漂亮的脸蛋儿有着异常妖艳的魅惑,唇红齿白,美眸顾盼间尽显无辜,却又带着别样的魅惑。 童雪霜闻言一愣,随即笑出声来,她知道这个少年在拐着弯儿告诉她,这是他辛苦了一个上午,去外面专门为她寻到的武功秘籍。 他问:“姐姐,你怎么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眼无辜的眨啊眨,全然小孩子的习性。 童雪霜轻笑,媚意横生,伸出手轻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戏谑道:“这是报酬,谢谢你的武功秘籍和匕首。” 然后在他的呆愣中,拿着他“借”来的武功秘籍,飘然而去,独留下少年一个人捂着自己的薄唇愣在亭子里,傻乎乎的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056】 褪去痴傻 夜清幽,却无端的被春雨打乱了,树木干枯的枝条变得朦朦胧胧,有了一层淡绿的色彩,雨水顺着树尖滴下来,瞬间变成一串串水灵灵的音符,地面也湿润了许多,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气息。 柔风拂动着浅浅淡紫色的帐幔,双翼苑的厢房中,案桌上金色的熏香炉香烟冉冉,风过而消散,盈得满室芳香。 童雪霜坐在铜镜前,晓梅正在她身后打理着一头青丝,一下一下,有条不紊的轻梳着。 远处的床沿上两端各趴坐着一个少年,皆是用手撑着床沿歪头看着她的背影,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顺着晓梅的手一下一上的动着,跟装上了自动开关一样。 旁边另外三个丫鬟都是低垂着头,眼睛却忍不住暗暗打量着床上的两个少年,只因她们觉得这一刻的两个少年格外可爱喜人,让人忍不住想多瞧几眼。 繁杂的发髻卸下,童雪霜挥手退下四个丫鬟,自己用束发带子随意的拢了一下。 打理好头发,童雪霜起身走至床边,看到两个少年都窝在丝被里,只伸出两个漂亮的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瞅着她,样子特别惹人怜爱。 冥墨尘嘟着亮晶晶的小嘴,看着比起白天退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软的童雪霜,软软的说:“姐姐,赶紧上来,我们一起睡。”说完,还伸出手臂在被子外面来招了招。 冥墨烈则是指着两人之间的缝隙,满脸的羞涩:“对啊,姐姐,快上来,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没搭理,伸手拿过他们床里边的被子,一卷一放,铺到了地上,吹灭了灯后人躺上去,闭上眼睛轻声道:“睡吧。” “姐姐,你怎么又睡地上。”黑暗中,冥墨烈撑着身子直起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咋呼道。 “就是啊,姐姐,你和我们一起睡吧,床很大的。”冥墨尘说。 童雪霜闭着眼睛没理两人,呼吸平稳,好似已经睡着了。 两个少年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闪着贼溜溜的光芒,下一秒同时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下床,踮着脚尖遛到童雪霜身边,一人一边快速的躺下来,刚准备一人伸出一只胳臂抱着她,就听见童雪霜清冷传进耳朵:“别碰我。” 两只手僵硬在半空中好几秒才委屈的收回去。 气氛有些安静,耳边只有三人浅浅的呼吸声。 黑暗中,冥墨烈透过黑夜直直的瞅着她,试探性的问:“姐姐,你认识钟将军啊?” 童雪霜闭着眼睛冷冷的勾唇,忍了一天一夜,算是极限了吧,终是问了。 “不认识。”她说,没有带任何情绪的回答。 “……”毫不掩饰的探究眼神注视着她。 没听到两人的回应,她睁开眼睛望向身前的冥墨烈,却在那一刹那里,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森冷杀气,*裸的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靠着一点微薄的月光,仿佛要望进彼此的眼底。 良久,童雪霜淡淡的收回视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可是身子却突然被无尽温暖的胸膛包围了,冥墨烈清脆却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软软腻腻的,好似在撒娇,又清晰的含着威胁,他说:“姐姐,你可不能骗我们哦,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特意的加重了很生气,很生气几个字的音节。 童雪霜没有回应他,只是伸手扣上他的手腕解开他箍在腰间的钳制,从他们中间站起身来,冷声道:“既然你们喜欢睡地上,那我就让给你们。” 言罢,就转身躺上了几步外的大床。 夜色沉寂,冥墨烈抬头,看到月色朦胧,香烟袅袅,几许缠绕在她的身旁,伴随着她入睡,也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时,童雪霜就醒了,下床穿戴整齐,拉开门,晨风带着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 “夫人。”站于门外的四婢同时俯身,手上端着清水布巾进来。 伺候童雪霜梳洗完毕,晓梅伏身道:“夫人,翼王爷说要您在后山等他,下完朝他马上就去找您。” 童雪霜点点头应了一声,打理好自己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顺着以往的路线往山顶跑。 靠着凉亭静静地打坐完,童雪霜睁开眼睛吐出最后一口浊气,只觉得身心舒畅,低头望向架在腿间的古书,想不到这古代的武功秘籍还真有功效,她的身子明显是爽利了很多。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那个喜欢向她邀功的少年,嘴角忍不住轻扬起来,抬头间,却看见眼前有一张放大了的俊脸,俊脸的主人眨巴着长长的睫毛,笑嘻嘻的问:“姐姐,你是不是在想我?” 童雪霜毫不客气的推开他的俊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起身来,少年瞥到她放在凉亭石椅上的两本书,眼神闪了闪,有些微的挣扎闪过,不过很快就隐没在了眸底。 而童雪霜因为低垂着头,也没有发觉到。 “姐姐,我们下去吧,该用早膳了。”拉着童雪霜的衣袖,少年清澈的眸子里印满了单纯与无辜,笑着道。 童雪霜点点头,冥墨尘笑的更加开心,如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太阳花:“那快点,不然好吃的都被哥哥吃了。” 两人脚步轻快的下了山,早膳已经准备好很久了,冥墨烈坐在桌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看到两人同时出现在门口,眼神顿时一亮,蹭的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拉着的童雪霜坐下来,鼓着嘴抱怨:“姐姐,快点,我等你等的都饿了,我们吃饭吃饭。”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童雪霜身边,争先恐后的给童雪霜布菜,不管什么都往她碗里堆,童雪霜皱着眉,眉头微蹙,脸色不郁。 冥墨烈眨巴着大大的的眼睛,囔着:“姐姐干净的,我筷子还没给自己夹菜。”另外一边的冥墨尘也道:“是啊,姐姐,我也还没有吃,是干净的。” 童雪霜没理两人,自顾自的把堆满了菜的碗推开,候在后面的晓梅在同一时间也快速的递上了干净的碗筷。 见此,两个少年瘪着嘴,皆是一脸委屈的样子,正好这个时候门外有人通报:“王爷,兵部侍郎杨蓝求见。” 冥墨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丢到桌子上,气呼呼的骂道:“会不会挑时候啊,没看见姐姐正在用膳啊。” “让他在外面等着吧。”冥墨尘稍显温和的说。 下人领命下去。 直到半个时辰后,三人用完了膳,又在花园里耍了一个时辰,冥墨烈才召见杨蓝。 殿前。 杨蓝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他没想到这两个傻子竟然还会拿乔,让他在外面苦等这么久,憋屈又愤懑,却还发作不得。 被下人领过来,一进殿内就看到两个少年正在围着童雪霜转,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与鄙夷的,抬头间面上却带上了奉承的笑:“下官见过双王爷,翼王爷,两位王爷安康。” 冥墨烈瞥向他,做足了姿态,“啪”的一声,把手上的本来要讨好童雪霜的茶水丢了出去,囔道:“杨大人怎么不给本王的姐姐请安啊?是不是瞧不起本王啊。” 杨蓝闻言连忙跪了下来,低下头,一脸惶恐的磕头道:“是,是,下官该死,这是下官的疏忽。”转向那边没丝毫表情变化的童雪霜,恭敬道:“下官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这还差不多。”冥墨烈轻哼了一声,挥手,囔着:“起来吧。”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大声的问:“礼物了,带来了吗?” 杨蓝爬起来拍了拍膝盖,狗腿的笑道:“带了带了。”转身看向身后的下人,下人双手捧着一个锦盒上前几步,杨蓝指着锦盒说:“小小薄礼,希望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说完,就当着三人的面打开了锦盒。 盒子一开,香味就传了出来,毫无瑕疵的美玉在阳光底下,发着五彩斑斓的光,就像是在阳光底下盛开了一样,美到了极致,周围的下人都看呆了,可是童雪霜却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兴趣不是很大。 站在离两人有一两步远的冥墨尘,看到那朵散发着奇香的雪莲花时,眸底却闪过惊天的骇然与阴霾,阴晦的看了另外一边的冥墨烈一眼。 冥墨烈没有看向他,而是在捧着锦盒给童雪霜献宝:“姐姐,姐姐,这个你喜不喜欢?” “还行。”童雪霜淡淡的道。 “那就给姐姐好了。”说完,把手上的锦盒递给她,童雪霜看向晓梅,晓梅上前接过。 送了礼,冥墨烈就打发了杨蓝回去。 —— 早膳过后,冥墨烈冥墨尘又一起出去了,童雪霜想要去两人的书房,却被门外守着的侍卫告知,书房除非是有两位王爷的命令,否则是谁也进不了。 童雪霜并没有多费口舌,而是转身离开了。 身上有易中洪的玉牌,想了想,还是出了府。 有了上次的出府经验,童雪霜对这块还算熟悉,选了个酒楼,靠着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酒楼下面突然热闹起来,童雪霜看向身边的晓菊,晓菊伏了伏身,走至门外,不消半会就回来了,有些迟疑的看着童雪霜。 “说。”童雪霜清淡的道。 对待童雪霜,四婢始终有些发怵,没敢欺瞒,马上道:“外面是说书先生正在说书,说的就是您,双翼府的宠妾。” 童雪霜勾唇冷笑:“说了些什么?” 四婢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童雪霜却站起身来,道:“走吧。” 走至楼梯间,外面的说书先生说的正是起劲的时候,有板有眼样子:“每日三更,此妾必定要吸食王爷的精气,以此保住她妖魅的容颜……所以说这小妾之所以能如此受宠,完全是因为她是九尾狐狸幻化而成,你们看看,不管是双翼王爷,还是四王爷,亦或是钟将军,都对她另眼相待啊……” 童雪霜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的脚顿了一下,想不到皇宫里的事这么快就传了出来,还真是劳烦有些人有心了。 她看了一眼那说书先生,说书先生也恰巧看过来,对上童雪霜清冷非常的视线,不自觉的有些心虚的转开了目光。 童雪霜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 到了酒楼外面,晓梅小心的问:“夫人,这些人简直都是无稽之谈,要不要奴婢告诉王爷……” “不用,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挡不了,更何况还是别人刻意安上去的嘴巴。”童雪霜说。 九尾狐狸?吸食精气? 扬唇冷笑,不知道这次又是谁看她如此不顺眼了。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回走,突然迎面跑来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撞了走在最前面的晓竹一下,爬起来又跑,眼见着又要撞上童雪霜,童雪霜轻巧的闪身,同时抓住了那人的手腕,甩开,那人趔趄了一下,摔到了地上。 那人爬起来就给童雪霜磕头:“小姐,小人不是有意撞您的,小姐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拿出来。”童雪霜看着他冷冷道。 那人一愣,袖子下的手无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晓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往衣兜里一摸,果然钱袋不见了,顿时气的俏脸通红,手上的剑“唰”的一下就拔了出来,指着那人的脑袋,怒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快把钱袋交出来。” “冤枉啊,冤枉啊,小人没有拿。”那人喊冤道。 “砍了他的左手。”童雪霜声音冷得没有温度。 那人没想到童雪霜看上去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彪悍,吓的一怔,连忙磕头认罪,从怀里掏出钱袋来捧在头顶:“小姐别,小人交出来,交出来,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小姐饶了小人这次,小人实在是被生活所逼啊……” 晓竹走至他的身前拿了自己的钱袋,那人眼神闪了闪,趁他们不注意突然爬起来就跑,还不小心撞了童雪霜手臂一下,晓梅见此就要去追,童雪霜阻止道:“不用追了。” 晓梅看了她一眼,恭敬的退下去。 童雪霜转身继续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朝身后的晓兰道:“晓兰,你去书肆买几册书。” 晓兰抬头看向她,紧抿着唇,挥舞着手呜呜啊啊,好像在问要买什么样的书,童雪霜瞥了不远处的暗巷一眼,道:“随便。” 晓兰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再吩咐什么了,抿着唇点点头,一个人转身往另外一边走了。 晓兰走后,童雪霜随意的在街上再闲逛了会,就回到了双翼府。 到了双翼苑,退下梅竹菊三个丫鬟,拿出一直藏于衣袖中的纸条,这是刚刚在街上时那个乞丐模样的人撞到她时,塞到她手中的。 打开纸条,七个字:十五,子时,龙王庙,字体很是雄健有力,应该是出自男人之手。 十五?是后天,正好是他们娶侧妃的日子,看来是算准了她肯定没和两个少年在一起。 把手上的纸条撕碎再丢掉,童雪霜没打算去赴约,因为十五正是她打算离开双翼王府的日子,随着两位侧妃的进府,这里可不会再那么安静了,就算她不去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来找她。 更重要的是,冥墨烈眼中越来越浓郁的杀气,这也不是她的长留之地。 童雪霜派晓兰去买书,去了三个时辰,按现代的时间来算就是六个小时,晚膳过后才回来,手上拿的什么书童雪霜没看,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只是买几本书,却可以去这么长的时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自是不用她明说。 晓兰在她的视线下,一张脸本来还算如常的,后来却越来越白,低垂着眼,没敢看童雪霜的表情,只是欲盖弥彰的用手指着自己的膝盖,把一个带着血迹的伤疤露出来,呜呜啊啊的解释着。 童雪霜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围着她转了一圈,从她的面部表情中看出了她的害怕以及恐惧,问了句不相关的事情:“知道龙王庙在哪里吗?” 晓兰一怔,眼睛里明显的快速闪过一丝什么,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只是没有逃过童雪霜的眼睛。 她紧紧抿着唇摇头,看着童雪霜摆手。 “你下去吧。”童雪霜收回视线道。 晓兰瘸着腿,慢慢的走了出去,待她下去后,童雪霜轻轻的翻动着她买来的书籍,只是历代来的一些野史,看着那些书籍,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其实她是真的很好奇,她的背后到底是谁? 女人宁死也不肯报出幕后的人是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深爱着那个幕后人,那个幕后人是她要保护的人,而她脖子下面那些刻意遮掩了的痕迹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是冥墨风? 或是钟鸣? 还是另有其人? —— 四月十四。 离双翼王府迎侧妃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整个双翼王府彻底的焕然一新,从门口到里面,到处都是红绸鲜花,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基本穿着红色的衣衫,一派的喜气洋洋。 童雪霜坐在双翼苑中,看着易中洪指挥着下人这边打扫,那边挂彩的,很是悠闲的喝着茶。 又呵斥完一个下人后,易中洪弯着腰来到童雪霜身前,一张脸都笑成了一朵花一样:“夫人,奴才没有打扰到您吧?” 童雪霜头也没抬,看着手上的书,易中洪站在她面前老半响也没有动,她抬起头来,问道:“还有事?” 易中洪眼神暗了暗,看了两边的下人丫鬟们一眼,斟酌着言辞道:“是这样的夫人,明儿府里就要迎来两位侧妃了,两位王爷向来是同寝同食,到时两位侧妃迎进门只怕是要进这双翼苑比较方便,所以……” “所以,你要我搬出去是吗?”童雪霜面无表情的问。 易中洪连忙摇头,语气貌似很惶恐的道:“奴才不敢,只是想请夫人行个方便。” 两位少年不谙世事,这些年府上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这两位侧妃迎进双翼苑中也是他在全权的负责,其实双翼王府中殿宇不少,但是两位少年却从不去其他地方,就连当初童雪霜侍寝也是抬进的双翼苑,所以这两位侧妃,易中洪也理所当然的打算把她们迎进双翼苑中。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应允:“好。”能搬离这里,对她来说也好,不然后天离开这里只怕不容易。 但是他们这刚说完,那边两位少年就赶了进来,冥墨烈怒气冲冲的吼道:“不要,这里除了姐姐,谁也不给进。”说完,指着那一众的丫鬟奴才们就往外赶。 丫鬟奴才们不敢抵抗,只能被赶到了苑外。 易中洪站在原地,满脸的为难,之前随着童雪霜的入住,两人明显对外人进双翼苑中不怎么排斥了,起码童雪霜的贴身四婢是经常出入这里的,他还以为他们已经不怎么在乎了,却没想到这个特例还是只为童雪霜开而已。 冥墨烈在这边吼,冥墨尘就在那边开始动手扯红绸鲜花了,把奴才丫鬟们刚布置好的新房弄得一团糟,易中洪急得直跺脚:“翼王爷,翼王爷,您别撕啊,这……”他这边越着急,那边冥墨尘就撕的越来劲。 直到撕了最后一抹红,他才摸着大汗,气喘吁吁的坐到童雪霜身边,头一抬,咧着嘴巴,眨巴着眼睛,甜甜的说:“姐姐,我渴了。”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怎么搭理。 冥墨尘委屈的瘪瘪嘴,自己动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撇撇嘴,又倒下一杯,喝下,喝了三杯后,他才砸巴砸巴着嘴巴道:“好喝,姐姐,你泡的是不是?” “不是,晓竹泡的。”她语气淡然的道。 冥墨尘眉头一皱,鼓着嘴嘟囔了一句:“也不是很好喝。” 冥墨烈把所有的下人都赶下去后,也挤到童雪霜身边坐着,巴着她一起看桌子上的书,看了一点,就很无聊的转开视线。 两人都想和她说说话,但是童雪霜那么认真的看书,他们也不敢去打扰,怕惹得她不悦。 一人一边用手枕着下巴,就这么直愣愣的瞅着她,在这样火辣辣的视线下,童雪霜却面不改色,没有一点的不自在,怡然自得的翻阅着手上的书籍,好似感觉不到他们的视线。 冥墨烈枕得双手都有些发麻了,又改为用手肘枕着下巴,继续看着童雪霜,面上一片单纯无辜。 冥墨尘在房内扫视了一周,然后问她:“姐姐,昨天杨大人送你的那个礼物呢?” “收起来了,你要吗?”童雪霜抬头问。 冥墨尘摇头,笑了笑:“我只是问问。” 冥墨烈也搭腔道:“姐姐那花好漂亮,好香,可以放出来啊,然后我们整个房间都会变得香香的……” 童雪霜打断他:“我不喜欢那香味。” 闻言,冥墨烈眼神一闪,不再在这个问题的上纠缠,冥墨尘眼里却闪过多种复杂的情绪,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有些失落。 不过两人在面对童雪霜时,却是一致单纯,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其他情绪。 当天用完晚膳后,冥墨烈冥墨尘推着童雪霜去后院泡温泉,童雪霜这才知道他们后院山上竟然有温泉,也没有拒绝,顺了他们的意。 两人带着童雪霜出了后门,爬了一段山路,然后岔路拐进去,沿着清幽的小径走了一会,青竹林间深处,是一汪蒸汽缭绕的深潭,有些黑漆漆的,氤氲升腾的白雾,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神秘莫测。 冥墨裂心情显的极佳,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隐去,和冥墨尘先后脱了外衫,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跳进了大大的温泉池里。 童雪霜站在岸边打量着周围,严格说起来这里并不算双翼王府的范围内了,这是平常她常走的后山路上的一个岔路口,这里大概处于山顶到山脚总距离六分之一的山腰。 温泉的一边是潺潺流水的高崖,往上看,看不到顶,只能看到漫无边际的迷雾,这温泉里的水就是从上往下流进来的,而这高崖的正对面却也是一个小悬崖,只是离这里距离很远。 如果这里的水流稍微急一些,以这里的地势绝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冥墨烈在水里开心的扑通开了,手脚划拉着泉水玩,抬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岸上的童雪霜:“姐姐,你快下来玩嘛,可好玩了。”水汪汪的眼睛里明显的闪过恶作剧的光芒。“姐姐,这里很舒服,你下来泡一会。”冥墨尘也一脸兴奋的说。 童雪霜眯起眼睛,看着水中嬉闹的两个少年,没有错过冥墨烈眼中恶作剧的光芒,玩味的勾唇,她知道他是想看她窘迫,不过,显然他要失望了,她站定在原地,旁若无人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两个少年偎在水中,露出两双一样漂亮的闪亮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童雪霜解开腰带,脱下,解开外衫,脱下,解开内衫,脱下…… “咕哝咕哝……”两个少年同时吞了一口口水,被童雪霜的豪放惊得目瞪口呆。 外衫,内衫脱下,里面就只剩下内衬了,童雪霜还在解,两个少年连忙用双手捂着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的打量着,不过指缝一开,却没发现童雪霜的人了。 心里咯噔一响,两人同时焦急的喊道:“姐姐!” “哗啦。”一声,三米外,水花冒起,两人同时看过去,目光瞬间呆滞,傻傻的看着,一眨不眨的…… 清冷的月光被一丝青烟般的薄云笼罩,在下一秒被清风拂开,露出盈盈余光,给氤氲的温泉周围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肤色白皙如上好的白玉,沾着水珠,晶莹剔透,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肩头,身姿盈盈,月光照耀在她身上,和着她那一身的清冷气息,显得格外的朦胧而绝美。 童雪霜并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再美,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她游到岸边,人静静的靠着岸,轻闭上眼睛,仿佛不染沙尘的仙子,清冷气息萦绕在周身,清风轻轻吹拂起她颊边的秀发,更是美轮美奂。 两个少年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听到冰冷的声音从她那边传过来:“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她眼帘微微掀开,清澈如雪水一般的黑色眸子,虽寒气阵阵却也很平静,抬眸对上两个少年的视线,扬唇,似笑非笑的嘲讽:“流鼻血了。” 冥墨烈冥墨尘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捂鼻子,俊脸红红的撇开视线,眼角却偷偷的瞄着她,撞到她的视线,俊脸更是爆红,这次是真的不敢再看了,面上浮现出几分羞涩,几分恼意。 等好不容易把鼻子里的血堵住了,冥墨尘和冥墨烈两人才游到她的身边,一左一右的夹着她,学着她的样子也伏在岸上。 冥墨尘低眉顺眼的瞅着她,小心翼翼,翘起嘴儿问:“姐姐,你会不会不高兴?” “什么?”童雪霜懒洋洋的问了句,没睁眼。 右边的冥墨烈吮着下嘴唇,也是一脸的纠结样,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侧妃。” 童雪霜慵懒的抬眸,眼中清冷依旧,转头,对上冥墨尘期待的视线,她只是随意的勾唇,毫无表情的道:“恭喜。” 冥墨尘闻言,顿时白了一张俊脸,紧紧抿着唇,两眼含泪,声音委屈的好似被人欺负了一样:“姐姐……” 童雪霜却闭着眼睛不再搭理他,冥墨尘委屈的瘪瘪嘴,对着她的脸伏下来,长长的睫毛沾满了雾气,无辜的眨啊眨,他嘟着嘴,嘟哝道:“姐姐,你长的真的好漂亮哦。” 另外一边的冥墨烈看着她漂浮在水面上的秀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拨弄,入手的秀发带着不可思议的丝滑,让他有些意外,越发来了兴致帮她梳洗。 童雪霜没有阻止他的动作,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冥墨烈见此更加的来劲,干脆划到她的身后,轻轻替她洗着秀发,动作小心翼翼的,一根一丝的顺着,仿佛对待至宝一样。 冥墨尘翘着嘴,很不高兴的哼哼唧唧,他清楚的记得在几天前,他想为她绾发时她拒绝了。 “姐姐,你偏心。”他看着她,水灵灵的双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对她的控诉。 “嗯哼。”童雪霜闭着眼睛,慵懒的轻哼着,仿佛全身的筋骨都被洗涤了一遍,舒爽的要命,让她的神经不由的放开了几分。 或许,单独面对冥墨烈时,她会有高度的警觉性,但是当冥墨尘在时,她的警觉性却会相对的降低,仿佛潜意识里觉得他不会伤害她,虽然这种潜意识的东西来的莫名其妙,她也一直在抵抗,可是有时候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就如现在这一刻一样。 童雪霜这样妖魅慵懒的姿态,简直媚到了骨子里,再一次让冥墨尘看呆了眼。 漂亮的眸子亮闪闪的,俊脸因为水温变得白里透着红,别样的粉嫩,他看着她,满眼的痴迷,大手在水底下小心翼翼的探过去,想要搂住她的腰。 眼见着就要成功了,下一秒,哗啦一声水声,他就只感觉眼前一片水星。 脑瓜子被狠狠的敲了一下,他很委屈,很气愤,很丢脸,捂着被打的脑袋瓜子,简直委屈至极了,眼眶微红,含泪点点:“姐姐,会打傻的。” 童雪霜嘴角轻扬,瞥了他一眼,不清不淡的说:“你不就是傻子吗?” 俊脸黯淡下来,眼神也黯淡了下来,冥墨尘落寞的转身,背对着她,不再吭声,仿佛在抗议的告诉她,他生气了。 童雪霜没有理会他刻意装出来的落寞,而是抬头看着天上朦胧的月光,眉头轻锁,声音清冷,仿佛是叹息:“离去时,孑然一身,只希望彼此不闻不见。” 声音虽轻,但是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两个少年眼里的暗光同时一闪,冥墨烈垂下眸子选择不语,冥墨尘则是装作没听见:“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童雪霜摇摇头,不再说话。 童雪霜把离去的意图告诉他们,其实是冒了险的,但是这险如果冒的成功了,她以后自是没有任何麻烦。 但是相对的,如果她走了,而他们不知,必定会找,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虽已经从书本上基本熟知了这个世界,却不代表这就能逃脱他们,或许最后是鱼死网破的结果也说不定。 殷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他们要她,估计也不过是作为掩饰的一部分,而如今他们即将迎娶侧妃,她这颗棋子自然是可以放弃,她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只是想告诉他们,她走了,就像是她在这里一样,一样不会干涉他们。 “出来!”童雪霜霍然睁开眼睛,目露警戒,扫了一下周围,语气冰冷。 话音刚落,瞬间从各个黑暗的角落里出现很多黑衣男子,其中一人指着水中的两个少年,二话不说就攻了上来。 童雪霜眯眼,并没有动,两个少年虽也是平静无波,但是她却清楚的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黑衣人的剑刺了过来,冥墨尘拉着童雪霜轻轻一闪,从水中踢踏而起,轻而易举的就躲避了他的攻击,而另外一边的冥墨烈凌空丢来童雪霜的衣服,童雪霜只感觉自己身子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身上就已经卷上了外衫。 两人停在半空中,冥墨尘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虽然知道你不会害怕,但是还是闭上眼睛吧。” 童雪霜抬眸,清冷的视线讽刺的落在他的脸上,冥墨尘无奈的摇头,眼神不再痴傻无辜,而是闪过几丝成年男子的宠溺,叹息道:“倔强。”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把童雪霜安稳的放于地上,看着那些人的眼神里杀气欲渐浓烈。 “想不到傻子还有点本事!” 刚刚落空了的黑衣人又再次攻了上来,只是话音未落,他的头已经尸首分家,头颅滚了几下便停了下来,其他黑衣人都是眼神惊恐的看着冥墨尘,为曾看到他出手,人却已经死了,这样的身手实在是太恐怖了。 童雪霜也看着他,眼底闪过诧异,她没想到这个少年杀人的手法如此的恐怖,更没有想到他的身手会这么好,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表现出实力。 她还在思考时,那边的冥墨烈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可是只要他走过的地方,脚下都是一片的断手断脚,速度之快,手段之残忍,简直让人不可置信。 冥墨烈得意洋洋的把脸凑到她的面前,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问:“姐姐,我是不是比弟弟厉害?”话虽这样说,眼眸深处却闪过其他不明的幽光。 童雪霜不语,只是眼色深沉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沉默间,一把泛着冷光的剑却突然刺来,旁边的冥墨尘眼一眯,突然抱起她,旋转,背对着那把剑,直到“噗哧”一声,剑头没入身体。 诧异,不解,童雪霜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剑,他却故意用背去受?! 相对童雪霜的不可置信,冥墨尘却笑了,看着她的眼神曜曜生辉,他近似无赖的抱着她说:“姐姐,这次你走不了了。” ☆、【57】 他要她死 “你……”童雪霜瞳孔蓦然收缩,心里的惊诧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了。 站在他们旁边的冥墨烈见到这一幕,也是惊惧的睁大了眼睛,回过神来后,带着满身的戾气如那索命的修罗使者,身影倏然攒动靠近黑衣人,身影停下时,凌厉的指掌已经赤手取出了黑衣人的心脏,血淋淋的捏在手掌心里。 黑衣人顿在原地,动作迟缓的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破了一个洞,心脏已经离身,他呆然的转身想要看冥墨烈拿在手上的内脏,却砰的一声倒地,断了气,眼睛里的惊恐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消散。 其他黑衣人见此都想要转身跑,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冥墨烈黑色的身影如同这浓墨的夜色,疯狂的席卷了所有的光明,飞速似箭,袭向所有的黑衣人,只要是他黑影所到之处,所有人临风而倒,无一生还,地上一片残肢内脏,仿佛是地狱的屠宰场。 这样的场景即使是杀手如童雪霜,眼神也不由的有些发愣,这个男人,杀人手法之残忍,武功修为之高,远远不再她的预料之内,她以前竟然还觉得自己或许能跟他同归于尽,现在看来,实在太过自大。 “姐姐,你怕就别看。”看到童雪霜变了的脸色,冥墨尘语气虚弱的说,只是这话刚说完,喉中一哽,一股血腥味如泉涌,一抹猩红瞬间漫过了嘴角,滴落而下。 他虚弱的笑了笑,用手背随意的擦掉嘴角的猩红,身体往她身上靠,大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脸拱在她的颈边蹭蹭,撒娇道:“姐姐,借我抱抱,我撑不住了。” 童雪霜这才惊醒,那边一身煞气的冥墨烈走至两人的身边,冥墨尘气息羸弱的靠着童雪霜,微微偏头,眨眨眼:“哥,你别使坏。”声音中的虚弱已经难掩。 “你以为她还能活!”冥墨烈咆哮,冷酷的眸子里是震怒与杀意。 见冥墨烈暴怒,冥墨尘想要说些什么,无奈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缓缓的闭上漂亮的眸子,气若游丝,睫毛轻轻的颤动,在最后一丝意识被眩晕吞噬前,轻道:“哥,我醒来必须看到她。” 刚说完,下一秒冥墨尘就昏了过去,身子因为没有支撑点慢慢的往下滑落,冥墨烈单手快速的把他拉扶了起来,眼神嗜血无情的看了清冷如常的童雪霜一眼,脚尖轻点,纵身一跃,踏着夜色离开了。 —— 深夜,双翼苑。 冥墨烈带着一身是血的冥墨尘回来,吓坏了府上所有的奴才丫鬟,所有人瞬间全部乱了套,不知如何是好。 易中洪闻讯赶过来,赶紧命人去找大夫,有条不紊的安排其他丫鬟奴才准备其他事情,然后才转身跟着冥墨烈进门。 见冥墨烈要把冥墨尘放到床上,他叫人上去帮忙,冥墨烈却面色森冷如鬼魅,那人离他距离还有一丈多远,他就直接一掌猛地拍在来人的胸口上,那人“砰”的一声,被打到了半空中,然后落地,胸口筋骨全部断裂,嘴里喷出一口血,倒地不起,也不知是死是活。 冥墨烈森冷的眼神里全是煞气,扫过在场所有的人,冷声警告:“谁赶上来,同样的下场!” 众人闻言皆不敢再动,全部伏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哆嗦着。 童雪霜在他们后脚进门,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眼神一暗,站在了一旁,没上前。 双翼王府有专门的大夫,很快就被下人叫来了,一进屋内,看到里面的场景也是吓的脸色灰白,双腿颤抖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冥墨烈瞪着他,不耐烦的急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上来看看。” “是。”大夫连忙起身,满头冷汗的快步移动至床榻前,躬身,握起冥墨尘的手腕,脸色严谨的把起脉来。 把脉完,大夫又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倒退数步,撩袍向冥墨烈跪地道:“双王爷,翼王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 “什么时候醒来?”冥墨烈问。 大夫微微抬起头来,谨慎道:“依草民看,最迟也要明日辰时才会醒来(七点到九点)。” 冥墨烈紧抿着唇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让大夫上前给冥墨尘止血包扎伤口,自己则是脚步放轻的走向童雪霜,高声道:“姐姐,你坐到床边去好不好?” 这时候的冥墨烈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单纯而无害,看着童雪霜的样子,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 众人再次意识到这个小妾是真正的受宠,刚刚一个奴才只是上去帮忙,他能直接一掌打死,现在却带着讨好的要童雪霜过去,这说明了童雪霜真的是与众不同的。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深信了这一点,只听见冥墨烈又道:“姐姐,弟弟是为了给你挡剑受伤的,你去照顾他好不好,弟弟一定想姐姐你照顾的。” 闻言,其他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外加艳羡,能得到此等的宠爱那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可是当事人冰凉的眼神寒光尽放,怒目瞪着眼前装着无辜的少年,她竟然又被算计了! 这次,他是真的要她死! “照顾人,不会!”童雪霜冷酷无情的一口回绝了,看都不再看屋内一眼,直接转身出门。 身后的冥墨烈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不过瞬间,冷冽的杀气就占领了整个眸子。 她,留不得! —— 双翼王爷遇刺切救一个小妾受伤的消息,就跟长了脚一样瞬间飞遍了整个京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冥凌御更是连夜从皇宫带着所有御医赶到双翼王府。 整个双翼王府通宵灯火通明,奴才丫鬟进进出出,气氛很是紧张。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双翼王府的一个小院落里,清冷安静的很。 殷蓉的五香居里,童雪霜独坐在院中,目光定在某一个点上,不言,不语,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深思。 身后的殷蓉见她呆坐着不说话,焦急的拧紧了眉头,想要问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扭着手帕暗暗着急。 门外有丫鬟匆匆而过,殷蓉赶紧走出去打探消息,再进来时面色难看,眉头深皱。 童雪霜双眸眯起来:“说。” 殷蓉几乎是带着哭音说的:“姐姐,翼王爷还没有醒来,刚刚玉儿说很严重,姐姐,怎么办啊?” 淡淡的阳光洒落在五香居的院中,晨风轻轻的吹拂着树梢,发出“哗啦,哗啦”的树叶摆动声,草地上的鲜花青草也在露珠的滋润下变得鲜艳动人。 童雪霜收回视线,闭上眼睛。 殷蓉见她不答话,走到她身边蹲在她的旁边,声音哽咽,带着不知所措的问:“姐姐,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啊,皇上肯定会怪罪我们的,我们该则么办啊?” 童雪霜没有回答,空气中只有风吹树动的沙沙声,不知多久后,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乱很杂。 殷蓉骤然瞪大了眸子,吓得嘴唇发白,僵立在原地。 四个侍卫从门外冲进来,领头的人一身戎装,面目凶煞,一进来,就用手上的剑指着屋内的两人,中气十足的怒喝一声:“谁是殷雪!” 童雪霜抬起头,冰眸直视。 领头人指着她,怒喝:“起来,皇上要见你。”粗哑的声音毫不客气。 童雪霜淡然的站起身来,身后的殷蓉跟着站起来,害怕的拉着她的衣袖,声音颤抖的喊道:“姐姐……” 童雪霜拂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转身看向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在这里别出去。”视线扫向她泪水盈眶的眼睛,声音发冷:“眼泪收回去,不要我第三次告诉你,不要在外人眼前落泪。” “嗯。”殷蓉胡乱的点着头,虽然是真的很想哭,但是看到童雪霜这个样子还是极力的忍住了,用袖子擦干了眼泪。 侍卫并没有为难童雪霜,一路上还算客气的请她到了双翼苑中。 到了苑外,侍卫先去禀告,童雪霜等在外面,很快里面就传出了声音,冥凌御的声音冷硬如寒风刮过:“把她带进来。” 童雪霜随着侍卫走进去,伏身行礼,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冥凌御阴郁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掩不住话里的冷气:“抬起头来。” 童雪霜抬起头来,眼帘微微掀开,清冷的眸子对上冥凌御阴骛的眼神,不闪不躲。 “尘儿为了救你受的伤?”冥凌御问,表情阴郁。 “是。”童雪霜淡声道,态度不卑不亢。 冥凌御闻言,浓眉紧锁,面上不悦之气更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朕的皇儿为你挡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童雪霜还是一样的表情,不语,眼神却渐露出嘲讽。 “说话!”冥凌御怒吼。 童雪霜却还是不言不语,她能说什么了,说是冥墨尘自己撞上去的?还是说冥墨烈想要借刀杀人,置她于死地?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冥墨风从正屋内走出来,走到冥凌御身前,看都没有看童雪霜一眼,朝冥凌御道:“父皇,八弟醒了。” “真的?”冥凌御抬起头来,欣喜若狂,人已经越过童雪霜往屋内奔去,着急担忧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尘儿,你终于醒了……” 冥凌御走后,冥墨风才走至童雪霜身边,伸出手,轻柔道:“起来吧。” 童雪霜站起来,并没有搭上他的手,冥墨风无奈的摇摇头,收回手,看着她淡然的表情,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开口安慰道:“没事的,你别担心,父皇担心八弟,所以严厉了点,你别怕。” 一抹冷笑挂在唇边,她风轻云淡的道:“自己的亲儿子尚且可以因为一句话杀之,更何况是我。”她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冥墨烈还希望她死。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冥墨风淡淡的叹气,看着她,气息渐近:“你相信我吗?我早就说过的跟我会比他们好,你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 童雪霜转开视线。 两人后方有脚步声传来,冥墨风转眼离童雪霜一米多远,来人是一个奴才:“四王爷,四王爷,翼王爷又昏过去了,皇上现在在里面大发雷霆。” 冥墨风脸色微变,赶紧转身进屋,童雪霜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内,冥凌御正在指着一众的御医怒吼:“你们这群废物,救不醒翼王爷,朕要你们何用,全部拉下去陪葬!” 满屋子的奴才,御医跪了一地,见冥凌御发怒,全都伏在地上,哆嗦着身子不敢抬头,口里囔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林御医,到底怎么回事,八弟不是才醒的吗?”冥墨风走进来,面色着急的问。 一身材矮小的黝黑男子从众御医中抬起头来,头磕在地面上,回道:“回四王爷,翼王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冥凌御打断他的话,怒气冲冲的吼:“既然并无大碍,为何还昏迷不醒。” “臣知罪,只是翼王爷现如今本该醒了的,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过于虚弱,所以至今都还没有醒,臣看……”林御医战战兢兢的汇报着。 “废物!全是废物!”冥凌御又是一声怒吼,吓得林御医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话都没说完,头紧紧的磕在地面上。 满屋子的死寂,天子发怒,无人敢反。 坐于后方的温贵妃拭泪,声音啜泣着:“作孽啊,作孽,为了这么个下贱的丫头,尘儿……” “姐姐不是下贱的丫头!”冥墨烈从屋内冲出来,朝温贵妃怒喊道:“你不要这样说姐姐,姐姐很好的。” 温贵妃被冥墨烈的怒气吼的微愣,直直的凝视着冥墨烈激动的样子,半响,她收回视线,不再说话,只是低声啜泣着,眼底却清晰的划过阴暗。 满屋子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冥凌御才声音沙哑的道:“传旨下去,两位王爷的婚期延后。”冷冽的眼神落在童雪霜身上,厉眼微眯:“她,关起来。” 有侍卫上前来押童雪霜,冥墨烈瞬间如炸了毛的猫,拱起全身的刺,怒目瞪向那边的冥凌御:“父皇,你为什么要把姐姐关起来,姐姐又没有做坏事,我不准你关姐姐,不准关。” 冥墨风也上前一步,拱手,刚准备说话。 “谁也不许求情,否则一起关押起来。”冥凌御脸上布满了冰寒森冷的愠怒,双瞳中燃起两簇盛怒的火焰。 “谁也不准上来,不准抓姐姐!”冥墨烈不理冥凌御的怒气,对着来抓童雪霜的侍卫大喊大叫。 童雪霜却推开了他的手,冷冷的瞥向他,眼神冰冷如铁,顿时冥墨烈全身顿住,看着她生冷的视线,不自觉的倒退了半步,心下微戚。 “别碰我,我会自己走。”对上前的侍卫淡淡道,童雪霜转身,单薄的背影卓立于屋内,本是白衣胜雪,现下更是带上了几分随时随风远去的清冷淡然。 冥墨烈看着她的背影,闻着她转身时身上沁入心扉的馨香,不自觉的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碰到,此时,他明月般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薄雾,不复清明,迷蒙不已。 —— 阴暗的环境,刺鼻的臭味,老鼠与蟑螂成堆。 童雪霜坐在一片还算干净的草地上,闭着眼睛,神情淡然,一身洁白的衣裙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童雪霜倏然睁开眼睛,殷蓉被推搡着押了进来,扑倒在她旁边的地板上,疼的一阵抽气。 “姐姐。”见到童雪霜,隐忍了一路的泪水终是决堤了,殷蓉放声哭泣,扑在童雪霜身上。 童雪霜皱眉,伸手扶起她,殷蓉全身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拉着童雪霜的手不肯松,身体紧紧的挨着她,眸子惊恐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姐姐,我们为什么会被抓进来?蓉儿怕。” “松开手。”童雪霜没有理她害怕的情绪,只是冷冷的道。 殷蓉转头,目光凄楚的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很是受伤的紧咬着下唇。 童雪霜低头,落在她紧握着自己手的手上,殷蓉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才发现因为她刚刚的过度用力,童雪霜手上本来缠好的白布已经布上了血丝。 她连忙惊慌失措的放开她的手,哽咽着道歉:“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了你的手受伤……” “……”童雪霜收回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的把手收回去。 看着童雪霜席地而坐,殷蓉也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想要靠近她,可是却又不敢靠近,只能低声问她:“姐姐,我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是不是我们都要死了。” 童雪霜不语,冰冷的眸子垂下,隔壁的牢房却传来戏谑的笑声:“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死了着实可惜,老夫在这牢中已经呆了大半辈子了,正好不知道肉是啥味了,小姑娘干脆死前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旁边阴暗的牢房,因为这里牢房众多,光线又极其的阴暗,除了顶上通过房顶有一小方阳光照下来,明亮了四周,牢房的其他角落里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阴暗的环境下,猛不丁的听见这么一道声音,还真是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殷蓉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指着隔壁牢房邋遢的一团黑影,断断续续的问:“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那人哈哈大笑,声音很是愉悦,他走过来,趴在两个牢笼中间的铁柱上,漆黑的环境下,只看见一双诡异的眸子闪闪发着光,他咯咯的怪笑着道:“小姑娘,你给我吃你的肉,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殷蓉连连摇头,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童雪霜的另外一边,靠着角落准备坐下来,却猛然感觉一双手摸上了她的脚,顿时吓的又是一阵惊叫:“啊……”一边尖叫,一边奋力的跳着,直到挣脱了那双手。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童雪霜身边,身体快要凑到她的怀里了,全身瑟瑟发抖:“姐姐,蓉儿怕,蓉儿不要在这里,呜呜……” 感觉到她的害怕,童雪霜并没有推开她,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上她的右手,无声的安慰。 虽然童雪霜的身上并算不上温暖,但是殷蓉却觉得格外的安心,靠着她,满心的恐惧也在慢慢的平息。 “小娃子,胆识不错啊。”见童雪霜淡然的反应,另外一边的牢房里的人也开始搭讪。 童雪霜充耳不闻,妖魅的冰眸低垂,专注的落在地上。 那人再接再厉的问,显然对她很感兴趣:“小娃子,你是犯了是什么罪被抓进来的?是要被杀头的吗?” “唉,可惜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娃子,竟然是一个聋子哑巴。”见童雪霜不搭理自己,那人感叹,语气带着惋惜。 “我姐姐才不是聋子哑巴,你们别乱说。”坐在童雪霜身边的殷蓉见此马上反驳道,语气很是气愤。 “呵呵……不是哑巴,那何以不说话啊?” “那是因为……”殷蓉咬着唇想了一会,马上又抬起头,故意傲气的道:“那是因为,我姐姐不屑于和你们这些囚犯说话,哼!” “哈哈……”牢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此起彼伏,有嘲讽的,有鄙视的,有好笑的。 “小姑娘啊,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自己也是囚犯啊?”有人道,语气听不出是恶意还是无意,但是嘲讽相当的浓厚。 殷蓉面色难看,咬着唇,没有话反驳了,随即想到她们现在的处境,情绪也低落下来,偎着童雪霜不再说话。 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殷蓉偎着童雪霜,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只感觉周围寒气阴气越来越弱。 头顶上的太阳越来越大,到了正顶上,一阵开锁的声音在她们前面响起,周围牢房里都淅淅嗦嗦的响起来,牢房里的囚犯全部站到了牢房门口,蹲着身子,像是在等着什么。 “开饭了!”粗哑的男声乍然在牢房里响起。 童雪霜和殷蓉同时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微胖的男人朝她们牢房口扔下两碗饭,然后走到下一个牢房,同样的动作,很是粗鲁,有些饭菜甚至全部泼到了地上。 殷蓉见是饭菜,赶紧站起去拿,可是刚蹲下身子,马上就站了起来,退开几步,转身朝身后的童雪霜道:“姐姐,不能吃了,这馊了。” 童雪霜抬眸望向地上的饭菜,又看向周围的牢房,只见那些人全部端着碗,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那样子像是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一样。 派发饭菜的男人回头嘲笑的看了她们一眼,冷嗤出声。 隔壁牢房的人拍拍他们中间的铁柱,好意的劝道:“吃吧,在这里就只有这个吃,且一天只有一次,不吃就等着饿死。” 殷蓉摇头,看着那些人的吃相,捂着胸口扶着牢房开始犯恶心,脚无意识的踢翻了一碗饭,满地的饭粒粘着乌黑的地板,一阵恶心的酸臭味传来,整个牢房里都是这种味道。 有人见此再次嗤笑出声,目光不屑的转开视线,有人则眼神冒光的看着她们两人的饭菜,腆着声音道:“姑娘,你们不吃啊?给我吃吧。” 童雪霜站起身来,走至殷蓉身边,蹲下身体,将剩下的那碗饭端了起来,递给殷蓉,轻声道:“吃吧,这里是牢房,不是外面。” 对于童雪霜来说,这馊饭算得了什么,曾经的她就是连猪食都吃过。 殷蓉扶着牢房往后退,眼泪直流,哭着道:“我不吃,我死也不吃这个,恶心死了。” 童雪霜闻言,面色一冷,声音冷漠道:“那你就去死!” 言罢,就端着碗回到了原地,不再理会殷蓉,殷蓉看着她的背影,难过极了,紧咬着唇,小声的开始啜泣着。 筷子夹了饭进嘴里,腐臭和酸味充斥在了整个口腔,人几欲作呕,但是童雪霜强制的忍住了,面无表情的继续吃着。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周围牢房里的人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诧异,说起来这牢房里的饭,他们刚开始吃的时候都没法适应,都是吃了吐,前面几天都是饿着肚子,直到后来实在忍不住饥饿了才开始接受这食物,过程还相当的艰难。 可是她第一次吃,却能面无表情的下咽,看她们身上的衣裳首饰,他们知道她们绝不是一般的人,以前养尊处优的人,现在能够这么快的接受新的环境,这份适应能力与淡然让他们不得不佩服,尤其当对方还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子时。 看着童雪霜面无表情的咀嚼吞咽着那令人恶心的馊饭,殷蓉看得目瞪口呆,简直是不敢置信,连眼泪也忘记了流,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她。 童雪霜吃了一半,抬头看向她,冷声问:“要吗?” 殷蓉沉默的流着泪水,很久后,她才哽咽着点点头,慢慢的挪到童雪霜身边,伸出手接了她手上的饭菜,馊饭伴着眼泪一起下咽到肚子里。 吃完了那碗饭,童雪霜伸出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眼睛里第一次划过淡淡的温柔,低声道:“殷蓉很勇敢。” “姐姐。”殷蓉彻底奔溃,嚎啕大哭,缩进童雪霜的怀里,肆意的哭泣。 “殷蓉,多大了。”童雪霜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眉眼柔和,这具身体今年才十四岁,殷蓉比她小,只怕还没及笄。 “姐姐,你忘了,我比你小了一岁,我十三了。”殷蓉在她怀里,闷闷的道。 童雪霜心里微微动容,十三岁的孩子,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坚韧却让她动容,十三岁,前世,这个年龄她还有家人宠着,而这个小女孩却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而现在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她连唯一的姐姐也没有了。 童雪霜用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不安。 牢房里悄无声息的,只有偶尔老鼠叽叽的声音,寂静的让人心底发寒,随着头顶的光线慢慢的转移,时间悄悄流逝。 殷蓉靠着童雪霜睡的迷迷糊糊的,童雪霜闭目养神,屋顶上有什么落下来,她抬起头,只见一只小鸟从天而落,落在了她面前。 细小的声音马上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是因为光线实在阴暗,也看不清什么,大家视线疑惑的看了这里一眼,又转开了视线。 童雪霜拾起那只小鸟,小鸟明显不是自己落下来的,是被人弄伤了重力掷下来的,因为摔的严重,鸟嘴里冒出了血丝,而在小鸟的小脚上,绑着一张纸条和一小瓶药水。 殷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准备惊叫,被童雪霜捂住了嘴巴,童雪霜朝她摇摇头,殷蓉马上点点头。 松开殷蓉,童雪霜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假死药。 因为光线不足,殷蓉看的很费力,看完了她转头惊疑的看着童雪霜,童雪霜眼神没有什么变化,氤氲的寒气缭绕,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牢房里越来越阴暗,直到头顶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童雪霜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童雪霜辨不清时辰,只感觉温度越来越低,牢房里再次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不由的再次把视线投过去,率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对灯笼,然后是一身华服俊朗不凡的男人。 是冥墨风。 缩在童雪霜怀里的殷蓉一怔,脸上露出狂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过想到什么又停止了动作,乖巧的偎着童雪霜。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收回视线,不再抬头。 冥墨风一路走进来,看到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不喜不悲,昏暗的灯光下,一身洁白衣裙席地而坐,清淡如旧,小脸埋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是身上那份清冷与淡然已经足以让人惊叹了。 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 铁门被打开,冥墨风手上拿着披风,快步走至童雪霜身前,蹲在她面前,低柔道:“我来晚了。” 童雪霜抬起头来,眼神这一刻空前的复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救她的是冥墨风,前一世,这个男人她爱到了骨子里,心痛到了血肉里,这一世,她发誓不再沾染他,可是他却一而再再三的出现在她面前,呈守护姿态,为什么了? 这是老天在补偿她前世所有的情伤吗? 她扬起嘴角,笑容嘲讽,眼神里却全是悲凉。 冰眸里那份凄凉让冥墨风心里一悸,好似心口霍然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什么东西静静的流淌进去。 他伸出手,把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想要把她揽进怀里,却发现她的怀里还躺着一个人,正目光期待而羞涩的看着他。 理智回归,他转而扶着她的手臂站起来,轻声道:“八弟已经醒了,要见你,我带你过去。” 从地牢里出来,外面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但是双翼府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到了双翼苑的门口,童雪霜停下来,看向身边的殷蓉:“殷蓉,你在这里等我。” 殷蓉点点头,脸色不太好看,眼眶湿润,泪水却没有落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姐姐,你一定要没事,蓉儿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 童雪霜点点头,然后随着冥墨风一路进了双翼苑里。 屋外,冥凌御站在门口,温贵妃也站在门口,两人看着她,冥凌御道:“进去后,管住自己的嘴巴,谨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童雪霜垂下眼睑,轻轻的点头。 温贵妃瞟了她一眼,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语气叹息:“真是作孽,也不知道这孩子喜欢你哪点,进去了好好照顾他,这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知道吗?” 两人又提点了两句,才放她进去。 跨进屋内,满屋子的药味冲进鼻腔,冥墨烈坐在床头,神色不明的看着她走进来,冥墨尘正弯着腰咳嗽,声音很是虚弱。 听到脚步上,他抬起头来,眼神落在童雪霜身上,瞬间盈满了欢喜,依旧漂亮精致的脸蛋,薄唇,没有一点血色,只是一天的时间,他竟已经虚弱到了这样的地步,好似垂暮的老人般。 “姐姐,姐姐,你来了。”他抬起头来,眼神眷恋的看着她,身子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 童雪霜先他一步走至床沿,冥墨尘马上伸出手把她拉到床上坐下,手握上她的手,声音很轻柔,很委屈,断断续续的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不守着我。”那可怜的样子,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疼不已。 童雪霜静静的看着他,不语,这一刻她看不懂他了。 如果只是算计,需要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冥墨尘拉着她的手进怀里,咳嗽着说:“姐姐,姐姐,我好累,你抱着我睡会好不好?” 不等童雪霜说话,那边房门被打开,冥凌御冥墨风温贵妃都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一幕,眼底都闪过一丝幽光,情绪各不相同。 “尘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冥凌御走至床边,关怀的问。 “是啊,尘儿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瞒着,知道吗?”温贵妃也一脸的担忧,眼神里都是心疼与爱惜。 冥墨尘摇摇头,握着童雪霜的手紧了紧:“父皇,儿臣没事了,你回宫吧。” 冥凌御不放心,还是叫了御医再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起身万般不愿的回了宫。 冥墨风比冥凌御慢走,眼神几次复杂的落在童雪霜身上,引得冥墨尘很是不悦,跟母鸡护小鸡崽一样把童雪霜团团抱住,无声的宣告他的所有权。 冥墨风最后也走了,屋内安静了下来,冥墨尘放开童雪霜,人开始剧烈的咳嗽,突然,屋内风起,在他的周身围成了一圈,发丝凌乱的散着,桌子椅子茶杯全都开始剧烈的抖动,甚至是床都摇晃了起来。 骇人的气氛渐渐凝聚。 床上的冥墨尘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已经变成了暗色,表情狰狞,眼神犹如地狱的阎罗,他大吼一声,周围的桌子椅子杯子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爆裂在半空中。 “噗!”下一秒,冥墨尘一口血水喷出来,脸色由暗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一软,人晕了过去。 一直站在一边不言不语的冥墨烈见此脸色也是大变,跑上来,推开童雪霜,把冥墨尘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盘腿坐于他的身后,冷冷的看了童雪霜一眼:“别让任何人进来。” 说完就不再理她,闭上眼睛,手掌输出真气,给冥墨尘运功疗伤。 随着夜色的浓郁,冥墨尘面色越发的难看,一片乌紫,几乎快看不清本来的样貌,冥墨烈突然睁开眼睛,下床,单手扶起床上的冥墨尘,走至门口,准备开门,又突然回过头来,朝童雪霜说道:“明天午时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双翼苑,否则出了事,他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说完,他带着冥墨尘一个纵身跳跃,消失在了浓郁的夜色中。 ☆、【058】 侧妃进府 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漫天的星光如一粒粒璀璨的珍珠镶嵌在天际,明亮而夺目,恬静而安详。 童雪霜一人静坐在屋顶,仰面面色宁静的看着满天的星光,她凝视着天空,思绪紊乱,白天发生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看冥墨尘之前的反应,身体应该不止是受了一剑那么简单,应该是还有什么隐疾,而这一次是刚好发作了。 冥墨烈再三的想要除去她,似乎和这也有着莫大的联系。 昨日的纸条,今日的假死药,看字迹应该是同一人所写,可是会是谁呢? 还有冥墨风,如果说一开始她知道他在做戏,那么现在,就今日她在他眼底看到的心疼与真诚,绝不是做戏,难道他喜欢上了她? 想到这种可能,童雪霜忍不住讽刺一笑,前世她追着他,只求他看一眼,这一世,她避而退之,他却再三的靠近,老天果然够厚待她啊。 “小雪真会选地方,让我好找。”爽朗的男声在身边突然响起,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遮住了漫天的星光投下一片阴影。 童雪霜微微抬眸,看向来人,来人朝她温暖一笑,说不出的阳光明媚。 目光微窒,童雪霜移开视线。 男人蹲下身子,在她身边坐下来,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来,仰望着同一片天空,翘着二郎腿,笑道:“这里很漂亮啊,小雪经常来?” “第一次。”童雪霜淡淡的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心里有多乱。 清俊的气息倏然靠近她,童雪霜警惕往后退,钟鸣却抿唇一笑:“小雪,对我你不必如此防备的,你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说着,男人的手臂靠近她,把她微微挪开的身子拉过来,手臂枕在她的脑后,温尔一笑:“别乱动了,这样舒服点。” 童雪霜僵硬的维持着这个动作,心底再次震撼,为什么这个男人一次次的给她错觉,好似他就是决鸣,在前一世,决鸣无数次也是这样仰面躺在屋顶上,陪着她看星星。 她偏头,看着男人清俊的面容,骤然坐了起来,钟鸣扬眉,疑惑的看着她,不过没有开口询问。 像是要求证什么一样,童雪霜拿过他身侧另外一边的右手,一点点撩起衣袖,接触到衣袖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钟鸣也不反抗,任由着她,好似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如此宠溺着。 当手肘上方那个星型胎记逐渐露出来时,童雪霜彻底的僵硬了,捏着衣袖的指尖都发了白。 她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那个胎记,眼眶湿润,喉咙发酸,真的是他,这个胎记,真的是他。 水意湿润了冰冷的眸子,她抬起头,眼神激动的看着他。 “怎么哭了?”钟鸣疑惑的看着她,用手背轻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柔的拍抚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抚:“是不是被今天的事情吓坏了,对不起,是鸣哥哥来晚了。” 童雪霜死死的咬着下嘴唇,才能抵挡住那即将崩溃的酸涩,她胡乱的摇着头,突然直起身子猛地把钟鸣压到了屋顶上,扑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任由着泪水浸染在他的衣襟上。 来到这异世,她不是不彷徨,不是不茫然,可是这所有的一切在看到这个胎记后,她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来到这里,她都觉得值得,真的值得。 钟鸣一顿,有些诧异她情绪上的变化,半响,他轻笑一声,伸手环上她的腰身,把她揽进自己宽阔的怀里,大手在她后背轻柔抚摸着,安慰着她的情绪。 童雪霜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后,抬起头,奋力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意,半撑起身体,俯近那张俊脸,眸子凝视了他许久,带着微微冰凉的指端轻抚他的俊脸,她说:“我想去你身边。” 修长的指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钟鸣点头:“好,我会尽快安排的,小雪你只要还忍忍就好了。” “好,我等你。”望着那俊朗的面容,童雪霜红润的娇唇真实的染上了笑意,眸底笑意深刻,她想她找到了在这个异世继续生活下去的目标,或许她回报不了他同等的爱意,但是她愿意在这一世助他达成所有的心愿。 清冷而妖冶的笑容带着一种的莫名邪魅,令那张本就精致的小脸更是美到了无边,钟鸣眼神微闪,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亲吻,轻声道:“小雪,相信我。” 童雪霜点头,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一直都相信他。 钟鸣离开后,童雪霜起身跳下屋顶,两个后空翻后安稳落在地面上,准备进屋,殷蓉略带柔弱的声音在后方怯怯的响起:“姐姐。” 童雪霜停下脚步,回头才发现屋檐下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殷蓉站在门外,正扭动着手中的丝帕,眼神带着惊惧的看着她,显然是刚刚童雪霜从屋顶安稳落地的样子把她吓到了,也惊到了。 童雪霜冰冷的眸子如剑,射向声音的来源之处,声音发冷:“你什么时候来的的?” 这样冰冷的眼神吓得那方的殷蓉一惊,随着童雪霜脚步的靠近,她无意识的往后退着,后脚踢到什么,人往后一倒,童雪霜快速的移到她身前,伸出手拉起她。 人一安稳的站好,殷蓉马上“啪”的一声拍开了她的手,眼神害怕的往后避开她。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响亮,童雪霜眼神一暗,收回手,满身的寒气逼人。 殷蓉扶着身边的走廊柱子,惊恐的眼眸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因为童雪霜越发冷冽的气息,更是惧怕的白了脸,战战兢兢的揉搓着手上的手帕。 “你怎么在这里。”童雪霜问。 “是……是你说要我等在外面的。”殷蓉断断续续的说。 童雪霜皱眉,想起什么,敛下眸子里的冷意,淡淡道:“回去休息吧。”说完,她转身准备进房。 “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殷蓉望着那清冷的背影,终是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而她那闪烁着的眼眸,却带着明明白白的质疑和害怕。 童雪霜清淡的瞥了她一眼,眸中的冷意虽然依旧,但是却比对常人温和几分:“你说是就是。”停顿了几秒,她说:“殷蓉,我不会伤害你。” 殷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色煞白,望着童雪霜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脸庞,小手捏成一个拳头,手心汗湿了,她看着她良久,最后转身大步的跑着离开,那样的急促的脚步仿佛身后有着毒蛇猛兽在追逐。 童雪霜看着她的背影,微讽的勾唇,原来她有这么的恐怖。 —— 隐秘的山洞中。 冥墨烈盘膝而坐,面色严峻,坐在他身前的冥墨尘面色乌紫,随着他掌心的真气输出,面色慢慢的恢复了白皙,随着一口污血的喷出,他面上的乌紫才彻底的消失,同时人也软了下来。 冥墨烈单手扶起他,走出山洞,山洞前有一口水潭,即使现在是春天也是寒意深深,他伸手将冥墨尘推入池中。 冥墨尘陡然睁开眼睛,人半浮在水中,双上上下交合,借水之力,以寒之气,运功将体内所有的毒素缓缓逼出,周围的水色慢慢变成了褐色…… 直到天际微亮,冥墨尘才又回到山洞里,冥墨烈已经在洞内燃起了火堆,树枝被烧的啪啪直响,把洞内烤的暖呼呼的。 冥墨尘进来,冥墨烈连头都没有抬一次,身上的寒气即使是那炙热的火堆也无法消融半点。 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冥墨尘俊颜已经恢复了健康的肤色,只有唇色还是微白的,两人相对着看着中间的火堆,彼此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墨烈抬头,冷酷嗜血的眸子寒气逼人,他看着他,逼视着他的眼睛:“尘,我以为我的警告够直白了。” 冥墨尘淡淡的抬头,眸子里竟也含着恼怒,但是愤恨中却又夹杂着一丝悲观,他有些怒气的道:“哥,我也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 冷笑一声,冥墨烈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踢飞了眼前火堆,火星飞舞,他咬牙切齿的朝冥墨尘低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的!你是中毒中傻了是不是?还是你活腻味了想要死,你早点告诉我,我提前送你上路!” 冥墨尘转开视线,无视他的怒火,只是倔强的道:“反正不准你伤害她,如果你真的害死了她,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闻言,冥墨烈愕然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俊颜上的透着某种的痛楚,一种被人背板后的愤怒,如那受伤了后的豹子,他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的迈出了山洞。 “砰,砰,砰……”洞外一阵阵的声响。 洞内的冥墨尘默默的听着屋外的霹雳声,表情有些不忍,可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他知道他这样说会伤害到自己唯一的哥哥,可是他舍不下那唯一的温暖。 两人,一人在洞内,一个在洞外,互不理睬,直到阳光照进了洞内,明亮了洞内的一切,冥墨尘才步出山洞。 洞外冥墨烈靠着洞口落寞颓废的坐着,停止的身影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孤狼,带着别人无法读懂的悲伤。 冥墨尘眼神微闪,缓步走至他身前。 冥墨烈抬头,眼神木然的看着他,眼眶猩红,眼底的脆弱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无意识的呢喃着。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想她啊,不比你少一分,可是怎么办,我只有你了……她说过要我保护你的,你出事了……她回来了,看到没有了你,我该怎么跟她交代,怎么交代……” 凄冷的笑依旧,他问:“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闭上眼睛,挡住了眼中所有的酸涩。 —— 清晨,双翼苑。 “夫人,您醒来了吗?”屋外,晓梅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 童雪霜悠悠的睁开眼帘,柔柔的的晨光顺着纸窗照进来,拂在身上暖意浓浓,她收起腿上的书,从床上下来,朝门外道:“没有,你晚点再过来,我还要休息一会。” “是。”屋外的脚步声渐远。 童雪霜在屋内扫了一眼,最近走至桌边,捡起桌子上已经冰凉的糕点放入口中。 “姐姐,这个是昨天的,你怎么吃了,快吐了,吐了。”软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童雪霜转头,近在眼前的是少年漂亮的双眸,此刻正笑眯眯的注视着她。 童雪霜转头,淡然道:“饿了。”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她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与惊讶,以他们的武功,这只怕也只是小菜一碟。 冥墨尘听到她的话,眨眨眼,调皮的说道:“姐姐好懒,饿了也不去前殿用膳。”鼓了鼓嘴,又说道:“姐姐要是实在不想去,就叫人送进来也行啊,别吃过夜的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说完,就把那盘糕点远远丢开,生怕童雪霜再吃一样。 “无碍。”馊食她都可以下咽,更何况只是过夜的糕点,她转头,看向站在冥墨尘身后,眼神深邃幽暗注视着她的冥墨烈,两人的视线对上,一个清凉,一个幽暗,谁也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冥墨尘在一边挠挠头,状似疑惑的瞅着两人,挥手两人的眼前动了动:“你们干嘛?” 童雪霜淡然的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这样装,不累吗?” 冥墨尘眼神一闪,随即笑开了,眼神闪亮,咧着嘴,笑呵呵的说:“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凑近她,长长的睫毛轻轻的煽了煽,无辜的很。 童雪霜勾唇讽刺一笑,并未言语。 冥墨尘好看的眸子一闪,自动无视她的讽刺,伸手无赖似的把她抱进怀里,头一偏,窝在她的颈窝里,扁着嘴抱怨:“姐姐,姐姐,我好累,背也疼,你扶着我到床上去休息,好不好?” 童雪霜动了动身子,想要推开自动贴上来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撼动不了他半分,索性放弃了,冰眸如寒夜氤氲着冷意,她转而望向冥墨烈,直言道:“我要离开。” 他们不是傻子,他容不下她,她干脆剖开了来说,这里她势必是要离开的。 冥墨尘紧贴着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慢慢的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无辜单纯不再,转而带着深幽疑惑看着她,蹙眉问:“为什么?是因为哥哥吗?我保证除了这次,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会很安全的。” 童雪霜眼中冰冷依旧,她甚至都没有看向他,而是看着冥墨烈,接着道:“只要你们让我离开,条件随便你们开。” 冥墨烈幽暗的眸子如深渊的寒潭,他不屑的冷笑:“就凭你?” 童雪霜眉头轻挑,妖冶的眸子里冷意不输于他的:“你在意的不就是帝业吗?你想成就霸业,我可以助你,但是,你必须放我自由,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冥墨烈眸子急剧的收缩,盯着她沉静的面容,辨不清什么情绪,然后突然大笑,哈哈大笑,冷酷的眸子里寒气骤然凝聚,他快速的伸出手擒住她的脖子,举离地面,嘴角边上渗出一丝残忍及无情:“愚蠢之极!” 说完,手掌用力,眼中闪过的是嗜血的杀意,看着她的眼神和看一个死人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童雪霜顿觉窒息,仿佛鱼儿失去了水,呼吸困难起来,可是即使这样痛苦,她也只是表情淡淡的看着他,不低头,不求饶,不屈服,静静的注视着他。 白皙的小脸渐渐的变得发青,胸腔里所有的空气都已经用完,她勾唇,邪魅的冷笑,困难的声音里带着讽刺:“我要是怕死,就不会还在这里了。” “是吗?不怕死?果真好胆识,那本王也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残酷的声音带着毫不迟疑的杀气。 气氛凝结,两人冰寒冷酷的眼神谁也不输谁。 “哥,放开她。”站在一边一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的冥墨尘突然道,语气虽是淡淡的,却含着警告,他瞥向冥墨烈,眼神中带着某种不明的情绪。 冥墨烈眉头轻蹙,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松手,把手上的童雪霜丢到地上,眸底的带着闪烁的寒星,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开视线。 冥墨尘走到童雪霜身边,蹲下身子,轻抚着她的脸,微笑,纯净的眸子带着某种诱惑的说道:“呆在这里,好吗?”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冥墨尘摇头叹息,还待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了易中洪的声音:“王爷,皇上来了。” 冥墨烈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屋内的另外两人,眼神落在童雪霜身上,危险弥漫:“想活,就安生的呆着。”言罢,就走到门外去开门,脸上瞬间带上了平常傻乎乎的笑容,直囔着父皇到哪里了,到哪里了。 门外,冥凌御脚步稍显急促的往苑内走,一边走一边交代着身后的御医,把他带来的补品马上熬出来,然后给冥墨尘端过来。 走到门口碰到刚好开门的冥墨烈,冥凌御担心的问:“烈儿,你弟弟现在怎么样了?” “父皇,弟弟没事了,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看到冥凌御,冥墨烈马上高兴的走上去,大声的说道。 冥凌御闻言,眉头一蹙,面上满是不悦的低斥:“胡闹,受伤了怎么还下地,要是伤势严重了怎么办。”边说着,边越过冥墨烈着急的往屋内走。 一进门,看到冥墨尘正坐在椅子上,童雪霜站在他的旁边微微伏身,冥凌御只是随意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关怀的问冥墨尘:“尘儿,怎么起来了,快,快,上床躺着。” 站在他身后的一道前来的温贵妃也娇声道:“尘儿,你伤还没有好,怎么下来了,还不快上床躺着。” 眼角瞟到站在一边的童雪霜,眼神里闪过厌弃,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语气清淡责备:“你这丫头也真是,王爷现在这身子怎么可以下地,也不知道看着点。”说着,就上前要来扶冥墨尘。 冥墨尘不动声色的撇开她的手,站起来靠着童雪霜,嘟着嘴道:“是儿臣自己不爱躺着,硬要下来的,你们不要怪姐姐。” 他动了动手,转头看向童雪霜,小声道:“姐姐,你扶我躺回去。” 童雪霜低垂着头,扶着他走到床边,待他躺下后准备起身让开位置,冥墨尘想要抓住她,只是童雪霜退的太快,他没抓的住。 她一走开,冥凌御就走到了床边,身后有太监搬来凳子,用袖子在上面仔细的擦了擦,然后:“皇上,您坐。” 冥凌御撩起衣摆,靠着床沿坐下来,满目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少年,语气稍显不满的道:“尘儿,以后可不许做这样的傻事,知道吗?你是一国的王爷,身子精贵着呢。” 冥墨尘点头,也不反驳,乖巧的嗯了一声,眉眼弯弯,很是可爱听话的样子。 冥凌御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看到他这么听话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了,又见他面色虚弱,那些责备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转而无奈的摇头,叹息的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啊,就是不让父皇省心,昨晚父皇都被你吓死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冥墨尘眨眨眼,笑嘻嘻的点头说:“以后不会了,以后尘儿都乖乖的。” 冥凌御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眼神里的疼爱不言而喻,宠溺道:“你啊!” 站在一边的温贵妃看着两人父慈子孝的场景,一脸欣慰的用手帕拭了拭眼角,轻柔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也算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啊。”说完,又啜吸着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转身看到低头不语的童雪霜,眼神一黯,手帕擦拭着嘴角,清了清嗓音说道:“你叫殷雪,是吗?” 童雪霜伏身,轻应了一声:“是。”“你上前来,本宫有话和你说。”童雪霜上前几步。 “本宫看两位王爷也是真心的待你,这次翼王爷更是舍了命的救你,这份恩德你可得好好记着,待着他们身边,要尽心的伺候着他们,知道吗?要是再出了什么差池,本宫唯你是问!”看着她,温贵妃一番话软硬兼施。 “是。”童雪霜低垂着头轻应着。 温贵妃满意的点点头,转开身,走至床边,面上不似对童雪霜的严厉,带上了宠爱的对冥墨尘道:“你看你这一受伤,把人生大事都给耽误了,不然今天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是真正的长大了。” 冥墨尘只是咧嘴笑了笑,并未回话。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惠妃娘娘,四王爷到。” 话音刚落,两人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惠妃捂着手帕,由冥墨风扶着进来,柳眉轻锁,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怎么就遇到了刺客了呢,真是……翼王爷,现在没事吧?” 冥墨尘摇摇头,惠妃夸张的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的样子,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真是万幸啊,翼王爷果然有上天保佑着,福泽不浅啊。” 温贵妃看着她夸张的样子,眼神不屑,面上却扬起笑意的道:“妹妹怎么来了?” 惠妃转头,像是才看到冥凌御和温贵妃,连忙弯腰俯身:“臣妾参见皇上,见过姐姐,刚刚臣妾实在是太过挂心翼王爷,所以没有注意到皇上姐姐,希望皇上姐姐不要怪罪臣妾。” 这么两个大活人会注意不到? 温贵妃在心里简直翻白眼了,只是面上却带着笑意,似笑非笑的道:“妹妹这么有心,又有谁舍得责怪了,是不是,皇上。” 冥凌御仿佛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异样,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起来吧。”然后转头看向冥墨尘,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尘儿要好好休息,以后还是少见客为好。” 冥凌御这话一出,惠妃和温贵妃同时一怔,聪明的不再言语。几十年的相处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冥凌御已经不悦了,说起来两人这几十年里都受宠也不无道理,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察言观色,而两人则算这个中的翘楚。 冥墨风从进来开始就不曾说话,这会都沉默了,他才挥手让身后的下人递上一个瓷瓶,朝床上的冥墨尘温声道:“八弟,这些是四哥早年得到的一些疗伤的创药,对剑伤之类的有奇效,你拿着试试看。” 冥凌御见此,伸手拿过下人递上来的瓷瓶,打开瓶塞嗅了嗅,神情愉悦,显然对冥墨风献药的举动很满意,他转头看向冥墨尘:“拿着,你四哥难得有这份心。” 冥墨尘毫不客气的伸手接了,转头朝冥墨风道谢:“谢谢四哥,四哥对我真好。” “这是应该的。”冥墨风温柔的笑道:“只希望八弟能尽快好。” 几人说话间,屋外有御医隔着门道:“皇上,翼王爷的药煎好了。” “拿进来吧。”冥凌御道,同时站起了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御医走上前来,把药递到冥墨尘身前,冥墨尘眉头一皱,捂着鼻子,摇头拒绝:“不要,这个好难喝,我不要喝。”转头目光委屈的看着冥凌御:“父皇,儿臣好了,不要喝药。” 冥凌御温声安抚,慈爱满满:“尘儿身体还没好,喝点药好的快些,你刚还不是说要乖乖的听话的吗?” 冥墨尘委屈的瘪嘴,眼睛里泪光闪闪,眼神落到了角落里童雪霜的身上,瞬间阴转晴,笑眯眯的道:“姐姐喂,姐姐喂我就喝。”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冥凌御也看向她道:“既然这样,你去喂。” 童雪霜伏身,走至床边,接过御医手上的药碗,望向眼神灼灼的冥墨尘,舀起药汁,面色平静的一勺一勺的喂着,冥墨尘眯着眼睛,一勺一勺的张嘴接着,那喜滋滋的样子格外讨人怜爱。 不过一口下去后,他马上变化了表情,俊脸苦巴巴的道:“好苦,一点也不好喝……唔,父皇,等会儿臣要吃甜枣。” “好,好,好。”冥凌御看着他孩子气的表现,哈哈大笑,眼睛里的宠溺仿佛更深了几分。 喝完了药,冥墨尘躺下去休息,被子盖到了脖子上,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睫毛颤动,他打着哈欠咕哝道:“好困啊。” “你是累了,该好好休息。”温贵妃心疼道,想想又娇嗔了一句:“流了这么多的血,受了这么多的苦,能不累吗?看你以后还胡不胡闹。” “是啊,好好休息。”冥凌御也道,同时站起了身来:“朕今日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见冥墨尘乖巧的点点头后,冥凌御才带着众人离去。 —— 回宫的马车里,气氛有些紧张,冥凌御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声音里满是威严的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回父皇,已经有些眉目了,相信不出几日,定能水落石出。”在马车旁边近身伺候的冥墨风恭敬的道。 “嗯。”冥凌御点点头,不过语气还是有些怒火:“刺客一事,你好好追查,其他的事情你暂且都放下,同时双翼王府要加派暗卫守着!居然敢刺杀朕的皇儿,简直胆大包天!” “是。” “皇上,风儿定会好好追查的,这次翼王爷受伤,别说臣妾心疼了,连他也自责的很,说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惠妃在旁边轻声附和,眉目有些心疼的说,一副慈母的样子。 “确实是儿臣以前疏忽了。”坐在马上的冥墨风马上接道,俊朗的面容有些懊恼自责。 “妹妹和四王爷都有心了,尘儿有你们这么疼爱她,也真是他的福分。” 温贵妃感动的说,一边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冥凌御,一边有状似无意的提议道:“这次尘儿受伤,肯定需要人照顾,那个小丫头瘦瘦弱弱的,只怕也不能周全,依臣妾看,不如让两位侧妃进府来照顾着,反正也迟早是侧妃,不过是差个仪式而已,皇上您说呢?” 冥凌御品着茶水想了想,半响,放下手上的杯子,朝马车外的太监道:“拟旨下去,两位侧妃即日进双翼府,照顾两位王爷的饮食起居。” “是。”门外的太监应了一声,随即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 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纳了,温贵妃笑得更加温柔,拉着冥凌御的手,轻声道:“有了她们的照顾,相信尘儿一定会尽快的恢复健康,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他们也能借此培养感情,一举两得的事情,皇上,您说对不对?” 冥凌御疼爱的拍拍她的手,温柔道:“爱妃有心了。” 温贵妃笑了笑,身子偎进他的怀里,得意的看着他们旁边脸色有些难看的惠妃。 虽然她没有儿子,也没有弟弟,但是冥凌御那么宠爱两个傻子王爷,她只要抓住那两个傻子,然后让她的外甥女生下皇嗣,以冥凌御对他们的宠爱,立他们生下的孩子为储君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将来她一样可以独掌后宫。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的更加开心得意。 她的心思,惠妃又怎会不明白,她朝两人笑了笑,谦虚道:“姐姐真为两位王爷着想,妹妹一定好好学习。”只是垂下眸子的那一刻,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杀气。 —— 当天下午,余诗柳慕容彤就到了双翼王府门外,太监举着圣旨,高声的宣读着,易中洪跪地接旨,太监对于没有看到两位王爷也不在意,他知道冥凌御向来宠爱两位王爷,这宣读圣旨也只是个形式,读完了,他就把圣旨给了易中洪,回宫了。 太监走后,易中洪走至余诗柳,慕容彤身前,低头恭敬道:“两位小姐,我家王爷现在正在休息,所以特命奴才来接两位小姐进府,奴才是这双翼王府的总管,你们可以唤奴才易总管。” 慕容彤跟着伏了伏身,礼数周到,温婉的笑:“那有劳易总管带路了。” 只是一个总管出来接应,余诗柳则是有些不悦,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高傲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对于她的不屑与傲慢,易中洪仿佛没有察觉出来,他笑着让开身子:“两位小姐请。” 带着两人走进王府里,因为冥墨烈交代过新房不准设在双翼苑,所以易中洪一路带着她们到了王府的北厢房,那里一直是客房,只是从来没有用到过。 穿过回廊,小桥,花园,四周到处是丫鬟奴才,看到易中洪都低头行礼,对两个女人投以暗暗打量的眼神,待他们走远后,才敢讨论起来。 慕容彤一路上都面带良善的微笑,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姿态。 等到周围没有丫鬟过路时,她才忍不住疑惑的问道:“易总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不是去王爷的院中吗?” 前面的易中洪停下步子,回头望着两人道:“两位王爷刚歇下,皇上交代过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样啊。”慕容彤有些失落的低下头,不过还是笑着道:“谢谢易总管,麻烦易总管继续带路。” 易中洪带着两人到了北厢房,遣来丫鬟奴才交代了一番,就离去了。 因为刺客事件,双翼王府戒备森严了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府,包括两人的贴身丫鬟,所以这次两人身边都没有丫鬟。 慕容彤看向易中洪派给她的两个丫鬟,温柔朝她们笑了笑,语气貌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初来府上,很多礼节都不懂,很多地方只怕要麻烦你们了。” 两个丫鬟连连摆手,行礼,惊恐的道:“小姐哪里的话,这是奴婢们应该的。” 慕容彤上前拉起两人,又笑着问道:“你们王爷是在那座苑中啊?伤势怎么样了?皇上交代下来,要我们好好照顾两位王爷,我们想先了解一下,也好等下去伺候。” “王爷住在双翼苑中,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并无大碍,其他的奴婢们就不知道了,因为这双翼苑中是不能随意的进入的。”见慕容彤很好相处,其中一个丫鬟马上道。 “哦?不让进入,这是为何?” “奴婢也不知道,是总管交待下来的,那双翼苑除了易总管,就只有夫人和梅竹兰菊四位姐姐可以进去。”另外一个丫鬟道。 ☆、【059】 垫棺材底 “夫人?”一身红色牡丹烟罗软纱的余诗柳媚眼荡漾,嘴角寒讽的道:“你说的夫人是那个侍妾?” 余诗柳比慕容彤生得要艳丽几分,口如含朱丹,眸含春水清波流转,一颦一笑带着魅人的妩媚,府中的童雪霜虽然也漂亮,但是身上的冷冽让她们从来不敢直视,而此刻余诗柳的妩媚艳丽不由的让人眼前一亮,两个丫鬟看得有些痴了。 待回过神来时,就见余诗柳眼带不悦的看着她们,连忙弯腰道:“是的。” 余诗柳冷冷的哼声,眼里闪过不屑与鄙夷,就算受宠那又如何,身份低贱这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事实,更何况她也看不上那两个傻子,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自己将来能更好的帮助自己的爱人,所以除了鄙夷外,对童雪霜能进出双翼苑她并没有其他感觉。 慕容彤和她不同,闻言,眼色黯了几分,眼中几丝嫉恨狰狞闪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慕容彤又语气柔和的问了一些事情,只是所有的问题基本上都围绕着童雪霜打转,不过丫鬟们基本上一问三不知,倒不是谨慎,而是那双翼苑中确实是她们进不了的地方,平常她们看到童雪霜也是躲还来不及,哪里会去注意。 —— 晚膳时,慕容彤以为可以见到冥墨尘,却不想两位王爷都不曾出双翼苑,就连童雪霜的面她也没有见着,不禁有些气馁。 饭桌上两人对坐着,吃的很是没劲。 放下手上的筷子,用手帕试了试嘴角,慕容彤转头笑看着身边的小丫鬟,低声问道:“丽红,你们王爷不出来用膳吗?” 身边近身伺候着的丫鬟,伏了伏身,回道:“回小姐,王爷伤势严重,所以膳食都是送到双翼苑门口,王爷不出来用膳的。” 闻言,慕容彤眼神顿时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你们王爷今天已经用膳了吗?”话毕,怕丫鬟觉得唐突,又红着脸羞涩了一句:“我家有种家传的膳食,对伤口愈合有利,所以想要给王爷试试看。” 丫鬟看看外面的天色,算了算时辰道:“这个点儿,厨房应该已经在做了。” 听到这话慕容彤实在忍不住了,晚膳也不用了,叫丫鬟带着她去厨房,亲自熬了补药出来,然后带着厨房里的饭菜,邀着余诗柳一起去双翼苑。 余诗柳本性高傲,不愿意做这些丢了矜持的事情,但是想到冥墨风,也跟着一道去了。 在丫鬟的指引下,两人来到双翼苑门口,准备进去却被门口一身戎装的侍卫挡住了。 侍卫看着两人,一脸正色的道:“两位小姐,这里你们不能进。” 慕容彤托了托手上的食盒,笑得温婉动人,声音轻柔的道:“侍卫大哥,能行个方便吗?听闻王爷受伤严重,我想要送点补品进去,只是看一眼而已,很快就出来,绝不会打扰到王爷的休息。” 侍卫眼观鼻,鼻观心,还是拒绝:“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进入苑内。” 慕容彤笑得更加柔美,灿若春花:“那能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吗?如果王爷说不见,我们再走也不迟?” “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进入苑内。”侍卫还是这句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谁吗?”一边的余诗柳见侍卫这么不通情理,又气又恼,语气高傲的质问。 侍卫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然后吐出两字:“是人。” “你!” 余诗柳一愣,随即气得瞧脸通红,上前一步就开始娇斥道:“双翼王府怎么会有你这么没规矩的下人,我可是余将军的孙女,是当今圣上亲自封的你们双翼王府的侧妃!你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侍卫转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点点情绪变化,上下嘴皮子那么一搭,又吐出三字:“没拜堂。” 意思很明显,没拜堂就还不算侧妃。 余诗柳被他的三个字激得又气又羞,指着他那张死人脸,脸色铁青的怒喝,情绪失控的大吼:“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余姐姐。”一旁的慕容彤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语气了压低了道:“你别为难他,他也是为王爷尽忠嘛。” 余诗柳甩开她的衣袖,冷冷道:“我就不信了,我今天还进不得这个门了!”说完,就往门内走。 慕容彤见劝说无果,只能提着食盒一脸愧疚的看着侍卫,退到了旁边,不过一双波光盈盈的美眸深处却清楚的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她一点也不介意有人为她打头阵。 只是余诗柳前脚还没迈进去,就直接被侍卫的内力给弹了回来,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步,一张俏脸已经被气得通红,色厉内荏的怒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推我!” 侍卫低垂着头,还是那句话:“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进入苑内。” 余诗柳胸口上下起伏着,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彤赶紧跑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规劝道:“余姐姐,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再来好了。” 想了想,又走到侍卫身边,把食盒递上去:“麻烦侍卫大哥了,这是厨房送来的晚膳,里面的汤是我亲自熬的,对王爷伤口的愈合有好处,你能代我交给王爷吗?” 侍卫接了食盒,递给身后的侍卫,慕容彤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却也只能看见那侍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弯处。 她有些失落的收回视线,朝侍卫笑了笑,转身往回走,只是那脚步缓慢到了极致,好似在等着谁叫住她一样。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祷告,身后真的有人叫住了她,面上扬起一抹笑容,心雀跃了,然后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慕容小姐,这个带回去吧。”是一身粉衣的丫鬟,正是晓梅。 慕容彤接过她手上递来的食盒,却发现那里面的重量竟然和之前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她抬起头满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丫鬟,问道:“王爷没有用膳?” 丫鬟摇摇头,低声道:“慕容小姐以后不要送膳食来了,王爷不吃别人碰过的食物,刚刚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完也不管慕容彤是什么反应,转身回去了。 慕容彤呆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僵住了,那颗本来雀跃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块的,眼中泛起了可怜的雾气。 “哼,奴才丫鬟倒是比主子还要架子大。”余诗柳满脸怒容,愤怒的低骂了一句,转头看向慕容彤,没好气的道:“走吧,还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慕容彤听到她这样说,眼中迅速弥漫起水意,低着头随着她走向自己的院落,余诗柳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来拉着她,转而一路轻声安慰着。 —— 双翼苑中。 三人也正在用膳,彼此无言,这是冥墨烈,冥墨尘剖开那层痴傻的面纱,第一次一起用餐。 冥墨尘想像往常一样给童雪霜夹菜,只是抬头的瞬间,却见童雪霜已经放下了筷子。 “饱了?”他问,笑得如沐春风,没有了那层傻子的外壳,少了几分可爱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英俊惑人。 另外一边的冥墨烈只是冷冷的看了童雪霜一眼,幽光闪闪。 童雪霜淡淡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翠竹,黑夜中她那冷淡的眸子绽放着异样的清寒:“白天的事情,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沉默。 良久,童雪霜转头,却见冥墨烈双手环胸,如墨的发丝轻轻的随风撩动着,说不出的俊美,薄唇含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无情尽显:“本王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可以狂妄至此?” 身影一晃,他倏然靠近她,暧昧的气息撩拨着她的呼吸,他贴着她,贴的极近,同样冰冷的唇瓣几乎相闻:“告诉本王,你真的是殷雪吗?” 妖冷的眸子中波光流转,暗潮汹涌,带着锐利的探究,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你一个女人,想要帮本王夺位?好大的口气!” 冥墨烈貌似轻柔的动作,却让童雪霜下巴疼如骨裂,她眸子骤然凝霜,警告的怒瞪着他:“放开!” 修长的手指将她一缕青丝拨到指尖轻轻的缠绕,他笑的魅惑动人:“不放!” 童雪霜眼神一厉,身下的手一抬,白玉似的小手如一道影子直接袭向他的手腕。 冥墨烈不屑的勾唇,接着反手出招,将她快速袭来的手钳住,轻而易举的就将她的招式化解,抬头讽刺的看向她,却见她眸子一闪,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下一秒,感觉被钳制在掌心的小手如小蛇般滑了出去,袭向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在他腋下三指的地方轻点,全身一震,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甩了出去。 冥墨烈大怒,在半空中几个翻身,同时凌空一掌劈下来,掌心的内力剧增,凌厉的掌风扫向童雪霜。 童雪霜眼一眯,骤然转身,那边的冥墨尘同时挥出一掌,挡下着一掌的功力,只是他身体未痊愈,只化解了一半,童雪霜虽然躲了,却还是被凌厉的尾风扫到,没有内力的保护,直接生生的受下了那一掌。 喉中瞬间涌上一股血腥味,她想要吞下去,可是却挡不住那股泉涌,终是一口血尽数喷出,渲染了脚下的棕色的地毯。 “姐姐!”冥墨尘一声大吼,身影攒动,已经抱住了她往下落的身体,看着她嘴角不停溢出的猩红,漂亮的眸子中都是怒气的瞪着那边的冥墨烈:“哥,你疯了是不是,你一掌会打死她的!” 冥墨烈在看到那一口血喷出来时,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以为她是深藏不露,尤其是那日在皇宫里表演的飞刀,更是让他以为她武功不凡,内力深厚,这一掌是绝对有能力化解的,却不想她竟然一点内力也没有。 他几步上前,扣上她的手腕,查探她的心脉受损程度,童雪霜却突然咬牙抵住了眩晕,眼中寒光尽显,推开身后的冥墨尘,扑倒在冥墨烈的身上,反手用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锋利的刀沿在他的脖子上滑下一道伤痕,血汹涌而出。 这一切的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冥墨尘和冥墨烈反应过来时已经失了所有的先机。 对上冥墨烈冷酷的眸子,童雪霜眸子亦是清冷无比:“我说过,我不在乎同归于尽!” “姐姐。”冥墨尘在旁边着急喊。 “别过来!”童雪霜声音冰冷的警告,同时手下的匕首加重了一些,更多的血冒了出来。 她转回头来,低头看向身下的少年,冷笑,讥讽出声:“我不介意有个王爷为我垫棺材底!” 冥墨烈呼吸沉重,嗜血残暴的眸子每一道光线似乎都闪着寒光,冷冷的刺向童雪霜,要是旁人早已经吓晕,但是童雪霜只是回以同样的冷眸,无畏的对上他那双幽潭般森冷的冰眸。 夜幕垂下,月色昏晕,窗外有落叶飘进来,落在两人的身旁,大地如沉睡了般,陷入无尽的静谧中。 紧张的气氛在逐渐紧绷,空气中三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两双同样冰残的眸子对视着,厮杀着,较劲着。 终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底下的冥墨烈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声音咬牙切齿的道:“本王应下。” 童雪霜勾唇轻笑,垂下眸子从他身上起身,眩晕已经如潮水般涌来,但是收回的刀不忘在冥墨烈的左肩胛刺了一刀,对上他骤然暴怒的眸子,她只是淡淡的道:“还你这一掌!”她向来是锱铢必报! —— 苦涩的汤药入口,昏迷中的童雪霜眉头轻蹙,听见身边清脆的男声呢喃着什么,声音太小,她听不真切。 缓缓的睁开眼睛,感觉一道黑影窜了过来,身体第一时间想要闪开,同时手想要挥出,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只是抬了一下头,就感觉喘不过气来。 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惊喜的看着她:“姐姐,你终于醒了。” 伸手捂住胸口隐隐犯疼的地方,她使出全部的力气挣扎着坐起来,冥墨尘在她身后垫上枕头,让她舒服一点,然后才继续端起一边的药碗,准备给她喂药。 童雪霜看向门外,漆黑的夜看不出时辰,她推开他手上的药碗,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明显发现屋内的摆设有些不同了。 “现在什么时辰?”她问,为什么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现在大概是丑时了,你……你起来做什么?”见童雪霜从床上下来,冥墨尘连忙着急的问,上前来扶着她。 童雪霜想要推开他的扶持,奈何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就连走至窗前都是用挪的。 窗外一片蛙鸣声,空气中的微风带着燥热,扑在脸上都让人觉得热气喷面。 她心下一惊,转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她一觉起来,却感觉已经是盛夏了? 冥墨尘眼神愧疚的看着她,神色复杂的道:“你昏迷了三个月,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次他说的话:“你说我昏迷了三个月?” 冥墨尘点点头,走到床边把披风拿过来披在她的身上,轻声道:“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还是回床上躺着吧,这天气虽然炎热,但是你身子弱,不能吹夜风。” 轻揽起她,走至床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童雪霜倏然回眸望向身边的冥墨尘,眼中的不可置信已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密的冰冷,仿佛是永远也消融不了的冰川:“出去请关门。” 冥墨尘俊美如谪仙般的俊彦蒙上了淡淡的忧愁,薄唇紧紧的抿着,半响才起身道:“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你就叫一声,四婢都在外面侯着。” 脚步轻缓的到了门口,他又停下步子,看着她冰冷的脸盘,轻声道:“你别怪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门被轻轻的阖上,童雪霜冷笑,不是故意的,放屁!那样的一掌明显是使出了所有的功力,杀气重重。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冥墨烈算是同一种人,一样的冷血无情,在别人威胁到自己时,都会第一时间先下手为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这次是她不敌,她服输! 只是将来,到底谁输谁赢,那可不一定!这一掌她绝不会白受!竟然让她整整躺了三个月! —— 花园中的凉亭周围树荫浓密,凉风习习,空气也没有那么燥热,童雪霜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养神,身边的晓兰在轻轻的打扇。 距离那日醒来到今天已经是三日了,胸口的痛楚已经消失,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她调整过内息,没有留下后遗症,只是人没有力气,还没恢复精气神。 “夫人,该喝药了。”晓梅端着药碗从亭外走进来,浓密的药汁味儿传来,让童雪霜皱了眉。 她挥挥手,冷声道:“先放着。” 晓梅看了看手中的碗,又看看一边的石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夫人,这紫参还是趁热喝药效比较好。” 童雪霜悠悠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照进眼睛,让她不适的半眯起眸子,抬腕推开晓梅递到跟前的药碗,坐起身来,声音渐露不悦:“放下。” 晓梅与晓兰对视一眼,晓梅道:“夫人,这是双王爷一早就吩咐好了的,要奴婢必须看着您喝下。” “哼。”童雪霜冷哼一声,一个恨不得她马上死的人会担心她会不会喝药?笑话! 童雪霜执意不喝药,晓梅没法,只能满脸为难的放下手上的药碗,静候在一边。 亭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很慢,同时夹杂着女子低低的笑声,声音越来越近,且在慢慢的靠近凉亭。 童雪霜睁开眼睛,是三个女子,其中一人是殷蓉,另外两个则是余诗柳和慕容彤,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凉亭走,走到台阶下,看到亭子内的童雪霜都是一怔。 “姐姐!”殷蓉率先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奔到童雪霜身边,攀着椅子,眼泪急急的掉落:“姐姐,你怎么样了?你生病了好久,我想去看你……可是王爷不让人打扰你,我只能守在苑外为你祈祷……你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吗?” 童雪霜的眼神落在她紧抓着睡椅的小手上,声音清清淡淡的道:“好了。” “真的?”眼泪汪汪的看着童雪霜,殷蓉捏着手指,想要碰触她,又一副害怕的怯样。 “嗯。” 童雪霜肯定的点点头,看向晓兰。 晓兰给殷蓉递上手帕,殷蓉才破涕为笑的站起来,擦净了脸上的泪水,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笑容温暖而依赖。 “殷小姐终于醒了,真好。”慕容彤从亭外进来,欣喜的道:“殷小姐昏迷的这些日子,蓉儿可是为你掉了不少泪啊,你们姐妹的感情真好。”一副羡慕的样子。 蓉儿?唤的倒是亲密。 童雪霜清淡的眸子扫向一边的殷蓉,殷蓉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衣角,呐呐的道:“姐姐,这是两位王爷的侧妃,这是余小姐,这是慕容小姐。” 殷蓉以为童雪霜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低声介绍道,眼神有些担心,怕她心里不高兴。 “蓉儿不用介绍,我们对殷小姐可是印象深刻。”余诗柳抬着下巴走进来,姿态高傲,话虽是这样说,但是看着童雪霜的眼神始终带着轻蔑。 对于余诗柳的轻蔑,童雪霜连眼都没有抬一下,低眸看向桌子上已经温了的药碗,晓兰见此连忙上前端起药碗,递给童雪霜。 余诗柳对童雪霜是蔑视,童雪霜对余诗柳则是无视。 被人这样无视着,余诗柳脸色一阵发青,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侍妾,身份卑贱,却处处比她还要冷傲,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更让她不舒服的是,这三个月来童雪霜昏迷,冥墨尘的伤好了,冥墨烈却迟迟不肯完婚,她在这个王府里身份就没校正正,住在这里,身份显得有些尴尬。 而且她明显的感觉到最近冥墨风对她不如以前好了,有时候唯一的一点相处时间,也是催促她尽快掳获冥墨烈的心,或者是有意无意的问起殷雪的情况。 一次询问她或许不会在意,可是再三的询问,这让她危机感四起,这个女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她的克星! 她嫉恨难挡的瞪了童雪霜一眼,讽刺开口:“看蓉儿妹妹那么懂礼节,却不想作为姐姐的殷小姐如此的目中无人,连最起码的礼节也不懂!” 闻言,童雪霜继续喝着药,没吭声,一边的殷蓉忍不住站了出来,着急的替童雪霜说话:“慕容小姐,你别怪姐姐,我姐姐大病初愈,身子弱,您多担待点。” 说完,又伏了伏身,代替童雪霜给两人行礼,身子刚俯下去,就感觉手腕被一只沁凉的手拉住了。 她回头,童雪霜拉起她道:“没有拜过堂的,你行这么大礼,会给两位小姐折寿的。” 这话如同一个巴掌,直直的甩在了余诗柳的脸上,就连慕容彤也变了脸色。 这也是慕容彤心里的隐痛,在这里都住了三个月了,可是那双翼苑的院门她们都不曾碰触到过,更别说和冥墨尘相处了。 在这里住的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明明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住在男子家,没讨到好不说,还丢了所有的身誉名节。 当初冥凌御下旨要她住进双翼王府时,她是满心的欢喜,家里人也是一脸的骄傲,多少闺阁女子也是羡慕不已。 冥墨尘虽是一个傻子,但是他到底是一个王爷,还是一个俊美无涛的王爷,并且被冥凌御宠爱着,被赐过代表着天子才能食用的火蛟龙肉……这所有的一切早已经足以弥补他那点痴傻了。 可是自从冥墨尘遇刺受伤,冥凌御下令推迟婚礼后,这婚讯就再没有有过动静,冥凌御不提起,冥墨尘不说,她一个女孩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暗自隐忍着,可是忍的越久,心里的嫉恨就会积累的越多。 童雪霜昏迷了三个月没醒,她偷偷的去问过大夫,大夫说活下来的希望不大,她暗暗的高兴着,虽然还没有成为侧妃,但是能先除去一个劲敌,让她心里的不满多少得到了些安慰。 却不想她竟然醒来了!并且醒来后,一句话就把她心里所有的隐痛翻了出来!这叫她如何不恨她,讨厌她。 只是她比余诗柳懂得隐忍。 慕容彤尴尬的笑了笑,上前一步,温柔的牵起殷蓉的手,柔柔的道:“是啊,蓉儿你姐姐说的对,我们还不是侧妃,不用行这么大礼的。” 闻言,殷蓉笑了,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高兴的道:“慕容小姐,你人真好。” 慕容彤笑了笑,放开殷蓉,缓步走至童雪霜对面的石椅上,一脸关切的道:“殷小姐,你身子现在怎么样了?没大碍了吧?” “哼,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死不了。”慕容彤在另外一边坐下来,娇媚的哼了一声。 童雪霜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样,转头要殷蓉坐下来,殷蓉却抠着手摇头,往后退,摆手:“姐姐,你们坐就好了,我站着就行。” “坐下。”童雪霜皱眉,声音不容置疑。 殷蓉被她冷冽的声音吓的一抖,眼中怯弱尽显,低吹着头不敢再说什么,坐了下来。 “吃吧。”童雪霜把糕点推至她前身,声音恢复了少许的温度。 殷蓉闷不吭声的吃着点心,童雪霜淡淡的看着她,另外两人则是看着他们,亭子里稍显静谧。 她们不说话,童雪霜就更不想说话了,而且人也乏,看了会殷蓉就闭上了眼睛,晓梅从一边拿来毯子,小心的盖在她的身上。 慕容彤和余诗柳是认得晓梅的,当初她们第一次在双翼苑门外碰壁,就是这个丫鬟出来还的食盒,和她们说话的那态度也不卑不亢的,根本不似一个丫鬟。 现在看着她在一个身份低贱的侍妾面前低眉顺眼的,一副恭敬的样子,眼睛里都闪过幽光。 晓梅给童雪霜盖好毯子,看了晓兰一眼,晓兰点点头,手上的扇子转了地方,不那么靠近她,动作也轻缓了下来,明显是不想打扰了她睡觉。 晓梅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药碗,碗碟,动作轻轻的,竟然没有一点声响,收拾妥当后,她看向三人,俯身:“三位小姐,王爷交代过,夫人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搅。” 话虽委婉,但是意思很明显,为了她休息好,你们得走! 殷蓉倒是无所谓,但是另外两人可是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现在竟然被一个丫鬟赶着走,那心情可想而知了! 余诗柳那张脸当场就变了色,慕容彤赶紧在她发飙前拉住了她,打了个眼色,然后转头朝丫鬟良善的笑了笑:“殷小姐身体不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下次再聊好了。” 余诗柳瞪着童雪霜淡然的小脸,恶狠狠的哼了一声,才被慕容彤半拉着走了,殷蓉紧咬着下唇,柳眉轻蹙,也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三人离开亭子后,一个黑影就掠了进来,欣长挺拔的身影挡住了童雪霜身前的所有光线,他朝亭子里的晓兰挥挥手,晓兰低垂着头退了出去。 童雪霜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但没有睁开眼睛。 脸上一阵痛楚,那种似乎想要用指尖划破她脸蛋的力道,让她倏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修长的指尖抚触着她柔嫩的脸蛋,男人邪魅的轻笑:“本王很好奇,你到底凭什么这么狂傲?” 童雪霜挥手打开他的手,讽刺的勾唇:“这份特权难道不是你给的吗?毕竟你如此的‘宠爱’我。” 望着她那张带着冷讽的小脸,冥墨烈不怒反笑,铁臂般的手如魔爪般袭上她纤细的腰,骤然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只是那力道实在是不温柔。 “你真的很特别,难怪能把尘迷的神魂颠倒,不过,你可知道你越特别,本王越想把你毁灭!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要收敛锋芒吗?” 腰肢好似要被掐断了般,痛楚如浪袭来,童雪霜却没有做任何的挣扎,脸上也没有一丝惧意,只是清淡的看着他。 片刻后,紧束在腰间的铁臂松开了,男人转而环着她的腰,在她身边躺下,一张小小的睡椅躺下两个人,很挤,身子要紧贴着身子,动作很是暧昧。 他略带探究的注视着她处变不惊的小脸,大手搭在她的腰间,若有似无的摩擦着她的手腕。 “不用试探,我没有一点内力,要想杀我,你轻而易举。”童雪霜直接道。 冥墨烈一愣,随即邪魅不羁的笑,薄唇缓缓的靠近她的娇唇,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唇上:“你这是在抱怨吗?嗯?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本王,你在为谁卖命?” 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转而落在她的唇上,在他眼里,淡白色的粉唇却更显鲜甜的清香,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磨蹭着那两片唇瓣,直到它变得鲜艳欲滴。 四片唇瓣眼见着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暧昧。 童雪霜却突然推开了他,用手背嫌弃的擦了擦唇瓣,嫌弃的看着他:“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受美男计诱惑的。” 冥墨烈动作稍顿,随即邪魅的轻笑,带着薄茧的指腹再次袭上她的粉唇,仿若意犹未尽的摩擦着,暧昧的鼻息在她耳边轻拂着:“是吗?” 童雪霜的反应是直接拉下他的手,从椅子上下来,旋出他禁锢的怀抱,站定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管你信不信,我身后没有任何人。”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凉亭,而男人锐利深邃的眸子却从头至尾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过。 童雪霜这话并没有作假,或许这个身子原来的主人是有忠于谁,但是现在这个身子是她在用,她身后确实没人。 不过有点倒是让她很是惊讶,她以为李嫣儿应该是冥墨风的人,却不想竟然是冥墨烈的人。 这个男人的心思果然够重,让冥墨风送了一个自己人进来做卧底。 明着好像是冥墨风送了个眼线进来,暗地里这个眼线却还是他的人,就算李嫣儿送任何情报出去,那估计也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而冥墨烈想要杀她的心,一早就存在了,引她去开福寺,估计也是想看她身后的人是谁。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和钟鸣在一起?转念想想应该是没有,不然今天也不会试探了。 —— 走到双翼苑门外,晓菊看到她,连忙上前道:“夫人,蓉小姐在五香居等您。” 童雪霜扬了扬眉,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对身后跟着的晓菊淡声道:“不用跟着了。” 走到五香居院外,瘦小单薄的背影正在来回的走到着,明显是有些焦躁不安。 “殷蓉。” 殷蓉猛地回过神来,眼中快速的闪过些什么,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她缓步走至她身前,烈日下,一张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虽然惧怕着童雪霜身上冷气,但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伸手将她的手拉住:“姐姐,我有事和你说。” 她的碰触让童雪霜皱了眉,但是没有甩开,进来五香居,殷蓉忙上忙下的为她搬椅子,用蒲扇为她扇风。 “什么事?”童雪霜挡下她扇风的手,清冷的问道。 殷蓉呐呐的放下手中的扇子,抬头看着她,咬了咬唇,才语气底气不足的说道:“姐姐……上次是我不对,我没想到你会武功的,所以有些惊讶,有些不知所措,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说完,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童雪霜却轻甩开了她的手,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没说话。 殷蓉眼中逐渐噙满了泪水:“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像是怕她不相信一样,又急急的道:“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一定是我姐姐,姐姐,你别不要我,不认我……好不好?你会武功,而且和陌生男子……这些我都不会和外人说的。”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冷冽清凉的嗓音,宣告着童雪霜最后一丝的耐性用完。 殷蓉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撇开头,装作不明白的看着她:“姐姐……你说什么?” 童雪霜看着她:“错过这次,没有下次。”说完,就准备起身。 殷蓉连忙抓住了她,脸有几分白,但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姐姐,我喜欢四王爷,很喜欢……我知道四王爷……喜欢你,但我不在乎,你能不能让我去他的身边?就算让他把我当成你的替身也行……” ------题外话------ 龙爷今儿搬家,所以更新晚了,8好意思,窝木有时间检查就直接传了,要是有啥错误的地方,妞儿们留言告诉窝,窝晚上了再改。 ☆、【060】 答应殷蓉 话音一落,接着的是满室的寂静。 “你想要给四王爷做妾,即使是替身,你也不在乎,是吗?”童雪霜声如冬夜的寒风刮过。 “嗯。”殷蓉怯怯的点点头,受气的紧咬着下唇,伸手拉住她的手,凄凉的哀求道:“我知道姐姐一定可以帮我的……姐姐……” 童雪霜低头看着紧拉着自己的小手,心中一抹涩然掠过,但是被很快压了下去,情绪隐进眼帘,睫毛轻轻的颤动,她声音带着不容忽视的严厉:“你可知道你进了四王府,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庇护,会是什么下场?” 凄楚的泪水盈满眼眶,紧紧咬着唇瓣,殷蓉道:“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第一次就……我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我比不得姐姐,我身份也配不上,但是……我愿意无名无分的守在他身边。” “确定了?”童雪霜看着她,带着某种逼人的气势:“即使代价如同李嫣儿一样?” 殷蓉脸色白了几分,李嫣儿的事在府里早已传开了,这也让她对这个姐姐更加害怕,却同时意识到这个姐姐本事很大,所以她还是紧抿着唇瓣,郑重的点点头。 “好!”童雪霜冰眸微眯,站起来:“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但是这次机会后的结果是怎么样,一切后果你自负!” 望着童雪霜倏然冰冷残酷的眸子,殷蓉心里戚戚然,有些害怕,她知道她或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她不后悔,也在心里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这样是没有错的。 从五香居出来,童雪霜站在满地落叶梧桐树下,如同被石化了一半般立着,明明是燥热的夏天,她身上却散着难以言语的冷冽和无情,以至于那娇美的容颜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她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很久,如同一座雕塑般。 殷蓉的执着在她的意外之料,她以为她只是没有见过什么男子,对冥墨风最多也只是有几分好感,却不想已经到了不计名分执意跟着他的地步。 这样执着的殷蓉,和前世的她又有什么区别了,都是一样的傻,即使知道什么也得不到,却还是执意的要守在他的身边。 只是前一世她没有人帮她,所以最后她的结局凄惨,但是这一世她愿意帮一次殷蓉,既是成全她,也算是成全前世的自己,至于结果如何,那已经不再她的考量之内了。 孤独冷寂的娇小身躯一直站在树下,如同已经成了型的完美雕塑,冥墨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落叶缤纷中,她仿佛与那无边孤寂融为了一体。 心里隐隐有些刺痛,他走上来,带着刻意的脚步声,因为他知道她的警惕,更是想让她习惯他的脚步声。 接过晓菊手上的披风,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把那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却感觉这炎热的夏日里她身冷如冰,他心疼的埋怨:“姐姐,你身子还没有好,还是多在房间里休息吧。” 童雪霜不语,冥墨尘将她拦腰抱起,回到双翼苑,把她放到躺椅上,手摸到她的小手,指尖发凉,浓眉紧蹙,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气源源不断的输进她的体内,直到感觉她身子暖起来了才停止。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童雪霜抬眸问他,语气淡然,嘴角却扬起了讽刺的弧度。 他待她的点点滴滴她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理由的好,她知道这些都是有目的性的,只是她真的很好奇,她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不管是殷雪还是她,都是孑然一身。 冥墨尘只是把她揽紧在怀里,垂下的眼眸闪动着点点的亮光,下巴轻抵上她的肩膀,两人的气息缠绕,没有否认她的话。 童雪霜推开他,转头,冰眸凝视着他:“其实你们不用每日在我的药里放软筋散,我说过会帮你们夺位就绝不会食言。”低头瞥向环在腰间的长臂,更是讽刺的道:“你这些温柔魅惑就更加没有必要了,这样的惺惺作态只会让我反感,你自己也不想的吧。” 环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却不似冥墨烈那样的力道,控制在不会伤害她的地步,但是也在告诉她他生气了。 “我没有惺惺作态,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好不好?”他对她说,声音温柔,只是温柔中含着一丝恼怒伤感。 童雪霜转头看他,他毫不回避的和她对视着,让她看见他眼底的真诚。 良久,童雪霜转开视线,只是语气淡然的道:“不要在我药里放软筋散,全身没有力气,我不舒服。” “好。”冥墨尘应允,紧紧的拥抱着她。 在两人身后,不甚明亮的阴暗角落里,一身漆黑如墨的冥墨烈看着两人,很久很久,眼中的复杂情绪无人能懂。 —— 冥墨尘答应不再往药里加软筋散后,童雪霜的体力在慢慢的恢复,也不似以前那般动不动就困乏了,在体力彻底的恢复后,她开始了以前锻炼的身子,加上内息的修炼,她的身体素质也在快速的提神。 冥墨尘偶尔会在有空时给她指点一二,冥墨烈则是忙碌着,除了晚上两人很少有打照面的时候。 余诗柳和慕容彤在她刻意的错开下,也很少见到面,只有殷蓉来找过她几次,现在她对她更是拘谨,有时候她真都明白,明明那么惧怕她,又何必来找她,想来也是为了冥墨风的事情,只是每次她都是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她不说,童雪霜也没有挑破,她也在寻机会。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八月的天,是最炎热的时候,童雪霜从后山跑回来,已经是一身的汗水,到了双翼苑,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晓菊端给她一杯温热的茶后,退在一边道:“夫人,慕容小姐今早来过。” “什么事?” “说宫里的温贵妃邀请夫人去瑶城山庄避暑。”晓菊低着头道。 瑶城山庄算是京城这块的名地了,这里从来都是名门子弟,闺阁女子最喜欢聚集的地方,夏天更是避暑的好地方,每年宫里的不少嫔妃都会去此处避暑,只是消费高,且从来不会因来人的身份而有差别待遇,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是各个层次面的人从来都是相安无事。 童雪霜暗地里早已经把京城这块打探清楚了,所以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夫人,需要回绝了吗?”晓梅知道童雪霜向来喜欢独处,喜静,只是这温贵妃的邀请只怕不好回绝。 童雪霜思忖了半响,摇头道:“不用,有说哪日吗?” “明日下午出发。”晓菊道。 童雪霜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四人:“晓梅,晓兰你们收拾一下,明日同往。” 晓兰虽是冥墨烈特意安排在身边,不宜带在身边,但是有时候敌人在自己眼皮子下动作要比在暗地里好。 清夜。 难得今日有些夜风,童雪霜叫人搬了睡椅放在那片竹林下,退下四婢一个人静卧在睡椅上,闭着眼睛小憩。 “这里风挺大的,怎么也不拿点东西盖着。”温热的身体袭来,来人把她揽进了怀里。 童雪霜没有睁眼,感觉来人在她身上盖上了薄毯,柳眉一蹙,对上男人温暖的眸子,微恼的道:“很热!”也不知道是在责备他给她盖毯子热还是抱着她热。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纤腰,把她的右手揉进手掌心,那美好滑嫩的触感好似上好的美玉,让他爱不释手,薄唇微勾:“是很热,但是你的手很凉,我给你暖暖。” 这一个月的相处,他知道她不喜欢和别人太过亲密的接触,但是他却越发的喜欢抱着她的那种感觉,舒心而充盈,是一种久违了的温暖。 暖暖? 童雪霜的眼神无语极了,热死人的天气她要他暖个球啊!皱着眉挣脱了几下,腰间的手臂却禁锢的更紧,最后她只能无奈的妥协。 不过她的身子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在冥墨烈那一掌后她的身子好似永远也暖不起来,即使是炎炎烈日下,手脚都永远是冰冷的。 他给她找过很多大夫,每个大夫都查不到原因,而他每次抱她也是用这个理由,说是帮她暖,其实哪里是暖,只是他在源源不断的给她输内力,她体能能提升的那么快,他的内力算是帮了一大半的忙。 在这一点上,她是真心的感激他,所以很多时候,对于他的亲密动作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一个拥抱换得内力,这笔买卖她并不亏。 见童雪霜不再挣扎了,冥墨尘笑的更加开心了,头埋在她的颈边蹭了蹭,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的颈边,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但是他发现了,现在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边,她已经很少会警觉性的释放出杀气,这样的改变让他很满意。 “温贵妃邀我去瑶城避暑。”想到白天的事情,童雪霜道。 闻言,冥墨尘头抵在她颈边的头顿了一下,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冰眸,眼中带着脉脉温情:“你想去?”童雪霜没回答,他又接着宠溺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要想多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题外话------ 昨日从寝室搬出来,今日一天都在租的房子里搞卫生,忙上忙下的,搞了一天,到晚上才吃上一口饭,码字没啥劲,爷要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会继续万更╭(╯ε╰)╮ ☆、【061】 为之痴迷 童雪霜嗤笑,看着他冷言道:“不怕我给你惹麻烦?” 拥着她的男人轻笑出声,柔情宠溺漫上了那张邪魅的俊脸,为她紧了紧毯子,低头若有似无的用薄唇摩擦着她的额头,戏谑道:“怕呀,怎么不怕了,但是我更怕你不给我惹麻烦。” 所以即使知道留她在身边,将来注定会有很多阻碍,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放手,只要她在他身边,惹麻烦也没关系。 言罢,他起身抱起她迈开大步往房内走去。 望着近在眼前的俊脸,童雪霜微微有些怔愣,他不似她,她十四岁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二十四岁的灵魂,所以成熟是理所当然,但是他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言语动作间却尽显成熟内敛,好似成年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气度,应该是经过长期的磨合形成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生在帝王家向来成熟的早,担负的也多,否则又如何担当的起那个沉重的身份。 一个轻巧的跃身,童雪霜从男人身上翻身下来,淡淡的说道:“我有腿。”她不喜欢他动不动就抱着她走,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弱,而她的处境绝不允许她处于这样的状态。 冥墨尘只是看着她那个漂亮的翻身动作挑挑眉,倒是没有说什么,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厢房。 屋内,气息有些低,坐在桌前的黑衣少年尽显阴沉,夜色从窗口照在他的身上,不但没有显得明亮,反而带上了几分月夜的冷冽,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童雪霜的视线在他身上淡淡的扫过,没有任何情绪,越过他往床边走,男人森冷的声音突然飘来,带着怒气的质问:“你要去赴约?” 顿下脚步,童雪霜抬头看向他,视线毫不回避:“是。” “谁告诉你可以擅自决定的,你经过本王的批准了吗?”冥墨烈身影倏然移动,下一秒人已经到了她面前,面色阴沉的看着她,漆黑森冷的眸子看不到底。 童雪霜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她轻瞥向他:“批准?双王爷,有点我要提醒你,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答应为你夺帝,但是不代表我是你的奴隶,我想做什么事情还用不着你来批准!” 看着童雪霜妖艳的笑容,冥墨烈眯眼,眸子凝结成冰,绽放出残酷危险的光芒。 童雪霜却丝毫不在意,在他危险的眼神下转身,脚下的步子刚迈动一步,就被男人拉住了手腕,童雪霜静立未动,他浓眉紧锁,冷酷的双眸寒光凌厉,薄唇紧紧的抿着。 良久,他放开了她,薄唇转而勾上了一抹邪魅的笑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他将她拉进怀里,望着她清冷的面容意味不明的道:“你可知你现在的这样子,可让天下所有男人都为之痴迷。” 她冷哼一声,看着他眼睛里显而易见的算计,嗤笑:“那你希望谁为我痴迷。” 下颚被轻轻的抬起,他眸色深沉的用指腹摩擦着她的玉颜:“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薄唇靠近她,轻吐的气息带着难言的暧昧,意有所指的道:“镇国大将军,钟鸣可是还未娶妻。” “你要我勾引他?”童雪霜冷讽:“我可没那本事,我现在可是一个残花败柳的侍妾。” 冥墨烈轻笑,摩擦着她粉白的唇瓣,语气意味深长:“本王相信你的魅力,他对你可是很感兴趣。” “哥,我不同意。”另外一边的冥墨尘几步上前,大声阻止道,面上尽是不悦,看着冥墨烈的眼神也含着愤怒,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他说出来的。 童雪霜却声音冰冷的应下来:“好。” 冥墨尘转头皱眉看向她,还未开口,冥墨烈却道:“尘,这是她自己答应的,更何况,本王到要看看她有何等的本事,能妄下如此海口!” 说完,冥墨烈转身离开,独留下一个雷厉风行的背影。 冥墨烈离开后,冥墨尘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他的娇小背影,心里很不舒服的问:“姐姐,你为什么要答应。” 童雪霜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下散发着幽冷的光,只是冥墨尘等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听见她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清早,阳光透过云层洒向了大地,还未来得及享受清晨的清凉,就已经进入了炎热的酷暑。 一路从双翼苑出来,丫鬟奴才们脸上都是布满了汗水,面色通红,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脸颊,唯独走在前面的童雪霜一身清爽,面不改色。 冥墨尘走在她的身边,俊脸阴郁,薄唇紧抿,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在看到童雪霜清冷的表情时,又变成了欲言又止。 终于走到了王府门外,那里已经有了三辆马车,后面两辆旁边分别站着慕容彤和余诗柳,烈日下,两人虽有丫鬟遮着荫,俏脸却还是被晒的一片通红。 慕容彤尚且还是面带微笑,余诗柳则是面色不耐,看到冥墨尘跟着童雪霜屁颠屁颠的出来,眼中划过鄙夷,面上却恭敬的和慕容彤俯身行礼道:“见过翼王爷,翼王爷万福。” 慕容彤在见到冥墨尘时,那痴迷的眼睛早已经移不开了,在这府里呆了近四个月,可是她竟然见他的次数还不到四次。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童雪霜昏迷的第二日,他满城的找大夫,找御医,她和余诗柳循着礼节去探视,却被拒之门外,余诗柳回去了,她却等在了苑外,好不容易等到他出门了,她才刚俯下身子行礼,他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远去的焦灼背影,她甚至连请安的话还没有出口。 第二次再见他,是在第一次的一个月后,传闻一直毫无知觉的殷雪终于可以进流食了,他欣喜若狂,竟然自己亲自去厨房熬粥,她闻讯赶过去,刚好看见他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出厨房的门,看到她挡路,立马呵斥,凶恶的样子让她愣在了当场,直到他离去都不曾回过神来。 第三次则是在童雪霜醒来后,他到了她的院落,她惊喜的傻立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竟然来了她的院落,可是他却是满脸凶狠的警告她,要她以后看见殷雪要绕着走,否则把她丢出府去,话毕,不做一刻停留的离开了。 三次见面,他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她,何其的讽刺。 而现在这第四次,他的视线同样不在这边,听到她们的请安,也只是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起来吧。”说这话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 慕容彤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眉目苦楚的看了一眼冥墨尘,失望与妒意在心中翻滚,却只能暗自隐忍下来,袅袅娉婷的走到两人身边,柔声跟童雪霜道:“看殷小姐应该是已经好了,这次王爷终于能放心了。” 走在她后方的余诗柳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殷小姐排场果然够大,让我们一顿好等。”她堂堂一个将军府的千金,却在这里等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这要是外人知道了,她的脸往哪儿搁? “余姐姐,殷小姐身体不好,我们等等也没关。”见此,余诗柳马上打圆场道,说完,还朝冥墨尘温柔的笑了笑。 冥墨尘却不领她的情,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你们可以先走啊,不要你们等。” 转头看向童雪霜时,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甜蜜蜜的,让天地都为之失色,他嘟着嘴道:“姐姐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怕坏人,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这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什么,在冥墨尘投递过来的视线下,余诗柳脸色有些不自然,撇开了目光,故作高傲的昂着头。 慕容彤则是笑得柔情似水的道:“王爷多虑了,殷小姐这样的人儿,没有人舍得会欺负的,王爷您放心,在山庄有什么事情我会帮着照应的,而且不是还有姑姑嘛,不会有事的。” 冥墨尘直接转头,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牛气哄哄的道:“才不要你照顾,本王会派很多人照顾姐姐的,不要你假好心。” 慕容彤神情一愣,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这样吼了一嗓子,面上的笑容彻底的僵硬了,低着头,美目含泪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后退了几步,那样受伤的神态我见犹怜。 童雪霜眼角瞥到慕容彤明明嘴角都要笑的僵硬了,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良善的模样,有些反感的拧了拧眉,抬头看向眼前装傻的少年,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白里透红的粉嫩腮帮子,见他脸上马上浮现出一道印红,又摸摸他的脑袋瓜子,跟抚摸小狗似的故意说道:“知道了,你进去吧,在家乖乖的听话。” 冥墨尘被她那一下捏的咝咝的抽气,眼眶都泛红了,却还是喜滋滋的笑着,点着头,忙不迭的应声,那模样讨喜而可怜。 童雪霜看到慕容彤那几乎扭曲了的笑容,心里只觉得好笑,有时候她还真有那么一点恶兴趣。 她这正看着别人,却不想唇上突然一疼,收回视线就见少年的俊脸近在眼前,漂亮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划下涟漪的弧度,俊脸通红,那羞涩的样子似乎被强吻的是他,而非她。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紧密贴合,他揽着她的腰,手压着她的头,在她的呆愣中,痴迷的吻着那一抹粉白的唇瓣,心跳如擂鼓,童雪霜甚至能听见那一下一下,咚咚咚的敲鼓声。 周围的奴才丫鬟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敢在门口如此大胆,回过神来后,又赶紧低下头去,个个皆是面红脸赤的非礼勿视。 慕容彤站在他们身边,这次是连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了了,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指尖泛白,眼神受伤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眼底的嫉恨似乎能把人吞吃入腹。 她在心里狰狞的怒吼,殷雪,这一次我不但要你身败名裂,更是有去无回!她看上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即使只是一个傻子! 其实在冥墨尘贴上来的那一刻,童雪霜就想要推开他,只是在外人看来似轻轻的拦在她腰间的手臂,那力道大到让她身子根本就动不了。 冥墨尘的时间拿捏的很好,算准了童雪霜快发飙了,就赶紧放开她,两人的唇瓣因为摩擦都有些肿红,可见冥墨尘那亲吻的力度。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眨巴着眼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装着无辜的道:“姐姐,这个是告别吻。” 童雪霜努力压制着那股想要把眼前,装无辜的少年丢出去的冲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问站在身边低垂着头的晓梅:“殷蓉怎么还没来?” 晓梅还没有从两人刚刚的热情中回过神来,猛然听到童雪霜的声音,半响才后知后觉的回道:“回夫人,晓兰已经去接了。” 童雪霜点点头,身边的冥墨尘拉着她的手,瘪着嘴,可怜兮兮的道:“姐姐,你生气了?” 童雪霜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感觉从他的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源源不断的内力正在窜进她的身体里,让她的心也在跟着回暖,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有。” 闻言,冥墨尘马上笑逐颜开,那漂亮的脸蛋闪亮的让一众丫鬟们都觉得睁不开眼,她们有些疑惑,以前虽觉得这个王爷好看,却从未觉得有如此的夺人眼球,尤其是当他看着那个侍妾笑时,那样的笑颜让她们只觉得惊艳。 这里除了慕容彤再一次看呆了后,同时看呆了的还有余诗柳,她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的笑容能如此的惊艳,平常见他都是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想不到……只是在思及他只是一个傻子后,她伍媚的眸子就开始变得不屑,空有一副皮囊的傻子有什么用,冥凌御总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傻子的。 几人在外又等了几分钟,余诗柳站在太阳底下,想要先进马车,可是冥墨尘还站在那里,她进马车这于礼不符,她只能暗自受着烈日的烧烤,满肚子郁闷的等在那里。 冥墨尘也热,但是他还是用手用袖子给童雪霜扇着风,边讨好的问:“姐姐,要不你先进去,稍后我再叫人把她送过去?” 童雪霜摇摇头,视线转向府内,刚好看到殷蓉匆匆忙忙的赶来,因为步伐匆忙,已经汗湿了一身,头发都黏在脸上,气喘吁吁,本来想要跑到童雪霜身边的,却在看见冥墨尘后还害怕的停住了脚步,行礼道:“殷蓉见过王爷。” 殷蓉虽是殷雪的妹妹,但是冥墨尘对她并不喜欢,瞟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扶着童雪霜上马车,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狗腿的样子,就跟一个奴才一样的伺候着她,府里的丫鬟奴才们倒是看的习惯了,只是另外两人则是满眼惊诧。 只知道他对她好,却不想已经好到了这样的地步,这完全是当祖宗供着的宠法,慕容彤心里的决定这下是更加的坚定了,这样的宠爱只有她才够格享受,她绝不允许一个侍妾爬到她的头上! 一起只有三辆马车,殷蓉上了童雪霜的马车,马车嗒嗒嗒的远离双翼王府,直到马车消失,冥墨烈都不曾出现,童雪霜也没有在意。 当马车驶出长安街,向着树林慢慢的靠近时,一身黑衣的冥墨烈才落至马车的后面,看着马车逐渐消失在尽头。 瑶城山庄虽在京城,但是离双翼王府却有差不多一天的路程,早上出发,估计晚上才能到。 前世的代步工具不是飞机就是车子,这世却不管到哪儿都要坐马车,童雪霜在马车里被摇摇晃晃的带着走,一路上脑子都有些发懵,第一次发现她竟然晕马车! 在心里咒骂了无数次,最后也只能无力的摊靠在马车上。 殷蓉坐在角落里,目光担忧的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很久后,终于是鼓起了勇气问:“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童雪霜回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虽然人的状态不太好,却丝毫没有减少她身上的那份冷冽。 “夫人,这是翼王爷要奴婢带的,要奴婢在路上交给您。”晓梅在窗外听到两人的声音,连忙说道。 童雪霜轻轻的拉开车帘,马车停了下来,晓梅把一包油纸装着的东西递了进来。 心里一阵阵的反酸,童雪霜皱眉接了那包东西,晓梅见她脸色实在很难看,连忙示意车夫休息一会,转头朝车里的童雪霜道:“夫人,要不你出来休息一下?” “什么时辰能到?”童雪霜没下来,只是问道。 “大概还有三个时辰能到。”晓梅道。 三个时辰,那就是还有六个小时,童雪霜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算了下时辰,现在应该是上午的十点,除去中午休息的时间,下午六点前应该能到,现在歇一会也好。 马车在官道的一侧停下来,童雪霜跳下马车,晓梅已经把那包油纸打开,扑鼻的酸味传来,童雪霜诧异的瞥过去,那一包竟然是腌制的酸梅。 前面的马夫见后面童雪霜的车停了下来,也停了下来,慕容彤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疑惑的看向车后,轻声问道:“殷小姐,怎么停下了?” 车里的殷蓉这时候也下了车,看到慕容彤提问,赶紧回答道:“我姐姐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休息一下。” “真是没用。”最前面的余诗柳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童雪霜的眼神都是鄙视与不屑。 童雪霜从晓梅手中捡了一颗酸梅入口,酸甜可口的汁液进入喉咙,缓解了她心口的不适,她没有理会余诗柳的挑衅,转头看向她们身后的大部队,朝晓梅道:“去选匹马,等下我骑马。” “……”晓梅和晓兰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晓梅不安劝解道:“可是夫人,这骑马有危险,您还是坐马车吧。” “对啊,姐姐,你还是坐马车吧,我们可以走慢点,你骑马要是摔了怎么办。”殷蓉也满脸担忧的说。 童雪霜轻瞥向晓梅,就那么一个冰冷的扫视,让晓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清淡的声音变得冰冷:“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晓梅脸色发白,却还是想要说道:“可是……这……” 童雪霜衣袖轻甩,声音不含温度:“记住,我做任何事情,你们只要听着,不需要你们来指点我!” 晓梅俯下身体,垂着头道:“是。” 晓梅去后面选了一匹马出来,牵到童雪霜身边,轻声说着马的习性,却见童雪霜翻身一跃就上了马背,姿态干练潇洒。 “走吧。”扯了扯手上的绳子,童雪霜冷声道。 晓梅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连忙跟在了后面,一路上,童雪霜就这样一路骑着马,姿态悠闲的跟在殷蓉的马车身边。 行至中午,太阳越来越大,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斑驳的照下来,即使在茂密的树林里,众人还是一脸的汗水,只除了童雪霜。 为了休息好,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处有水并且树叶茂密的林子下,余诗柳和慕容彤叫下人在地上铺了一块布料,两人坐在上面稍作休息,吃着点心。 慕容彤叫童雪霜殷蓉加入她们,殷蓉询问的看向童雪霜,童雪霜点点头,她才走过去,而童雪霜自己则是走向了不远处小溪。 冰凉的溪水拂在脸上,消散了最后一丝粘腻,感觉身后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倏然抬起头来,眼中冷光乍现:“谁!” “是我。”男人从树林中走出来,童雪霜回头,看着他,蹙眉:“你来做什么?” 冥墨烈冷哼一声,扬手朝她丢出一块东西,童雪霜没看清楚,但是下意识的用手抓住,接稳了才发现是一个墨绿的葫芦。 “这是什么?”童雪霜端详着手上的东西,抬头问。 冥墨烈瞥了她一眼,冷冷的不屑道:“本王怕你死的早,为了看到你的本事,这个东西可以给你保下一条贱命,危机时你吹三下,自然会有人出来救你。” 童雪霜挑挑眉,也不客气的收进怀里,低头继续洗脸,再起身时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回到休息地,其他人也已经吃完了干粮,准备继续赶路,下午太阳落山后,一行人总算是到了瑶城山庄的领土范围。 瑶城山庄是京城最大的山庄,占地五十多亩,其中含有亭台阁楼三十多座,雕廊水榭,亭阁楼台,依山势而建,四面的围墙像波浪似的起伏着。 在这座山庄里还有最神秘的高楼,称为鹤楼,共六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每一层都有宽大的回廊和休息室,室内布置也是极其的奢华,只是这座楼不对外开放,是瑶城山庄的庄主落住之处。 不过这瑶城在八年前建起,至今都没有人见过瑶城山庄的庄主,更没有人进去过,只听说这座楼内寒冷非常,平常人根本受不了里面的冰寒。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众人的口传,这座鹤楼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童雪霜抬头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山庄,夕阳的余辉下,这座山庄像是世俗外的一片桃花源,寂静而安详,让人第一眼看到,心底的燥热都会不自觉的消失。 嘴角微勾,她发现她很喜欢这里,从马上跃下来,山庄内同时传来一阵脚步声,十来个青衣的男子拦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朗声问道:“来人是谁?” “我们是双翼王府的人。”带头的侍卫回道,同时上前递上别在腰间的玉牌。 领头的青衣男子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眼神锐利而不突兀,半响后,他把玉佩还给那侍卫,拱手道:“温贵妃有过交代,各位请进,但是请车内的所有人下车,马车一律不准进山庄。”那青衣人道,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所优待。 走在最前面的余诗柳并没有从马车内出来,而是娇喝道:“进去!” 马夫赶动马车,下一瞬间就听见“唰”的一声拔剑声,十个青衣人列成一排,个个手拿刀剑立在山庄门口,面色严肃。 “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本小姐是谁!”余诗柳隔着窗帘怒吼,她没想到她不但在双翼王府吃瘪,在这一个民办的小小山庄前竟然也吃瘪。 “不管小姐是谁,都请配合鄙庄的规矩。”那青衣人低着头,不卑不亢的道。 “你……”余诗柳显然气的不轻。 正在气氛僵持时,庄内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人一身如月光般皎洁的白衣,面容温雅,一人一身如夜色般低沉的黑衣,面容俊朗,两人皆是男子中的翘楚。 看到两人,余诗柳眼神顿时一亮,底气也来了,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打开车帘,娇声喊道:“四王爷,钟将军。” ------题外话------ 爷很惭愧~~一万字还素木有码出来,唉~~~ ☆、【062】 险遭不测 看到冥墨风和钟鸣,十个青衣人都低头行礼,但是还是拦在山庄门口,并没有让开路的打算。 钟鸣皱眉,看向青衣领头人,语气严厉的问道:“怎么回事?” 青衣人拱手作揖,态度恭敬但不奉承,他看了眼那边得意洋洋的看着他的余诗柳一眼,语气平缓的说道:“在下只是请各位小姐下车,庄内不允许任何马车入内。” 余诗柳眉眼一扬,语气高傲的道:“本小姐堂堂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岂能在这闲杂人等众多的庄内随意走动!毁了本小姐的清誉你一个小小的山庄能赔的起吗?” 青衣人不语,一行青衣人没有一人让开路。 冥墨风温文尔雅一笑,上前一步道:“你们有你们的规矩,这是应该的。”转头看向马车内的余诗柳,语气变得稍显严肃:“余小姐虽然身子娇贵,但是来到山庄就是客,客随主,余小姐还是移步下车比较好。” 话音一转,又道:“本王母妃和温贵妃都徒步走进去的,余小姐又有何不可?” 这话一出,余诗柳得意的脸消失了,本想着他们会为自己出头,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更何况惠妃和温贵妃都是徒步进去的,她再娇贵也娇贵不过她们。 她抿着唇,虽不郁,但是还是在丫鬟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最后方的童雪霜敲了敲马车,示意马车内的殷蓉下来,殷蓉远远的听见冥墨风的声音,心里一阵激动,心跳如小鹿乱撞,在马车里整理了一下发髻衣裳,确定自己没有了不妥才出了马车,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 几次发现冥墨风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瞟过来,心下更是跳的更快,因为心不在焉,扶着丫鬟的手下马车时没当心,一个趔趄扑了下来,下意识的一声惊叫:“啊。” 站在马车边的童雪霜皱眉,伸手快速的扶住殷蓉倒下来的身体,两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 一声尖叫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叫了过来,殷蓉松开童雪霜的手,小脸绯红,低垂着头,咬着唇怯弱无助的站在童雪霜身边,不知所措的样子。 慕容彤从前面的马车赶紧走过来,扶着她担忧的问着:“蓉儿,没摔伤吧?” 殷蓉低垂着脸摇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门口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更是羞的满脸通红,往后退了几步。 童雪霜并没有关心的询问她,只是把手隐于衣袖下,晓兰站在她身后,蹙起了眉头,眼神闪闪。 “没事吧?”冥墨风关心的问,不过眼睛是落在童雪霜身上的,钟鸣站在他身后,没说话,但是眼睛却也是关怀的看着童雪霜。 童雪霜没有做声,殷蓉俯下身子,声音低低的道:“谢四王爷关心,蓉儿没事。” “没事就好。”冥墨风点点头,看着童雪霜淡然的小脸,抿唇轻笑,眸子里勾着丝丝缠缠的温意,语气止不住的关怀道:“殷小姐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坐马车累了?” 闻言,殷蓉抬头,看向冥墨风,看到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童雪霜身上,眼底的丝丝的关怀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知道这关怀的话并不是问她,心下酸涩,紧抿着唇,很是失落,怕别人看出端疑,又赶紧低下了头。 童雪霜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清淡的回了一句:“谢四王爷关心。” 视线和钟鸣的对上,两人都是默契的勾唇,然后转开视线。 站在前面的余诗柳恨恨的瞪了一眼童雪霜,跺了跺脚道:“还进去吗?我累了。” 冥墨风回过身来,歉意一笑:“是本王欠虑了,几位小姐随本王进去吧。” 冥墨风钟鸣走在前面带路,其他人走在后面,马车行李被奴才拿着,跟着那些青衣人下去安排了,余诗柳跟在冥墨风身后,眼神贪婪的看着他俊挺的背影。 慕容彤和殷蓉走在中间,慕容彤牵着殷蓉的手,一路上都在柔声安慰着,倒是显得她和殷蓉姐妹情深了,和童雪霜生疏了。 被众人刻意遗忘在身后的童雪霜也不在意,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走至那座鹤楼边时,心里突的一窒,一种陌生的寒意席卷了全身,脚下的步子顿住,她停留在那座楼前,神色莫名的看着那座楼。 “小姐?怎么了?”晓梅看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连脸色也变了,马上担忧的问。 前面的大部队听到声音,全部停了下来,就走在几步之遥的殷蓉也忙转身,关心的问:“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冥墨风回过头来,皱眉问道:“怎么会不舒服?不是说身子已经好了吗?” 殷蓉走到童雪霜身边,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听到冥墨风的询问伏了伏身,小声的道:“回四王爷,姐姐晕马车,在车子上时就已经很不舒服了,这一路上都是骑马过来的,肯定是累着了。” “怎么骑马,这么远的路女子家怎么受得了。”冥墨风不赞同的道,转身朝随身的小厮道:“去选个大夫,等下送到殷小姐的住处。” “是。”小厮连忙领命退下。 冥墨风走过来,发现她脸色确实不好,心里有些心疼,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作出什么举动来,只能按捺住那股想把她抱回去的冲动,朝几个丫鬟斥责道:“也没点眼力,你们夫人不舒服,怎地也不上报。” 几个丫鬟低下头,童雪霜推开晓梅的搀扶,皱眉道:“没事,走吧。” 冥墨风转头看向钟鸣,钟鸣点点头,走向前方带路,冥墨风则是走在了童雪霜身边,殷蓉见此也没有回到慕容彤那边,转而想要扶住童雪霜,却被童雪霜拒绝了。 小脸又是白了几分,她更加不敢抬起头了,默默的跟着他们的身边。 而走在最后方的晓兰看着殷蓉的背影,眼神也暗了几层。 山庄虽大,好在这里面有敞蓬的马车,前面是两匹马,后面的构造和马车的后箱差不多,但是没有顶,且只有半身,一边缺了一个口子,方便人上下车,有点像现代旅游景点的车子,童雪霜看到这敞蓬的马车时,眼底闪过诧异,想不到这山庄的人还挺聪明的。 三辆马车,把三波人分到同一个院子,不同的阁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傍晚,很多人都去用膳了,所以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看穿衣打扮应该是江湖中人。 把几人送到各自的阁楼后,钟鸣和冥墨风就先行告辞了,不过皆在暗地里瞥了一眼童雪霜,而童雪霜则是转身进楼,留给他们一个清冷的背影。 殷蓉咬着唇垂着头用眼角瞥了冥墨风好几眼,才转身跟上童雪霜。 进了楼,童雪霜坐下来,晓兰连忙泡上茶,待茶温了才递给她,殷蓉站在窗子前,踮着脚尖还在看着外面,直到冥墨风的背影看不见了,她才怅然失落的收回视线,坐到童雪霜的另外一边。 “姐姐,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对不对?”她目光凄楚的看着对面饮茶的童雪霜,语气失望的道。 童雪霜只是清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抿着杯中的茶水,不过眸色却清冷了几分。 “姐姐,我该怎么办?”眼泪盈满了眼眶,她无措的问,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杯子,只是清冷的道:“你下去休息吧。” 殷蓉抬眸,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能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角,故作坚强的样子:“好,那殷蓉就先下去了,姐姐,你好好休息。” 童雪霜看着她的娇弱的背影,又突然喊住她:“殷蓉。” “嗯?”殷蓉回头,眼中泪意朦胧,好不可怜。 “以后和慕容彤保持距离。”对于她眼中的泪意视而不见,童雪霜只是清冷的警告道:“你想要的我会帮你,但是在这之前,你做了什么失去了这个机会,别怪别人。” 殷蓉闻言一愣,僵立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噙着泪水点点头。 “下去吧。”童雪霜收回视线,道。 “是。” 殷蓉退下后,晓兰从她身后出来,蹲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正是那瓶雪花膏,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左手,雪白的衣袖下,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晓梅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夫人,这……”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没事。”低头看着晓兰在拿着药膏抹在那道伤口上,伤口上的火辣痛觉消失了,迎来的是清淡的凉爽。 这道伤口是刚扶着殷蓉下马车时,被她尖锐的手指甲划伤的,殷蓉或许没有发现她划伤了她,但是她却知道她那一下是故意摔的。 她的脚尖落在马车踏脚处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她也算将计就计,答应给她这次机会,她就不会食言。 只是以往她以为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只是属意一个男人,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之重,这点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在不侵犯到她的底线下,她是不会去揭穿她的,她以前还担心她柔弱的性子无法在四王府生存下去,看来,这是她多虑了。 擦完了药,晓兰退回她身后,童雪霜眼神警告的看着她:“有什么事情能和你们王爷说,什么不能说你自己掂量一下。” 晓兰低垂着头,暗哑的声音轻轻的唔了一声。 因为赶路劳累,温贵妃倒是没有要她们去请安,叫人备好了饭菜送来几人的阁楼,童雪霜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出了院外,身后跟着晓梅和晓兰。 夕阳西下,朝霞满天,温度虽高,但是山庄内的气温还算宜人,在外面消食的人不少,两个三个五个一群的,在一起笑闹聊天,或坐于亭子树下高谈阔论。 晓梅在之前打听了一下这里的去处,见童雪霜只是闲逛,马上提议道:“夫人,前面是有个梅西湖,听说湖中水草众多,还有很多漂亮的鱼儿,鸳鸯……很是美丽,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童雪霜摇摇头,看向不远处那座高高耸立的鹤楼,眼神探究,在古代这样六层楼的建筑并不多见,她在长安街外,见过最多的也就三层,还有庄内的那马车,也让她大感惊讶,她倒是想要见见这个山庄的庄主。 看着那座楼,她脚下的步子就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走,像是无形中有着什么牵引着她一样。 穿过几个回廊,到了楼前,童雪霜抬头看向顶楼,顶楼的琉璃瓦在夕阳下闪闪发着光,她再次不由自主的往前走,身后的晓梅和晓兰对视了一眼,晓梅道:“夫人,这里四王爷交代过,不让靠近。” 童雪霜停下脚步,站定在门前,静静的注视着那道刷了朱漆的铁门,好似能看穿它看到里面的东西。 晓梅搓了搓手臂,拧着眉在周围扫了一圈,语气有些莫名的恐惧的道:“夫人走吧,奴婢觉得这里有些阴冷。”说完,她又抿紧唇瓣看了周围一圈,带着警觉性和些许的惧意。 这倒不是她胆子小,这里确实是比其他地方阴冷,晓兰也感觉到了,尤其是越靠近这里,就越觉得阴冷,就算现在是盛夏,却还是忍不住一个个的冷颤。 童雪霜回过身来看着两人,她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觉得好奇而已,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让她想进去一探究竟。 童雪霜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又看了几眼就离开了,随意的在庄内闲走着,晓梅走到一半先回阁楼安排去了,只有晓兰跟着她一路闲走。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晓梅之前所说的梅西湖,童雪霜走到一处深幽安静的地方,靠着身后的石柱坐下来,面色清淡的看着水中相依相偎的鸳鸯。 在十米外的另外一个亭子里,几个世家公子小姐指着鸳鸯吟诗作对,欢声笑语不断,相比他们那边的热闹,她这里算是清冷寂寥的很。 “四王爷果然是好文采,在下佩服。”突然有人说了一句,童雪霜闻言转头看过去,看到冥墨风春风满面的站在那些人当中,谦逊的笑着,视线不经意间对上她的,朝她温情一笑,然后在众人的挽留声中离开了。 童雪霜收回视线,看向身边恭敬的低着头的晓兰,语气稍显疑惑的问道:“你是四王爷送来的,为何会是双王爷的人?” 晓兰低着头不语,童雪霜又道:“还是说你即使哑了也要保全的人是双王爷,你爱他?” 闻言,晓兰猛地抬起头来,眼神惊惧的看着她,跪下来胡乱的摆着手,啊啊呜呜的,却出不了一个字。 童雪霜轻笑,挥手让她站起来,淡声道:“你不用害怕,既然你是双王爷的人,我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问你也只是无聊好奇而已,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 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晓兰满眼挣扎的看着她,只是挣扎了很久到底什么也没显露,童雪霜无趣的转开头,转向河中:“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再歇会。” 晓兰没有动,童雪霜转头,语气陡然冷了下来:“不要让我的话再三的重复!” 见童雪霜动怒了,晓兰才伏了伏身,转身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湖中的亭子有几十处,每一处都有青衣人点上了小灯,色彩斑斓的照耀在湖面上,美得就像是给湖面穿上了一件彩衣,美不胜收。 仅仅只是一个湖面的景色就能如此宜人,这里能那么出名也不是没有道理。 凉爽的湖风吹来,扫荡了白日里的所有燥热,很多人都在亭子里歇凉,只是因为夜色浓郁,彼此难以看到对面的人,只能隐约看见人影移动。 童雪霜这块相对而言安静些,她左右两座亭子里都没有人,左侧的那些人在冥墨风离开后也散了,所以这一块都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她知道来人是谁,也算准了他会来。 “小雪儿。”男人停在她的身后,轻声呼唤,好似有着数不清的缠绵情意。 白色衣裙的人儿站在面前,长发在风中飘散,带着沁人馨香的长发顺着风向吹拂在脸上,几番犹豫,他还是缓缓的抬起手来,接住了那几缕发丝,感觉着那青丝的柔顺滑腻。 这一次面对她的淡然清冷,冥墨风觉得有些受不了。 如果说以往他只是逗弄她,只是想证明他比那两个傻子厉害,他们的东西他想要就能得到的优越感,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把她放到了心上。 四个月前,她生病昏迷,他暗地里去查看过几次,每去一次记挂就多一分,等到她醒来,他就不曾去探视了,一来是怕被人发现,二来更是为了遏制住自己心里那股不对劲的冲动,可是在听到温贵妃说要邀请她来瑶城山庄避暑时,他二话不说就请缨来护送,惠妃以为他是想要在父皇面前表现,哪里知道他更多的心思只是想要见见她。 他知道温贵妃邀她来这里多少存在着一些算计,他舍不得她受伤,来这里或多或少是希望能帮到她。 今日听闻她的马车来了,他迫不及待的赶了出来迎接,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想念她到了这样的地步,视线落在她身上,他便不想再离开,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你身体已经无碍了吗?”佳人不转身,冥墨风也不动,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声音里是满满的关心与疼惜。 童雪霜回身,轻轻拂去不知何时被男人握于掌心的青丝,清冷的视线一如四个月前:“很好,谢谢四王爷关心。” 以前冥墨风觉得她的冷傲很有个性,觉得新鲜,可是现在他却厌透了这样的表情,他忍不住哀伤的问道:“小雪儿对我一定要这样冷淡吗?” 童雪霜皱眉,默默的望着他,一时无言。 对于冥墨风的情感最复杂,前一世她把所有的情感放在了盛风的身上,换来那样的结果,这一世她警告自己不再触及感情,不想冥墨风出现了,这个和盛风一样样貌的人是她最想避而远之的。 可是老天永远都是如此扯淡,越稀罕的东西,追求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可是避而不及的东西,却会再三的靠近。 前一世是她心甘情愿的付出,最后的结果她不怨恨任何人,包括盛风,唯一觉得愧疚的是决鸣,所以她这一生只想摆脱了那对双生子,把前世的情谊还与这世的钟鸣,而其他的她都不想触及。 她低下头,撇开他炙热的眼神,低垂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眼中最后一丝的复杂,她嘴角溢出轻浅的微笑:“王爷,这话从何而来,我们本来就不算熟识。” “你……”冥墨风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想要扣住她的肩膀,身后却在此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不好了……”晓梅的声音由远至近。 晓梅脚步急促的跑到凉亭,看到冥墨风也没惊讶,就伏了下身,朝一边的童雪霜道:“夫人,不好了。” “何事?”皱眉看着眼前的晓梅,童雪霜有些不悦:“如此慌张。” 晓梅抬头道:“夫人,殷蓉小姐与人发生争执,已经被人带走了。” 冰眸骤然降温,戾气充斥着冰冷的眸子:“怎么回事?”殷蓉那样的性子不应该会与人发生什么冲突,就算是受了委屈,应该也会隐忍下来。 “蓉儿小姐本是想出门寻夫人,在和硕园外与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那人是……。是大皇子的侧妃,蓉儿小姐道歉了,大皇子却道这样还不够,还需用其他来尝还,所以把蓉儿小姐带走了。”虽然冥墨风在场,但是晓梅还是不敢隐瞒,一口气全说了。 大皇子?冥墨隋? 童雪霜冰眸更加的冷冽,身上散发着的冰寒之气让晓梅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低垂着头。 “走吧,我陪你去看看。”身边的冥墨风道。 和硕园正是冥墨隋所落住的院子,四个月前他被冥凌御禁足,三个月不曾迈出过府邸,早已经憋坏了,这不一解禁,他就带着最爱的宠妃来了这瑶城山庄避暑。 他虽只是一个皇子,但是行事向来比那三个王爷还要嚣张,在这山庄里众人敬他是皇子,处处恭敬奉承,他找回了在冥墨烈冥墨尘那里失去的气场,活的风生水气,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碰到殷蓉,他第一眼就起了色心,尤其是殷蓉和殷雪容貌上有那么几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大相同,殷雪清冷,殷蓉则是怯弱,而就是殷蓉的那份怯弱,让他可以确定她是没有任何家世的,二话不说就给带了回来,就算是什么大臣的女儿,他也不怕,大不了给娶回去,封个侍妾什么的。 此时的和硕园中,殷蓉站在院中,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低低的啜泣着,连头也不敢抬。 那边冥墨隋的侧妃还在谩骂,边还用手掐着殷蓉的手臂:“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本宫,要不是本宫有上天保佑着,不然还不得让你伤了去。”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殷蓉低垂着头,怯怯的道。 “哼!”女人冷哼一声,转身面对着冥墨隋时,却是一副娇媚的样子,把自己娇媚的身子揉进他怀里,娇媚的道:“大皇子,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冥墨隋捏着女人的下巴,在娇媚的红唇上亲了一记,摸摸她的纤腰色眯眯的安抚道:“宝贝别生气,晚上本皇子定好好补偿你。” 女人被羞的满脸通红,在冥墨隋又一阵*下,乖巧的退到了一边。 冥墨隋走到殷蓉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她面前道:“抬起头来,让本皇子看看。” 殷蓉怯怯的抬起头来,目光楚楚,我见犹怜的模样,后边坐着的女人冷嗤一声,眼神很是不屑。 殷蓉听到那一声冷嗤更是害怕了,脸色发白,眼泪含在眼眶里却没有落下来,更是显得柔弱,在冥墨隋越来越灼热的眼神下,头又再次越来越低。 冥墨隋伸出手抬起她的头,勾唇,满意的道:“还真有几分相似,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殷蓉撇了撇头,却没有躲开男人的手,男人阴邪的眼睛让她心里发怵,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殷……蓉。” “殷蓉?”冥墨隋咀嚼着这两个字,手指轻佻的划过她滑嫩的脸蛋:“蓉儿?这名字很适合你。”人轻轻的凑近她,暧昧的呼吸撒在她的脸上,他问:“跟着本皇子怎么样?本皇子可以许你一世荣华富贵。” 冥墨隋长的虽不及冥墨烈冥墨尘俊美无暇,也不及冥墨风俊朗尔雅,但是也算长得不错的,只是他平常为人嚣张好色,生生破坏了那副好皮囊的美感。 殷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然跪倒在地上,呜呜的哭泣着,求饶道:“求大皇子开恩……饶了蓉儿,蓉儿再也不敢了……”匍匐着转身,又朝他身后的女人哭求道:“求侧妃娘娘开恩,蓉儿真的不是故意的,侧妃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蓉儿这一次吧。” 女人看着殷蓉在地上跪着求饶,眼神闪了闪,有些动容,这倒不是因为不忍了,而是她怕殷蓉抢了她的宠爱,多一个女人就是多一个情敌啊,她知道冥墨隋这人多情,只要看上的女人都想往后院搬,如果殷蓉真的进了府,这又多了一个人跟她争宠啊,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站在殷蓉面前的冥墨隋突然变了脸色,把殷蓉从地上拖起来,唰的一声撕扯了她胸前的衣裳,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来,他很大力的扯着她的头大,怒问:“你什么意思,当本皇子的人还委屈了你是不是?” 被当众撕了衣服,殷蓉羞愤欲死,头发又被男人拉扯着,疼痛难挡,一直隐忍着的泪水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布满了整张小脸。 殷蓉容貌不及殷雪,但是这半年来,她受到了最好的照顾,以前枯黄的头发已经变成了一头青丝,以前瘦弱的身子也变得丰盈了不少,就连皮肤也光滑红润了很多,放在普通人中间也是美人一个。 美人流泪,娇弱不堪,惹人怜爱,这样的柔弱美人最能勾起男人的心疼。 冥墨隋被她娇弱的美态引得不忍,松了她的头发,转而把她抱进怀里,用手背擦着她的眼泪,同时撇头亲吻着她肩膀上露出的肌肤,处子的幽香勾引着他的神经,让他欲罢不能,只想马上抱回房里好好享受一番。 而他也这么做了,他低头看了身边的几个下人一眼,几个下人赶紧守到了门外,冥墨隋拦腰抱起殷蓉走向房内,旁边的侧妃见此也不敢拦,只能怨毒的瞪了殷蓉一眼。 殷蓉娇泣着,身子扭动的挣扎着,可是她那点力气哪里会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抱进了房内。 冥墨隋反脚踹上门,把她丢到床上,脱了外衣就急不可待的扑了上去,亲吻着她的小脸,把她的两手钳制在头顶,边亲边安抚:“别怕,蓉儿,乖乖的让本皇子疼爱,本皇子将来会好好待你的。” “不要……不要……”殷蓉哭泣着,声嘶力竭,泪流满面,冥墨隋每一下的碰触对她来说都是恶心的,眼见着冥墨隋就要去拉开她的肚兜,她终于哭喊着叫出一句:“我是……我是四王爷的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冥墨隋手下的动作一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殷蓉连忙从他身下滚出来,胡乱的捧着被他扯乱的衣服。 冥墨隋抓住她的手,皱眉,不相信的问:“你真的是四弟的女人?” 殷蓉咬着下嘴唇,没说话,眼泪还在流,但是却狂点着头,生怕他不相信的样子。 刚好这个时候,门外有人在敲门,语气急切而慌张:“大皇子,四王爷来了。” 冥墨隋闻言,脸色顿时一黑,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看了一眼地上的殷蓉就先迎了出去,他出去后,下人马上把门给关上了。 屋内的殷蓉顿时松了一口气,瘫倒在了地上…… 院中。 冥墨隋赶出来,看到站在院中的冥墨风故意高声笑道:“哟,四弟今儿怎么有空来大哥这里?” “来找我妹妹。”童雪霜从冥墨风的身后走出来,刺骨的寒意在她的话语中尽显无遗:“听说我妹妹冲撞了大皇子,大皇子特意带回来教训,不知道教训完没有?” 冥墨隋看到童雪霜从冥墨风的身后出来,被吓了一跳,半响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维持着笑容:“你妹妹?本皇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只是他话音刚落,后面就有奴仆赶上来,着急的说道:“大皇子不好了,不好了,那女人上吊了。” 闻言,冥墨隋脸色一黑,童雪霜脸色一冷,在众人尚未回过神来时,已经闪身越过了院门,向屋内掠去。 屋内,几个奴仆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内,殷蓉已经双脚离地,正在半空中挣扎着,童雪霜袖口微动,藏于袖子下的匕首丢了出去,斩断了殷蓉上吊的床幔。 从半空中跌到地上,殷蓉痛得面色惨白,衣衫不整,看到站在门口的童雪霜,更是奔溃了般,扑在地上哭的伤心。 童雪霜走进去,殷蓉就拖着身子往后退一步,脸上都是泪痕,她哭喊着摇头,歇斯底里的大叫着:“你不要过来……呜呜……不要过来,我……我没脸见人了……” 冥墨风转开头,看向身边的冥墨隋:“大哥,这个怎么解释?” 冥墨隋撇撇嘴,嗫嚅着唇,底气不足的道:“我没有把她怎么样……而且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殷蓉突然尖叫一声,撞向一边的桌椅,头血流不止,气若游丝的朝童雪霜道:“姐姐……蓉儿没用,又给姐姐抹黑了……”说完,人就晕倒在地。 童雪霜走至她身边,蹲下来,一手扯过床幔轻柔的擦拭着她头上的血迹,擦完了把沾满血迹的床幔盖在她暴露的身子上。 冥墨风看向身后的奴才,那奴才马上上前,把殷蓉抱了起来。 童雪霜走出来,在冥墨隋身边停了一下,转头,清冷的眼神瞥向虚心不已的冥墨隋,微微眯着,寒光尽显,冥墨隋被她那冰冷的一眼看的心里发颤,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皇子还怕她不成,又来了底气,气势汹汹的回视着她,童雪霜却已经收回了视线。 冥墨风看着童雪霜他们走远后,漫不禁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语气随意的道:“相信父皇一定不知道大哥在这里过得如此潇洒,看来有时间,本王还得给父皇报备一下啊,省得父皇处处为大哥挂心。” 闻言,冥墨隋脸色大变,可是不等他说话,冥墨风已经甩袖离开。 —— 童雪霜所住的阁楼,雨阁。 殷蓉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上一片血肉模糊,大夫坐在旁边把着脉,晓梅在给她处理伤口。 大夫把完脉,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躬身道:“四王爷,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开副压惊的方子即可。” 冥墨风点头,客气道:“那有劳了。” “哪里的话,这是草民应该的。”说完,大夫走到一边,晓兰递上纸墨,开始写方子。 床上的殷蓉昏迷着,却还是在睡梦中哭喊着不要,不时的喊着姐姐救命,一会又说给姐姐抹黑了,要自我了断,晓兰的药上的并不顺利,最后还是另外两个丫鬟压制住了她,才顺利下来。 童雪霜站在床边看着,眼中的冷冽已经能把整个屋子都冰冻了,冥墨风靠近她,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让大哥给你一个交代的。” 话落,床上已经擦完药了的殷蓉嘤咛一声,醒了,抬头看到屋子里的童雪霜和冥墨风,又快速的低下头去,声娇柔弱的哭泣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我只会给姐姐惹麻烦,一点用也没有……”哭着哭着就要从床上下来,被晓梅拦住了。 童雪霜的声音很冷:“你别拦她。” 晓兰闻言,放开殷蓉退开。 殷蓉一愣,泪水流的更加急切了,泪流满面的甚是凄凉,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了,身子却一软往地上倒去,眼见着就要落在地上了,被冥墨风扶了一把,她故作坚强的推开冥墨风,身子如同要昏厥般摇摇欲缀。 冥墨风只得扶住她,半扶半抱的放到了床上。 殷蓉扶在床沿,低垂着头啜泣着,满屋子里都只有她可怜的哭泣声。 ☆、【063】 他的愤怒 童雪霜听着她的啜泣声,立在她床前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清淡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几个丫鬟站在周围,大气也不敢出。 殷蓉的啜泣声慢慢的小下来,到最后只是小声的啜吸着,头枕在双膝间,团团抱住自己,不时的耸一下肩膀。 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后,童雪霜才冷声问道:“还要死吗?”看着她的眼神严厉冷血,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询问,仿佛她要是回答是,她马上就会成全她一般。 殷蓉耸着肩膀,哽咽着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身前的小手上,不语。 童雪霜继续冷血说道:“你可以去死,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声音近乎没有人情的冷酷。 她话音一落,殷蓉抿紧了发白的唇瓣,啜吸声也不敢发出来了。 冥墨风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里闪过诧异,两人都不说话后,他温和的笑了笑,朝床上的殷蓉安抚道:“殷蓉小姐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的,本王也会让大哥给你一个交代,绝不让姑娘平白受了委屈。” 转头看向童雪霜,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好,又说道:“殷蓉小姐现在需要休息,小雪儿送本王出去吧。” 童雪霜看了眼身侧的两个丫鬟,冷声道:“晓兰去熬药,晓梅你照顾她。”然后随着冥墨风出去了。 两人出了房门,停在阁楼前的回廊上,冥墨风看着童雪霜清冷的表情,以为她还在刚才的事情生气,柔声安抚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做了傻事。” 童雪霜闻言抬头,月色下冰冷的眸子含着冶艳的光,她嗤笑:“交代?不知道四王爷怎么给我交代?殷蓉只是一个丫鬟,你还能让大皇子负荆请罪不成?还是说打算送些金银珠宝压惊?” 冥墨风一怔,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尴尬的撇开了视线,因为他心里想的确实是后面那一条,殷蓉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是冥墨隋真的把她怎么样了,也只能吃了这暗亏,他会帮忙处理这件事情,也只是因为殷蓉是她的妹妹。 童雪霜也知道这并不是冥墨风草菅人命,而是几十年优越的生活养成了他这样的等级观念,他知道这是不该的,但是为了这个一个丫鬟也不可能真的把冥墨隋怎么样,就算是告到了冥凌御那里,也不过是让冥墨隋娶了殷蓉,所以她没打算让他给她什么交代。 “送礼还是请罪,这些都随四王爷了,殷雪先下去了,王爷慢走。”把冥墨风送到外面,童雪霜就转身离开了,明显是不想和他过多的接触。 看着童雪霜在月色下挺得笔直的娇小身影,冥墨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想不到他自认为有着一口好口才,在她面前却每每是被驳的哑口无言的那一个。 最后眷念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他才舍的转身,走了几步,回廊的柱子后走出一个身影,目光哀怨的看着他。 冥墨风下意识的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余诗柳嘲讽的勾唇:“怎么,是怕我打扰了你们的约会吗?”看着他的目光里全是受伤与嫉恨。 “胡说什么。”冥墨风语气有些严厉的训斥,看到余诗柳越加伤悲的表情,俊朗的面容换上温柔的表情,上前一步,把她拉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傻瓜,就知道胡思乱想。” 余诗柳在他怀里挣扎着,在被男人锁紧腰肢吻住后就安稳了下来,本来抵挡着他的小手改为了环住他的脖子,柔顺的承接着他的亲吻。 冥墨风看着眼前闭着眼睛的余诗柳,与她的深情陶醉不同,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意,有的只是不耐,草草的结束了这个让他难以接受的亲吻,他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道:“现在知道本王喜欢的是谁了吗?” 余诗柳埋在他的怀里点头,羞怯的垂下眸子,心里的甜蜜变成笑容溢出了嘴角:“嗯。” “好了,你以后要乖乖的听话,你那任性的性子也要收一收,知不知道?”冥墨风在她耳边轻声的嘱咐道,看着她乖巧的点头后,满意的抬高她的下巴,在上面又印上一个奖励的亲吻:“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定累坏了。” 余诗柳环着他的腰不肯动,嘟着嘴,娇嗲的撒娇:“我还想和王爷再待会,这些日子我真的好想你。” 冥墨风耐着性子又抱了她几分钟,远处传来脚步声,冥墨风拍拍她的肩膀,余诗柳才不情不愿的走了,余诗柳走后,冥墨风警惕在周围扫了一圈,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两人都走后,童雪霜从柱子后出来,看着两人之前待过的地方冷笑,眼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 冥墨风回到自己的院落,唤来下人备好沐浴的水,脱了衣服进去,仰面靠在浴桶边沿,脑子里却不时的浮现出一张清冷的小脸,身下的水也在随着他的体温升高。 他倏然闭上眼睛,朝外道:“把她带来。” 屋外有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貌美的女子推开了门,俯身朝他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冥墨风睁开眼睛,眼中欲火浓郁,仿佛能烧灼一切,他声音暗哑的朝女子道:“过来,服侍本王沐浴。” 在冥墨风灼热的眼神下,女子一张小脸逐渐泛红,缓步走上来,冥墨风近乎贪婪的注视着那张小脸,只见在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来的女子,竟然和童雪霜有五分相似! 他伸出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在女子娇羞的表情下,倾身吻上去,含着她的唇瓣道:“嘘,乖乖的不要出声。” 很快,屋内就传出男女的呻吟声,伴随着戏水的哗啦声。 一个时辰后。 珠帘内,靡糜的气息盈满了整个房间,随着一声呻吟娇喘的平息,屋内高热的气温在慢慢降下来。 男人靠在床头,身上的渴望解决了,心里的*却更加强烈,他低头看着怀中娇羞红了双颊的女人,想象着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再看向怀里的女人,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恼怒,把怀里的女人推开,冷声道:“出去。” 女人一愣,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两人刚刚还柔情蜜意的,冥墨风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 冥墨风从床上直起身子,把怀里的女人猛然推到地上,女人尖叫一声,他厉眼一瞪,女人吓的魂飞魄散,抱着床底下的衣服混乱的套在身上,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女人出去后,冥墨风随手拾起地上的衣物穿上,再次沐浴去了,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只除了那个清冷的人儿,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到时他也将不再需要这些替身。 另外一边,童雪霜回到雨阁,屋内的殷蓉还在抽泣着,听到童雪霜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眼角挂着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 “都下去。”童雪霜挥手退下屋内的所有人。 众丫鬟奴才俯身退了出去,童雪霜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小女孩瘦弱的肩膀,清冷的问道:“满意了?” 殷蓉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神游移闪躲,没吭声。 “殷蓉,我才告诉过你,要安分,你却如此的迫不及待。”童雪霜看着她的眼神随着语气越来越冷,最后说出来的话更是冷的彻骨:“你竟还拿我做踏脚石。” 殷蓉猛然抬起头来,看着童雪霜失望的表情,心下发慌,剧烈的摇头:“姐姐,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要他能够……早些注意到我。” “即使是拿自己的清白赌?”她冷声反问,冰眸如一把锋利的剑刺破她最后那一点伪装:“那你可知道,如果我晚到那么一点,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殷蓉脸色瞬间刷白,噤了声,她心里当然明白会是什么下场。 童雪霜从她身边走开,看着她低垂着头,冷声道:“你成功了,这次他注意到了你,既然你如此有本事,以后你的事情相信也用不着我了。” 看着童雪霜离开的背影,殷蓉终于从床上奔了下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的腰,泣哭道:“姐姐,对不起,蓉儿知道错了,蓉儿再也不会如此了……姐姐别生气,姐姐你别不管我。” 童雪霜冷然的掰开她的手,推开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知道错了?你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你知道错了,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赌的这一把有多大?如果四王爷不在身边,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和你一起送死!” 面对童雪霜的冷声质问,殷蓉哭得更加厉害,不停的道着歉,眼神愧疚,童雪霜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甩袖离开。 门外,刚准备进来的晓兰看到她铁青的脸吓了一跳,端在手里的药都洒出来了,连忙让开路,看着她大步的走出去后,又转头看看屋内伏在地上大哭的殷蓉,眼神若有所思。 —— 童雪霜枕着手臂躺在凉亭顶上看着天上的繁星,在她下面是潺潺的流水声。 男人悄无声息的靠近她,躺在她的身边,笑道:“每次找你,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那你还不是找到了。” 男人轻笑一声,不予置评,低头看着她有些郁结的小脸,摸摸她的头发,温柔的问:“怎么了?不开心?” 童雪霜甩甩头,直起了身体,没回答,到不是不开心,她只是有些郁闷,两世了,她今天竟然还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接连算计了两次,想想都觉得憋屈。 突然想到前世盛风爱着女人,那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藏着的却是一副蛇蝎的心肠。 殷蓉或许还不到蛇蝎心肠的地步,但是对于一个十三的孩子,这样的心思也够重的了。 今晚的事情她竟然算计的一丝不漏,连时间也能拿捏的那么准,她也佩服她下得了心,古代女子最在乎就是贞洁,一旦她没有和冥墨风在一起,那么不是她被糟蹋了,就是她闯进去,两人一起死! 忽然下颚被温柔的力道钳制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温润眸子,带着些微的恼怒:“小雪和我在一起,还在想别人吗?” 小手拍掉男人的大手,童雪霜重新躺下去,她颇为无语的道:“只是有些郁闷而已,今天被人算计了两次。” 像前世一样,童雪霜自然而然的对他坦承了所有的心思。 钟鸣看着她郁结的表情,轻笑一声,伸出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共同看着头上那片天空,嘲笑道:“那小雪是变笨了啊。” 童雪霜斜眼冷冷的瞥过去,钟鸣更是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浩瀚的天空下仿佛带着穿透力,童雪霜看着,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童雪霜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钟鸣手指轻轻的拨动着她额前的碎发,明朗的眸子凝视了她许久:“小雪,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童雪霜疑惑的凝眉,钟鸣伸手把她抱了个满怀,头抵在她的头顶上,心疼的道:“你生病三个月,我真的很心疼,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今年盛夏结束,我带你去边疆,永远的远离这里,好不好。” 埋首在他的怀里良久,童雪霜静静的点点头。 —— 安静与清幽萦绕着整个瑶城山庄。 童雪霜细细的翻阅着手上的内功息法,不懂的地方也一一记下,打算待见到冥墨尘后再问。 “夫人,该去给娘娘请安了。”晓梅从屋外缓步进来,轻声提醒道。 童雪霜依然翻阅着手上的书,声音淡淡的道:“将殷蓉叫过来,告诉她,要盛装装扮。” “是。” 晓梅出去后,童雪霜起身走至梳妆台前,晓兰在她身后给她盘发,盘了一个相对简朴的发髻,插上一支宝钗和一支金步遥。 童雪霜皱眉看着铜镜中的人影,头顶上叮叮作响的发饰让她很是不喜,眼神落在梳妆盒里冥墨尘送的雪玉簪子,淡声道:“用那只簪子就行了。” 晓兰觉得这簪子太过朴素,但是童雪霜的命令她不敢违抗,取下那两个首饰,转而插上那个簪子,说来也奇怪,刚刚看着明明不显眼的簪子,插在她头上,晓兰却觉得显出了几分贵气来。 她仔细端详着那个簪子,却看见那围着簪身绕了一圈的雪玉当中,仿佛有着清浅的血丝在浮动,可是再仔细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童雪霜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惊讶,抬头不解的望着她。 晓兰又看了一眼那簪子,没发现任何的不妥,她摇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眼。 童雪霜换下身上的衣裳,又等了会,殷蓉进来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恢复了元气。 一身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面容略施粉黛,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皙,更显分明,一身装扮虽然简洁,但是蒲柳之姿,更让人心生怜爱。 殷蓉似乎怕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也不敢靠近,只是在门口伏了下身,小声的喊道:“姐姐。” 童雪霜起身打量她,还算满意的点头,走到梳妆台前,把晓兰刚刚放进盒子中的金步遥拿出来,插在她的发间,叮当作响的铃铛,为她增了几分娇俏与灵气。 “姐姐……”拉着童雪霜的衣角,殷蓉呐呐的喊,很是不安,心间更多的是感动,虽然她是真的很怕这个姐姐,但是确实也是很依赖她。 童雪霜拉开她的小手,淡声道:“走吧,别哭丧着脸,这样即使你打扮的再漂亮,也没人会注意到你。” “嗯,蓉儿知道了。”噙着泪水点点,殷蓉努力憋回眼中的泪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个姐姐到底还是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原谅她。 不过,这只能说是她想多了,童雪霜这样性子的人,她原谅一个人原谅的快,甚至是不在意那人的算计,不是因为在乎,相反的而是因为不在乎,就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把一切看的很淡。 殷蓉的算计,对她来说除了让她有些许的郁闷外,别无其他感受,更让她生出几分警觉性,至少她知道了这个妹妹也是不容小觑的。 两人怀着不同心思的出了阁楼,在院外碰到慕容彤,慕容彤热情的打招呼,殷蓉昨日受到童雪霜的警告,不敢与她太过亲近,只是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慕容彤也不在意,只是温柔的笑了笑。 余诗柳今日心情倒是还不错,至少没有斜着眼睛看人,看到两人出来了,也只是催了一句:“真磨叽,快点。” 温贵妃和惠妃是在同一座院子里,隔她们这座院子不远,四人在奴才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刚一迈进院子,几人皆是眼前一亮,只见入目的都是满园的姹紫嫣红,花香蜜意,如同那三月的满园春色。 殷蓉规矩的站在原地,眼睛却满心欢喜的看着那些漂亮的花红柳绿,眼中的喜爱毫不掩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往往都是花。 余诗柳和慕容彤亦是如此,这世界上哪有女子不喜欢呢,唯独童雪霜蹙紧了眉头,夏天的天气燥热,各色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让她并不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各位小姐请等候在此,我们娘娘很快就出来了。”温贵妃身边的贴身莫嬷嬷朝四人道。 “麻烦莫嬷嬷了,我们不急,慢慢等着。”慕容彤微微俯身,轻声道,礼仪周到。 莫嬷嬷是认得慕容彤的,知道她是温贵妃的亲外甥女,对她也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亲厚,朝她笑了笑,然后指着满园的花儿道:“几位姑娘可以先在这里赏赏花,老奴就先告退了。”说完,伏了伏身就退下了。 莫嬷嬷一走,殷蓉马上高兴在满院子的花草间走动着,兴奋的很,慕容彤笑望着摇摇头,余诗柳在回廊间的凳子上坐下来,身边的丫鬟给她轻轻扇着风。 门外传来脚步声,四人皆回头望过去,只见又是三人走进来了,前面是冥墨隋和冥墨风,后面是冥墨隋的侧妃。 殷蓉看到最前面的冥墨隋,心下一慌,连忙收住了脚下的步子,隐在了童雪霜的身后。 余诗柳也忙站起来,几人同时一一向两人人行礼:“王爷,大皇子。” 冥墨风温雅一笑,好似冬日的阳光,带着浓浓的暖意:“本王还以为是最早的了,想不到原来是最晚的了,哈哈……” 慕容彤笑着回道:“是我们早到了,王爷别笑话了我们才是。” 冥墨风只是笑笑,视线转到那个清冷的人儿身上,却见她清淡的视线并不在这处,心里无奈的叹了叹气,向来在她面前,他多半只是一个隐形人而已吧。 “咦,蓉儿,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差?是不舒服吗?”慕容彤突然发现隐于童雪霜身后的殷蓉脸色不对劲,马上关心的问道。 她的话音一落,几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殷蓉勉强的笑了笑:“没有,只是刚刚闻花香,起来得及,有些眩晕而已。”眼角瞥了一眼那方的几人,本来是想看看冥墨风的,却见冥墨隋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吓得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童雪霜视线轻扫几人,并未言语,正在这时,挨得极近的阁楼内传来一阵声响,温贵妃从阁楼内走了出来。 所有人转身,行礼。 温贵妃笑着让众人起身,打趣道:“你们今日怎地来的这么整齐?一道来的?” 慕容彤上前走了几步,温贵妃身边的丫鬟让开了位置,慕容彤微笑着扶着温贵妃,轻声道:“姑姑,我们是刚好在院子里碰到的,昨晚开始我们就记挂着要来给姑姑请安,只是怕叨扰了姑姑休息,所以今日早早的赶来了,王爷他们估计也是心念恭敬着姑姑,所以来这么早了。” 慕容彤的话让温贵妃很是受用,心情大好,嘴角微微一勾,笑意染上了嘴角,她娇嗔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这小嘴甜。”表面虽是斥责的话,话里的宠爱却显而易见。 微微红着小脸,慕容彤故作冤枉的道:“才没有了,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拉着温贵妃的手轻轻的摇晃:“姑姑,你可不能冤枉了彤儿。” “好好好,你这丫头啊,哈哈……”宠爱之味甚浓,眼神扫过童雪霜,却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转开了视线,落到一边的余诗柳的身上,招手道:“来,这是柳儿吧?上次本宫也不曾仔细瞧你,上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余诗柳走上去,温贵妃亲热的拉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拍了拍,笑着赞美的道:“不错,是个可人儿,我们烈儿真是有福气。”又把慕容彤的手拉过来,两人的交叠在一起:“前些日子你们照顾王爷辛苦了。” 两人闻言都是一怔,明明是连面都没有见到,哪里还谈的上照顾,不过两人还是娇声道:“不辛苦,是柳儿/彤儿的福气。” “真是懂事,这位小姐是?”温贵妃笑着放开两人的手,看着殷蓉问道,对于殷蓉身前的童雪霜直接忽略了。 殷蓉迈着小碎步上前,跪下行礼:“殷蓉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倒是个知礼数的好孩子,你是谁家的小姐?”温贵妃看着她问。 殷蓉站起身来,看了眼身边的童雪霜,才伏下身道:“殷蓉不是世家小姐,是双翼王爷侍妾殷雪的妹妹。” 闻言,温贵妃脸倏然一变,眼中闪过不喜,态度马上就冷了下来,只是清淡的点了点头,不再询问,转而和身边的慕容彤余诗柳聊天。 童雪霜独自一人站在后面,只是冷然的看着这一切,对于温贵妃的态度丝毫不在意,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阁楼也传来声响,惠妃在丫鬟的扶持下出来了,余诗柳慕容彤随即起来,跟着众人上前请安。 “起来吧。”惠妃笑着挥挥手,看向那边的温贵妃,虚伏着身子,道:“姐姐,今日好早啊。” 温贵妃亦是笑,语气嘲讽:“是啊,妹妹懒散了,不过难得来避暑,妹妹多歇息也是应该的。” 惠妃捂着嘴笑,慢步走上来,在温贵妃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身边的丫鬟马上递来温茶,惠妃轻抿了一口,才用着抱怨的语气道:“唉,妹妹不似姐姐那么招皇上心疼,这些日子虽到了瑶城山庄,但是宫里的一切还得打点着,这不,昨日就为了些琐事歇晚了。” 她转头看向温贵妃,叹息道:“有时候我倒是希望能像姐姐做个闲人,只要想着怎么讨皇上的欢心就好了。” 温贵妃面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惠妃那一脸埋怨的样子,实在炫耀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撕裂了她的嘴。 这也是她恨透了惠妃的地方,后宫主位空缺,她们都知道冥凌御对皇后情深意重,这辈子是不会再立别人为后,更何况再次立后还会动摇国本,他更不会动这心思了,所以她们很早前就死了这条心。 可是,虽然这皇后不会再立,但是一个后宫总要一个人出来掌管的,这些年惠妃仗着家世在后宫横行着,仅位列妃位,手握的却是实权,不似她虽贵为贵妃,却做什么还要经过她的首肯。 “妹妹真爱说笑。”温贵妃皮笑肉不笑着,脸色难看了下来。 惠妃嘴角轻扬,笑得更加得意,转眼看到冥墨风,疑惑的问道:“风儿,怎么就你来了,你小舅舅了?” 刚问完,就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浅绿的小身影蹦了上来,清脆的银铃声纯而真:“母妃,小舅舅巡视去了,我们刚刚有骑着马围着整个山庄遛了一圈哦。” “慢点,当心摔着。”惠妃斥责着蹦到怀里的小女孩,语气中却尽是关怀与疼爱。 微微泛红的小脸,圆乎乎的大眼睛,小嘴嫣红可爱的嘟着:“不会,人家走得很稳。”在惠妃怀里腻了一会,她左右扫了两眼,朝她身后的嬷嬷道:“李嬷嬷,我要吃点心。” 李嬷嬷笑了笑,道:“好,给公主备着呢,老奴这就下去拿。”说完,就转身下去了。 惠妃点点她的小鼻子,笑道:“女孩子家没有一点规矩!将来还得了。” 朝霞拱了拱鼻子,不在意的道:“有什么不得了的,我有母妃啊,还有哥哥,还有小舅舅,一定得了。”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到童雪霜身上,眸子顿时一亮,从惠妃怀里爬起来,跑到童雪霜身前,高兴的喊道:“姐姐,你来了。” 惠妃诧异朝霞对童雪霜的热情,仔细瞧了童雪霜几眼,只觉得眼熟,思忖了半响,恍然想起她是那对傻子的侍妾,闹的满城风雨的宠妾。 转眼见温贵妃对童雪霜并不搭理,只拉着另外两人坐在身边闲聊着,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神暗了暗,她抬头笑着朝童雪霜道:“来,来,都坐着,怎么站着了,这样多累。” 站在一边,一直挡着隐形人的冥墨隋弯腰躬身道:“儿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退下了。” 温贵妃和惠妃皆是点点头,态度并不热络,冥墨隋拉着身侧的女子离开时,还不忘看了童雪霜和殷蓉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邪让殷蓉脸色白了几分。 冥墨风适时的挡住冥墨隋的视线,指着身边的椅子道:“殷蓉小姐也坐吧。” 殷蓉感激的看向他,低垂着头坐了下来,而那边童雪霜已经被朝霞带去了惠妃身边坐着,说来也奇怪,殷蓉这个亲妹妹尚且都怕童雪霜身上的冰冷气息,朝霞却一点也不怕,还很是热络的拉着她的手,眼冒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李嬷嬷从屋内端来点心,朝霞连惠妃都没有敬,第一个竟然是给了她。 童雪霜也有些诧异,朝霞把手上的糕点递到童雪霜身前,催促道:“姐姐这个很好吃,你吃。” 童雪霜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轻声道:“谢谢。” 朝霞睁着大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她,身边的冥墨风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朝霞,你这眼神会把别人吓着的。” 朝霞嘟嘟嘴,不满的嘀咕了一句,转眸见童雪霜正在品尝她给的糕点,马上变得兴致勃勃的道:“姐姐,是不是很好吃。” 童雪霜淡然的点点头,朝霞眼睛瞬间一亮,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拍着手咯咯的笑着,手舞足蹈的道:“姐姐你看我给你吃了我最爱的糕点,你教我飞刀好不好?”星星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童雪霜彻底无语。 惠妃疑惑的看过来:“飞刀?朝霞你在说什么?” 冥墨风眯眼,警告的视线落在朝霞身上,朝霞暗地里吐吐舌头,抬头笑嘻嘻的对着惠妃道:“母妃,人家和姐姐开玩笑了,唉呀,好饿好饿,人家要吃好多糕点。” 惠妃这辈子除了冥凌御,最看重的就是冥墨风,冥墨风成年后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主,所以当他看到冥墨风的眼神时,心中就算再多疑问,也没有再问。 那边的温贵妃也听见了,看过来,没人回答,她也不好突然问起,不过在心里暗暗记下了,打算等下叫人好好去查一查,她对这个宠妾很是忌讳,就怕她会坏了她的计划。 为了不让气氛冷场,惠妃把视线投向那边一直低着头的殷蓉,温声问道:“这位小姐是?” 殷蓉准备站起来回话,惠妃摆手道:“现在在宫外没那么多礼,就这么回就行了。” “是。”殷蓉抬起头来,面上扬起腼腆的笑容道:“民女叫殷蓉,是殷夫人的妹妹。” 惠妃状似惊讶的看向童雪霜:“小雪,这是你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起过,长得真漂亮,这么漂亮的妹妹可不能藏起来啊。” 童雪霜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并未言语。 惠妃打量着殷蓉,见她装扮清雅朴素,却礼数周到,满意的点点头,又见她的视线不时的停留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心里就明了几分,考量了会,问道:“殷蓉小姐及笄了吗?” 殷蓉摇摇头,抬起头回话道:“还有三个月及笄。” 惠妃点点头,又问道:“许配人家了吗?” 殷蓉看着她连连摇头,视线下意识的看向那边的冥墨风,见他也在温文尔雅的笑着,心脏猛然一跳,一张小脸立马变得通红。 惠妃看看她羞红的小脸,又看看一边冥墨风,意味深长的笑了,殷蓉更是手足无措,一张小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冥墨风微微皱眉,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他看了童雪霜一眼,见她只是冷然的看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当下升起一股郁结,眸色深沉,讳莫如深,站起来朝惠妃道:“母妃,舅舅先前说还有事找儿臣,儿臣就先退下了。” “现在还早,还坐回,陪我聊聊天。”惠妃道:“你舅舅那里也不急于这一时。” 冥墨风面无表情的拒绝,摇头道:“儿臣还是先去比较好,儿臣先退下了。”说完,不管惠妃什么反应,转身甩袖离开。 殷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异常难受,刚还红通通的小脸,血色尽失,娇唇微微泛白,低垂着头,遮住眼中泛滥的酸涩,她如何不明白,这是他在拒绝她。 惠妃叹了口气,对身前的童雪霜和殷蓉道:“你们别介意,他就这性子。” 殷蓉轻轻的嗯了一声,哽咽着声音,只觉得难堪极了,惠妃伸手拍拍的小手,面上一副无奈的样子,眼中却闪过算计。 四人在这里待了半个多时辰,也开始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烈日炎炎,几人回到院子都热的脸色通红,余诗柳走在最前面,走到了自己的阁楼前,她忽然转身,冷笑着看着低垂着头的殷蓉:“有些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也敢高攀皇亲贵族,真是不要脸。” “余姐姐,你不要这样说嘛。”慕容彤道,转头看向殷蓉,轻声安慰:“蓉儿妹妹别信她的话,这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是一样的。” “哼!”余诗柳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阁楼。 泪水滴落在地上,殷蓉哭着跑向最后一间阁楼,慕容彤担忧的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童雪霜。 “殷小姐,你好好安慰……”话还没有说完,童雪霜已经离她好远了,顿时尴尬的抽了抽嘴角。 童雪霜不急不缓的走在殷蓉的身后,到阁楼的拐角处,突然被人大力的一把拉进了回廊中间的小缝中,她骤然出招,那人没有还手,童雪霜看到是冥墨风,劈出去的手刀马上收了回来。 “殷雪!”冥墨风恶狠狠的喊着她的名字,阴骛的俊眸如那浩瀚无垠的宇宙,危险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她,带着被人背叛的仇视。 ☆、【064】 双王强吻 淡然无畏的冰冷眸子对上男人的,像是感觉不到男人的愤怒,她淡然道:“王爷不用叫的这么大声,我能听见。” “殷雪!”冥墨风修长的大手扣上她纤细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到底什么意思!” 肩膀被男人的手抓的痛,童雪霜挥手推开他的大手,一脸莫名的抬眸看着男人的俊脸:“什么什么意思?我倒还想问王爷你的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冥墨风狠狠的吐了口气,愤怒仍然布满了整个瞳孔,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了嗓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要的也是你!” 面对他的表白,只是淡淡的道:“哦,那谢谢王爷的抬爱。” 看着她淡然的表情,冥墨风的火气骤然飙升,可是火气再大,也拼尽全力压制着,语气酸涩的问:“你难道对我就没一点感觉吗?” 童雪霜沉默,面色淡然。 冥墨风退后一步,远离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体内快要崩腾的情绪,眼神灼灼的瞪着她,仿佛要拨开她那层淡漠的面纱看到心底:“你今天带着她去见我母妃,是想我接受她?你不喜欢我,还要塞给我一个妹妹?”最后那一句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初是你先招惹她的。”看着男人一脸的愤怒,童雪霜只是道。 “那我还招惹了你!你怎么就没有一点感觉!”他忍无可忍的吼出一句。 童雪霜沉默,面上的表情有几分莫名,在冥墨风以为她已经开始动摇了时,童雪霜却转头,看着他直言道:“王爷,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算熟识,你现在做出一副被背板了的样子,不觉得演得太过?” 冥墨风怔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清冷的人儿,眉眼之间无不透露着冷若冰霜,粉白的娇唇,却勾着无情的弧度,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最多也不过比陌生人多了几分熟悉。 他感觉就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浇得他透心凉,人也瞬间清醒。 这个女人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在他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些暧昧时,在她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所以在明知道他是真心的想要她,她还是可以面无表情的把妹妹推出来。 在惠妃那里时,他看到她那么淡然的表情,顺间就觉得自己被背板了,现在想来他们之间真的什么回忆都没有,唯一的几次交集也是她在拒绝他,不管他是蓄意的还是真心的表白,她一律都是冷淡的拒绝了。 俊美的眸子闪过无奈与伤痛,可是,他现在是真的喜欢她啊!想要她啊!以前那份逗弄的心思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份真心! 一抹讽刺的笑染上嘴角,他收敛了之前外漏的情绪,恢复到了以往的谦谦君子模样,好似刚刚那个他只是别人的错觉。 “她,我是不会要的。”他冷声道,同时转身大步的离开。 童雪霜呆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片刻后,她抚了抚身上皱褶的衣裳从缝隙中出来,转身往他相反的方向走,到了阁楼,她没有去殷蓉的房间,直接回房了。 到了房门口,晓兰守在门口,看到她,抬起手支支吾吾的比划着,最后指向屋内。 童雪霜不知道她具体在比划着什么,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懂的,屋内有人在等她。 推开门进去,欣长俊挺的背影倚窗而立,一身黑色的长袍,神情冷酷孤傲,透着分明的冷峻,两道浓眉紧紧锁着,幽暗深邃的眸子邪魅不羁,嘴角隐隐勾着一抹嗜血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着如帝王般的尊贵霸气。 在童雪霜望向男人时,一阵冷风忽然袭来,男人冰冷的气息侵上她的鼻端,冷酷的眸子残忍的逼视着她:“舍得回来了,本王还以为你不过晌午就不会回来了。” 童雪霜与他眼对眼的对视着,挑挑眉,带着嘲讽的调笑道:“怎么,你嫉妒啊。” “嫉妒?你觉得你配吗?”男人毫不留情的冷讽。 童雪霜耸耸肩膀,错开他走至屋内,在椅子上坐下来,自给自足的倒着凉茶喝,男人站在原地,面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种,最后黑着脸走到她对面坐下来,冷冷的看着她。 男人的视线冰冷而残酷,要是别人,估计是早就吓晕了,但是童雪霜没有任何反应,镇定自若的继续饮茶。 “殷雪!”冥墨烈咬牙切齿的喊,她的忽略让他很是恼火。 童雪霜挑挑眉,淡然的看向他,示意他有话就说。 冥墨烈冷哼一声,脸色更加难看,那别扭的样子,就像是闹着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童雪霜在桌子中间捡起一个杯子,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冥墨烈高昂着头,故意冷嗤了一声,手却伸出去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喝完了茶,脸色也好看多了。 “现在可以说什么事了?”童雪霜说。 冥墨烈转头看她,看着她淡然的小脸,冷声警告道:“殷雪,你既然要帮本王,就不能有弱点!” 童雪霜不可置否的看着他,她不觉得她有什么弱点。 “你妹妹,殷蓉!”冷酷的眸子里闪过杀气:“如果你一而再的因为她陷入危险,本王会毫不犹豫的帮你消除了这个隐患。”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别怪我没警告你,最好别动她。”比起冥墨烈身上的杀气,童雪霜身上的冷气不逞多让,冷冷的回道。 两人身上迸发着同样的寒冰煞气,在空气中厮杀着。 气氛倏然冷寂,童雪霜率先收回视线,冷然道:“王爷要是没事了,可以离开了。” 男人冷酷的看了她半响,却突然勾唇一笑,鬼魅般坐到了她身边,对上她清冷的眸子,他邪恶的笑道:“谁说本王没有事情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做,否则不就白来了。” 柳眉微微一蹙,却在下一秒愣住。 男人清冷的气息如微风般吹拂在她的脸上,薄唇压在她的唇上,大手袭上她的纤腰,用力把她往上提。 童雪霜伸出手劈向他,男人像是知道她要出手一样,瞬间钳制住了那只手,而另外一只小手则是紧紧的扣在腰间,被他的铁臂锁住了。 吻,缠绵而狂野。 仿佛要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一样,不住的缠绵着她,侵占着属于她的领地,贪婪的吸取着一切甜美。 睁开的俊眸,注视着她冒火的冰眸,看到她一向清冷的眸子换上了恼怒与羞意,他却觉得相当的满意。 在女人恼恨的眸子下结束那个吻,冥墨烈撇了撇嘴,故意皱眉道:“这样淡然无味的小嘴,真不怎么样。” 童雪霜直接一掌劈上去,腿也同时踢出去,男人轻而易举的躲开,身影攒动,从身后抱住了她,轻佻的吻着她的耳侧,邪恶道:“怎么,意犹未尽,还想要?” 童雪霜立在原地,没有吭声。 这不像是她的反应,冥墨烈偏头打量着她的表情,却见抱在怀里的身子突然急剧的往下缩,心里一惊,感觉到了什么,却还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感觉脚下的靴子被人反手大力的扼住,女人的背部抵在他的腹部,被一阵挤压,下一秒,头重脚轻,整个人就被她抬了起来,同时奋力的甩了出去。 他想要在半空中翻身,无奈脚被抓住了,身子得不了力,想要出掌,可是想到上一次因为他一掌她躺了三个月,伸出的手掌捏成拳头收了回来。 思考间,他人就这样直直的被她抓着脚,甩到了后面的桌子上,桌子“啪”的一声,受不住这样的重力,塌了! 整个人被惯到了地上,冥墨烈疼得子牙咧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人挪了位,一张俊脸黑得如锅底,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甩到了地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女人恼羞成怒的吼:“死女人,你就会这一招是不是!” 童雪霜冷冷瞥了他一眼:“对你,这一招就够了。” 冥墨烈气的俊脸通红,怒瞪着她的视线真是恨不得过去活活的掐死她。 “啪啪,啪啪!”门外传来敲门声,很是急切。 “不准进来!”冥墨烈对着门口怒吼,敲门声马上停了下来。 童雪霜看着男人黑沉沉的脸色,心情开始变得无限的晴朗,勾唇轻笑,冰眸中难得的带上了幸灾乐祸:“刚那一下摔的可不轻,不让人家进来瞧瞧?” 这样真实的笑容冥墨烈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里面的嘲笑很多,可是他还是不由的一怔,眼神不由的闪了闪,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可是又一想到刚才他的事情,他就忍不住郁卒,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力大无穷。 只要一想到自己刚刚被一个女人甩到了地上,冥墨烈俊脸就忍不住漫上了一层冷气,让那张冷峻分明的脸盘更是显得气势逼人。 为了扳回自己的面子,他冷冷的嘲讽道:“就你这样的女人,还能勾引钟鸣,简直是痴心妄想。” “对他,与对你,自然是区别对待。”童雪霜清清凉凉的道。 “你!” 冥墨烈怒目而视,心中怒火难平,他站起身来:“既然你如此有本事,那就动作快点,本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瞎耗。”语气一顿,目光更是不屑:“还有记住一点,本王要你勾引的是钟鸣,不是冥墨风!认清楚对象,别每天跟他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丑死了!” 男人的话虽然是怒吼出来的,但是其中的酸味却浓郁的很,童雪霜不由的诧异的看向他,眼神疑惑。 冥墨烈看到她的眼神,心里突了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了缓解心中的那种怪异,他故意提高音调冷声道:“听见没有!离冥墨风远点!”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童雪霜看着他的的背影,眼神更是深幽。 —— 冥墨烈走后,晓兰不久就来唤她用午膳,童雪霜走到外间,冰冷的眸子在里面扫了一圈,问道:“殷蓉了?” “回夫人,小姐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正在摆菜的晓梅回道。 “去告诉她,不来用膳,现在就可以马上把她送回去。”童雪霜走到桌前,冷声道。 晓梅下去了,不多会身后跟着红着眼眶的殷蓉,童雪霜坐在位置上用餐,头也没抬,殷蓉俯身喊了声姐姐,童雪霜没有理,殷蓉自动的坐到对面的位置上。 殷蓉低着头扒饭,情绪低落。 门外有人奴仆道:“夫人,大皇子来了。” 话音一落,殷蓉手上的碗就从手上掉了下去,“哐当”一声盖在了地上,她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惊恐的看着对面的童雪霜。 “收拾一下。”童雪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声道。 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童雪霜起身,走至她身边,轻瞥向她:“起来。” 殷蓉摇头,蠕动着因为恐惧而发白的唇瓣,眼睛里蓄满了水意:“姐姐,我……我不要去。” 童雪霜没有再说话,直接往外走去,殷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站了起来,缓步跟在她的后面。 童雪霜和殷蓉一前一后走到前厅时,冥墨隋正坐在椅子上,百般无聊的打量着屋子,身边的奴才狗腿的伺候着,一边还有一个女人娇嗲的撒着娇。 看到童雪霜出来,冥墨隋马上端坐了身子,咳嗽一声,把几乎要躺在他怀里的女人推开,故作正经的道:“成何体统,到那边坐着去。” 那女人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只得乖乖的坐回去,看到跟在童雪霜后面的殷蓉时,冷冷的嗤笑了一声。 冥墨隋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端着奴才递来的茶水,像模像样的喝着,保持着他皇子的尊贵。 倒是那奴才清了清喉咙,轻蔑的瞟了进来的两人一眼,尖着嗓音道:“昨日里,我们大皇子不知两位小姐的身份,冒犯了殷蓉小姐,实属误会,众所周知,我们大皇子一向敦厚有礼,所以今日特意上门来赔礼,希望两位小姐能不计前嫌才好。” 说完,那高傲的下巴一抬,两个布衣奴才递上来两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全是金光闪闪的珠宝。 “两位小姐收下吧,这是我们大皇子的一点心意。” 童雪霜看着眼前的两盒珠宝,用手拨动了一下,转而看向那边的冥墨隋,甚是嘲讽的道:“大皇子果然敦厚有礼的让人大开眼界,可是不知大皇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赔礼,需要的是一个诚字!” 童雪霜话里的嘲讽尽显,话里话外摆明了是不接受,周围跟着冥墨隋来的奴仆们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妾胆子竟然如此大。 这要是旁人,别说送金银珠宝了,就是这赔礼也没人敢要一个皇子做啊,在他们看来,冥墨隋来赔礼,已经是给了她们天大的面子了。 冥墨隋闻言,脸色倏然一变,站在他身后的奴才赶紧站出来,指着童雪霜怒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大皇子说话,大皇子能来你们这个小小的阁楼,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别不知好歹。” 坐在另外一边的女人慵懒的抠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得空瞟了两人一眼,讽言道:“啧啧,这人长的美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性子厉害的,真是让人头疼呐。” 眼珠子转了转,娇媚的眸子里闪过贪婪,从椅子上直起身,伏到冥墨隋那边,娇声道:“大皇子,你看这人如此不知好歹,送给她们也是白送,不如……” “闭嘴!”冥墨隋怒喝一声,那女人脸色一白,乖乖的又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冥墨隋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两人,殷蓉见他靠近,连忙退到童雪霜的身后,惊惧的看着他。 “殷蓉姑娘,昨日是本皇子的过错,不知姑娘是四弟的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冥墨隋拱手作揖,朝殷蓉道,态度真诚。 殷蓉心虚的低垂着双眸,纤长的眼睫毛闪闪,更往童雪霜身后隐去。 童雪霜听到冥墨隋那句是四弟的人,眼睛一眯,她看向身前赔礼的男人,冷声道:“既然大皇子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就受下了。” 冥墨隋带着奴仆离开后,童雪霜坐在椅子上,目无表情的看着那两盒首饰,殷蓉站在她的身边,面色不安。 “既然这是大皇子的赔礼之物,你就收下。”良久后,童雪霜突然道。 “姐姐……” “下去吧,我答应你的事,还是会做到。”童雪霜道。 “姐姐……”殷蓉闻言,只觉得心底深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鼻子一酸,眼前的人影都模糊了。 她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多行为都伤害到了这个唯一的姐姐,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冥墨风,所以只能在心底一次次的道歉,希望姐姐能原谅她的自私,她发誓,只要等她和冥墨风在一起了,她一定会百倍的回报她对她的好。 —— 接下来的两天,童雪霜过得很安逸,白天在屋子里看看书,打打坐,晚上躺在凉亭上和钟鸣看月亮,很是休闲,每每那个时候,时光仿佛回到了前世一般。 每天的早晨还是要去两位妃子的院落请安,殷蓉每次都是盛装打扮,只是从未遇到过一次她想要见的人。 冥墨风在那日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好似已经出了山庄,倒是朝霞有空没空就往童雪霜的阁楼跑,自来熟一个,从来不怕童雪霜的冷脸,童雪霜很多时候对她也是挺无奈的。 第三天临近傍晚时,瑶城山庄每个院落的人都收到了一份邀请书,请她们参加瑶城山庄主办的篝火晚会。 和前两日一样,朝霞风风火火的就跑进了院子里,还没到童雪霜的阁楼,就扯着嗓子喳喳呼呼的喊:“雪姐姐,雪姐姐你快出来,有好玩的了。” 童雪霜听到声音,依然在屋内翻动着手上的书籍,小女孩气喘吁吁的跑到她的身后,把书本丢开,凑上那张圆嘟嘟的小脸,眨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道:“雪姐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什么?” 童雪霜冷然的看向她,并未回答,朝霞瘪瘪嘴,很不满的嘀咕:“雪姐姐也不配合一下。”抱怨过后,马上又笑开了道:“是篝火晚会耶。”语气里是挡不住的兴奋。 “嗯。”童雪霜只是清淡的应了一声,又捡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朝霞无趣的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她,直直的盯着。 “雪姐姐,你不怕吗?哥哥常说我这样直勾勾的眼神很恐怖。” “嗯。”童雪霜应着,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朝霞呼呼的叹气,换了一只手撑着小下巴,继续盯着童雪霜瞧,瞧着瞧着,也不知道多久后,她眼睛眨眨,困顿的闭上了眼睛,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书,起身走到小女孩身边,弯腰抱起她,小女孩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什么,抓着童雪霜衣襟又睡熟了。 把小女孩放到床上躺好,盖上薄被,转身,却发现那里已经坐着一人了,正是消失了三日的冥墨风。 一身白衣,温文尔雅,只是比起三日前,人似乎有些憔悴,他默默的盯着她,神色复杂。 童雪霜坐到原来的位置上,男人幽幽的道:“我以为你对谁都冷,原来并不是对所有人,对朝霞你也可以那么温柔。” 只是为何对他,却如此的冷酷了? 轻轻的拨开撒在她肩上的青丝,嘶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温柔:“小雪儿,这两日,我好想你……” 冥墨风轻轻的诉说着自己的感情,童雪霜静静的听着。 她惊异于他的感情,但是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表白时,她心中的那份平静。 前一世她觉得她对盛风的爱,深刻到了骨子里,融入到了血肉里,只怕生生世世都会难以忘怀,所以到了这一世,见到冥墨风她心里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力,她也在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再一次陷入对他的感情中。 冥墨风每一次的挑逗,每一次的表白,每一次的伸手,所带来的影响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也在慢慢的消失,直到现在,她能安静的听着他的表白,却毫无所觉。 她忍不住想,上一世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痴迷,所以执着,这一世,她不再执着了,所以很快就放开了。 就这样,一个在诉说,一个在倾听,直到屋外突然传来晓梅质疑的声音:“殷蓉小姐?” 童雪霜倏然起身开门,门外,殷蓉泪流满面,屋内,男人早已经消失。 —— 篝火晚会。 瑶城山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庄,但是人力物力远远比世人想象中的要雄厚,晚上的篝火晚会办的特别浓重。 梅西湖边上摆上了各色佳肴美味,湖边上的树木全部结扎上了灯笼,照得整个湖面一片明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激动的笑容,显然是很期待进晚上的活动。 说起来,能进这瑶城山庄的人不是皇亲贵戚,就是富甲一方的商人,或者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算是一个比较综合性的社交场所。 不管男女,总能在这个晚会上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致以每个人都是高兴。 温贵妃不喜童雪霜,在晚膳过后只把余诗柳和慕容彤叫走了,而童雪霜则是自己带着殷蓉到场。 两人到场时,梅西湖边上已经有很多人了,除了几个高处的亭子是专门留给几个身份尊贵的人外,其他的则都是人满为患。 童雪霜带着满眼好奇的殷蓉在人群中随意的穿行,突然听到身后小女孩的叫声,低头,手已经被人拉住了:“雪姐姐,你去我母妃那里,那边好高,能把周围都看的清楚哦。” 点点头,童雪霜随着朝霞到了河中间的凉亭,亭子里很多人,惠妃看到两人,率先说道:“这里人多,不用行礼了,来这里坐吧。” 两人走上去,殷蓉被惠妃刻意的安排在了冥墨风的身边,而朝霞则是拉着童雪霜坐在了另外一边,坐在温贵妃身边的余诗柳一双眼睛都几乎要瞪得冒火了。 童雪霜的视线在亭子里扫了一圈,大多数都是见过面的人,只有冥墨风右侧的女人有些面生,气质挺端庄贤淑的,正在低着头给冥墨风的碗中布着糕点。 惠妃指着那个女人,朝两人笑着介绍道:“那位是风儿的侧妃,玲珑。” 玲珑抬起头来,朝两人善意的笑了笑,童雪霜淡淡的点点头,殷蓉却面色有些僵硬,暗自打量着玲珑。 冥墨风则是在仔细的端详着童雪霜的表情,却没有见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情绪,气闷的撇开了视线,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爷,您晚上就没用膳,吃点点心吧,不然伤胃。”玲珑看着冥墨风不停的灌酒,马上轻柔的劝说道。 冥墨风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喝着酒,玲珑也不再说话,温柔的候在一边,默默的注视着他。 随着夜色的浓郁,西湖边上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闹,湖面上飘起了一艘艘木船,朝霞见到,马上闹着要童雪霜带着她去划船。 惠妃无奈的摇摇头,看向一边的钟鸣,轻声道:“鸣儿,你陪着这鬼丫头去吧。” 钟鸣看向童雪霜,起身应承,朝霞见此,高兴的一边拉着一个,兴冲冲的往外跑,坐在那边一直在喝酒的冥墨风看着三人的背影,骤然站了起来:“本王也去吹吹风。” 见此,余诗柳马上也站起来,看向另外一边的慕容彤:“我们也去瞧瞧吧。” 惠妃笑道:“行,你们小辈都去吧。”转头看向殷蓉:“殷蓉小姐也去吧,陪在我们身边也无趣。” 殷蓉正有此意,闻言,马上站了起来。 最后本来是三人的行列,瞬间壮大到了八人,好在船只够大,不然还真怕容不下。 清风吹拂,一池碧绿的湖水,清澈纯净,随着船桨的滑动,湖面起伏着一层微微的涟漪,随着船只的飘远,岸边的人声仿佛在逐渐的消失,只剩下一片平静。 童雪霜眺望着远处的鹤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鹤楼上面有人在注视着这里。 “在看什么?”身边传来男人爽朗的声音,钟鸣笑问道。 “没什么。”童雪霜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本来想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山庄的庄主,却被身后的喧哗声打断了。 “朝霞公主!” 玲珑和殷蓉惊惧的声音,带着害怕,接着只听见“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前一刻还在船上的朝霞已经掉进了河里,玲珑和殷蓉想要抓住她,却没有抓到,反而因为船身的晃动,也全部掉了下去。 看着在河里沉沉浮浮的三人,船上的众女眷顿时一阵惊叫。 冥墨风因为一直注视着童雪霜的背影,不曾注意到那方,听到声音马上起身跳下河,同时这边的童雪霜和钟鸣也同时投到河中。 ------题外话------ 河中会发生啥事儿呢,哦嚯嚯~~~明日告诉乃们,哈哈 妞儿们,给爷丢票票啊,票票啊!别藏着掖着啊,会发霉滴,说不定爷一个发奋,明儿更个一万五呐… ☆、【065】 灵魂离体 顿时哗啦声,水声,求救声此起彼伏。 掉下水的人使劲的扑通求救,船上的人急得团团转,其他船只上的人闻声看过来,却只是都干巴巴的看着,无一人下水救人。 钟鸣和童雪霜很快就游到了殷蓉朝霞两人身前,一人托起一个往船那边游,钟鸣还算轻松,朝霞毕竟还小,他托起她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可是童雪霜托着殷蓉却很是费劲,殷蓉使劲的挣扎,手脚并用的缠在她身上,惊慌失措的叫喊着,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浮萍,死亡的恐惧让她知道,要想活命,只有死死的抱着她。 本来还算短的距离,童雪霜游起来却格外的费力,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在水中一掌劈向她的颈后,然后抱着她软下来的身子,往船的方向游。 那边冥墨风已经把玲珑救上了船,紧接着钟鸣也举着朝霞上船,待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朝霞拖上去,钟鸣转过身来帮童雪霜,两人合力,殷蓉也紧接着被拉上去了。 “我托你上去。”带殷蓉安全后,钟鸣在水中朝童雪霜道。 童雪霜点点头,攀着船沿准备翻身上去,却突然感觉水下的脚被什么缠住了,她低下头,瞬间一阵吸力直接拉着她往下沉,速度极快,她抬头下意识的转身把手搭到钟鸣那边,可是回头却惊讶的发下她早已经不是在船边了。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入了一个急速旋转的漩涡中,周围都是快速运转的水花,根本什么也瞧不清楚,这个漩涡把她紧紧的包裹在其中,让她动不了不分毫。 船边的钟鸣刚放开托着殷蓉的手,转头的瞬间也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不由是迟疑的喊道:“殷小姐?” 没有任何回应。 加大了音量再次喊道:“殷小姐?” 安顿好三人的冥墨风转身,视线在湖面上扫描了一眼,然后看着船下的钟鸣:“舅舅,她了?” 钟鸣心里咯噔一响,一种不好的预感直面扑来,可是刚刚他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啊,她怎么会消失的如此之快,来不及多想了,他直接猛地一头扎到了水底下,冥墨风见此,脸色一沉,也迅速的跳下船来。 可是即使两人围着船身游了无数遍,也不曾见到童雪霜的身影,她好像就在这么一瞬间消失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个时辰后。 “找,继续给本王找!” 震怒的暴吼声打破了沉寂,阴沉的俊脸,紧锁的眉头,冰冷的视线寒光闪闪,薄唇紧紧的抿着,一身湿冷的黑衣更显得这个夜晚无比阴冷。 冥墨风捏紧拳头,死死的盯着那片风平浪静的湖面,身上的戾气无人敢靠近。 朝霞被惠妃环在怀里,身上围着薄毯,抽抽噎噎的哭着,眼眶通红,不时的望着那片湖面,希冀的眼睛带着深切的渴望。 殷蓉完全瘫软在地上,神情呆滞的看着那片湖面,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就在前一刻,这个世界上唯一护着她的姐姐消失了,被那片表面平静的湖面彻底的吞噬了,再也没有起来。 她现在都记不太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她落水了,是姐姐在救她,把她托上了船,可是她上了船,水里就没有了姐姐的身影…… 上百的火把把湖面照的通红,无数船只来来去去的搜寻着,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人影。 “姐姐……”殷蓉逐渐绝望,声音嘶哑的呢喃着,泪眼盈眶。 “两位娘娘,四王爷,这都半个时辰了,殷夫人只怕……”一人从船上下来,走至几人面前,面色沉痛的道,他后面的话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那意思,只怕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唉……”惠妃叹气,怀里的朝霞闻言瞬间嚎啕大哭,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轻柔的哄着,眼神复杂。 温贵妃眉宇间虽也满是愁容,可是眼神中却带着某种亮光,对她来说死了也好。 湖面上钟鸣还在带着侍卫搜寻着,他不相信她就这么消失了,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 终于,搜寻到下半夜时,他们在一片水草中找到了一个雪白的身影…… —— 童雪霜随着那个漩涡不停的旋转,视线越来越模糊,神志也渐渐的涣散,一头青丝散了下开来,白玉簪子缓缓落在她的眼前,簪子周身好似有什么在挪动着。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却还未碰到簪子,就感觉食指上一痛,紧接着一条细长的影子窜入她的衣袖中,紧紧的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肌肤上一阵冰凉透心的触感。 童雪霜冰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想要一探究竟,可是神志却逐渐跟着漩涡的消失而丧失……最后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冷。 很冷。 除了冷还是冷。 白雾弥漫,浓烈的仿佛化不开,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身子好似坠入了冰窖一般,手脚皆是僵硬着,浑身如骨裂般疼痛,好像有数万只蚂蚁在齿咬着她的骨头,冰水顺着骨头刺到骨髓里,一时间所有的感观格外的鲜明。 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了一样。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眯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伸手撑着身下起来,却感觉一阵寒气从手掌瞬间窜入全身,冷得她直哆嗦。 童雪霜低下头一看,发现身下是冷冷的冰块,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冰块,有床那么大,而她就是置身在这张冰块上。 皱着眉收回手,童雪霜忍着寒冷从床上翻身下来。 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房间,屋内没有任何通风口,四面都是墙壁,屋内唯一的照明物就是墙壁上镶嵌着的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一边一颗。 屋内除了那张床,就只有一个简朴的梳妆台,一张木凳,一片铜镜,梳妆台上有一把木梳,木梳子的旁边还有一支很眼熟的白玉簪子。 童雪霜认得那支簪子,分明就是之前冥墨尘送的那支。 看着那支簪子,想到之前水中的场景,她猛然低头撩开衣袖,露出里面纤细白皙的手腕,怎么会没有没有任何异常? 她走至梳妆台前,捡起那支簪子,顺着簪身的纹路细细的抚摸着,却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她之前明明感觉围绕着簪身的那圈细纹挪动了啊,好似活物一般不但咬了她,还似一条丝带般缠绕在了她的手腕上。 再次低头看了眼自己毫无异样的手腕一眼,童雪霜把簪子拿在眼前,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异常,想了想,把头发一盘,簪子插在了发间。 转头,继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 她怎么会这里? 她记得她是在梅西湖的,为什么瞬间能到了这里? 这里给她的感觉太过诡异。 童雪霜走至墙边,围着四面墙壁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缝隙,伸出手触碰墙面,她赫然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场景,她的手竟然穿过了墙面! 怎么会这样? 她缓步走上去,身体竟然直接穿过了墙面,到了另外一边。 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童雪霜平常是不相信怪力神鬼之类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她的灵魂都能附在别人身上,现在这些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穿过那面墙壁,发现到了一条走廊,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走廊每隔十米的地方都有按钮,她轻轻的按下去,却发现按钮没有任何反应,她伸手触碰墙面,人又被带到了一个新屋子,屋内的摆设照样简单。 她站在原地看着这件屋子,脑子中某种想法划过,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转头再看向那边的椅子,像是要得到验证一样,伸出手去抓椅子,手果然从椅子下穿透了过去! 这…… 难道她没在原来那具身体里了?现在她是以灵魂的形式存在? 那为何那支簪子她却可以拿到? 咚,咚,咚…… 屋外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童雪霜暂时收回思绪,转身从房间穿回走廊,虽然已经穿过了一次,可是再次穿回来,她还是不免有些难以接受,穿回来刚好站定的时候,看到一个欣长俊挺的黑色身影从她身前走过,只是脚步太快,她没来的及看清楚。 看着那个背影径直的朝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她一路跟在后面,而那人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男人到了她之前的那间屋子前,按下按钮,墙壁从下往上抽开,男人走了进去,墙壁又再次关上。 男人到了屋子里,走到那张冰床前,缓缓的蹲下身来,后面跟着穿墙进来的童雪霜这才发现,床上竟然躺了一个女人的身体,可是之前她记得没有的啊。 “我来看你了。”男人拉着女人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着,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066】 水性杨花 童雪霜只觉得这声音出奇的熟悉,脚下的步子不由的朝两人走过去。 “现在找到了一人,生辰八字和你都相符,最多还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救醒你了。”男人诉说着,低着头不停的用唇摩擦着女人的手背,语气充满了依赖和温柔。 童雪霜脚步迟缓的走上来。 可是就在即将看到两人的面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引力,身子急速的后退着,周围是后退的白雾,身子再次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失去了意识。 童雪霜再次醒来是,对上的是冥墨风激动的眸子:“你醒了?”男人转身,朝外大声的喊着:“林御医,林御医!” 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童雪霜捂着眩晕的额头撑起身子,又被一阵外力冲倒,耳边传来一阵伤心的哭声:“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呜呜。” “殷蓉?”童雪霜不确定的推了推抱着她的人。 “姐姐,你醒了,真好。”殷蓉声音哽咽,满眼通红的看着她。 “你先放开我,”被她抱得很不舒服,童雪霜皱眉道。 那边去喊御医的冥墨风回来,看到殷蓉死死的抱着童雪霜,童雪霜面色痛苦,直接吼道:“你放开她,没看到她不舒服吗?” 被冥墨风狠厉的声音一吼,殷蓉身子一颤,慌忙的收回了手,站在一边呐呐的搓着自己的衣袖。 得到解放的童雪霜扶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只是身子有些僵硬,做这些动作不怎么得力,冥墨风快步走上来,坐到床沿,扶着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童雪霜皱眉,挣扎着不依,瞥向一边的殷蓉,轻声道:“殷蓉,过来。” 冥墨风眼色暗了暗,没有从床边起身,执意的要从后面托着她。 “把床里头的枕头搁在我身后。”童雪霜看着殷蓉道。 殷蓉绞着手看着冥墨风,有些为难,冥墨风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受伤,起身,殷蓉紧咬着唇上前,在童雪霜后面垫上枕头,小声的问:“这样可以吗?” “嗯。”童雪霜淡淡的点头。 “夫人,麻烦你伸出手。”林御医低着头,只当之前的一幕没有看见,朝童雪霜道。 童雪霜伸出手,任由着御医把脉,眼睛看着冥墨风,问道:“我怎么了?” “姐姐,你不记得了吗?”殷蓉在一边问,俯下身子蹲在她的身边,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啜泣道:“姐姐,你为了救我,溺水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童雪霜微微眯眼,溺水?难道他们没有看到卷走她的漩涡? 她转头看向冥墨风,冥墨风也看着她,没有表示任何异议,显然在他眼里她也只是溺水了,而不是被漩涡卷走的。 那些漩涡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到?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童雪霜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她真的只是偶然穿越到这里?还是有别的原因? 还有之前那人是谁? 林御医把完脉,撩了撩衣袍,朝冥墨风道:“四王爷,夫人已经无大碍,只有稍作休息,明日即可下床走动了。” 闻言,冥墨风松了一口气,殷蓉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转头满脸欣喜的看着童雪霜。 林御医走后,外面又来了一大批人,温贵妃为首,童雪霜只是虚动了一下,惠妃马上大步走上来道:“好了,好了,身子都这样了,就不要起来了。” 温贵妃也道:“是啊,身体不好就不用行礼了。” 朝霞从惠妃身后跑出来,眼睛因为哭泣肿得像个兔子一样,她低着头,拉着童雪霜的手,哭得好不伤心,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对不起,雪姐姐,我知道错了。” 这次,小姑娘是真的吓坏了,她没想到因为她的贪玩,会害了这么多人,尤其是童雪霜的生死未卜,让她伤心坏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童雪霜,尽管每次来找她玩,她对她都是冷冷的,但是她知道这个姐姐人其实很好的。 童雪霜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表情淡淡的道:“没事,别哭了,很丑。” 朝霞奋力的点着头,用衣袖胡乱的擦着小脸,努力忍着哽咽道:“恩,姐姐说不哭,朝霞就不哭了。” 惠妃从后面好笑的上前,用手拨开她的手,看着她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通红的小脸,心疼的用手帕轻拂:“好了,现在知道你的雪姐姐好好的,可以安心了吧,来,别堵在这里,你雪姐姐呼吸都不顺畅了。” 现在只要是关于童雪霜的,朝霞就格外的听话,听到惠妃这样说,连忙起身了。 慕容彤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也关怀道:“殷小姐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童雪霜淡然的点点头,垂下脸,没有吭声,面上露出倦怠,冥墨风见此,开始赶众人出门:“既然没有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先出去,让殷小姐好好休息。” 一行人断断续续的出门,殷蓉给童雪霜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桌几上,才道:“姐姐,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童雪霜闭上眼睛,殷蓉转身出门,小心的关上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童雪霜伸手摸到自己的头发,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放在手心打量着。 这个簪子,到底有什么古怪? 那里到底是哪里?还有这个簪子为什么那里也会有?这是那个躺着的女人的? 那个男人又是谁?她只觉得那个声音出奇的熟悉,可是却又想不到是谁,就好像明知道有些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却始终抓不到一个头绪。 门外再次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却没有人阻止,童雪霜闭上眼睛,感觉略显粗糙的手掌轻柔的抚上她的脸,轻柔的,好似怕吵醒了。 童雪霜对他的呼吸格外的熟悉。 她睁开眼睛,对上男人心疼的眸子,轻声道:“我没事。” 男人把她揽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声音竟然含着几分颤抖:“对不起,我总是保护不好你,对不起……” 童雪霜轻轻的揽上他的腰,安抚着他低落的情绪,下巴被男人抬起,男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担忧:“小雪,你的鸣哥哥越来越没有用了。” 男人的担忧与自责,让童雪霜在这里空荡荡的心感觉到了依靠,冰凉的指尖轻附上他的手掌,她笑道:“没有,你一直都很好,只是我……”不懂得珍惜,至少上一世的她不知道。 钟鸣把她更紧的收进怀里,轻声道:“小雪,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我相信你。”童雪霜静静的伏在他的怀中,心静如水。 相互温馨的依偎着,暖暖的烛光把两人的身影倒影在了窗户上,门外,男人站在那里,木然呆滞。 冥墨风舍不得回去,他担心她,可是他知道那么多人在那里她必定休息不好,所以他想在她休息后再去看看她,甚至于是抱抱她,起码睡着的她不会用冰冷面对她。 走到她的窗下,他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看到她房间里还有着烛光,心里微微诧异,她难道还没睡。 他有些激动,带着几分期待的缓步走到她的窗前,却看到两个交叠的身影。 是谁?难道冥墨烈冥墨尘两人赶到了? 听到钟鸣的声音,他骤然瞪大了眸子,可是听到童雪霜的回应,他更是诧异,愤怒心伤交错着填满了整颗心腔。 那样温柔,那样轻缓的音调他从未听到过,对着他,她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可是为什么对着别的男人,她能那么温柔!而且那个男人还不是那两个傻子,而是别的男人! 一种被人耍了,别人背叛了的痛楚袭卷了全身,他又惊又怒,他以为她是不同的,却没想到骨子里是这样不安分,甚至于是水性杨花! 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他转身大步的离开,来时眼中的期待与温柔彻底的被厌恶与不屑所替代。 “四王爷?”殷蓉刚出房门,就被怒气重重满脸暴戾的男人吓的一抖,端在手中的托盘全部落在了地上,连忙弯腰去捡。 冥墨风脚下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她,殷蓉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神发慌,低下头避开。 冥墨风却走到了她面前,看着眼前的靴子,感受着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殷蓉吓的一动不敢动,同时小脸在慢慢的变红。 “你喜欢本王?”冥墨风毫不温柔的拉起她,冷声问道。 殷蓉看着他发亮的眸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是还是弱弱点了点头。 冥墨风邪笑一声,猛然把她抱进怀里,唇贴着她的耳垂,暧昧的问:“那你愿意成为本王的人?” “嗯。”生音小而弱,却很坚定。 “很好!”冥墨风修长的手指抚向她的小脸,将她拦腰抱起,薄唇压上去,大步的往两人身后的房间走,同时还拉扯着她的衣服。 粉色的纱裙很快被男人扯开,男人把她压到床上,烛光熄灭,只留下一室的呻吟与喘息…… ☆、【067】 娶为侧妃 清晨,淡淡的迷雾缭绕,丝丝清冷的风吹来,缓解了整个夏日的闷热。 “夫人,殷蓉小姐说今日身子不爽,不来用早膳了。”被童雪霜一早打发了去喊殷蓉用膳的晓梅道。 童雪霜搁下手上的筷子,回望:“不爽?” 晓梅点头:“殷蓉小姐说昨日落水,感染了风寒,怕传染了夫人,就不来用膳了。” 童雪霜轻然的应了一声,继续用膳,用完膳,叫下人备了清淡的早膳,往殷蓉的房间走去。 晓梅轻敲着门,童雪霜站在后方,冰冷的眸子上倏然清明,冷光绽放无疑,每一道光芒都似带着芒刺的利剑。 门被从里边打开,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乱的衣服,掀翻了的屏风,坐在床榻上,用被子无措的盖着自己裸露身子的殷蓉,泪眼朦胧,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 开门的男子一身白衣,头发散乱,面无表情,眼神带着阴沉,眸子深处却还是闪着某种期待,他认真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她脸上任何一丝情绪。 身后的晓梅眼中闪过诧异,但是很快就转开了头,恭敬的候在一边。 童雪霜迈进充斥着*的房间,走到殷蓉身前,殷蓉捂着被子,泪流满面。 童雪霜淡漠的看着,冰冷的眸子里不含一丝感情,她冷冷的道:“自愿?” 殷蓉咬着被子,仰着头看着她,半响,点头。 “很好。”她道,转头看向身后的冥墨风,声音更是冷的没有温度:“四王爷觉得如何处理,殷蓉虽不是什么名门出身,但是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冥墨风从期待到失望,从失望到愤怒,又从愤怒到暴怒,他冷笑一声,阴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几乎是从指缝里冒出来的字眼:“本王会娶她,半个月后,她会是本王的侧王妃!”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 床上的殷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蠕动着嘴唇,可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冥墨风甩开衣袖,愤然离去。 童雪霜看向床上的殷蓉,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情绪,语气清淡得仿佛一缕青烟:“沐浴完了,再来找我。” 留下晓梅晓竹伺候殷蓉沐浴,童雪霜快步走出那让她觉得窒息的房间。 独自一人漫步在回廊里,童雪霜面上的清冷逐渐被悲伤代替,盛风,冥墨风,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都不会为她所有,这次该彻底的放开了吧。 看着氤氲在晨雾下的青竹,童雪霜满眼的落寞,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空虚,她不知道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涩涩的苦笑,盛夏的天气,她却觉得全身发冷。 身后毫无预兆的被一具温热的身子覆上,男人的手臂绕上她的腰,脸颊贴着她的侧脸,温语道:“你怎么了?” 童雪霜转身,抬眸,少年英俊的脸映入眼中,她淡淡的摇头,收起满身的落寞,只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们说你生病了,我担心。”少年情不自禁的抚上她冷落冰霜的小脸,细细的摩擦着:“想不想我?” 漂亮的脸蛋逼近她,温热的气息如风般吹拂在她的脸颊上:“我好想你。”俯首掠向那张粉白的娇唇,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 男人的吻,温柔,恬静,仿佛是止痛膏药在慢慢的抚平她身上所有的创伤,大手环上她的腰肢,温热的胸膛让她的身体也随着回暖,他含着她的唇,轻言道:“不要拒绝我,如果实在无法忍受,你就直接一掌把我劈开。” 童雪霜骤然准备挥出的手掌停留在了半空中,捏成一个拳头,最后终是放了下来,眼睛缓缓的闭上,阻止了即将夺眶的泪水。 看着她闭上的眼睛,轻颤的睫毛,冥墨尘的眸子绽放出腻人的温柔,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风不止何时起,吻不知何时止。 冥墨尘拥着她道:“下次不要为了别人,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不值得,知道吗?” 童雪霜望着他,柔荑轻抚向他的双唇,冰冷的眸子中带着几分疑惑不解,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能让她觉得温暖?温暖到让她舍不得放开。 前一世,盛风给予她的温暖,让她一辈子陷入对他的痴恋中无法自拔,这一世,难道她又要陷入同样的境地吗? 不!绝不! 迷离的冰眸倏然清明,她突然推开他,往后退开一步,头也不回的离开,脚步急促,好似在躲避着什么。 冥墨尘并未生气,笑儿不语的望着她急步离开的背影。 —— “母妃,儿臣要娶殷蓉而侧妃。” 冥墨风一句话,如同一颗炸弹,顿时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炸晕了。 “你说什么?你要娶殷蓉为侧妃?”惠妃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站在身边的儿子。 坐在温贵妃身边的余诗柳闻言,娇媚的眸子也是倏然瞪得老大,看着冥墨风的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与受伤。 慕容彤亦是有几分诧异,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个男人不是她喜欢的,她不在乎,故而她把视线转向了那边一直粘着童雪霜的冥墨尘,只是和往常一样,这个男人永远也不给予她一点点的余光。 冥墨风本来的侧妃玲珑,倒是没有任何惊讶的样子,只是温柔的看着冥墨风,仿佛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毫无异议的支持着。 冥墨风阴沉的眸子扫过童雪霜面无表情的小脸,点头,冷冷的应声道:“是,儿臣要娶殷蓉为侧妃!” “为什么?”惠妃问,虽然她也有打算让冥墨风收了殷蓉,但是不是侧妃的位置,一个小丫鬟,哪里够格坐上这个位置。 “因为儿臣昨日醉酒,误入她的房间,玷污了她的身子。”冥墨风道,语气嘲讽。 “天啊。”温贵妃捂着嘴巴,惊叫出声:“四王爷,你怎么做出此等事情。” 惠妃见此,脸色不太好看,怒斥:“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冥墨风板着脸,阴沉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没有从童雪霜身上离开过,只是童雪霜未回望他,她的手也被身边的少年紧紧的握着。 惠妃看向那边一直低着头的殷蓉,面上换上了歉意,称呼一下从殷蓉小姐变成了蓉儿,温柔道:“蓉儿啊,你过来。” 殷蓉不安的绞着双手,望了那边的冥墨风一眼,才低着头走到惠妃身前。 惠妃亲密的拉住她的小手:“蓉儿啊,风儿他昨日实在是太放肆了,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惩戒他,你不要对他心存怨恨,好吗?” 这要是平常,惠妃大可以直接把殷蓉丢到侍妾的位置上,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尤其是温贵妃面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同时也不能让殷蓉心生怨恨,否则闹到了冥凌御面前,这事就不好办了。 她也实在不明白,冥墨风一向稳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这个做娘的来善后。 她拍着殷蓉的手,接着道:“看风儿的样子,也是真心待你,你可愿意嫁他?”话是这么问,但是惠妃却信心满满,她知道这个女孩对他儿子有意,这肯定是愿意的。 果然,只见殷蓉沉默了半响,然后点点头,小小声的道:“我愿意。” “哈哈,不错,看来又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啊,你们放心,本宫会向请求皇上赐婚的。”惠妃貌似开怀的道。 温贵妃在一边不屑的撇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只是她也知道就算她有心在这件事上搞破坏,也无能为力,人家女孩子都不在意,她还能说什么了。 最后两人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人群也都散了,殷蓉被惠妃暂时叫过去了,童雪霜和冥墨尘一同往雨阁走,冥墨风大步的走来。 站定在两人面前,看着童雪霜冷笑,眼中带着某种恨意:“现在满意了?本王会遵循你的意思,娶她,并且把她捧上侧妃的位置!” 童雪霜皱眉,不语,不明白他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虽然她是答应帮殷蓉,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她还未做任何事,昨日的事情明明是他自己的做的,怎么就怪到了她的身上? 冥墨风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尘,意味不明的道:“八弟,你可得注意了,有些东西不是你当宝,它就会是块宝,或许它可能只是一个表面精美,内心腐蚀恶臭的东西!” 走近童雪霜身边,贴着她的耳垂,声音鄙夷而不屑:“本王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原来你也只是一个不要脸的,对谁都能张开腿的婊子!真是让本王恶心!” 说完这话,冥墨风就大笑着离开了,只是那笑容里却怎么也掩饰不了悲伤,脚下的步子同样带着踉跄。 看着冥墨风离开的背影,童雪霜眼神幽幽,身边的冥墨尘拉拉她的小手,温声道:“走吧。” 童雪霜点头,两人离开。 ------题外话------ 妞儿们,中秋快乐。 ☆、【068】 推下山崖 殷蓉从惠妃那回来时,心情明显很好,笑容满面,眉眼弯弯,进门看到童雪霜冰冷的脸,心下一惊,连忙收敛了笑容,小声的喊道:“姐姐。” 童雪霜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脸,眉眼间抵不住的羞涩喜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看向眼前的椅子,示意她坐。 殷蓉不安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在她对面拘谨的坐下来,等着她说话。 “殷蓉,做这个选择你是心甘情愿的,是吗?”童雪霜声音清冷的问道,直接开门见山。 抬着头看着童雪霜严肃的表情,殷蓉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咬了咬唇,心里有片刻的挣扎。 昨天的事情,她清楚的记得每一瞬间,那个男人抱着她,亲着她,可是最后叫出的名字却是小雪儿,是她姐姐的昵称,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把她当成了姐姐的替身。 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献身了,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就算现在是姐姐的替身,她也不在乎,而且姐姐已经是双翼王爷的人,他和姐姐也断不可能,只要她好好的守在他身边,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那么一天,他会看到她的。 最重要的是他给予的是侧妃,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位置,这样看来他对她也许并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最起码对她是有点愧疚的吧,只要有愧疚,她相信接近他的心也就更近一步了。 想通了这些,殷蓉刚那一点点的不确定消失了,思绪瞬间明朗,她坚定的点点头,道:“姐姐,我不后悔。” “好,那你记住了,将来不管遇到什么,或者承受到什么,你要想到今天,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怨不得任何人。”童雪霜看着她道,冰冷的无情而残忍。 “嗯。”殷蓉点头,她不会后悔的。 —— 和殷蓉谈完话,冥墨尘从外端着一碗浓汁进来,扑鼻的姜汁气味让童雪霜不由的皱了眉。 殷蓉起身朝冥墨尘行礼:“翼王爷。” 冥墨尘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从她身前而过,走到童雪霜身前,笑嘻嘻邀功道:“姐姐来,你喝,我亲自熬的。” 童雪霜撇开眼睛,表情抗拒:“不用。” “不行,姐姐,你落水了那么久,要是不喝点姜汤去去寒气,容易感染风寒的。”冥墨尘翘着嘴嘟囔着,一边把汤碗往她那边小心的挪。 童雪霜直接起身,冥墨尘连忙拉住她的小手,可怜兮兮的道:“姐姐,这是我专门熬的,你喝一口啊?一口就够了!” 童雪霜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殷蓉,殷蓉垂下头,伏了伏身转身出去了,只是出门前还是不由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眸底某种光芒一闪而过。 殷蓉出去后,冥墨尘收起那副傻样,看着童雪霜道:“你这个妹妹,可不简单啊。” 童雪霜冷笑一声,不予置否,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简单的。 见童雪霜不为所动,冥墨尘也不在意,只是道:“以后还是少和她来往比较好,心机太重的人,你不是对手。” 对于男人话语间的轻看,童雪霜很是不满,冥墨尘却还嫌不够般,继续道:“接连两次的被算计……” “我觉得你还是当傻子比较好!”童雪霜倏然打断他的话道,语气有些恼火。 冥墨尘一愣,随即笑开了,为自己能更多的触碰到她真实的情绪而开心。 漂亮的眸子闪了闪,把姜汤推到她面前,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恢复了以往的纯真,无辜的催促着:“姐姐,你快喝。” 童雪霜瞪着捧到眼前的姜汤,脸色一变,直接起身,转身离开。 冥墨尘在身后哈哈的大笑,童雪霜板着脸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速,这个男人有时候还真有些欠扁。 —— 临近八月的天,越来越热,即使是避暑山庄,还是带着让人受不了的燥热。 冥墨尘来了山庄后,倒是懒得回去了,也不干什么事,就是天天的粘着童雪霜,有人的时候撒撒娇,没人的时候逗逗她,日子悠闲而快活。 这日,天气格外的炎热,即使是早上,那空气中也没半点清凉的因子。 童雪霜在竹林下练剑,竹叶漫天挥舞,冥墨尘坐在一边笑看着,偶尔出声指点一二。 童雪霜并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年纪也不是习武的最佳时候,所以有些东西练起来颇为费力,但是她勤勉,也算事半功倍。 “可以休息一会。”冥墨尘斜躺在椅子上,看着她慵懒的道。 童雪霜面色泛红,香汗淋漓,骤然从地上跳起,跃于半空中,手上的剑刷的一下斩断一节竹枝,竹枝随即凌厉的飞向那边的冥墨尘。 竹枝划破空气,直直的逼来,冥墨尘只是笑望着,等到竹枝到了跟前,才不慌不忙的用两根手指夹住,然后挑眉望向童雪霜。 童雪霜把剑收起,丢给一边的晓兰,走到冥墨尘的另外一边坐下,晓兰马上递上温茶。 抿了一口茶水,童雪霜才道:“连你都打不过,有什么资格休息。” 冥墨尘看着她那一脸的鄙视,愣神,回过神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两人一左一右的饮茶,燥热的空气仿佛都沉寂了下来,谁也不说话,但是气氛却静好。 阁楼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远远的听见慕容彤的声音,童雪霜为了这美好的早晨被打破而皱眉。 冥墨尘听到声音,眼底也闪过一丝不郁与厌恶。 晓梅从外走进来,朝两人道:“王爷,夫人,慕容小姐在外求见。” 她知道两人都不喜欢被打扰,晓梅也不想进来报告,可是外面的慕容小姐迟迟不肯离去,她又是将来的侧妃,思量再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报告。 只是她话说完,却不见两人说话,疑惑的抬起头,却只看见那除了还在晃荡的树叶,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在她为难之际,远远的听见童雪霜的声音:“请进前厅。” 晓梅领命下去,进屋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童雪霜走在前面,淡声道:“我去后院练剑,别让她过来打扰。” 冥墨尘挑眉,故意用不满的语气道:“你不怕她占我便宜啊。” 童雪霜脚步一顿,嘴角微微抖动,明显是在抽搐,她转头,对上少年清俊的眉目,面无表情的道:“你的清白换得我的安宁,也不是什么赔本的买卖。”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下一脸愕然的男人站在原地,片刻后,男人只能无奈的笑笑,眼神莫名的宠溺与纵容。 —— 冥墨尘怎么打发的慕容彤,童雪霜不知道,她进后院没多久,男人就跟了进来,叫人搬着躺椅放在一边,继续悠闲的看着她练剑。 直到天气越来越热,气温越来越高,冥墨尘才强制性的收了童雪霜的剑,说道:“急功近利,并不是练武的捷径。” 童雪霜也累了,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走开,冥墨尘却拉住了她的手腕,童雪霜抬眸,眼神不悦。 “很多汗。”干净的手帕轻试着她额上的汗渍,冥墨尘温柔的说道。 两人隔的很近,能闻见彼此的呼吸,童雪霜不喜欢这样的亲密,还是想要躲开,可是男人却突然揽上她的腰,逼近她的耳垂,低声道:“擦个汗,别让我都要用强制性的。” 童雪霜没动了,冥墨尘满意的勾起嘴角,清俊的面容带着勾人的魅惑,仔细的擦着她脸上的细汗。 感觉着绵软的手帕在脸上移动,童雪霜垂下眸子,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只是她冷着脸,外表上并看不出什么。 “擦完了,我该要点报酬。”擦完汗,冥墨尘自言自语意有所指的道,童雪霜还没弄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薄唇就压了下来。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在童雪霜变脸之前,冥墨尘就已经离开了,童雪霜瞪着他,用手背擦着自己的嘴唇。 只是她刚擦完,冥墨尘又出其不意的吻下来,童雪霜直接一掌劈下来,冥墨尘拉住她手,笑得很是得意:“你打不过我的。” 看着童雪霜的脸色真的变得很难看,冥墨尘收起逗弄她的心思,叹息了一声,轻声道:“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抗拒我了。” 抬头注视着他,童雪霜略带讥讽的道:“不然了?我还要对着你带着目的性的温柔满心欢喜?” 冥墨尘闻言,脸色丕变,拉住她手的大手倏然用力…… 气氛有些紧张。 “夫人。”晓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如一粒石子,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紧张的气氛。 冥墨尘松开她的手,背对着她,身上的气息难得的有些冷然。 童雪霜淡淡的转开视线,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人间偶尔的暧昧不明让她有些失措,前一世的弥足身陷也让她不敢往感情里踏足一步。 “什么事。”清了清思绪,童雪霜行至晓梅身前问道。 “夫人,王爷,惠妃娘娘,贵妃娘娘,请两位前去用膳。”晓梅低着头恭敬的道。 “嗯,你先下去。”挥手退下晓梅,童雪淡然的看向冥墨尘:“请王爷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冥墨尘转头看了她半响,最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关上门,童雪霜背靠着门,想着男人出门前,那似乎带着受伤无力的眼神,在心里一遍遍的警告自己,有些温暖是毒,是不能沾染的。 —— 去用午膳,惠妃还请了殷蓉,所以去时是三人,到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余诗柳,慕容彤,冥墨风,玲珑等人。 看到他们三人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眼中的情绪各不相同。 慕容彤娇羞的看着冥墨尘,余诗柳满腔嫉恨的瞪着殷蓉,冥墨风视线貌似无意的扫过童雪霜,然后落在她身后的殷蓉身上,起身迈步走上来。 “四王爷。”殷蓉开口叫道,眼神带着羞意开心的看着他,明显没有想到冥墨风会亲自过来迎她。 “来了。”冥墨风淡淡的回应,伸手牵上她的手。 殷蓉一颤,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简直受惊若宠,只是她很快发现了他手上的纱布,关心的问道:“你受伤了?” 说着,就把他的手抬起来,满目心疼。 “没什么,不小心伤到的。”说完,他反手握上她的纤手,带着她往那边走去。 殷蓉惊喜的看着冥墨风,怎么能不惊喜了,他这么快就对她好了,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身边的童雪霜,见她面色平淡的伴在冥墨尘身边,冥墨风从进来开始,也不曾看过她,心里大为欢喜,低下头任由着他牵着,面上泛起娇羞的红晕。 殷蓉和殷雪面貌都属于娇柔型的,她五官上或许比不得殷雪,但是也算清秀佳人,而现在的她更是美丽,笑颜就像是盛开的鲜花般,让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慕容风牵着殷蓉到了惠妃身前,殷蓉礼仪得体的给两人行礼,站起来后,又回到冥墨风身边,被他牵着。 童雪霜和冥墨尘走在两人后方,冥墨尘也是亲密的拉着童雪霜的手,到了两人跟前,随意的喊了两声就带着童雪霜自顾自的坐下来。 冥墨尘在冥凌御跟前都不曾行礼,惠妃,温贵妃更不敢让他行礼,所以都没说什么。 所有人坐下来后,温贵妃道:“都用膳吧,今天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冥墨尘自然的给童雪霜布菜,自己吃了觉得好吃的,就用公筷夹给她吃,两人的动作亲密而娴熟,好似已经形成了习惯一般。 冥墨风坐在两人对面,端着酒杯,冷冷的扫了眼童雪霜,嗤笑道:“殷小姐真是幸福,能得到八弟如此真诚相待。”话音一转:“只是,希望殷小姐学会自重啊,别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让旁人抓着把柄可就不好了。” 低头用着膳的童雪霜不由的皱眉,再一次听到冥墨风夹讽带刺的话,心里的疑惑更甚,只是面上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看到童雪霜清淡到几乎面无表情的脸,冥墨风更是气恼,愤怒,但是更多的是厌恶恶心,觉得她太会装了,一张俊脸突然变冷,也不再说话,只是不停的饮酒。 其他人看着,有些不明所以,有些人眸色深深。 殷蓉坐在冥墨风身边,紧抿着唇看了童雪霜一眼,又默默的看了身边饮酒的男人一眼,虽然她不知道冥墨风为什么突然要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那么厌恶姐姐,但是这些都让她觉得喜不胜收。 冥墨尘也是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眉头一皱,把童雪霜护在自己的臂弯里,不满的道:“四哥,你不准欺负姐姐,你欺负她我会生气的。” 冥墨风虽然表情冰冷,丝毫不在意,可是他的内心却像是火在烧一样,他就那样瞪着她被冥墨尘揽进了怀里,乖巧的依偎在一个傻子怀里。 表面上她对一个傻子服从,背地里和自己的舅舅钟鸣暗中勾搭,可唯独对他一片冰冷,这样的落差,让他心中的怒火憋屈更甚。 惠妃见气氛僵持了下来,赶紧打圆场道:“风儿,胡言乱语什么了,就算是高兴要大婚了,也不可这样饮酒失态。”转头看向殷蓉:“蓉儿,玲珑好好的看着他,休得闹出什么笑话来。” 殷蓉和玲珑点点头,玲珑起身为他舀汤,殷蓉伸手拿过他身前的杯子,冥墨风却突然揽上她的腰,很亲昵的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暧昧道:“本王好高兴,蓉儿,本王就要娶你为妃了。” 殷蓉羞怯的点点头,冥墨风抱着她,视线却不由得看向了对面的童雪霜。 还是一样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悲哀,觉得自己的一切行为就像是小丑,是跳梁小丑,他想告诉对面的女人,错过他是她的损失,他想要报复她的无情,可是这样的行为只会让自己更难堪,只因对面的女人压根就不在乎! 无力再面对这些,额际隐隐的犯疼,冥墨风站起身来,朝主位上的两人道:“儿臣不甚酒力,人有些不舒服,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脚步踉跄的往外走。 惠妃连忙心疼道:“蓉儿,玲珑快扶着王爷回去。” “不用,儿臣自己可以。”冥墨风断然拒绝,头也不回的离开。 殷蓉和玲珑走回来,惠妃掩住眸中的阴沉,只是道:“接着用膳吧。” 温贵妃在一边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道:“四王爷果然是高兴了坏了,也亏得妹妹弄了这么一出好婚事,哦,妹妹你说是不是?” 温贵妃话里的讽刺显而易见,殷蓉白了脸,惠妃变了脸,却也沉住了气。 反压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风儿只是最近公务繁忙,又要排查山庄的安全,着实累着了。”顿了顿,不无得意的接着道:“也是,姐姐没有儿子,也没有弟弟,自然不知道这身负重任的滋味,我呀,真是心疼,可是皇上器重他们,我也没法啊。” 一句话把温贵妃赌的死死的,这次变脸的改为温贵妃了,不过转眼看到那边的冥墨尘,她又笑开了,朝身边的慕容彤道:“彤儿,这儿有些拥挤,去翼王爷身边坐着吧。” 慕容彤大喜,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可是脚下的步子还未迈出来,就听到冥墨尘道:“不要,这里没有凳子,容不下你了!” 温贵妃冷了脸,看向身边的丫鬟:“去,把慕容小姐的凳子搬过去。” 铁了心的要让慕容彤坐到冥墨尘身边去,她是真的开始着急,自从这个叫殷雪的侍妾出现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个傻子不受她控制了,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允许出现。 冥墨尘却突然站了起来,拉着童雪霜起身,气呼呼的道:“我们不吃了,回去吃!” 说完,就一脚大力的踢开身前的桌子,牵着童雪霜的手往外走。 慕容彤被这一幕吓住了,反应过来,脸色惨白的蠕动着唇瓣站在原地,美眸中都是雾气。 主位上的温贵妃也愣住了,在她眼里,冥墨尘是要比冥墨烈好拿捏的,冥墨烈性子太野,有时候发起暴脾气来,一直都是不管不顾的。 而冥墨尘却性子温顺,基本上她说什么他都会顺着,这点是让她最为满意的,所以她才会让自己的外甥女嫁给他,而不是冥墨烈。 可是她没想到,冥墨尘今天会为了这么点事情,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惊诧的同时,也有些无措,心里想着要说些什么,可是冥墨尘已经拉着童雪霜出去了,留下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 到了院外,童雪霜甩开冥墨尘的手,冥墨尘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童雪霜看着他的背影,隐约知道他在气什么,垂下眸子,遮住眸子里的情绪,往另外一边离开。 晚膳后。 晓兰轻轻的摇着扇子,童雪霜坐在阴凉处,晓梅从两人身后过来,朝童雪霜道:“夫人,王爷请您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后去山庄的后山。” “有说什么事情吗?”童雪霜问,心中有些诧异,晚膳时他都没有出现,她还以为他已经回府了。 晓梅摇摇头:“没有,只说请夫人您务必过去。” “嗯。”童雪霜点点头。 瑶城山庄后面的山并不是什么高山,只是一座小山,但是小山上面有直流而下的瀑布,这大概是瑶城山庄为何会是消暑佳地的原因。 童雪霜没有带晓梅晓兰同行,夕阳隐没山顶,她就动身了,一路上她竟然难得有些忐忑。 到了半山腰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不过因为有月亮,山林间倒也明亮,这座山应该是时常有人爬,所以上山的路已经被踏平,很好走。 到了山顶,月亮挂在树枝上,周围都是虫鸣蛙叫,童雪霜的视线落在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男人回过头来。 男人一袭白衣,衣摆翩翩,如墨的青丝随风起舞,那双漂亮的眸子低垂,情绪隐于那长长的眼睫下,光洁而棱角分明的俊脸,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无情。 这样的不同于往常的冥墨尘让童雪霜有些心惊,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直视着他:“来这里,有什么事。” 看着走到自己眼前的女人,冥墨尘却骤然出掌,对上她惊愕的眸子,直接挥她下山崖。 冥墨尘这一掌来的太突然,太迅速,童雪霜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却勾不到任何可以拉住的东西,身子直直的往下坠,她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却看不清男人面上的表情…… ------题外话------ 那啥,妞儿,你们听说爷说啊,爷是下午三点半开始码字的,码到现在,竟然就这么点,别说你们了,爷都想屎了!唉唉,爷尽量明天更早一点开始码字。 ☆、【069】 心跳加速(表白高潮) 身子急速的往下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劲风,刮在她脸上似乎都有些发疼,她在半空中极力的翻转着身子,可是男人那一掌把她推出去的太远,她周身没有任何的能够攀住的树枝或者凸点。 就在她自嘲着自己又将因为男人而丢了性命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上往下跃了下来,速度极快,伸出拉住她,一带,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带着温热的身子熨帖着她的,把她整个人小心的护在了怀里。 童雪霜满目的诧异,不明白的瞪着身边的人,这个男人把她推下来,自己也跳下来,打算做什么? 男人满脸温柔笑意的看着她,手掌贴上她的胸口,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他眸光发亮的道:“这,就是心跳加速的感觉,你好好感受一下。” 童雪霜彻底震怒,这个男人是个疯子吗?就为了让她心跳加速,把她推下悬崖? 她愤怒的挥出手劈向男人,男人轻而易举的钳制住她的小手,然后拿到自己的胸口贴着。 “咚,咚,咚……”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手下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让童雪霜晃神。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贴上她的唇,气息交缠的问道:“感觉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声音小心翼翼的,带着不知名的忐忑与害怕。 话音一落,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紧紧的纠缠住她粉白的唇瓣,不留任何余地的侵袭着她所有的脆弱点,掠夺着她的思绪,这样香甜可口的美味,仿佛带着魔力让他神魂颠倒。 男人的吻,霸道而温柔,在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而至,带着他炙热的情感,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也带着无尽的诱惑,引诱着她与他一起沉沦。 童雪霜身侧的手捏了紧,紧了又松,冰冷的眸子不再只有寒气,还带着些许的迷离与茫然。 “相信我。”他郑重的道:“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推你入山崖,那么我一定在底下给你垫底。” 童雪霜闭上眼睛,男人的话,让挣扎的琴弦在最后一刻崩塌,她缓缓的松开拳头,手掌颤抖的扶上男人的腰,如试探般的轻轻回应着他。 冥墨尘心中大喜,环在她腰上的手倏然收紧,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疯狂炙热的索取。 两人缓缓的落地,就像是冥墨尘所言,他在下垫底,而她安然无恙。 冥墨尘轻轻拨弄着她散乱的秀发,薄唇点点,轻轻的拂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让他眷恋不已的粉唇上。 温柔的细吻,轻柔的呵护。 引诱着她,撩拨着她,希望能彻底的撕裂她淡然的伪装。 冥墨尘知道,一个人越冷漠淡然,冷酷无情,心里就越脆弱,他们只是用冷酷来遮掩自己脆弱的一面,冥墨烈是这样,他怀里的女人更是,所以他愿意用更多的柔情来感化她。 童雪霜静静的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聆听着男人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的心跳,在这一刻竟然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缓解了她所有的不安与警惕。 虫鸣蛙叫,也不再显得那么呱噪,仿佛一支动人的乐曲,在悠然的播放着。 冥墨尘的大手附上她纤细的后背,轻柔的拍抚着,力道轻柔的好似她是一个孩童,需要小心的呵护着。 “为什么?”童雪霜抬起头,迷离的目光凝视着他的俊脸,不解的问道,她和他的交集其实并不多,虽然相处有半年了,但是她一直在抗拒任何人的靠近,从未与他人真实的交流过,在她一直冷漠相对的样子下,为什么他还会看上她? “不知道。”冥墨尘轻笑出声,胸膛也跟着震动起来:“就是觉得很喜欢你,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 童雪霜垂下头,小脸再次贴上他的胸膛,两人略显生疏的相拥着。 夜色朦胧,月明星稀,树枝被吹拂的沙沙作响,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坐着,仰头看着顶上的月亮。 冥墨尘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佳人,唇角忍不住再次上扬,看着那粉白的娇唇想要附上去,却被人阻挡,只吻到了娇嫩的手心。 童雪霜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让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理智再三的在警告自己要抗拒这个男人,可是感官却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他,让她颇为失措,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前一世,她虽恋着盛风,可是因为性子冷傲孤僻,根本不曾主动去靠近过,只是远远的守护着,在他偶尔一点施舍的微笑中,暗自回味,两人也从未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最多也不过是拉过手。 现在这个温润的男人,做事却不按牌里出牌,经常偷袭亲吻,别看她表面上只是冷漠以对,其实心里也是有几分惊慌的,毕竟,这是第一个如此靠近她的男人。 “不要一直亲。”童雪霜道,声音刻意的冷漠,撇开视线。 冥墨尘望着她冰冷的小脸,轻笑出声。 稍许红晕蔓延上耳尖,童雪霜恼火的推开男人,却还未站起来,就被男人拉回怀里,倏然对上男人柔情四溢的眸子。 “你不知道,我其实想要一直亲你,亲到你不再对我板着脸。”冥墨尘戏谑道,薄唇同时附上她的娇唇,重拾之前的甜美。 童雪霜轻哼,挣扎着,男人吻着她的力道加重,收紧双臂,两人镶嵌一体。 男人轻柔的气息,温润的亲吻,就像是突然涌上心头的酥麻,在慢慢的啃食消融着她那颗冰冻的心。 挣扎渐消,她再次回应着他的热情。 激情消散,童雪霜低头望着牵着自己小手的大手,眼中闪过最后的挣扎,最后终是隐没在了眼底,她抬头望向男人,皱眉道:“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冥墨尘无辜的眨眨眼,笑道:“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野合好了。” 轻浮的话语,让童雪霜眉头微拧,冥墨尘生怕那层冰霜再次覆盖在她的脸上,赶紧蹲下身子,道:“上来吧。” “……”童雪霜目露不解。 冥墨尘道:“这里山路难行,地上到处是横枝瓦砾,你穿的那鞋要是不当心,会被穿破的。” 童雪霜看着蹲在眼前的伟岸身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要背我?” 冥墨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静静的蹲在那里,等着她上来。 童雪霜思绪紊乱,她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在现代或许多见,但是在古代,尤其是一个王爷身上,是件多掉身份的事情,背人,就犹如被人骑在身上,这是古代一个男人的尊严与身份象征啊,他怎么会…… 童雪霜没上来,冥墨尘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等在那里,俊挺的背影,仿若春日里的清风,带着温暖与依靠。 手臂最后终是环上了男人的脖子,男人把她托起来,走了几步后偏头对她道:“别乱动啊。” 童雪霜头伏在他的颈窝处,并未言语,其实对于杀手来说,冥墨尘现在背着她的姿势,是人与人相处间最信任的状态,而这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就对她表示了所有的信任,这让她有些震撼。 可是她今日受到的震撼又岂止是只有这一些。 很多杀手为了让自己无情无爱,会在出现能够影响自己情绪的东西时,在自己还未全部放入身心,率先除掉,否则死的会死自己,就像是前世的她。 这一世,不管她如何否认,这个男人真的拨动了她的情绪,已经在影响着她了,她藏于衣袖下的匕首握在掌心,热得有些发烫,她在挣扎着。 杀?还是不杀? 只要有她手上的匕首一刀下去,就能瞬间割断他的咽喉,他就能马上毙命! 隐于衣袖下的匕首渐渐露出来,面上刚刚的迷离安宁不复存在,换上的是冷若冰霜的寒气,冰冷的眸子冷冽的看着他的后脑,杀气重重。 冥墨尘却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思绪起伏一般,嘴角始终好心情的扬着,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只是若仔细看,能隐隐的看见他眸底深处闪过的期待与忐忑。 周围的万物好似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了彼此的呼吸声,两人脚下的路也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一般。 就这么静静,静静的,静静的…… 终于不知道多久后,童雪霜再次伏在了他的颈窝处,轻声道:“我有些累,先睡会。” 一句清淡的话,如同一缕阳光,散去了两人身边的冰冷,冥墨尘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月亮高挂枝头,山底下光明一片,一身白衣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背着背上的女子,脚下的步子很是轻快,仿佛在昭告着天下他此刻的愉悦。 嘴角轻扬,俊眸含情,绝美的姿容令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童雪霜本来只是轻眯着眼睛闭目养神,后来却是真的睡着了,在男人毫不颠簸的背上。 清晨的树林,万物俱静。 清凉的微风带着丝丝冷气吹来,娇小的人儿不禁蜷缩起身子,本能的往温暖处更加靠近,循着那丝温暖紧紧的依偎着,然后放任自己再次沉睡。 望着直往怀里钻的佳人,冥墨尘宠溺的轻笑,很是受用她的依赖,薄唇轻贴着她的额头,轻声呼唤:“给你看很美的东西,要不要起来。” 耳边陌生而熟悉的男声,让童雪霜骤然瞪大了眼睛,乍然睁开的冰眸中寒光冽冽,利剑般的扫向身侧的人。 冥墨尘佩服她的警觉,却也叹息她那份冷酷包裹下的脆弱,他有时候有些疑惑,这个真的是殷雪吗?虽然在他行成年礼之前,他并没有接触过她,可是在调查中她一直都是懦弱的啊。 而现在她这样的警觉性与随时显出来的杀气,像是经过日积月累沉淀出来的,很自然的与她融为了一体。 这样的殷雪着实让他觉得疑惑重重。 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她那冰冷的眸子对上他温柔的眸子,昨日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让她反应突然变得有些迟钝起来。 看着童雪霜看着自己不动,冥墨尘笑颜道:“虽然知道我长得很俊美,但是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的。”轻轻转动她的头,指着山的另外一头:“你看,是不是很美。” 山的那一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红色的光晕,像是从极远处跋涉而来,缓缓的上升,朝霞满天。 是日出。 冥墨尘的下巴轻压在她的肩膀上,淡淡的笑着,俊眼中含情凝望着她的侧脸:“你和我,也似这日出重新开始,但是一旦升起,我决不允许你陨落!” 既是含情脉脉的情话,亦是霸道的宣言。 童雪霜轻瞥了他一眼,面上虽无过多的表情,但是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身子微微依进他的怀里。 昨日那样的情形,她的回应确实是有些冲动在里头,今日起来她也有些后悔,有些懊恼,但是她向来是守信的人,既然这样,那就试一次好了,前一世她命都丢了,这一世还能有什么可丢的! 而且,这个男人如此的温暖,令她不想放开,或许,爱情也是有晴天的了? —— 两人相携着回到瑶城山庄,山庄内早已经大乱,丢了一个王爷,此等事情那还得了,钟鸣带着大批的侍卫来来去去,就差把整个山庄都翻过来了。 看到冥墨尘和童雪霜倏然出现在门口,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钟鸣一身戎装,快步跃于两人身前,俊朗的面容带着彻夜清查的疲惫,眼中血丝甚浓,他的视线快速的扫过冥墨尘,然后落在童雪霜身上,关切备至。 “王爷殷小姐,皇上和两位娘娘正在庄内等两位。”确定童雪霜完好无损后,钟鸣才朝两人道。 冥墨尘牵着童雪霜的小手,拨开众人往山庄内走,边走边无辜的眨着眼睛道:“父皇怎么来了。” 钟鸣垂下眸子,忍着眸中即将爆发的情绪,冷声道:“王爷彻夜未归,生死不明,皇上连夜从宫里赶来,命末将清查整个山庄。” 钟鸣语气中不免有些怒气,昨日他失踪,冥凌御要他清查了整个山庄,弄得人心惶惶,众将士也是不满,一个傻子,哪里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如果他今日不回来,冥凌御只怕会要他把整个京城翻过来。 仅仅只是一个傻子,他怎么也不明白冥凌御为何要如此的宠爱。 听到钟鸣的话,冥墨尘并没有任何歉意,只是眨眨眼睛,嘟喃了一句:“哦,这样啊。”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姐姐,我们先去吃早膳,再去见父皇他们。” 钟鸣闻言,看向他的眼神更是轻视,只是在望向童雪霜稍显疲惫的小脸时,眼神有些心疼,跟在两人身后,低声问道:“王爷,昨日您去了哪里?” 冥墨尘神秘一笑,小孩儿似的道:“本王才不要告诉你。”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不要跟着我们了,去父皇哪里吧,告诉父皇,我们用完早膳就来了。”说完,就拉着童雪霜走了。 回到院子,三座阁楼都没人,连一个丫鬟都没有,没有膳食,只能无奈的先回屋去梳洗一下,童雪霜还好,只有鞋底有些灰尘,而冥墨尘一身则基本都是泥土和湿气。 两人在一个屋内换衣,隔着屏风,童雪霜换衣出来,冥墨尘在系腰带,系了几次没系好,走到童雪霜身前,眼巴巴的瞅着他。 童雪霜低头倒了杯茶,轻抿着,当没看见。 冥墨尘摇头叹息,知道她一时还不能适应两人间的关系,自己麻利的把腰带系好,然后低下头在她脸上快速的亲了一下,说道:“雪儿,我愿意等你适应。” 童雪霜眼神闪了闪,继续饮茶,不过,耳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红。 两人坐下并没有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还不止一人。 “尘儿,尘儿……”随着冥凌御着急的呼唤声,房门被推开。 屋内的冥墨尘看到屋外的人,俊脸一变,漂亮的眸子变得泪意朦朦,看着冥凌御,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童雪霜撇开视线,难以接受他一瞬间这么大的转变。 她站起身来,朝几人行礼,只是没有人注意她,都奔着冥墨尘而去,经过她身边时,有人还险些撞到她,只是她反应灵敏的闪开了,身后的人也有意拉了她一把。 她回头,对上钟鸣关心的视线,勾了勾嘴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钟鸣放开她的手,往后走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正好落入另外几人眼里,一人是冥墨烈,一人则是冥墨风和余诗柳。 余诗柳本来注意的是冥墨风,却不想从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童雪霜,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她和钟鸣的互动,心里顿时一惊,随即阴险的勾起了唇角。 冥墨烈面上一副纯真的样子,眸子却如浩瀚无垠的黑洞,带着危险与未知。 如果说冥墨风之前还存在着幻想,那么这一刻幻想就彻底的破灭,他认定了她和别的男人之间有奸情,是不知廉耻的荡妇,看向她的眼神是彻彻底底的鄙夷与厌恶。 那边,冥凌御正在着急的察看着冥墨尘的身体,见他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随之又板上了脸,语气稍微加重的责备道:“尘儿,你昨天到底去哪里?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碰到了坏人怎么办!” 冥墨尘低着头,抬起头快速的看了他身边的温贵妃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好似怕被人看到一般,只是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更引人注意。 温贵妃顿时心下一惊,突然想起昨日的事情,果然,随着冥墨尘的那一眼,冥凌御就看了过来。 冥墨尘小声的道:“昨日温额娘好凶……” 冥凌御看向身边的温贵妃,眉头紧蹙,冷声问:“怎么回事?” 温贵妃连忙走上来,想要拉上冥墨尘的手说些好话,可是却被冥墨尘躲开了。 她讪讪的笑了笑,才对着冥凌御柔声道:“是臣妾的错,昨日用膳时,做了让他不高兴的事,非让彤儿坐在他身边……好在尘儿没事……”声音突然哽咽,美目含泪:“不然,臣妾如何和天上的姐姐交代。” 美人泪泣,冥凌御心疼了,又一听到她提到皇后,更是心里过不得,遂摆摆手道:“好了,别哭了,朕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 温贵妃顺势倒进他的怀里,不停的用手帕拭泪,惠妃在一边冷笑道:“也难为了姐姐一片好心,皇上可不能再错过姐姐了。” 冥凌御拍拍温贵妃的肩膀,无声的安抚了几下,又看向冥墨尘,语重心长的道:“尘儿,下次可不许这么任性了,昨儿你失踪,可把你温额娘吓坏了,知道吗?” 冥墨尘点点头。 冥凌御又交代了几句,才带着众人离去,一晚上的闹剧也就这样结束了。 在众人接二连三的出去后,冥墨烈关上门,他依然穿着昨日的黑袍,腰侧略微有些皱褶,冷峻的面容带着危险,看着两人的视线阴沉不已,眉头紧锁,气势骇人。 冥墨尘转头看了童雪霜一眼,朝她微微一笑,漂亮的俊脸荡起一抹清幽的笑容,他走向冥墨烈:“哥……” “你还当我是你哥!”冥墨烈打断他的话,面色冷厉。 他转头瞪向一边不言不语的童雪霜,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门被惯的咯吱咯吱的响。 冥墨尘表情微变,眼神复杂的看着冥墨烈离开的背影,收回眼神后,走到童雪霜身前,将她拥入怀里。 温润的气息,带着刚刚梳洗后的淡淡清香,不浓,却着实好闻,有种竹子的清新感。 “你先去睡会吧,我去找他。”轻轻抱起她,薄唇附在她的额头上,他轻柔的安抚着。 “嗯。”童雪霜淡淡的应了一声。 冥墨尘走了,童雪霜却看着床帘久久未能入眠。 昨天到今早的事情仿佛都历历在目,她知道这个男人于她,已经不是简单的影响力了,昨日她在他怀里,竟然安眠了一个晚上,未曾苏醒,这是她不管前世今生,即使是面对决鸣也不曾有过的事情。 这样的变化,让她担忧,可是她抵挡不住他给予的温暖诱惑…… —— 冥墨尘找到冥墨烈时,冥墨烈正在山庄内的一处僻静地,人烟稀少,景色却幽美。 冥墨尘的到来,没让他转身,他只是专注的看着某一处,冥墨尘默默的在他身边坐下来,挨着他坐。 “哥,你吃醋了吗?”冥墨尘问。 冥墨烈身子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我不是你,她也没那本事!” 冥墨尘只是耸耸肩膀,没有反驳,随着他的视线往前看。 他不说话了,冥墨烈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收敛了身上的冷气,转头看向那张和他一样的脸,迟疑的问道:“你真的喜欢上她了?” 冥墨尘笑,眉目间皆是柔情,他点头轻声应着:“我想和她在一起。” 这次换冥墨烈沉默了,两人坐在草地上,都不再言语,直到太阳从树枝间投影下来,冥墨烈才道:“那你还想她吗?” 冥墨尘眼神闪闪,并不隐瞒,点头:“嗯,想。” “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像她,所以,你喜欢她?”冥墨烈认真的问。 冥墨尘一怔,看向冥墨烈探究的眼神,却没有再回答,良久,他站起身来,只是道:“哥,不要再伤害她。” 冥墨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冥墨烈始终没有起身,低垂着头,发丝倾泻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阴影中他的神情难以辨别。 吃醋吗? 他迷茫的捂着自己的心,这里还会热吗?还会因为别人而热吗? —— 黑暗,冰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这里是哪里? 为何她会在这里? 茫然的飘移在黑暗中,周围死一般的寂然。 突然,前方一抹耀眼的光亮在闪烁,她下意识的追逐而去,是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站在光亮的中心,周围的光芒刺的她眼睛发疼,视线开始模糊。 在这个女人的身边,有两个穿着相同的小男孩,她一手牵着一个,往前走着,那样的背影,熟悉而陌生。 眼前的光亮与她的身影越发的融合,直到慢慢的消散在尽头。 忽然间,太阳穴一阵发疼,生生的抽痛,痛得她忍不住低下头轻声的呻吟,再睁开眼睛时,她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她一眼就认出,这里是之前来过的密室。 还是那个背影,还是那张冰床,男人牵着女人的手,在轻声的诉说:“他喜欢了一个女人,他,背叛了我们……” 背叛了谁? 她想要走上去看清楚,可是身后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吸力,再次带着她离开了这个地方。 “夫人,夫人?” 童雪霜睁开眼睛,晓梅站在一边俯身道:“夫人,到用午膳的时间了,王爷在厅外等您。” 童雪霜扶着额头坐起来,晓梅见她面色不太好,马上担忧的问道:“夫人,您不舒服吗?” “没事。”童雪霜摇摇头,撇开她的手站起来,轻声道:“打一盆冷水来。” 清冷的水拂在脸上,童雪霜神志渐渐清明,她微微眯眼,刚刚那个到底是梦还是魂离了身体? 上次难道也只是一个梦? 如果是梦,她为什么会再三的梦到那个密室? 如果是离魂,她的身体怎么会接二连三的跑出来,又自动的回到这个身体? 太多的疑惑让童雪霜心中有些不安,让她总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什么陷进中一样。 “夫人?两位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见童雪霜再次发愣,晓梅在一边小声的提醒道。 童雪霜回过神来,把手上的湿布巾丢到盆里,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房门。 前厅里,冥墨烈冥墨尘还未用膳,一人黑着脸看着外面,一人眼神温柔的看着童雪霜出来的出口,待看到童雪霜时,眸子骤然亮晶晶的。 挥舞着手,叫道:“姐姐,姐姐,快点过来用膳。” 童雪霜在走至桌前,越过冥墨烈,自然的在冥墨尘身边落座,冥墨烈眼神明显的深了几许。 “晓梅你去给殷蓉送饭,晓兰你留在这里伺候。” 晓梅伏了伏身,转身退下,其他奴才丫鬟都是候在外面,前厅只剩下晓兰一人伺候着。 晓梅退下了,两人身上的伪装都褪了下来。 冥墨尘起身,为童雪霜布菜,完了才自己用膳,他们对面的冥墨烈面无表情的自己吃自己的。 童雪霜细嚼慢咽的吃着,冥墨尘突然指着她身侧的一道菜道:“雪儿,我要吃那道菜。” 童雪霜皱眉,拿在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如常,她没有动手为他夹菜,只是清冷的道:“自己有手,自己夹。” 冥墨尘叹气,对面的冥墨烈见此,深锁的眉头稍微有些松解。 三人用完膳后,冥墨烈冥墨尘被请去了冥凌御的住处,童雪霜在房内看书,朝霞在一边无聊的打哈欠。 童雪霜的视线从书上挪开,看向她,淡声道:“困了就回去睡吧。” “不要。”朝霞嘟着嘴,任性的拒绝,身子往她这边靠近了些,好奇的问道:“雪姐姐,你怎么那么喜欢看书啊?” “因为没事做。”童雪霜道,这倒是实话,在这古代,能有什么消遣,除了练功习武,她平常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前世不喜欢的事情,这世却成了不得不做的事情。 她需要快速的给自己的充电。 朝霞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门外晓梅端着甜点进来,放到桌子上,朝霞捡了一块递给童雪霜,童雪霜摇摇头,她才往自己的嘴里塞,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晓梅放下点心碟子后并没有离开,童雪霜瞥了她一眼,冷淡的问道: “还有什么事?” 晓梅伏了伏身,恭敬道:“夫人,外面慕容小姐求见。”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书,皱眉,声音越发的冷冽:“告诉她,王爷不在这里,要见去皇上那儿。” 晓梅看了童雪霜一眼,领命退下。 朝霞凑上来,嘟着小嘴问她:“雪姐姐,你不喜欢那个女人对不对?” 童雪霜看向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朝霞继续道:“我也不喜欢她,她说话声音像是饭都没有吃饱一样,看着就讨厌。” 在惠妃的身边,朝霞能养出这样良善直爽的性子,让童雪霜有几分诧异,看着小姑娘一脸我们是一国的表情,她难得的笑了,声音里的冷气褪去了,轻声道:“多吃点,这是你最喜欢的糕点。” “嗯,雪姐姐对我最好了。”朝霞喜滋滋的点头,大眼睛讨喜的弯成了一条线,她这个样子和冥墨尘装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童雪霜心里不由的更是一软。 看着她,心里只希望她未来长大了,还能保持现在的性子。 晓梅去了又回,站在房门口,一脸为难的看着童雪霜:“夫人,慕容小姐说是来找您,您不让她进来,她就一直在阁楼外等着,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 “姐姐,你让她进来吧,不然她生病了,肯定会去父皇那里告状。”朝霞嘟着嘴说道,虽然很不喜欢慕容彤,但是她更不想她的雪姐姐被别人当成坏人,现在天气这么热,要是被晒坏了,别人怪到她的雪姐姐身上可怎么办? “请她进来吧。”童雪霜淡淡的道。 慕容彤慢步而来,进了房间,看到童雪霜和朝霞,面带笑容的道:“殷小姐,慕容打扰了,希望不要见怪才好。”转头看向朝霞,微微俯身行礼:“见过公主。” 朝霞在一边撇嘴,搬着那盘糕点坐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去吃了,小后脑背对着两人,傲娇的很。 慕容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姑娘的敌意她感觉到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童雪霜放下手上的书,目光清冷的看向她:“慕容小姐有何重要的事情和我说?” 面对童雪霜的直爽,慕容彤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良善的模样,她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那边的朝霞。 “晓梅,先带朝霞公主出去玩会。”童雪霜朝门外的晓梅道。 朝霞跳下椅子,虽然小脸有些不郁,但是还是乖乖的跟着晓梅出门去了,慕容彤见此,眼神中闪过些许的诧异。 “现在可以说了。”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童雪霜看向慕容彤。 慕容彤微笑着走上来,柔声道:“殷小姐快人快语,果然很好相与。”边说着,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童雪霜没有接她的话,慕容彤打量着她的神情,眼底闪过阴暗,面上却装着扯家常的样子:“殷小姐的妹妹殷蓉小姐果然好福气,能进四王爷府做侧妃,这些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你知道吗?那玲珑小姐是太傅的千金,尚且也只是居于侧妃之位,没想到殷小姐的妹妹竟然能和她平起平坐,当真让人艳羡。”慕容彤捂着嘴角,一脸羡慕的样子。 童雪霜淡淡的看着她,不语,慕容彤的笑容在她一成不变的视线下,慢慢的龟裂了。 “既然慕容小姐知道我一向快人快语,就不要兜圈子了,直接说。”童雪霜的声音如若冷风,清而凉。 闻言,慕容彤面上的表情一变,一直虚挂着的笑容消失了,她看着她道:“殷小姐一直作为王爷的侍妾,看到自己妹妹做了侧妃,难道不心动吗?” 童雪霜勾唇,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慕容小姐想要让贤?把侧妃的位置让给我?” 慕容彤怒瞪着她,气急道:“当然不是。” 话毕,似乎也觉察到自己的话音重了,平了平心中的怒火,接着说道:“在冥国按照祖制,每一个王爷都会有两位侧妃,只要殷小姐不独霸了王爷的宠爱,彤儿允诺你,定当竭力助你坐上侧妃的位置。” 闻言,童雪霜不免有些郁卒,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对她允诺侧妃的位置了,难道她长得就那么像贪图名利的人? 见童雪霜不答话,慕容彤以为她心动了,加紧了问道:“怎么样?殷小姐考虑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童雪霜淡然道,视线望向门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男人,说道:“这事情你还是直接和翼王爷商量吧。” 慕容彤赫然回头,看到冥墨尘正衣袂飘飘的站在门外,仿佛天外的谪仙,可是她却无暇去欣赏这一幕了,简直心惊肉跳! ------题外话------ 哇哈哈,爷叉腰仰天大笑,爷今天万儿了!这个底气十足!哦嚯嚯!爷得意的笑,爷得意的笑~~~~ ☆、【070】 各方算计 慕容彤无措的站在原地,她不确定冥墨尘听到了多少,或者在心里怎么想她。 在她心理建设差不多快要奔溃时,冥墨尘终于说话了,只见他乌溜溜的大眼转了转,嘴角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朝慕容彤问道:“咦呀,你也觉得姐姐可以当侧妃?”语气好似找到了同盟军一般。 看冥墨尘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慕容彤心里一松,随即想到他只是一个傻子,所以大概不懂她们之前对话的内容吧,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什么滋味都有。 既高兴他没有生气,又有些不是滋味,他能这样和缓的和她说话,也只是因为她说殷雪能当侧妃,正中了他的心怀。 她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柔美的笑容,笑着道:“是啊,殷小姐这样的英姿容貌,只是侍妾确实有些可惜。” 冥墨尘闻言,一张俊脸顿时眉飞色舞,快步往童雪霜身边走,经过慕容彤身边时,停顿了一下,语气不似之前的和气,变得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出去吧,又没什么事了,在这里好碍眼。” 面对他毫不留情的逐客令,慕容彤面上一僵,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笑容柔和的退了出去。 慕容彤退出去后,冥墨尘看着童雪霜淡然的表情,怕她心底不高兴,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还是解释道:“雪儿,你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回应他,不过眼神好似有些回暖,不那么冰冷了。 对于童雪霜这样的反应,冥墨尘也已经很满足了,笑容满面的在她身边落座。 两人在房间呆了一个静谧的下午,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是能在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谁说这不是一种浪漫了。 从雨阁出来后,慕容彤碰得到刚好从惠妃那回来的殷蓉,笑着打招呼道:“蓉儿。” 殷蓉正低着头想着什么,听到慕容彤的声音赶紧收敛了思绪,笑着候在原地,等到慕容彤上来了,才微微俯下身子:“慕容小姐。” 慕容彤微笑着拉住殷蓉的小手:“蓉儿怎么对我越发的生疏了?” “慕容小姐严重了,蓉儿只是觉得礼仪不可废。”殷蓉轻声道,态度不咸不淡,她记挂着童雪霜的话,童雪霜说过不要离她太近,从某种层次上来说,殷蓉是真的很依赖她。 看向慕容彤一副还想和她深聊的样子,她微微退开一步道:“慕容小姐,殷蓉还有事要去找姐姐,就先告辞了。” 慕容彤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摆摆手,温和道:“嗯,那你先去吧,我们改日在叙。” 看着殷蓉离开的背影,慕容彤只是冷哼一声,眼神里都是轻蔑,还没当上侧妃,就先傲起来了。 她甩袖离开,半道中又被丫鬟请到了温贵妃的住处,同时请去的还有余诗柳,平常温贵妃也是经常请她们过来唠嗑,两人也未在意。 只是一进阁楼,温贵妃就遣下了所有的丫鬟奴才,神秘的样子,让两人有些疑惑。 待所有下人都退下后,温贵妃坐在主位上,朝两人问道:“在双翼王府里三个月,你们可有和两位王爷同过房?” 直白的话语一出,余诗柳,慕容彤两人皆是羞红了脸,在温贵妃询问的眼神下,窘迫的摇着头。 其实未娶先进门,这几乎就是在宣告着她们就是双翼王府未来的侧妃了,即使做过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两位王爷可有对你们表示什么?”温贵妃再问。 两人又是摇头,余诗柳只是做出一副羞涩的样子,慕容彤却有些憋屈,她想了想,站起来朝温贵妃抱怨道:“姑姑,在双翼王府里,王爷根本就不让我们近身,三个月里,彤儿甚至才见过他三面。” 看着温贵妃蹙起了眉头,她又接着道:“平日里,两位王爷都是宿在双翼苑里,那里只有殷小姐和她身边的四婢可以自由进出,我们连门坎都迈不进。”她们连几个丫鬟都不如。 “上一次王爷受伤,彤儿特意熬了补汤过去,却被挡在了门外,彤儿即使想要服侍王爷,也是无能为力啊。”语气颇为委曲。 温贵妃抿了一口茶,用手帕轻试着嘴角,没有在意她话里的幽怨,只是转而似不经意的问道:“在府中,他们很听她的话?” 慕容彤点点头,道:“嗯,王爷似乎只喜欢殷小姐……” 温贵妃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看向两人:“那你们可有想什么法子,把两位王爷的注意力引过来?” 两人对看一眼,都摇摇头,然后看向主位上的温贵妃。 温贵妃勾唇冷笑,看向两人:“男人啊,不管是傻子还是疯子,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们现在不喜欢你们,不代表将来也不喜欢。”美目微眯,又道:“看到那个低贱的丫头殷蓉了吗?有她做榜样,你们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两人都是一惊,难道她是要她们…… 殷蓉咬唇:“可是姑姑,我们连王爷的身都近不了,如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脸已经羞红了一片。 温贵妃看向身边的贴身莫嬷嬷,莫嬷嬷从衣袖下掏出两包东西,放到两人面前。 “今儿晚上皇上会在山庄内开家宴……”温贵妃看着两人道。 两人拿着同样的纸包,紧抿着唇点点头。 —— 在同一座院内,另外一座阁楼里,也正发生着某些事情。 惠妃轻轻抚弄着手边的小猫,小猫儿在她手下被抚摸的喵喵叫,惠妃轻扬嘴角,抬起眼看向另外一边的冥墨风:“风儿,你这些时日是怎么了?” 冥墨风紧蹙眉头,摇头未做声,但是脸色却极其的阴郁。 惠妃把手上的毛递给一边的丫鬟,示意她们退下。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事情能瞒的过我的。”看着冥墨风板着的俊脸,惠妃劝解道:“风儿,女人,这世界多的是,切忌不可让女人影响了你的情绪,你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冥墨风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低着头拿过桌子上的茶,一口饮尽。 惠妃叹气:“那女人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好看点,性子冷傲点,也没什么好的,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风儿?”见冥墨风不说话,惠妃疑惑的喊道。 冥墨风站起身来,冷声道:“母妃,儿臣知道怎么做,儿臣先告辞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看着冥墨风的背影,惠妃姣好的面容也逐渐变得阴沉,眼中开始布满杀气,这个女人看来也是留不得了,她这么优秀的儿子,决不能因为一个低贱的丫鬟给毁了。 惠妃招来身边的贴身嬷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嬷嬷欠身离开。 不多会。 “娘娘,殷蓉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 门一打开,惠妃上前,拉住殷蓉的小手,笑容可掬的把她带了进来:“外面日头毒,热坏了吧。”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去,端碗银耳莲子汤来,给殷蓉小姐消消暑。” 殷蓉受宠若惊,连连道:“不热,不热,谢谢惠妃娘娘关心。” 惠妃接了丫鬟递来的碗,递给她:“来,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殷蓉双手接了惠妃递来的碗,低着头喝了一小口,然后抬头道:“谢谢惠妃娘娘,很好喝。” “那就好,你多喝点。”惠妃笑言道,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殷蓉不知道惠妃为什么突然对她如此的热情了,心里有些不安,却也更加高兴,虽然之前惠妃对她也不差,但是态度上多少还是有些疏离的。 小口的喝了那碗银耳莲子汤,门外的嬷嬷双手托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是一些上好的布料和金银首饰。 那嬷嬷直接走到殷蓉身边,殷蓉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刚准备说话,惠妃就率先笑道:“蓉儿啊,你看你,平日里穿的这样朴素,白白糟蹋了这样好的年华。” 视线瞥向那些布料:“这是皇上今年新赏的料子,夏天穿最轻薄凉爽,本宫也穿不完,你拿去做几身衣裳吧。” “这怎么可以,惠妃娘娘,这是皇上赏给您的。”殷蓉一脸惶恐的道。 惠妃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起身亲自在那些首饰中挑了一支宝钗,压着她的肩膀,插在了她的发髻里。 插好后,连连点头,眼神里都是赞许道:“果然漂亮。”身边的丫鬟懂事的递上铜镜。 殷蓉透过铜镜看到里面的人,忍不住也抿唇笑了起来,只是想到这宝钗很是贵重,连忙伸手去摘。 惠妃拉住她的手,笑了两声:“别摘,顶好看的。” 殷蓉无措的绞着手,有些局促,惠妃又拉着她坐下来,转移了话题,不动声色的道:“蓉儿平日里,你和你姐姐殷小姐的关系很好吧?” 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殷蓉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还是回答道:“嗯,从小到大,姐姐对殷蓉都很照顾。” “姐妹之间关系好是好事,可有时候……” 见惠妃欲言又止,殷蓉疑惑的看向她,不解的问:“娘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惠妃放开殷蓉的手,站起身来,叹气道:“你也看到了,这些日子风儿的反常,作为他的母亲,本宫又岂会不知道他怎么了。” 听到惠妃的话,殷蓉心下顿时一惊,不安在扩大,她看向她,只听见她又说道:“今日,风儿来过了,你可知道他和本宫说什么?” “……什么?”殷蓉颤抖着唇问,心里已经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 “风儿说,他不想与你成婚了,只因上次和你欢好,只是把你当成了你姐姐,他到现在还忘不了你姐姐。” 殷蓉小脸刹那间变得雪白,蠕动的唇瓣颤动的更加厉害,眼眶变得通红:“王爷……他……真的这么说?” 惠妃看着她,肯定的点头,殷蓉顿时觉得一颗心碎成了无数遍片,她虽一早就知道冥墨风不喜欢她,可是她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然还忘不了姐姐,不但如此,竟然还和惠妃坦白,直言他是把她当成了姐姐,才与她发生了关系,她最后一点点的尊严也消失了。 泪水滚滚而下,殷蓉咬着唇啜泣,良久后,她像是想通了,起身跪下来,啜泣道:“蓉儿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蓉儿不愿让王爷为难,自愿退了婚约……” 惠妃走上来,一脸心疼的轻试着她脸上的泪水:“傻孩子,胡说什么了,本宫已经允诺了的事情,又岂会反悔。” 殷蓉泪流满面的看着惠妃:“可是王爷他……” “放心,本宫会劝他的,你就安心当这个侧妃吧,等着给本宫多生几个孙子。”惠妃安抚她道。 殷蓉闻言,脸色微红,眼中噙着泪水点点头,心里很是感动。 只是惠妃突然又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虽说本宫可以劝风儿娶了你,可是到底是治标不治本啊,这要是风儿哪天真的非要你姐姐不可,这不但会影响他的仕途,更会让天下人嗤笑啊,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抢弟弟的侍妾,这实在是……” “那怎么办啊?”殷蓉已经被惠妃弄的六神无主,下意识的问道。 惠妃并未马上回答她,而是拉着她起身,安置她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在她越来越着急的视线下才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看你做不做了,够不够爱风儿了。” “您说,只要蓉儿能做的,一定会办到的。”殷蓉认真的道。 惠妃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一边的嬷嬷给她递上一杯人参茶,她接过轻啜了一口,然后放到桌子上。 “这事其实也好办。”在殷蓉急切的目光下,惠妃缓缓的道:“本宫早些年从太医那里得了一种药,能让人喝了无声无息的睡下,好似活死人一般,七天之类全无气息脉搏心跳,即使医术再高明的太医,也是回天乏术,但是等七天过后,这药效果了,那喝下药的人就能安然无恙,活蹦乱跳。” “你是说?”殷蓉赫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惠妃。 惠妃点头:“如果你真的爱王爷,就把这药给你姐姐服下,但是你放心,你姐姐性命绝对无忧,只是睡个七天,等三天她的法事一过,本宫会叫人把她送到京城之外,给她一笔钱财,安然的度过下辈子。” 殷蓉听完,愣在了椅子上,惠妃也不着急,喝着人参茶,等着她想清楚。 时间慢慢的流逝,殷蓉心里还在挣扎着,殷雪是她唯一的姐姐,不管是之前懦弱的她,还是现在冰冷的她,对她这个妹妹都是爱护有加,她曾将发过誓,如果哪一日和冥墨风在一起了,定会回报她的恩德。 可是,就像是惠妃说的,就算是现在她成了冥墨风的女人,但是他的心里有着的始终是姐姐,不把姐姐送走,或许她永远也进不到他的心里。 而且,只是把姐姐送出京城去,并不伤她性命,这应该没事吧? 她抬起头,犹疑的看着惠妃:“真的不伤姐姐性命吗?只是送出去?” 惠妃见她动摇了,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面上却笑着点头,肯定道:“嗯,不但如此,本宫还会给她派几个丫鬟奴仆伺候着,一辈子生活无忧。” 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殷蓉狠了狠心,最后道:“好,我做。” 姐姐,你对我那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是吗? ☆、【071】 万分抱歉 从惠妃的住处出来,殷蓉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捏在手心里的瓷瓶也像是烙铁般烫人,即使之前在惠妃那里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会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忐忑。 那是她的亲姐姐,爱她护她的亲姐姐啊,从小到大,这个姐姐对她就很好,虽然现在性格有些变化,但是对她还是很维护,这半年来,她是双翼王府的宠妾,她也没有忘记她,吃穿用度两人从来都是一样的。 她真的要把她送到城外吗?惠妃娘娘手中的药又靠不靠谱? 殷蓉一路想着,思绪紊乱的走到雨阁门外,看到一个欣长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望着雨阁内,伟岸的背影却带着说不出的阴沉。 眼神闪了闪,她慢步走上去,施施然行礼:“四王爷。” 背对着她的背影一顿,男人回过身来,看到身后的殷蓉,眉头轻蹙,声音有些发冷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冰冷残酷的语气和平常在别人面前作秀时截然的不同。 心中微微有些苦涩,殷蓉垂下眼帘,低声道:“蓉儿刚刚从惠妃娘娘那儿回来。”,抬头间,见男人额际微微沁出的汗渍,忍不住关心的问道:“王爷,此处太阳甚大,你怎么站在这儿?” “没事,”面对她的温柔关怀,男人只是清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转身的瞬间想到什么,回身又问道:“母妃对你说了什么?” 殷蓉衣袖下握着瓷瓶的小手下意识的紧了紧,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和蓉儿说了些家常话。”说话的语气稍微有些快,有些紧张。 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冥墨风觉察到了她的紧张不自在,但是也并没有在意,这个女人还没有资格让他费神,又淡淡的说了句:“进去吧。”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殷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唇瓣,眼神不明,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叫住了他:“王爷请留步。” 冥墨风回头,眉目间的不耐烦很是明显,殷蓉心中更加的酸涩,却还是上前几步,走至他的身前,抬着头,鼓着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王爷,娶殷蓉,你可有几分的真心?” 冥墨风眼神深幽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一分也没有吗?”殷蓉有些悲伤的呢喃着,垂下眼帘,遮住了美眸中的苦楚,声音低低的问:“如果没有姐姐,王爷是不是连看殷蓉一眼都嫌烦?” 和殷雪有着几分相似的容颜,楚楚可怜的神态,让本来冷冷注视着她的冥墨风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她揽进了怀里,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手臂环上男人的腰肢,殷蓉羞红了小脸,刚才的心伤已经被男人的温柔所抚慰,她低垂着头埋在男人的怀里,欢喜异常。 童雪霜出门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波澜不禁的看了一眼。 殷蓉见到她,马上无措的从男人怀里退出来,一张小脸通红,满是羞意的喊道:“姐姐。” 背对着她的冥墨风身子僵硬片刻,眼神一闪,把退出怀抱的殷蓉又搂回来,在她布满红潮的小脸上印上一吻,声音加大,温柔道:“蓉儿就等着做本王的侧妃吧,本王娶你,自是真心的。”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进去吧,外面日头大,中暑了本王会心疼的。” 说完这些话,他就转身离开,在转身的瞬间看到童雪霜,连眼神也没有斜一下,好似没有看到她的人。 冥墨风走后,殷蓉迈着小碎步走到童雪霜身前,低着头,小声的喊:“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头虽是低着的,眼角却在观察着童雪霜面上的每一丝表情。 童雪霜看了她一眼,转身进屋,殷蓉眼神闪闪,自动的跟在身后。 跟着童雪霜进了大厅,殷蓉一下被屋内的金银首饰,锦缎绵绸吓到了,她知道这是先前惠妃要送她的东西,却没想到有这么多。 惠妃送的东西越多,殷蓉就觉得袖口下的瓷瓶越烫人,看着童雪霜的眼神也不由的有些底气不足,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只是坐在椅子上喝茶,心下更是忐忑,上前几步走至她旁边道:“姐姐,这些事惠妃娘娘送的。” “我知道。”童雪霜抬头看向她,点点头。 殷蓉咬了咬唇,视线扫过那些东西,想了想又道:“姐姐,你有什么喜欢的吗?你要是喜欢哪样,尽管拿。” 童雪霜放下杯子,摇头道:“没有。”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晓梅,这些东西全部搬到殷蓉房里。” 晓梅招来几个奴才丫鬟,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殷蓉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后,又小心的看向童雪霜,她不说让她离开,她不敢随意的退下。 “坐。”童雪霜看着她道。 殷蓉低下头,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落座,视线也不敢全落在她身上,只能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张桌子。 “殷蓉。”童雪霜突然叫住她。 殷蓉抬起头来,童雪霜问道:“你是还有三个月及笄?”用的虽是疑问句,语气确实肯定的。 殷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是还是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可知四王府那样的地方,即使你嫁进去为侧妃,也改不了身份低下的事实。”童雪霜又问。 “我知道。”殷蓉声音低低的回答,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需要去俘获冥墨风的心。 童雪霜看着她低垂着的脸,沉吟片刻后,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你能接近他,那是你自己有本事。”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有些嘲讽,殷蓉面色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 看了看她,继续道:“这件事上没有帮到忙,我会在其他事情上补上,过些日子,在你及笄前,王爷会出面说服骏侯爷让你做他的义女,以侯府郡主的身份嫁入四王府当侧妃。” 闻言,殷蓉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童雪霜,骏侯爷,是冥国唯一的一位侯爷,已到花甲之年,却无一个子嗣,没有要职再身,但是身份尊贵,是皇家国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童雪霜竟然会这么做。 “姐姐……”她还是不怎么相信,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迟疑。 童雪霜随意的挥挥手,没有理会她的迟疑,只是道:“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休息。” 殷蓉起身,朝她伏了伏身,然后转身离开,她的脚步有些快,眼中湿润,心中是满满的感动与动荡,此时放在袖口下的瓷瓶真的犹如烫手山芋一般,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为她着想的姐姐,她如何下的去手? 回到房间,殷蓉手上拿着那个瓷瓶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面上都是纠结,而这一幕,全部落在了窗外人的眼中。 —— 殷蓉退下后,一身黑衣的满身冷气的男人从外走进来,讽刺的看着她:“啧啧,你还真敢夸下海口,侯爷,郡主,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帮你?” 童雪霜抬头直视着他,语气冰冷,却格外的笃定:“你会帮。” “哦?你到是说说看。”转身甩袖坐到椅子上,冥墨烈挑眉看向她,俊美无暇的容颜,高高在上的姿态闲散的很,与平常傻傻的样子不同,带着几分慵懒的邪魅,魅惑动人,勾人心魄。 这样的男人在别人眼中,绝对是俊美勾人到极致的,但是童雪霜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也格外清淡的叙述着:“因为对你有利。” 六个字,简短,有力。 冥墨烈颇为诧异的看向她,眼色暗沉了好几分,他以为她会长篇大论的,不想她只说了六个字,但恰恰就是这六个字完全说到了点上,也诠释了所有。 确实,殷蓉嫁给冥墨风对他而言是有利的,不管是在牵制童雪霜这条上,还是以后在冥墨风身边安插人手上,皆是百利无一害的,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冥墨烈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样子,突然玩味的笑了起来,他发现这样干脆利落的女人,越来越让他觉得有趣了,也越来越让他想要收入囊中,当然不是那种收入囊中,而是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有那个能力帮他。 不过,转念一想,他看向她,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跟尘提?要知道只要是你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 童雪霜垂下眼帘,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缓步往外走去。 在冥墨烈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却站定在门口,三个字清冷的飘来,却又似乎含着别样的温暖,她说:“舍不得。” 舍不得? 什么意思? 冥墨烈微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在童雪霜身影消失在门后时,却突然黑了脸。 因为他明白了童雪霜舍不得的意思了,他们现在还是傻子,要想让殷蓉做郡主,势必还要经过冥凌御的同意,而这个过程,又是一个装傻卖疯,甚至于耍赖的过程! 而她,舍不得的尘去装疯卖傻! ☆、【072】 迷离夜色 晓梅站在铜镜前,认真的给童雪霜装扮着,装扮完毕,觉得她头上太过素雅,遂低头轻声问道:“夫人,是戴这个吗?” 晓梅手上拿着的是冥墨尘送的雪玉凤簪。 淡淡的看了一眼簪子,童雪霜垂下眼睑,算是默认了。 插好簪子好,晓梅俯身退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男人,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中的柔情几乎令日月失色,晓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目光,从容的退了出去。 童雪霜从椅子上起身,随后就被男人揽入了怀中,冥墨尘自然的亲吻着她的侧脸:“雪儿,你好美。” 清冷的娇颜上无一丝表情,但是柳眉却轻轻地蹙起,她其实不喜欢他唤她雪儿,感觉像在唤别人,不过现在她还没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因为,她还不信任他,她只是在学着信任。 前世的教训历历在目,这个男人虽给了她温暖,但是要想她真的敞开心怀,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冥墨烈倚在房门口,双手环胸,阴鹜的冰眸越过冥墨尘,直直的落在童雪霜脸上,冷冷的道:“要想亲热晚上关门继续,现在可是有伤风化。” 带着轻蔑的话让冥墨尘有些不满的皱眉,视线瞪向冥墨烈,冥墨烈的视线却没有从童雪霜身上离开。 “走吧。”童雪霜淡声道,声音轻如流水,丝毫不受冥墨烈的影响。 冥墨尘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冥墨烈,然后伸手拉住童雪霜的小手,五指交缠,紧紧的握住,眼中盛满温柔与宠溺:“好。” 童雪霜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任由着他拉着,两人手牵着手从冥墨烈身边掠过,冥墨烈阴着脸,眸子厉而沉。 两人走出几米外,忽然清脆的银铃声由远至近,清脆软糯的女孩声,纯而真,稚气的呼唤着:“雪姐姐,雪姐姐,我来了……” 下一瞬间,朝霞微微涨红着小脸跑到她身前,一身嫩绿色的轻纱裙,腰间的饰品叮当作响,很是轻快可爱的样子。 朝霞一边高兴的看着她,一边自发的挽住她另外一个的手臂,堵着小嘴撒娇道:“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 童雪霜嗯了一声,手从冥墨尘的手里挣脱出来,从袖口下拿出雪白的手帕,递给她:“擦擦汗。” “诶。”朝霞欢快的应着,准备擦拭额头的汗水,转眼看到冥墨尘正瞪着她,她无辜的眨眨眼,轻声道:“八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冥墨尘伸出手:“还我。” “什么?” 冥墨尘直接从她手里抢过手帕,然后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边嘟囔着:“这是姐姐的,不给你用。” 朝霞也很不高兴,嘟着小嘴,委屈的看向童雪霜,她不敢招惹他,找雪姐姐还不行吗? 童雪霜无奈的看向冥墨尘,却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认真,知道他是真的不高兴,微微有些诧异,想不到看上去温柔的男人,气度却这么小,心里这么想,嘴角却不知为何扬了起来。 “雪姐姐……”朝霞撒娇,左右摆弄着她的手臂。 童雪霜看向身后的晓梅,晓梅从袖子下拿出手帕,虽比不上童雪霜的质量上等,却也是丫鬟中极好的了。 虽然还是很不满意,但是朝霞到也没有胡闹,其实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于童雪霜的性子却摸索的挺清楚的,知道她讨厌麻烦,喜欢清净,别看她平常喜欢粘着她,但是每次却在她的底线内胡闹着,在童雪霜有正事时,就乖巧的呆在一边,不吵不闹。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童雪霜愿意让她粘着的原因,一个纯真的小女孩,没有心机,只是崇拜她,真心的喜欢她,把她这个年龄段所有觉得最喜欢的东西,毫无保留的捧到她面前,讨好她……这份小女孩的心思她没必要拒绝。 三人走在前面,冥墨尘和朝霞不时的你来我往的争风吃醋,冥墨烈走在后面,俊彦阴沉,浓眉紧锁,冰冷的眸子中带着恼火与不知名的愤恨,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缝,周身的冷厉气息愣是让一干人人等不敢靠近,远远的躲开着。 走到阁外,与迎面而来的冥墨风撞个正面,朝霞蹦上去,疑惑的问:“哥,你怎么来了?” 冥墨风的视线在童雪霜身上略过,带着讽刺与厌恶,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朝霞,宠爱的摸摸她的头:“来接你的蓉儿姐姐。” 朝霞不甚热络的哦了一声,她并不要太喜欢殷蓉,她松开冥墨风的手,想要回到童雪霜身边,却被男人拉住了,冥墨风拉着她的衣袖,语气有些冷,意有所指:“别胡乱和别人一起走,会学坏。” 朝霞不明白他怀里的意思,但是那话里的贬低之意却听清楚了,她不高兴的甩开他的手:“才不会了,雪姐姐人可好了。”说着就回到了童雪霜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童雪霜看向冥墨风,从他眼里看到了清清楚楚的厌恶与讽刺,心下有些疑惑,不过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心里有些自嘲,原来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男人最终都会以这样的眼光注视着她。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很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收回视线看向冥墨尘,淡淡的道:“走吧。” 冥墨尘低垂着长长的眼睫,看不出眼中的情绪,只是拉着她的大手有些收紧,然后抬头,咧嘴笑,纯真无暇的眸子亮光闪闪:“好。” 后面听到冥墨风亲自来接她的殷蓉赶到外面,看到几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心下有些不安,但是还是轻声唤道:“王爷。” 冥墨风走上来,把她揽进怀里,长臂环住她的纤腰,很是亲密的在她耳边轻语:“母妃等了很久了,你好了吗?” 殷蓉咬着下嘴唇,在奴仆丫鬟面前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让她很是羞涩,却也舍不得从他怀里出来,她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前方的童雪霜一眼,然后红着脸任由着他抱着走。 几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气氛有些怪异的走到了梅溪湖。 今天是冥凌御设的宴,只是家宴,没有外人在场,行了礼,落了座,惠妃见朝霞还粘在童雪霜身边,娇声呵斥道:“霞儿,过来。” “不要,我要和雪姐姐坐。”小女孩任性的拒绝,她才不要去惠妃身边,每次她们谈话,说话都酸不溜秋的,无趣的很,她不喜欢。 惠妃严厉的看向她,朝霞委屈的瘪嘴,万般不愿的走过去。 冥凌御呵呵一笑,向惠妃道:“她喜欢你就让她坐,凶她做什么。” 闻言,朝霞瞬间笑容满面的看向冥凌御:“谢谢父皇,父皇您最好了。” 冥凌御乐呵呵的笑着,宠溺的看着她。 冥墨尘坐在童雪霜的右手边,朝霞坐在她的右手边,下边才是冥墨烈,冥墨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板着个脸。 “今儿是家宴,都不要拘谨,尽情的享受。”冥凌御笑着对下方的众人道。 众人再次谢礼。 这次虽说是家宴,却来了不少百官家眷,慕容彤余诗柳家人都有来,相互含蓄着,恭维着,一派和谐的场面。 惠妃从几个高官家属中抽身,看向坐在冥墨风身边的殷蓉,眉眼轻挑。 殷蓉霎那间唇色白发,紧紧的捏着袖口中的瓷瓶,她砖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冥墨风斜坐着,勾着嘴角,慢条斯理的饮着酒,眼神却不时的落到童雪霜身上,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似爱,似恨,似恼,似恶…… 心口溢满了酸涩,她咬着唇起身,却见冥墨风没有任何反应,她知道他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心下更是苦涩。 她小步往童雪霜那边走,每一步脑海里都是天人交战,最后如似鼓足了甚大的勇气,走到童雪霜身前,见到围着她的两个男人,男人身上冷冽的气势让她不敢贸然的行动,只能低声问:“姐姐,我能坐在这里吗?” 童雪霜抬起头看向她。 而同一时间,收到温贵妃眼色的余诗柳和慕容彤也走到了他们面前,手中各自端着一杯酒。 余诗柳优雅的从托盘中拿出一壶香醇美酒,缓缓斟满后,递给冥墨烈,脸上是娇媚的笑容:“双王爷,这是柳儿自家酿制的果酒,你要不要试试?” 冥墨烈看了眼身边的童雪霜,看到她脸上的清淡表情,薄唇轻勾,接了余诗柳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吧唧着嘴巴,一脸的纯真笑容:“真好喝。” 余诗柳有些错愕,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不想冥墨烈竟然就这么接了她的酒,还对她露出这样的笑容,这样纯真无暇的笑容让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好似万花齐放,心,竟然有些不受规则的胡乱跳动了起来。 “双王爷。”妩媚的脸上不经意的带上了几分红晕,她娇羞的喊道。 旁边的慕容彤见此,心里备受鼓励,也朝冥墨尘道:“翼王爷,你要不要喝一点,味道真的很好。” “尘,真的好喝,你快喝。”旁边的冥墨烈也催促道,好似真的被果酒给迷住了。 冥墨尘把拨出来的蟹肉放到童雪霜的面前,低声讨好的道:“姐姐,你吃,这个好吃。”然后才抬头看向慕容彤,也没有拒绝,也接了那杯酒。 一杯酒下肚,他面色就有些泛红,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道:“这是什么酒,真好喝。” 余诗柳和慕容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两人开始给冥墨烈冥墨尘灌酒,一杯接着一杯,其他人偶尔瞥向这里,也只当是他们小儿女的暧昧,并未在意。 童雪霜也未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这两个男人腹黑着,估计正在算计着什么,所以她未出声,反而和殷蓉朝霞让开了地方。 “双王爷,你怎么了?没事吧?”余诗柳扶着冥墨烈,娇声问着。 “柳姐姐,两位王爷应该是喝醉了。”慕容彤也装模作样的扶着一身白衣的冥墨尘,眼中是隐隐的期待。 上方的温贵妃见此,忙对身边的冥凌御道:“皇上,看来烈儿尘儿是喝醉了,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吧。” 这宴会才刚开始就喝醉了,要是别人,肯定是离不了场,但是双翼王爷则不同,冥凌御心疼着呢,马上挥手道:“快,快,扶着两位王爷回去休息。”话里无不是担心。 奴才们七手八脚的扶着两人离场,温贵妃看向余诗柳和慕容彤,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你们跟着去,看看两位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好好照顾。” 两人俯身行礼,跟着退了。 喝醉了,跟着去伺候,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都是暧昧的笑着,不过也无妨,本来就是指定了的婚姻,也不算败坏了常伦,更何况还是两个傻子王爷,没人对他们要求那么多。 四人走后,童雪霜身边突然空荡荡的了,剩下殷蓉和朝霞,后来朝霞也被惠妃带走了,只剩下两姐妹。 似乎是怕殷蓉下不了手,惠妃临走前还给她使了眼色,顺便留下一些糕点,说是打赏的,其实不过是双手准备。 全程关注着他们的冥墨风坐在对面,不时的饮着酒,修长的手指撑在下颚,将他大半的面容遮住,但是那双俊眸里却在一瞬之间闪过一抹光亮,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殷蓉夹了一块糕点进童雪霜的盘中,咬着唇正踌躇着,主位上冥凌御身边的太监突然咳了一声,大家都在同一时间静了下来。 那太监从旁边的小太监手上接过一份黄色的布帛,所有人赶紧跪了下来,接圣旨。 太监独有的清脆嗓音在大殿内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殷家小姐殷蓉德才兼备,知书达理,甚得朕心,特予以嘉号,德容郡主,入骏侯爷祖籍,赐予四王爷为侧妃,钦此。” 圣旨念完,惠妃傻眼了,冥墨风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冥凌御突然来这一招,又为什么这么做。 殷蓉也是跪在地上,呆愣了,她虽然之前就听童雪霜提起了,但到底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郡主哪里是说做就能做的,却不想她真的办到了,还这么快的办到了。 她抬头看向她,童雪霜表情淡然的道:“谢恩。” 殷蓉紧紧抿着唇,收回视线,哽咽着谢恩,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来祝贺,她却只能无力的笑着,心潮起伏。 在众人不注意时,她默默的端走了童雪霜身前的糕点,袖子下的瓷瓶到宴会结束也未从拿出来过。 —— 这边宴会还在继续,那边却气氛暧昧了起来。 阴暗的夜色下,余诗柳扶着冥墨烈进房,把已经醉倒的男人放到床上,还有些犹豫,可是想到冥墨风的霸业,思忖半响,还是下定了决心,她缓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关上,屋内的灯却突然黑了,漆黑的环境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小心的走到床边,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一股力拉了下去,唇瓣被堵,衣服被人粗鲁的撕扯开,她下意识的抵抗了下,却被瞬间束缚了,唇间什么递了进来,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而在她的隔壁房间,此时也是同样的场景,而唯一不同的时,慕容彤没有任何的抵抗,甚至是很主动地缠住了抱着她的男人,好似怕她身上的男人会突然跑了一样,嘴里也放荡的呻吟着。 两间房内同时传出衣衫被撕扯以及女人的叫声,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永远也不会平息…… ☆、【073】 你是我的 “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阴暗处,一身黑色紧身衣的男子朝前方俊美无边的男人道。 “嗯。”男人冷冷的应了一声,听着屋内传出来男女的呻吟声,凉薄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眼中散发着嗜血的光芒,周身全是阴冷无比的狠绝。 黑衣男子也勾起嘴角不屑的笑着,后面突然又一个身影闪进来,朝男人恭敬的低下头,清亮的女声压低了音调道:“爷,夫人已经回到房间。” 男人点点头,转身离开,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后来闪身进来的女子忍不住有些痴神,后面的黑衣男子上来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四夜,逾越了。” 女子收起满脸的落寞,恢复了以往的冷血无情,冷冷的瞟了一眼身后的男子:“我知道分寸。”下一秒,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男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听着屋内渐入佳境的激情声,以及外头传来的脚步声,隐身进了黑暗的角落。 不多会,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房屋前逗留了片刻,听到两边屋子里的呻吟声,很满意的离开了。 —— 这边宴会结束,惠妃寻着理由把殷蓉带走了,朝霞也被带着回去休息,比起来时的热闹,童雪霜回去时却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晚宴上的人走的七七八八,梅溪湖也恢复了平静,童雪霜停驻在凉亭前,纵身一跃上了凉亭的屋顶,这些日子她的武功有着很大的长进,对于这点小事已经是很轻松了。 旁观者晓梅晓兰却都有些惊讶,虽然两人都是近身伺候,但是童雪霜练功时都是冥墨尘陪着的,不知道她练的怎么样了,这会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诧异她的武功进步如此神速。 童雪霜现在这身子练武真的没什么天赋,但是她勤勉,又加上冥墨尘的亲自指点,所以才会事半功倍。 躺在凉亭顶上,她退下两人,独自仰望着万里星空,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殷蓉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她办什么事情也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清朗的男声在身边响起。 童雪霜回头,无声的轻笑着,心情愉悦,表情都带着几分飞扬。 看着她难得的笑靥,男人忍不住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心中是满满的不舍。 感觉到他情绪上的不对,童雪霜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钟鸣叹气,满腹忧郁与愤慨:“边境蛮夷进犯,皇上命我三日后启程去击退蛮夷,只怕来去又要耗费些时日。” 童雪霜皱眉,从他怀里退出来:“三天就要走吗?” 钟鸣点头,复又把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小雪,这次去边境肯定又是一场硬仗,只怕三个月内是回不来的,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和你一起走?”童雪霜提高音量。 “对,我带你一起走,离开这里。”眼中是满满的柔情,他向她承诺:“小雪,我会对你好的,边境的日子或许苦了点,但是会比这里自在。” 童雪霜看着男人温柔的俊脸,沉默着,跟着走吗?殷蓉的事情解决了,可以跟着走了吧? 可是脑海中却晃过冥墨尘的那张骏脸,以及他无辜控诉的俊眸。 钟鸣见她沉默着,也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摸着她身后的秀发,动作温柔,好似不管何时他都只会这样静静的守护着。 夜色越来越沉,钟鸣在她额上印上一个轻吻,轻声道:“小雪,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那两日后给我答案吧。” 最后看了眼沉默的女人,钟鸣几个跳跃,纵身消失在了迷离的夜色中。 童雪霜估摸着时间回到雨阁,阁内灯火通明,她缓步走进去,晓梅晓兰打来洗漱的水,洗漱完,童雪霜并没有睡下,而是倚窗而坐,清风拂来,衣摆翩翩,月色朦胧,而她就像是这个月夜下的仙子,清冷飘逸,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冥墨尘,冥墨烈两人进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冥墨尘眼神痴迷却同时带着后怕,冥墨烈眼色深沉,隐隐的涟漪在闪动。 “怎么还不睡?”冥墨尘率先走上来,从身后把她裹进怀里,她冰冷的娇躯在着燥热的夜晚,让他心疼的皱了眉,手臂更加收紧了些,好像想就这样把她捂热了。 他们的脚步声,童雪霜听到了,只是懒得回头,男人贴上来的身子也只是让她稍微顿了一下,然后乖顺的依偎着,不言语。 冥墨烈在他们身后的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饮着,眼睛不是的递向两人。 “在担心我?”冥墨尘试探的问,见她不回答,又握住她的小手,自顾的笑着:“你一定是担心我,担心的睡不着对不对。” 男人耍赖的语气让童雪霜觉得颇为好笑,没有温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地弧度。 冥墨尘连忙低下头,在佳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偷了个吻,然后环着她的娇躯,揉捏着她的小手,在她耳边小声的叙述着:“你不要误会我,我没有上她们的当,只是想借着这两杯酒,把她们处理掉。” “恩。”童雪霜淡声应着,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明天,我们就一起看好戏吧。”冥墨尘又道,语气中多了几分戾气与冷酷。 童雪霜从他怀里转出来,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很认真的问道:“那个位置是不是对你们很重要?” 冥墨尘闻言,眼中闪过什么,只是闪得太快,童雪霜未来得及辨别。 “嗯,很重要。”因为曾经有人跟他们说过,要想不被欺负,就要爬到最顶端,把别人踩在脚底下! 童雪霜垂下眼脸,也不再说话,很重要?其实她想问是不是比她重要,不过她随即自嘲一笑,这不是废话吗? 也罢,她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吧。 她转身从窗台上跃下来,站直了身体,对上他不解的眼神道:“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里?”冥墨尘马上皱眉。 “去边境。”童雪霜看向那边冥墨烈,话也是对他说的:“钟将军答应带我去边境。” 冥墨烈一愣,接着眼中寒气骤然凝聚,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吐出的字眼带着冷冷的讽刺:“你勾引人的本事果然不容小觑。” 无视他的嘲讽,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 冥墨烈只觉心中一刺,对于她对冥墨尘的轻声柔语,对自己的冰冷淡漠,火气再次飙升,当下摔下了手中的杯子,身体突然瞬移过来,伸出的手显然是打算对她出招。 可是本来想要捏着她喉咙的大手被另外一只大手挡住,冥墨尘蹙眉看着他,眼神甚至有些冷,语气更是相当的冰:“哥!” 冥墨烈甩了手,脸色更是黑的如同锅底,冷冷的瞪了童雪霜一眼,然后瞪向冥墨尘:“尘,这样的女人,你也要,不嫌脏吗?” “哥,我不准你侮辱她!”冥墨尘沉着脸和冥墨烈对峙,脸色比冥墨烈好不了几分。 冥墨烈似乎被他冰冷的态度伤到了,撇开了视线,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开。 门被掼的咣当咣当的响,冥墨尘眼神复杂的看着冥墨烈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看向童雪霜,声音低压:“雪儿,你真的想跟着钟将军走?” 童雪霜没有看他,眼睛看着窗外,淡漠道:“钟鸣手握兵权,对你们最有利,如果他能为你们所用。” 这样的道理谁不懂,皇权至上,但是维护这皇权的无外乎是兵权,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的霸业都是靠着兵权争来的。 “可是我不想,雪儿,他的兵权还有其他方法得到。” 童雪霜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食言。” “我不管,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去别人身边。”冥墨尘耍赖的把她拥在怀里,侧脸磨蹭着她的脸颊,忍不住撒起了娇来:“我不会让你走的,绝不会的。” 童雪霜没有再做声,无声的被他拥在怀里。 紧紧的抱着她,冥墨尘俊彦冷冽下来,眸中是遮挡不住的戾气与冷然。 —— 这一夜,冥墨烈没有回来,冥墨尘打的地铺,童雪霜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昏迷。 ……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无声的苦笑,又到了这里吗? 她往前迈开一步,眼前的白雾消失,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暗室,男人挺拔的背影,伏在病床边,轻柔的倾诉着:“他要离开我们了,他真的要离开我们了……” 童雪霜还想上前几步,她是真的想看看那个背影是谁,床上的人是谁,为什么一次次的引她来这里,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在即将看到时,总会有股力道把她拉离…… —— 一大早,先后两声哭叫声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惊起树上的小鸟四处飞散…… 特意一大早就邀请了惠妃在院外路过的温贵妃眼神顿时一亮,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她转身看向身边的莫嬷嬷,莫嬷嬷马上懂味的往院内走。 温贵妃故意皱着眉朝身边的惠妃道:“妹妹,这好像是彤儿她们的院落,我们进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惠妃还在为昨日的事情伤神,听到温贵妃的话,看到她面上那掩藏不住的期待,心下有着几分疑惑,按压下那份不解,她轻笑一声,柔声道:“好,听着像是女眷的声音,别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你去叫钟将军来一趟。”说着她又转头朝身边的丫鬟道。 温贵妃知道惠妃向来谨慎,也未在意,更何况于她来说,越多人知道越好,这样两人是怎么也推脱不了的。 小丫鬟走后,惠妃和温贵妃一前一后的进院门。 一进门,听到哭泣声就越来越大了,温贵妃挡不住心里的雀跃,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好几步,经过回廊,刚好看见两个女人尖叫着跑了出来。 正是余诗柳和慕容彤,两人都是衣衫不整,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脸色慌张。 莫嬷嬷接到温贵妃的眼神,连忙上前挡住两人的路,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两位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样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在两位娘娘面前成何体统!” 慕容彤和余诗柳同时抬起头来,看到院内的众人,脸色顿时煞白,跪坐在地上,紧紧的瑟缩在一起,嘤嘤的哭泣着,明显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幅模样!”贵妃看到两人露出的肌肤上带着一些青青紫紫,心下顿时狂喜,面上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慕容彤,余诗柳咬着唇,死死的埋着头,眼中是绝望的,是慌乱,那是最真实的情绪,一点也不是装出来的,只是温贵妃太过欢喜,也未仔细的观察她们的表情。 见她们不说话,她就自顾自的往房内走,到了门口,扑鼻的膻腥味迎来,她更是喜不自禁,可是当她看到屋内的人时,彻底的傻眼了。 屋内衣衫撕裂了一地,可见那状况又多激烈。 眼神移到床上,一个嘴角留着恶臭哈喇子的黝黑矮小男坐在上面,眨着难看无神的三角眼,一脸无知的瞅着门口的他们,看着他们的过程中还嗤了下鼻子,冒出一个黄色的鼻涕泡…… 温贵妃差点吐出来,她急忙退出来,看向另外一间房,这边一个男人正在屋内环顾四周,身材魁梧,面目恶煞,胡子拉撒,咧着一口黑牙,眼角横着一条疤,眼睛色眯眯的眯着,看到屋外的温贵妃眼神顿时一亮,闪着邪恶的光芒。 温贵妃捂着嘴角,不可置信的瞪着这一幕,无意识的往后退着,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 身后的慕容彤突然扑上来,抱着温贵妃的腿,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姑姑,姑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丫鬟嬷嬷们连忙上来拉住奔溃了的慕容彤,温贵妃捂着胸口,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打击。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冥凌御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摆驾过来,两个男人被钟鸣的侍卫押着,皆是满脸不解的样子。 昨天被温贵妃特意邀请来参加晚宴的余诗柳,慕容彤父母也还未来的及回去,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大受打击,慕容彤的母亲甚至晕死了过去。 慕容彤本来还有摊在地上哭泣,看到冥凌御,马上扑到他的脚边,哭诉道:“皇上,皇上,您要为彤儿做主啊,昨儿……昨儿彤儿明明是和翼王爷……” 说到这里,她又是泣不成声,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是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任何人都明白那意思,毕竟昨晚他们走时,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余诗柳在看到冥墨风进来的那一刻就完全呆了,绝望了,她知道,她毁了一切,她甚至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到慕容彤的话,温贵妃顿时来了力气,迟疑的道:“是啊,昨儿彤儿你们不是伺候两位王爷的吗?” 慕容彤大力的点头:“是,是,是彤儿亲自扶着王爷去休息的,王爷还说喜欢彤儿,抱着彤儿……”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冥凌御:“皇上,彤儿发誓,绝对没有对王爷不忠,彤儿明明是伺候的王爷,皇上……您要为彤儿做主啊。” 冥凌御并未说话,只是脸色阴沉,他一言不发的甩开慕容彤的手,转身往外走,温贵妃见此,连忙叫人扶着两人,一起跟在身后。 平常这个点儿,童雪霜早就开始练武了,但是今日被冥墨尘拖住了,抱着她,死活不肯从床上起来,冥墨烈也在天亮时回来了。 童雪霜知道他们肯定在算计着什么,也未说什么,就顺着他们了。 果然,当太阳慢慢的升上来时,门外传来了喧哗声,冥墨尘冥墨烈对视一眼,嘴角都勾起算计的笑容。 ☆、【074】 一点害羞 就在众人踏入雨阁时,房内恰好响起一道暧昧的声音:“姐姐,我还要,还要嘛,你给我,好不好……昨晚上我们都只做了一次游戏……” “姐姐……” “姐姐,好舒服啊。” “姐姐,你别跑嘛,让我再亲一下。” “……” 在屋外的众人都是羞得满脸通红,冥墨风钟鸣两人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盯着那扇门,杀气很重。 冥凌御捂着嘴暗自咳嗽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太监,太监点点头,走上去,轻轻地敲打着房门:“双翼王爷,双翼王爷,皇上来了,快出来接驾。” “噗通。”门内一阵落地声,然后响起一阵哀嚎声。 冥凌御扯扯嘴角,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的样子,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被中途打扰的感受,为此,他还不满的看了那太监一样,好似在责备。 太监有些委屈,这不时他要叫的吗?无奈帝王哪里是他能质疑的,默默的往后退开几步。 门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众人在外等着。 不多时,门开了,开门的是冥墨烈,可能因为穿的有些急,有些皱皱的,一张俊脸红扑扑,粉嫩嫩的,无辜的黑眼珠子蒙着一层荡漾的水意,滴溜溜的看着门外的众人,咧着嘴,很疑惑的问:“父皇,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和姐姐还在做游戏呢。” 嘟着嘴,又嘟嘟喃喃了几句的,语气很是不满。 做游戏? 众人看着他衣衫不整,以及那一脸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春意,都只能暗自撇开眼,暗咳一声,傻子就是傻子啊,不然常人哪好意思把这事儿挂在嘴边。 “好了,你们先收拾一下,等下来大厅,父皇有事问你们。”在这么多人面前,冥凌御似乎也有些臊的慌,丢下这么一句,他就率先走了。 其他人见此,也跟在身后。 冥墨风却走的有些慢,阴沉的眸子落在屋内低着头的童雪霜身上,说不出什么滋味,就算是很多次告诉过自己,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不值得自己付出,却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屋内的两人好似没感觉到他的视线,冥墨尘低下头把童雪霜抱的紧紧的,薄唇在她耳边腮边轻轻地吻着,嗅着,好不腻歪。 冥墨风恨恨的闭上眼睛,大步的跟在众人的身后离开。 钟鸣走在最后面,看到里面的景象,眼神也闪了闪,复杂,怜惜,痛处,很多钟情绪糅杂在一起,脚步也好像沉重了很多。 童雪霜抬头时,刚好和他的视线搅在一起,不自觉的皱了柳眉,马上感觉环在腰上的大手收紧了。 众人稀稀落落的都走了,冥墨尘看着童雪霜还望着门外,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回头的瞬间,被男人夺走了呼吸。 冥墨尘的薄唇重重的压在她的娇唇上,辗转缠绵,箍在她腰间的大手也在使劲,他很生气,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她的视线在别人的身上。 童雪霜是什么养的性子?半年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了。 别看她好像很疼惜殷蓉一样,但是他知道,她冷酷的性格只是把殷蓉当成一项责任在完成,所以对她的事情稍微热心一点,可是平常相处上,她对她还不如对朝霞温和。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冷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这样一个冰冷的女人,他要把她捂热,他知道相当的困难,他利用一切时间粘着她,无外乎是希望她对他能够习惯一点,更在乎一点,起码要眼里有他。 不过,不管他如何努力,似乎都有些不尽人意,而在昨日,她说她要跟着钟鸣去边疆,脑子里很多事情突然之间鲜明了起来。 好似,她对钟鸣真的比较特别,他已经发现过很多次,她会习惯性的去找寻他的身影,看到他时,偶尔会勾唇浅笑,以前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他知道那不是他的错觉,她是真的对那个男人比较特别。 刚刚她那一眼,更是让他感觉危机重重,他好怕他还没有感化她,她就已经爱上了别人! 吃醋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冥墨尘吻着她,吻的很大力,带着嫉妒的因子,不像平常的轻吻,带着怜惜,带着小心翼翼。 童雪霜被他吻的唇都疼了,男人身上的戾气更是让她难受,眼睛危险的眯起,她大力的推开他,伸手抹上自己的唇瓣,血渍印在手背上,她视线倏然冷了下来,看向他:“你在我身上发泄怒气?” 看到她唇上的点点鲜红,冥墨尘的理智回归,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冷气,心下一跳,赶紧摇头,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装弱:“不敢。” “别在我面前装傻子!”童雪霜站起身来,冷声道。 见她真的生气了,冥墨尘慌张的跟着站起来,上前三步抱住她,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的道:“雪儿,我只是有些不舒服。” “哪不舒服?”童雪霜冷冷的瞟他。 冥墨尘抿唇,面对她认真探究的眼神,他开始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俊脸毫无预兆的一点点晕红,然后连耳尖尖也开始变红。 童雪霜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 害羞? 她突然觉得好笑,事实上她也笑出来了,嘴角轻扬,戏谑的看着他。 “诶,你不要笑。” 冥墨尘放下覆盖了眼睛的手,看向她,有些苦恼的嘟囔了一句,但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却柔情似水,盛不住的深情。 童雪霜一怔,随即嘴角荡起的笑意更深。 冥墨尘受不住诱惑慢慢的低下头,温润的薄唇想要缠上她的,身边却突然冷飕飕的冒出一个声音:“该走了。” 童雪霜不自然的撇开视线,脸色有些暗红,刚刚真是见鬼了,她刚竟然仰着头期待他吻下来。 冥墨尘不满的转头,不过对上冥墨烈阴冷的俊脸,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牵住童雪霜的手,又是五指紧扣。 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牵手方式了,感觉这样就能把她永远的扣在自己的身边。 冥墨烈状似不经意的瞟了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移开视线,走在前头,没有人发现他袖子下的手,是紧了松,松了紧…… 三人拖拖拉拉的走到前厅,冥凌御坐在主位上,身边做坐着温贵妃和惠妃,惠妃喝着人参茶,温贵妃在冥凌御耳边说着身边,只见冥凌御的眉头越皱越紧。 在他们下方,是被双方父母围住的慕容彤和余诗柳,余诗柳表情麻木,慕容彤痴痴的望着前厅的后门,如同溺水者一般,带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而那两个男人被压着跪在厅外,表情疑惑而惶恐。 看到三人到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冥墨烈伸伸懒腰,皱巴着一张俊脸,显然是怒气未消,语气有些冲:“干嘛呀,一大早的。” 无辜嚣张的眸子在厅内扫了一圈,很是无趣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主位上的冥凌御,嘟了嘟嘴,有些委屈的道:“父皇,儿臣好饿,昨晚上一直和姐姐玩,今儿还没吃早餐了。” “咳咳……”正在喝着人参茶的惠妃听到他的话,差点喷了出来,连忙放下杯子,接了嬷嬷手上的帕子,捂着嘴巴咳嗽出声。 冥凌御手放在嘴巴前也清了清嗓子,另外一只手朝身边的太监道:“叫人给两位王爷备早膳……嗯,营养一点。” 太监诶了一声,退下了。 很快,早膳被抬了上来,冥墨尘拉着童雪霜,三人旁若无人的开始用早膳。 温贵妃用手帕试了试嘴角,笑意浓浓的朝三人打探道:“烈儿,尘儿,你们昨晚一直和殷雪在一起?” 冥墨尘在嘴里塞了块糕点,听到温贵妃的话,抬起头来,眨着长长的睫毛,黑而亮的眸子纯真的要命,不住的点着头,等嘴里的糕点吃完后,才道:“是啊,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我们做了好多次,可舒服……” 说到这里,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脸说漏了嘴的样子,看向童雪霜,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的:“姐姐说,这个不能说,不能说……” 温贵妃黑线,用手帕掩饰性的擦了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不过听到这里,大家也基本明白了,昨晚上两位王爷是在殷雪房里过的夜,并不如慕容彤所说的那样。 慕容彤闻言,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往地上一软,捂着嘴疯狂的大叫:“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昨晚上明明是翼王爷,是翼王爷。”扬起眼,看向冥墨尘,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王爷,王爷,你快告诉她们,是你,昨晚是你要的彤儿,你还说好喜欢彤儿的……” 看着神智几乎处于奔溃状态的慕容彤,冥墨尘厌恶的皱眉,甩开她:“你说什么呀,什么要不要的。”抬头,看向冥凌御:“父皇,这个人是个疯子。” “不可能,一定是王爷……对,一定是王爷,他昨晚还喝了彤儿斟的酒,你们都看见了,那酒里有……” “够了!还不嫌丢人吗?”温贵妃突然大斥一声,险险的止住了慕容彤后面令她心惊肉跳的话。 “皇上,这件事看来确实是不关两位王爷的事情。”温贵妃缓了缓语气朝冥凌御道。 温贵妃多聪明啊,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知道肯定是办砸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再不甘心也不能让冥凌御心生不悦。 冥凌御那么宠爱两个傻子,哪里会容得了别人冤枉他们,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是两位王爷做的,他们不承认,凭着冥凌御对他们的宠爱的,他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所以现在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已经不重要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 冥凌御闻言,也点点头,只是另外一边的惠妃却突然笑着道:“这可不一定啊,两位王爷生性单纯,可能有些事情做过了忘记了也说不定?” 惠妃这样说,当然不是为了帮温贵妃,她这是故意在讽刺,等着看好戏呢,温贵妃听得脸色变了变,反击回去:“两位王爷是生性单纯,但是记忆力可好着呢,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话音一转,斜眼看着她,语音高了几度:“还是说妹妹以为人人都是四王爷了,随随便便就能睡了人家黄花大闺女……哎哟,你看我这嘴,真是哪壶不提哪壶……妹妹啊,姐姐没别的意思,别介意啊。” 被倒打了一耙,惠妃心里气得牙根痒痒,脸色倏然拉了下来,她就怕这事情影响到冥墨风在冥凌御心里的形象,耽误了将来被封储的前程。 她小心的看向冥凌御,见他注意力似乎没在这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冥凌御看向冥墨尘身边的童雪霜:“殷雪,昨晚你可是一直和两位王爷在一起?” 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看看地上眼巴巴看着她,凄惨无比的慕容彤,童雪霜垂下眸子,轻声道:“是。”这话她确实没作假,她是一直和冥墨尘在一起,而冥墨烈之前也是在房里的,她也确定他没有去她们房里。 “你撒谎!你撒谎!殷雪,你竟然敢撒谎!”恶狠狠的盯着童雪霜,慕容彤眼中全是对她的愤怒与仇视,那眼神真是恨不得撕裂了她。 “行了!”冥凌御怒喝一声,慕容彤吓得脸色一白,冥凌御看着两人,冷冷的道:“今天的事情,朕念你们也是受害者,就不予追究你们污蔑两位王爷的事情了,但是你们失贞是真,已经没有资格嫁给两位王爷为侧妃,你们的婚约就在今日取消。” “不!不!皇上,我没有失贞,昨晚彤儿是和翼王爷在一起的,皇上……”慕容彤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冥凌御不再理会她的哭喊,起身甩袖离开了,温贵妃和惠妃也在后面离开。 一屋子人只剩下小辈了,冥墨尘拉着童雪霜起身,也准备离开,慕容彤突然挣脱开了她父母的手,朝童雪霜扑上来,嗓音尖锐的嚎叫:“殷雪,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说谎,我要杀了你!” 冥墨尘下意识的把童雪霜揽进怀里,冥墨烈瞬间漂移挡到两人身前,而慕容彤的身子却是被冥墨风一脚踢飞了出去。 娇弱的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撞上大厅的门,“砰”的一声又落下来。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众人反应过来时,慕容彤已经躺在地上抽搐了,嘴角冒血,她的父母扑上去,抱着她气若游丝的身子,大声哭喊。 “坏人,她是坏人,拉下去关起来!”冥墨烈大声叫喊着,指着地上的慕容彤朝两边的侍卫道。 冥墨尘紧紧的揽着童雪霜,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眼里是一片嗜血的残酷,这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决定能上去瞬间把她一掌毙命! “走吧。”童雪霜晃了晃他的手,淡淡的道,眼眸深处闪过些许的冷意。 冥墨尘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残酷的气息,温柔的看向她,朝她暖暖的笑了笑,在众人还在围着慕容同时,两人从后面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出去。 走出大厅,童雪霜马上挣脱开了冥墨尘的手,神情也变得有些疏离。 慕容彤的遭遇或许是她咎由自取,但是童雪霜还是免不了有些感慨,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她不由的联想到,那么在前世,在盛风眼里,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一个讨厌的女人? ☆、【075】 浪迹天涯 冥墨尘看着她突然变得清冷的小脸,以为她被刚刚的事情弄的不快,再次牵起她的小手,温声道:“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童雪霜看向他,冥墨尘笑得越发的温柔,她垂下眼帘,遮住眸子中忽然汹涌出来的不安与别扭,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转身离开。 冥墨尘疑惑不解的看着她挺直的背影,俊眸中闪过些许的深意。 回到房间,迎面而来的殷蓉扬起唇朝她笑了笑,童雪霜却目不斜视的从她身前走过,殷蓉不解的眨眼,想要跟上去,又怕跟上去,最后童雪霜关上了门,只留下她在门外愣神。 在避暑山庄出了这样的事情,慕容彤,余诗柳是没有面目再呆下去了的,被各自的父母带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朝霞兴致冲冲的来找童雪霜,她闯进来时,童雪霜还在练剑,见此,她就端着糕点在一边候着,在童雪霜休息时,丢了糕点就粘了上来。 “雪姐姐,你知道今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朝霞笑嘻嘻的问着童雪霜,一张小脸笑的神采飞扬。 “……”童雪霜只是挑挑眉。 朝霞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高兴地在她身边蹦来蹦去,拉着她的手臂晃悠着,边高兴地说道:“我母妃说,那两个道德败坏的女人要嫁人了!” “你知道嫁给谁吗?” 不等童雪霜说话,又兴奋的道:“就是嫁给昨天那两个男人!” 童雪霜闻言,冰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这个时代的人,名誉要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即使那东西是两个女人一辈子的幸福。 “雪姐姐你没看到,昨天她们被强行带走时,哭的可凄惨了!”见童雪霜没有什么反应,朝霞嘟着小嘴凑她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 “嗯。”童雪霜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茶水还没递到嘴边,就被朝霞抢了,朝霞抢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不满的看着她:“雪姐姐,你听到着消息难道不高兴吗?”清脆的声音里还有些不满。 童雪霜站起神来,走了几步,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高兴。” 朝霞在后面追上她,一脸的义愤填膺:“那两个是坏女人!她们都说过你好多坏话,而且啊,每次她们都喜欢暗地里瞪着你,坏死了!” 童雪霜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她那满脸的愤怒,知道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就算那两个女人很坏,但从头至尾没有害到她,所以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她轻轻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好了,我还有事,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说完,就大步的离开。 朝霞在后面嘟着小嘴,恨恨的跺了跺小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 童雪霜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出了雨阁,方向正是山庄中最高的楼,鹤楼。 再次走到鹤楼门前,她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整个楼层,心里好似缺了一角一样。 而她在仰着头看着顶楼时,顶楼的窗户内也有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除了眼中的情绪外,其他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两个月,你确定你能成功吗?”其中一个男人问。 “用蛊香养了两个月,这是最后的希望。”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 “会有什么后果?” “心头血,心疾,如同千万只蚂蚁嗜咬。” 男人闻言,袖子下的大手握成了拳头,心中不忍,更是痛苦不堪,但是他知道他别无选择,她要救,她就需要牺牲,唯一能补偿的就是在未来的日子里,唯爱她。 雪儿,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 余诗柳慕容彤离开后的第二日,众人准备回宫,因为提前就准备好了,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家就开始动身,比起来时,阵仗要大很多。 童雪霜和殷蓉一辆马车,走在大部队的后面,在她们马车旁冥墨尘和冥墨烈一人骑着一匹马,冥墨尘不时的和童雪霜搭搭话,不过基本上佳人是不怎么搭理他的。 这倒不是童雪霜扮酷了,而是她实在是不舒服,晕马车! 一路上靠着马车车厢,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殷蓉手上拿着一个小纸包,里面是腌制的酸梅,她吃了几粒,成效并不大,人一直还是晕晕沉沉的。 好不容易走到了半道,有人高喊一声就地休息,童雪霜掀开车帘赶紧跳了下来,殷蓉紧跟其后。 见童雪霜脸色那么难看,冥墨尘递上水壶,一脸的担忧:“很难受吗?”边说着,边把她护进怀里,站在她身边的冥墨烈,也皱着看着她。 童雪霜接了水壶,抿了一口,心中舒服多了,本来走在前面的朝霞跑了过来,本来要扑上来的,看到童雪霜有些发白的脸色,马上变得乖巧,小心的问:“雪姐姐,你怎么了?” 童雪霜摇摇头,说了句:“没事。”推开冥墨尘的手,她往路边的小河走去,这里和来时停下来的地方差不多。 几人见此,也在身后跟了上来,就连另外一边的冥墨风也跟了上来,殷蓉见到他,脚下的步子马上放慢了,为了和他能走在一排。 童雪霜走到小河边,捧着河水洗了把脸,身边的朝霞学着她的样子,水扑到脸上,她马上被沁的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转头朝童雪霜道:“雪姐姐,这水好舒服啊。” 童雪霜清淡的应和她,看着她玩的不亦乐乎,笑的天真烂漫,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河边显得格外动听,她的心情也不由的变好,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自从上次落水后,朝霞其实对深水有一定的恐惧心理,但是这条小河水浅,又清澈的可见河底,也就没有那种抵抗的心理,她的贴身丫鬟见她高兴,就在地上垫了衣服,让她就坐在上面玩耍。 几个大人站在后面,看着她欢快的玩水,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轻快起来。 冥墨尘学着丫鬟的样子,也找了件衣服铺到地上,让童雪霜坐,然后自己围坐在她身边,冥墨烈自动的在另外一边坐下来。 晓梅晓兰把几人的糕点干粮摆放在中间,看起来就跟野餐一样。 童雪霜没说要殷蓉过去,殷蓉不敢过去,踌躇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看着看着,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冥墨风的身影,回过神来才发现冥墨风已经走到了他们那一堆去了。 “四哥,这里很挤,你干嘛坐在这里,你的侧妃在那边!”见冥墨风挤在三人对面,在朝霞身边落座,冥墨烈马上咋呼起来,语气很是不高兴。 冥墨风扫了面无表情的童雪霜一眼,笑得如沐春风:“你们这热闹,多四哥一个也没关系啊。” 冥墨烈哼哼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了。 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各自吃着各自的糕点,冥墨风的视线却不动声色的落在童雪霜身上,那样灼热的温度,让童雪霜不适的皱起了柳眉。 她突然放下手上的糕点,站起来走到殷蓉身边坐下来。 其他人见此,都是一愣,朝霞撑着地起身一路跟了过来,冥墨尘冥墨烈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那边瞬间只剩下冥墨风一人。 冥墨风脸霎时间黑了下来,眼中是狂风暴雨。 “雪姐姐,你看,你看,那里有鱼耶。”坐在童雪霜身边的朝霞,突然一蹦而起,一边兴奋的跳着,一边指着小河里道。 童雪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河中几条鲤鱼在游来游去。 “雪姐姐,我想吃烤鱼。”朝霞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她转头看向她,重复她的句子:“想吃烤鱼?” 那边冥墨尘赶紧回答,星星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想!” 知道他不是傻子后,童雪霜每次看到他这幅样子,嘴角都不自觉的要抽搐一下,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听到他想吃烤鱼,她突然玩味的笑了笑,从地上站起身来,把别在腰间的匕首取下来,眼睛一眯,手上的刀飞了出去,而鱼三条整齐的串在上面。 其他人都见识过她的飞刀技术,多少还有些心里准备,但是殷蓉没有见过,只见她骤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怀疑,不确定,那么现在她敢肯定,这绝不是她那个懦弱的姐姐! “哈哈……不错不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几人回头,就看见冥凌御领着惠妃和温贵妃走了过来,钟鸣护在后面。 “真是真人不露相,看来朕以前还小瞧了你啊。”冥凌御看着童雪霜,哈哈大笑道,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闪过几抹锐利和幽深。 他到没想到,双翼府中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还有这身手,看来有些东西并不如他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父皇,我跟你说哦,雪姐姐可厉害了,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看到冥凌御,朝霞马上跑上来激动的道,仿佛找到了一个人能倾诉她对童雪霜的崇拜。 “嗯,是很厉害。”冥凌御笑呵呵的点点头,宠爱的摸了摸朝霞的头顶,眼睛却是看着童雪霜的。 “只是一点小技巧,让皇上见笑了。”童雪霜淡然的道。 冥凌御摆摆手,语气温和:“在朕面前,不用这么谦虚,能让朝霞公主崇拜的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手又摸了摸朝霞的头顶,想到什么又说道:“刚远远的听到你说什么烤鱼,可有朕的份?” “当然。” 童雪霜还是那份淡淡的样子,不骄不躁,这要是别的女子,面对天子谁能这么淡然处之,冥凌御看向她的眼神不由的又深了几分。 前一世作为杀手,野外的生存能力是必须过关的项目,为了锻炼他们的生存能力,他们甚至被关进过原始森林十天十夜。 所以童雪霜野外的生存能力很强,但是这不代表她会烤鱼! 她曾经说过,除了杀人,她其他什么都不会,包括厨艺,在训练的时候她基本都是吃干粮,没有干粮了,就直接抓了动物吃生的! 不过,这会他们要吃烤鱼,那就烤呗,至于好不好吃,抱歉,她也不知道。 奴才进河里捡了鱼上来,把匕首抽出来,冥墨尘赶紧接了,擦的干干净净后才递给童雪霜,一脸的讨好:“姐姐,给你。” 童雪霜表情淡淡的接了,那边已经有奴才生了火,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等着她的烤鱼。 鱼也是奴才料理干净了才给童雪霜,童雪霜插上木棍,坐在火堆前,也烤的像模像样,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直到那鱼慢慢的变黑,变焦,也没有预想中的香味,才发觉得或许他们期待错了。 朝霞巴拉着她的手臂,眼神从一开始的期待慢慢变得质疑,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笑着:“雪姐姐,这个是……烤鱼?” 童雪霜看着那乌漆麻黑的物体,眉头紧锁,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好像烤坏了。”说着,就把手上的烤鱼丢了。 其他人都是嘴角抽搐。 惠妃捂着嘴角轻笑道:“看来人都不是完美的啊,殷小姐在其他方面那么出色,厨艺看来并不精湛啊,这黑漆漆的东西,估计没人敢吃吧,呵呵……”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冥凌御也笑了笑,起身站起来,朝几人道:“好了,看来这烤鱼还是回宫吃比较好。”说着,就率先走了出去,温贵妃惠妃都跟在身后。 待他们走远后,冥墨尘看向地上漆黑的烤鱼,眼底是无奈的笑意,但更多的是无声的宠溺,他转头故意无赖似的抱着她:“姐姐,鱼没有了,没有了,我要吃鱼嘛。”在别人不注意时,又贴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小声温情的道:“雪儿,以后我烤给你吃,好不好。” 说着,牵着她的大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童雪霜的回应是在他手掌心里掐了一记,她又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那份笑意,这个男人在看她的笑话? 烤鱼没有吃到,路还是要继续赶的,童雪霜拒绝再坐进马车里,但是自己骑马,又怕太惹人注意,就叫冥墨尘带她,冥墨尘当然愿意,这是两人亲密的好机会啊。 把童雪霜抱在身前,他在后面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肢,神情别提多荡漾了。 “雪儿,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就这样去浪迹天涯,好不好?”怀里抱着香软的佳人,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阵阵清香入鼻,冥墨尘不禁有些心驰荡漾,情不自禁的说道。 浪迹天涯? 谁不希望有这样的日子? 但是可能吗?不是绝对的事情,童雪霜从来不会去做妄想,所以冥墨尘这么说,她也就是听听而已,没有回应他。 冥墨尘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是不愿意,不由的有些失落,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收的更紧:“雪儿?” 童雪霜动了动唇,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耳朵灵敏的听到周围树林里有着一些细微的响动,听声音,人还不少,冥墨尘也感觉到了,眼神瞬间冷酷下来。 冥墨尘把手上拿着的马鞭递到她的手里,在她耳边轻声的嘱咐:“等下呆在我的身边,别离开,知道吗?”语气不似平常的温和,带着一丝生硬的命令。 童雪霜知道他的关心,点点头,冥墨尘和一边的冥墨烈对视一眼,眼神中传达着两人才懂的意思。 突然。 “嘶啦……”一声,周围树林间窜出无数个黑色的身影,手上皆是手拿利器。 走在最前方的钟鸣耳尖一动,眼睛危险的眯起,大喝一声:“护驾!”接着是一片拔剑的声音。 ☆、【076】 自导自演(高潮) 冥墨烈一跃而起,飞身至前方冥凌御的身边,和钟鸣一前一后的护着他,冥墨尘揽着童雪霜的腰肢,也跃下了马。 刚落在地上,森林里的黑衣人就围攻了上来。 童雪霜和冥墨尘背靠着背,冥墨尘手拿长剑,童雪霜拿着冥墨尘之前递给她的马鞭,马鞭粗硬,使起来倒是方便。 “姐姐,救我!”被马车不小心颠了一下,殷蓉被颠簸阵出了马车,发出惊恐的叫声。 童雪霜听到叫喊声,眼睛一眯,纵身一跳,一只手用匕首把正准备用剑砍向她的黑衣人一刀射死,另外一只手则是用马鞭卷住殷蓉的身子,把她从半空中拉下来。 安稳落了地,殷蓉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童雪霜推了出去。 “好好保护她。”童雪霜冷声朝晓梅晓兰道。 待她们到了殷蓉身边后,才杀进黑衣人圈里。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刺杀,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好似永远也杀不完,童雪霜体力不及他们常年练武的人,甩出去的鞭子渐渐有些缓钝下来。 冥墨尘发现了她的状态,叫了她一声,待她看过来时,把软剑丢给她:“拿着!” 童雪霜接了软剑,手下的剑法越发的利落,基本上是一刀毙命。 前方,钟鸣和冥墨烈护着冥凌御,冥墨风护着温贵妃惠妃,朝霞三人,可是就算武功高强,也抵不住人多,眼见着的众人处于了弱势,黑衣人却突然都慢慢往森林里隐退。 众人皆是不解,只是还不待他们想明白,森林的另外一侧是峭壁,上面陡然落下众多石头,大小不一,马受到惊吓四处逃窜,不少侍卫闪躲不及,被压的遍地呻吟。 石子越来越多,就像是下起了石子雨一般,即使再小心,众人也是不同程度的被伤到。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童雪霜回头,看到晓梅被一块半大的石头压倒在地上,鲜血满地,殷蓉吓得尖声惊叫,却不知她背后也有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童雪霜知道这样的石头人为是挡不住的,遂飞身而起,在一匹黑马后全力拍出一掌,硕大的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拍飞出去,挡在了殷蓉和石头之间,正好挡住了这块石头。 黑马痛苦的嘶叫,声音响彻了整个森林,众人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殷蓉也这才发现自己被童雪霜救了,可是不等她庆幸,顿时又瞪大了眼睛。 几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同时响起:“雪儿/小雪/小心!” 童雪霜回头,骤然瞪大了眼睛,一块石头正朝着她砸来,大小甚至比殷蓉那块还大。 说时迟,那时快。 三个身影同时闪身过来,挡在了那块大石头前,三人被石头震到,口吐鲜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同时一头往地上倒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也吓住了。 时间仿佛静止。 接到钟鸣信号赶来许多侍卫,但是众人已经是损失惨重。 惠妃抱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冥墨风,大声嚎哭:“风儿,风儿,你醒醒,醒醒,你别吓母妃啊……” 殷蓉吓得跪坐在地上,白着脸,半天没有回神。 童雪霜也有些呆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个男人,心中的震撼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 丫鬟奴才来来去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太医名医进进出出,整个双翼王府闹成了一锅粥,冥凌御站在房门外,面色震怒,温贵妃一边哽咽啜吸,一边安慰着冥凌御。 最爱的三个儿子,且都是王爷,全部重伤,冥凌御的怒火几乎冲天:“给朕查!彻查!查出来了株连九族,五马分尸!” “是!”钟鸣领命下去,走前还看了一边默默的童雪霜一眼。 惠妃掩面低泣着,朝霞在一边照顾,眼眶也是红红的,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姑娘,何曾遇到过这样事情,一时之间也被吓得慌了神。 这里面上最平静的算是童雪霜吧,可是真的平静吗?只有她自己知道。 冥墨尘会救她,她或许还觉得可能,但冥墨烈呢? 冥墨风了?他不是很恨她吗?厌恶她吗? “皇上,四王爷已无大碍,现下已经醒了。”门内出来一个太医,躬身朝冥凌御道。 惠妃大喜,赶紧站了起来:“真的?”后方的殷蓉也回过神来,满脸的欣喜。 “是,微臣不敢欺瞒,四王爷是三位王爷中伤势最轻的,所以醒来的快。”那太医又道。 惠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没去看那方冥凌御的反应,赶紧走进了房间,一路上嘴里都欣喜的喊着风儿。 冥凌御也高兴,但是同时也担心,他满脸愁容的看着太医:“另外两个王爷如何了?” “微臣无能,两位王爷伤势较重,微臣定当尽全力救治两位王爷。” 冥凌御闭上眼睛,挥挥手,神情倦怠,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冷厉无比:“去吧,救治不好,朕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温贵妃在一边拍拍他的后背,眼睛朝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赶紧退了下去。 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参茶,温贵妃温柔的劝道:“皇上,烈儿,尘儿福泽恩厚,相信很快就会没事了的,倒是您,该去歇歇了,先前受了惊吓,现在又劳累,当心身子吃不消啊。” 冥凌御摆摆手,低叹道:“他们还在危险中,朕怎么走的开。” 温贵妃也幽幽的叹气,不再说什么。 厅外只剩下三人在等候,不久惠妃看了冥墨风出来,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走出门看到冥凌御用手撑着头,这才想起来冥墨尘冥墨烈还在救治当中,娇美的脸上马上挂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皇上,风儿没事了。”她走至他身前道。 “那就好。”冥凌御抬起头来看向她,惠妃走到他身边,轻柔的劝道:“三个孩子都是有皇天保护的人,不会有事的,皇上放宽心。” 冥凌御拍拍她的手,不言语。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惠妃和温贵妃的担忧的视线除了落在门口外,还有一些是落在默默无语的童雪霜身上。 一个神色复杂,一个神色深幽,带着不同的情绪。 惠妃真的是怎么也没想到,冥墨风竟然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冥墨烈冥墨尘去救,那是因为他们是傻子!可是冥墨风从小就是她的骄傲,是她未来的全部希望。 可是自从她出现后,这个儿子就变得不再冷静,当初她落水,她看到他着急疯狂,她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能影响到她儿子的情绪了,所以想要弄死她,却不想这次更甚,他竟然以身涉险去救她! 她绝对不能再留下这个女人! 而温贵妃却这么想了,之前她也不喜欢殷雪,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喜欢,之前她是想通过余诗柳慕容彤来控制两个傻子,但她们现在已经是废棋了,她不得不退而就其次,笼络殷雪。 以他们对她的在乎程度,只要她笼络她成功,相信控制两个傻子也是事半功倍。 几个人心思各异,时间也慢慢的流逝。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挂上一层淡淡的黑幕,几个太医才一脸冷汗的从房内出来。 见到他们出来,冥凌御赶紧站了起来,面色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童雪霜也看过来。 几个太医跪下来,行着礼,冥凌御心急,忍不住怒斥:“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礼!行了,赶紧说。” “回皇上,经过微臣们的诊治,两位王爷已暂时无碍。” 冥凌御瞪着他们,怒吼:“什么叫暂时!” 太医们擦擦汗水,几人对视一眼,一人犹犹豫豫的上前一步,小心的道:“回皇上,两位王爷被石头砸中头部,头部中有淤血未清出,所以……可能要耗费些时日清出淤血,才会醒来。” “那你们赶紧去清啊!”冥凌御吼。 太医们吓得一惊,全都低着头,惠妃看了一眼他们,转头温声劝着冥凌御:“皇上,想必太医们也是已经尽了全力,只是这治病向来需要耗费些时日,我们安心等几日,要是不行,再处置不迟。” 冥凌御甩袖,脸色还是难看。 惠妃知道他听进去了她的话,转头又看向太医们,脸色倏然严厉了下来:“你们都听好了,要尽全力救治两位王爷,要是稍有差池,拿你们的项上人头来觐见!” “是,臣等定当全力救治两位王爷。” 冥凌御在两位妃子劝解下,去看过三人后,总算是答应去歇息了,只是临走前,满含深意的看了低着头的童雪霜一眼。 —— 冥凌御走了,大厅里渐渐冷清下来,除了几个留守的太医,只剩下殷蓉陪坐在她身边。 厅内的灯光有些暗,童雪霜又低着头,殷蓉看不清她的表情,咬着唇,几次想要和她说话,却又忌惮她身上的阴沉之气。 正在她踌躇时,童雪霜突然道:“你去休息吧。” 童雪霜冷不丁的出声,让殷蓉怔了一下,她随即摇摇头,勉强的勾了勾嘴角,说道:“我不累,姐姐,我在这里陪你。” 童雪霜抬头看先她,眼神冰冷如川水,一字一句的:“我说,让你回房!” 童雪霜这般模样把殷蓉吓了一跳,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童雪霜身上的戾气让她不敢再说任何话,只能站起身来,小心的退了出去。 殷蓉走后,童雪霜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良久,把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的掷了出去! 因为救别人,救一个不想干的人,把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最后还连累到了别人,这样荒唐愚蠢的事情竟然是她做出来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钟鸣从屋外走进来,那杯子刚好落在他身前,他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些什么,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走到她身边,低声道:“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童雪霜没有理睬他,只是坐了下来。 钟鸣眼神暗了暗,最后叹息了一声,试探性的问道:“你很在乎他们?” “是他们救了我。”她只是语气淡漠的道。 钟鸣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救你。” 童雪霜摇头:“不,幸好不是你。” 钟鸣闻言一怔,没有忍住那份激动,把她揽入了怀里,跟在他身后的小侍卫马上转过身,只当没看见。 因为钟鸣的动作,童雪霜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微不可闻的嘶了一声,钟鸣耳力灵敏,听见了,担忧的看向她:“你受伤了?” “没有。”她只是那一掌挥的太用力,现在手臂动作大点,有些钝钝的疼,属于肌肉拉伤。 钟鸣在她全身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伤,才放心下来。 钟鸣陪着她在大厅内守了一个时辰,随后有人叫他,他离开前,特意嘱咐她要去休息,童雪霜点点头,只是到天色白了,她也没有去休息。 又有一个太医出来,童雪霜拦住他:“两位王爷怎么样了。” 太医之前在皇宫里的宴会上见过她,所以识得她是两位王爷宠爱的侍妾,当即恭敬地道:“夫人,两位王爷伤势严重,脑中淤血不散,所以还无法苏醒,现在还昏迷着。” “那要多久才会醒?” “这个……最快只怕也要半个月。”太医保守的道。 童雪霜有些发怔,太医以为她在担心,宽慰了几句,就退下去休息了。 太医走后,童雪霜走进两人的房间,几个太医看到她,都只是看了一眼,继续手下的动作,童雪霜走至床前,看到两人身上头上扎满了银针,眼睛紧闭,俊美的脸盘一片惨白。 童雪霜在冥墨尘的床前坐下,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绪紊乱。 良久,她扬唇,只说了一句话:“你真的是傻子吗?竟然这也去挡。” —— 天蒙蒙亮,童雪霜从房内出来,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转身离开了王府,策马到了当初出事的地方。 她仰着头看着那面峭壁,捏了捏拳头,拿出腰间因为来不及擦拭还带着血迹的匕首,开始攀爬,这是一面由石头泥土杂草合成的峭壁,很难攀爬。 前世她经常玩攀岩,但是那是有保护措施,现在没有,她更得小心,匕首没插入一块石头,她都要试一下承载力,才继续往上攀爬。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童雪霜挂在峭壁的半空中,一身汗水,但是她没有擦一下,一直往上爬。 终于,经过一个时辰的攀爬,她到了顶上。 峭壁顶上比她想象中的要宽阔,上面还有很多未来得及滚下去的石子,在后面的树枝间,更是挂着很多用稻草搓成的麻绳。 她细细的查看着周围的一切,直到最后视线落在一个物件上,眼神倏然一深。 她捡起那物件,收进怀里,眼神嘲讽。 自导自演了。 看来是要变天了。 峭壁的另外一边是杂草从生,树枝交缠,童雪霜不想淌过那些杂草,原路反了回去,有了来前的经验,下去容易了很多。 回到双翼王府,冥墨烈冥墨尘还未醒来,童雪霜去看了一眼,准备转身回殷蓉的地方,路过冥墨风休息的房间时,却稍作了停留。 昨晚上为了就近,所以三人都都是抬进的双翼王府,进的双翼苑,冥墨风因为伤势严重,不适宜移动身体,也就没有回自己府邸。 童雪霜停驻时,房门是开着的,屋内玲珑正在扶着他用药,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向她,两人视线相撞,他的是炙热的,童雪霜却只是淡淡的,朝他点点头,然后离开。 ------题外话------ 要出大事呐,来,快猜猜,啥事儿! ☆、【077】 王爷醒了 童雪霜走到殷蓉的五香居,殷蓉看到她很是惊讶,童雪霜直接越过她进房,殷蓉一路都跟在身后,童雪霜皱眉看向她:“我要睡一觉,你有事?”语气稍显不耐。 殷蓉连忙摇头,搅着手中的手帕,看着童雪霜一脸不耐的样子,只是弱弱的道:“姐姐,今天谢谢你。” 童雪霜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理她,转身进房,同时把房门关上。 童雪霜睡了一觉,起来时已经是晌午了,回到双翼苑,冥墨风已经被抬回了自己的府邸,只剩下冥墨尘和冥墨烈还在昏迷着。 两人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之前的模样昏迷着,冥凌御脸色难看的又在责备太医,一声声的怒吼把太医们骂的都不敢抬头,温贵妃在一边抚着他的胸口顺气,声音低柔的安慰着。 也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温贵妃的温声细语起了作用,冥凌御最后在温贵妃的劝说下离开回宫。 温贵妃临走前,温和的嘱咐了童雪霜几句,比起之前,那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临近傍晚时,童雪霜上后山,打坐调息结束,把书放回怀里时,无意中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是个墨绿的葫芦,这是在去避暑山庄时冥墨烈给她的。 她记得当初冥墨烈说过,这个危急时吹三下,能帮她度过危险? 墨绿的葫芦在手中把玩了几次,最后轻轻地放到唇间,吹了一下,悠远动听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着,她勾起嘴角轻笑,挑挑眉,放在唇间又照例吹了两次。 不消片刻。 咻咻咻……咻咻咻…… 树林间传来一阵阵响动,她抬头,两个黑影利落的落在她身前,都是低着头,看不清面目,齐声喊道:“夫人。” 童雪霜手上还拿着那葫芦,看到他们,不免有些惊讶,这速度,啧啧,就是在现代坐飞机也没这么快啊,他们能这么快的到她身边,想来是本来就隐在她附近的吧? 探究的视线扫在他们身上,两人不卑不亢的任由着她打量。 良久,童雪霜收回视线,淡声道:“退下吧。” 两人都没有动,她看向他们,其中一人是女子,看向她的眼神虽然极力的掩饰,但是眼底的不屑与不满还是被她收进了眼底。 “怎么?”童雪霜问。 那女子收回视线,低着头,声音听不出什么,话语间却含着情绪,硬邦邦的:“夫人叫属下出来,有何事?” 童雪霜淡淡的道:“没事。” 那女子表情一冷,随即视线鄙夷不屑,语气难掩气愤:“夫人,请下次勿要开这样的玩笑,你吹的是信物,不是玩物!” “四夜!”站在女子身边的男子低声警告的喊了一声,然后看向童雪霜,低声道:“夫人,四夜不是有意冒犯,还请见谅。”男子话虽这样说,语气间却没有多少歉意。 童雪霜未说话,只是眼神略微冰冷的看着他们,然后勾唇道:“无妨。”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了。 两人隐退后,童雪霜淡淡的笑了,叫他们出来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冥墨烈冥墨尘现在昏迷着,相信他这些手下都是知晓的,如果真的很严重,这两人的反应估计也不会这么淡定,尤其还是为了救她而受伤。 现在看两人的反应,只是不满她拿信物开玩笑,并未因为受伤的事情而累及她,说明这些状况都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或许提前就设计好了的,她也无需过多的担心。 —— 两位王爷昏迷的时间越久,冥凌御的脾气就越暴躁,可是太医们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两位王爷久久不醒来。 而温贵妃在此之间,基本上天天是往双翼苑跑,说是为了照顾两位王爷,可是更多的却是拉着童雪霜聊天,见她对朝霞不错,更是每次都拉着朝霞也一起来。 童雪霜知道她的目的,对于她的热络没拒绝,但也只是淡淡的态度。 钟鸣去边境的日子虽然推迟了,但是最终到底还是去了,独自一人去的,童雪霜送他到关外,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喝了大半瓶子酒,有些事情不必说开,但是两人却都明白。 —— 夏去秋来,昏迷了二十多日后,两位王爷在那一天终于醒了。 童雪霜本来清晨是去了后山练武,回来刚梳洗完,晓竹就禀告说温贵妃已经在院内了,童雪霜淡淡的点点头,态度不咸不淡的走出去。 也许是相处久了,温贵妃也不在意她这淡漠的性子,和往常一样自顾自的热情着,童雪霜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十句中回答三句,其他就只是点点头,不过对朝霞倒是亲厚些。 朝霞捧着自己刚得的宝贝献宝似的给童雪霜瞧:“雪姐姐,你看,这是昨天父皇刚赏给我的夜明珠,是不是很漂亮。” 童雪霜看了一眼,点点头,是漂亮,不过她见过更大更漂亮的,就在之前的密室里,说起密室,回来后,她就从未出现过之前那样的状况了,也不知为何。 朝霞见她点头,连忙高兴地把夜明珠往她手心里塞,只嘟囔着:“那雪姐姐这个送你,送你,我还有很多宝贝呢,明天还带给你看好不好?” 旁边的温贵妃见此,笑着骂道:“你这丫头,平常怎么不见你对本宫这么好,亏本宫养了你这么些年。” 朝霞呵呵的傻笑,抱住童雪霜的手臂,小声道:“人家就喜欢雪姐姐嘛,当然要对雪姐姐好啦。” 温贵妃装出一脸的醋容,揪了揪她的小脸,眼神中却全是笑意,显然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厚她是很满意的。 童雪霜听到朝霞的嘀咕声,眼神也柔了几分,摸摸她的头发,比起殷蓉,朝霞更让她有想要疼爱的感觉。 三人在院内正说着话,那厢晓梅脚步匆匆的走进来,上次晓梅虽然也受伤,但恢复的不错,如今已经无大碍。 看到三人,她甚至来不及朝温贵妃和朝霞行礼,就朝童雪霜着急的道:“夫人,两位王爷醒过来了……” 童雪霜拿在手中的的杯子一顿,心跳竟然有些失律。 温贵妃倏然站了起来,一脸的兴奋:“你说两位王爷都醒了?” “是……但是两位王爷现在……”晓梅点点头,咬着唇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怎么不说下去!”温贵妃上前走了几步,眉头紧锁:“可是两位王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晓梅摇摇头,看向童雪霜,只道:“夫人,您快去瞧瞧吧。” “对,对,我们快去看看。”温贵妃点着头,一边吩咐身边的太监,要他赶快回宫去通知冥凌御,然后脚步急促的往外走。 朝霞见温贵妃走了,也上来拉着童雪霜往外走,晓梅跟在身后。 三人走到双翼苑门外,没有听到苑内有任何声响,不解的眨眨眼,怎么醒来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走进苑内,才发现不对劲,几个太医四叉八仰的躺在苑内的小花园里,表情扭曲,痛极了却不敢呻吟的样子。 丫鬟奴才们守着房门,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好像恐惧极了。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王爷醒了吗?王爷人了?”温贵妃问着地上躺了一地的太医们,童雪霜视线也扫在他们身上。 一个太医捂着自己的嘴,手指缝里还有血迹冒出来,另外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房内。 温贵妃狐疑的靠近房门,里面突然飞出来一个东西,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那东西直冲着她的眉心而来,吓得瞪大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童雪霜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的接了那东西,是一个花瓶,温贵妃看着那个花瓶,后怕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这东西要砸在她脸上,非得毁容不可,脚步往后退开,也不敢往内走了。 把花瓶丢给身后的丫鬟,童雪霜准备走进去,朝霞在后面担忧的喊:“雪姐姐,你别进去,好危险。” 童雪霜没有迟疑,脚下的步子继续迈动,所有人都忍不住睁着眼睛,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这次出乎意外的,没有任何的东西飞出来。 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了?其实守在外面的丫鬟奴才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柱香前,他们只听见太医们欣喜的说,王爷醒了,醒了,然后下一秒,门被破开,五个太医被全部丢了出来,还都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后来易总管闻讯赶来走进去,也被丢了出来,才被抬着走了,被抬走时的那模样让他们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至此,没一人敢进去了,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等到童雪霜过来。 童雪霜的脚步有些慢,身后那些人都盯着她,呼吸仿佛都屏住了,生怕惊扰了什么。 只见童雪霜迈过了房门,然后继续往内走,而身后的太医们竟都爬着往旁边挪,那样子好像是给等下她飞出来时让位置。 可是,时间慢慢的过去,童雪霜并没有飞出来。 “砰!”的一声,所有人一惊,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题外话------ 哈,哈,哈,妞儿们别恼,那啥,那啥,爷今儿好饿,赶着出去买夜宵吃,今儿少点哈…… ☆、【078】 变正常了 众人抬头,只见那扇大开的房门已经紧闭着了,不留一丝细缝。 站在门外的朝霞见此,马上急得一张小脸通红,对着门焦急的喊着:“雪姐姐!”迈开步子就准备往里冲,却被身边的温贵妃拉住了衣袖。 “朝霞公主,进去危险。”温贵妃拉着她的手,劝道。 朝霞挥开她的手,急吼吼的说:“你放开我,雪姐姐在里面!我不进去她更危险,”说着就甩开了她的手,扑到房门上,使劲的拍打,可是房门除了轻微的颤动外,没有撼动一点。 房内。 童雪霜走进去,床榻上坐着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男人,都紧盯着她,一温一冷。 淡淡的挑挑眉,童雪霜并没有任何诧异的样子,走至床榻前,看向冥墨烈,从袖子下拿出一块玉佩丢到他身上,这是当初在峭壁顶上捡的,而她有幸见过一次,就是当初初入宫去参加宴会时,他送的那些金银珠宝就有这块玉佩。 这二十多天她之所以不担心,就是因为她知道这玉佩是他们给予的信号,不然按照冥墨烈这样的性子,又怎么会出现那么大纰漏,让她在山顶上捡到这块玉佩,无非是他算准了她会去查看,也算准了她可以认出这玉佩来。 虽然很不满又一次被瞒在鼓里,不过他们都舍得拿自己的命去拼,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怎么,傻子做厌了?”童雪霜问两人,语气微微嘲讽。 冥墨尘从床上站起来,二十多天都躺在床上,他身上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因为昏迷着,进的都是流食,人是清减了不少,但是丝毫没有减少他的风神俊貌。 房内紧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让冥墨尘看不清童雪霜的面容,也不看清她的表情,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浓厚的冰冷气息,他知道她可能不高兴。 他心里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她开始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害怕就因为这两人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童雪霜轻瞥了他一眼后,不再抬头,生气说不上,但是不舒坦总是有的,尽管她没打算就这么接受冥墨尘,但是他的隐瞒还是让她不舒坦。 他这是不信任她吗? 她勾唇自嘲的笑,也是,她不也不信任他吗?算是彼此扯平了吧。 心里想是这么想,可是童雪霜的脸色却越发冷气十足,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雪儿,你生气了?”冥墨尘走到她身前,小声的问,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复杂。 童雪霜看向他,冷冷的勾唇:“生气,我不生气,你们醒了,我高兴的很。” 这还不是生气,那就有鬼了。 冥墨尘忧伤的看着她,伸出的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可是童雪霜却退开几步,直接出了他的拥抱范围,让他的手愣在了半空中。 清淡的眸子仿佛是被冰川封住了,眸中氤氲着寒气,之前难得带上的星星点点柔光已经只剩下淡漠与疏离,好似对什么都没有任何的留恋。 冥墨尘心开始酥酥麻麻的,带着涩涩的疼。 “雪儿,我……”他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解释。 冥墨烈从后方上来,看着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丝,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语气冷硬的道:“他没有瞒你,他事先也并不知道。” 童雪霜皱眉,看向冥墨尘,冥墨尘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那模样好似她冤枉了他,就是十恶不赦。 “你不知道?”她有些不相信。 冥墨尘忙不迭的点头:“嗯。”一边点头,一边往她这边挪,大手慢慢的探上她的腰肢,那动作小心翼翼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童雪霜抿抿唇,不再说话,心里却有些别扭,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冥墨尘却眸底带笑的睇着她,笑得开怀的很,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待他越来越像正常人了,会对他生气,会因为他的某些行为而不满。 她在他的预料中对他越来越不同,他心里美着呢。 冥墨烈站在两人的一侧,不知何原因,面色有些惨白,他捂着嘴往后面退了一点,坐回床上,眼神却还是忍不住觑向被冥墨尘抱在怀里的女人,如似在期盼着些什么,可是没有,她的注意力没有一点点是在他这里。 即使是他刚刚说话,她也不曾把视线转向她。 他冷冷的一笑,撇开视线,不再看两人间的温情。 冥墨尘似乎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不舍的放开童雪霜,看向他:“哥,你怎么样?” 冥墨烈闭着眼睛,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死不了。” “……” —— 三人在房里呆了大概半个时辰,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只有朝霞还在不间歇的拍打着房门,声音都叫哑了:“雪姐姐,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唔,七哥,八哥,你们不要伤害雪姐姐好不好……” 闻讯赶来的殷蓉也站在一边,很着急,可是她没有朝霞那份胆量拍门叫喊,只能在一边咬着唇,满脸担忧的看着房门。 终于,一声“皇上驾到”让众人觉得松了口气。 朝霞转头看到冥凌御来了,因为担心着急,一直蓄在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她跑到冥凌御身边,拉着他的手,哭喊道:“父皇,你快救救雪姐姐,她进去好久了,都没声音了。” “怎么回事!”冥凌御看着满院子伤残的太医们,语气威严的问。 跟在他身边的惠妃把朝霞拉进怀里,心疼的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安慰着,朝霞却扯着她的衣袖要进门:“母妃,我们赶紧进去,雪姐姐肯定是受伤了,呜呜……”小姑娘一想她的雪姐姐可能受伤躺在里面没人救,哭的就越伤心。 “别着急,等你父皇先问清楚。”用丝帕轻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惠妃轻柔的安抚道。 满地伤残的太医们从地上挣扎着跪到冥凌御身前,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始道:“皇上,两位王爷醒了。” “可是王爷好像性情突然大变。” “是啊,微臣只是想给两位王爷再把把脉,就被丢了出来……” “……” 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说的乱,冥凌御却也明白了个大概,两位王爷醒了,但是性格大变? 睿智的眸子环扫了众人一圈,冥凌御眼中闪过些许不明的情绪,他转身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去开门。”这是对身边的太监说的。 太监走到房门前,试图推了几下,没开,冥凌御眯眼:“给朕撞开!” 几个小太监站起来,远离房门几步远,然后同时冲上去,可是撞上房门却发现门开了,都惊呼一声,摔倒在地上哎哟的叫着。 见此,双翼府的几个奴才丫鬟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冥凌御微微眯眼,眼中闪过的幽光转瞬即逝。 他走进房内,几个女人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进入房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血腥事件,童雪霜也没有受伤,而是安稳的坐在一边,朝霞顿时觉得心里一松,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惠妃拉住了,顿时不满的叫道:“母妃你放开我。” 惠妃皱眉,眼神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朝霞委屈的瘪瘪嘴,不过也没在吵闹,因为她也敏感的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劲。 冥墨尘,冥墨烈都是端坐在床上,看到他们进来,视线投注在他们身上,还是那张脸,但他们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而且很不对劲。 屋内的气氛压抑的厉害。 突然。 冥墨烈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眸子不再单纯无辜,而是变得深不见底,声音也不似以前的甜甜糯音,而是属于正常男人的低沉暗哑,他朝冥墨烈喊道:“父皇!” 冥墨尘也站了起来,勾唇,温和的视线,儒雅的气质,俊逸的笑容,和以前的傻子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父皇!” “你……你们……”冥凌御指着他们,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父皇,儿臣不孝,这么多年让父皇担心了。” 冥凌御一震,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脑子里开始嗡嗡的响,这样的话,他知道他那两个傻子儿子是说不来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恢复正常了? 其他人也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昏迷半个多月,傻子都变正常了? 片刻后,温贵妃从众人中走出来,眼中盈满了泪水:“尘儿,烈儿,你们已经好了?” 两人点头。 温贵妃睁着水眸,突然啊的一声泣哭出来,跑到门外,跪在地上,夸张的朝天直磕头,嘴里念道:“一定是姐姐在天有灵,一定是这样,姐姐啊……” 冥凌御怔怔的往后退了几步,被惠妃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手撑着额头,遮住了面部的表情。 站在他身边的惠妃看着眼前比起以前更显俊逸的两个男子,眼中也满是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戾气与狠毒,两个傻子傻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恢复了?是想来争夺她儿的皇位吗?她绝不允许! 朝霞没有他们那么多心思,只是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题外话------ 诶,这两天是少了点哈,哈……那啥,那明天多一咪咪吧…… ☆、【079】 殷蓉有了(重要公告) “你们真的恢复了?”良久,冥凌御才抬起头,语气清淡,没有人摸的到他的情绪。 冥墨尘,冥墨烈点头,表情再认真不过。 在外面拜完天的温贵妃回来,一边用手帕抹着泪,一边走进来,看到两位王爷更是梗咽不止,走到两人身前,伸出手想要拉住冥墨烈的手,冥墨烈却脸色一冷,往旁边闪开。 那动作之快,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温贵妃更是尴尬非常的呆在了原地,有些不能反应过来,几秒钟后,她回过神来,眼神受伤的看着他们:“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们的温额娘啊。” 冥墨尘温文尔雅的勾唇,笑容温暖:“我们知道。” 温贵妃看着他温雅的笑容,再次愣神。 冥墨尘冥墨烈是所有皇子中最为俊美的,以前笑起来是傻里傻气的,温贵妃也就没有觉得他有多俊美,可是现在不同,他恢复了正常,笑容不再带着傻气,而是带着成熟男子的温雅,那诱惑力也是成倍的增长,让她不由的看痴了。 只是她看她的,两人并没有多理会她,而是看向那边的冥凌御,冥凌御望着他们,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那你们可还记得以前的所有事情?”顿了顿,又道:“八岁前的还记得吗?” 冥墨烈道:“儿臣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抚了抚额头,表情有些痛苦的样子:“八岁前的,儿臣实在是记不得了。” “八岁前的记忆很重要吗?”冥墨尘也是一脸苦恼的问。 冥凌御见此,连忙摇头道:“没事,你们不必费力去想,朕只是随意的问问。”说着,还对着两人温和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却似乎带着几分松了口气的味道。 冥凌御陪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冥墨烈面露疲惫的样子:“父皇,儿尘和弟弟刚醒来,人还有些不舒服,想要先休息。” 冥凌御闻言,连忙点头应道:“是,是父皇糊涂了,那你们先休息,朕就先回宫了,明日再来看你们。”话虽是这么是说,眼神却还是暗暗的审视了两人一番,不过见两人都回床榻前了,才无奈的起身。 众人走到外面,冥墨烈“啪”的一下关上门,冥凌御这才想起刚刚还未要太医们去检查一下,只是抬头看到已经紧闭的房门,只能转身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女人也是心情各异的看了一眼房门。 —— 两位王爷上午醒来,下午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更是把两人智力恢复了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 京城的百姓们不敢置信,文武百官也是不相信,更不相信的是冥墨风。 晚膳时,冥墨风就来了双翼王府,当奴才通传时,冥墨烈眼神一冷,语气格外的森冷:“请进来。” “是。”奴才退下了。 冥墨尘坐在一边用膳,不时的给童雪霜布菜,听到奴才的通报也未曾抬头,在奴才走后,冥墨烈看了童雪霜一眼。 童雪霜无胃的对上他的眼睛,然后又转开视线。 气息稍重的脚步声传来,冥墨风走到了门口,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冥墨烈的身上,淡淡一笑,向他道:“听说七弟八弟已经好了,四哥特地来道喜,希望别唐突了才好。” 冥墨烈冷峻的面容无一丝表情,放下筷子,抬眸:“怎么会,四哥是好心,七弟自然是知晓的。”转头,有些怒气的低斥:“没眼力见的奴才,看到四哥来了,还不快拿副碗筷来。” 听到冥墨烈明显充满了威严的话语,冥墨风目光愕然,恢复了后的冥墨烈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在冥墨风坐下后,冥墨烈又朝身边的丫鬟道:“四哥既然来了,肯定是想念自己的侧妃吧,去,把本王四哥未来的侧妃叫来。” 冥墨风听到这里,眉头明显的皱了皱,冥墨烈却还嫌不够般,道:“在四王爷身边加张椅子,就让侧妃坐在旁边。” “四哥,过去八年里,多亏了你的照顾,我和八弟两个傻子才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来,这一杯,我们两个敬你。”冥墨烈嘴角染上一抹邪魅的笑容,朝冥墨风举杯道,坐在另外一边的冥墨尘也同时举杯。 这话说的真挚,但是话里的意味却有些难以琢磨,冥墨风眸中的眼色变得深沉,面上却是带着满满的笑容,只道:“这自是应该的。” 话毕,三人抿下杯中的酒,冥墨风在抬头的瞬间,眼中闪着幽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而在一边的童雪霜,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吃着饭,神情淡漠。 在三人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殷蓉走了过来,脸色稍显苍白,精神不时很好,不过看到冥墨风,眼神中的惊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她委身朝三人行礼后,才坐在了冥墨风的身边。 冥墨风在她坐下时,不曾看过她一眼,也不似以前在众人面前的亲热,那微微蹙起的眉头甚至还有些不耐。 殷蓉明显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更加小心翼翼的。 “四哥,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以前你们感情很好的啊。”冥墨烈突然道,俊眸有意无意的扫过一边的童雪霜。 童雪霜敏感的感觉到冥墨烈的视线,抬眸,和他的视线对上,有着说不出的冷意。 “让你们见笑了。”冥墨风眉宇一蹙,只是道。 “雪儿,多吃点。”冥墨尘在一边再次给身旁的佳人布菜,宠爱丝丝柔柔的孕满了整个眸子,也是有意的打断她和冥墨烈的对视。 童雪霜清淡的收回视线,低头吃着冥墨尘布的菜,身上的冰冷气息明显有些收敛,眉眼间冷若冰霜,却难掩其中那令人神迷的娇媚,鲜艳柔润的唇瓣轻启,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挂在唇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少饮些酒。” 冥墨尘闻言,马上笑开了,轻声应允着,面上开心满足的笑容刺伤了两个人的眼睛。 冥墨风看着她,再难以移开目光,这二十多天来,两人没有见过面,他虽来过几次双翼王府,说的是见殷蓉,但是最终目的还不是想要见见她,在钟鸣离开前,两人把酒言欢,在钟鸣倒下时,他试探性的问过他,得到的答案让他又喜又悲,喜的是他误会了她,悲的是他弄砸了一切! 现在即使他属意她,可是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妹妹,这让他无法再肆无忌惮的宣泄心情的情意,更何况,这两个傻子王爷已经恢复如常,他和她的可能性更小了。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把手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冥墨烈的眸子亦是一沉,丝丝森冷外放,餐桌上气氛倏然变得有些僵持。 “王爷,你也少喝些酒,你的伤才刚好。”见冥墨风的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童雪霜,殷蓉压下心中的酸涩,柔声劝解道。 冥墨风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自她来后第一次看向她:“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殷蓉面上的血色褪尽,她慌乱的低下头,连呼吸都压低了。 这会儿童雪霜已经吃饱,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没兴趣看着他们饮酒,更没兴趣看着他们假惺惺的说话,站起身来,淡声道:“你们继续吃,殷雪先退下了。” 冥墨尘知道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所,捏捏她的小手,朝她温柔的笑了笑:“好。” 身后的丫鬟拉开她身后的凳子,童雪霜转眸看向殷蓉:“你要一起吗?” 殷蓉抬头看向她,眼中有着水意,却勉强的勾唇,朝她露出一抹坚韧的笑容:“姐姐,我等下回五香居。” “嗯。”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雪纺衣裙旋转飘逸,挺直淡然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离开桌子后,童雪霜独自一人在后院里歇息,眼睛扫到屋顶的树枝上一抹黑影,眼神闪了闪,转头退下身边的丫鬟:“晓梅,去小厨房看看王爷的药煎得怎么样了,晓兰,你去前院摘些桂花,吩咐厨子晚上做些桂花糕给两位王爷。” 在两人退下后,隐藏于暗处黑衣人跃到她身前:“主子,这是钟将军今早传来的书信。” 童雪霜接下书信,黑衣人再次消失在屋顶。 当初钟鸣离开时,怕她反悔,特意给她留了二十来人,说如果她反悔了想要去边境,就叫这二十人帮她,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还是不去,这二十人也是他留给她的暗卫,经过特殊的训练,以后也只听命于她。 童雪霜打开书信,上面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童雪霜把信折好,放入袖口里,叹了口气,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边境了吧。 如果可以,她如何又不想去边境,环境虽苦了点,但是胜在自由,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自由身了,不管是身,亦或是……心。 童雪霜回到双翼苑沐浴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夫人,夫人,殷蓉小姐晕倒了。” 童雪霜眉头一皱,从浴桶中旋身出来,旋舞如那空中飞旋的雪花,白玉足落地,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好了:“进来。” “怎么回事?”童雪霜捋了捋有些湿濡的秀发,皱眉问。 “奴婢也不知,殷蓉小姐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现在已经叫了大夫,夫人您要去看看吗?” 前殿,殷蓉被安置在软榻上,一边的大夫不时的摸着下巴的胡子,在童雪霜前脚踏进前殿时,他朝冥墨风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殷蓉姑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题外话------ 最近诸事不顺,哎…… 爷生病了,昨天被姐姐接回家乡,未来七天住院,不是故意断更,会尽最大的努力更新,之前也有叫朋友留过言,真不是故意断更的,所以妞们也别把话说的难听,毕竟谁没有个病痛呢,你们那么说,我心里真的难过,爷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更新,这文不会弃,即使现在一天就那么几毛钱。 ☆、【080】 蛊香侵心 大夫的话就像是突然投入湖中的石子,在众人心里惊起了一片涟漪,房中人脸色各异。 童雪霜脸上闪过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表情很是淡然。 冥墨风的脸色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但绝不是高兴或欣喜,他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大夫,抿着唇未言语,脸色阴沉。 冥墨风后院里虽只有一位侧妃,但通房丫头,侍妾还是有的,只是那些女子在他眼里不过是发泄的工具,他从未看在眼里,每次房事,都会刻意让她们喝下汤药,他不会让身份卑贱的女人生下他的子嗣,所以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有过子嗣。 两个月前,殷蓉的事情只是意外,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要她,后来又因为被殷雪搅乱了心,以至也忘记了要让她喝下汤药,这之后他更是从未碰过她,却不想她竟然怀下了孩子! 对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他没有一点欣喜,甚至有几分厌恶,因为殷蓉,他和她之间距离远了,现在有了孩子,只怕更是没可能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女子,却只见她表情淡然的看着床榻上的殷蓉,表情未有一丝一毫的不悦或者其他情绪。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不爱他,不在乎他,即使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一切的一切,从头开始,都是他一人在唱独角戏,这个女人不在乎他!看不上他! 心中悲凉顿起,心脏开始丝丝的扯痛,他转开视线,收敛了心中剧烈的苦涩,朝大夫道,声音冰寒异常:“出去。” 大夫心中也是忐忑,放平常人家这本是大好事,可是见冥墨风面上没有丝毫喜意,脸色还阴沉着,本来还有些要交代的话也不敢说了,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大夫退下后,门外的冥墨烈冥墨尘走进来,冥墨尘走到童雪霜身边,伸手自然的把她环入怀中,冥墨烈则是笑着对冥墨风道喜:“恭喜四哥,就要当爹了。” 冥墨风默然的听着,视线落在冥墨尘放在童雪霜腰上的大手上,只觉得那一幕更是刺的眼睛酸疼,他悲凉的扯了下唇,侧脸转开视线,手握成拳转身离开。 冥墨烈挑挑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是张扬,站在一边的冥墨尘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的女子,眼神闪闪,闪过一丝幽光。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姐姐……”床上突然传来殷蓉虚弱的声音。 童雪霜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转头看向她,殷蓉脸色苍白,神情悲伤,看来刚刚房里的事情她是听到了,也一早就醒来了,只是在装睡。 童雪霜走到床边,扶着她坐起来,冥墨尘朝童雪霜低语了几句,和冥墨烈转身出门,看都没看床上的殷蓉一眼。 紧紧的抓着被角,低着头,眼泪簌簌而下,湿润了被子,童雪霜看着她哭,未出声,她从来不擅长安慰别人。 殷蓉哭了多久,童雪霜就看了多久,最后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她,语气伤心的问:“姐姐,我该怎么办?” 在前几日她其实就有感觉了,她的葵水没有来,又有些食欲不振,恶心犯吐,她心慌的同时又有些期待,期待着那个男人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对她多看几眼,毕竟这是他的孩子啊,没有不喜欢的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反应,现在她完全没有主张了。 童雪霜清冷的眼神对上她无助的眼神,没有任何怜惜的情绪,甚至比平常还清冷上了几分,她说:“你还记得你当初的话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即使是苦果,你也必须自己承担。” 殷蓉一怔,咬着唇瓣,眼泪掉的更急,是,她曾经说过她不会后悔,可是,人心是肉长的,她以为她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就够了,但是现在她贪心了,她要的不止是这些,她还想要那个男人的目光,那个男人的情,那个男人的心! 童雪霜看着她哭,眉头微微蹙起,最后淡声道:“你先休息,有什么事身体好了再说。”说完转身离开。 殷蓉看着她清冷的背影,隐忍的落泪变成了轻声的啜泣,童雪霜听到哭声,脚下的步子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就像是她当初说的,这是她的选择,一切后果自负,她警告过的。 出了门,童雪霜唤来之前的大夫。 “我妹妹身体可有什么不妥?” 大夫恭敬的回道:“回夫人的话,殷蓉小姐身体只是初孕,年龄尚小,所以有些吃不消,奴才开几副药补补就没事了。” 童雪霜点点头,摆摆手,晓竹上前领着大夫出门领赏去了。 大夫出去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却是一个深情,一个探究。 童雪霜坐在凳子上,低垂着头,摩挲着手上的杯子,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绪。 冥墨尘自然的在她身边落座,冥墨烈在另外一边坐下,勾着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心里不舒服?” 童雪霜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杯子,听到冥墨烈的话,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搭他的茬,站起身来,往外走。 冥墨尘责备的看了冥墨烈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对着干,随后跟在她的身后出门。 冥墨烈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的背影,面上的嘲讽笑意消失无踪,眼神带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落寞。 今夜的星空并不美,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乌云密布,童雪霜斜坐在回廊上,仰着头,看着天。 身后传来脚步声,冥墨尘在她身上披上披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有心事?”他的语气中含着淡淡的试探。 童雪霜继续仰望着天空,良久,直到肩上的大手的力道在不自觉的加重,她才开口问道:“你们选择现在恢复正常,是因为要行动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只是她很好奇,他们隐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选在现在,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肩膀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男人俯下身子,从后面圈抱住她,依恋的埋在她的颈边,小心翼翼的问:“雪儿,如果将来,我做了什么不得已伤害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静谧,童雪霜没有出声。 秋风瑟瑟的夜晚,清冷异常,就如同她后来的声音:“不会。” 她转头,看向他,让他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刺骨:“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即使那个人是你。” 冥墨尘静默,更紧的抱着她。 —— 风在百丈悬崖下拂过,带起片片枯叶飞旋而起。 卓立于崖边的男人,衣袂飘飘,青丝飞扬,冷酷的黑眸在清冷的夜色下更是幽深,噙在嘴角的笑意,带着无情残忍。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同样是高大挺拔,眸子却蕴育着几丝柔情,几丝不忍,带着满身的悲伤。 “别告诉我,这时候了你后悔了。”其中一个男人鬼魅般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冥墨尘紧抿唇瓣,眼神痛楚。 冥墨烈转身,背对着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冷声道:“即使你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不取,她每月也要受到锥心之痛……”顿了顿,把袖口下的东西拿出来,递到他眼前:“这是最后一次,完成这一次,我们就可以救她了,你别忘了,八年前,我们的命是怎么来的。” “药我已经放在了花蕊中,会随着香味散发出来,她不会发现。”冥墨烈手中的是杨蓝数月前赔礼送来的雪莲花。 这花中的奇香其实就是蛊香,和童雪霜身上的气味是一致的,而数月前进杨蓝府中的黑衣人也是他安排的,他做如此多,只是想让殷雪能更多的吸收蛊香,却没想到她竟然不喜欢那样的奇珍异宝。 而现在时日已经不多了,他们必须加快进程。 他必须要救她,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们,现在这个殷雪,他不会让她动摇他们的计划。 冥墨尘木然的接过冥墨烈递过来的雪莲花,俊眸中淡淡的漫过一缕犹豫,身前的冥墨烈却已经转身离开,独留下他一人还站在悬崖边上。 —— 殷蓉有孕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宫里惠妃的耳朵里,喜不自禁的同时,赶紧随着冥凌御出了宫,冥凌御去看两个王爷,她则是直奔殷蓉的五香居。 冥墨风在昨晚出了双翼王府后,就再也不曾来看过殷蓉,也未回府,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惠妃随着丫鬟进门,看到殷蓉背对着她正在睡觉,忙摆手让下人别吵醒了她。 只是走到床榻前,殷蓉还是听到声响醒来了,她睁眼看到是惠妃,支起手肘就要坐起来,被惠妃按下了。 “快,快,别起身,好好躺着,你现在的身子可大意不得。”惠妃着急的说道,手握上她的手,轻轻的拍抚着,看到她低垂着的眼眶有些红肿,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殷蓉咬着唇,小声的道:“蓉儿只是昨夜没睡好。” 惠妃也是一个通透的人,今早得到消息她就唤人去叫冥墨风,却得知他昨日出了双翼王府就不曾回府,知儿莫若母,儿子是她生的,她多少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怕这个孩子不是他想要的,现在看到殷蓉红肿的眼眶,更是明了几分。 心里明白,面上却做出心疼的样子,只道:“蓉儿,真是辛苦你了,来,让本宫看看,哎哟,这小脸怎么也瘦了。”转头,看向贴身的嬷嬷:“把本宫带来的血燕端上来。” 接了嬷嬷手上的血燕,惠妃亲自拿起勺子喂给殷蓉喝,殷蓉一脸的受惊若宠,连忙摇头摆手:“这怎么可以,蓉儿可以自己喝。”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怀着本宫的孙儿,身子还这样弱,来,喝点燕窝,这是本宫一早就叫人熬好了的,最滋补身子。”舀了一勺燕窝递到殷蓉嘴边,惠妃催促道。 殷蓉见拒绝不了,就小口的喝着。 喝完一碗燕窝,惠妃又亲自扶着她躺下,温声安抚道:“蓉儿,你只管好好养胎,把本宫的乖孙养的白白胖胖的,其他的事都别想,知道吗?” 惠妃的温声呵护让殷蓉又红了眼眶,她噙着泪水点点头,一脸的感动。 惠妃又陪了她会,说了些贴己的话才走。 惠妃会这么高兴也是情有可原的,冥墨风十六岁成年,侧妃都娶了好几年了,却至今都未有子嗣,她当然不知道冥墨风有刻意的让她们喝汤药,只当是那些女子没有怀上,现在见殷蓉有孕,当然是欣喜异常。 这是她的亲孙子啊,能高兴吗?更何况,有子嗣,对立储多少还是有些帮助的,这孩子一出生,那也是冥凌御的第一个孙子啊,那宠爱自是不言而喻。 总之,现在她是相当的兴奋高兴,连带着因为冥墨烈冥墨尘恢复正常的那点郁结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从五香居出去后,她才收敛了面上的欣喜,表现出一派的平静,这事儿虽然是好事,但是不宜声张,现在殷蓉不但还未过门更是未及笄,就有了孩子,实在不算是光彩的事情,对外必须还得瞒着。 到了前殿,听到屋内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其中包含了冥凌御高兴的声音,惠妃低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阴沉,抬起头时,面上已经带着温柔的笑容,完美的笑容看不出任何一丝破绽:“你们这笑声,臣妾老远就听到了,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 温贵妃依靠着冥凌御,笑颜如花,看到惠妃,一脸关怀的问道:“妹妹来了啊,殷蓉那孩子身子可还好?” “劳烦姐姐挂心了,殷蓉只是有些感染风寒罢了,无大碍。”惠妃淡淡的道,并未把殷蓉有孕的事情说出来。 温贵妃望着她,笑了笑,也未说什么。 惠妃转头看向坐在冥凌御左右的两个少年,脸上换上关心的朝两人问:“两位王爷,身子可好些了?”I 冥墨烈抬眸,俊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可是在惠妃眼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以前那双单纯无辜的眸子,现在似乎带着几丝冰冷,这样的目光下让她觉得全身刺刺的。 “再好不过。”冥墨烈道,语气中好像意有所指:“难得娘娘如此挂念。” “好了就好。”惠妃呵呵的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在他的目光下,她全身不自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冥墨烈的视线给她很大的压迫感。 “好了,朕也要回宫了,你们好好休息,父皇下次再来看你们。”在惠妃走到冥凌御身边时,冥凌御起身道,坐在他身边的温贵妃赶紧也道:“你们身子虽是好了,但是还是要当心些,别让我们担心。” 只是她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略微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冥墨尘冥墨烈两人起身送三人,送出前殿,两人然后同时转身往双翼苑中走,脚步急促。 到了双翼苑苑外,冥墨尘看向守在门外的侍卫,语气着急的问:“夫人今日一直未出门?” 侍卫三夜点点头:“是,早膳也未出来用……”三夜的话还没说完,两人的身影已经掠了出去。 房门被推开,房内若有似无的异香飘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走进去,果然,童雪霜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表情安详。 冥墨烈快步上前,搭上她的手腕,半响后,脸色复杂的放开。 冥墨烈不说话,冥墨尘只能在他放开后,自己把上她的脉,可是手下的脉让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会?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蛊香明明应该还有一个月才会侵心的,怎么会这么快,他惊疑的视线落在冥墨烈身上,却见他的视线落在了床边的梳妆台上,雪莲花盛开着,异香盈屋。 冥墨烈也有些惊讶,他虽加大了用量,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 “轰隆,轰隆……”一声惊雷乍起,电闪雷鸣。 童雪霜是被心口的剧痛惊醒的,她捂着胸口睁开眼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耳边是轰雷声,床幔飘啊飘,即使是白天,房内似乎也带着几分阴森感,她狐疑的摸着自己的胸口,她刚刚明明感觉胸口痛的几乎要炸裂了,为什么现在没有任何感觉,难道那是做梦? “晓梅。”童雪霜从床上起身,朝门外喊道。 晓梅推门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盆热水,放到支架上,把布巾拧干了递给她,童雪霜试了脸,又擦净了手:“现在什么时辰。” “夫人,已经是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了。”晓梅道,眼神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她照顾童雪霜这么久了,对她的饮食起居最清楚不过,知道从来都是早起的,可是今日她竟然睡了一天,虽然两位王爷都交代过没有事,但她还是一直忧心着,毕竟哪有人一睡睡一天的。 童雪霜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她:“你说我睡了一天?” “是。”晓梅肯定的回答道,伴随着惊雷声,房门再次被打开,晓竹端着食盒进门。 “翼王爷来过了?”童雪霜看了一眼进门的晓竹,这话却是问的晓梅。 “是,晌午时来过。”晓梅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让大夫过来瞧瞧?” 童雪霜摇头,收起了脸上的情绪,走到桌子边拿起筷子,静静地用膳,可是心里已经千转百回。 她睡了一天,冥墨尘来过,并且知道,却并未过问,只说明了一点,她睡一日这是在他的预料中的。 他们到底在预谋着什么,连她也算计在内?捏在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的用了力,童雪霜脸色开始发沉,心口毫无预兆的发痛,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夫人,你怎么了?”晓梅看到她异常,连忙问道,低头却发现她脸色惨白,唇色发紫,好似忍着巨大的痛楚。 童雪霜紧紧的握着手,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手掌心的肉中,低垂着脸,柔顺的青丝间隐隐可见血色尽失的小脸,苍白的吓人。 胸口剧烈的疼痛越发的加剧,稍稍吸气都不能了,几近窒息的感觉伴随着眩晕而来,她强行撑着桌子站起来,人摇摇晃晃的往床榻走去。 晓竹惊慌失措的扶着她,晓梅已经跑出去叫大夫了。 “轰,轰,轰……”每一声雷声,似乎都在加剧她心口的疼痛,童雪霜紧咬着唇瓣,不让一丝呻吟出口。 ------题外话------ 爷回来了,只要爷不死,这文不弃,群么么。 ☆、【081】 深情告白 漆黑的夜,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秋风簌簌。 明亮的烛光,梳妆台上雪莲花继续撒发着淡淡的清香,盈满了整个房间。 童雪霜脸色惨白的靠在玉榻上,膝盖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弯腰弓在她身边的正是昨日给殷蓉把脉的大夫。 大夫一边把着脉,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神情疑惑,半响后,他起身站起来,拂了拂身前的衣袍,朝童雪霜问道:“夫人,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童雪霜看着他摇头。 大夫蹙眉,又问道:“夫人以前可有什么心疾?” 心疾? 童雪霜皱眉,她这具身体以前有没有心疾她是不知晓的,但是自从她接管了这具身体,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 大夫见童雪霜没回答,想了想说道:“心疾要发病时才能把出脉,夫人今日先好好休息,奴才给夫人配一副安神的药喝下,养些精气神。” 童雪霜点点头,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这具身体以前有没有心疾,她不知道,身边的四婢也是之后跟着她的,必定也是不清楚的,只能看哪次问问殷蓉了。 打发了大夫,童雪霜轻轻揉着额角,身上的毯子滑到了膝盖处,她抬眸望向窗户,窗户上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间或夹杂着一阵阵的风声,有些莫名的凄凉。 她闭上眼睛,紧绷着的神经缓和下来,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几个丫鬟的浅浅呼吸声。 “咯吱……” 房门被突然推开,童雪霜下意识的睁眼,却见是晓菊端着药进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等她意识到这种心态时,勾唇自嘲,童雪霜,你在期待什么了? 晓菊端着熬好的药进门,屋内明亮的烛火摇晃了几下:“夫人,药熬好了。” “嗯,放着吧。”童雪霜淡声道,看着晓菊把药放到桌子前也未起身。 因为外面湿气重,药虽是刚熬好的,但是经过那么长的路程,也基本温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喝是最好不过了,晓菊见童雪霜没动,又低声道:“夫人,这药趁温喝比较好,凉了再温就失了药性。” “我知道。”还是淡淡的声音,童雪霜闭着眼睛靠着背后的靠垫,还是没有起身。 童雪霜不动,也没有人敢催了,她们知道童雪霜的性子,不喜别人违逆她的意思。 房外风啸啸的吹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眨眼之间,房门被推开了,冷冽的寒风伴随着脚步匆匆的男人一同进门。 男人一身湿气,一头乌发在风中轻舞,虽只着着一袭简单的黑衣,但自身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你们都出去。”男人冷声道,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众丫鬟都退了出去,关上门,男人坐到她身边,语气中竟难掩着急担忧的问:“好些了么?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瞧过大夫没有?” 感受到男人急迫的关怀,童雪霜稍微抬头,睁开冰眸,对上男人的俊眸,她讥讽:“又没有外人在场,双王爷又何必演戏。” 冥墨烈盛满担忧的双眸一闪,视线扫过她平静无波的娇颜,俊脸上本来还带着急切的神情掺进了几分冷意。 他靠近她,修长的指尖在她苍白的脸上温柔的摩挲,渐渐的往下,突然狠狠的扣住她肩膀,把她揽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 对他突然的动作,童雪霜诧异,却也没有抵制他的动作,沉默的让他抱着。 片刻后。 冥墨烈放开她,缓缓的坐直了身体,缎墨一般的黑发在身前散开,坚挺的鼻梁在烛光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漆墨一般的黑瞳,仿佛一个黑洞,里面浓烈到无法掩饰的情感,几乎将她吞噬。 可是不待她看明白,男人又突然起身,旋风般的离开,只留下晃荡的房门。 男人来得快,走的也急,童雪霜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夜,风雨未曾停歇,暴雨下了整整一晚。 童雪霜喝完药后,睡意来袭,所以不知道这一夜双翼王府迎进了一个女人,一个从今夜起,彻底改变她命运的女人…… —— 枯枝花败的花园,只有淡淡的桂花香萦绕在其中,童雪霜一身简易的白衣,站在湖边,秋风萧瑟,单薄的身子更显孤寂清冷。 身后是细碎的脚步声:“姐姐……” 童雪霜回头,殷蓉站在她身后,比起几日前,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恢复了往常的红润,许是因为惠妃派来的人照顾的好,身子也仿佛丰盈了几分。 童雪霜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倒下一杯茶水,轻轻地抿着,殷蓉被下人扶着坐在她对面,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然后小声的问道:“姐姐,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放下杯子,童雪霜淡声道:“我很好,你怎么样了?可以下床了?” 惠妃知道殷蓉有孕后,第二天就派了一个专门的太医和几个丫鬟进王府,专门照顾殷蓉的饮食起居,可见她对这个孩子的重视。 前些日子,殷蓉也一直未下床,今日天气难得出晴,她才出来的。 “我已经好多了,老在房里躺着也不好,所以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殷蓉道,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心情不错。 童雪霜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 殷蓉身后的丫鬟走了又来,手上端着一盅补品,身后跟着惠妃派来的太医。 “殷蓉小姐,该请平安脉了。”丫鬟把补品放到殷蓉身前,并低声在她耳边道。 殷蓉笑笑,伸出手,太医上前把脉。 “脉象很平稳,殷蓉小姐放心。”太医把完脉后道。 “有劳李太医了。”殷蓉笑着道谢,绵软的嗓音,格外娇软。 太医连忙摆手,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道:“我还要进宫向娘娘禀报,就不打扰两位小姐的雅兴了,先告辞了。” 殷蓉起身再次道谢,直到太医的身影看不见了才坐下来。 童雪霜从头至尾都饮着自己的茶,眼都不曾抬一下。 殷蓉把补品喝完了,示意丫鬟们退下后,看着童雪霜,咬咬唇思量了半响,终是没有忍住问道:“姐姐,这些日子,四王爷一直没有来过吗?” 距离那日之后已经有六天了,可是冥墨风却一直没有来看过她,她不敢问惠妃,自己又没有门路可以打听,只能今日来问童雪霜。 掠过殷蓉眼中的期待,童雪霜摇头,清淡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六日了,别说冥墨风没有来过,就连冥墨尘,冥墨烈也消失了,她唯一知道的是,西苑开了一个房间,搬进去了一个女人,重重黑衣人把守着,戒备森严,一日三餐,有着专门的人打点着,一旦有不知事的小丫鬟靠近那个房门,就会被乱棍打死。 府中众人的都说,那是双王爷或者翼王爷将来的正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次接来府上,就是为了迎娶过门。 以前两位王爷是傻子,不懂风花雪月,才会被一个小小的侍妾迷住,现在恢复了心智,自然是爱更多美人的,这不,马上就迎了一个进门。 不少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了,当她是失宠了的侍妾,这几日两位王爷都不回府了,只怕是厌恶了这个侍妾,这时候西苑又迎进来一个神秘的女人,似乎就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见童雪霜失了宠,连带着伺候也不似之前那么殷勤,毕竟这个女人已经不值得他们巴结,谁又会去巴心巴肺的伺候着,他们更多的是打听西苑的那位将来的主子,可惜的是,至今为止,除了出入西苑的人,无人见过那个女人是何面目。 而童雪霜这些日子还像往常一样的过着日子,表现的好似没有受到一丝波动,可是真的没有吗?这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想到之前冥墨尘在她耳边问过的,如果将来他不得已的伤害了她,她会不会原谅他? 他说的伤害是什么,是这个女人,还是那晚的心痛? 在避暑山庄时,她没有拒绝冥墨尘的示爱,多少是动了心的,可是现在,她迷惘了,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被人算计,即使那个算计是不得已的。 所以,冥墨尘,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前世今生,她承受不起第二次。 殷蓉听到童雪霜的回答,失望的低下头,两人相对无言的又坐了会,湖边起风了,殷蓉身边的丫鬟提醒她该回房休息了。 殷蓉站起来,抚平被风吹乱了的秀发,缓缓的走动,走过童雪霜身边时停了一下,关心道:“姐姐,你脸色不太好,也早些回房休息吧。”语气中是真实的关切。 童雪霜抬头看着她,淡淡的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继续饮茶。 远处的树枝轻轻的晃动,却是逆着风的方向,童雪霜敛下眼帘,挥手退下所有的丫鬟。 所有人退下后,童雪霜坐在椅子上,感觉身后似乎有人靠近,不是熟悉的气息,她迅速绷直了身体。 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单薄的身子被披上一件男子的大麾,浓浓的暖意迅速温暖了她冰凉的身体,她微微动了动身体,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动,让我抱一下,就一下。”清俊的声音,带着低沉,嘶哑的不成样子。 男人与女人力量上的区别,根本容不得童雪霜动弹。 “放开。”童雪霜的声音异常的清冷,可是男人并没有松开,反而是慢慢的抱上了她的肩膀。 从身后抱住,在别人眼里有种相依相偎的味道。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男人抱着她,静静的吐露着爱语,眼底是一束浓烈到几乎自燃的深情,带着爱而不得的悲凉:“小雪儿,我放不开,怎么办怎么办……” 执着痛苦的话语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地飘荡着。 在这之前,他还可以骗自己说,这个女人不值得爱,可是当真相摆在眼前时,却是他错的离谱,他懊悔,他痛苦,他伤心……可是即使他悔青了肠子,这个女人他还是错过了。 他知道自己喜欢她,爱她,但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爱这个女人已经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到了痛彻心扉的地步,到了容不下其他女人的地步! 他现在不想要其他女人,不想要那个孩子,甚至不想要他的谋划了多年的计谋,他只想要这个女人,这个冷心冷情,却让他热血沸腾的女人。 转过她的身体,大手紧紧的嵌在她的腰上,俊脸贴近她的娇颜,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白皙的肌肤,深邃的眼睛闪烁着炙热的深情:“小雪儿,我爱你,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今天就离开,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男人抱着她,深情的表白,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重重的喘息,环在她腰上的大手力道大到甚至让她发痛。 可是比起冥墨风的狂热,童雪霜冰冷的眸子却是无比清淡的落在他身上,仿佛他的话,对她的情绪起不到一点点的影响。 时间静静地流淌。 她的沉默,她的默不言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捅他的五脏六腑! “哈哈……哈哈……”从喉咙里溢出的大笑声,带着悲凉,带着绝望。 男人握紧了她的腰身,手掌野蛮的捧着她的下巴,压抑的痛苦,却得不到丝毫的宣泄。 他缓缓的松开了手,放开了在她下巴上的钳制,可是两人的身体还是紧密相贴,他的唇贴着她的侧脸,即使到了这一刻,他还是舍不得放开。 童雪霜抚上男人的胸膛,轻轻的推开他,伸手擦掉男人的味道,才淡声道:“好好对殷蓉,她有你的孩子。” 凄凉的笑漫上俊彦,凄美而苍凉,他看着她,几近哀求的问:“你对我,真的不曾有一丝的情意,哪怕那么一丝?” 童雪霜淡淡的望着他悲伤的神情,不语,但是这样冷漠的神情已经足以给他答案了。 冥墨风痛苦的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上似乎闪动着晶莹的水珠。 童雪霜想要彻底挣开他的钳制,却被他突然吻住,柔软的吻,带着深情的温柔,辗转深吻着,仿佛要将这一个吻深深的刻进脑海里,一辈子不忘记。 童雪霜厌恶的蹙眉,正想推开他,却被突然流进唇间的涩意止住。 愕然。 简直是不可置信,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涩意代表着什么,那是眼泪,一个男人的眼泪。 他哭了…… 前一世,她苦苦的等在他的身后,被他不屑一顾,她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哭了! 她静静的站着,任由着他吻着,不反抗,不回应。 男人的吻,慢慢的结束,唇瓣缓缓的离开她,俊彦上两行清泪清晰无比,晶莹剔透泪水从下颚滴落到了衣襟前,消失无踪。 “我会娶她的,会对她好的。”他说,言罢,转身踉跄的离去。 童雪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神情不再是清淡,眼神难掩复杂,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们注定了无缘。 而在假山后,殷蓉泪流满面,拿在手上本来想给童雪霜的披风落在了地上,染上一层灰…… —— 三日后,冥墨尘,冥墨烈还是没有回府,双翼王府却意外的迎来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佑吾冥国,两位王爷得天庇佑,心智倏然恢复,朕甚感欣慰,特允太傅之女童未与翼王爷成婚,册封为翼王妃,择日与四王爷同日完婚,钦此。” ☆、【082】 捡个兽人 宣读完圣旨,太监看向底下的童雪霜,尖细的声音有些刺耳:“夫人,既然两位王爷不在,这圣旨就您接了吧。”说完伸出手,等着她来接。 童雪霜抬眸,看到太监眼里深掩的轻蔑,没有接圣旨,而是漠然转身离开。 太监在后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由的一怔,显然没想到童雪霜竟然这么大胆,这宣读圣旨从来都是一个美差,哪个人不是巴结着他们,贿赂着他们,今天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轻视。 他张开嘴想要怒斥嘲讽童雪霜不知礼数,可是童雪霜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只能往地上呸了一口,撇嘴,什么玩意儿!以前是宠妾,现在还不屁都不是一个。 忿忿的转身,看向一边的众人:“哪个是府里管事的?” 一个青衣男子上前一步,太监打量了他几眼,疑惑的问道:“你是管事的?易总管了?”因为以前往双翼王府送过东西,所以太监对易中洪还是有些印象的。 青衣男子直视着太监,不卑不亢的道:“易总管已被罢职,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奴才说。”自称的是奴才,但是声音里没有一丝巴结奉承之意。 太监微微诧异,把手上的圣旨递给他,青衣男子看了一边的丫鬟一眼,丫鬟上前递上一个钱袋,太监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 只是出了双翼王府,他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惊诧,这双翼王府看来是真的变了,不但两位王爷变正常了,连带着侍妾,下人都格外的高傲。 不过他也只是一个奴才,其他的事他没必要管,掂了掂手上分量不少的银子,满意的走了。 童雪霜站在双翼苑的门口,冷冷的望着另外一方,那边是西苑,那个神秘女子的住处。 冥墨尘这些日子不出现,是为了躲她吗? 垂下眼帘,童雪霜遮住眼中刺骨的寒冽,转身进门,跃身跳到小花园里的半空中,折了一根树枝,手下凌厉的耍出一套剑法。 枯枝,落叶在她凌厉的剑锋下纷纷落下,铺上了厚厚的一层。 守在门口的侍卫若有所思的看着童雪霜在空中飞旋的身影,目光有些许的诧异,这算是他第一次见到童雪霜除了清冷外,露出其他情绪,而且还是这样焦躁甚至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绪。 四婢站在树下,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落下一些树叶,但没人去拂,全都仰头,目光紧跟着童雪霜的身影移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表情都有些担心的样子。 差不多一年的相处,她们都基本上摸清楚了她的脾性,知道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这个女人其实很好相处。 除了最开始的血腥与残忍,后来的童雪霜让她们都打心底里臣服着,当初两位王爷处理易总管时,谁都知道她们是易总管选拔上来的,她们也做好了接受处置的打算,可是因为童雪霜一句淡淡的“习惯了她们伺候”,两位王爷留下了她们。 感激是有,但是更多是因为她们很早以前就对她没有了不屑与轻蔑,或许是她身上有种魔力,让她们不自觉的想要跟随,所以到现在为止她们伺候她,是心甘情愿的。 而冥墨尘和她的互动,也是她们乐意看见的,两人之间的相处虽然是一热一冷,但是却让她们觉得特别舒心,现在冥墨尘即将迎娶正妃,她们看到她的反应,心里也不好受。 在童雪霜落到地上时,晓梅上前,递上一杯人参茶,担心的道:“夫人,您的身体还没有好,不适宜练武。” 晓梅是伺候童雪霜最多的一个,也是她最为信任的一个。 把手上的树枝丢到地上,童雪霜接过她手上的人参茶,边饮着边往桌子边走,坐下来,看到满地的枯树枝,唇角微勾,笑容却有些涩然。 她知道,童雪霜已经不是当初童雪霜了,她那颗冷硬的心,在那个男人的温柔下,早已不知不觉的开始软化,可是现在,她自嘲的笑了,那个男人在哪里?他会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在小花园里坐了会,歇了身上的汗水,童雪霜转身进房沐浴,出来吩咐门口的几人:“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 知道她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最好,可是几人不敢让她一个人出门,晓梅着急的上前想要说话劝阻,童雪霜皱眉摆手,断了她后面的话:“我的决定你们知道阻止不了的,我就出去随意走走,晚膳前回来。” 几人对看一眼,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童雪霜一人出门。 童雪霜的背影消失在双翼王府的大门后,之前的青衣男子飘然走来,叹息的看着她的背影,在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问他:“要告诉爷吗?” 青衣男子转头看她,轻声意味深长的道:“你以为王爷不知道吗?” 黑衣女子眼神闪闪,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明情绪,但很快消失不见。 童雪霜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打扮也素雅极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一路上她还是收到了很多人的注目礼。 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随童雪霜随意的在路上闲走着,现在还是早上,赶集的人不少,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走到隐秘处,脚步突然停驻下来,她看向一边的密林,冷声道:“出来。” 从树上跃下一黑衣男子,似猎豹般悄无声息的落在她身前,恭敬地看向她:“属下在。” “这附近的黑市在哪里?”童雪霜问。 闻言,黑衣男子眼中闪过诧异,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低声道:“属下带您过去。” 童雪霜点点头,黑衣男子在前面带路,童雪霜跟在后面。 远离了大街,两人往僻静处走,杂草丛生的断壁,乱石横放的巨石,弯曲窄小的小道,一条小到几乎只能一人侧身而过的暗道,漆黑潮湿,散发着阵阵恶心的气味。 这条暗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七拐八弯的,地上还有一滩滩的积水,坑坑洼洼的,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往这样的地方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后,眼前突然一片光亮,黑衣人微微侧身:“夫人,到了。”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很差的玉石递给她,转身消失在小道里。 童雪霜轻轻摩擦着手心的玉石,走出暗道的出口,眼前然豁开朗,人声嘈杂,只是所有的一切被一块巨大的石头阻挡,她只能听到声音。 一个威武大汉走至她身前,伸出手,童雪霜把手上的玉石递给他,大汉瞅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随即,那块巨石被从下往上抽开,露出里面的场景来。 这是一块很大的场地,林荫绿树,假山小河,仿佛是一个小型的室外桃园,树下三五一群的围在一起,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地摊,各类商品摆在上面。 童雪霜从入口进来,众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落在她如玉的娇颜上,也都只是淡淡的瞥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做着各自的交易。 童雪霜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幽光,这里的味道很熟悉,那是一种人格的阴暗,社会的腐蚀交织而成的臭味。 这样的地方你可以看见人类最龌蹉,最阴冷的一面。 在前世,她没少进这种地方,前世,和这里的人打交道讲究的是钱,权,色,想必在这里也不逞多让。 童雪霜走进去,在里面随意的走动着,摆地摊的人也都不着急,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仿佛别人买不买他们的货品都无所谓。 童雪霜的视线突然落在一块黑布上面,那是一个很大的正方形,上面盖着一块黑布,黑布下面一直晃荡着,哐当哐当的响,间或还夹杂着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那小贩见她看着他这里,马上笑开了,迎上来道:“小姐,可有兴趣?我这里可是万兽之王啊,别的地儿绝对没有的。” 童雪霜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小贩笑的更加开心了,转身“唰”的一下抽走了那块黑布,露出他的货物。 看到笼子里的货物,童雪霜稍显诧异的挑挑眉。 小贩见此,更加得意的道:“怎么样,不错吧?” 这是一个很强壮的货物,肌肉发达,四肢欣长,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只堪堪遮住最重要的部位,一头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的纠结成一团,眼珠子是蓝色的,眼神带着野兽的警戒性,手脚撑地,放于前面的十指竟然还有尖锐的指甲,很长很深,就好像是野狼的利爪一样。 野兽?或者是野人? “小姐,怎么样?新鲜玩意儿吧,要不要?”小贩用棒子敲了敲铁笼,笑着问童雪霜。 笼子里的货物被棒子声敲的暴动起来,抬起头,对上童雪霜的视线,仿若野兽般狂野的视线一愣,随即疯了般的开始撞笼子,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一次高过一次,嘶哑的叫着,吼着,狂躁的在笼子里死劲摇晃。 小贩敲了敲笼子,怒声警告:“叫什么叫,规矩点,今天还卖不出去,煮了你!” 只是他的警告对笼子里的货物没起任何影响,反而是叫的更加疯狂,那种感觉,就好像认识童雪霜一样。 童雪霜探究的看了几眼,并未在意,收回视线,转开身继续往里走。 小贩在后面喊:“喂,小姐,这样的好家伙可是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呐,真的不要?”随着他的声音,还伴随着那货物的吼叫声,声声震耳欲聋。 童雪霜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后面有药材,有玉石,有各种奇珍异宝,当然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少,贩卖人口的更是不在少数,只是她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随意的看了看。 没走多远,看到小河边的一颗古树下留了块空地,她走过去,坐下来休息,顺便打量着这里的人。 周围不时的有人走过,有人打量着她,有人匆匆而过。 突然,在她来的那个方向传来一阵暴动,呼救声远远传来,同时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很多人往这边跑,童雪霜站起来,看到很多人往两边逃散,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吼,吼,吼……” 野兽的嘶吼声渐渐靠近,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端,童雪霜微微眯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往她的方向跑来,他一路跑来的路上两边都是被他撕裂了的人体,断根残肢,血肉模糊,很是血腥恐怖。 “姑娘,快躲开!”有人喊。 童雪霜紧紧的捏着袖子下的匕首,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那人不人,兽不兽的货物到了她跟前,却突然乖顺下来,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带着锋利指甲的手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她的手背,软软的触感让他激动的倏然瞪大了眸子,然后围着她开始打圈转动,兽样的眸子里带着欢喜,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这样的反应就像是找到了主人的小狗,在讨巧卖乖,周围的人见此都是瞪大了眼睛,有些莫名的惊讶。 童雪霜也惊讶,她小心的打量着围着她转的……暂且叫兽人吧,这个兽人认识她?还是说认识这个身体? 看着兽人眼中明显的开心,她敢肯定他是不会伤害她的,即使就在刚刚他还撕裂了很多人的身体。 “咕隆咕隆……”人高马大的兽人又戳了戳她的手指,眼冒星星,那样的眼神看得童雪霜汗颜不止。 松开袖子下的匕首,童雪霜垂下眸子,转身往一边走开,众人看到她动,连忙让开位置,而那兽人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童雪霜蹙眉,脚下的步子加快,周围的人散的更快,而身后跟着的兽人也叫快了脚步,紧紧的跟着。 “别跟着!”童雪霜停下脚步,声音冰冷道。 兽人停在她身边,被毛发遮的只剩下一双眸子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她,喉咙里又咕隆咕隆的叫着。 童雪霜当然听不懂他的咕隆咕隆声代表了什么意思,眉头皱的更紧,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略显急促:“小姐,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 童雪霜抬眸,看向来人,是之前的小贩。 小贩走到她身边,指着一边的兽人,道:“小姐,你看这家伙似乎认定了您啊,要不,您买了算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陪多少钱呐,他撕人跟撕玩具似的,实在养不起。” “不要!”童雪霜冷着脸拒绝。 “咕隆咕隆……吼吼……”兽人暴走。 小贩笑嘻嘻的指着前面血肉模糊的尸体:“你看,他撕了这么多人,我是真养不起,要不,这样,我算您便宜点?”比了比五根手指:“这个数怎么样?” 童雪霜看都没有看一眼,继续往前走,小贩叹气,窜到她身前拦住她,只道:“算了,算了,也算是有缘,今日看在姑娘第一次来的份上,我就白送你了。” 童雪霜停下了脚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小贩,小贩虽然身材欣长挺拔,但是样貌很普通,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瞬间找不到的类型。 见童雪霜认真的打量着自己,小贩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让她打量,边还下定论:“好了,从今以后这个东西就是你的了。” 又嬉皮笑脸的笑了一下,小贩指着那个兽人:“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有缘再回。”话毕,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童雪霜看着小贩瞬间消失的背影,冰眸中光芒倏然内敛,冰冷尽显眼底。 从黑市出来,兽人就跟在了童雪霜身后,童雪霜没有马上回双翼王府,而是去了长安街街尾的一处宅子。 宅子里的总管看到童雪霜,连忙迎了出来:“殷小姐,您来了。” 童雪霜点点头,走进去,总管在前面带路,童雪霜一路打量着周围的景色,这个宅子虽比不上双翼王府富,但是也算很不错了,这也是当初钟鸣留下的。 对于钟鸣,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和他之前从来不需要客气,所以暗卫,宅子,只要是他留下来的,她都是照当全收。 把童雪霜带到主厅,总管一边给她递茶一边介绍着自己:“殷小姐,奴才叫冯永贵,您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童雪霜点点头,指向身后的兽人:“带他下去梳洗一下。” 冯永贵从童雪霜进门开始就注意到了她身后跟着的兽人,只是那兽人吓人的体格,逼人的眼神让他不敢多看,现在童雪霜主动说起,才抬起了头去仔细打量。 只是兽人蓝眼睛一瞪,他就连忙低下了头,忙不迭的应承:“好,好,奴才马上叫人去安排。” “咕隆,咕隆,吼……”兽人围着她又转圈,情绪暴动起来。 童雪霜柳眉微微一蹙,表情冷然:“没洗干净,不准出来!” “咕隆,咕隆……”兽眸里盈满了不满,但是感受到童雪霜身上越来越冷冽的气息,兽人只能委屈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丫鬟下去了。 看着兽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童雪霜低垂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霾。 今天的事情只是巧合吗?那个小贩明显不是普通人,可是如果是算计,需要用那么多人命来铺路?她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东西,被那么多人觊觎? 一个个猜不到谜底的谜题,让童雪霜很是反感,心中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极致!她更能感觉到,一个惊天的大阴谋正在朝着她靠近,可是这个阴谋是什么,她却没有任何头绪。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静。 童雪霜猛地抬眸,站起身来,冯永贵从外跑进来,语气急促的道:“殷小姐,出事了,您带来的那个……”不待他的话说完,童雪霜的已经走出房门。 走到传出声音的房间门口,童雪霜看着里面血流成河的场面,额上的青筋轻轻地暴起,目光冷冷的刺向里面的兽人。 兽人表情狰狞的嘶吼着,在他的脚下,是一具撕烈了的尸体,而他的手上,还有一个吓的脸色惨白的丫鬟,已经连叫都不会,看他的动作,是想把那个丫鬟也撕了。 “放下!”童雪霜声音压低,清淡无比,却越发显得危险。 兽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咆哮着嘶吼,喉咙里发出一串串的音节,听得出来他的情绪很激动。 “放下!”童雪霜再说了一次。 兽人低吼着,咆哮着,没有听,准备再次撕裂手上的丫鬟。 童雪霜手上的匕首“唰”的一下飞了出去,划过兽人的手腕,血瞬间涌出来,滴落在地板上,被他捏在手上的丫鬟也掉了下来。 “咕隆……吼!吼!”兽人吼叫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倍显清晰,他望着她的眼神,也明显带着受伤与不可置信。 “吼吼吼……吼吼……”几声带着暴怒的吼叫后,兽人狂躁的掠了出去,跑到院中,一下跃上屋顶,攀上树枝,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样的奇速,众人都没回过神来。 童雪霜也有些诧异他的速度,看了几秒后,回过头对身后的冯永贵道:“清理干净,好好安葬。” “是。”冯永贵从怔楞中回过神来,收起眼中的惊讶,又恭敬地问道:“殷小姐,午膳时间到了,是摆在大厅还是放到……” “不用了,我不饿。”童雪霜淡声拒绝:“我去睡会,任何人不要来打扰。” “是。” 童雪霜挑了间最近的房间休息,静雅的环境让她很快入睡。 当床前投下一片阴影时,天生的警觉性让童雪霜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双带着兽性的眸子,微微带点委屈的瞅着她,仿佛在控诉她的罪行。 童雪霜撑着床沿坐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兽人,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发丝也不似之前的纠结成一团,而是拢在了身后,露出五官,很深刻的五官,带着野性,眼睛有些内陷,有点像现代的混血儿。 “咕隆,咕隆……”兽人用尖锐的指甲戳了戳她的手背,指着自己还带着血迹的手腕,控诉着。 童雪霜并没有理他的委屈,自顾自的起身,束好了头发,就叫外面的丫鬟把午膳端进来,细细的用着餐,兽人就站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见她不理自己,就不停的从喉咙里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 用完了午膳,身边的兽人情绪也从一开始的不满变成了落寞,恹恹的站在她身边。 童雪霜敲敲桌子,看向他,兽人眼神一亮,连忙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现在我说的话,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但是跟了我,在我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看到你再杀人,我绝对会先砍了你的这双手!” “咕隆!”兽人眸子一瞪,连忙把爪子往身后藏。 兽人的反应让童雪霜很满意,她又道:“等下我要回去,你先留在这里。” “咕隆,咕隆……”兽人摇头,眼神不乐意。 童雪霜眼神变冷,兽人垂下眸子,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戳着童雪霜放在桌子上的大手,咕隆咕隆的叫着,好似在讨好的打着商量。 童雪霜收回手,并未搭理他的讨好,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兽人跟在身后。 到了大门口,兽人还是跟着,亦步亦趋,童雪霜停下步子,看向他,兽人眨眨眼,颇为委屈的停了下来。 童雪霜回到双翼王府时,已经接近黄昏,走进大门,看到冥墨烈坐在大厅中央,目光灼灼的望着大门口,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你去哪里了!”冥墨烈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质问。 ☆、【083】 心冷如夜 看着男人一脸质问的表情,童雪霜微微勾唇,淡声道:“没去哪里,就随意走走。”说完,错开他往里走。 冥墨烈看着她一脸淡漠的样子,俊脸漫上一层冷气,棱角分明的脸更是气势逼人,他讨厌她的面无表情,她这样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于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这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面对他的冷脸,童雪霜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才刚迈开,手被男人突然握住。 男人抓着她手腕,拉到自己的身前,冷冷的瞪着她,声音带着恼恨:“本王说让你走了吗?!还是在府里呆久了,你连起码的尊卑都忘记了!” 童雪霜一怔,她低头,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的大手上,嘴角露出一抹说不出冷意的笑容,俯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吉祥。”然后声音更加冷:“请问王爷,这样够了吗?奴婢现在可以走了吗?” 冥墨烈紧紧的蹙着眉头,神色莫名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脾气怎么比自己还要大,心里越加的郁结,却还是缓和了情绪问:“你怎么了?” 童雪霜冷冷的甩开他的手,转开视线,轻声道:“无事,王爷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言罢,就不再理会他,转身往屋内走去。 冥墨烈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挥手退下了一屋子的奴才,冷声唤出暗卫询问:“夫人今日出府做了些什么?” “夫人今日进了黑市。”暗卫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速的低下头道。 冥墨烈皱眉,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暗卫却紧抿着唇,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冥墨烈脸色变得不耐,他才断断续续的,难以启齿的道:“属下只看到夫人进了黑市,如何出来的属下……属下没有看见,属下被人打晕了……” 说起来,暗卫也觉得丢脸,在这京城他虽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身手也是上乘者,更是经过精密的培训,可是今天他竟然被人从后面无声无息的敲晕了,还没有一点知觉,这简直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冥墨烈闻言,俊眸半眯,散发危险,能把他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晕,本事倒是不小。 “自己下去领罚。”冥墨烈冷声道,然后转身朝着童雪霜离开的方向离开。 —— 夜色凄凉,月亮被乌云笼罩,没有一丝清明,秋风大作,好似又一个暴风雨即将来临。 双翼苑中,只有燃了一盏微弱的烛光,狂风扫过,煽动了半开的窗户,传来一阵木质咯吱咯吱的摩擦声,显得整个房间越发的寂寥凄冷。 晓梅低垂着头,看着坐在窗前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未动的身影,眼中布满担忧。 又是一阵大风吹来,把窗外的树叶吹了进来,坐在窗前的人伸手敏捷的接过,置于拇指与食指之间轻轻地转动,仿佛这样也有着无限的乐趣一般。 晓梅看着,心里叹息着,这样的童雪霜让她看着心里很不好受,忍不住上前一步,打破沉寂:“夫人,起风了,当心染了风寒。” 童雪霜闻言,并未抬头,只是低声道,像问她,又像是在自问:“这世间承诺值得信吗?” 晓梅疑惑的看向她,却在她的脸上未看到任何的表情,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意思,不过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说道:“奴婢觉得,这要看是什么人许下的承诺,若是守信用的人,自是值得相信。” 童雪霜沉默,似是沉思。 良久之后,她轻笑一声,说不出的自嘲,起身道:“你下去休息吧。”说着,就走到床前躺下。 晓梅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走到窗前把窗户半关上,才脚步轻轻的走出去,小声的关上房门。 漆黑的环境下,床上的人儿沉睡着,睡颜纯净而安静,如玉的容颜如雕琢般细腻粉嫩,紧闭着的双眸,没有了白日的冰冷与决然,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仿佛伸出手就能拥抱全部。 一抹白色的身影飘然至床边,身材挺拔修长,双眼中写满了歉意与深情。 来人满脸疼惜,指掌轻柔的附上人儿的娇颜,温柔的声音如丝绒般柔软,说着歉意的话语:“雪儿,对不起。” 透着灼热温度的指尖轻轻地抚着她的脸盘,带着深深的依恋,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肌肤,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娇唇,每一次都用着最轻柔的力道,仿佛怕自己稍微用了力就会弄疼她。 这样的小心翼翼,谁敢说不是因为深爱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这个女人已经刻进了他的心里,是他今生想要一起共度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会原谅他吗?会理解吗? 他怕知道答案,更怕面对她冰冷淡漠的眼神,所以这些日子他躲着她,不见她,可是他躲不过自己的心,他真的好想好想她,想的心都发痛了。 他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不管睡觉还是清醒着,满脑子,满眼都只有她,仿佛这世间的万物也只存在了一个她。 轻轻的叹气,他低头吻上她的娇唇,唇贴着唇,亲密无间的道:“雪儿,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带你走,好不好,只有我们两人,再也没有别人,你说好吗?” 垂下眼帘,他轻轻的在她的唇上辗转着,贪念着她的甜美,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清冷依旧,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这样的视线就好像是回到了他们最初的时候,冥墨尘心下一痛,抬手遮住她的眼睛,挡住那让他心慌的清冷目光。 “雪儿,别这样看我。”他声音低低的道,带着哀求。 童雪霜拿下他的手,小手贴上他的俊脸,淡然的视线下,微微带着一点温度,她问:“为什么这么久不见我。”手心轻轻的摩擦着他的俊脸,仿佛带着某种依恋。 冥墨尘贪婪的注视着她,用俊脸摩擦着她的小手心,有些委屈,有些无助:“我怕你恼我。” “我为什么恼你。”童雪霜问。 “我……”冥墨尘哑口无言,不知怎么说。 “因为你要娶妃?”童雪霜又问。 冥墨尘表情弱弱的点头,眼神中溢出一抹紧张。 “那你是真的要娶?”声音冷了几分,她看着他。 微风顺着窗户徐徐吹入,带着秋夜的冰凉,也吹起了梳妆台上雪莲花的清香,萦绕在整个房间,冥墨尘的轻轻的点头:“雪儿,对不起。” 童雪霜的眼神突然变得迷惘,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的,慢慢的,她的眼底如冬日的寒雪般起了一层冰,冷得刺骨。 她倏然推开他,声音冷若冰霜:“那恭喜你。” 冥墨尘有些懊悔,想要抱住她,童雪霜避开他的手,闭上眼睛:“我要睡了,王爷若没有事,请离开。” 冥墨尘蹙眉,正欲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响房门,声音很是着急:“翼王爷,翼王爷,双王爷请您尽快去西苑。” 身体一僵,冥墨尘低头看向身下侧着脸躺在床上的人,眼中闪过挣扎,最后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雪儿,等我。”随即起身出门。 在那一声关门声响起时,童雪霜睁开了眼睛,西苑,那个女人吗? 心凉如夜。 手轻轻的抚上他吻过的双唇,他的温度和气息还在,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冥墨尘啊冥墨尘,你置我于何地呢? 心口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传来,童雪霜脸上的血色尽失,仿佛生命在下一秒即将逝去,鲜红的血从嘴角浸出,一点点的沾染了她衣襟的领口,触目而惊心。 她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床顶,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闭上了眼睛,闭眸前,突然而至的那一抹俊彦印入眼底…… 冥墨风小心翼翼的靠近床榻,还有十日,也就是月底,是他迎娶殷蓉的日子,府上到处装扮的一派喜庆,唯独他满心的愁绪,说过放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她,即使是她睡着的样子。 “小雪儿……”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低喃,可是却带着浓浓的深情。 只是当童雪霜那张惨白的娇颜跃入俊眸时,他骤然惊恐的瞪大了眸子,管不了是不是有人会发现,扑到了床边,焦急的喊道:“小雪儿,你怎么了?” 床上的人毫无知觉,只是紧蹙着眉头,眼睛紧闭,嘴唇蠕动的说着什么。 他凑耳去听,只隐约听到几个字眼:“痛,痛……” 痛? 哪里痛? 冥墨风惊慌失措的检查着她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眼睛落在她的嘴角时,才发现那里的血迹。 怎么会有血? 他颤抖着手把她抱入怀里,擦拭掉她嘴角的血迹,声音压抑而嘶哑,带着掩不住的心疼:“小雪儿,你怎么了?你说说话。” 可是佳人没有给他一点回应,紧紧皱着的眉头,痛苦的呻吟,让他不知所措。 “别怕,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我带你去看大夫,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横抱起床上的人儿,冥墨风转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084】 四方抢人 冥墨风抱着童雪霜刚跃出房间,在院子里就被人堵了,几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团团围住他:“四王爷,请放下夫人。” 抱紧怀里的佳人,冥墨风心急如焚,冷声呵斥:“让开!” 几个黑衣人没有动,其中一人道:“四王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冥墨风冷嗤,抱着怀里佳人的手臂不禁加重了力道,俊眸微微一眯,随即,掌风倏然逼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黑衣人一闪,他趁机飞身跃了出来。 几个黑衣人缠上来,几道黑色的身影缠斗在一起,黑衣人忌讳着冥墨风的身份以及他怀里的女人,每一招每一式都留有余地,而冥墨风则是招招狠辣决绝,他急于出去。 只是他身手再好,手段再狠,也抵不住几个黑衣人的围攻,很快就吃不住几人的招式了。 在他落在地面时,几人的打斗声也招来了很多侍卫,侍卫把他团团围在中间,只见一个黑色身影,如闪电般掠来,凌厉的掌风直逼冥墨风的面门。 冥墨风抱着怀里的人无法化解掌风,只能节节后退,退到身后只剩下墙壁了,来人的掌风倏然收回。 “四哥,你能解释下,这大半夜的,你为何抱着我的爱妾吗?”冥墨烈飘然落至地面,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眼神却阴冷非常。 “她生病了,我要带她去看病。”冥墨风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语气变得有些气愤:“你们既然舍不得西苑的女人,放任着她一个人痛苦不管,干脆就此放手!” 冥墨烈闻言皱眉,视线落在童雪霜的身上,这才发现她窝在冥墨风的怀里,没有一点声响,他知道像她警觉性那么强的人,放在平常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她也受到了影响? 冥墨烈有些懊恼,面上漫上着急的神色,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看她怎么了,可是冥墨风却抱着她往后退。 冥墨烈见此,脸色一沉,声音和平常一样,可是眼神依然冰冷,带着隐隐的警告:“四哥,她是我的女人。” 冥墨风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女人,可是就算如此又怎么样?他们放任她一个人在房里痛苦,而去守着西苑的女人,这样的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他要是不来,她会变成什么样,他简直不敢想! “姐姐……”不知何时跑来了的殷蓉,又惊又怕的看着现在紧张的气氛,布满焦急的小脸微微有几分苍白。 童雪霜从昏迷中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抱着她的男人,又转头看看对面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的冥墨烈,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放我下来。”她说,声音虚弱。 “不行,你现在生病了,必须去看大夫。”说着看了对面的冥墨烈一眼,又道:“小雪儿,他们待你不好,你跟我走好不好?” 童雪霜看着他,勾唇轻笑一声,带着自嘲:“他们对我不好,你就会对我好吗?” “当然,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冥墨风急切的点头,生怕她不相信,又说道:“我上次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这里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听到冥墨风的话,冥墨烈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带她走,四哥,你在开玩笑吗?”转头,本来还满心的担心,听到这里却忍不住怒瞪着她,话变得尖酸刻薄:“你勾搭人的本事果然不小,堂堂四王爷,竟然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真是厉害……” 童雪霜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听到冥墨烈的冷嘲热风,没有理会,心口的痛楚已经在慢慢的消散,可是消耗的体力却难以一时间回来,强忍着一阵阵的眩晕,推开抱着她的冥墨风。 没有开口拒绝,可是冥墨风知道她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心口溢满苦涩,声音压抑不住的痛苦,却还是劝道:“小雪儿,你身体现在不好,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里,我绝不阻止你。”说着,又要去把她环进怀里。 冥墨烈看的怒火中烧,心中不知名的火气如同狰狞的恶魔冲体而出,如敏捷的虎豹般,瞬间到了她身前,大手揽上她的腰,强制性的把她往怀里揽。 童雪霜受不住他的大力,身体撞上他的胸膛,心口火辣辣的疼,紧咬着牙关也没忍住上涌的血气,“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小雪儿。” “雪儿!” “姐姐!” 三人同时惊慌失措的喊。 “你怎么了?”冥墨烈颤抖着声音问,不顾自己身上的污血,把她拥入怀里,此时,门外几人追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过来。 冥墨尘脸色惨白,捂着胸口,神色虚弱,身体摇摇晃晃,可是他拒绝身边的人扶着,踉踉跄跄的朝冥墨烈走去。 看到冥墨烈怀里奄奄一息的童雪霜,不住的摇头,怒气冲冲的质问冥墨烈:“你说过的,她不会有事的,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吼,吼,吼。”突然,一阵野兽的嘶吼声传来。 众人惊诧的抬头,只看见一个黑影。 冥墨尘还未到达冥墨烈身前,就感觉眼前掠过一个黑影,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冥墨烈身前,把童雪霜从他怀里快速的抱了出来,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跳跃几下,疾驰而去,速度快到惊人。 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被人带走了,冥墨尘呆愣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在他的衣襟前有一片猩红,衬得他脸色更是雪白一片,如白纸般脆弱。 “雪儿……”他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想要抱住她,如今只能黯然的垂下,在宽大的衣袖中,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镶嵌进了掌心,痛楚蔓延上心头,丝丝缠绕束缚着那颗脆弱的心。 他看着她失踪的方向,漂亮的眸子渐渐失去了光泽,直到黯淡无光。 双唇微启,声音如游丝般虚弱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佳人的身影早已不再,甚至连一丝气息都不曾留下。 “雪儿……”最后一次呼唤,他如枯叶般,往地上倒去。 冥墨烈大骇,即时接住他倒下的身体,紧抿着唇看了童雪霜消失的方向一眼,像是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最后沉下眸子,抱起冥墨尘往西苑飞去。 “王爷。”在所有侍卫跟着冥墨烈退下后,殷蓉走到冥墨风身边,担忧的看着他:“王爷,你没事吧。” 冥墨风看着已经空荡荡的花园,眼神讳莫如深,他们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 夜凉,茂密的丛林里,高大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攀岩在个个大树之间,不知道跳跃了多久后,他停了下来,最后歇在了一棵硕大的古树上。 “咕隆,咕隆……”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兽人用脑门拱着怀里的童雪霜,手臂紧紧的抱着她,宽大的胸怀完全把她镶嵌在自己里面,阻挡了所有的夜风与冷气。 童雪霜虚弱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头枕在他的胸口,竟然意外的安心。 “你怎么来了?”她问,因为虚弱,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咕隆,咕隆……吼!”他用蓝眼珠子瞪着她,一副生气的模样。 童雪霜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在他胸口蹭了一下,只道:“我很累,睡一会。” “吼!”兽人吼了一声,见她闭着眼睛,颤动的睫毛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不满的咕隆了两声,最后安静了下来,一手放在她背后像模像样的拍打着,一副哄小宝宝睡的姿态,喉咙里不时的还发出一声声哼声,那柔和的音调,和他高大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 闭着眼睛的童雪霜听到他的哼声,嘴角忍不住轻勾,不过嘴上却道:“别哼,难听。” “……”兽人瞪眼,表情龟裂。 童雪霜睡着了,睡得很熟很熟,兽人低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在她背后拍抚的爪子更加温柔,如海水般深蓝的眸子点缀着点点温柔与疼惜。 夜色浓郁,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百兽的低鸣,童雪霜却睡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 那种感觉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靠拢,想要沉沦。 见童雪霜真的睡熟了,兽人站起身,用脸蹭蹭她的额头,然后把她完全裹在怀里,密不透风的护着,往前面继续跳跃,而方向正是避暑山庄瑶城山庄。 冷,很冷,可是又觉得很舒服,连带胸口一直的闷气也解散了不少,全身舒畅。 睡梦中的童雪霜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迷迷糊糊的,记得好像曾经也到达过这样冰冷的地方,可是是什么地方了?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 又一阵冷气袭来,直冷到了心口,她忍不住蜷缩了手指,却感觉手掌被什么握住了,是一种很坚硬的触感,她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带着缭绕的雾气。 “吼吼……咕隆咕隆……”看到她醒来,身边传来的声音显得很激动。 童雪霜转头,看了凑到跟前的兽人一眼,身下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下一惊,转眸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竟然是那个密室! ☆、【085】 冥国变天 她怎么会到了这里,转头看向身边的兽人:“你带我来的?” 兽人点头,把她直起来的身体又压下去,指着那冰床,喉咙不停的冒出一次串串的音节,像是在解释着什么。 童雪霜被他压回了床上,背后贴着病床,全身心的一凉,身体里像是有气流窜过,很舒服的感觉。 她叹慰的舒了一口气,兽人的咕隆声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比划的意思多少是明白一点的,这床有治愈的功能,他要她多躺躺。 躺在病床上,她手摸到胸口上轻轻的按揉着,她身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那种痛楚感觉不像是心疾。 “咕隆,咕隆……”兽人戳戳她的手,把一杯水端到她面前,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 童雪霜回过神来,顺着他扶着她的动作坐起来,接了水杯,一口喝下,把杯子递还给他,又被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来。 看着兽人把水杯放回去的背影,童雪霜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 “咕隆,咕隆……”兽人放回杯子走回来,听到童雪霜的话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眼神还带点委屈,似乎在控诉她忘记了他。 童雪霜想,他认识的应该是这具身体原来的殷雪吧,可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好像又不止如此,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指的是认识她这个外来者的灵魂,那就更加玄幻,更不可能。 无奈的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莫名的想法,童雪霜看着通明的密室,想起那几次不知是梦还是灵魂离体的事情,又猛的坐了起来。 那个女人! 几次身体为虚体时她看不到她,这次她要看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的能把她引来。 “咕隆,咕隆……”看到童雪霜又坐了起来,兽人不满的瞪向她,用手掌推着她的肩膀,要她再躺下去。 童雪霜推开他的手,边下来,边说道:“这里还有其他密室吗?我要去看看。” “咕隆,吼……”兽人怒吼,眼神很不高兴,见阻止不了她,最后只能恼火的吼了一声,然后把她拦腰抱起,一爪子拍在她的屁股上,仿佛在警告她的不听话。 前世今生,二十五年,童雪霜还没被人打过屁股,就算平常她性子再淡,再冷,也扛不住这一爪子,那张本来还苍白着的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这个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简直是找死! 童雪霜憋着一口气,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她拼尽了全力,也抵挡不了他一只手的力量。 兽人见她闹了,又用爪子拍拍她手背,像安抚,把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胸膛,喉咙里冒出一些音节:“咕隆,咕隆……” “你爪子下次再随便乱动,我不介意帮你直接砍了!”童雪霜恼恨的道,脸色还是有些红,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被人打屁股,让她觉得很丢脸。 “咕隆,咕隆……”兽人眉眼飞扬,并没有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心情很好的哼唧着。 兽人心情不错,童雪霜却沉了脸,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爪子砍了,可是以她的身体状态,确实不是兽人的对手!只能在心里记下了这笔帐,将来总会要他还回来的。 抱着童雪霜出了密室,兽人站在走廊上,疑惑的看着她,童雪霜说:“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她也不记得那个女人是在哪个房间。 兽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不过倒是很听话的抱着她开始一间一间的看过去,每一间房间构造差不多,却只有这一间有寒冰床,当然,她也没有找到她要找的女人。 童雪霜皱眉,在心里思忖,难道那个女人被人带走了? 兽人抱着她,想要把她又放回床上,童雪霜摇头拒绝道:“我没事了,你带我出去。” “咕隆……”兽人不同意,执意把她放回了床上,还用一只爪子压在她的胸口,就他那手掌,都赶上她的三倍了,放在她胸口,就跟放了一个肉垫子一样。 童雪霜黑线,把他的手推开,他又放回来,还恶狠狠的瞪着她:“吼!” 童雪霜只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道:“我饿了,要出去吃饭。” 闻言,兽人果然放开了手,把手掌探向她的腰间,一下把她又抱了起来,童雪霜黑线,她是残疾了吗?这个家伙怎么喜欢把她抱来抱去的,最令她奇怪的是,他们之间没有这么熟稔吧?这个家伙这些动作做起来跟已经成了习惯似的。 出了密室,兽人站在窗户口,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撑着窗户沿就直接跃了出去。 童雪霜以为他是用轻功飞下去,却见他是在往下跳,每到一层就用手攀一次,跟猩猩爬树一样的。 到了楼下,兽人改为双手抱着她,在山庄的屋顶间跳跃着,速度快到她几乎看不清周围的动作,就这样跳跃了二十多分钟,穿过密林,两人最后落在一个小山谷的山洞里。 童雪霜从他身上下来,打量着周围,山洞里面很简陋,没有任何生活用品,只在洞口最里面有个石板,上面铺着几块软绵的虎皮。 兽人指指那个石板,一阵咕隆,又指指外面,最后看着她。 童雪霜点点头,轻声道:“你去吧。” 兽人闻言,蓝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欣慰与笑意,上前想用手掌拍拍她的头,却被童雪霜躲过去了,他人模人样的耸耸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童雪霜在他出去后,坐上铺着虎皮的石板,摸着上面的纹路,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和他相处才一天,为什么却觉得对他越来越熟悉,就算她不能翻译他的声音,但是却随着相处时间的加长,也能准确的猜测到那层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这具身体的记忆在随着时间慢慢的侵入她的脑袋? 还有这一个月来,这具身体开始频繁的出现问题,这又预示着什么? 很多疑问,就像是交织在一起的蜘蛛网,让童雪霜觉得感觉压抑极了,或许,她该去找钟鸣,而当初她就不该留在这里。 那个男人,那个给过她温暖,让她觉得心动的男人。 冥墨尘啊冥墨尘…… 摸上胸口,发现那颗心竟然会疼,她苦笑,到底是在乎了,动心了。 可是你既然给不了我要的,当初为什么要承诺了?让她以为这世界上爱情是值得期待的,可是现在……罢了,罢了,只当是一次教训吧。 兽人去的很快,来去最多用了几分钟就回来,手上提着一只山鸡,站在洞口一阵咕隆咕隆的叫唤,待童雪霜出来后,把一个叶子包着的包裹递给她。 童雪霜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些红红紫紫的果子,有些不认识,有些则没见过,挑了一颗放进嘴里,很甜。 兽人见她吃果子,很欢愉的笑了笑,随后走到一边,开始给处理那山鸡,动作娴熟干练。 童雪霜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着他架火开始烤山鸡,周围是呼啸的风声,她紧了紧衣领,兽人突然站起来,走进洞里,出来手上拿着一块兽皮丢到她身上。 童雪霜挑挑眉,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细心。 “你一直住在这里?”童雪霜问。 兽人点点头,眼神变得有些怀念。 “那你为什么会被人抓住?”还当货物卖出去。 兽人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去闷不吭声的接着烤山鸡,显然是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两人吃完饭,童雪霜也没急着出去,躺在虎皮上休息,兽人本来坐在她身边的,后来也躺了下来。 童雪霜皱了皱眉,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一点,不过马上就被兽人拉进了怀里。 “咕隆,咕隆……”兽人在她背后轻柔的拍抚着,哄着她睡觉。 童雪霜也确实累,没在抵抗,闭上眼睛睡觉,沉睡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了起来,放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等到她醒来时,人已经在了老宅,冯永贵看到他们突然出现,诧异不已,不过良好的心里素质让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按着童雪霜的要求下去备房间了。 童雪霜在老宅住了三天。 而就在这三天里,整个冥国变了天,先是刚恢复神智的翼王爷病危,叫了全城的大夫救治,却无一人能治,双王爷大怒,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名医。 翼王爷病危后,冥国的当今天子,跟着被发现在寝宫里昏迷不醒,已证实是中毒,这毒还无法解! 冥凌御倒下,各大皇子王爷大臣开始各自成派,蠢蠢欲动,其中最大的两大派分别是四王爷和双王爷,听说两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同时在这三天里,有三方人马在找同一个叫殷雪的小妾,满城都贴满了她的画像,几乎人手一张,三方人马更是压下重金,只要找到她,或者有她的消息,可以随意的提要求。 童雪霜看到冯永贵拿来的悬赏公告时,讽刺一笑,她倒是不知道她竟然这么受欢迎。 不过,除了他们外,还有谁也要找她? ☆、【086】 回翼王府 冥墨尘病危,消息在冥国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是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事情,童雪霜即使是不想听,这些消息也会跟长了脚似得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只怕是想要引她回去吧,只是他们高估了冥墨尘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前世的情伤还不足以让她随便的爱上任何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她动过心的冥墨尘,有些东西还未达到心里,剔除出来并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当然,心里是这样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理智上能控制,情感上却不能,所以老宅的后院里,随时都可以看见一个在练武的身影。 兽人守在古树下,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懒洋洋的靠着树干看着童雪霜练武,眼睛一眯一眯的,好像要睡着了一样,只是当童雪霜的身影稍微离开他的视线一点点时,他那双蓝眼珠子就会瞪得非常大,目光紧紧地跟着她。 一人练武,一兽人看着练武,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下午。 而另外一边,双翼王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双翼苑中,每个人神情皆是严肃谨慎,纵使人影攒动,也没有人敢大声的喧哗,压抑沉重的气氛萦绕着整个房间。 床榻之上,冥墨尘躺在上面,洁白衣袍衬得他脸色如白纸,气息游弱的看着床顶,眼神中没有一点点的人气。 站在一边的冥墨烈脸色难看,铁青着脸训斥太医。 “你们这群废物,要你们何用,来人啊,给本王拉下去……”听到他的话,一众太医们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泠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算了,下去吧。”床上的冥墨尘像是累了,闭上眼睛挥手道,声音虚弱的不成样子,众太医闻言,赶紧都退了出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后,房中骤然安静了下来,冥墨尘闭上眼睛,眼睫轻轻的颤动。 冥墨烈站在一边,干干的看着他,半响,坐了下来,轻声道:“尘,你会好的,我也会找到她的。” 冥墨尘闭着眼睛轻笑,唇角苦涩,他说:“我宁愿治不好,永远也治不好,哥,拿她的痛苦换我们的健康,我宁愿不要!” 冥墨烈扯了扯唇,想要说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三天前,她奄奄一息的躺在冥墨风的怀里,给他的震撼至今还存在,他也不想,可是,他能怎么办? 就算不是为了冥墨尘,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等着她救命啊,他用了五年的时间用在她身上,她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他精心调养出来的,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可是他没想到,冥墨尘竟然会爱上她,而他,曾经冰硬的心,也会因她而动荡。 心下微苦,就算他承认他为她而心动,可是也已经迟了,不管怎么样,他的计划也必须执行下去,就算让她从此对他恨之入骨,他也必须继续他的计划。 欠了她的,他会补偿她,将来每一次的痛楚,他都可以陪她度过,只要她愿意…… 垂下的眼帘轻轻地颤动,片刻后阖上又睁开,如被风带走了迷雾的明月,皎洁而明亮,透着决绝。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看看她。”冥墨烈朝床上的冥墨尘道,然后大步离开。 冥墨尘闭着眼睛,脸轻轻的凑近薄被,闻着上面已经不复存在的馨香。 雪儿,你在哪里?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一定是失望的吧,他对自己都是失望的,更何况是她。 第二日,双翼王府再次传出一个消息,本来应该和翼王爷完婚的太傅之女童未,现在改成了和双王爷完婚,众人唏嘘不已。 不过冥凌御中毒昏迷不醒,这童未和谁完婚,还不是两位王爷自己说了算,他们也就是一个看客,看着就行,这些事情他们这些老百姓也管不着。 童雪霜听到消息时,手上的利剑顿了一下,而后更加用力的刺了出去,兽人眯着眼睛咕隆一声,张开嘴仰着头,准备把一颗鲜红的果子丢进嘴里,却见童雪霜的利剑突然向他的方向飞来,吓得他半眯的眼睛骤然瞪得老大。 “咻咻……”利剑在他脑门上飞驰而过,削下一小戳毛发,刺进了他身后的树干中,剑身还在半空中颤抖了一下。 “吼吼!”兽人看着她咆哮,蓝眼珠子里都能喷出火来了。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接过下人递来的汗巾,擦尽额头上的汗水,外面冯永贵走进来,把一卷纸条递给她:“小姐,钟将军飞鸽传书来的信。” 童雪霜接了信,让他退下后才打开纸卷,看着信里的内容,眉头渐渐紧锁。 钟鸣在信中说,他要回京了。 回京,现在这个时候回京,任何人都明白为了什么。 现在冥凌御中毒昏迷,立储的事情却一直没有着落,以致现在皇子王爷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位置,闹的整个京城都气氛紧张。 钟鸣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谁敢说不是为了这事? 只是童雪霜好奇,他回来是想要拥戴谁?冥墨风? 正所谓一将成就万古灰,这样的时代,想要坐上帝位,哪位不是靠着人骨踏上去的,冥墨风如果有了钟鸣的支持,也算是事半功倍。 两个傻子王爷,装疯卖傻那么多年,隐藏的势力也一定不少,只是,这帝位最后到底落在谁的手里,还真不好说。 两日后。 两位王爷府中皆是装扮一新,红衣绸缎,喜气洋洋。 双翼王府中,童雪霜静静站在凉亭中,白衣飘渺,青丝飞扬,没有任何的修饰,却美得让人屏息。 冰冷的双眸专注的落在西苑的方向,嘴角勾着不知名的笑意。 带着淡淡清香的披风落在肩上,温暖袭来,来人将她拥入怀中:“怎么起这么早?这里冷,进房好不好?” 童雪霜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出声,身体仿佛已经僵硬了一般,挺直的背好像都带着丝丝的冷气,毫无温度起伏的声音响起:“你把殷蓉弄到哪里去了?” 童雪霜是昨日回府的,只因满京城都贴着告示,殷蓉即将离京,想要见她这个姐姐最后一面。 离京! 殷蓉和冥墨风的婚期本来就在三日后,和冥墨烈是同一天,现在离京,简直是笑话! 修长的手掌穿梭在浓密的发丝中,冥墨尘凑上唇去轻轻地吻着,眷恋的呼吸着她的气息,漂亮的眸子半眯,随口道:“她很安全,我没有伤害她,雪儿,我怎么会伤害她了。”他叹息着亲上她的侧颈,丝滑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口。 童雪霜在他抱上来那一刻,身体就僵硬了,现在更甚,她垂下眼睑,眼中波光粼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其他情绪。 冷然得好似一个人体雕塑,没有任何的情感,任由男人抱着,不抵抗,亦不回应。 童雪霜这样清淡到几乎不在乎的态度,让冥墨尘异常的难受,如果可以,他宁愿她冷冷的讽刺挖苦他,那样至少说明她是在乎的,可是现在,她的面无表情让他心碎。 “雪儿……”他埋进她的颈间,声音嘶哑的叫她,情绪几近奔溃:“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已经退婚了,我只要你,也只爱你,你相信我。” 童雪霜回身,对上他痛苦的眸子,只是清淡道:“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去休息了,你自便。”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冥墨尘环在她腰间的手不松开,童雪霜的视线冷冷的落在上面,冥墨尘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雪白,他固执的环着她的纤腰,神情倔强,带着点点的委屈。 “放开。”童雪霜冷声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冥墨尘身体脆弱的晃了晃,望着她的眼神凄楚而痛苦,手放在她腰间没移动半分。 两人僵持间,身后有人走过来,来人是一个侍卫,一身黑衣,脚步沉稳,走到凉亭里看到两人的动作,他并未诧异,眼神不卑不亢的看着冥墨尘,恭敬道:“王爷,您该喝药了。” “放着。”冥墨尘并未接药,看着怀里的童雪霜道。 侍卫眼神闪了闪,把药放在了凉亭的桌子上,人却没有退下。 冥墨尘转头,语气颇为不耐烦的问:“还有什么事。” 侍卫看了童雪霜一眼,然后低下头道:“王爷,双王爷要您回房歇着,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下……” “行了,知道了。”不耐烦的打断侍卫的话,冷声道:“你退下,没有本王的批准,谁也不许进入这个院子!” “是。” 侍卫退下后,冥墨尘回头,看到童雪霜的视线落在他的药碗上,心中一喜,以为她一定会关心询问他,可是半响过去了,童雪霜并未询问,而是淡淡的转开视线,也未言语。 “雪儿,我不舒服,我生病了,你不心疼吗?”他委屈的问她,额头抵着她的,使得两人四目相对,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只是他又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反倒是外面传来了奴才的声音:“翼王爷……” 冥墨尘眸子倏然沉下来,不过还不待他发怒,外面的奴才又道:“双王爷请您立刻去西苑。” ------题外话------ 妞们似乎都急着女主的势力,觉得不够强,爷想说啊,你们别着急啊,她的势力一直都有,爷在前文也已经多次的埋下了伏笔……等真相揭开,一切都会有的。 ☆、【087】 殷蓉心思 奴仆的声音一落,两人都沉寂了下来,本来还愤怒着的冥墨尘也沉默了。 半响,他才朝外道:“知道了。” 苑外响起起起落落的脚步声,冥墨尘小心翼翼的看向眼前的童雪霜,为她拢好披风,轻撩她落在肩上的发丝,手指顺着发梢抚上她的小脸,如玉的肌肤让他忍不住一再的摩擦,眼神渐渐幽暗,头覆下来想要吻上她的红唇。 童雪霜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转头,错开他的热情。 冥墨尘不语,眼神染上一层忧色。 童雪霜道:“既然叫你,定是有急事,你快些去吧。” 冥墨尘未回话,突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往房内走去,房中温暖舒适,微风拂进,带着帐幔一起轻轻的摇曳,他把她放到榻上,轻吻她的额头:“你身子不好,别出去吹风,在这里等我。”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未回应,冥墨尘失落的垂下眸子,捏紧拳头,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熏香依然袅袅,帐幔依旧摇曳,可是房中的一切却似乎都沾染上了冷气,即使身上盖着被子依旧暖不了身心。 童雪霜木然的看着床顶,唇角的笑容甚是嘲讽,为他,亦是为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一刻,她心里还会存在着希望,希望他能拒绝,希望他不会去西苑? —— 此时,偏远的院落里,殷蓉在阴暗的房间中,不知和谁低语,只能听见一个低哑的声音,声音很小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昨日你姐姐为了你而回王府,可见她真的是在乎你,你知道四王爷现在正处于什么环境,对抗双翼王爷他或许不怕,可是他也深爱着你姐姐,只怕你姐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到时候他们要是拿你姐姐做诱饵,四王爷的伟业恐怕就完不成了。” 殷蓉听到他也深爱着你姐姐这句话,心中不免一痛,那次她躲在暗处,亲耳听到他说他不要这里的一切,甘愿和她远走高飞。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痛到呼吸都困难,他不爱她她知道,他不愿意要她的孩子,她也知道,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爱她姐姐爱到了什么也不要的地步。 “你现在怀着四王爷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四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可知道身份多珍贵?如果四王爷称帝成功,他说不定就是太子啊。”见殷蓉不语,那人又道:“而相反,如果四王爷因为顾及她而出点什么事情,你和你孩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你要我做什么?”殷蓉垂下眼睫,声音颤抖的问。 “杀了她!”那人一字一句的道,声音虽然压得低低的,却显得森冷异常。 殷蓉骇然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前的人,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冷声道:“你和你孩子的未来到底如何,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消失在了黑暗中。 殷蓉怔愣着看着那人消失的角落,房中虽有阳光渗入,照在她的身上,却让她无一丝暖意,只有满身的冰冷,冷的彻骨。 她不否认,某些时候她是嫉妒殷雪的,或者可以说是讨厌的。 在记忆中,她和殷雪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一同玩耍,俩人的性格都差不多,软弱可欺,可是因为容貌出众,经常还是会受到其他侍女的欺负。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将自己隐于她的身后,作为弱者让她保护,她在众人面前几乎是隐形的,她却因为是姐姐,承担和抵挡着一切明枪暗箭。 当初两位王爷选开包丫头时,本是选了三位女子,是她故意多次偕同着她在易中洪面前晃动,就是希望他能看上她,后来果然他看上了她,两位王爷也指明了要她。 她很高兴,两位王爷虽然是傻子,但是身份还是尊贵,殷雪如果能成为他的小妾,她们的日子一定比现在过得滋润,起码不会再有人敢随意的欺侮她们。 她的容貌其实也不差,但是年龄尚小,易中洪是不会选她的,更何况她也不会愿意,她知道只要殷雪成了小妾,她的身份会有所提升,以后她定能找到一个好的人家。 后来,殷雪成了小妾,而且还是宠妾,她一下成一个卑贱的丫头变成了小姐,府中人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唤一声殷小姐,她心里欣喜着,面上却不动声色,殷雪身上的变化,她惊诧的同时,并未在意,只当她是当了宠妾,性子变得高傲了。 可是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听闻她如何杀了一个男人和一个侍女后,彻底的震惊了,才发觉这个姐姐似乎真的不同了。 后来的相处,她一方面对她越来越害怕,另外一方面却又依赖着她,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懂,这样的姐姐才能真正的护她。 遇见冥墨风,她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等待的幸福终于到了,也证实她当初让殷雪当小妾的想法没错,不然现在她又能有什么资本认识他呢? 冥墨风不喜欢她,喜欢姐姐,她不在意,她又再次用弱者的身份,半是胁迫半是哀求的要她帮忙,她果然帮了,并且让她有了一个郡主的尊贵身份,那一刻,她是真实的感动了,所以拿在手上的药一直没动。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药并不如惠妃说的那么简单,只是她蒙蔽着自己的心,安慰着自己,那药就是一种假死药…… 而现在,她怀了他的孩子,她是尊贵的郡主,将来更是四王府的侧妃,她如果生下一个男孩,说不定还能是王妃,那么以后她的儿子成了太子的话,她的身份能更加尊贵,而正如那人所说,如果他为了殷雪而放弃这一切,她这一切都会失去,什么都没有。 她又怎么甘心? 有些东西不能想啊,本来还没有谱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陷入无底的深渊。 殷蓉只想到以后如果冥墨风称了帝,她生了男孩会怎么怎么样……却丝毫没有想,在那个男人心里她到底占了几分地,算什么东西! —— 以前童雪霜觉得在双翼王府的日子惬意,现在却觉得度日如年,每一分钟仿佛都是煎熬。 “夫人,院子里芙蓉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 望着童雪霜独立在窗口的落寞背影,站在她身后的晓梅忍不住问道,她的背影太孤单落寞,让她看着很不忍。 童雪霜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窗外,俨然已经失神,半响,她才收起那份失神,转头,提起衣摆,道:“走吧。” 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点缀在翠绿色的芙蓉树上,展开的花儿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犹如神话中的芙蓉仙子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童雪霜在花园中随意的走动着,突然听到芙蓉花后的拐角处,传来一声声的催促:“快,快……” 四婢对视一眼,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苑的范围,晓菊小心的打量着童雪霜的神色,不敢贸然说话,晓竹不安的道:“夫人,小河边新植进来了几株水草,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童雪霜清冷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晓竹垂下眼帘,不敢再放肆。 童雪霜转眸看向那方的院落,百树环抱着的院落,清幽雅致,院落墙角的花草树木,似乎每一株都是经过精心的照料,盛开的分外招摇。 在苑口站着两排带刀侍卫,个个统一着装,表情肃穆。 童雪霜冷笑,这苑中的人该是何其娇贵呢? 双翼王府奴仆众多,但是侍卫不多见,双翼苑门口常年都只有一个侍卫,而这里,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守在皇宫城门口的侍卫有的一拼。 最后看了苑内一眼,童雪霜转身离开,四婢摸不准她的情绪,对视一眼,跟在她的身后。 “殷蓉在哪里?”走至回廊的小河上,童雪霜坐下四婢问。 四婢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回答。 童雪霜勾唇,冷笑,在她们不安的眼神下闭上眼睛,挥手:“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呆会。” 寂静。 童雪霜睁眼,眼前的四婢还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四婢都很不安的看着她,犹豫不决,最后晓菊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奴婢们跟着照拂着比较好。” 童雪霜淡漠的眸子轻瞥向她,就那么一眼,让晓菊脸色骤然白了下来,她以为她会怒,却见她闭上了眼睛,不言不语,好似睡着了。 四婢见她闭上眼睛不说话,心里更加不安,她们也不愿忤逆她的意思,可是两位王爷下了死命令,如果夫人在她们的照看下失踪了,唯她们是问,现在的王爷早已经不是之前的傻子,她们见到他们,每每都会发憷,打心底里害怕。 午后的时光静静的流淌,童雪霜闭着眼睛,没人敢打扰,直到回廊的另外一头传来脚步声。 “下去吧。”冥墨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童雪霜眼睫轻轻地颤抖,却未睁眼。 倩影背对着他坐着,就那样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好似已经熟睡,云清风淡的模样,仿佛那轻拂的微风能一同归去。 回廊里的四婢已经退下,只留下两人,一黑一白,格外的分明。 步向她的身后,看着她清冷的背影,袖子下的手有种想要把她揽入怀中的冲动,最后却被她清冷的嗓音打断,停留在了半空中:“别碰我。” ☆、【088】 要心头血(高潮) 冥墨烈捏紧拳头,收回手,俊眸中很快的闪过一丝幽光,从她身上转开视线,凝望着远处的白杨,恍惚间,深眸中似乎闪过一缕青烟般的忧伤,只是那抹忧伤消散的太快,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声音冷硬,带着几分质问,但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酸涩,他问她:“那日带你离开的是谁?” 童雪霜微微偏头,勾唇,冷笑,声淡如雾,辨不清情绪,却又仿佛带着几分挑衅:“和你有关系吗?我人在这里不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童雪霜却知道,她被幽禁了,不管她走到哪里,四婢如影随形,好像就怕她会失踪了一样。 冥墨烈心中一窒,他努力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情绪,不让自己处于不堪的境地。 只是越压抑,就越想要发泄,却无处发泄,只能声音越发的冷冽,好似这样就能给自己扳回些什么:“殷雪,记住你的身份,休要做出让双翼府丢脸的事情来。” 丢脸的事情。 童雪霜冷笑,她转过身来,冰冷的黑色瞳眸妖媚而冷艳,仿若那尘封了许多年的冰窖,除了氤氲的寒气,再无其他,娇唇轻启,冷气十足,问:“双王爷,指的的丢脸是何事?” 眉眼轻佻:“王爷是怕殷雪给您带绿帽子?”轻笑一声:“王爷,似乎忘了,当初就是你要我出去勾引男人的,现在怎地责备起我来了?” 脸色一黑,冥墨烈长臂一伸,把她拉进怀里,大手钳制住她的下巴,让两人视线对上,薄唇贴在她唇边:“殷雪,别试图触碰我的底线,后果,你绝对承受不起!” “是吗?如果我一定要试试呢?”童雪霜毫不畏惧的回望着他。 气氛倏然紧绷。 身后有人脚步急促的跑过来,看到两人的动作,嘴唇动了动,一脸的欲言又止。 看到来人,冥墨烈的表情马上一变,面上的焦急担忧不言而喻,提起脚就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看向童雪霜,冷声警告:“这三日你最好安分的呆在府里,否则,你的妹妹出点什么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说完,就脚步匆匆的离开,而方向正是西苑。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童雪霜身体虚晃一下,脸色苍白,手险险的扶住旁边的柱子,身体才不至于不堪的倒下…… …… 夜深,露重。 双翼苑中,照样灯火通明,明晃晃的烛光照的床上的女人,脸色更加难看,惨白的好似失去了最后一滴血。 苑外,男人脚步匆匆的赶来,他奔到床边俯下身子,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女人,心如刀绞,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眉目间的布满心疼,小心的喊着她:“雪儿,雪儿……你怎么样了?” 童雪霜脸色苍白,心口的痛楚让她忍不住紧咬着牙关,柳眉紧紧地皱着,下唇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布上了一层青紫的牙印,有些甚至出了血丝。 看到这里,冥墨尘心痛的无以复加,恨不得代受。 旁边有丫鬟递上布巾,冥墨尘急切的接了,一遍遍的擦拭着她脸上的冷汗,可是还是抵不住她出汗的速度,刚擦干净,瞬间又是汗津津的。 冥墨尘心痛的拨开她黏湿的发丝,低下头,痛苦的贴上她的小脸:“雪儿,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如何能减轻她的痛苦,只能一遍遍的道着歉。 童雪霜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小嘴微微张合着,呻吟着,只有一个字,痛…… 痛…… 怎么能不痛了。 冥墨尘知道,三日后就是月圆的日子,潜藏在她身体里的蛊香正在顺着心脉侵蚀她的血液,最后的目的地就是她的心脏! 把痛苦不堪的人儿环进怀里,冥墨尘吻上她的娇唇,不让她再继续自残。 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在耳边响起,冥墨尘忍不住湿了眸子,声音都有些哽咽,把手放至她的唇前:“雪儿,你别咬自己,疼就咬我!” 童雪霜紧抿着唇瓣,并未咬他,她看着抱着她的男人,小手抚上他的脸,因为痛楚,声音断断续续的,好似从牙齿缝里溢出来的:“你们到底在算计着什么?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说之前童雪霜还不确定的话,那么她现在敢肯定,他们一定在策划着什么,她的心痛来的太蹊跷,这个男人看向她的视线也带着太多的愧疚,府里的人也把她看得太紧,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一切的解释,只有一个,他们在她身上策划着什么,或者该说,他们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 只是她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让她这么痛苦! 又一波痛楚袭来,几乎让童雪霜痛晕过去,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冥墨尘却只是抱紧她,不语,可是那双眸子深深的印着歉意与痛苦无奈。 见他不语,童雪霜知道他是默认了,最后一丝期盼消失,此刻心里的痛,远远的大过身体上的,她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眼睛里的酸涩,不让自己在任何人勉强显露弱的一面。 良久。 她睁开了眼睛,直视着他:“那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你那些温柔那些好都是假的?是不是?” 冥墨尘手臂一紧,抱着她的手劲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脸贴着她汗湿滑腻的小脸,他想要反驳,可是却无从反驳。 只因事实……确实如此。 当初接近她,他为的是她的血脉,她是他们找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只有她的心头血才可以救他们要救的人。 可是这心头血还得心甘情愿的给,不然也是无用之功,所以他对她的好,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只是,他没想到她的心性那么冷,他费了很大的力。 后来,如何爱上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爱上时就已经是放不开了…… 可是,开始纵使不美好,但是现在他对她的真心不假一分啊。 他满眼痛楚的看着她,声音涩然:“雪儿,你听我说,我现在只爱……”他试图想要解释,童雪霜骤然打断他的话,声冷如冰:“你只需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有意图的,可是后来……”冥墨尘徒然的解释着,却被童雪霜的笑容再次打断:“哈哈,哈哈,开始……一开始就是假的!” 不知是因心痛还是身体的痛,她的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丝,配上讽刺的笑容,带着狰狞的恐怖。 一开始就是假的啊,这样的事实可真伤人,童雪霜自嘲的想。 她突然凑近他,语气变得温柔:“你要的是什么?告诉我,嗯,你要的是什么?”手指着心脏,她笑的嗜血:“是这里吗?” 看着好似疯魔了的童雪霜,让冥墨尘心痛不已,他想要抱住她,告诉她,他深爱她,绝没有一丝的虚情假意。 可是童雪霜突然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冷冷的视线,不带一丝情感,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结成冰块。 她说:“别靠近我,你让我恶心!” 冥墨尘的手呐呐的停在半空中,望着她面无表情甚至是厌恶的小脸,心越发的痛:“雪儿,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童雪霜擦掉嘴角的血丝,扬起一抹冷笑:“到了现在,你不用再演戏了,你说,你要得到的是什么,为了报答你这一年来的温柔,或许我还真愿意给你!” “雪儿……”冥墨尘不可置信的喊,有痛苦,有恼恨,却更多的还是无奈。 “这次你不说,或许下次我就不会愿意了,你确定你要错过这次机会?”童雪霜继续道,心痛到麻木,面上却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冥墨尘痛苦的看着她,薄唇张张合合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深夜的风吹进来,冷了一室。 夜色浓郁,漆黑如墨的阴沉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站在门口的男人,在夜色的包围下,越发的冷冽深沉。 “你真的愿意给?”他问,声音带着狂喜,又似乎带着几分不忍。 “哥!”一边的冥墨尘看到突然出现的冥墨烈,心慌不已的转头看了眼童雪霜,又转头看向冥墨烈,嘶吼出声:“哥,你先出去!” “尘,既然她愿意,何不现在就告诉她,不管何时,总是要说的……” “你出去,这些都是我的事!” “可是……” 看着两人的争论,童雪霜只觉得讽刺,她冷冷的一笑:“到现在了,还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你们,真是让人恶心!” “雪儿……” 童雪霜视线转向冥墨烈,表情一贯的冷冷淡淡,可是在那冷淡之下,已经是一层结了冰的冰川,除了冷,还是冷:“最后一次机会,你们要得到什么?” 冥墨烈复杂的看着她,掩下心中那丝不忍,生硬道:“我们要你的——心头血。” ------题外话------ 今天的写的很痛苦啊,一个字不得一个字出来啊,卡的无与伦比啊,要屎了啊要屎了啊,果然写点小虐是不适合我的啊! ☆、【089】 各不相干(高潮)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心头血。 她转头看向冥墨尘,冷冷的问:“你要的是这个?” 冥墨尘不敢看她的视线,转开视线。 沉默,最可怕的沉默啊。 童雪霜依然冷冷淡淡的笑,可是在那冷淡之下,还未痊愈的伤口又再次撕裂,彻骨的痛楚让她的声音更加冷漠无情:“我说,这一年你们怎么对我这么好,原来我是个活生生的药体。” 以前的一切仿佛都历历在目,那些蛟龙肉,紫参……哪一味不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给她用起来,他们从来都不心疼,他们对她的讨好,他们对她的小心翼翼,容不得别人伤她一分,原来,都只是因为她是一药体,一个重要的药体! 冰冷的脸如寒雪中的花儿,绝美而悲凉。 她笑了,捂着胸口笑了,心口的痛楚加剧,喉咙一阵阵腥甜,她猛地白了脸,却没有再强忍着吞下去,而是一口吐了出来,在空气中洒下绚丽的血花,血腥弥漫了整个房间,好似被人屠宰了后的人间地狱。 而她,就是那个成了魔的人。 “雪儿!” 见此,冥墨烈一脸惊惧。 站在他身前的冥墨尘惊呼出声,想要跑上去,可是童雪霜挥手挡开,表情是深深的厌恶:“别上来!别碰我。” “雪儿……”冥墨尘小心翼翼的喊,一脸心疼,可是他也不敢上去,是他的错,是他们对不起她,袖子下的指甲捏的都进了手心,他也不敢碰她一下。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碰她。 童雪霜却还在笑,笑得讽刺,笑得让人心酸,她直视着冥墨尘的眼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要用我心头血救的人,是谁?” 冥墨尘抿紧双唇,再次垂下眸子,后面的话他真的开不了口。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童雪霜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是——西苑那个女人?” “雪儿。”冥墨尘叫她,声音都带着哀求了:“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心疼,后悔,懊恼……各种情绪压得冥墨尘根本就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这个答案有多伤人,他怎么忍心说出来,怎么忍心! 可是就像是要和他作对一样,那边一直沉默着的冥墨烈斩钉截铁的道:“是,你要救的就是那个女人!” “哥!”冥墨尘嘶吼,心中充满了悲与苦,这一刻他是恨他的,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也对他这么……残忍。 “这些都是事实,就算你隐瞒也隐瞒不了的……”掩下眼中的情绪,冥墨烈从他的身上转开视线,看向外面漆黑如墨的院子,好似陷入了回忆。 “你是我们花了三年找到的唯一一个拥有极阴体质的人,最适合孕育蛊香这样阴毒的噬血蛊虫,你十岁那年我们在你身体里种下蛊香,蛊香要用人血养五年,才会强大……这五年,我们用这世间最好的药材养着你这幅身子,为的也是三天后的蛊香交接。” “如果蛊香只是普通的蛊虫那还好办,可是,它却偏偏通人性,如果原来宿主不愿意自动交接给下一位宿主,那么就算移接过去也无用,所以,我们让你成了我们的小妾,一个对你好对你温柔,一个则是截然相反,有了比较,你就会心动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来,回眸望向她,对上童雪霜冰寒的视线,略显沙哑的嗓音接着叙述:“只是我们没想到你的心那么硬,整整一年的时间,你的心才慢慢的向尘敞开……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计划算成功的,你讨厌了我,对尘却特别……” “而三天后,就是月圆之日,也是移接蛊虫的最好日子。”幽潭般深邃的眸子与那淡然的眸子再次对上:“你刚刚说,你愿意,对吗?” 白色的衣裙,因为胸前染上了红色,就像是染上了一片旋开的花朵,随着屋外吹来的风飘荡起来,沙沙作响,在她的身后,快流干了蜡的两盏红烛,摇摇晃晃,灯光昏暗,却还是把她的身影勾勒的无比清楚,仿佛每一丝发丝都能辨析。 苍白的娇颜低垂着,隐藏在黑暗下,除了那双冰冷的让人心颤的寒眸,隐隐含着闪亮的光线,其他再无从看到。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如此。 在她以为,她得到了这个世界上她最渴望的温暖时,有人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场戏,一场带着目的性的欺骗。 童雪霜啊童雪霜,为何你永远也学不乖,前世的教训是真的还不够吗? 为什么一定要真相摆在你眼前,让伤口变得血淋淋,你才会感觉到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管于冥墨尘亦或是冥墨烈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他们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注意着她每一个反应,不敢有一点点遗漏。 两人的心境都是复杂的,冥墨烈迫切的想要她答应,可是内心深处却也带着几分他并不敢深究的情感,让他无所适从。 冥墨尘想她答应,又怕她答应。 她不答应,他们救不了童未,她答应,他心疼,他害怕,甚至是深深的恐惧着,他怕她应下后,他们之前就再无可能,更何况,将来的无数个日子里,她都要与心疾相伴,每月都要受着和现在相同的痛苦,他舍不得啊。 看着低垂着头,全身散发着冷气的童雪霜,他多想走上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像以前一样为她驱逐冰冷。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不想她答应了,他们回到从前,当做没有这样的事情,那该多好。 可是,那怎么可能了,冥墨烈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把他的一厢情愿撕的粉碎,直逼要害! “只要你答应,我们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只要你提,就算是尘的正妃也行!”冥墨烈道。 闻言,冥墨尘再次暴怒的朝冥墨烈怒吼:“哥!你不要再说了!”他知道这于童雪霜而言,是侮辱,一种人格的侮辱。 “正妃,正妃……”声音冷然,童雪霜笑着,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好似在细细的捉摸着着两个字的含义。 终于,她停止了重复,残忍一笑。 抬眸看向冥墨尘,然后狠狠的闭上眼睛,就像是要斩断最后一丝不舍,她说:“这幅身子本是你们养的,心头血给你们也是应该的,但是……”倏然睁开眼睛,寒光四绽:“给了你们要的,如果我还留下了这条命,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才开始融化的那颗心再次冰封起来,比以前更甚,在四周甚至还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永远的阻隔在了他们中间。 各不相干! “雪儿。”冥墨尘呆然的看着她,无法消化这样的事实。 童雪霜残忍的勾唇,身上冷气嗜血萦绕在周身,好似换了一个人般,犹如地狱的杀魔,带着让人难以置信的煞气。 这样锋芒毕露的童雪霜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以前的她虽然冷,但那也只是冷,身上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煞气与嗜血,而这样的煞气与嗜血和她似乎又是浑然一体的,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 “两位要是无事,就先出去吧,三日后,我自是配合两位。”不再看两人,童雪霜转身,下着逐客令,声音冷硬。 冥墨尘向前走了一步,表情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可是冥墨烈拉住了她的手腕,朝他摇摇头,视线递向外面。 冥墨尘看了童雪霜清冷异常的背影一眼,甩开冥墨烈的手,负气的转身离开。 就在两人离开后,童雪霜强撑得笔直的背倏然颓废了下来,人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床边,无力的瘫了下来,一直强忍着的涩然湿润了眼角。 心痛,很痛,痛到呼吸都困难,可是她却分不清这是生理上的痛还是身体上的痛了。 无力去辨别了。 窗户打开又被关上,有人落座在身边,宽大的手掌把她抱起来,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抱宝宝一样的抱进怀里,大手在她背后轻拍着:“咕隆,咕隆……” 童雪霜抬起头来,看着近在眼前的脸,苦笑:“你对我这么好,又是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兽人不言语,只是继续用手轻柔的拍抚着她的后背,粗糙到烙人的指腹擦拭着她微湿的眼角,随着他的擦拭,童雪霜的神智越来越模糊,直到那双蓝色的眸子成了一个光亮的点。 —— 清晨的阳光很温柔,被密林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过,轻柔的拂在身上,说不出的暖意。 童雪霜轻眯着眼睛,手挡在额头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光线,出着神。 这里是兽人上次带她来的洞穴,她来这里已经两日了,那日的种种已经消散,好像就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梦……明日就会有人带她回翼王府,从心尖上取下那滴宝贵的血。 不过,现在想起这些,她竟然发现心已经不会痛了,好似已经不在乎了。 其实想通也简单,不管她会不会入这具身体,他们的计划都会执行,毕竟他们从五年前就在殷雪的身体里种下了蛊,不过是老天爱折腾,让她入了这个身体,受了他们的好,也对那个男人心动了而已。 正是因为她入了这具身体,所以那份痛楚才会无限制的放大…… ☆、【090】 午时三刻 “咕隆,咕隆……”身边传来兽人的叫唤声,童雪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蹲在身边的兽人,兽人把手掌上的新鲜果子递给她,果子都是他刚去摘的,很是娇艳欲滴,光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接了一个果子放进嘴里,轻嚼着,酸酸的,还有点麻,童雪霜吃了一口就放回了他手里,对上他不满的眼神,只是道:“我还不饿,你带我去双翼王府。” 闻言,兽人的蓝眼珠子突然瞪得老大,手上的果子也被他丢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喉咙里发出一阵阵的吼声,显然对双翼王府那地儿很是抵抗。 对于他的怒火,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也不管那方向对不对,只是,她才走开几步,身后的兽人就赶了上来,很不温柔的把她拦腰抱进怀里。 童雪霜抬头看他,兽人绷着个脸,在密林间穿行着,速度极快,也不看她,直视着前面,好像在生着闷气。 这个样子,就好像是闹着别扭的半大孩子,童雪霜忍不住勾了唇,往他怀里钻了钻,现在已经是初冬,急速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兽人身上的温度让她想要吸取。 感觉到她的依靠,兽人脸色莫名的好了几分,低下头看了她一眼,手臂更加收紧,为她挡了不少冷冽的风。 取心头血的日子是明日,她完全可以明天再去王府,童雪霜却不想让他们来找她,或者还带着侍卫来找,就像是一个犯人一样押着回去,所以她要自己提前回去,算是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吧。 到了双翼王府,兽人把她放到地上,她抬头看着眼前宏伟的大门,双翼王府四个字的牌匾上面挂着红色的绸子,两侧的门上也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门内门外摆着数不尽的鲜花,气氛很是喜人。 眼前的一幕很刺眼,她觉得就像是在嘲笑她在这一年里的妄想一样。 童雪霜讽刺的冷笑,迈步走进去,兽人跟在身后,守在门口的侍卫也没拦,只是恭敬的喊了声夫人,想来是有人已经交代过了的。 走进大门,门内的丫鬟看到她连忙行礼,在看到她身后的兽人时,都白了脸,吓得退了几步。 新来的总管听到她回来了,大老远的赶过来,一身青色的衣裳衬得人更是玉树临风,童雪霜知道他叫一夜,只是这样的人光看气质就觉得不凡,竟然甘愿窝在一个王府里当个总管,由此可见那两人在用人上过人的手段。 “夫人,您回来了,是要回双翼苑歇着吗?”看到她,一夜总管明显是有些松了口气。 “不用了。”童雪霜拒绝,那个地方她永远也不想再进去,充满了谎言虚伪的地方,她怕恶心了自己。 “那您……”一夜有些为难的看着她,童雪霜转身道:“不用跟着,我去五香居。”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夜也只能无奈的叹气,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到了五香居,几个丫鬟看到她都是一愣,童雪霜打断了她们的通报,朝身后的兽人道:“你留在外面。” 兽人咕隆一声,乖乖的留在了外面,蓝色的眼珠子落在几个丫鬟身上,把几个丫鬟吓的做鸟兽状散开了,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眼露鄙视。 童雪霜进了房间,殷蓉背对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绿芜,去拿些酸梅来。” 没有听到回音,她疑惑的回头,看到竟然是童雪霜站在了她的身后,眼神不由的一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如常,唇角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手上的东西也不自然的往旁边藏了一下,童雪霜淡漠的瞥了一眼,那是一个香囊,上面用紫色的线绣着一条腾云的莽,不用猜也知道是给谁的。 见童雪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她连忙把东西压到了针线盘底下,然后搬出一边的凳子:“姐姐,你坐。” 童雪霜坐下来后,她也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相对无言,殷蓉低着头,轻揉着自己的手指。 “昨日你及笄我不在,明日就是你出嫁的日子,我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个金钗你要是不嫌弃,就戴着吧。” 看着低着头的殷蓉,童雪霜拿出一个金钗放到桌子上,这金钗确实不值钱,是她在集市上买的,只能算是一份心意,要是以前,她或许会要冥墨尘为她准备一份嫁妆,但是现在…… 闻言,殷蓉连忙抬头,看到桌子上的金钗,感动的红了眼眶,拽在手里,不住的摇头:“殷蓉很喜欢。” 童雪霜点点头,看了她一会,才道:“我今日要歇在你这里,行吗?” 殷蓉眨眨眼,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过很快就点头道:“好。” 两人皆是无言,又似有着无法言语的尴尬,童雪霜起身道:“你接着忙吧,我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会。” “好。” 到了隔壁的房间,童雪霜没有任何的睡意,空对着窗户发呆,兽人坐在她的身后,她发呆,他就看着她发呆,两人都是默默无语,却似乎有着说不出的默契。 时间悄悄流淌,童雪霜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很是热闹,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兽人,兽人脸色也不好,像是被外面的人吵得很不满。 童雪霜开了门走出去,外面是统一的红色,原来是侯府把嫁妆抬来了双翼王府,同时还有嫁衣。 侯府的人把东西放下打过招呼就走了,殷蓉欣喜异常的在嫁妆中穿行,最后停留在了装嫁衣的箱子前,羞红了一张脸,用手一遍遍的抚摸着那折叠在一起的嫁衣,爱不释手。 抬头间瞥见童雪霜,连忙闪电般的收回了手,慌乱的吩咐下人抬进房里收好,不好意思的看着童雪霜,走上来问道:“姐姐,要和殷蓉一起用膳吗?” 童雪霜还未回话,外面又进来两人,分别是晓梅和晓菊,晓梅走到童雪霜身前,恭敬行礼道:“夫人,两位王爷请您到前殿用膳。” 皱眉,童雪霜想要拒绝,晓梅又朝一边的殷蓉道:“请殷小姐也一并去。” 殷蓉诧异的眨眼,心里没了主意,她其实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用膳,那两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压抑了,她害怕他们,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不过她也不敢回绝他们的邀请,只能转头看向童雪霜。 “走吧。”即使百般不愿,童雪霜也能这样道,那两个男人是拿准了她顾及着殷蓉。 兽人并没有跟上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童雪霜也未在意他,一行人往前殿走去。 到了前殿,桌子边上两个男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她,眼神都是一闪,冥墨烈目光深邃,冥墨尘目光灼热,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块烫人的铁烙,舍不得移开一寸。 见童雪霜越走越近,冥墨尘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想要她坐在他的身边,可是到口了话,对上她清冷到无一丝感情的视线,酸涩的又吞了回去,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挣扎着垂了下来,现在的他,连和她说话似乎都是一种奢望。 冥墨烈却不似他,仿佛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朝一边的奴才道:“开始吧。” 丫鬟奴才们把一道道菜摆上桌子,又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殷蓉坐在童雪霜的身边,低垂着头,只希望自己能低到尘埃里去,没有人看到她。 童雪霜记挂着她是双身子,会不时的为她布菜,冥墨尘看着,苦涩似溪流缓缓的入了心间,有时候他是真的有些嫉妒她这个妹妹,不管是何时,她对她的在乎都要多过他,而现在,他在她眼里估计什么也算不上了。 一顿饭用的很是沉默。 用完膳,在童雪霜起身前,冥墨烈率先道:“明日午时三刻,来西苑。” 声音冷冽,不含一丝感情。 午时三刻。 这个四个字让童雪霜突然想到了在前世看的电视,古代犯了死刑的人,好像都是午时三刻处斩……她和那些人是一样的吗? 童雪霜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冷淡清漠:“知道了。” “雪儿……”冥墨尘在一边喊她,用那双满是忧郁的眼睛望着她,欲言又止。 童雪霜冷冷的望过去,勾唇,残忍四溢:“我不是雪儿!”她从来就不是殷雪,更不是他的雪儿。 闻言,冥墨尘漂亮的眸子暗淡,泛起淡淡忧伤氤氲的雾气,温柔的声音含着无限的痛楚:“雪儿,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冰冷的视线看着他,明明是被门口射进来的阳光笼罩着,可是在童雪霜眼里,却觉得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光采,不再鲜亮,黯淡无光,她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谈的。” 言罢,转身,甩袖毫不留恋的离开。 殷蓉在身后赶紧跟上。 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冥墨尘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落寞的背影在阳光下却更显凄凉,还坐在凳子上的冥墨烈拿过童雪霜用过得水杯,倒下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低垂着的黑眸里遮住了所有的神色。 —— 简易酒楼,在冥国名气甚大,虽然在冥国才兴起八年,但是却是冥国少有的大酒楼,涉及的产业也不止是简单的酒楼这么简单,每天客流如云,客流也不单是冥国,还包含了其他两国,所以这里算是三国信息流转的中点站。 今日的简易酒楼依然是客满为患,人影攒动,其中在二楼的一个小隔间里,一红衣男子,年约弱冠,俊逸邪魅的倚靠在木窗上,眉眼精致,妖媚的丹凤眼冰冷异常,双唇紧抿的看着楼下的人群。 在他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少主子,有消息。” 冰冷的凤眼刹那间盈满亮光,那张妖媚的脸也瞬间变得生动的令人不敢逼视。 稍显急切的拿过下人拿来的信笺,看到上面的几个字,他双目盈泪的把信笺捧到了胸前,喃喃自语的激动道:“终于到了,终于到了……”他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了!他以为这一辈他要这样等待下去,可是老天到底是厚待他的,不是吗? 身后的下人看到这样的少主子,瞪大了眼睛很是诧异,他在这个酒楼里也已经做了五年,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少年变成成年男子,却从未见过他的情绪如此外泄,不由的好奇这信里是写了什么东西,竟然让他如此兴奋。 “下去吧。”在下人还在疑惑时,男子道。 虽然心中疑惑不解,但下人不敢逗留,退下了。 下人退下后,男子把信笺又拿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或者漏看了什么字,而那上面却仅仅只有三个字:明日,醒。 ------题外话------ 昨天不是故意断更的,因为wps两次码好字后,被吞了文档,第一次吞了,爷嚎叫了二十分钟后到底还是静下心来重写了,可是在即将完成时,又吞了,所以爷疯了……无力再来第三遍,很抱歉啊 ☆、【091】 大婚来了 白天时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是狂风呼啸了,带起一片片的枯叶在空中旋转,然后飘然落地,好不凄然。 单薄的身影站在风中,万千青丝翩翩飘舞,白衣胜雪的衣摆随风招展,飘逸而唯美,仿若那随时能随风远去的一缕幽魂。 俊逸挺拔的背影飘然落地,落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很是心疼的拥进怀里:“小雪,我回来了。” 童雪霜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倾听着从他胸膛里传出来的心跳震动,一下一下,却感觉没有了以前的安心,是因为心境变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童雪霜问男人。 抱着怀里娇软的人儿,钟鸣只觉得连日来不辞辛苦的赶路是值得的,手臂收紧,他吻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童雪霜笑,不语,钟鸣看着却更加的心疼,问她:“当初你该和我一起走的。” 小脸埋进男人的怀里,她缓缓的道:“我不后悔。” 即使现在被伤了,她也是真的不后悔,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好坏,她自是一力承担。 闻言,钟鸣蹙眉,薄唇动了动,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童雪霜从他怀里出来,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下面的黑眸,然后又抬起来,迎上他深邃的俊眸:“你此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钟鸣没回话,不过眉宇间的戾气却增了几分,他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看不清路况,眼中一闪而过的野心没有逃过童雪霜的眼睛。 童雪霜收回视线,转头道:“你今日赶路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说完,就要转身。 钟鸣的手拉上她的手臂,温热的触感通过衣服传递到她的身上,他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了?” 童雪霜不语,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身后灼热的视线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已经没有心力去在乎。 在这个地方,不管她身边的是谁,没有一个人不是怀揣着目的的,冥墨烈冥墨尘对她好,是想要她的心头血,冥墨风对她好,是想打击那两个傻子,而钟鸣……即使她不想承认,这一刻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也不过是他安排在他们身边的一颗棋子。 第一次在皇宫里,钟鸣装作不认识她,在后来的开福寺里和她相认,并一再的承诺会把她带出来时,她就察觉了他的意图,只是她陷入了对前世决鸣的愧疚中,这些被她刻意的忽视了。 而现在,冥凌御病危,他赶回来为了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见到她,他也不再提带她出来的事情,只是因为现在他非常需要她这个奸细的情报。 至于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殷雪,做这一切,不过为了一个字——情! 她真正爱慕的人应该就是钟鸣,钟鸣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对她百般的温柔,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了两个傻子身边,为他所用。 身边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全是虚情假意…… 童雪霜苦涩的笑,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竟然才发现她只是生活在这四个男人编制的梦幻里,还自以为多置身事外,简直是笑话。 —— 兽人带着她跃入双翼王府,刚落地,兽人就全身肌肉紧绷,龇牙咧嘴的对着回廊里的黑暗处吼叫:“吼……” 童雪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人从黑暗处走出来,脚步声渐近。 冥墨尘走近她,身后的兽人把她拦在身后,蓝眼珠子戒备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有一点点的不对劲,就会上去撕裂了他。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冥墨尘说,低沉嘶哑的声音在黑夜里,似乎都增添了几分落寞。 童雪霜拨开身前的兽人,抬眸看向走近她的男人,娇美的容颜淡漠而冰冷,冷眼毫无情绪的看着他。 童雪霜这样的眼神,让冥墨尘心里很不好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她更加淡漠飘渺了,尤其那望向别人的冰凉眼神,更是一天比一天平淡宁静,就连那深藏在眼眸深处的冷冽似乎也在消融,只剩下那无情无欲的淡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当哪一天她的眼神中,那抹冷意也彻底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时,就是她彻底离开他的时候,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一阵心慌,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她,想要让她知道他对她是真心的,可是每次思及明日的事情,那些话他就说不出口,也没有立场说出口。 就如此刻,在她毫无情绪的眼神下,他只能苦笑着,找话道:“你别歇在你妹妹那儿,双翼苑一直为你留着。” 童雪霜冷然的瞥了他一眼,反应是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才走出回廊,又迎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而立,在黑暗中衣摆轻舞飞扬,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薄唇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他的声音有些异常,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有些怅然失落。 “我以为你会跟着他离开。” 童雪霜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钟鸣,他会派人跟踪她,也是在她的预料之内,那个女人于他们那么重要,他们又岂会让她逃脱。 童雪霜冰眸冷冷的看向他,冷声道:“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里去。 男人似猎豹般倏然行至她身前,冷眸深深的对上她的冰眸,半响,他笑开了。 柳眉微微一皱:“你笑什么?”眸中冷光乍现,不悦之色尽显眼底,他的笑就像是一根刺,让她眼中危险聚起。 冥墨烈却依然自顾自的笑着,连声音都染上了笑意,他看向她,语气中都是嘲讽与鄙夷:“我还以为你多钟情于尘,原来也不过如此,怎么,今日就想去找旧情人,你以为,就他也能带你离开!简直是异想天开。” 童雪霜冷然,对于他的话没了兴趣,转身欲走,却被男人突然凑近的胸膛挡住,下颚被男人的手轻抬,她挥手出掌,男人却轻巧的躲过,反手把她的手剪在了身后,抑制了她的动作。 “你难道忘了,你的武功全部是尘教的?他的武功和我的是一样的。”冥墨烈凑近她道:“只要我们愿意,你任何地方都去不了!” 童雪霜抬起眼帘,无畏的和他的视线对上,嘴角亦是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等到冥墨烈反应过来时,背后已是一阵剧痛传来。 “吼……吼……”趁着冥墨烈痛楚难挡时,兽人瞬间从他手上抢下了童雪霜,揽进怀里。 冥墨烈怒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兽人,白皙的俊脸因为疼痛,苍白了几分,从暗处闪出来的几个暗卫,看到他背后的爪子印,都是倒吸一口气,这爪子印,很深,皮肉外绽,就像是被野兽抓的一样。 他们想要攻上去拿下兽人,却被冥墨烈呵斥住:“下去!” 几个暗卫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童雪霜淡淡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不为所动,身后的兽人把她拦腰抱起,在屋顶上几个跳跃,消失在了五香居的方向。 冥墨烈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反而是有些挫败。 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已经不想和她争锋相对了,也做不出真伤她的事情,他只是想要用话激激她,这样平波无淡的她,让他们真的很害怕,他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即使对他毫不客气的下手也行。 可是,他终究是妄想了,现在的她,似乎什么也不在乎了。 兽人带着童雪霜到了五香居,落下来,主屋内灯火通明,童雪霜从殷蓉的门前走过,屋内传来殷蓉的声音,小小的,带着试探:“姐姐,是你吗?” 童雪霜脚下的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身后的兽人,兽人眨眨眼,乖乖的自己先回房了。 推门进房,屋内的殷蓉还是穿戴整齐,显然还没有休息。 看到她,迎了上来,一脸期待的问:“姐姐,明日你能来帮我穿嫁衣吗?” 童雪霜看着她期待的小脸,半响后,点点头:“好。” —— 当天际划开一道口子,白光洒下来时,双翼王府就热闹了起来。 今日是整个冥国大喜的日子,不但四王爷迎娶了一位侧妃,双王爷更是要迎娶一位正妃,这是整个国家的大喜事。 而比之外面,此刻童雪霜所在偏远地方却显得格外的清幽和安静,即使府外锣鼓喧天,丝竹声不断,府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却也只能隐约听到一些声响。 童雪霜斜坐在拱桥的栏杆上,身后是一直跟着她的兽人,她静静的朝桥下的池中丢着鱼食,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抢夺着,姿态惬意的很,其实她心里倒是挺佩服他们的,现在冥凌御还昏迷着,他的两个儿子却急着大婚,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夫人,殷蓉小姐派人来请您,说昨日您答应了她的。”晓菊从远处走来,朝童雪霜道。 童雪霜依然埋首看着底下的鱼,声音淡淡的道:“知道了。” 起身,把手上的石碗放在一边,转身往五香居走。 到了五香居,童雪霜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惠妃派了专门的嬷嬷过来,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她只是在一边看着。 比起一年前,殷蓉是真的长大了,有了女人的娇媚与成熟,披上水红色的嫁衣,很美。 大点好一切,嬷嬷望着殷蓉,笑着道:“殷蓉郡主果然是美人胚子,这身嫁人披上去,美得没边了。” 殷蓉羞涩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童雪霜。 童雪霜点点头:“很好看。” 闻言,殷蓉面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低垂着头,娇嗔:“姐姐!” 等了几秒,她抬头看向屋内的众人,轻声道:“殷蓉有些贴己的话想要和姐姐说,能请各位嬷嬷先回避一下吗?” 几个嬷嬷笑着点头,也只当她们是小姐妹间的不舍,想要说些话,并未在意,都二话不说的退了下去。 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后,殷蓉走至童雪霜身前,把她拉至桌子边坐下来,低垂着头,倒了杯茶到杯子里,然后扶着桌子边跪了下来。 童雪霜眼中闪过诧异,伸手要扶起她,殷蓉却低着头道:“姐姐,你别动,让殷蓉把话说完,好吗?” “这些年,殷蓉因为有姐姐的照顾,才能活得这么好,现在能嫁给四王爷为侧妃,殷蓉也知道这全是姐姐的功劳,殷蓉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姐姐的,只能请姐姐受了殷蓉这一跪,喝下这杯茶。” 殷蓉自始自终都是低垂着头,所以童雪霜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和决绝,接了她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092】 她中毒了 喝了茶,殷蓉在童雪霜的搀扶下站起来。 “你自己准备着,我先出去了。”童雪霜看着她道,这里她也帮不上忙,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好。”殷蓉扯唇笑了笑,笑容却不大自然,童雪霜也未在意,又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殷蓉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能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她不想伤害她的,可是她现在有了宝宝,有了即将到手的幸福,为了保卫自己的幸福,她只能这样做,所以,姐姐,对不起,今世欠你的来世殷蓉再还给你,在黄泉路上,你也不要怪殷蓉…… “郡主,郡主……”身边传来嬷嬷的叫唤声,把手上水红色的头巾递给她:“时辰快到了,郡主赶紧盖上盖头。” 殷蓉回过神来,朝嬷嬷笑了笑,把心中唯一的那点愧疚也丢开,接过嬷嬷手中的红色头巾,遮住了前方的视线,只留下了心中那条她认为会幸福的路。 —— 一身红色的长袍,令冥墨烈那冷峻的俊彦上添上了几分邪魅,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鬓上,用红色的发带束起,只留下几缕垂在身前,更显俊逸非凡。 他身侧的冥墨尘,一身紫衣,自是贵气逼人,长而翘的眼睫下是一双看不清情绪的黑眸,此刻正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两人对立而坐,谁也不说话,空气中尽是静默的分子,身后的丫鬟奴才低着头,无声无息。 半响,冥墨烈率先朝身后的人道:“你们都出去,没有本王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闻言,站在身后的奴才丫鬟们齐声答了声是后,都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走在最后的那人转身退出后,顺便关上了房门。 房里只剩下两人了,冥墨烈抬头看了冥墨尘一眼,抬手,为两人斟了一杯酒。 放下酒壶,冥墨烈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下杯中的酒,然后看向对面的男人,淡生道:“怎么不喝,今天不是我们期待了八年的日子吗?” 冥墨尘沉默,望了冥墨烈一眼,冥墨烈勾唇笑,冥墨尘低头,端起酒杯,准备饮下,却被冥墨烈拦截了,在他莫名的眼神下接了杯子,仰头,饮尽。 辛辣的酒水,让他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他低着头,又继续倒酒,把两人的杯子都斟满。 他笑着说:“今日她就要醒了,我们盼了半年的事情终于实现了,该多喝几杯。”话毕,杯中的酒再次饮尽,连带着冥墨尘的也喝了。冥墨尘沉默,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冥墨烈继续倒酒,接着道:“来,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们再喝一杯。” 又是两杯酒下肚,喝完又继续倒酒。 冥墨尘在他再一次倒酒时,伸手挡住了,长长的眼睫半掩着遮住了眸子,低声提醒道:“今日,你不能喝醉。”声音低哑,却没有什么情绪,让人难以猜测他心中的想法。 冥墨烈挥开他的手,看着他,勾唇,嘴角的笑容开始变得苦涩,他摇头道:“尘,哥知道,哥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我,对吗?恨我毁了你的幸福,可是……”声音顿住,他无奈的想,他又何尝不恨自己,他又何尝不痛苦,可是上天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八年前,那个女人对他们的爱护还历历在目,她救下他们,护着他们,教导他们……就连她当初是怎么惨死在他们前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午夜梦回,那些都是他做梦的唯一题材。 她是因为他们才死的,是为了救他们而死的,更是因为他们的无知而死的。 所以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这样的信念,让他们运筹帷幄了八年,也是他们一直装疯卖傻的原因,可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这一世,还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在他们的生命力留下印记。 殷雪本是他们的药体,只是救她的一个媒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却对这个药体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在一年前,他们对殷雪还算普通,可是不知道从何起,殷雪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像她了,在他眼里,有时候她们是有些混淆的,毕竟她是那么的像她,像她一样冷漠,像她一样理智,像她一样对他们好…… 而他,至今都不能辨别,他对殷雪的特别情绪,是不是因为那个她? 还是说,就是因为八年前曾经把她的血移植到过殷雪的身体里,所以现在的殷雪才会越来越像她? 他不知道,他也很疑惑,很挣扎。 他已经分不清了,真的分不清了,他想要她醒来,可是也不想殷雪受伤,他深知取心头血的遗患,蚀心的痛苦将会跟随她一辈子,他,怎么忍心…… 可是就算他的痛苦挣扎不比冥墨尘的少一分,但是他却不能表明一分。 只因,他是兄长,他答应过那个女人,他会保护弟弟,这是他一辈子必须承受的责任。 看着俊眸中难掩痛楚的冥墨烈,冥墨尘摇头,清冷的气息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哥,我知道,我不恨你。” 说到底,这也是他选择的,他能恨谁。 要怪就怪天意作弄人吧,让他们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冥墨尘主动为两人续了杯酒,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一夜的声音:“爷,时辰快到了,您该去前殿了。” “知道了!”冥墨烈喝下那杯酒,起身,拍了拍冥墨尘的肩膀,走到房门口,手落在门栓上,听见冥墨尘问:“哥,如果她醒了,我想带雪儿走。” 走到门口的冥墨尘身体一僵,直到很久后,他才闭上眼睛,声音干哑的道:“好。” 冥墨烈离开后,冥墨尘独自一人继续饮着酒…… 当冥墨烈到达前殿时,里面已经是座无虚席了,满殿的宾客见到他皆起身行礼,他只是朝众人淡漠的点点头,视线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神色,他状似无恙的继续招待着满堂的宾客。 —— 从五香居出来,童雪霜漫步在花园里,宾客都在前殿,丫鬟奴才们也都在前殿招待,后院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了。 “你说今日会出太阳吗?”停下脚步,童雪霜突然问身后一直跟着的晓梅。 晓梅跟在她身后,抬头看天,今日的天气不如昨日的好,阴阴沉沉的,好似有暴风雨即将来临,她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像是要下雨了。”想了想,又关心道:“夫人,您身子不好,回房歇着吧。” 对于她的关心,童雪霜仿若未闻,缓缓的走到芙蓉树下,看着花开朵朵的树枝,纤细的树枝,却承载着上百朵的花儿,压的枝条都垂了下来,显然是不堪负担。 用手轻轻一拨,花瓣纷纷落下,树枝减轻了重量,再次回升到了原来的位置。 童雪霜叹道:“明明知道贪心的后果可能承受不起,却还是想要痴心妄想,果然世间万物都是如此的奇怪。” “夫人?”晓梅闻言,看向她身前的树枝,若有所思的喊,似明白又似不解。 童雪霜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她,淡声吩咐道:“我饿了,去厨房弄点小点心过来。” “夫人……”晓梅有些犹豫,话却被童雪霜打断,她看着她,语气嘲讽的道:“这里有多少暗卫看着,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能跑到哪里去?” 看着童雪霜脸上的嘲讽,晓梅心中微微有些不忍,她觉得像殷雪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在双翼王府,或许这一生都会活得很洒脱,不被任何东西牵绊住。 哎,默默的在心中叹气,她只能无奈道:“那奴婢先退下了,夫人在此处等着奴婢,奴婢马上就来。” 童雪霜随意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继续在芙蓉树下漫步着。 此时,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一人,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看着她清廋的背影,眼神迷离而暗沉。 走在前面的童雪霜当然感觉到了身后的人,她依旧淡然的走在前面,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一般。 不知道多久后,身后的男人轻唤:“小雪儿。” 童雪霜微微偏头,淡然的冰眸转向他,无意的掠过他深情的眸子:“四王爷,你走错了地方,你的侧妃在五香居。” “小雪儿。”冥墨风无奈的苦笑,深情的眼神舍不得移开她的娇颜,他还是想要努力最后一次:“他们如此伤你,为何不愿跟我走?” 童雪霜笑,冰眸中却是波澜不惊。 淡淡的道:“四王爷快些去五香居吧,切勿误了时辰。” 看着她淡漠到毫不在乎的样子,冥墨风紧抿的薄唇动了几次,最后到底是没有任何一个字出口,到了现在,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她,终究是对他没有任何感觉,自始自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紫色的身影从另外一边步向花园,冥墨尘走至她身前,身后的冥墨风的身影已经消失。 童雪霜微微抬眸,瞥了眼到了跟前的男人,温润如玉的俊彦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一双漂亮的眸亦是暗淡无色,仿佛被重创过后的病人。 童雪霜心中冷笑,明明被伤的是她,他倒是一副被伤的很严重的样子,做给谁看了? “雪儿……”他才刚开口,童雪霜就打断了他,看向他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讽:“我记得是午时三刻,在这之前,我不希望被你打扰。” 冥墨尘哑然,俊眸悲伤的注视着她许久后,才轻言道:“那你别在这里呆太久,湿气重,对你身体不好。” 对他的关心童雪霜充耳不闻,视线转开,冥墨尘身体微微一怔,即使不想,却也不得不转身。 只是他的步子并未迈出多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呻吟声,虽然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耳朵却还是灵敏的听见了。 他倏然转头,看到那抹娇弱的身影在万花丛中,轰然倒地。 “雪儿……”冥墨尘嘶声呼唤,快步跑上来,却还未到达她身边,她已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揽住。 “吼!吼!”见怀里的童雪霜小脸血色尽失,顿时狂躁的吼了起来,以为是被冥墨尘所伤,瞪着他就要攻上去。 “别。”童雪霜在他怀里轻声阻止。 兽人转回视线,转而瞪向怀里的人,目光更加恼火。 “雪儿。”冥墨尘走了上来,瞧清了童雪霜脸上的表情,心下骇然一惊。 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眉心隐隐渗着黑色……这是……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伸出手想要为她把脉,却被兽人毫不犹豫的挥开,兽人对着他怒吼两声,抱着怀里的童雪霜转身就想跳跃离开。 “她是中毒了!你现在带她走,她会死的!” ------题外话------ 有种强大,叫破茧成蝶~表心疼表心疼哦。 ☆、【093】 她真累了 兽人脚下的步子一顿,冥墨尘快速的掠上来,在他还在发愣时从他怀里抢过童雪霜。 “雪儿。”手把上童雪霜的脉,冥墨尘的脸色逐渐难看。 “夫人,夫人?”从另外一侧赶来的晓梅,看到这样的场景,惊慌的叫道。 童雪霜血色尽失的小脸上全是苍白与脆弱,她拧着眉忍着身体传来的一阵阵不适,望着抱着她的男人,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冷意:“你说我中毒了?” 冥墨尘心疼把她更紧的抱入怀中,点点头:“你中毒了。”想想又安慰道:“别怕,我们会救你的。”说完就抱着她往双翼苑跑。 身体一阵冰冷一阵热,就像是一会进了冰窖一会又进了火窖,难受极了,心口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折磨的她很痛苦,她想要推开那温热的怀抱,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可是身体却抵抗不住一次次的痛楚,终是昏厥了过去。 冥墨尘见她在怀里没了声响,脸色更加的阴郁,脚下的步子也是更快,同时朝跟在一边的晓梅道:“去前殿请双王爷!” 晓梅也不敢耽搁,脚步匆匆的走了。 前殿,此时“噼里啪啦”的丝竹声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宾客们的恭贺声,喜气非常。 冥墨烈一身冷冽气息的坐在主位上,面对着众人的恭维冷漠以对,众人表情讪讪的也不敢说什么,这冥墨烈恢复智商以来,大家对他的性子还摸不准,但是小心应对这总是没错的。 晓梅在众多宾客中穿行过来,冥墨烈看她表情凝重的样子,心里顿时一阵不安,果然,晓梅走至他身前,低声在他耳边道:“双王爷,夫人出事了,翼王爷请您尽快过去。” 冥墨尘心中一凛,知道现在是关键时间,不是出了大事,冥墨尘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命人来叫他,脸色不由的也沉了下来,目光倏然一暗,看得周围的宾客们心里更加不安。 他叫来管家,吩咐了一声,就随着晓梅出了前殿,其他人见他脸色难看,却也不敢多加打量,只是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宾客中有几个眼尖的人,见此也在冥墨烈离场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下去。 冥墨尘把童雪霜抱到双翼苑,刚放到榻上,一路跟随着他而来的兽人就推开他挤了上来,喉咙里咕隆咕隆的吼着,急得不行的晃着她的身子。 童雪霜被颠的很不舒服,柳眉在昏迷中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冥墨尘心疼不已,往前迈了一步,兽人转头对着他怒目而视,一脸的防备。 冥墨尘气急,却无法上前一步,只能道:“你别晃她,她不舒服!” 闻言,兽人转头看了童雪霜一眼,想了想,又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小心的放到床上,看得出来,他也着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说话这会,前殿的冥墨烈也赶了过来,行至床边一眼看到童雪霜的脸色就知道她是中了毒。 冥墨烈眼中的戾气突然暴起,冷冽的视线落在几个侍婢身上,鲜红的衣袖朝四人一挥,凌厉的尾风把四人全部被挥到了空中,撞到身后的墙上又狼狈的落了下来。 活生生的被震断了胸口的几根肋骨,四人脸色苍白,同时吐出一口血,扶着胸口同声请罪道:“奴婢该死,是奴婢等没有照顾好夫人。” 晓梅抵着冥墨烈杀气重重的目光,勉强的从几人中站起身来,自动的把今日的事情报告给他听:“夫人今日起来一直好好的,只有在半个时辰前和郡主单独相处过,奴婢们守在外面,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冥墨烈冥墨尘闻言,眼中冷光都是一闪而过。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夜带着大夫到了,大夫看到里面的情形,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的又多了几滴,想要行礼,却被冥墨烈更加冷气十足的目光吓得一怔。 “先进来把脉。”好在站在一边的冥墨尘为他解了围。 “是。”大夫胡乱的点着头,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把医箱放到一边,用袖子随便的擦了擦汗水,颤抖着手把一块洁白的手帕放到童雪霜的手腕上,垂着眼开始把脉。 手下的脉让他心下一惊,来不及说什么,又起身仔细的看了看童雪霜的脸色,翻了翻眼睑,从医箱里翻出银针,没入头顶的穴中,拿出来时银针整体都成了墨黑色,带着微微的紫色。 大夫心中不由的一惊,没想到竟然是此等恶毒的毒药。 他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两人,顶着两个男人灼热的视线,斟酌着语言开始道:“回两位王爷,夫人中的是苍石。” 苍石,并非本国大家熟知的毒药,而是由几年前燕国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引进而来的,毒性虽比不上鹤顶红砒霜等毒药一招毙命,但却也是极其恶毒的毒药。 只因这毒有很强的腐蚀性,进了肚子后,中毒者没在规定的时辰得到解药,毒药就会顺着毒性从胃里开始腐蚀内脏,一点点的往周围侵蚀,最后穿肠烂肚而死,在这过程中受到的痛楚可想而知。 不过因为这毒药是外国引进来的,一般人也很难得到,所以很少听闻有人中此毒,而且不是深仇大恨,也没人会用这样恶毒的毒药。 可是童雪霜怎么会中这样恶毒的毒药? 冥墨烈冥墨尘也都是惊诧不已,既震怒又带着说不出的心疼,她到底是在哪里中了这样的毒药。 只单独和殷蓉相处过,难道? 冥墨烈眼中的嗜血杀气突然暴增,朝门外的人怒吼一声:“去把殷蓉带来!” 不知是因为他的怒吼声太大,还是被心口的痛楚逼醒的,童雪霜睁开了眼睛,从口中轻轻溢出的呻吟,虽然微小,却把两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冥墨尘连忙走上来,却被兽人抢先了一步,兽人硕大的身子挤在床前,蓝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喉咙里咕隆咕隆的不停说着。 童雪霜觉察到他的不安,安抚性的看了他一眼,兽人果然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 不知何时到了床边的冥墨烈问道,紧皱的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站在一边的冥墨尘也是紧紧的盯着她,虽没有开口问话,但是眸子里的心急与担忧比冥墨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童雪霜勾唇,笑容却冰冷,语气讽刺:“还死不了,可以撑到午时三刻。” 纤手撑着兽人的手臂想要下榻,却被兽人的低吼声阻止,兽人火急火燎的瞪着她,苦于无法用语言怒骂。 童雪霜无意的挥挥手,只是看着床前的两人问道:“我中的什么毒?” “雪儿。”冥墨尘看着她疲惫痛楚得没一丝血色的小脸,心疼的心脏都抽搐了起来,不自觉地上前了几步,想要走近她,却见童雪霜立马往后退开了几步,动作很小,却透着冷情的疏离。 心,顿时一阵苦涩难堪,只能看着她道:“你中了苍石,两个时辰内必须找到解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又道:“你记不记得今天到过哪里,进过哪些食物?” 苍石? 童雪霜对这毒药没一点概念,可是从他们的表情中可以知道这毒药的厉害性。 心口的痛楚在一点点的扩大,让她的小脸又是白了几分,此刻却远远不及心里的那份涩意。 是的,涩意,仅仅只是涩意,没有恼怒,没有愤恨,也没有他们眼中的那份着急。 心头血,午时三刻,苍石,两个时辰…… 她突然笑了起来,冰冷的容颜在这一刻出奇的绝美,就像是花儿开得最娇艳时的那种绝美,用尽生命散发出来的绝美! 看着她的笑容,冥墨尘冥墨烈都是一阵莫名,却也同时划过不忍,心疼。 他们想要叫她不要笑,却发现喉咙苦涩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笑,用尽生命的笑。 半响,她终是停止了笑。 眼睑下垂,遮住眼中的苍凉。 她累了,真的累了。 重来一世,最后得到的终是妄想。 罢了,罢了,到了现在,活着抑或是死亡,与她又有何意义? 她转开头,坐回床上,背对着两人,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时辰到了来取心头血就是,别耽误了你们大婚的吉时。” 言罢,就顺着兽人的动作躺了下来,不再理会两人。 冥墨尘冥墨烈两人怔怔的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良久,冥墨尘忍不住上前,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被冥墨烈抓了手腕,强行拉出了房间。 两人出去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童雪霜眼神清淡的注视着床壁,无声的冷笑,有些事情算是在意料之中,也算是在意料之外。 殷蓉…… 除了那一杯茶水,她早上到现在就未曾进过食,无疑就是她了。 为了冥墨风? 可是殷蓉你又可曾知道,如果这个男人她哪怕有半点的想法,你是半点机会也没有的。 童雪霜闭上眼睛开始养神,是谁下的毒,于她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在一片痛楚中,她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题外话------ 努力更新,不放弃,爷回来了,妞们,爷还在。 ☆、【094】 觉悟太晚 当双翼苑沉寂下来时,双翼苑大门外却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 在一片热闹的欢呼声与丝竹声中,冥墨风迎娶殷蓉的队伍也到了。 只见冥墨风一身红色的长裳,坐着系着红稠的大马缓缓而来,俊挺非凡。 在他身后是一支长长的迎亲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很是气派客气,路旁到处是临时挑选出来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都探头去观望着这算是难得盛大的迎亲队伍。 虽然听说这侧妃先前的身份并不高,只是双翼王府里的一个小丫鬟,可是不管之前是什么低贱的身份,现在终归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份自然是金贵了起来,郡主与王爷的婚礼,他们自然是想凑个眼热的。 冥墨风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众人,一双俊眸中丝毫没有半点的喜悦,甚至于有些阴沉,站在他身边的喜娘有些忐忑,按理说这王爷该下马接新娘子的,可是到了这双翼府门口好一会了,也不见他有半点反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出口提醒。 思忖了半响,周围的议论声更加大,喜娘沉了沉心,涂的鲜红色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抬头却对上冥墨风漆黑的眸子,一双俊眸微微有些阴沉,脸上竟无半点的喜悦! 周围是稀稀朗朗的讨论声,幽深的眸子深邃阴沉,令人难以猜测他此时的情绪,喜娘心中一惊,刚启动的唇又闭上了,埋下头不敢放肆。 而双翼苑内,当冥墨风的迎亲队伍到来时,本来参加冥墨烈婚礼的宾客们也都走了出来,见到马上的冥墨风皆行礼道贺,冥墨风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众人,无一丝娶侧妃的喜悦与激动,众人心中不免猜测,看来这刚准备过门的侧妃并不受待见啊。 “新娘子来咯。”随着门内喜娘的一声高呼,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 从殿内侧门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红嫁衣的女子,头上蒙着朦胧的红色纱巾,隐约可以看见小巧美丽的五官,一双水眸即使隔着丝巾,亦让众人感觉到了新嫁妇的欲语还羞,深情款款。 一直站在冥墨风马前的喜娘再次看向冥墨风,终于鼓起了勇气低声道:“王爷,您该去迎您的侧妃。” 冥墨风闻言,冷冷的看了喜娘一眼,那冰冷阴骛的视线吓得喜娘脸色都白了才收回视线,也不起身下马,而是一脚勾起她手上的红稠,往前一掷正好落在殷蓉的身前。 见此,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是一怔,稀朗的议论声更大了,心中几乎都可以肯定了,这侧妃是真的不受宠啊。 殷蓉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迎接她,人站在原地怔住了,听着边上不少人的议论与若有似无的嘲笑声,很是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头巾下的眼眶也瞬间红了,以娇弱的姿态无错的站在原地。 身边的喜娘也被这一幕惊了一下,接过那么多喜事,遇到这样的状况还是头一回,虽说这不少婚事,有时也不一定是双方愿意的,但是不管是谁,这场面上的东西总会顾的,毕竟关乎自己的面子问题,却不想今儿遇到连起码的场面都不愿顾的新郎。 喜娘心中微微叹息一声,反应过来后,只能弯腰捡起地上的红稠,塞到殷蓉手里,让她沿着红稠走到冥墨风身前。 到了冥墨风的喜马前,这边的喜娘连忙接过殷蓉手上的红稠,也不敢劳烦冥墨风了,自发的带着她往身后的轿子走去。 心中虽然很受伤很不满,可是透过红丝巾看到那红色镶嵌着红宝石的奢华轿子,殷蓉嘴角还是勾了起来,能进入这顶轿子,进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的侧妃,从此站在他的身边,她可以暂时不在乎这一点点的屈辱, 而且,她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被她的真诚所感动。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殷蓉穿着新红段子的绣花鞋轻抬,在众人的视线中,满怀期待的迈入那红色的轿子里。 可是。 她的一只脚才刚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慢着!” 所有人顺着这声大喝看过去,只见四个丫鬟梅兰竹菊走了上来,后面跟着脸色阴沉的两位王爷冥墨尘冥墨烈。 殷蓉被这一声吓得顿住了,一只脚还有些难看的停在了半空中,反应过来时身体失去了平衡往旁边倒,幸好喜娘扶了一把,不然就摔个狗吃屎了。 她手忙脚乱的站好,心跳如战鼓,丝巾下的美眸中全是不安,紧抿着唇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们出来绝不是因为那件事,因为惠妃说过,这毒要三个时辰才会发作,不可能这么快的。 只是,她心中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她的身体却像是得了癫痫一样,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在她惊恐害怕的目光中,冥墨尘手中什么极快的伸出来,殷蓉只感觉一根纤细的丝线绕在了腰上,下一秒人就飞了出去,在一片惊恐的尖叫声中,她感觉她的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身上如散架般的痛了起来。 她咬着唇撑着身体抬头,见冥墨尘以前那张看着无害无辜的俊脸,此刻带着让她不敢直视的冷冽,视线落在她身上,就像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刀,一刀刀的凌迟着她。 这样的冥墨尘让她打心底里害怕,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颤抖的更加厉害。 “解药!”他的声音也是极冷,就像是冰冷的寒石,穿过她的心肺,让她觉得像坠入了冰窖。 她下意识的摇头,煞白的小脸上是发自心底的惊惧,戚戚然的看着他,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想要否认装作不知道,可是冥墨尘那双阴冽的眸子却给了她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她一旦说出什么他不满意的话,他下一秒就能吞噬了她。 她只能无助的转头看向外面一直坐在马上未动的冥墨风,希冀他能帮她,可是冥墨风却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解药!”冥墨尘再一次出声,语气中带着急切与嗜血的暴烈,一想到心爱的人现在满身痛楚的躺在双翼苑中,他就忍不住想要掐死眼前的女人。 对殷蓉,他一直未曾有过任何印象,唯一的认知就是她是殷雪的妹妹,因为殷雪对她还不错,所以这一年来,他放任她在府中的一切作为,只是不想让殷雪不高兴。 只是他不甚明白,殷雪明明是那样清冷的人,为何对这个妹妹会独有一份温情?他甚至还嫉妒过这份温情,不过到底是碍于她,不曾表露出什么,却不想她竟然敢对她下毒药! 这一刻,要不是急需她手上的解药,她早已成为了他手下的亡魂。 冥墨风看着冥墨尘凝重而暗沉的脸,俊眸阴骛的半眯,他知道能让他情绪如此外露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殷雪。 解药? 什么意思? 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殷蓉的身上,也开始逐渐冷冽起来。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蓉小声而心虚的道,头上的丝巾掉在地上,露出那张满是泪水的苍白小脸,既狼狈,又带着让人怜惜的孱弱。 只是,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没让任何人心软。 冥墨风俊眸半眯,寒光集聚,突然声沉如吼的质问:“你做了什么?” “王爷,我……”泪水涟涟的小脸看着冥墨风,声娇而虚弱,她捂着突然剧痛的肚子,摇摇欲昏。 众人顺着她的话视线往下,发现玫红色的裙摆竟然开始变得鲜红,浸染了衣裳,在地板上形成了一滩红色的小河,触目而惊心。 不知道是因为周围人的声音太嘈杂,还是因为肚子太疼,殷蓉神情开始变得有些恍惚,残留的意识让她只能把视线落在终于下了马的冥墨风身上。 她祈祷着他能对她有一丝的情意,能救救她。 看着红色的新郎服衣摆翩翩,如墨的青丝起舞,挺拔的身躯渐渐的走近她,她渴望的伸出手,却感觉下巴被人钳制住,力道很大。 那张让她痴迷的俊脸此刻透着袭人的冷意,越是靠近,越是觉得后背的寒意直逼脊髓。 “本王的警告你是不是忘记了?” “我……”下巴上的大手陡然握上殷蓉的脖子,突然窒息的感觉让她再次惊恐的瞪大了美眸,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怕了,慌了。 给殷雪下毒,她虽然一直心怯,可是多少是因为倚仗着即将要成为冥墨风的侧妃了,肚子里又有了他的孩子,觉得他怎么着都不会放任她不管。 可是现在,她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眼中的那份杀气,她突然觉得她之前的想法太傻了!这个男人不但不会救她,只怕第一个动手的就是他了。 只是可惜,她的觉悟太晚…… 当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一个好好的婚礼变成这样而无法接受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天的野兽怒吼,只感觉一道黑色的影子带起一阵冷风在众人中穿过,然后落在殷蓉身边,残暴野蛮的掐着她的脖子就把她甩了出去。 ☆、【095】 挖开胸膛 就像是玩弄着猎物一样,兽人把殷蓉甩到空中后,自己也随即跳到了半空中,尖锐如刀刃的爪子左一下右一下的划在她身上,虽不见有多少鲜血,但是每一道都是深可见骨,看得人心里发毛。 “啊……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回荡在大殿外,甚是凄厉,有些胆子小的宾客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等叫喊声结束时,再回头看却见之前还光鲜亮丽的新娘子,这一刻如破布般狼狈不堪的躺在了地上。 身上的衣服已经残破的遮不住身体,惊心打理的头发也散了,有些还被割断,长长短短的散乱的披在身上,跟个疯子一样,身上到处是一道道抓痕,肉眼都能看见皮肉下那皑皑白骨的,很是恐怖,要不是看见她那肩膀还在微弱的耸动,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已经断气了。 好些即使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兽人移动脚步时,都不自觉得往后退开几步,生怕被波及到。 兽人不管旁人什么反应,嘴里狂暴的吼着,瞪着已经完全晕死过去的殷蓉,又是一声怒吼,身体快速的掠上去,那眼神似乎想要把她给撕裂了。 有人已经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想见这血腥的一幕,只是还没听到身体撕裂的声音,他们就听见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慢着。” 有三道是男声,有一道是虚弱的女声,男声分别是三个王爷,而那个女声,他们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侧门口,一女人扶着胸口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青紫的嘴唇,在空中摇晃险些倒地的身体,一看就知道是身重剧毒。 “小雪儿,你怎么了。”看到这样的童雪霜,冥墨风惊诧的喊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痛与担忧,之前本来听他们说话还只是在猜测,这一刻他见到她却可以肯定了,他们要的解药真的和她有关。 可是距他们上次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啊,她怎么会就中毒了?难道真的是殷蓉下的毒? 看着她脚步虚浮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去,他快步迎上去,想要扶住她,却被童雪霜轻易的躲开。 童雪霜无视他的受伤的眼神,目光转向殿外的兽人,柳眉轻蹙,只道:“过来。” 闻言,兽人不满的瞪了地上晕死的殷蓉一眼,伸出手还想对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出手,童雪霜再次道:“过来!”声音虚弱不堪,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兽人很是不甘,狠狠的瞪了地上的人一眼,才转身急步走过来,童雪霜顺势靠近他怀里,冰眸轻阖,一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支撑住快要下滑的身体,声音虚弱道几乎听不见。 “如果想要心头血,来鹤楼。”这话是和冥墨尘和冥墨烈说的。 说完这话,童雪霜就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在休憩还是已经晕了过去。 冥墨尘冥墨烈一惊,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却见兽人单手抱起童雪霜,朝两人劈去一道凌厉的掌风,把他们硬生生的逼退了好一丈,然后抱着童雪霜跳跃着离去,方向正是瑶城山庄。 其实童雪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瑶城山庄,但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去,而她也想去探个究竟,看看那个三番两次把她引去的女人到底是何面目,不然就算是死了,也残留了一份遗憾。 瑶城山庄隔这里并不近,如果按照上次坐马车走走停停的行程的话,差不多要四个时辰才能到达,但是如果是快马加鞭,差不多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冥墨尘冥墨烈不知她为何要去瑶城山庄,可是见兽人抱着她已经离开,两人只能对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意思。 冥墨尘用轻功坐上冥墨风骑来的马追了上去,而冥墨烈则转身往后院离去。 冥墨风站在一边眼神闪了闪,一脚勾起殷蓉的身体丢到另外一匹马背上,驾的一声也追了上去。 一个好好的婚礼竟然就这样结束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只能在府上丫鬟的带领下,心有余悸的散了。 不过就算是散了,这场婚礼在冥国却一直为众人饭后谈论的话题……当然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这边刚散场,那边一个一边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跃入钟府,直奔书房,朝坐在书案前的人报告道:“将军,双翼王府出事了。” 钟鸣抬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男子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到报告出来。 钟鸣听完报告,久久未语,眼神幽暗深邃,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半响挥手示意让黑衣人退下。 他起身看着窗外萧条的冬景,什么东西在锐利的眼中快速划过,直至最后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黑暗,然后从窗户跃了出去,而方向正是瑶城山庄。 同一时间,双翼王府也有一匹快马疾风般冲了出来,马上的冥墨烈一手握着马绳,一手紧紧的环着怀里的人,冷风拂在他的脸上,刺骨的凉,却丝毫不能疏解他纷乱的思绪。 他低头看向怀里紧闭着双眼的人儿,那清冷妖娆的面容,让他忆起多年前的种种,忆起这个女人带给他们的庇护,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变相的提醒着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真的没有退路了。 …… 被兽人紧紧地环在怀里,童雪霜却还是能感觉到冷冽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本来昏沉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清晰,她仰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兽人,嘴角轻勾,自嘲道:“想不到异世走一遭,美男什么的没捞到一个,就只捞到一头半人半兽的兽人,难道这就是别人所说的人品问题吗?” 兽人抱着她在树木山峰间快速的跳跃着,听到怀里的动静,低头看向她,听到她的话,疑惑的转了转蓝色的眼珠子,似乎并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童雪霜垂下眼睑,再次轻笑,冷风拂起她瀑布般的青丝,清冷绝美,却也同时显得空洞而寂寥。 她清淡的声音似轻叹的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可是还是很感谢你一直在,而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了,如果……今日有幸活下来,你可愿意带着我去你生活的地方?” 她抬眸看向他,却不等他回答,又冷嘲道:“不过,或许这只是妄想。” 毕竟她并不知道他们指的取心头血是个什么样的取法,如果是要挖开胸膛来取,她不觉得以现在的医术能让她活下来。 兽人听到她后面的话,碧蓝的眼睛泛起点点怒气,后却又陷入浓浓的忧郁中,低头,唇吻上她的额头,喉咙里响起类似安抚的咕隆声,就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兽一样。 童雪霜仰着头,任由着他安抚性的亲吻着,头顶的暖阳直射进她的眼眸,她淡淡的笑了,有他在,至少她死得也不是太过凄惨,不是吗? 晌午稍稍降临,太阳慢慢的灼热起来,大地冷风稍减,和煦来袭。 和上次一样,到了瑶城山庄,兽人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带着童雪霜跃上了鹤楼的顶楼,顺着窗户爬进去,把怀里的童雪霜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 一接触到冰床,童雪霜只感觉一阵冷气直逼五脏六腑,本来灼痛的身体很快得到了缓解。 兽人蹲在她身边,用尖锐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拨开她额前的散发,露出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见她紧闭着眼睛,红唇已被咬得残破,呜咽着用指腹轻轻的摩擦,喉咙发出一串串音节,好似在责备她的自残。 前一世,童雪霜是被一枪毙命,不曾感觉到死亡的临近,而现在,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死亡在逼近她。 一个睁眼的动作,也让她觉得耗费了很多精气,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兽人,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她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就像是即死的人留恋着人间最后的一丝温暖。 喧哗声,急促的脚步声在渐渐的逼近,童雪霜看向兽人,兽人蓝眸微眯,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身体呈警戒状态。 脚步声越来越近,嘈杂而纷乱,显然并不止一人。 “轰轰……”随着声音传来,石门被推动,童雪霜没有力气转头看,却能感觉到是他们来了。 “雪儿。”熟悉的温润嗓音,似深情满满柔情款款,可童雪霜却听得只想笑,伤了一世的她,也被这声音骗了呢,可见这温柔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她用小拇指轻碰身边的兽人,兽人回到她身边坐下来,童雪霜道:“扶我起身。” 兽人警告性的看了站在门口的冥墨尘和冥墨风一眼,才弯腰把童雪霜扶起来,靠坐在自己怀里。 童雪霜微微歪着头,每出一口气,都感觉似用尽了平生所有的气力般,她定睛看着那张曾经眷恋过的俊脸,淡声道:“来了啊。”还是决定来取心头血的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听者心如刀割。 ☆、【096】 取心头血(高潮) “雪儿……” 冥墨尘怔怔的看着她,这样的童雪霜让他心痛到窒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补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比任何一刻都憎恨自己没有用。 冥墨风来回的看着两人,见童雪霜虚弱的几乎透明的脸色,心里又痛又急,他已经顾不及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也顾不及现在冥国是什么格局,今天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在他的脚边还丢着殷蓉不知死活的身体,他却看都不看一眼,越过冥墨尘走进密室,兽人的警告瞪视也是直接无视,扑到冰床边,一手按住她的手腕,把起她的脉来。 习武之人,虽不通医理,但是最起码的把脉还是人人都懂得的,而他手下的脉息忽快乎慢,忽急忽弱,虚弱时几乎脉象全无。 他抬头看着她,眼中清丽的容颜带着让人心疼的孱弱,心中一阵阵的痛楚传来,他心痛的问道:“小雪儿,你中的什么毒?除了中毒,你体内到底还有什么?” 童雪霜低垂着的眼睑抬起,望向他,然后又扫向他身后的冥墨尘,冷讽道:“除了中毒还有什么,或许你该问问你身后的人。” 冥墨风转头看向冥墨尘,冥墨尘转开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干涩异常:“雪儿中的是苍石,她的体内还有……蛊香……” 如果说听到童雪霜中的毒是苍石已经够冥墨风吃惊的了,那么听到后面的蛊香更是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古往今来,皇室向来是最大染缸,里面什么肮脏的东西都有,冥墨风从小浸在这个大染缸里,自然知晓,他虽不清楚这蛊香具体是什么,但是比起毒药来,蛊从来都要阴毒百倍的,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沾染,除了一些宵小之辈。 可是,他们竟然给她下了蛊?!他们怎么敢!怎么舍得! 冥墨风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的瞪着冥墨尘:“你们下的?” 冥墨尘低头看着童雪霜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艰难的点点头:“是。” 他的话换来的是冥墨风凌厉的掌风,这一掌冥墨风挥的的毫不留情,冥墨尘偏身躲开,冥墨风转变招数又攻上来,冥墨尘却并不与他打斗,也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 冥墨风气得更厉害,怒喝一声,手下的招数也更凌厉,两人在石室里一个打一个闪的追赶了起来。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并不出言阻止,直到她难以抑制住心口急剧增加的痛苦,一口血喷出来,两人才停止了打斗。 “雪儿!” “小雪儿!” 两人停下动作,同时惊愕的喊道。 童雪霜看了两人一眼,闭上眼睛从兽人怀里倒了下去,两人同时扑上来,冥墨风先是封住她身上的几大穴道,冥墨尘抢过她的身体,从掌心通过背传内力帮她顺气。 也亏得过去一年多里,他们喂她的那些奇珍异宝,否则这会她也撑不到现在了,殷蓉给她下的毒,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发作,只是殷蓉不知道的是,她本身就有蛊香在身,蛊香是极阴的蛊毒,加快了苍石的发作时间。 惠妃本来算计着给童雪霜下毒,她两三个时辰后才会发作,那时候殷蓉已经嫁到了四王爷府,殷雪也死了,殷蓉死不承认就是,毕竟她是殷雪的亲妹妹,估计也没人会真怀疑她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 而殷蓉和她的心思也是差不多,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子嗣,想来也是多了一层保护。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们都没想到童雪霜本身就有蛊香,更没算到冥墨风对殷蓉没有一点的在意,娶她,不过是顺从了殷雪的意思,现在殷雪出了事,还是殷蓉下的毒,他又岂会饶过她。 经过冥墨风和冥墨尘的合作,童雪霜面色好了一些,但是却也只是暂时性的封住了毒的发作,更何况她身体里的蛊香早已经浸了心脉,做这些都只是无用功。 冥墨风心疼的看着她满是汗水的苍白小脸,忍不住伸手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的密汗,柔声问道:“小雪儿,是不是很疼?” 童雪霜声音虚弱不堪:“疼,剜心的疼。”嘴里这样说,可是她的嘴角却带着微笑,好似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话题。 那种笑容看得冥墨风从心底深处涌出一阵酸涩,直接漫上了鼻尖,眼中微微的湿润,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为她代受,他情难自禁的轻抚着她面上的肌肤,轻声道:“小雪儿,对不起。” 是他的错,是他无用,当初要不是他误会了她记恨她,不然有他护着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更不会有殷蓉下毒这事,现在想来当初也实在是迂腐,就算她真的和小舅钟鸣有什么,又有何关系,只要她以后一心的跟着他不就好了,都怪他想不明白! “对不起,对不起。”手心贴着她如玉的容颜,他语气哽咽。 童雪霜淡漠的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眼中无一丝情绪,只是无力的靠着冥墨尘,冥墨尘低头看着她清淡的表情,薄唇贴上她的额头,眼中也全是痛苦。 冥墨风突然想起什么,骤然起身,走至石室门口,看着晕死在地上的殷蓉,蹲下身子,手指在她身上几个穴道上轻点,半响,晕迷的殷蓉嘤咛一声,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意识渐渐清晰。 她迷糊的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冥墨风那张阴沉冷酷的俊脸,她下意识想要唤他,却感觉一阵阵的疼痛从全身传来,尤其是小腹最为凸显。 昏迷前的一切突然涌入脑海中,她苍白着脸转头,果然看到石屋内的童雪霜正闭着眼睛靠在冥墨尘怀里,那样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让她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姐姐?”忍着身上传来剧痛,她试探性的喊道,小心翼翼的。 好一会,冥墨尘怀里的童雪霜都没有反应,殷蓉以为她真的死了,颤动着唇瓣,不知作何反应时,却见童雪霜突然抬眸,视线射向她。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了? 她描述不出来,只觉得全身都是冷飕飕的,好像被冻起来的那种冷。 她开始流泪,泪流满面,惊恐的抱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哭泣,蜷缩着狼狈的身子,想要得到一丝怜悯。 “姐姐……对不起……”她躺在地上,无助凄楚的向她伸出手,渴望着她像以前一样拉她一把,给她援助,在知道冥墨风对她完全无情后,她想到的只有她了,而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了,她曾经亲手给她喂下毒药! 这样的人,该说是天生的狼心狗肺了,还是无耻下贱?! 在她的眼里,她给童雪霜下毒是为了爱情,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她作为姐姐该为她打点这一切,可是反过来她受了伤,无人依靠时,又理所当然的把一切伤害忘记,还想着她能像以前一样呵护她。 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气得跳脚,会骂她的没心没肺,可是童雪霜却不会,她甚至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人啊,天生就是冷漠的。 在童雪霜的心里,殷蓉只是这具身体的妹妹,她用了这具身体,所以她愿意给殷蓉一定的权利,这不是她善良,只是她的本性,不喜欢欠着别人。 童雪霜淡漠的看了殷蓉一眼后,就转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一边的兽人身上,冥墨尘的怀抱温暖舒适,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像是明白她的意思,兽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别看兽人人高马大的,又是一副粗鲁的野兽模样,可是对待童雪霜,永远都是温情备至,就像是对待脆弱的小宝宝那种呵护。 怀里的温热没有了,冥墨尘失落的低下头,却不敢再去抢回来,一来她的身体受不住颠簸,二来,他又何尝不知道她厌恶他的碰触,她曾经说过,他让她恶心。 腥甜的滋味再次涌上咽喉,难咽那汹涌,泛着黑色的血再次喷溢而出,霎那间又在木制的地板上染下一片猩红,意识渐渐模糊,童雪霜颤抖着撑着身子,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容,看着冥墨尘,道:“看来他们是……赶不到了,不知这死人的……心头血你们还能不能用,哈哈……” 意识渐渐陷入一片黑暗中,童雪霜闭上眸子前,只看到两道身影飞箭般的疾奔到她身前,而在他们身后是抱着一个女人的冥墨烈和钟鸣。 “不……”不知是谁在撕心裂肺的悲凉长啸。 天旋地转间,四人的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惊愕与惊恐,让她很是满意,她虽不知道他们这惊恐是为哪般,但是却让她觉得舒心异常,至少她的死也不是毫无影响力不是吗? 她默默的想,只是可惜了,为何这片刻也撑不住,只差那么一点,真的只差一点了,她就能看见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是何模样了…… 手指放在鼻尖下,真的是没有了一丝气息,冥墨风苍白着脸踉跄着脸后退,直至退到冰冷的墙壁上就再无一丝反应。 另外三个男人看着这一切,也是完全痴傻了。 兽人轻抚着她的面容,摸着她毫无气息的鼻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她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把她的身体放到了冰床上,后面的冥墨尘扑上来,被他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拍开。 “嗤嗤……”血肉划开的声音,很微弱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密室里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几人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来,就看到兽人用指尖划开了那人儿的心口,血肉绽开,流出来的却是暗红色的血。 “唧唧……唧唧……”一个黑色丑陋到爆满身疙瘩的的恶心物体,从她胸口爬了出来,亮着两个亮闪闪的前钳子,动作迅速的爬下了那具身体,往密室门口快速的掠来。 “啊!”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殷蓉吓得尖叫,眼见着那东西越来越近,白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那东西跑到冥墨烈身前,顺着他的腿爬上他的身体,以其快的速度没入了他怀中的身体中。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完全让几人反应不过来,等到有反应时,那东西已经完全不见了。 冥墨尘突然疯了一般,朝兽人攻了上去,竭力的嘶吼着:“谁准你动她的身体的,谁准的!我要杀了你!” 兽人躲开他的攻击,在那边冥墨烈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夺过了他手上的身体,抱在怀里,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人反应过来追出去,却只看见兽人抱着那具身体跳入了冰冷的梅西湖中,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雪花,然后消失不见…… ------题外话------ 明天进入第二卷,唔,到这里应该不少妞儿该猜到某些可能性了吧,嘿嘿 ☆、【097】 前世今生(1) 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似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胸口一阵阵钝钝的疼传来,她扑腾着的身子,却感觉更多的水往嘴里鼻子里钻。 很难受,很难受。 这是在水里? 突然感觉后领被人提起,微一用力,便感觉身子被人带离水中,她睁开眼睛,湿濡的身子软软的摊在坚硬的木板上,周围晃荡的厉害,像是在一艘船上。 “她死了吗?” 尖锐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却只看见几个模糊的影像在身边移动,隐约可以分辨出是几个大人围着两个小孩。 头顶上的太阳照得实在是眼花,她只能先闭上眼睛,身体耗能太多,她已经无力在思考太多东西,只能顺着本能昏沉过去。 只不过,她这种想法显然不被人接受,有人拍打起她的脸,小小的手掌,却带着不小的力道:“喂,喂,你死了吗?没死说句话。” 不客气的话语,让人疼痛的力道,让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哥哥,她好像是晕过去了。”另外一道童音响起,比起之前的童音要温和很多。 “是吗?我还以为是死了了。”说完,似乎还不相信,用脚尖踹了几脚。 周围又传来些许的脚步声,本来有些嘈杂的环境变得安静下来,远远的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烈儿,尘儿,莫要顽皮,赶紧过来。” “娘亲,娘亲……”两个小孩撒娇似的声音。 娘亲? 这是什么称呼? 忍着全身的疼痛,她努力的睁开眼睛,落在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却还是可以看见一个高贵端雅的身影走了过来,落在她的身前。 湿冷的额头有着温热的触感,来人压低了身子,带着疑惑和警惕的盯着她:“姑娘?姑娘?” “……”她想要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的张开了嘴,江上的波光粼粼晃进了眼睛,她只来得及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然后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 …… 童雪霜一直以为死了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并非如此,原来死了,灵魂是会痛的。 心口痛,脑袋痛,全身都痛,她觉得自己像是沉浮在半空中,周围像是走马观花般晃过很多东西。 …… 她看见自己死在了盛风的枪下,看见了他看见她死后惊愕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表情,看见了那个柔弱的女人癫狂大笑的样子…… 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被检验入棺材…… 看见了那个女人把她的身体丢入大海…… 看见了那个男人亲手掐死了那个女人后,然后跳入了她尸身消失的大海…… …… “醒醒,醒醒!”脸被狠狠的掐住,往两边大力的拉扯,很疼。 童雪霜骤然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狠厉的盯着眼前的人,那人被她眼中的杀气吓得顿了一下,睁着黑色的眼珠子有些傻愣的看着她。 半响,回过神来,马上做出一脸嚣张的样子,像是要找回自己失去的气场:“你这奴才好不知好歹,本公子子救了你,你竟然还敢这样放肆的盯着本公子,不怕本公子治你的罪吗?” 本公子? 再次听到这样的称呼,童雪霜不是不惊讶的。 她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古色添香,不像是现代仿制出来的样子。 心中微微有些惊诧,她不动声色的低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精致漂亮的小脸,下巴微微抬起,漆黑的瞳仁灵动非常,如水晶般璀璨,身上穿着墨色的缎子的衣袍,袍内露出金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间系着墨绿的宝石,一头墨发用紫玉簪子别在身后,身上散发的自信与优越,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 难道……这是古代? 她穿越了? 童雪霜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复杂繁复的样式绝不会是她那一身紧身衣。 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顿时一阵痛楚传来,让她忍不住白了脸颊,嘶嘶的抽气。 枪伤还在,这是她的身体没错。 可是,中了一枪,她为什么没有死?她的身体不是被那个女人丢尽了海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扶着额头,努力的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哪儿出了错?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在一遍遍的告诉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你还疼啊?是不是?”身边的小男孩伸出手,戳了戳她又开始流血的胸口,笑嘻嘻的问,语气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因为小男孩不知轻重的戳弄,童雪霜疼的又是一阵抽气,她伸手打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不满的瞪眼,一副准备发怒的样子,不过像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用指尖玩转着,斜眼问她:“这是从你身上取出来的,本公子问过铁匠师傅了,说这不是铁的,这到底是什么暗器啊?本公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睫毛眨了眨,又说道:“这么光滑的物件,没有外力不可能没入肉里那么深,本公子实在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暗器。”眼巴巴的抽着她,一副等着她解答的样子。 童雪霜看过去,眼神闪闪,被小男孩拿在手上是子弹! 她抬手,小男孩马上警惕的往后退,瞪着她:“你干嘛,本公子可告诉你,我既然可以救你,同样可以杀了你,你休得有什么叛逆的心思!” 童雪霜未吭声,小男孩古怪的歪头又打量了她几眼,思忖了一下,还是把那子弹收进了怀里,只道:“这是本公子的了,没你的份了。” 眼睛瞟了她几眼,又喃喃自语:“怎么也不见你说话,难不成是哑巴不成……真不好玩。” “行了行了,你接着歇着吧,等你好彻底了,本公子自会来找你要报酬,本公子可不随便救人的。”把这话理所当然的说完,他又瞅了她一眼,一边嘀咕着怎么是个哑巴,一边走了出去。 小男孩走了,四周都寂静下来,童雪霜看着周身的一切,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心里的波动却很大,思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外面又传来一阵稀稀朗朗的脚步声她才收敛了心思。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姑娘,你醒了啊。” 走至她身前,看到她胸前染了血的衣服,关心道:“怎地又流血了,姑娘,你可得当心点啊,这伤口可不能发炎,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咯。” 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手就来扯她的衣服。 童雪霜危险的眯眼,快速的伸出手,扯动了胸口的伤,却还是坚持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 中年女子女子拿在手上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剪刀,白布,几个瓷玉瓶子霹雳啪啦的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几乎能掰断手腕的力道,让中年女子疼得嘶嘶的呻吟,白了脸,直喊道:“姑娘,姑娘,放手,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要给你换药……” 童雪霜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几圈,像是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直到真的确定她没有恶意,才放开她。 中年女子得到自由,连忙往后退开几步,边揉抚着自己酸痛的手腕,边小心的打量着她。 童雪霜转开视线,她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开始捡掉在地上的东西,捡好了放在旁边的桌几上,蠕动着唇,踌躇道:“姑娘,我只是想给你换药,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换?” 童雪霜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粉色的衣襟染红了一片,刚刚她伸手钳住她的手腕时,能感觉到衣服粘上了血肉,想要自己换药,只怕很困难。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中年女子的话。 中年女子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仔细的脱了她的外衫,内衬用剪刀剪开,动作很温柔,只是动作再小心,童雪霜还是疼得白了脸。 中年女子在撕扯黏住伤口的内衬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些什么,而后说道:“姑娘,你昏迷有四日了,本来早该给你换药的,但是林大夫说了,在你醒来前,最好还是不动你为好,所以直至今日才给你换药。”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这肯定很疼,这儿没有外人,要是疼,姑娘你就叫出来吧……” 中年女子一边说话,一边麻利的给她处理伤口,只是不管说多少话,童雪霜始终未言语。 摸了,处理好了伤口,中年女子松了一口气,安抚道:“这伤口每三日换一次药就好,姑娘莫要着急,尽管歇在府上,我们夫人人很好的,姑娘放心养伤就是。” 把药瓶一个个放好,她转头来又询问道:“一直这样姑娘姑娘的叫也拗口,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童雪霜垂下的眼帘未从有丝毫波动,中年女子等了半响,没等到她的回答,眼中闪过一抹探究,然后没再说话,只道要她好生休息,然后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的月光射进来,沉寂一片。 童雪霜斜靠在床头,不声不响的望着挂在夜空中的弯月,淡淡的视线,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中年女子出门后,把手上的托盘放到一边的丫鬟手上,走向主院的厢房。 厢房中,一年轻貌美女披着单衣,坐在铜镜前,优雅的整理着云鬓,十指纤纤,缓缓的抚着一头青丝,拿起木梳,轻轻的梳理着。 中年女子推开门,走了进来,立在她的身后,女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俞嬷嬷,听烈儿说她醒了,探知倒底细了吗?” 那名被唤作俞嬷嬷的中年女子走上前来,接过女子手上的木梳,从头到尾小心的梳理着,嘴里回答道:“回娘娘,那女子从醒来至今未曾说过一句话,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能言语,不过,此女子绝对不简单,老奴刚给她换药,虽探知不了她是否有武功,但是她身上有股暗劲。” 说到这里,她看了自己已经青紫了手腕,继续道:“旁人若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不能醒过来的,更何况还能钳制住老朽……”眼中闪过担忧,抬头,望向铜镜中的貌美女子:“娘娘,这女子受的伤颇为蹊跷,老奴也不知是何物件伤的,只恐身份有诈,要不要?”语气中是毫不遮掩的杀气。 貌美女子眼中也闪过些犹豫,但是很快又道:“不急,暂且还观望些日子。” 俞嬷嬷点点头。 打理好头发,女子从凳子上起身,走向床榻,走到一半转身问道:“烈儿,尘儿可睡下了?” “来时老奴去看过,睡下了。”像是想起什么,又带着慈爱的道:“好久未曾看到两位小主子这般欢乐了。” 女子也笑着点点头,眉宇间尽是怜爱:“是啊,在宫里可憋坏他们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俞嬷嬷才伺候着女子歇下,熄了灯,出了房间。 这边熄了灯睡下了,却不知那边他们以为本该睡下的小主们却正猫着身子出了房间,往童雪霜歇下的房间移动…… ------题外话------ 哇哈哈,妞儿们吃苹果木有,爷吃了一整个,来年绝对的平平安安,乃们也要吃呀,嘻嘻(*^__^*) 这章要是看不懂,可以留言,爷会回复专门给乃们解释一下,放在置顶哟。 ☆、【098】 前世今生(2) 当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声响时,童雪霜就感觉到了,但她并没有动,像没发现一样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来人不像是什么武林高手,甚至有些毛毛燥燥的,脚步声一点也没有隐藏,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一下就听出来了其中有道声音是之前那个小男孩的。 而屋顶上,两个小少年正猫着身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挪动着,落在后面的小少年扯了扯自己沾上了灰尘的纯白袍子,有些迟疑的道:“哥,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娘亲知道了会生气的。” “你怕,你回去,我不回去。”前面穿着米白袍子的小少年不耐的囔,过了一会,又回头看他道:“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要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也绝不会告诉你的。” “哥……”那个穿着纯白袍子的小少年还是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看着前面的小少年。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等下被发现了,就什么都没的玩了。”穿着米白色袍子的小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屋顶,小心的掀开一块瓦片,从细缝里看着屋里熟睡的女人,脸上笑的一脸恶作剧。 虽然之前他已经试探过她了,但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她到底是不是哑巴,他知道或许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是试探不出来的,可如果是在受惊的情况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又是恶意的一笑,璀璨的眸子濯濯生辉,他低头解开了系在腰带上的布袋,那布袋用着绸缎封着入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少年,小声道:“来,我给你看看好东西。” 说完,就把手上的东西递了出去,让对面的小少年看。 对面的小少年本来就一直好奇着,之前他就看到了他腰上的这个袋子,而且还看到袋子有着小小的蠕动,自是好奇的,只是没问而已。 这会见他主动给自己看,赶紧凑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着里面蠕动的生物,他险些吐出来,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都白了几分,他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赞同的道:“哥,这东西好恶心,你要干嘛?” 小少年勾唇,小小的俊脸透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邪恶,得意道:“前些天刘伯的小狗死了,一直丢在后山的杂堆里,今儿才被我碰见,为了得到它,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 撇撇嘴,垂眼瞅了袋子里蠕动的生物,他也觉得恶心,赶紧又封上了,推了推身前的小少年:“你退后些,我再打开两片瓦,然后咱们把它倒下去。” “哥……”穿着纯白色袍子的小少年不可置信的喊:“不要这样,她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这样对她。” 被人责备,小少年不高兴瞪了他一眼,而后任性的道:“我喜欢,哼!”说着,伸手把的对面的人又推开一些。 见自己制止不了他,穿着纯白袍子的小少年只能无奈的瘪瘪嘴,同情的看着屋里睡的毫无知觉的女人。 对于这个哥哥,他一向是没有办法的,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恶整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瓦片又打开了几片,这下两个小少年能清楚的看见屋里的情景了,米白袍子小少年抖了抖手上的东西,得意的笑了笑,然后解开封口,斜放着就对着正睡在床上的童雪霜倾倒了下去。 悉悉索索…… 在半空中快速往下掉的小生物,原来是一些蛆,数不清的蛆,一团团的,白呼呼的,肉粉粉的,很是恶心…… 童雪霜在少年把东西倒下来时,就骤然睁开了眼睛,手抓着被子的一角,猛然一掀,把掉下来的那些东西又以强劲的力道朝屋顶的两人击了回去。 屋顶上的小少年在看到那些东西,以其快无比的速度又反了回来时,嘴角的笑容就彻底的龟裂,白着脸想要躲开,却快不过那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扑到了自己的脸上。 “啊!”尖锐的童音响起,响彻了整个夜空,惊起了无数在树上歇息的小鸟,霎那间,只听见无数翅膀噗噗的拍打声。 两个少年在屋顶上胡乱的闪躲着,却还是被扑了一身的蛆,那恶心的气味和触感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在屋顶上,慌乱的往旁边跑开,然后踩空了,直接从屋顶上翻了下来。 “咚……咚……”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先后的响起。 两个少年都摔到了坚硬的地板上,带起了一片灰尘也就算了,还一个个疼的龇牙咧嘴的。 童雪霜起身,披了衣服走出来,淡漠的看着两个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的少年。 “你……”穿着米白色袍子的少年怒瞪着她,胡乱的跳动着身子,抖动着已经进了衣襟里的蛆,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双眸子泛着猩红的瞪着她,那模样真是恨不得吃了她。 童雪霜对上他怒气冲冲的眸子,只是清冷的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在他们身后快速赶来的众人。 在这本该歇息了的时段里,突然有人尖叫,管家一听那声音还真有些像小主子们,吓得赶紧带着众家仆就跑了出来,只盼没出什么岔子才好,不然这整个莫府都担待不起啊。 顺着声音十来号人赶到南苑,果然看到了两个小祖宗,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描了一圈,确定他们都是“活奔乱跳”的,心里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视线若有似无的打量了童雪霜一眼,莫家走至两人身边,关心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其中的一个少年就指着童雪霜,怒吼道:“易管家,给本公子抓住这个刁奴!” 莫管家见他这么生气,也感说什么,赶紧挥手让身后的家仆上来抓人,几个家仆才刚围上童雪霜,就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慢着。” 众人回头,见一女子款款走来,衣袂飘飘,极为素雅,众人连忙弯腰恭敬地行礼:“娘娘。” 女子随意的点点头,走向两个小少年,看到两人身上狼狈不堪,柳眉轻皱,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走在她身后的中年女子俞嬷嬷一边哎哟的叫着,一边小步跑了上来。 围着两人转,从怀里掏出手帕为两人扑打着身上秽物,嘴里直囔道:“小祖宗啊,这是怎么回事,这一身怎地弄得如此狼狈。” 白袍小少年弱弱的喊了一声娘亲后,就心虚的转开了视线。 另外一个着着米白袍子的小少年则是装出委屈的样子,指着童雪霜恶人先告状:“娘,这个奴才坏透了,刚刚就是她害孩儿从屋上摔下来的。”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摔痛的屁股,假哭:“娘,孩儿身上好疼。” 俞嬷嬷一听两人是从屋顶上摔下来的,顿时心疼的囔:“老奴看看,老奴看看,伤着没有?”转头看向女子,着急道:“娘娘,这要传大夫啊,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只是,比起俞嬷嬷的满脸着急,女子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当然也是心疼的,只是她看着两人那模样也知道没大碍,遂变了脸责备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告诉我,这大半夜的你们爬到别人屋顶上做什么?” 小少年没想到自己一个没注意就暴露了,顿时也开始心虚了,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朝童雪霜道:“姑娘,不好意思,逆子顽皮,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童雪霜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个女子虽穿着很简朴,但是气质举止却带着无言的尊贵,再联想到刚刚别人对她的称呼,她的身份也就猜了个大概。 被人从水里救出来时,看到的那个模糊身影应该也是她。 想到自己这些昏迷的日子,应该也是她照料着,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初来异世,她根本什么都摸不清,能有个落脚处也好。 她垂下眼帘,淡声道:“夫人言重了。” 女子似乎很满意听到这样的回答,又像模像样的训斥了两个少年一下,就朝童雪霜道:“我们先离开了,就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童雪霜点点头,女子带着众人离开。 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童雪霜关上房门,坐会床上,无言的望着头顶满天的星光。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不过,老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大概也是她命不该绝吧,既然这样,她又有何好畏惧的。 …… 在府上休息了十来日,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些日子,童雪霜没有再见过那女子,也没有见过那两个少年,府上的人对她也没有任何异常,既不苛待,可也算不上恭敬。 她也摸清了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现在是四国分立,而她所在的国家是冥国,天子是才即位不久的冥凌御。 冥凌御能当上皇帝,最大的功臣应该算是莫家,当今皇后的母家,当初四个皇子夺位,莫家手握兵权,顺利成章得把他扶上了帝位。 其实莫家之前并算不上大家族,莫家老爷子莫言官位也不高,但是他生的儿子莫龙在后来却官居一品,手握兵权,百万大军的总统帅,莫玉当上皇后后,莫家在冥国的威信更是水涨船高,以至现在,在冥国莫家莫言的威信比冥凌御还要高。 而不巧的是,这在冥国声名大噪的莫家,正是童雪霜现在所在的莫家! 她想那女子之所以没在府上了,估计是已经回宫了,只是奇怪的是,她在这莫家住了这么久,连那莫言也未曾见过。 直到那一日,莫府突然闹腾起来,才知道莫言亲征抵御外藩,今天是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日子,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所有的奴才丫鬟都是早早的守在了大门外,等着迎接莫言,没人要求童雪霜也出去迎接,她就站的远远的看着。 莫言,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不经意微扬的嘴角,张扬了他的意气风发。 童雪霜在心底叹息,这样的男人不懂得收敛,在这样君主霸权的世界里,总有一天会惹来杀身之祸。 莫言的身边围着两个小少年,眼神里是满满的自豪,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转,他一手提起一个,爽朗的哈哈大笑,一行人往主院走去。 众人热闹过后,也都散了去,童雪霜也转身离开。 到了快晚膳时,有人请她:“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童雪霜看着手上的杯子,嘴角轻勾,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在这个府上白吃白住大半月,总会有人来索取报酬的。 那女子虽然穿着素雅,言语举止客气有礼,但是她从来不认为她是什么良善之辈,能坐上皇后的人,有几个会是简单的人,更何况从救她的那一刻开始,那女子就把身份拿捏的很好,既不怠慢于她,却也不抬高她,否则当初那小少年一口一个奴才的喊她时,她也不会就那样默认着他喊,只因在她的眼里,她这个身份不明的人终是要为她所用,成为她的奴才的。 ☆、【099】 前世今生(3) 随着下人一路在莫府里穿行,往主院走去,越接近主院,院内的摆设就越发的精致奢华,富丽堂皇的程度不下于现代的故宫。 她在心中微微的惊诧,这一个个堪比皇宫的宫殿,绝对耗费不菲,看来这莫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嚣张,竟一点也不知道收敛锋芒,只是不知那皇帝对他们是何态度了。 思忖间,下人已经带着她到了主院,停在门外,指着里面道:“姑娘,到了,你进去吧,夫人在里面等着你。” 童雪霜点点头。 主院的殿上,站着不少的男男女女,而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之前在外面看见的莫龙,坐在他旁边的是那个女子,当今皇后莫玉,在她的旁边围着两个小少年,都是一样精致俊俏的小脸,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穿着黑衣的少年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而后转身看向莫龙,告状道:“舅舅,就是这个奴才,前些日子我好心的救了他,她竟然恩将仇报,把我和尘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害我手疼了好几天了。” 话毕,童雪霜只觉得一道阴骛锐利的视线射向她,那种审视的目光似乎能把人剥掉一层皮,童雪霜对于这样的视线再清楚不过,凡是手底下染过无数血腥的人,视线都会不自觉的沾染上一层阴暗,而这个男人,身上的阴暗气息已经变成了煞气,可见,他手底下沾染了多少血腥。 只是,比起他,她亦是不逞多让,十年的杀手生涯,她手底下的亡魂也不少,没有任何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接受他无理的扫射。 莫龙有些意外,这世界上能接受他视线的还没有几个,就是当今的圣上也不敢和他过多的对视,这么一个小女人竟然敢和他对上,真让他惊讶不已,只是面上未曾表现出分毫。 两人对视间,莫龙突然收回了视线,微微勾唇,下一秒人就从主位上飞身而下,如狂风扫叶般,手刀似剑,剑气直逼童雪霜的咽喉。 招式狠辣决绝,意在一招毙命。 童雪霜眼睛危险的一眯,即使知道他可能是有意的试探她的身手,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连三个后空翻避开那直逼咽喉的手,同时脚有力的踢了出去,也是直逼他的要害。 杀手的招式从来都没有花招,都是招招毙命。 莫龙眼神一闪,险险的躲开那一脚,马上转换了招式,翻身从一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寒光凛凛的剑身反射在阳光下,仿佛夺命的阎王。 剑身在空气中轰鸣了一声,颤抖着朝童雪霜直逼而去,那剑尖直逼童雪霜的心脏,童雪霜手上没有任何武器,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绝对比不过的,两个小少年更是吓得嘶嘶的抽气,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只是他们都没有听见任何哀号声,疑惑的睁开眼睛,却只见那个他们一直崇拜着的大舅舅,脸色黑紫的站在原地,竟然未动。 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周围的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一剑刺下去就能要了这个女人的命,而他们的将军却站在原地,满脸青紫的不动。 这一刻,也只有莫龙知道为什么了。 虽然他的剑抵在了她的胸口,可是如果比起危险,绝对是他死的快,只因他脖子间正有一根细丝绕着,很紧,这细丝小到人肉眼看不到,可是受到威胁的人却能感觉到死亡的临近,他相信,只要这个女人稍微一拉,他的脖子就能立马落地。 只是这些外人都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他的脸为何这么难看了。 童雪霜看向他,与他眼对着眼,半响,收回了放在半空中的手臂,莫龙只觉得脖子上一松,大有一种残喘的味道。 童雪霜退后几步,站定,清冷的眼神落在莫龙那张变化莫测的脸上。 莫龙把手上的剑丢回那侍卫手中,眼中幽暗的光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在殿中走了几步,突然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好似刚刚的事情都不存在。 “姑娘,刚刚莫某无礼了,姑娘勿见外,”坐回了主位上,莫龙道。 童雪霜淡然道:“无碍。” 莫龙又笑了一声,突然转头看向一边的莫玉,朝她道:“这位是我妹子,当今圣上的仁贤皇后,这两位分别是七皇子冥墨烈和八皇子冥墨尘。” 显然,莫龙是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也是,在这个冥国,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无需隐瞒什么,也或许,他这么爽快的介绍,是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只是不管他是何意思,童雪霜眼中也未曾表现出一丝淡漠外的其他情绪,朝三人行礼道:“民女见过皇后娘娘,两位皇子。”态度不卑不亢。 童雪霜表现出来的那份镇定与无胃,让莫龙很是诧异,看她的年龄也不大,竟然有如此的气魄与胆识,再加上她那身手,实在是难得,看着她的眼中不由的带上了几分欣赏与思索。 欣赏是因为莫龙是一介武夫,别的不会,平常痴迷的也只有武艺,在他的眼里,只要身手好都能让他好感倍增,不管男女,更何况这个女人身上那身武功,对他来说实在有些诡异,虽然只是两招,他探知不到她的内力,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武功不俗。 这个世界上,两招内能让他生命受到威胁的人还从来没有过,这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思索是因为这样危险的人物,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也只能除了,他不敢给自家妹妹身边留下隐患,毕竟这些年伺机接近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要是真的除了,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坐在一边一直未言语的莫玉突然笑了起来,娇嗔的看了一眼莫龙,貌似在责备一样:“你说你,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没招惹你,你就拿剑去刺,也不怕天下人知道了笑话你,说你一个大将军尽欺负小女孩。” 转头,起身,热络的朝童雪霜道:“姑娘,我这个哥哥别的不喜,平常就一个毛病,喜欢逮着人就练手,你可别介意啊。” 不介意? 险些死在那剑下,还能不介意。 童雪霜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冷笑。 莫玉走到她身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似关心的道:“看姑娘刚刚的动作,应该已经是好全了,可是没有大碍了?” 到底是受了人恩惠,童雪霜道谢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民女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一连说了两个那就好,仿佛真的松了口气,她又道:“这么久了,还不知姑娘名字?” “童雪霜。” “童雪霜……”莫玉咀嚼着这个名字,又看看她,称赞道:“这名字起得不错,果然很适合你。” 转头召唤两个小少年:“烈儿,尘儿过来。” 两个小少年走过来,冥墨尘有些疑惑,表情却没有什么异常,虽然才*岁的样子,可那精致的容貌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目光了,相信长大了,也是绝对的风华绝代。 而冥墨烈则是板着小脸,有些不高兴地样子。 那天晚上他回去洗了一次又一次,恨不得把全身洗掉一层皮,也因为由此,记恨上了她,只希望能教训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可以教训这个女人了,到最后他舅舅却又放了她,当然,他也不是真想她死,他只是希望她能受到一些教训,毕竟他长这么大,整人无数,所有人都顾忌着他的身份,他还从没有受过那样的屈辱,只要想起那些黏在他身上的蛆,他就恨的牙痒痒。 两人走过来后,莫玉道:“上次你们捉弄童姑娘,还没给她道歉,现在马上道歉。” 闻言,冥墨烈马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童雪霜叫嚣道:“母后,你竟然要孩儿跟一个奴才道歉?” 莫玉闻言,眼色一厉,严肃道:“平常母后如何教导你们的?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们!平常太傅教你们的,你们都学到哪里去了?” 见莫玉真的动怒了,冥墨烈的气焰很快就压了下来,很不甘跟一个奴才道歉,却也不想惹莫玉生气,只得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朝童雪霜道:“对不起!” 那模样哪里是道歉,明明是讨债啊! 童雪霜见他那副气炸了模样,勾唇,故意回了句:“既然七皇子都道歉了,那民女自是不计较了。” 错愕! 冥墨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个道歉本来就是敷衍,他自信这个世界上没人敢接受他一个皇子的道歉,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奴才,却不想她不但不惶恐,竟然还一本正经的接受! 他气的瞪着眼睛,险些白眼撅过去。 莫玉也有些惊讶,不过到底是沉稳,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眉宇微皱。 冥墨尘也是惊讶,不过看着自己哥哥那气疯了得模样又觉得可乐,所以他道歉时,不自觉地就带了一些笑意:“对不起。” 童雪霜看相他,淡淡的点点头。 这差别的待遇,让冥墨烈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狠瞪了童雪霜一眼后,就跑了出去,冥墨尘默默的跟在后面。 莫玉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眼神中是满满的担忧。 …… 莫玉当晚用完晚膳就带着两个小少年回宫了,回去的路上,两个小少年依偎在她腿边,睡得迷迷糊糊的。 用手轻轻抚着两张相似的精致小脸,她叹了口气,为两人盖好薄被。 坐在她身边的俞嬷嬷见她叹气,忙道:“娘娘,也许是您多虑了。” 莫玉摇头,望着他们的眼神是满满的忧心,语气中尽是轻愁:“常言树大招风,莫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他平常只会舞刀弄枪,对别的没半点心思,他是没有叛逆之心的,可是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 顿了顿,又道:“尘儿,烈儿还小,自是不知收敛,烈儿这性子,在宫中可没少得罪人,这要不是有哥哥顶着,现在还不知是何模样了,可是,这些年皇上派哥哥出征的时日越来越多,没有哥哥在身边,我真怕哪一日会护不住他们。” “所以娘娘想要收那童姑娘为己用?”俞嬷嬷试探的问。 莫玉点点头:“皇宫内院,哥哥的人多是男子,很多时候都不方便,就算在暗地里护着,却也难免有个一万,如果我们身边有个武功高强度的女子,自是最好不过。” 她在出府前,她哥哥就和她说过了,那女子的武功虽然诡异,却绝对不比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真的能为她所用,当然是好,只是,那女子身份不明,她派出去的让人都没有查到任何信息,她不敢擅用。 “是,只是,老奴看那姑娘不像是随便受制于人的人。”俞嬷嬷想起童雪霜那一身的冰冷,迟疑的道。 “哎……”莫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今天的事情上她就看出来了,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烦恼。 “娘娘……”看莫玉如此担忧,俞嬷嬷有些不忍了,想了想,突然凑近她,小声道:“不如,用毒控制……” “胡闹!”俞嬷嬷的话还未说完,莫玉就怒斥出口,俞嬷嬷吓得不敢说了。 莫玉瞪着她道:“这些下三滥的手法切勿再提!” “是,是,是!” “罢了罢了,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总会有那么一日想到法子的。”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弱……黑暗中,童雪霜站在其中一颗树枝上,静静的看着。 ☆、【100】 前世今生(4) 呆在莫府几日,童雪霜的伤势彻底好了,只是身上的伤是好了,她心里的伤却一直都存在。 她不知道她昏迷时所看到的那些是否是真实的场景,如果是的话,盛风真的随她跳下了大海?为何了?他不是深爱着那个女人吗? 还是说等她死了,他发现他深爱着的一直是她?想到这里,童雪霜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那可真够狗血的。 这些事情她想不明白,一想心情也会跟着糟糕透了,索性想过一两次后也不再想了,反正她已经到了异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看情形,也是回不去的了,既然这样,就当那是前世的事情吧,忘了,也不再想了。 身体好了之后,童雪霜经常趁人不注意出门,对这个世界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里虽是君主时代,好在民风还算开放,她一介女子独自一人出门在外,也未有什么不妥,只是她身无分文的,吃穿都是莫府出的,以后的生计成了最大的难题。 上次她跟在莫玉的马车后,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声,对莫玉算是有了些许的改观,只是这还够不成她为她卖命的理由,尤其还是皇宫那种人吃人的环境里,可是她的这条命是她救的,这份恩总是要报的,这让她颇为烦恼。 莫龙对她倒是还蛮尊重,是对一个武者的尊重,几日的相处,她对他的性子也摸的清楚,之前她以为是他倚着皇恩圣宠很是嚣张,后来才发现他是本性如此,完全的一介武夫,冥凌御给的恩赐他都受着,没有那些曲曲折折的心思,也未在意那是否有什么不妥。 他对她最大的兴趣是她那日绕在他脖子上的细丝,几番探知,童雪霜也没有藏私,大方的把手上的银色手镯露给他看。 很普通的银色手镯,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表面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小点点,而这些小点点正是一些肉眼看不见的小孔,里面能发出很细的银丝,银丝韧性足,又极其坚毅,是童雪霜身上唯一的护身工具。 这银手镯是她偶然从一个怪人身上得到的,之所以说是怪人,因为那人既不要钱,也不要其他,死乞白赖的要把这手镯送给她,说是将来的某一日如果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还能好生的待它。 奇怪的事情,童雪霜现在想想,不知是不是就是指这诡异的穿越? 莫龙对着她的银色手镯研究了半响,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最后只能遗憾的叹气,童雪霜见他眼中没有任何贪婪,只是单纯的遗憾,对他之前的判断更是肯定了,这个男人,只是一介武夫,没有任何心机的武夫。 住在莫府的日子也就宽心了很多,至少不用时时提防着别人算计她。 直到半月后,莫玉回府。 这时候童雪霜已经来这异世一个月了,也彻底的认清了事实,她是真的回不去了的,看来只能在这陌生的世界谋生。 莫玉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如血的残阳缠绕在云海中,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大地,童雪霜看着眼前虚身跪在她身前的莫玉,淡漠的眼神看不到一丝情绪。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童雪霜语气淡淡的问,看着跪在她身前的莫玉,却没有上前扶一下。 “童姑娘,莫玉有一事相求。”莫玉仰着头看着她,姿态放得很低。 “你先起来。”童雪霜语气仍然是淡淡的。 “不,如果童姑娘不答应,那莫玉就长跪不起。”莫玉摇摇头,一脸哀求的看着她。 童雪霜笑了,却是极冷,衬着她本就妖娆的面容,让人从心里有些发寒,她突然想起之前俞嬷嬷的话,这个女人不是那么轻易受制于人的,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用皇后的身份求她。 只是她还是估算错了,童雪霜确实不是那么轻易受制于人,但也不是那种容易心软的人,否则她不可能能活到今日,她手底下也不会染那么多的亡魂。 只见她冷笑一声,随手甩动了一下衣摆,冷声道:“既然皇后娘娘喜欢跪,那就继续跪着吧,民女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莫玉惊愕,而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半响,她终是起了身,无力的轻笑。 童雪霜看着她,道:“皇后娘娘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莫玉招招手,远处的侍女们如鱼贯出,皆手端银盘,上面皆是闪闪的金锭子。 童雪霜扫了那些金锭子一眼,眼中闪过些什么,然后看向莫玉。 莫玉让那些下人把金锭子送到童雪霜身前,说道:“童姑娘,这里是黄金千两,请你留在本宫身边一年,如何?” 这样开门见山倒是让童雪霜诧异的挑了挑眉,她抬起手摸了摸那些金子,前世的她虽不缺钱,却也未曾见过这么多的金子,这么多钱递到眼前,倒是有些闪瞎她眼睛的感觉啊。 “童姑娘,考虑一下?”莫玉也不着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水般的声音清淡道。 这么多的钱,只需一年,倒是解决了她的生计问题,只是,卷入皇庭宫斗真的好吗? 转念一想,也罢,算是还了当初她的救命之恩吧。 童雪霜思忖了一下,答应了她的要求,一年的时间呆在她的身边,确切的说是呆在那两个小少年身边。 她有些恶劣的想,那个七皇子估计会气歪了嘴,这个小孩还真不可爱,一点也不像他弟弟,这样的小孩就是被宠坏了。 童雪霜对于莫玉那伟大的母爱没什么感觉,十年的杀手生涯早已经把她的感情磨灭了,唯独剩下了对盛风的那点感情,却还被那样糟蹋。 见童雪霜真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莫玉很高兴,高兴到忘形的拉起了她的手,只是转瞬就被童雪霜撇开了,她也未在意,只是一遍遍的说着谢意。 童雪霜抬首望了她一眼,淡淡然道:“皇后娘娘,民女先说清楚,答应在他们身边一年,却不是卖身,不是做奴才,伺候的事情民女只怕做不来,但是民女会尽心保护他们,再者,一年的保护,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两不相欠!” 初来异世,她能找到一个落脚点固然是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好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一年后,她拿了钱,想走,也没人可以难得住她。 莫玉想的却是和她相反,暂且说是留下一年她又如何甘心,只是现如今,她也只能这样说,至于一年后的事情,说还可以说的准呢? 就这样,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童雪霜当天就和莫玉回了宫,莫玉一早就安排好了一个身份给她,两个小少年身边的一个丫鬟。 进了宫,莫玉把两个小少年叫到身边,冥墨烈一看到她,顿时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了似的,指着她,趾高气扬的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童雪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身上虽是穿着宫女的统一着装,却丝毫没减她身上的冷然气息。 莫玉退下了身边的人,转身娇斥:“烈儿,不得无礼,童姑娘是母后请进来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对她都得客客气气的,知道吗?” “母后,孩儿知道了。”冥墨尘当即乖巧的道。 冥墨烈却白了她一眼,不爽的呼呼出气,转开了视线。 莫玉叹气,走至他身前,轻抚着他的小脑袋瓜子,小少年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却没有躲开,小脸泛红,有些别扭的可爱。 *岁大的孩子是最调皮的年纪,却也是最别扭的尴尬时段,很多时候,他们一些恶作剧的行为或许只是为了得到大人的注意力,一如眼前的小少年,看得出来,他很贪念莫玉给的温柔。 把小少年的毛抚顺了,莫玉才温柔的道:“烈儿,尘儿你们还小,很多事情你们还不明白,在这皇宫里很多危险,母后怕护不住你们,所以请童姑娘来保护你们,你们可明白母后的良苦用心?” 冥墨烈疑惑的抬头:“母后,虽然孩儿也不爱呆在这里,可是这皇宫里不是我们的家吗?再说了,还有父皇啊,有谁会欺负我们?” 莫玉闻言,摇摇头,眼中染上了轻愁,只是道:“你们将来会明白的,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待童姑娘,知道吗?” 莫玉脸上的忧愁让冥墨烈不敢再反驳了,只得点点头道:“母后,孩儿知道了,孩儿听话,您别不高兴。” “我的烈儿真乖。”莫玉温柔的摸摸他的小脸,转头看向冥墨尘,冥墨尘亦是郑重的点点头,见此,莫玉这才笑开了。 又嘱咐了两人几句,才起身回宫。 回去的路上,俞嬷嬷有些担忧的道:“娘娘,老奴有些不明白,这童姑娘的身份不明,您怎么就放心让她呆在两位小主子身边。” 莫玉笑笑,没回话,只是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她把童雪霜晾在莫府一个月,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如果童雪霜真的是别人派来对他们不利的人,这一个月里她绝不会这么安分的呆着,一定会想千百种方法接近他们,可是她没有,可见她并不是敌人的人。 至于查不到她的身份,也无什么好惧,谁没有一个过去,只要那个过去对她无害就行,而且她查不到的身份,别人也绝对查不到的,她也不用担心别人从她这里挖走她。 再者,那黄金千两也是另外一种试探,如果真要对他们不利,绝不会贪图那点钱财,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对钱的需求,她没有假意的推脱,而是坦然的接受了,这让她很欣赏她的实诚。 以她女人的直觉,童雪霜虽然冷漠,但是也不是不可信之人,尤其是当她亲口许下了承诺后,她更是对她很放心。 只是这些话,她不可能对俞嬷嬷说,只是高深莫测的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俞嬷嬷,以后你待她要恭敬。” 俞嬷嬷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点头。 他们这边出了门,那边冥墨烈就马上暴露了本性,表面上是答应了,可是现在母后走了,就算他欺负她又如何,在他的地盘,他还不信治不了这么一个奴才了。 他转身坐在一边椅子上,还未怎么发育的身体,窝在那大大的椅子上,老大爷似的翘起了二郎腿,怎么看怎么怪异,可他却不自知,还自以为很威风的朝童雪霜招招手。 “既然你以后就是本皇子的宫女了,以后可得听本皇子的话,现在你给本皇子倒洗脚水来,倒好了,就给本皇子来按按肩膀,这一天玩的可真累。”说着,还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肩膀,眼睛带着恶意的瞟着童雪霜。 ☆、【101】 前世今生(5) 童雪霜淡淡的望了椅子上对着自己吆五喝六的小少年一眼,在他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眼神下淡定的转身,出门,然后离开。 冥墨烈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门口,眨眨眼,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问身边的冥墨尘:“她干嘛去了?” 冥墨尘说:“应该歇息去了吧。” “她不给本皇子端洗脚水?”冥墨烈不可相信的问。 “哥,母后说,我们要待她好,不是当奴才使唤的……”冥墨尘不赞同的说,看着冥墨烈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摇头道:“我累了,我先去歇息了,哥,你自己等着吧。”话毕,冥墨尘也转身出了偏门,进内殿歇息去了。 一下子,寝宫里变得静悄悄的,几个宫女低垂着头站的远远的,丝毫不敢看冥墨烈那张气鼓鼓的小脸。 冥墨烈等了好久好久,也未等到那盆洗脚水,最后只能愤愤不平的安寝去了,不过心里又给童雪霜记下了一笔。 …… 冥墨烈冥墨尘每天的行程很简单,除了上午和下午去上书房上三个时辰的课外,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玩。 上书房分为内侧和外侧,内侧是未成年皇子公主上课的地方,外侧则是成年皇子公主贵族子女上课的地方,两个是由两个相反的方向进入,平常基本上是互不打扰。 童雪霜作为他们的贴身宫女,他们在上课时,她就在外面静坐,直到他们下课。 对于童雪霜,冥墨烈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的想要恶整她,来宫里半个月,整得次数多如毫毛,却一直未成功。 对于这种小鬼头的举动,童雪霜没放在心上,也看不上眼那些小伎俩。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了大半个月,直到这日。 一大早童雪霜像往常一样跟着两人去上课,冥墨烈却在中途停了下来,靠着假山,望着她道:“今日你就不要跟着本皇子了,本皇子下完课自会回去。” 今日他约了几个小伙伴,要去整最新来的那个太傅,又怕童雪霜看到了,会和莫玉告状,所以想要支开她。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未语,身子也未动。 冥墨烈见此有些不高兴了,这半个月来没有整到她,他本来就满心的憋屈,现在找别人去撒撒气,她还要跟着,更是不高兴,直囔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本皇子的话你都不听,你好大的狗胆。” 童雪霜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清冷道:“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们。”意思很明显,只是保护,至于你们的话要不要听,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冥墨烈没想到童雪霜还真敢说,气得顿时大叫:“谁要你保护,在这皇宫里,谁敢欺负本皇子!哼!”指着另外一边,吼道:“你滚,本皇子现在不要看见你,看见你就没好心情。” 可是即使如此,童雪霜还是未动。 冥墨烈气得一张小脸又鼓起来了,在原地上下走动着,身边的冥墨尘扯了扯他的衣袖,被他大力的甩开,险些没甩出去,险险的稳住了身子后,也只能无奈的看了童雪霜一眼。 “哟,这是谁啊,惹得我们七弟这么生气。” 假山后传来男子戏谑的笑声,一男子一身青衣,手摇纸扇的走了过来,面貌倒是俊朗,就是眼中的邪气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猥琐,此人正是大皇子冥墨隋。 他的视线落在童雪霜身上片刻,闪过些许的亮光,心里只道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宫中竟有如此的妖娆美人儿。 “大皇兄。”看到男子,两个小少年同时喊道,面上也不甚热络,显然和他也不是很交好。 男子点点头,看着冥墨烈好笑道:“看七弟这一脸的怒气,不知是谁那么大胆,敢给你气受啊?”说着,还上前走了几步,眼望着他,一脸关心的样子。 冥墨烈瞟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又想到什么,神色变了变,说道:“皇兄,我和七弟还赶着去上课,迟到了可不好,我们下次再聊吧。” 说着,就转身拉着冥墨尘离开,丝毫不给冥墨隋说话的机会。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冥墨隋面上的笑容龟裂,不屑的呸呸的在地上吐了两口痰:“什么玩意儿!”不过眼神落在童雪霜身上时,转瞬就变得银秽不堪,对付两个孩子,他还怕什么。 几日后,冥墨隋专门找上了冥墨烈,冥墨烈看到他第一眼,转身就要走,冥墨隋拦在他的身前,笑道:“七弟怎么一见着皇兄就要走啊。” “没有,只是我出来很久了,怕母后找的急。”冥墨烈道。 “是吗?既然这样,那让我的宫女去皇额娘那里通告一声就是,你急什么。”说着,就招手让一个粉衣宫女过来。 见此,冥墨烈连忙摆手,笑话,他好不容易摆脱了童雪霜出来的,哪会那会傻的又自爆行踪。 冥墨隋眼中闪过笑意,也未坚持,只是一路上和冥墨烈边走边聊,小心的打探着:“七弟,你身边那个小宫女是谁啊?皇兄怎么从未见过。” “你要干嘛?”冥墨烈马上警惕的看向他。 冥墨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皇兄能干嘛,就是问问罢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在她手上吃了不少暗亏,是不是真的啊?” 冥墨烈黑了脸,气哼哼的转头。 冥墨隋又笑:“七皇弟,虽然我们平常关系没有很好,但是怎么说都是亲兄弟,皇兄见你被一个小宫女欺负,也着实心疼,你看,要不这样,皇兄帮你一起教训教训她,怎么样?” 冥墨烈转头看向他,皱着眉头没吭声,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动摇的。 前些日子,他能整人的招数是全部使出来了,想把她甩进御花池里,结果害得自己吃了大半肚子的水,想让她被马蜂窝追,结果自己被咬了好几个大包,想让她吃加了料的糕点,结果自己拉了大半夜的肚子…… 最可气的是母后还把他骂了一顿,把他差点气成内伤,不过自打发现自己整不到她以后,他就收敛了一些心思,但是要说完全没有那心思也不可能,这不,冥墨隋一提议,他就有些动摇了了。 可是心里又有些担心,莫玉好几次嘱咐过他,不要和众皇兄们交恶,但也不用过多的接触。 冥墨隋见他迟疑的样子,又道:“皇兄可说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以后可没有谁能帮你出气的。” “那你想怎么整她?”到底还是孩子,冥墨烈受不了那一激,马上问道。 冥墨隋笑:“这是秘密,明天你把她骗到御花园的西郊,皇兄自有妙招。” 第二日,冥墨烈早上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一看到童雪霜如门神一样杵在大门口,就狠下了心,就像是皇兄说的,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不能错过了。 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出门,冥墨烈装的和平常一样,可是却总有些耐不住性子,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怎么的,就是忍不住不时的去打量着童雪霜。 这样不寻常的视线,很快引起了冥墨尘的注意,他不解得问道:“哥,你怎么了?” 冥墨烈摇摇头,又看了一眼童雪霜,按压下心里躁动。 三人一同往上书房走去,冥墨烈走在最前面,走的却不是平常那条路,这条路虽然也可以去上书房,但是比经常走的路要远。 “哥,我们为什么要走这里。”冥墨尘问。 冥墨烈见童雪霜也看了过来,故作镇定的说:“哦,昨天我和尚武说好了,在这里和他一起去上书房。” 冥墨烈这话明显说的有些心虚,童雪霜扫了他一眼,眉头轻蹙。 三人进了御花园,这边早上本来人烟就稀少,现在更是半天不见一个人,冥墨烈一路领着童雪霜王西郊走,到了一座假山后,看到一个小太监朝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隐没在了假山后面。 冥墨烈走在了假山前,拉住冥墨尘,突然转头笑着对童雪霜说:“你帮本皇子去那边看看,尚武来了吗?本皇子和尘坐在这里等你,去吧。” 童雪霜没有动。 冥墨烈又道:“本皇子坐在这里,你走到那里,也能看见本皇子,怕什么。” 童雪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又扫向他指着的方向,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边有不下于十人的气息,冷笑着勾唇,到也没有忤逆他的意思,朝那边走了过去。 冥墨烈一看她走过去,眼睛顿时一亮,拉着身边的冥墨尘隐没在假山后,探着脑袋往那边看。 只见在童雪霜走过去的瞬间,从假山后,树林间跳出来十来个人,手上拿着一面巨大的网,朝童雪霜破头盖脸的落了下来,把童雪霜如落网的鱼一样绞在中间。 童雪霜从网中的格子里看向两个小少年,见冥墨烈笑得一脸得意的望着她,还嚣张的在嘴边做了个鬼脸,脸色不由的一冷,这个小皇子看来是真的需要好好的教训一下! 她并没有挣扎,任由着那些人把她绑起来,冥墨隋从角落中走出来,用扇子抬高童雪霜的小脸,啧啧出声:“长的真好看,这样的美人儿可得好好疼疼。” 说着,就示意几个太监抬着她走。 躲在假山后面的冥墨尘急着出去,却被冥墨烈拉住了,等到挣脱开,冥墨隋已经带着童雪霜离开了。 冥墨尘第一次变了脸色,怒气冲冲的看着冥墨烈:“哥,你干嘛!” “能干嘛,不就是教训教训她,我让她嚣张。” “你是不是忘记了母后说过什么了?” 冥墨烈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却还是仰着脖子坚持道:“怕什么,她被绑走了,我们躲在假山后,母后知道了我们就说我们不知道。” “你……那你们是打算怎么整她?” “我也不知道,大皇兄说今晚上就整治她,明天早上就放回来,明天以后她就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了。”说到这里,冥墨烈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些不安,只得烦躁道:“算了算了,我们先去上课吧。” 冥墨尘没法,也只能暗自希望冥墨隋别整治的太厉害才好。 两人出了御花园,迎面两个宫女朝两人行了礼,错身而过,边讨论着。 “你看到了吗,大皇子今天不知道又捉了哪宫的宫女回来。”一个宫女说。 “看见了,真是可怜……”另外一个宫女说。 “就是啊,我记得上次那个宫女被大皇子……那个后,还被虐的一身伤,回宫没多久就疯了!” “是啊,还有上上次那个,听说直接上吊自杀了,死相好恐怖的!” “这次这个宫女长的还挺漂亮,可惜了,唉……” 两人越行越远,两个小少年却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题外话------ 妞儿们表着急,这刚穿越来发生了很多事情,爷必须要交代清楚,包括那个兽人,那个山庄,女主身上的手镯,这些都是女主以后的势力,必须说清楚地,那啥,默默的念一句,你们一催我,我就会急,一着急我就会忘记一些东西,忘了写的话会很悲催的~所以妞儿们稍安勿躁哈,你们想看的那些男主见到女主死后的反应终有一日会来临的,这里大概要写到前世今生10的样子,爷从明日开始,尽量多码点,尽量早点过度过去啊,么么哒,爱你们的爷\(^_^)(^_^)/ ☆、【102】 前世今生(6)高潮 好半响,冥墨尘才愣愣转身,看向身边同样愣着的冥墨烈的喊:“哥……” “……”冥墨烈转头看向他。 冥墨尘像是问废话一样的求证:“他们说的是大皇兄吧?” 冥墨烈迟疑的点头:“是吧?” 冥墨尘没了方寸:“那怎么办啊?” 冥墨烈霎时间跳了起来,拉起冥墨尘就跑:“我们去看看。” 虽然在心里冥墨烈是真的想要教训童雪霜一下,可是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或者像刚刚两个宫女那样说的死了的话,他也是不希望的。 更何况在一个*岁孩子的认知里,死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他既怕童雪霜真的死了,也怕莫玉知道以后会怪罪于他。 两人一路飞奔至冥墨隋的寝宫,一路上横冲直撞的,也没人敢拦,真的好不容易到了冥墨隋的寝宫门口,冥墨烈却又脚步慢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拉着冥墨尘探进去,跟做贼似的。 穿过回廊,穿过庭院,最后到达冥墨隋的正寝宫,只见那门口站了两个宫女,两人隐藏在大柱子后面,仔细听着寝宫内的动静。 可是小半会过去了,里面却没有一点点的声响,两人尖竖起耳朵也未听到,不由的更加着急。 冥墨烈紧紧抿着唇,小小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冥墨尘在一边扯着他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的问道:“哥,她不会已经……” “已经什么?”冥墨烈瞪眼,脑子在极度紧张下已经不够用了。 冥墨尘咬着唇,声音带着一些颤抖:“死……了?” 冥墨烈倏然睁大了眼睛,脑子里竟然开始嗡嗡的响。 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个把月的人,三人平常除了安寝,都是呆在一起,冥墨烈即使是恼她,却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虽然她一直冷冰冰的很讨厌,但是不可置否,这个女人对他还是蛮不错的,他几次捣蛋落水或是掉下树,都是她救的。 他就是有些憋屈没有整到她,不是真要她死的,现在猛地听到这样的话,人就有些犯傻了。 他拉着冥墨尘骤然站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冲,直接冲到了寝宫门口,囔着:“皇兄,皇兄,你出来,我不要你对付她了,你把她还给我。” “……”门内静悄悄的。 守门的两个宫女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行过礼后,其中一个小声的道:“回七皇子,大皇子从早上出去后,至今没有回来过,您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回来过? 这下,冥墨烈的脸都白了。 他跑上去推开那殿门,那殿门金属做的,他推起来有些吃力,但是他使了全力去推,后面的宫女看着也不敢拦。 门打开了,里面寂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宫女没有骗人,这里面确实是没有人。 冥墨烈不相信,在里面四处的翻找着,希望能在哪个角落里看到冥墨隋和童雪霜。 可是,就算他把整个寝宫都翻了过来,也未找到他们的影子。 没有回来,会去哪里了? 还是说她受不住大皇兄的整治,直接去上吊了或者跑到水里淹死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冥墨烈整个人都僵硬了。 冥墨尘跟着他一路翻找着,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由的有些绝望了。 两个人就那样怔愣在冥墨隋的寝宫里一动不动,一边的宫女走进来,在两人的耳边小声的喊了两声,两人才猛地回过神来,都是一个反应,往之前的御花园里跑。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之前的御花园,站在童雪霜被带走的地方转悠了无数圈,可是什么也没有,还是什么也没有。 冥墨尘靠在一边的假山上,已经绝望了,冥墨烈颓废的坐在地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两人这样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时间就这样耗费了,上午的课也没有去上,可是两人也不敢回寝宫,他们惹了祸,怎么敢面对莫玉,尤其是莫玉千交代万交代的要他们善待她,可是现在…… 中午的太阳越来越大,两人被晒的晕晕的,却都不想动,远处传来几个宫女的叫唤声,原来是莫玉见他们久久未回宫,以为在外面贪玩,特意过来唤的。 两人慢吞吞的走在前面,几个宫女走在后面。 走了一半,冥墨烈转身,有些不死心的问:“那个童雪霜可有回去?” 几个宫女同时摇头,冥墨烈失望的垂下头。 冥墨烈的步子迈的很小很小,只希望这条回宫的路能够很远很远,可是再远也有走完的时候。 两人走进殿内,莫玉正在和身边的俞嬷嬷说着什么,看到他们来了,笑着道:“现在都这么大了,倒是越发的贪玩了,连午膳都不记得用了是不是?” “母后。”两人望了她一眼,就迅速的低下头去,心虚。 冥墨尘平常本身就是安安静静的,可是今日一向顽劣的冥墨烈竟然也如此安静,安静到有些颓废,这让莫玉费解。 她看向两人,一边看着宫人布膳,一边吩咐身边的俞嬷嬷道:“好了,这两匹料子你今日就拿到绣房,让绣娘们赶紧照着童小姐的尺寸做两套衣服出来。” “是。”俞嬷嬷恭敬的点点头,捧着布料出去了。 莫玉收回视线,看向两人,见午膳都布好了两人还没动,问道:“怎地?这些不是你们平素最爱吃的吗?怎么还不吃?”一人夹了一筷子的菜,放下筷子又望向门外,边朝身边的宫女道:“出去跟童小姐说,要她先回去用午膳,这大热的天,中午也不用来守着了。” “是。”宫女伏了伏身,走向门外,可是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未见童雪霜的身影,不由的疑惑的歪了歪头,他们都知道这童小姐不是一般的宫女,平日里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跟着两位小皇子即可,往日现在她应该都坐在殿外的回廊上的啊,今日怎么不在? 转身走到莫玉身前,她道:“回娘娘,奴婢没有见到童小姐。” 莫玉手上的筷子一顿,抬头,她眼前的两个小少年脸都要埋进碗里了,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她把筷子重重的掷在了桌子上,两个小少年身子很应景的颤抖了一下。 “你们谁来给本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看着两个小少年,语气变得严厉。 莫玉平日里没有外人时,对他们是绝对不会自称本宫的,可是现在,她竟然对着两人自称本宫,两人知道事情大条了。 从椅子上慢慢的挪下来,两人低着头,不敢吱声。 莫玉看向冥墨烈,冥墨烈死死的低着头,她又看向一边的冥墨尘:“尘儿,你来说。” 冥墨尘看了一眼身边低垂着头的冥墨烈,正好看到冥墨烈眼角也看过来,两人想到那事情,不由的又低下头来。 “说!”莫玉脸色都有些冷了。 冥墨尘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只能说了,遂把之前的事情一字不拉的告诉了莫玉,完了,还上前几步拉住她的衣袖道哀求道:“母后,你快去救她吧,晚了她可能就会被皇兄整死了。” 到底是小孩子,那两个宫女话里的隐晦意思两人也没听明白,只是认为冥墨隋在整童雪霜,而且还有可能会整死。 莫玉听到他的叙述,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指尖指着两人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两人眼巴巴的瞅着她,大气也不敢出。 “本宫只道是你们平日贪玩,本性不坏,可是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此等事情!你们……”手扶着额头,有些眩晕的坐了下来。 “母后!母后!”两人惊叫,上前要扶她,却被推开。 莫玉低着头,手扶着额头,真是气得脑子都发胀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找回来的人,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那大皇子冥墨隋在整个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色,平日里没少欺侮宫女,她本着只要他没犯到她头上,又因那些只是身份低下的宫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有追究,更何况她相信这些事情冥凌御也是知晓的,既然他都没管,她就更不会过问了,再说,这宫里的皇子们哪个没和宫女有过暧昧关系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啊,她的亲儿子会把自己的人亲手送到敌人手上,这叫她如何不生气! 见莫玉低着头,气得都不搭理他们了,冥墨烈冥墨尘连忙道:“母后,母后,我们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莫玉抬起头来,瞪着他们:“还有以后,你们……罢了,罢了……”摆摆手:“你们终究是长大了,连母后的话也可以不听了。” “母后……” 莫玉摇摇头,任由两人在身边撒娇也不再理,只是冷声道:“你们今日犯下这样的过错,自己去祠堂罚跪,如若那童姑娘一日没有回来,你们就别给我起来!” 看着莫玉那失望的脸,两个小少年也不敢说什么了,只得乖乖的跟着宫女去了祠堂。 两人并排跪在祠堂里,即使膝盖下面垫着东西,两人依然觉得膝盖又疼又冷,却也不敢乱动。 冥墨尘撑着膝盖问身边的冥墨烈:“哥,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冥墨烈摇摇头,眼神中也全是懊恼,现在他已经后悔死了。 “如果她能回来,我一定好好待她。”半响后,他这样道。 冥墨尘静默,心里也只希望她能回来。 童雪霜悬在祠堂的横梁上,看着下面的两个小少年,唇角慢慢的勾起,也没有现身,既然受罚那当然是多跪会才会长记性啊。 她用手镯上的丝线钩住祠堂外的一棵大树,悄无声息的飞身出去,在树枝间轻巧的跳跃着,方向正是宫外。 而另外一边,看着两个小少年跟随着宫女出去后,从绣房回来的俞嬷嬷低声问道:“娘娘,我们要去救吗?” 莫玉沉吟了片刻,道:“先不急,那童姑娘身怀武技,本宫倒不怕她出事,就怕她没个轻重,惹出事来。” 俞嬷嬷一想童雪霜那冰冷生人勿进的样子,也明白了,如果大皇子真做了什么事,只怕以她的性子直接杀了也不一定。 莫玉又道:“你即刻出宫通知哥哥,要他吩咐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大皇子宫里探探,切记,要隐晦,此事不宜闹到皇上那儿。” “是,老奴明白。”俞嬷嬷点点头,转身退下。 俞嬷嬷退下后,莫玉无声叹了口气。 …… 童雪霜到了宫墙外,落在地面上,看着地上还在昏迷着的冥墨隋,低身在他身上搜寻了一下,搜出一个钱袋,倒出里面的金叶子和金锭子,把钱袋丢回他身上后点开他几个穴道,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有了银子,童雪霜在外面闲逛起来也方便多了,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最后落坐在一个酒楼里。 刚坐下,就听见邻座一个瘦高的汉子神神秘秘的道:“你们听说了吗?那北城门的林子里有怪兽,听说那怪兽九尺有余,生的孔武有力,面目狰狞,全身毛发,只要是经过那个林子里的人都被给生吞了!” “啊!真的假的!”旁边马上有人发出惊叹声,又道:“不是说今年皇上狩猎的地方就是设在了北城门的林子里吗?那这有野兽,可怎么办?”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人哈哈大笑,拿够了姿态才道:“皇上今年确实是在那里狩猎没错,可是听我一个在宫里当差的远方亲戚说,这次狩猎最大的头奖就是这怪兽,不管是谁猎到了,都能得白银千两,同时皇上还能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啊,真好。” “是啊……” “我猜这头奖一定是莫将军摘得,莫将军的武艺在朝中无人能敌啊。” “同意……” 童雪霜边听着几人的讨论声,边喝着茶,半响,她勾唇玩味一笑,把银子放在桌子上就出了酒楼。 北城门的树林,是一座将近千亩的大林子,里面禽珍异兽不少,只是还很少有人进去狩过猎,林子够深,未知的危险多,所以一般猎户根本就不会进去,而今年冥凌御把狩猎地点设置在这里也是头一回。 平常走进那林子的也只有一些商人,而且走得还是较浅的路,沿着边沿走而已,刚刚她一路从皇宫出来,也听到不少怪兽伤人的事件,只是未在意,现在看来,这里还真的是有怪兽啊。 前世为了训练野外生存能力,也是进过原始森林的,只是不知道这林子比起原始森林会如何,她反正无事,进去晃晃也是不错的选择。 打定好了主意,童雪霜先是去药店选了一些必备的擦外伤的药,又去铁匠那打造了一把短匕首,朝北城门的林子而去。 眼前的林子和平常的树林无任何差异,童雪霜挑挑眉,把手臂藏进袖子下,刚转身准备进去,就被人叫住了。 “姑娘,你可是要进那林子?”一个挑着柴火的老人望着她,轻声询问。 童雪霜转头,点点头。 老人马上劝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别进去,那里面可是有怪兽,你要是要去燕国,可以从另外一条路走,虽然绕的远了点,但好歹……”一边说一边指着另外一条路,可是回头来,身前的女人早已经不见了,远远的只看见一个进了林子的背影。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边叹气边往家走:“现在的年轻人啊,自恃有点武功就不听别人的劝告,唉……” 就在两人都离开原地后,一个黑色的小影子窜到了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睁着一双水样的蓝眸子,左右观望了一下后,两只爪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瓜子发出一阵阵奇怪的笑声,然后跟在童雪霜身后一跳一跳的进了林子,样子很是欢快。 ☆、【103】 前世今生(7) 烈日的余晖还挂在枝头,童雪霜从一棵树上灵敏的跳下,手上提着一只小兔子,就着着河边的水开始解剖了兔子,挖出内脏处理干净,然后生火架起来铐。 童雪霜对于厨艺一点也不精湛,平常出任务也是随便的吃点干粮,这次没带干粮,只能就地取材了。 兔子肉串着树枝架在火上噼里啪啦的烤,虽然卖相很难看,到也还能闻见一些味儿,童雪霜席地坐在地上,眼神冷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她自进来这个林子已经有两日了,除了一些野兽,并未看见他们所说的那怪兽,不禁有些泄气。 明日她最多还能逗留一天,晚上必定要赶回去的,她还要回去看看那两个小皇子的状况。 她答应了那莫玉要护两个小皇子一年,不能擅自离开太久,不然她能在这个林子里呆上半个月以上,或者干脆直到找到那劳神子的怪兽再走。 她也不是真对那怪兽多感兴趣,只是想要找点乐趣,否则一直呆在两个小孩子身边也够无趣的,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同时也希望去忘记一些事情。 只是现在看来是白跑一趟了。 “嗞嗞嗞……”兔肉上的油一滴滴落下来,落在火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童雪霜回过神来,看向那卖相不好的兔子肉,从架子上取下来,放在手上等温度适宜了才开始吃起来,入口的兔肉虽然鲜脆,但是没有任何调味,有些难以下咽,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是皱着眉头,就像是嚼蜡一样吃下了一半的兔子肉。 喂饱了自己,她利用手上的手镯丝线跃上一颗大树,斜躺在树干上,睁着眼睛望了会碧蓝的天空后,就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 空气沉寂下来,微风吹动间,树叶开始沙沙的响。 在她闭上眼睛后不久,不远处的一颗小树上,一个小黑影扒拉着脆弱的枝头,眨巴着蓝色的眸子,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她这边。 看了一会,他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来,捧着爪子上的红色果子开始啃,甜滋滋的汁水流进嘴里,让他满足的半眯上了眼帘。 “嗝。”一个满足的饱嗝出口,他骤然睁大了眼睛,慌张的朝童雪霜这边看过来。 果然,童雪霜已经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小身影眨眨眼,再眨眨眼,动作迟缓的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一边虚着眼睛注意着童雪霜的动向,身上的毛发高高地竖起,就像是一个人类披了一件刺猬的外套。 良久,他见童雪霜并没有动作,身上的毛发才慢慢的软下来,柔柔的伏在身上。 “咕隆,咕隆……”嘴里发出一阵模糊的音节,他瞅着童雪霜开始指手画脚。 “……”童雪霜淡漠的看着。 “咕隆咕隆……”小身影更加着急的比划着。 童雪霜终于有了其他反应,可是却是收回目光,转开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小身影疑惑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身下被他压迫着的树枝上上下下的起伏着,带动着他一起上下飘荡了起来。 他从那颗小树上跳下来,跃到另外一颗树上,停下来打量着童雪霜,见她没反应,又接着跳,然后又停下来打量,如此不停地反复着,本来十来米的距离,愣是花费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她跟前。 蹲在她身前,他眼巴巴的瞅着她,嘴里咕隆咕隆的叫着她,好像在叫她和自己说话。 童雪霜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小身影刚把脸凑过来,看到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叫声,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躲。 童雪霜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眼中的闪过惊异,半响后又满是兴味的打量着他,眼前的不明物体,*岁孩童的样子,身上没有蔽体的衣服,除了脸上外,其他地方都长满了毛发,一双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很是灵动的瞅着她。 她勾唇,问道:“你是猴子?” “咕隆咕隆!”你才是猴子了! “不是啊?那你是什么?”童雪霜问。 小身影咕隆咕隆的叫了两声,可惜童雪霜并听不懂他的意思。 童雪霜看向被自己抓着的还不算强壮的手臂,手臂下方是一双带着毛发的手,或者说是爪子更为贴切,上面留着长长的尖锐的指甲。 人的脸,猴子的身体,兽的爪子,这是什么东西? 童雪霜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那些人所说的怪兽?可是身高不对,按那些人的说法,那怪兽应该有九尺多高,那就是两米多啊,怎么也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 不过除了刚开始那点惊讶外,她也并没有任何其他情绪,毕竟她自己一个活生生的现代人都能跑到这几百甚至是几千年前来了,其他的还有什么事不能接受的。 她放开他的手臂,重新躺下来,而那小东西一等童雪霜放开他,小身影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树林间,童雪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也并未去追。 晚上,童雪霜烧了一堆的火,火在动物眼中是有震慑作用的,她也不太怕有什么野兽撞上来,大不了也只是耗费了一些体力而已。 美美的睡了一觉,童雪霜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双蓝色的兽眸,是昨天那个小东西。 童雪霜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从树上跃下来,去小河边洗漱完,就又开始在树林间游荡,而那个小东西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好几次迈动着步子想要上来,却好像顾及着什么。 日头正浓,童雪霜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停在一颗树下休息,后面的小东西见她停了下来,赶紧奔上来,献宝似的递上手上两个红色的果子。 童雪霜抬眸,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她主动示好,她难得的轻笑道:“给我的?” “咕隆咕隆!”脑袋还人性化的点了点。 童雪霜并没有客气,接了果子,咬了一口,还蛮清甜的,她望着他道:“挺好吃的。” “咕隆咕隆。”小东西得意的抬高了下巴,盯着手上的另外一颗果子,眼神有些垂涎,却没有啃,只是吞了吞口水。 见此,童雪霜心中更是惊讶了,没想到他的自制力这么好,并且还知道给了别人的东西是不能吃的,只是即使心中百转千回,她面上也只是淡然道:“我,一个够了。” 小东西闻言,一双蓝眸子马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双爪捧着果子,欢喜的啃着,还边满足的发出呻吟声。 一前一后的吃完果子,童雪霜看着头顶上开始渐渐向西挪动的太阳,知道她该回去了,虽然没碰到那怪兽,但是看着眼前的小东西,觉得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不是。 她看向还在舔着爪子的不明物种,轻声道:“我要回去了,谢谢你的果子。” 小东西眨眨眼,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童雪霜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身后的小东西还是一直跟着她,直到到了林子口,他才停住,目送着童雪霜的背影消失后,自己也快速的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 三天,童雪霜消失了整整的三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冥墨尘,冥墨烈是彻底的绝望了,两人在祠堂整整的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因为染上了风寒昏厥了才被带离了祠堂。 莫玉本来也不担心的,可是三天过去了,她也开始焦躁起来,三天前的晚上,冥墨隋就回了宫,同行的并没有童雪霜,那时候她以为是童雪霜已经脱身了,现在不由的怀疑是不是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转念一想,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她对童雪霜虽然了解的不透彻,但是她觉得如果她真的被大皇子怎么样了,绝对不会管那么多利害关系,会直接了结他的,可是大皇子回来了,还毫发无伤,那只能说明童雪霜没有在他手下吃亏。 莫龙那里唤人来传话,也没有一点消息,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任何消息,就像是她不能查到关于她身份的任何蛛丝马迹一样,实在是诡异,她不由得有些怀疑,她当初把这么一个人放在他们身边是否太过轻率? “娘娘,娘娘!”外面俞嬷嬷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俯身在她耳边道:“娘娘,童姑娘房里的灯亮了。” 莫玉抬眼,俞嬷嬷肯定的点点头,边扶着她起来,往童雪霜那边的房间走去。 远远的走过来,莫玉果然看到屋内有人影在走动,看身形确实是童雪霜,心里既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不明白她明明无事,为何要在外逗留三日,害的他们在这里担心。 俞嬷嬷快步走上去,轻敲着门:“童姑娘,童姑娘在吗?” “咯吱……”门被打开,站在门内的正是已经梳洗打扮换了衣裳的童雪霜。 她低头朝莫玉点点头,算是行礼,莫玉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倒也没有在这上面表现出什么不悦,只是貌似担忧的问:“童姑娘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童雪霜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情绪道:“民女无碍,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没来得及通知娘娘。” 只是有事需要处理,没来及通知。 风轻云淡的态度,无关紧要的话,让莫玉心中本来隐含着的怒气瞬间高涨。 她突然冷了脸,冷冷的睨着她:“那不知童小姐的事情是何等重要,需要你不声不响的离开三日!” 面对莫玉的怒气,童雪霜抬眸,冰眸审视般的凝望了她许久,然后道:“无可奉告!” “好一个无可奉告!童雪霜你好大的胆子!”莫玉彻底震怒:“童小姐,我们虽是有言在先你不是为奴为婢,可是你亲口允诺过会护烈儿尘儿一年,你这样擅自主张的离开三天,要是他们出了事,谁来承担这责任!” 童雪霜冷笑:“当然是始作俑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日前,七皇子设计让民女险些遭受了这辈子最大的屈辱,这事皇后娘娘可知?”童雪霜转身往屋内走去,边声音清冷的问道。 莫玉面上的神情一变,却还是道:“就算如此,你既然无事,就不应该无声无息的消失三天!” “无事?怎么样算有事?”童雪霜抬眸:“皇后娘娘,民女虽是一介布衣,但是也明白女孩子清白最为重要,凭白遭遇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民女连一点整理心情的时间都不能有吗?” 莫玉闻言,沉默,同为女子,她当然是知道这女子的清白是有多重要,换位一想,也觉得她的话情有可原,遂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个差不多。 她看着她清冷的面容,刚想说些什么,门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两个小身影…… ☆、【104】 前世今生(8) 冥墨尘,冥墨烈一前一后的跑进来,看到屋内安然无恙的童雪霜,皆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 莫玉在一边看到两人,皱眉上前,斥责道:“胡闹,身体还没有好,怎么下床了。” 对她的责备两人却都是充耳未闻,冥墨烈望着童雪霜,精致的小脸因为染了风寒显得有几分脆弱苍白,他抬着眼,问她:“你没有死吗?” 童雪霜低头望向他,冷冷的勾唇,清清淡淡的反问:“怎么,七皇子很希望我死吗?” “没有,没有……”冥墨烈剧烈的摇头。 紧咬着唇,脸色呈现出懊恼,望着她,想了想,然后语气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本皇子以后再也不整你了就是,这次是……我不对……” 话一出,一边的莫玉诧异了,冥墨烈比起冥墨尘,不但性子更加顽皮,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顽劣,除了他舅舅莫龙是他所尊敬的,就是对他父皇他也是不以为意,平常做错了事宁愿受罚,也从来不肯认错的主。 可是现在他竟然对着童雪霜低头了,她不由得对童雪霜再次另眼相看。 童雪霜望着小少年那一脸的懊悔,没有受惊若宠,只是语气淡然道:“我也告诉你,这次最后一次,如若有下次,我可不会念你是皇子,也不会念你年纪小,知道吗?我这人小气向来睚眦必报的。”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都敢口出如此狂言,旁边的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等着她受罚。 可是令她们惊讶的是,不但他们皇后娘娘没有震怒,就是两个小皇子竟然还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三天时间得到这样的结果,童雪霜很满意,这小皇子看似刁钻任性,其实不过是因为生活在蜜罐里被惯坏了,本性到底还是单纯的,不过由此可见,莫玉对他们也是护卫周到,不然性子也不会这么单纯。 童雪霜转而转头看向莫玉,微微伏了伏身,莫玉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眼,才道:“好了,既然人也看到了,你们现在该去歇息了吧,就算你们不歇息,童姑娘也该好好休息了。” 两个小少年点点头,几人退出童雪霜的房间。 从这日后,三人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和谐起来。 冥墨烈也好似突然长大了一般,不再贪恋着玩耍了,每日除了去上课,其他时间就是跟着莫龙练武,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对童雪霜偶尔展现的身手感兴趣。 不过童雪霜不怎么喜欢在他们面前展现身手,一来,她没兴趣教导什么小徒弟,二来,她当初学的都是一刀致命的杀伐手段,和他们现在带着内力的武功是完全两码事。 童雪霜也从不在他们面前掩藏自己没有内力的事情,莫龙对这点很是吃惊,难以相信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竟然对飞檐走壁也那么在行,然后再次对她手上的手镯展现出浓厚的兴趣,不过依然没有摸到任何的门道。 三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悄悄的过去了,童雪霜迎接了她来这里的第一个秋天。 随着地上落叶越来越厚,清风越来越清冷,冥国一年一度的秋猎也来临了。 童雪霜平日里的时间都是跟在两个小少年的身边,其他事情并不过多的关注,但是还是感觉到了京城内那突然变得压抑紧绷的气氛。 莫龙两个月前接到圣旨出征,前几天才得胜归来,冥凌御再次大肆的奖励了一番,莫玉又喜又悲,眼中的愁绪也越来越浓郁。 童雪霜也感觉到了冥凌御那若有似无的试探,不过她也只是冷眼旁观着,倒是那莫龙仿佛傻大个一样,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行事还是如以前一样毫不遮掩。 狩猎前一日,可以随驾狩猎的名单下来,莫玉要留在宫里主持大小事务,不能随驾,随驾的妃子有三个,还有一帮包括冥墨烈,冥墨尘在内的皇子公主们。 两个小少年得到消息时都很兴奋,冥墨烈捧着三套衣服兴冲冲的来找童雪霜,把三套衣服一一摆列开来,指着最末那套红色的道:“这套是你的,你和我们一起去狩猎。” 童雪霜看向那和现代的骑马装有些相似的狩猎装,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然后看向身前已经抽高了不少的小少年,问道:“你很想去?” 冥墨烈点点头,一脸的向往:“是啊。” 因为年龄尚小,往年的的狩猎大会都没有他们的份,这次还是第一次,男孩子一般都对这样的恢宏场面感兴趣,怎么能不兴奋。 童雪霜转头看向一边未语但是表情也同样激动地冥墨尘,只能轻摇摇头,杀手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狩猎会绝不简单,只希望到时候他们还能这么开心。 第二天一早,冥墨烈冥墨尘起的很早,早早的用了午膳,就开始着装,临行前,却见童雪霜并没有换衣,疑惑的问:“你为何不换衣,可是不喜欢?” 童雪霜摇摇头,看了一眼同样已疑惑的莫玉道:“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穿上这狩猎装难免引人注意。” 这倒是,莫玉点点头,很满意的童雪霜的细心。 冥墨尘却道:“没有关系的,往年也有皇戚参加的,我们说你是舅舅家的亲戚就好了。” 童雪霜还是摇头:“不用了。” 几人见她态度坚决,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起身前,莫玉把童雪霜叫进房里说了好一会子的话,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灵敏的,莫玉也是如此,她感觉到这次的狩猎会出点什么事,所以很不安。 说完话,三人还有几个随行的侍卫宫女一起朝前清殿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各宫里的人,两个小少年穿行在里面四处打着招呼,童雪霜低着头默默的跟在后面。 直到冥凌御到场,众人才开始浩浩荡荡的启程,冥墨烈冥墨尘受宠,马车紧挨着冥凌御在前面。 童雪霜闭着眼睛斜靠在窗户上养神,两个小少年一年占据了一边的窗户,望着外面,冥墨尘看了一会,挪动到童雪霜身边,好奇的问她:“你会狩猎吗?” 童雪霜眼都没抬,答道:“会。” “那你这次也报名参加吧。”一边的冥墨烈兴致冲冲的道,又紧着说:“这次狩猎得胜者不但可以得到白银千两,还能向父皇许愿呢。” “不要。”童雪霜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很干脆的拒绝。 屡次被拒,冥墨烈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嘟囔着说:“你是怕输吧。” 童雪霜不搭理他,自己闭着眼睛养神。 大队伍慢吞吞的前行,两个小少年渐渐的坐的不耐烦了,尤其是冥墨烈,在车里上蹿下跳的,童雪霜皱眉,却感觉手臂上突然一重,回头,就见冥墨尘竟然靠着她的手臂在打盹。 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不时点啊点,很是可爱。 要是旁人肯定会心生怜爱,但是那旁人不包括了童雪霜,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喜欢肢体接触,这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危险,不是绝对信任的人,她绝不会让别人靠近她,前一世,除了盛风叶只有一人得到了她绝对的信任。 她毫不留情的用手指推开他的头,小少年被这一推,马车又摇摇晃晃的,脑袋直接晃到了另外一边,脑袋瓜子磕上了边上的木架,嘶嘶的抽气一声就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见童雪霜闭着眼睛,而冥墨烈眨巴着对望着他,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疑惑的揉揉自己的额头,奇怪自己怎么晃到木架上了,冥墨烈看了他一会,然后转开了视线,不过心里还是没理由的愉快了起来。 童雪霜长的好看,以前他不喜欢她到也没什么,后来真心的待她后,就发现了她性子极冷极淡,就算是每天跟着他们,面上也从未有过其他什么表情,不过他有时候发现,她对冥墨尘要比自己温和,这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要说这世界上对他好的人那是多的数不过来,但是人嘛基本上都是犯贱的生物,对自己很好的,基本上就不会在意,可是当有人对自己越不在乎,越冷淡的,就会越想得到那人的注意力,冥墨烈对童雪霜就是如此。 只是他性子倔,以前也未表现出什么,现在冥墨尘吃了瘪,觉得童雪霜对他也不是例外的,心里就舒坦了起来。 不过后来当他打盹也被她毫不留情的推开时,他就郁卒了。 就这样,马车在路上行走了好几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北城门的林子,冥凌御一早就叫人在这里找了地方驻扎,到处拱立着蒙古包,冥墨烈和冥墨尘分到了一个不算小的蒙古包,唤宫人们把行李搬进去后,就要出去看看。 童雪霜几个月前已经在这里晃荡过了,兴趣不大,不过还是随着他们晃悠,只是她的全部注意力不在这里,她看着他们驻扎的地方,这里是她上次进林子的路口,这里因为相对的平坦,所以好安营驻扎。 她在想不知上次那小东西可还在这里?看那小东西的样子象是喜欢热闹的,说不定会来看看也不一定。 三人在周围转了一下,突然看到前面一大堆的人聚集在一起,声音很大的讨论着什么,两个小少年顿时眼睛一亮,就凑了上去。 ☆、【105】 前世今生(9) “你们在看什么?”冥墨烈一边问着,一边扒拉开人群问道。 被扒拉开的人很不满,不过转眼看到钻进来的人是冥墨烈,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冥墨尘和童雪霜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 前面的冥墨烈惊奇的“啊啊”直叫,嘴里念叨着这是什么东西啊。 童雪霜眼睛看过去,就见在冥墨烈身前有一堆皮毛,一张整齐的皮毛,有点像野兽的,又有点像人的,就像是蛇皮一样整张脱了下来。 在仔细的观察过那张皮毛后,童雪霜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东西很是眼熟,有点像是上次看到的小东西身上的皮毛。 冥墨烈在一边捡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拨开那张皮毛,皮毛里没有任何血肉,只是一张兽皮样的东西,他蹲在地上认真的看着,不时的拨开来拨过去,不过还是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冥墨烈抬头看向童雪霜,见她皱着眉头,忍不住上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童雪霜收回视线,转过来看他,对上他期待的眼睛,直接冷淡道:“不知道。” 说完就转身出了人群,冥墨尘跟在她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走出来,冥墨烈不满的鼓起嘴,他还是好讨厌童雪霜那冷淡的样子,在她面前他一点也没有作为皇子的优越感,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后面犯贱的跟了上去。 这次换成了童雪霜走在前面,两个小少年倒像是小跟班一样的跟在后面,童雪霜在前面走走停停,他们也跟在后面走走停停。 走在一处相对人烟少些的地方时,遇到了正带着侍卫在周围布置警卫的莫龙,两个小少年一溜烟的冒了上去,高兴地叫着舅舅,眼神中对他的崇拜不言而喻。 莫龙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少年的脑袋,力道大到两个人都左右晃悠了一下,他哈哈大笑:“臭小子,这点力道也受不了,是不是男人!” 说完,转头看了眼静静站立在一边的童雪霜,童雪霜朝他点点头,莫龙也笑了笑,转头又对两位小少年道:“最近有没有好好练武?” “有!”两人异口同声。 莫龙满意的点点头,揉了揉两人的脑袋,又说了嘱咐了几句他们在这里要注意安全之类的,就接着去忙了。 童雪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清淡的眼神中闪过些什么,这样的武将如果遇到的不是一个疑心重的帝王,这一生都会是辉煌的。 只是,这样的帝王太少,中国古代历史上,帝王除掉帮自己打下天下的功臣,似乎已经成了每个帝王摄政的必定之举。 其实说到底,这到底不过是一个贪字,得到了很多,却还是会想得到更多…… 在外面遛了一圈回来,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下来,今夜最重要的是狩猎仪式开始的祭典,童雪霜兴趣不大,把两个小少年送过去后,童雪霜就悄然离开了,两个小少年正处于兴奋中,也没有注意到她。 童雪霜利用手镯在山林间快速的穿行,方向是上次遇到小东西的那块地方,她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皮毛,在这几个月里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那块地方,童雪霜靠在原来的树枝上闭着眼睛休息,静静的等待。 时间过得有些慢,远远的听到另外一边祭典的声音,那小东西一直没有出现,童雪霜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有时候比起人来,她对一些动物的感情会更深,动物的思想单纯,就像是那个小东西,觉察到她身上没有危险气息,就会靠近她,进而像她示好,这比人类好相处多了。 童雪霜估摸着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边的祭典也快结束了,想要起身,却突然感觉周围的树枝有细微的响动,不是风动声,是那种树枝被重物压的嘎吱嘎吱响的声音,一如当初小东西出现时的声音一样。 嘴角毫无预兆的轻扬,她还是闭着眼睛,感觉那东西慢慢的靠近她。 粗重的呼吸喘息在脸上,灼热的视线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入目的果然是一双蓝色的兽眸,眸子的主人瞅着她,傻乎乎的,眼神中清晰的闪过欢喜。 “咕隆咕隆……”小东西指手画脚的,好像是在打招呼。 童雪霜打量着他,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还是毛乎乎的猴子模样,不像是脱过皮的样子,还是说这个林子里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半兽半人的兽人? 好奇的同时她伸出手像兽人身上抹去,小兽人一惊,吼吼两声就往后跳开了,跃上了另外一颗树上。 童雪霜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手,眉头一皱,抬头望了对面的小兽人一眼,然后清冷的收回视线,跃下树枝就往回走。 小兽人抓耳挠腮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委屈的转着,毛乎乎的大脚在树枝上不安的踩着,看着童雪霜的背影越来越远。 回到驻扎地,祭典已经结束了,人群基本上是已经散了,只除了那两个窝在火堆旁边的两个小身影。 童雪霜走到两人身前,看着两人背靠着背眯哒着眼睛打盹的样子,神色有些莫名难测。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童雪霜,赶紧都站了起来,小少年身体长的快,才几个月的时间,一下就蹿到了童雪霜肩膀的位置。 冥墨烈看到童雪霜目光先是一喜,随即变得怒气冲冲的吼道:“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本皇子在这里等了很久!” “等我做什么?”童雪霜清淡的问,眼神冷疏,在她的思想观念里还没有等人这一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只是看到两个小少年窝在这里时的样子,莫名的有些触动。 “我当然是……”冥墨烈埂着脖子吼,骤然又停了下来,咬了咬唇,忿忿的低吼:“看你死了没有!好给你收尸。” 童雪霜还是清冷的看着他,小少年抿紧唇瓣,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负气的转身离开。 “……”童雪霜。 身边的冥墨尘扯了扯她的衣袖,童雪霜低头,印入眼帘的是半只鸡,用油纸细心的包裹着,拿在手心还热乎乎的。 “你没吃晚膳,我和哥哥专门给你留的。”冥墨尘看着她,轻声道,完了又帮她拨开油脂,低着头边拨边说:“你别生哥哥的气,发现你不见了,我们就一直在等你,哥哥也是担心你。” 童雪霜沉默,当小少年用亮晶晶的眼神瞅着他,示意她吃时,她接过了,小少年顿时高兴的咧开嘴:“你肯定饿了吧,这鸡可好吃了,他们说叫叫花鸡,每个宫里都只有一只呢,呵呵……好不好吃?” 看着小少年吞口水的样子,童雪霜轻勾嘴角,不过幅度不大,小少年也没看见,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叫花鸡。 “吃吧。”童雪霜淡淡的道。 “什么?” “这叫花鸡我一人也吃不完,你帮我吃。”童雪霜说。 “我吃饱了。”冥墨尘低下头,声音弱弱的道,只是眼睛还是不时的看过去,这幅想吃又强硬着撒谎的样子,带着少年别扭的可爱。 童雪霜不再说话,只是把手上的记丢了出去,冥墨尘吓了一跳,赶紧接住,看了一眼童雪霜,然后又看了眼手上的鸡,喜滋滋的放进了嘴里啃起来。 后面跑来一个少年,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从他手里抢了一边也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不忘一边瞪一眼童雪霜。童雪霜吃东西虽算不上秀气,但是手拿着鸡腿一口一口吃的的样子,妖娆的面容映衬着火光,两个少年觉得极其的好看,而这口中的叫花鸡也比之前还好吃。 三人就这样坐在火堆边吃着叫花鸡,两个小少年狼吞虎咽,童雪霜细细的咀嚼,远远的看过去竟然也和谐的很。 吃完叫花鸡天色越发的黑沉,三人回到蒙古包,各自梳洗完就开始休息,等两个小少年睡熟了,童雪霜从蒙古包里出来,周围到处是举着火炬搜寻的侍卫,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金黄色的蒙古包前,童雪霜看到里面人影攒动,眼神闪了闪,躲开侍卫,隐到了隐秘处。 “安排的怎么样了?”冥凌御的声音。 “回皇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 “你先退下吧。” 不久,蒙古包被人打开,一个武将走了出来。 童雪霜在武将走后,也准备转身离开,却感觉身后突然多了一个气息,她心里一惊,转过头,却印入一双蓝色的眸子里。 “咕隆咕隆……”小兽人用尖锐的指尖来碰她,童雪霜撇身躲开,小兽人顿时受伤的看着她,眼神委屈的不得了。 “谁!”蒙古包里传出怒喝。 童雪霜眼神一冷,在侍卫还未觉醒前,跃上树枝离开,小兽人一路跟在身后。 出了危险范围,童雪霜才停下来,小兽人蹲在她身前,喉咙里咕隆咕隆的叫着,爪子伸上来又要碰她,童雪霜眼神一厉,小兽人敏感的感觉到了她视线的变化,吓得手顿在了原地。 ------题外话------ 妞儿们,新年快乐,今儿闺蜜结婚,所以昨天到今天爷忙的很,实在顾不上多更,其实三千都是半夜赶出来的,昨天才会更得早,今儿从闺蜜那儿赶回来又赶了三千,好歹没有断了,明天开始爷会多更点的,么么哒,爱你们 ☆、【106】 前世今生(10) 面对他委屈的样子,童雪霜只是冷淡的看着。 小兽人委屈了一会,蓝色的眸子又再次灵动起来,轻轻的转了两个圈,嘴里咕隆咕隆的叫着,同时伸出手拿起童雪霜手就往自己身上挨,一副你赶紧摸,我绝不会抵抗的样子。 看上去毛蹭蹭的皮毛,摸在手里倒是挺顺滑的,童雪霜没有收回手,任由着他的手带着上下移动。 半响,见童雪霜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小兽人着急了,吼吼的叫着。 “行了,我没有生气。” 童雪霜收回手道,她知道他是以为之前她碰他时,他躲了,所以她生气了,可是童雪霜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就算是她也会这样,更何况是他,她根本就没把这放在心上,只是看到他,忍不住想要逗一逗罢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童雪霜的话,小兽人咧了咧嘴,歪歪头,从怀里掏了掏,两个鲜嫩嫩的红果子,和上次是一样的。 童雪霜上次在这山上转悠了三天,野果子倒是见到不少,这个红果子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口齿生香,全身都有着说不出的舒畅感。 吃完野果子,童雪霜就先离开了,小兽人团在树上眼巴巴的瞅着她,跟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似的,要是平常童雪霜让他跟着倒是无所谓了,可是现在正是狩猎时期,他这身怪模样引起注意就不好了。 回到两个小少年的蒙古包,童雪霜去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睡得深沉,也就转身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外面就人声鼎沸了,童雪霜斜靠在帐篷外看着侍卫走走停停,眼神清淡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冥墨尘穿好衣服出来,看到门口的童雪霜,问道:“你没有睡吗?” 童雪霜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作答,小少年抿抿唇,扯了扯自己的袍子,往蒙古包后面走,并小声的道:“你不要跟过来。” 童雪霜收回视线,小少年走过去没多久,就发出一声抽气声,童雪霜眼神一暗,快步走过去。 小少年被吓得躺在地上,看着身前半人半兽的怪物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被童雪霜一声冷喝噤了声:“别叫!” 小少年看着童雪霜的冷脸,心中即使吓得要命,也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童雪霜拉起他,看向小兽人,小兽人惊喜的转动着眸子就要窜过来,冥墨尘一看赶紧拉着童雪霜,颤抖着声音对小兽人恐吓道:“你别过来!” 小兽人眨眨眼,没当回事继续走过来,冥墨尘本来就是站在童雪霜身前,这会更是没有往后躲,反而是把整个身子挡在了她身前,尽管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童雪霜看着眼前直到肩膀的小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推开,小少年竟然被她的力道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童雪霜毫不留情冷冰冰的道:“就你这样还挡在我身前,只是送死。” 小少年抬头看向她,一张小俊脸臊红着,有些难堪,有些不好意思。 “咕隆咕隆。”小兽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两人身前,不满童雪霜的注意力在别人的身上,扯了扯她的衣摆。 童雪霜看向他,小兽人把手摊在她面前,是一个红色的果子。 童雪霜没有接,看着天色越来越亮,朝兽人道:“以后不许再来。” 小兽人眼神有些受伤,看着她,手还是那样伸着,童雪霜说:“天黑后,我会去找你。” 闻言,小兽人脸上的受伤表情消失无踪,高兴地咕隆咕隆了两句,把手上的果子讨好的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快速的消失在了林子里。 童雪霜掂了掂手上的果子,嘴角轻扬,把果子收进怀里,看相身边的小少年,道:“这件事不要和别人说。” 冥墨尘看着她点点头,怕她不放心还是说了句:“我不会说的。” 童雪霜恩了一声,冥墨尘小心的凑上来,好奇的问:“那个是什么东西?你认识?” 童雪霜转头看他,不语,只是看着,冥墨尘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童雪霜才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冥墨尘失落的哦了一声,两人一路无声的走回去,冥墨烈站在蒙古包门口,眼神着急的四处张望着,看到两人出来眼神顿时一亮。 跑上来就吼:“你们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童雪霜错开他,转身进蒙古包,和冥墨尘两人开始洗漱,冥墨烈一个人在旁边碎碎念,开始还是怒气冲冲的,后来见两人都不搭理他,就变得委屈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两人给孤立了,这样的感觉真不好,昨晚上他生气,他们两人还在那里吃的开心,今天他都还没起来两人就背着他离开了,想想他就觉得憋屈,不就是以前整了她吗?有必要这样区别对待吗? 这样一想,冥墨烈就跟憋了一口气似的,也不再主动地找童雪霜说话了,变得爱答不理的。 骄阳高挂,擂鼓振声,随着阵阵的呐喊声,狩猎大会正式开始。 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都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冥墨烈看着手拿弓箭的莫龙,激动地脸都红了,跑上去,不停的叫着舅舅。 莫龙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烈儿,你说你要什么,舅舅给你猎回来。” 冥墨烈大声道:“舅舅,我要一头老虎!” “老虎啊!哈哈,好,那舅舅就给我们烈儿打一头老虎!”莫龙爽朗的哈哈大笑,转头又看向冥墨尘:“尘儿,你了?” 冥墨尘也笑道:“我和哥哥一样。” 莫龙大力的拍打着两人的肩膀:“都是好小子!” 童雪霜站在一边淡淡的看着三人说话,眼神转眼落到不远处高台上的冥凌御身上,冥凌御看着莫龙,复杂的神色却怎么也挡不住眼中的杀气。 童雪霜收回视线,看着那还在哈哈大笑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的莫龙,微微有些叹息,却也没有出口提醒,这趟混水,她没必要淌。 随着冥凌御的一声大喝,狩猎的选手从五面八方窜进了林子。 童雪霜选了一棵大树休息,两个小少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活动。 过了晌午,狩猎的人还没有回,估计要到天黑才会回来,然后清点一天的猎物,童雪霜和两个小少年用过午膳,就在蒙古包里休息没出来。 可是休息还没多久就听见一阵喧哗声,童雪霜眼神一闪,两个小少年已经一蹦就起来了,跑出去却被侍卫拦住了。 冥墨烈踮起脚尖努力往前看,却只能看到一些匆匆忙忙往他父皇住的地方跑的侍卫,不禁着急的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本皇子,快放本皇子过去。” 那侍卫低着头恭敬道:“七皇子请恕奴才无理,皇上交待了要奴才保护你们,现在皇上那儿出现了刺客,您赶过去,会很危险。” “刺客?”冥墨尘也着急的跑上了上来,却同样被挡了下来。 童雪霜看了那方混乱的蒙古包一眼,再看向两个想往那边冲的两个少年一眼,摘了两片树叶快速的射出去,两个侍卫眼一闭就昏在了地上。 两个小少年对看一眼,同时拔腿跑出去,到达冥凌御的蒙古包时,刚好听见里面传来冥凌御的闷哼声,掀开帘子,看到一人正拿着剑刺进了冥凌御的肩膀。 “父皇!”冥墨烈,冥墨尘惊叫。 刺客回过头来,两个小少年一看,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因那人他们认识,正是莫龙的副将,最得力的副将! 那刺客刺了一剑,见没刺中心脏,拔出剑还想刺一剑,却被旁边一个穿着武将朝服的人用弓箭射中了后背,其他的侍卫和留守下来的武将剑刺,全部一拥而上,很快就把那刺客抓住了。 一些躲在角落里的文臣这时候才敢走出来,一边斥责怒骂那刺客,一边叫来御医,帐篷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等冥凌御包扎好了,那刺客被提着跪到冥凌御身前,围在周围的一文官问:“佟副将,你为何要这样做!说!” 那副将低垂着头不说话,被一武将大力一踹,倒在了地上:“说!” 副将还是不吭声,冥凌御挥挥手,示意那武将退下,武将退下后,冥凌御问:“佟副将,你可有什么同党?” 那副将紧咬着带血的唇瓣还是不说话,冥凌御抬眼看向武将,武将点点头,挥手让两个侍卫进来:“带出去就地处决!” 闻言,那副将吓得脸一白,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冥凌御磕头:“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臣只是听从将军的命令,是莫将军要臣这样做的,皇上饶命啊!” “你放屁,不准你这样污蔑舅舅!”一边的冥墨烈气的眼眶通红,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也知道这刺杀皇上是死罪,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臣没有撒谎,臣和将军商量好了,一旦得手,我这边放狼烟,将军就会攻过来!”转身看向冥凌御:“皇上,您不相信,可以试试看。” 冥凌御沉着脸点点头,转头招来人带两个小少年下去,两人不肯,却被强行的带回了蒙古包。 童雪霜跟在后面,心中冷笑,这场戏演的可真是假! ☆、【107】 前世今生(11) 被遣回了帐篷,两个小少年急得上下走动,可是一走到门口就只能听见一些喧哗声,什么也瞧不见,脚步迈出去一点就被侍卫挡住,强制性的劝告着回来。 冥墨烈对着侍卫又是一阵骂骂咧咧,转回头看到童雪霜闲适的坐在一边,表情淡然,忍不住上前道:“你能不能帮我们出去看看?” 童雪霜低垂着头看着手上的红果子,咬了一口,水汁四溅,拒绝:“不能。” “你!”自己的好言相求被这样断然拒绝,冥墨烈气的脸颊红红,想了想,又强压下怒气道:“那我请你帮忙,行吗?” 童雪霜还是摇头,冥墨烈气急,伸出手“啪”的一下打下了她手上的红果子,红色的果子才咬了两口,落在地上,沾染上了泥土,脏兮兮的,不能再食用。 童雪霜微微皱眉,满眼可惜的看着地上的果子,站起身来,冥墨烈下意识的往后退开一步,退了一步,又觉得不甘心定在了原地。 “请你帮我们去看看,好吗?”冥墨尘也在一边软言相求。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是满满的哀求,心中轻微动荡,终是转身离开。 冥墨烈见此,彻底的黑了一张小俊脸,气哼哼的瞪着她远去的背影。 蒙古包外到处是搜寻的士兵,各宫的人都被限制在了自己的蒙古包里,外面没有任何太监或者宫女走动,童雪霜从蒙古包出来后一路隐藏着行迹,往冥凌御的蒙古包而去。 割开蒙古包的一个小口子,童雪霜小心的凑上去,看到冥凌御正在和那佟副将说话,就像是她预料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只是这场戏太过蹩脚了,莫龙若是死在了这场蹩脚的戏下,那也真是憋屈。 听了一会,童雪霜在侍卫搜寻过来时转身离开,回到蒙古包,两个小少年一脸着急的看着她。 冥墨烈率先问道:“怎么样了?” 童雪霜摇摇头,沉着脸未回答,从古至今都是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的,更何况这君还是如此的处心积虑要臣死! 莫龙这样没有任何心机的性子,又如何斗得过冥凌御这样的君主,所以,这结局是注定了的。 临近傍晚时,外面再次传出一阵阵喧哗声,有人进来报告,因冥凌御受伤,这次狩猎临时结束,众人开始收拾行李连夜赶回去。 冥墨烈问:“那莫将军了?” 那侍卫摇摇道:“莫将军至今未归,其他的奴才也不知,如没有什么事了,奴才先退下了。” 就这样,众人回宫,在莫龙没有回来的情况下。 回到宫里,几人见到莫玉,莫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镇定,挥手退下两个眼带哭意的小少年,单独把童雪霜叫进了房间。 门一关上,莫玉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跟在她身后的俞嬷嬷也跪在了地上,莫玉看着她,哪里还有之前的淡定,满眼的悲伤,眼眶含泪。 她道:“从你们出宫那日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不想这么快……童小姐,我能斗胆求你一件事吗?只要你愿意,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童雪霜眼神淡漠的看着她:“代价?” 莫玉郑重的点点头。 童雪霜冷笑:“你还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的?” 莫玉脸一白,沉默了半响未语,才道:“只要是我有的,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可以给。” 童雪霜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是要我护他们周全?” 莫玉忙不迭的点头:“求你,童小姐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求你了,求你救救他们!” 童雪霜不语,柳眉轻蹙,一边的俞嬷嬷从地上一路跪过来,给她磕头:“童小姐,老奴代我们家娘娘求求你了,求你行行好,好不好,救救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啊。” 童雪霜看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莫玉,又看看磕头的俞嬷嬷,良久,转身离开。 莫玉顿时摊在地上,哽咽着啜泣…… 三日后,莫龙谋反叛逆的事情落下案来。 六日后,莫家除了已经出嫁成后的莫玉,其他人满门抄斩,听说处斩那天,莫龙终于出现了,只是抵不过几千的侍卫,被当场处决了。 莫家,一个堂堂的莫家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而莫家的血,也染红了整个长安街…… 莫玉虽未被波及,但是在莫家被处斩后的一个月后,被发现在自己的寝宫服毒自尽! 冥凌御以皇后规格厚葬了她,入葬皇家园林,而冥墨尘冥墨烈在同一日生下大病,一病不起。 莫家,就这样在冥国彻底的消亡。 —— 两个月后。 童雪霜来这异世已经整整半年,从夏到秋,再从秋到冬,就像是三个世纪之久。 仰望着头顶上逐渐清明的月亮,她从树上跃下来,走进两个小少年的宫殿,迎面丢来一个水杯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水渍瓷碎狼籍一片。 童雪霜抬头,冥墨烈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开视线,冥墨尘默默的走上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碎渣。 这些事情以前哪里需要他来做,可是现在,他们的住所就像是冷宫一般,除了每日固定来送膳的人,根本就无人来这里。 莫家败了,莫玉死了后,冥墨烈的性子反而变得越发的刁钻任性,而冥墨尘的性子却越发的温顺柔和,或者该说是忍气吞声。 冥墨烈看向童雪霜,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质问:“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走啊!最好马上就走!和那些人一样。” 他指的是那些本来在他们这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那些人在莫家败了后,就都寻了理由找了新的主子,他们这里根本就没有近身伺候的宫女太监了,说的好听点还是皇子,可是,那待遇却还不如宫里的一个奴才! “还有半年!”童雪霜淡声道,丝毫没有半点受他怒气的影响。 半年! 冥墨烈冥墨尘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如此生气,童雪霜当初应了莫玉护他们一年,所以至今为止她才没有离开,而半年之后到了规定的时间,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如果是这样,她还不如现在就离开! 冥墨尘闻言,在捡碎片的手顿了顿,被碎片割伤了手,他也不理会,只是抬起头看着她哀求道:“一定要走吗?不可以一直陪我们?” 他知道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愿意再呆在他们身边了,离开的那些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也不在乎,但她是不同的啊,这半年来,他们一直朝夕相处,他已经把她当成了很重要的人,几乎和亲人是一样的存在了,尽管她一直对他们是冷冰冰的。 童雪霜转开脸,沉默。 冥墨烈眼中的希望被瞬间浇灭,他闭上眼睛,睁开眼睛后,里面只剩下不屑与讽刺,朝冥墨尘怒吼:“你求她做什么!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求别人。” 童雪霜不想听他的怒吼声,转身进了偏殿。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冥墨烈才停止了对冥墨尘的怒骂,冥墨尘眼眶含泪的低下头,声音嘶哑道:“哥,你真的想她走吗?我们现在只剩下她了。” 冥墨烈转开脸,吐了句谁稀罕就跑了出去。 跑到了无人的地方他才停下来,扶着树干,泪肆流,他如何不想她能留下来,就像是尘说的,他们也只剩下她了,可是,他知道他们根本就留不下她,留不下的!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他们从冥国最受宠的皇子变成了最落魄,人人可欺侮的皇子,在这个皇宫里每个人都拿着下巴看他们,以前那些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奴才们更是往死里整他。 他早已经明白,他不是往日的那个冥墨烈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强留下一个人留在他们身边,难道跟着他们一起挨冻受饿吗? 冥墨烈在树下呆了很久,直到受不住冷冽的寒风,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回去。 “噗!” 一盆冷水突然倒在了身上,冥墨烈顿在原地错愕的看过去,只见一矮小的太监手里端着一个木盆,一脸歉意的看着他:“奴才该死,奴才没有看见七皇子在这里,所以才会一盆水倒上去,请七皇子恕罪。” 只是话是这么说,他的表情,他的动作却没有一分的歉意,眼中甚至还带着满满的不屑与幸灾乐祸。 冥墨烈怒瞪着他,紧咬着双唇,刚想开口,从角落里又冒出几个太监,其中一个正是冥墨烈宫里以前的主事太监。 那主事太监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淡淡的瞅了一眼,然后训斥那太监:“小李子,你还在这里闹什么,也不看看时间,这时间段你能在这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吗?也不怕余贵人怪罪下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多谢桑公公提醒。”说完,端着木盆就要走,同时还不忘把身体朝冥墨烈撞去,冥墨烈不料,被撞了个猝不及防,趔趄了好几步。 那太监也未停下来,嘴角还带着一抹恶意的笑容瞥了一眼气的满脸通红的冥墨烈。 只是他还未走开几步,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在了身前。 童雪霜冷冷的视线让那太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竟然连身体也动不了了。 ☆、【108】 前世今生(12)高潮必看 他满眼惊惧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童雪霜,虽然她只穿着普通的宫女装,可她身上的那份冷冽还是让他不自觉的心颤颤。 童雪霜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开,冰冷的眼神扫过其他几个太监,众人皆是一阵害怕,有些受不住的连小腿都开始打颤了。 童雪霜走至冥墨烈身前,看着他一身湿嗒嗒的样子,那水还散发着一种酸味,眉头一蹙,眼中明显的闪过嫌弃,手却还是伸出去拉住了面露难堪的少年。 冷声道:“走吧,夜深了,回去换身衣服。” 冥墨烈咬着唇,倔强的不肯动,瞪着那些奴才,童雪霜了然的扫了他一眼,只道:“怎么,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被个宫女说成是狗,几个太监面色难看,那管事太监瞪着眼睛想要发难,却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了,不禁急红了脸,可是就算是急红了眼,也不能出声,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们。 冥墨烈被童雪霜拉着走,心里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他低着头看着被童雪霜拉着的手,眼中闪过复杂,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半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只觉得就算是带着凉意的小手,此刻也带着不一样的温度。 童雪霜感觉到他的动作,蹙眉,低头放开了他的手,冥墨烈连抓都没抓的住,气呼呼的瞪着她的后背。 走了几步后,冥墨烈还是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童雪霜拧眉要甩开,冥墨烈囔道:“本皇子有些冷,走路都走不稳了,你牵着本皇子走!” 明明是渴望那丁点的温度,却偏要说的如此讨嫌,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主了。 童雪霜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再撇开他,两人走到寝宫门口,冥墨尘正翘首盼望,看到两人先是松了一口气,又见冥墨烈一身狼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冥墨烈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表情淡然的童雪霜一眼,然后进房去换衣服了。 冥墨尘左右看看两人,没看出什么,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冥墨烈比他还希望她能留下来,自从莫家没了,莫玉死后,这个宫里再也没有人在乎他们了,就算是冥凌御也不曾来看过他们,就像是已经忘了他们的存在一样。 只有她,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就算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的对他们好。 只是可惜,她只会陪他们一年…… 第三日,宫里传出一些诡异的事情,听说有日余贵人宫里的李公公,和其他宫里的几位公公都像是中邪了一样,呆呆的在寒风中站了一夜不说,第二天天刚亮就跟疯了一样,在御花园里的小池塘里整整的泡了一天一夜,直到晕倒在了水里才被人救起来,然后一病不起。 冥墨烈听说这事时,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童雪霜,问她,她也只是清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冥墨烈却很肯定,这绝对是童雪霜做的,心里既暖心又觉得难堪,谁曾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子,有日竟然需要靠着一个宫女的保护过日。 这日过后,只要是有意无意欺侮他们的人,都会在几日后无故受到报复,这事儿也引起了其他宫的注意,不过查起来也没个头绪。 冥凌御更是睁只眼闭只眼,久而久之就有人传,是皇后娘娘的魂在护着两个皇子,更有人传曾经看见一身白衣的莫玉在宫里飘荡,至此,再也无人敢欺侮两个皇子,也没人敢进这里,这里彻底的成为了宫中遗忘的一个角落,无人再踏足,也无人敢再踏足! —— 二月里,天儿越发的冷了。 童雪霜还是夏日里那身单薄的衣服,不但不显得轻薄,反而更显得飘逸脱俗。 从几个屋顶快速的跃过,童雪霜一身白衣落地,随后一青衣男子从后巷里闪出来,看到童雪霜,马上单膝跪地恭敬地喊道:“主子。” 童雪霜转身看向他,冷声问道:“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已经办妥,最迟明年开春能营业。”那青衣男子道。 童雪霜点点头,挥手道:“这事你就看着办吧,以后不用每月来报了。” “是。”青衣男子恭敬地回道,想到什么,又问道:“主子,这山庄该题什么名?” 童雪霜敛眉想了想,随意道:“就叫瑶城山庄吧,我要你筑的楼就叫鹤楼。” “是。” 看着青衣男子离去,童雪霜眼神渐渐明亮,还有四个月她就能离宫了,她也算是完成了当初和莫玉的诺言,两不相欠。 那千两黄金,她买了块地建了一个山庄,以后也算是有个落脚地了。 回到宫里,两个小少年正在用膳,简单的两个小菜,三碗微微冒着热气的米饭,两人也吃得格外珍惜,看到童雪霜回来,冥墨尘推了推另外一碗饭,道:“快来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其实这点饭菜对于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少年来说,真心有些少,只是两人即使吃不饱,也坚决不动童雪霜的那份,这是他们已经养成了的习惯。 童雪霜走上来,淡淡的瞟了两眼那饭菜,坐在一边,把手上一直提着的木盒子放下来,两个少年都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随着木盒的打开,阵阵香味传出来,两个小少年眼前一亮,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童雪霜把三个荤菜摆上桌,淡淡道:“吃吧。” 两个小少年也不问哪里来的,只狼吞虎咽的吃着,童雪霜也在一边细嚼慢咽着。 吃完晚膳,两个小少年各坐一方,童雪霜斜靠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满地的落叶,眼神难辨。 冥墨尘走至她身边,靠的她极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这些日子天天出去,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童雪霜收回视线,轻勾嘴角,也不隐瞒的道:“无事,只是为出宫做些准备。” 两人闻言,眼神都是一暗,冥墨尘着急的拉上她的衣袖,问道:“你还是要走吗?呆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童雪霜看向他:“好?哪里好?温饱都成问题,这是好吗?” 冥墨尘抿唇,却无法辩驳,是啊,现在他们连温饱都成问题,有什么理由强求人家留下来。 冥墨烈低头,也无力再说些什么。 第二日,大雪纷飞,临近除夕,各宫都开始忙碌起来,只除了他们宫里还是清冷异常。 冥墨烈一早就出去了,也没和冥墨尘打招呼,中午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些香气飘逸的糕点。 冥墨尘也是好久未吃过糕点了,两人围着桌子就吃了起来,完了还给童雪霜留了几块。 童雪霜从外回来,看到他们留的糕点,眼神一冷,并未食用,只是道:“你们现在胆子倒是大,别人给的吃食倒也敢用了,不怕毒死吗?” 冥墨烈知道她指的是几个月前,那时候莫家刚没了,莫玉也死了,宫里的宫人奴才们都走了个七七八八的,他们经常食不饱腹,当别的宫里赏赐一些吃食时他们接受了,大事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拉了好几通肚子,被童雪霜警告过几次后,从此不敢再接别人的吃食。 今日这糕点是温贵妃赐的,莫玉在世时,温贵妃和她情同姐妹,这些日子除了童雪霜暗地里护着,明面上她也是多有照拂,所以两人对她还是蛮信任的。 冥墨尘回道:“没事的,这是温额娘赐的,我们吃了都没事……这些是我们特意给你留的,你要不要尝尝。” 童雪霜只是清冷一笑,冥墨烈一见,心里只觉得一刺,稍带怒意的道:“怎么,你可以提前安排几个月后出宫的事宜了,我们就不能找其他人护着我们?还是你以为,我们离了你,就真活不了?” 声声怒气,句句带刺。 童雪霜却还是表情淡然,只是眼中的冷气浓郁。 她冷笑:“是吗?那随你们。”说完,转身离开。 冥墨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倔强渐渐变得暗淡,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发泄似的往嘴里放进去一块,却感觉不似之前的美味,变得淡然无味。 他木然的吞下糕点,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悲凉。 几日后,冥墨烈接二连三的从外面接吃食,每次还当着童雪霜的面,像是为了显摆,又像是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童雪霜随他们,反正找死的又不是她。 直到除夕那日,冥墨尘冥墨烈被冥凌御唤到盘龙宫用年夜饭,作为宫女童雪霜不能入内,只能在外等候,用完膳出来,三人回到寝宫。 晚上,三人靠着大树一起欣赏新年的烟花时,冥墨尘从怀里拿出一份杏花糖,和冥墨烈分着吃。 童雪霜看过来,冥墨尘笑着道:“你要不要尝尝?很甜的……嗯,这不是别人赏的,是我从晚宴的桌子上拿的。” 怕童雪霜不信,又吃了两块,模糊不清的道:“你看,我没事吧?”把纸包递到她身前,眼巴巴的瞅着她。 童雪霜望着满天的烟花,拾起一块,入口,很甜,甜到腻味,她年少时就不再喜甜食,更何况是现在。 不过手上的那块她还是吃完了。 见童雪霜吃了,冥墨尘很高兴,又捡了一块要她吃,童雪霜不再张嘴,这么甜腻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她。 冥墨尘也未再多坚持,就和冥墨烈两人一边看烟花,一边分食着吃了。 半夜,童雪霜突然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一脸的痛色,她飞快的在自己的膻中穴,期门穴轻点,一时间感觉身体痛极,终是一口黑血呕了出来,几近倒地。 一会儿的功夫,她虚汗连连,疲软无力,却还是强撑着苍白的脸往内殿走去,果然,躺在屋内的两个小少年已经面色黑紫,气息犹弱。 她轻点两人身上的两大穴道,两人却毫无一丝反应。 她心下狠狠的一沉,没有多浪费时间,一手架起一个,出了门,跃上屋顶,几个翻跃出了宫门。 一声口哨,暗巷中闪出两个身影。 童雪霜把两个小少年丢给他们,冷声道:“回山庄!” 从宫里赶到山庄,路程很远,童雪霜知道他们三个都是中毒了,只是她的毒没他们深,赶到瑶城山庄时已经是凌晨,她筋疲力尽,还没来得及跃下马来,整个人就栽倒了下来,被一个毛乎乎的物体拥进了怀里。 小兽人轻抚着她的脸,急吼吼的叫着,童雪霜这时候心口痛极,说不出话来。 在一阵头晕目眩中感觉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房间,有人把上她的脉,纤细冰冷的针插进她的身体,几口黑血吐出,人却已经舒服不少。 她在小兽人的帮助下坐起来,看向另外两个小少年,看着大夫在两人身上忙忙碌碌,问道:“怎么样了?” 两个大夫摇头,叹息着道:“中毒太深,已经没救了。”收回手上的银针装进药箱里,边道:“老夫用人参暂时吊住了他们的性命,等会就能醒来,你们有什么话想要说,就尽快吧,他们熬不过日出。” 童雪霜面色一冷,面色说不出的复杂,她,终是要食言了吗? 她看向那两个小少年,两个小少年紧紧闭着眼,小脸还是一如当初刚见时精致,只是已经没有了生气,这几个月来,他们更是遭受了这一辈子从未受过的苦,可怜了他们这小小的年纪。 身边的小兽人不懂她的情绪,见她脸色惨白,就从怀里掏出两个红色的果子递给她,塞到她嘴边,咕隆咕隆着示意她吃。 嘴边的红色不知名野果子带着一股奇香,童雪霜转头看向一定要她吃的小兽人,又想到每次小兽人对这果子的珍爱,眼不由的一眯,有种大胆的假设。 她试探性的问:“这果子是不是很稀少?能解百毒?” 小兽人眨眨眼,还是咕隆咕隆的叫着,把果子都擦到了她的唇上,一定要她吃,童雪霜撇开头,小兽人跟着跑过来,瞪着她着急的怒吼。 那边还在收拾药箱的大夫闻言,好奇的看过来,看到那小兽人手上的果子,眼中闪过诧异,惊叫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冰灵果?” 冰灵果? 童雪霜看过来,两个大夫也朝两人走过来,想更近距离的看看那果子,见有人靠近,小兽人身上的毛发顿时竖立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鸣声,眼神危险的看着两人。 虽然小兽人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挡住了那一身的毛发,可是两个大夫还是被他狠厉的眼神吓到了,也不敢上前了,童雪霜拿过他手上的果子,递给其中一个大夫,小兽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去抢,却被童雪霜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了动作。 一个大夫拿着红果子啧啧称奇,一个在快速的翻阅医书,边解释道:“这冰灵果是圣德医书上记载过的圣果,听说果树长在深山老林的峭壁上,并且还有神兽守护着,百年结一次果子,几百年来从未有人见过,不想今日竟然让老夫有幸见到了。” 他抬起头看向童雪霜,把医书上的记载给她看,兴奋道:“你看,虽然老夫从未见过这果子,但是按照这记载是没错了,鲜红似火,寒冽似冰,入口生津,余香绕齿,要是中毒了,自是能解百毒,身体无碍时,也能够强身健体。” 童雪霜想到前两次吃到的果子,确实是入口生津,余香绕齿,每次吃完,身体似乎都通体舒畅。 她看向身边的小兽人,心中诧异,难道这毛乎乎的玩意儿就是那神兽?满脸黑线,神兽不都只是守护着圣果吗?竟然还有自己吃的,看他的样子,似乎还吃了好几个月了! 她问他:“除了这两个,还有吗?” 小兽人摇摇头,快速从大夫手上抢过果子,两个一起往童雪霜嘴里塞,嘴里咕隆咕隆的叫着,声音就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小孩子。 童雪霜拂开他的手,看向那两个开始慢慢苏醒的小少年,从小兽人手中拿过果子,道:“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退出去后,小兽人还不肯走,童雪霜朝他道:“你先出去,我等下会吃的。” 小兽人瞪着她,童雪霜勾勾唇,肯定的点点头,小兽人这才三步一回头的退了出去。 两个小少这时候醒了,撑着床沿坐起来,脸色虚弱的看着她,童雪霜走上前来,坐在一边问冥墨尘:“今日那杏花糖哪里来的?” 冥墨尘从醒来开始就感觉胸口*辣的疼,脑袋也昏沉的厉害,听到童雪霜的话楞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道:“我从桌子上拿的。” 童雪霜倒了两杯茶给两人,冷笑的看着他们:“我不妨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身体里含着剧毒,活不过日出,即使是这样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闻言,冥墨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喊道:“不可能的,这是八妹拿给我们的,八妹自己也有吃的!” “八妹是谁?” “八妹是温额娘的女儿……可是,八妹明明也有吃的……”冥墨尘也有些不相信。 童雪霜冷笑,冥墨尘沉默下来,他知道,这次他真的是害死了他们。 可是心里,他却又觉得有些松口气,死了也好,莫家没了后,他们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能早日去见母后他觉得更开心。 想到什么,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童雪霜:“你也吃了,没事吧?”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冥墨尘满脸的歉意:“对不起,连累你了。” 童雪霜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小少年渐渐低下了头,这次真的是他们的错,她无数次警告过他们,不要接别人的吃食,是他们不听的,这次还连累了她。 屋内的气氛慢慢有些冷场。 良久。 童雪霜站起身来,突然的起身让她身子不稳的晃荡了一下,她强撑着桌沿站定,把一直捏在手上的果子递出去,冷冷道:“既然要死了,也不能死的太冤枉,吃了吧,最后一餐了。” 两个小少年愣愣的看着她没接,童雪霜怒喝:“怎么?还想当饿死鬼啊。” 两个小少年脸一白,半响,两人一人接了一个,白着脸开始啃。 童雪霜嘲讽的看着他们,冷声道:“如果来世还能投胎做人,可别这么傻了,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的。”转头又看向冥墨烈:“你是哥哥,下一世做哥哥,要学会照顾弟弟,别什么都只顾着自己。” 两个小少年看着她,一口一口啃着手里的果子,童雪霜最后道:“好了,你们吃完了就躺着吧,死前也不至于太过辛苦。”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的关上,童雪霜背靠着房门,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眼前是一团团的黑云,她自嘲,这一个承诺还真是害死人。 周围是急促的脚步声,她搜寻着人群里的那抹身影,轻声道:“我死后,你就回山林吧,别被人捉了。”已经有人知道了冰灵果的现世,难免不会有人想到他的身份,以后还是藏回山林比较好,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好了。 小兽人抱着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一阵的闷哼声,蓝色的眸子中尽是怒意与惊痛。 童雪霜又是一口血水咳出,皱眉:“别晃,你晃我死的更快。” 小兽人动作一顿,不敢再有动作,只敢小心翼翼的搂着她。 童雪霜看着天边渐渐上升的太阳,她知道,她的大限已经到了,闭上眼的那刻她朝身边的人道:“今日之后,这瑶城山庄的主人是屋内的两人……” —— 身体慢慢的升腾,慢慢的飘荡,无躯壳的身体无意识的在空气中游荡,童雪霜不知道自己这样游散了多久,当那一抹白光射过来时,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而就在她灵魂飘荡的那八年里,冥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个好好的皇子一夜之间变得痴傻……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瑶城山庄在冥国以绝对的强势屹立…… 冥国边城出现了一个怪兽,杀了上千人后,又奇迹般的消失无踪…… ☆、【109】 心智全失(高潮) 冥国四十七年。 烟雾山下,山亭下。 山亭旁有块碑,碑上刻着鲤城顶三个大字,在这碑后有条大道,是通向这个山顶的唯一一条大道,上面住着冥国享誉盛名的圣医,甄丹子。 说起这甄丹子也是冥国的一大怪人,无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也无人知他年岁多少,甚至是音容笑貌也无人得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那妙手生花的医术。 只是他医术高,却不轻易救治,一旦点头愿意救治,救治时却不要财不要权,只要将死之人,也就是说经他手的病人必定是其他大夫已经救不了的人,病症越棘手越喜欢。 不过,他救治人规矩也颇多,不喜人打扰,救人时会让自己的弟子到山下来抬人,救治好后送到山脚下,由家属来接,除此之外,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中途也不许任何人来看望,更不许人踏足他的领地,违者直接把病患从山顶丢下来! 按理说,这样怪癖的性子是不招人待见的,可是世界上还是很多人有求于他,甘愿守他的规矩。 而今日,日头刚过正中,上山顶的那条大道上就守满了侍卫,两个穿着华服满身贵气的俊朗男子站在山亭里,眼巴巴的望着山顶。 一夜看了看那条还无动静的大道,又看看那边的满眼期盼的两个男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息。 虽已经过去两年,眼前的两人也已从少年变成沉稳的男子,可是那日出事时两人悲极至癫狂的模样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 在兽人跳水离开时,外面的大批青衣卫追一路追赶着也跟着跳下水去,只留下鹤楼内的三个男子呆愣在定原地,看着床上毫无气息的殷雪。 冥墨尘踉跄着走上去,跪坐在地上,顾不得其他,急急的探向她的颈部,那里的气息已经微弱到探寻不到,好似没有了生命迹象。 “轰!”冥墨尘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茫然的瞪着眼睛,颤抖着手从床上抱起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心脏似被人拿刀捅了进去,刀子连绞带捅,痛得他张开了嘴,吼间呜呜的悲鸣,却发不出任何的音节。 冥墨烈在一边看着也急得不行,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搭脉搏,脸色突地苍白一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死脉!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们算好了的,这最多只会让她染上心绞痛的毛病,绝不会伤及生命的啊!绝不会的啊! 看着冥墨尘抱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殷雪痛苦呜咽,他脸色发木的瞪着,蹭蹭蹭蹭的退后了几步,然后颓败的跌坐在了地上,失神的呢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一旁的冥墨风红了眼眶,动作迟缓的走上来,就像是已经迟暮了的老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她身前,他又木然的伸出手,摸上那张已经渐渐失了温度的小脸。 他猩红着眼瞪着他们,声声质问:“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啊!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她死!” 死。 就这一个字,彻底的触动了冥墨尘的神经。 他紧紧抱着怀里已经慢慢失了温度的人儿,仰头发出频死的悲痛嘶吼。 这悲鸣之声凄厉入骨,仿佛穿破了屋顶,直传九霄。 门外带着大批侍卫闯进来的钟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的怔在了密室门口,回过神来再定睛一看,见他怀里已经失了知觉的竟然是殷雪,俊脸彻底的失去了血色。 抱着怀里身体,冥墨尘已然癫狂,他双目赤红,抱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殷雪嘶吼,大力摇晃:“雪儿,雪儿,你别这样,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好不好……我真的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啊,求求你醒来!” 他这样的反应吓到了其他人,冥墨烈和冥墨风同时伸手想要抢过他怀里的身体,冥墨尘却眼神狠厉的瞪着他们,抱着童雪霜蹭的一下就跳开了,那模样像是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她,谁也别想!”冥墨尘紧紧的盯着他们,确定自己安全后,又平静下来,低下头,眼泪滴落在她脸上,他低喃道:“雪儿,我知道你是累了对不对,没关系,你接着睡……我带你走,我答应过你的,一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就走,就离开这里……你接着睡。” 冥墨烈眼眶一热,泪涌出了眼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尘。” 冥墨尘充耳不闻,继续贴着殷雪的耳垂轻吻,一边吻,一边温柔道:“雪儿,我们找块没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人好吗?我耕田,我做饭,我做家务,我什么都不要你做,真的……你看看,你喜欢南方还是北方……南方吧,你身子容易冷,南方暖和,适合你调养身子。” 他又低头吻吻她的唇,脸颊挨上她的脸颊,冰冷的温度,泪再次如泉涌,他埋在她颈间,泪水湿了她的衣襟,哽咽:“雪儿,你愿意吗?你要是愿意,你就点下头,或者眨眨眼,好不好?” 他说完,就痴痴的看着她的脸。 可是那张小脸没有任何表情,除了冰冷还是冰冷,伸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他笑道:“雪儿,我知道,你生气了……你生我气了,没有关系,你下次答复我也可以……可是雪儿,你不可以睡太久,好吗?” “雪儿,你睡很久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一直抱着你……等我带着你到了属于我们的地方,你再醒来,看看我给你的是什么样的惊喜……” 冥墨烈心里已是痛极,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冥墨尘怒吼一声,骤然出掌,在几人退后几步后,抱着怀里的人就跃出了窗外。几人心中一惊,忙追了出去。 冥墨尘的武功好,尤其是轻功,不知是因为悲伤过度还是怎么了,这会武功更是达到了巅峰,只见他抱着童雪霜一路跃出窗户,在没有任何落脚点的情况下,就落在了楼下的树枝上,脚尖轻点,抱着怀里的人,身体敏捷的在各个屋顶间穿梭着。 而他的身后,是一路跟随的冥墨烈,冥墨风,钟鸣,还有大批的侍卫。 几人不知在山林间穿行了多久,终于落在了一块平地上,冥墨尘已筋疲力尽,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嘴角是猩红的液体,短短的时间,就像是抽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但他还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眼睛也只盯着她,就好像她还活着一样。 冥墨烈在身后小心的靠近:“尘……” 冥墨尘不理,只是埋着头窝在殷雪的颈间,冥墨烈一连叫了好多遍,他都好像听不见。 冥墨风,钟鸣在一边也不敢刺激他,只因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就是万丈悬崖! “尘……”终于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后,冥墨尘才傻傻地抬头,痴痴的看着他。冥墨烈心中又痛又酸,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他轻声道:“尘,你把她放下,好吗?” 冥墨尘看着他,表情木然的摇头,眼神无神,他转头看着身后的悬崖,笑得极其的灿烂,他说:“不放,死也不放。” 这样的笑容,灿烂到晃眼,可是冥墨烈却只觉得眼睛更酸了。 冥墨风在一边冷笑,恶狠狠的怒道:“冥墨尘,你是要她死无全尸?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冥墨尘抬起头,看向他,皱眉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怎么舍得。” 他又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小脸,亲亲她的额头,像是对他们说,又像是和怀里的人说:“我曾经承诺过她,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推她入山崖,那么我一定会在底下给她垫底,同理,如果她先死,我会下去先给她在地狱开路!” 这话说的很明显,冥墨烈心一沉。 冥墨风不可置信,他就算爱她,可是也从未想过陪她殉葬。 钟鸣更是震惊到了极点,她的死他也是伤心痛苦,但也只有伤心痛苦,没有其他想法。 冥墨尘并未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思考,说完就起身,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人就准备走向那悬崖。 冥墨烈呼的一下就上前了几步,急道:“尘,你怎么可以做傻事,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命是怎么来的!” 冥墨尘凄然一笑,他看着眼前的万丈悬崖,道:“哥,我知道,我的命是她救的,可是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雪儿也走了,我要去陪雪儿了……” 冥墨风在一边气的不行,人是他们害死的,现在要死要活的也是他们,做给谁看!他绝不会让自己心爱的人死无全尸。 冥墨风掐准机会就去抢他怀里的人,冥墨尘一见他要抢,顿时气红了脸,好几掌毫不犹豫的拍了出去,把冥墨风逼退几米,自己也因为身上一直带着的余毒未愈,这会悲伤过度,一时间导致气血逆流,一口血喷出。 身子虚晃了一下,他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迹,赤红着双目瞪着冥墨风:“谁想分开我们,我就杀了谁!” 那癫狂至极的样子,好似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心智全无! 冥墨风被他一掌拍开,稳住身体后,就未再动,或者应该说这一刻没人敢再动,因为他们很明白,现在的冥墨尘神智已经疯痴,一点点的刺激就会让他爆发。 ------题外话------ 童雪霜的灵魂已经出了这具身体,所以这里用的是殷雪。 另外,前两天断了,是因为爷和妈妈不晓得误食了什么,两人都拉肚子,爷拉的比较厉害,都虚脱了,所以断了,不好意思〒_〒,爷不是故意关键时刻断的 ☆、【110】 木有二更 冥墨尘抱着怀里的人,警惕的看着他们,惟恐他们上前抢了他怀里的宝贝。 几个人虽然都知道现在他逼不得,可是谁也不想看着他怀里的人死了还不能留个全尸,所以都是伺机的向他靠近。 身后一阵阵的脚步声传来,人声嘈杂,是众多侍卫和青衣卫追了过来。 冥墨烈怕他们刺激了冥墨尘的情绪,把所有的侍卫斥退到了十几米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冥墨尘抱着殷雪,如困住的野兽般死死的瞪着他们,他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消散,钝钝的疼,疼得他想不起任何东西,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保住怀里的人,这是他的宝贝,谁也不许抢! 冥墨烈,冥墨风,钟鸣三人从三个方向慢慢的包抄他,不用眼神,不用交流,这一刻也能心意相通,都有着一个目标,不能让她死无全尸。 冥墨尘看着他们慢慢的靠近,知道如果他还不跳下去就没有机会了,他们就要分开他们了,而这,他是绝不允许的! 他死死的抱住怀里的人,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脚下的步子突然加快,直冲悬崖边而去。 眼见着就要冲出悬崖,冥墨烈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可是因为距离问题,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崖底掉落。 心被抽空了。 所有人都仿佛被定格了。 可是。 突然…… 本来以为是既定的局面,却忽然看见一根青色的藤曼突然从半空中袭来,缠上了冥墨尘怀里人的腰身,在他激怒的瞪视下卷走了殷雪的身体。 冥墨尘瞬间气红了眼,脚下运气,本来已经失了重的身体从悬崖边上腾空,朝那飞出去的身体追过去,快要追上时却又被一根藤条生生的打了回来,落在悬崖边上,呕出一口血来。 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放,气都没有喘一口,再次朝那卷了殷雪身体的藤条追去,却又再次被打回来,又是一口血吐出,再无力气起身。 “还给我,还给我!”身体动不了,冥墨尘只能朝着那方向怒吼。 “还你有何用?” 一身青衣的男子缓缓落地,直至殷雪身前,他伸出手探上她的鼻息,好看的眉眼一挑,有些诧异的样子,确实是诧异了,苍石加蛊香,这具身体竟然还能有气息,真是难得,他好奇是这具身体本身强悍,还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坚强。 “你是谁!”冥墨烈跑过去扶起躺在地上的冥墨尘,厉眼看着青衣男子,冥墨风和钟鸣则是直接攻了上去。 青衣男子轻笑一声,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攻击,只是在他们碰到他前,淡声道:“是谁不重要。”眼神颇感兴趣的看向地上的殷雪,又道:“反正也快死了,借给我玩玩怎么样?” “你找死!”钟鸣危险的眯眼,生气的怒吼,运气至手掌,挥出一掌的同时身体掠了上来。 青衣男子卷着殷雪轻巧的闪开,落地时,被藤条卷着的殷雪也被颠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这样毫不怜惜的对待让几人忍不住再次攻上来。 “我可说好,她还有那么点气息,你们要是继续这样,摔死了可不怪我啊。”青衣男子在他们攻上来时,凉凉的道。 一袭话说完,几个人倏然收回了攻击招式,愣在原地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你是说?还有救?”冥墨烈不敢相信的问。 “你是说真的?”冥墨风也同时问道,钟鸣也看着他。 只有冥墨尘像是感觉不到,等内息平下来,就攻了上去,却被身边的冥墨烈拉住了手腕。 他暴怒的转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用力的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谁也不准抢我的雪儿!” 冥墨烈一手抓着他的手臂,一手在他身上的几大穴道上轻点,冥墨尘癫狂的表情慢慢的松懈下来,眼神也渐渐的清明,他看着眼前的青衣男子,泪湿了脸,声音低下来,哀求道:“求你,不要抢走雪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抢走我的雪儿,求你们……” 这样的哀求,让他身边的冥墨烈心中钝钝的疼,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心声了。 青衣男子却是极其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为所动,蹲下身子,掰开殷雪的嘴,塞下一粒雪白色的药丸。 “你是医圣甄丹子?”钟鸣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试探性的问。 “算是吧。”青衣男子喂下药后,又挥动起藤条,殷雪的身体被腾空起来,慢慢的又变得竖直,他站在她背后,在她身后的穴道上一阵摸索,就见殷雪的喉咙似乎有个吞咽的动作。 扶着冥墨尘的冥墨烈有些愣,尤其是看着青衣男子的动作,心中终于升起了一股希望:“你能救?” 青衣男子笑,没点头,只道:“不知道,但是这具身体我还蛮感兴趣的,既然都吃下了我的药,就更要借给我玩了。” 说完,几根银针没入了殷雪的身体。 “嗯……”微不可见的呻吟声从殷雪的口中溢出,虽然人没有醒来,但是这微不可闻的声音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惊讶了。 几个男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没想到一颗小小的药丸,能让已经没有了气息的人发出声音!就算这声音真的小到几乎听不见。 看到这样的一幕,本来癫狂了的冥墨尘完全老实了下来,小心的走上来,看着青衣男子检查着殷雪的身体,蹲在一旁看着乖的像个孩子一样。 青衣男子检查了一番,抬头,对上冥墨尘痛楚的眼神,故意语出讽刺:“我很好奇这女人和你们是有什么仇,苍石这样阴毒的毒还不够,竟然还需要下这么多年的蛊香?啧啧,这是杀父之仇呢,还是灭门之仇呢?还真是下的了手。” 冥墨尘闻言,痛苦不堪的低头,他想要把躺在地上的殷雪揽进怀里,却又怕碰到了她的身体动到什么不敢动的,让男子不好救治,只能涩涩的问:“雪儿,会好吗?”声音很小心,带着胆怯。 “死都死了,还好什么好。”青衣男子没好气的道,丝毫不在意这话在别人听了会是多么难受。 死都死了! 一句话把充满了希望的冥墨尘瞬间打回了原形,他看着地上再次沉寂了的殷雪,流下泪来。 “你在耍我们!”冥墨风怒吼。 “你们有什么好耍的。”青衣男子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收回插在殷雪身上几个穴道上的银针来,边道:“你们把她借给我玩玩,两年后说不定能还给你们一个活的,要不要?” 玩玩,这样的大不敬的话平常谁敢和他们说,简直是找死,可是这一刻,几人却愿意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 正所谓死马当活马医。 青衣男子看着几个人男人不语的样子,也未在意,只是突然转向冥墨尘,隔空在冥墨尘的胸前拍了一掌,这一掌拍的冥墨尘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同时觉得胸热难挡。 “你找死!”冥墨烈见此飞身至前扶住冥墨尘往后倒的身体,同时想要回一掌给青衣男子,却被冥墨尘的话阻止:“哥,别……” 原来这一掌打得是极好,不懂医理的人或许只是把人打出内伤,但是青衣男子这一掌却把冥墨尘团聚在胸口的郁结打了出来,吐出那一口血后,头脑清醒了很多,连带着胸口也舒服多了,这会只觉得浑身畅快。 青衣男子瞟了两人的眉目一样,见上面隐隐带着黑云,心中已是明了,道:“你们也算是命大,中了八年的噬魂散,竟然还能活到今日,不错。” 这话一出,冥墨尘冥墨烈彻底的震惊,心中对他的信任又是多了一层。 原来八年前,两人确实是中了噬魂散,虽然两人都吃了冰灵果解毒,但是那一个冰灵果却不够,要两个才能清除他们身上的毒素,这些年来,他们身体里带着残余的毒素,每每发作,都是痛苦难挡。 也因为这样,他们对那个舍命救他们的女子愧疚不已。 而这一次次的愧疚让他们一定要救她,执着了八年,以致事情演变到了今日这步田地。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们自己,根本就无人知道他们身上带着噬魂散的毒,当初装疯卖傻,一部分是为了活命,一部是为了让下毒之人觉得他们虽然没毒死,但是已经被毒的失了心智,以此放松警惕,不再对他们下手。 现在这个青衣男子不用把脉,不用查看,竟然单单的只靠眼睛,就能知道他们身上带着嗜魂散的毒,叫他们如何不激动! 或许这个医术高超的男人,真的能救她? “请你救她!”冥墨尘冥墨烈两人同时朝青衣男子道,语带哀求。 “救?不救,玩玩倒是可以。”青衣男子道。 几人皱眉,却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青衣男子瞥了眼地上的殷雪,想了想道:“你们若是真的想救,就在今日落日前送到鲤城顶山下,过时不侯!” 说完,就转身离去。 冥墨尘面露喜悦,连忙低身把殷雪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青衣男子走后,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带着殷雪就往鲤城山而去。 —— 而这一救治,就是整整的两年! 两年里他们得不到任何消息,也上不去山,直到昨日才得到书信,让他们来山下接。 ☆、【111】 接回殷雪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夜再次抬头望向那条唯一的大道,还是未见任何马车的踪影,只能把视线投向两个男子。 一身白衣的是冥墨尘,一身黑衣的是冥墨烈,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从身形到相貌都是极其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两人身上的气质。 冥墨尘是温润,冥墨烈是刚烈,彼此配合的天衣无缝。 虽还是那张俊美非凡的脸,但是比起年少时的俊朗风华,两人身上更多的是经过岁月磨练后,沉淀下来的内敛与沉稳,比起少年时的那份朝气更具男性的魅力,更具诱惑力,同时也更具压迫力。 现在在整个冥国,哪个闺阁女子不倾慕他们,不希望能嫁与他们?有些闺阁女子甚至只是希望陪伴在他们身边为妾都行,多次派媒人明里暗里的表示,两人却从未放在眼中,也从未在意过。 每每这个时候,一夜都会嘲笑那些人的痴心妄想,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心早已经被一个冷清到如冰的女子占据了!又如何会看上其他女子? 这两年来,他们的日子在外人看来或许是风光异常,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是只有他知道,他们的幸福,从来都不在他们自己的身上,而是在那鲤城山顶上,那个清冷的女子身上。 “一夜,今日可是十四?” 冥墨烈忽然开口问道,语气中有些患得患失,即使他极力的收敛了那份不安,但是眼神中还是不自觉地暴露了出来。 一夜一顿,点点头:“王爷,是的。” 冥墨烈转开视线,继续看向那条大道,唇角微扬,怎么也没掩饰住那份期待与开怀。 一夜见此,不禁唏嘘,在他的眼中,冥墨烈的情绪是从不外泄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别人休想探知他一点半点的心思,可是有个意外,那就是那个女人,每每只要是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他的王爷就会变得不再像他记忆中的王爷。 在冥墨烈身边的冥墨尘笑了,透着一股期待,眼神中都满满的深情与激动,两年了,他整整的等了两年,这两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唯一的一个念想就是等她,不管多久,都要等。 就算她不原谅他,他也愿意等,一直等下去,而今日,他终于能见到她了,多好…… 在他们的期盼中,两个时辰后终于迎来了那一刻。 “咕噜咕噜……” 从远至近的车轮声传至众人的耳朵,一夜听到这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去看那两个男人,可是他回头去看时,亭子里的男人早已经飞身而出,而方向正是那车子过来的方向。 两人一左一右的落在大道的两旁,焦急的等待着,眼睛望着那个方向,眨都舍不得眨一下,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就看见一辆马车嘎吱嘎吱的从远处的密林山道里慢慢的驶了出来。 冥墨尘冥墨烈两人赶紧迎上去,心中激动不已。 “吁。”马车停至在他们身前,一个仆人模样的灰衣男子从车头跳下来,朝两人拱手道:“两位公子可是我家主子所说的来接殷小姐的人?” “是!”冥墨尘急切的点头,眼睛巴巴的看着那马车,可是马车内没有任何的声响,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灰衣男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殷小姐昨日刚刚醒来,今日一路颠簸下山,体力难免有些透支,现在可能正在昏睡中,无妨的。” “醒来了?”一长串的话,冥墨尘只抓到了这三个字眼,语气极其激动的问,藏于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头,颤抖着,他难以相信,他的雪儿竟然真的醒来了,还活着!他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是,醒了。”灰衣男子边说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朝两人道:“殷小姐虽然醒了,但是身子还很虚弱,你们接回去要好生调养,出不得半点差池,否则……” “我们自是好好照料!”冥墨尘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接了他手上的纸,眼睛瞟过一眼,上面写的全是殷雪日常的用药及需要打点的事宜,写的很仔细,洋洋洒洒有五页纸,他小心的折好,然后放在怀里贴身放好。 “那好。”灰衣男子点点头,看到他们带来的豪华马车,皱了皱眉,道:“马车就不用换了,这马车你们带回去,来回的换乘马车,殷小姐的身体只怕也是吃不消。” 顿了下,又道:“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一趟,两位公子要是方便,能换匹马给我吗?” 冥墨烈点点头,唤人牵来一匹马,道谢过后,交接算是正式完成,灰衣男子策马离开。 灰衣男子离开了,冥墨尘冥墨烈两人站在马车前,却无一人敢去掀开车帘,日盼夜盼的人儿就在眼前了,可是这一刻,他们却都没有了勇气去掀车门。 冥墨烈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冥墨尘,冥墨尘也同时看向他,像是有了感应一般,两人同时掀开了车帘。 车帘被掀开,露出里面躺着的人。 车内放了厚厚的垫子,殷雪裹着毯子躺在正中央,正在昏睡,脸色苍白,脸颊很瘦,头发不再乌黑顺滑,整个人显得失去了活力,甚至是有些营养不良……这份憔悴与脆弱让两人的心都是狠狠的一疼。 冥墨尘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就冲到了马车上,冥墨烈也在后面赶上来。 “雪儿。”冥墨尘抖着声音喊,伸出去的手慢慢的靠近她的脸,想要触碰她,看看她身上是否和他想的一样是带着温度的。 因为直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去的两年里,他无数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他渴望碰到她的脸,感受到她的温度,以此来告诉自己她还是存活在这个世间的,他的等待不是无谓的。 可是伸出的手眼见着就要碰到她的脸了,他又不敢了,瑟缩着收了回来。 “回去吧。”冥墨烈看了他一眼,掩住了心中那份渴望与失落,朝车外的人道。 “是……”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起来。 两人坐在马车里对坐着,中间就躺着他们想到心就会痛的女子,可是他们谁都不敢碰,只敢这样默默的看着,静静地用耳朵仔细的聆听她的呼吸声。 冥墨烈看看冥墨尘,又看看躺在中间的殷雪,心中满是苦涩,如果说冥墨尘不敢碰她,那么他就更加不敢了,更是没有立场,当初是他主张一定要取心头血,是他害得她现在这般模样…… 最重要的是,当初和她心意相通的不是他…… 两人出来接人,马车阵仗不小,一路回去街上不少老百姓都在围观,人群中一妖媚女子,冰眸复杂而清冷的看着他们的马车行驶而过,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去。 冥墨尘一路就这样贪婪的看了回去,直到到了双翼府,他才小心翼翼的把殷雪从毯子上抱起,感觉到怀里轻飘飘的重量,不禁眼眶热了,深藏心中的称呼脱口而出:“雪儿……” —— 另外一边。 童雪霜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只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没有清醒,被一个个黑暗的洞穴吞噬拉扯,奋力的奔跑挣扎,却永远也没有出路。 身子仿佛被滚烫的岩浆包裹,很痛,很血腥,她却睁不开眼睛看一眼,然后又感觉自己被放进了一个滚筒里,上下翻腾,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回放,一幕幕,并不清晰,染着鲜红色的液体,胀得她头痛欲裂。 她死死的捂着头,不想再看这些回放,回放却像是倒带的记忆,一点点的钻进她的意识里,她的认知里,直到她停止了抵抗,坦然的接受一切。 不知道多久后。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线照在眼睛上,让她不太适应的微微眯了眯眼,一束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后而来的是湿濡的触感,有人在轻轻地舔她。 “咕隆咕隆咕……”熟悉的声音。 童雪霜的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处,兽人看到她醒了,高兴地吼吼直叫,大手握住她的腰肢,瞬间就把她提了起来,继续兴奋的舔邸着她的脸。 “是你啊。”童雪霜睁着眼睛看了他良久,然后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了然,嘴角却扬起一抹清淡的笑容。 之前的记忆回来了,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什么会跟着他了,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成长过程,但是她敢肯定,这是她以前见过的那只小兽人。 “咕隆咕隆……”兽人眨眨眼,视线略带不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兴奋的点头,手指比划着。 童雪霜点点头,笑着道:“我知道,你是那个小家伙。” 兽人这次直接瞪眼了,兴奋的从地上一蹦而起,在树枝上几个快速的跳跃,嘴里欢快的发出吼吼声,然后又奔回她的身前,热情的舔着她的脸。 童雪霜没有躲,受着他的热情,等他慢慢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才拖着稍显虚脱的身体依偎进他的怀里,也没空管现在身处何处,只是低声道:“我有些累,歇会,等着我醒来,好吗?” 兽人咕隆咕隆的点点头,手臂拥紧了她,拉了拉她身下的兽皮,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童雪霜安静的看着某个方向,思绪放空,很多东西需要她去整理,但是这一会她什么也不想,她太累了,累到什么也不想想,只想静静地睡一次。 童雪霜这一觉睡的相当的舒服,醒来时,身边的兽人不在,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楚,只隐约看出这是一个洞穴,到不像是之前她来过的那个洞穴,这个洞穴感觉很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气味,像是硫磺。 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脚挪到地上,站起来,双腿却承受不住,整个人往地上倒。 有些狼狈的抓住床沿的兽皮,却还是没有止住往下滑的身体,童雪霜心中叹气,知道定是因为这双腿长久未走路,才会这样。 在她以为自己会摔的很狼狈时,身体突然被人从后提了起来,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熟悉的音调:“咕隆咕隆咕隆……” 童雪霜笑,道:“幸好你来了,不然就糟了。” “咕隆咕隆……”兽人安慰的拍拍她的后背,把她放到铺着兽皮的石床上坐好,又转身走到洞口,把一堆水果抱在怀里捧进来放在她的面前。 “咕隆咕隆……”捡起一个不知名的小野果递给她,眼睛巴巴的看着她,示意她吃。 童雪霜接了,咬了一口,很冰的果子,而且很硬,牙都有些受不了,吃了一口她就吃不下第二口了,把果子放到一边,看着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112】 能否认出 兽人见她不吃那果子,以为她不喜欢吃这种果子,在那一堆的果子里又挑了挑,挑了一个类似苹果的野果子递给她。 童雪霜从刚刚那颗果子的温度上就能知道现在是冬季,没有再接果子,只是道:“你先带我出去。” 兽人咕隆咕隆的叫着,似乎不肯。 童雪霜道:“这果子太冷太硬,我初醒,胃受不了,你且先带我出去看看,这里是哪里。” 闻言,兽人也不再为难她吃那些果子了,站起身来利索的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去。 这确实是一个很深的洞穴,不知道是什么地理构造,她在里面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冷风,一接近洞口,周围就是簌簌的冷风。 童雪霜从来都不是惧寒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醒,刚出洞口时竟然觉得有些冷,下意识的往兽人怀里瑟缩了一下,兽人赶紧把她拥得更紧,用强壮的手臂为她挡了一部分冷风。 童雪霜打量着洞口的环境,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洞口,高耸的山,密集的树木,大赤赤的洞穴就露在外面,没有一点遮掩,洞口一米处的周围倒是有不少荆棘,或许是因为兽人每次走路都是直接在树上跳跃,所有周围没有任何人为走动的痕迹。 这里是哪里?童雪霜倒是很想问,但是她知道问身边的这个家伙是绝对没有任何答案的。看了一会,童雪霜要兽人把她放到地上,她揉了揉自己的腿,然后扶着山壁慢慢的站起来。 这次动作小,她很快就站了起来,兽人在一边扶着她,她走了几步,来回走了好几个圈后,那双腿才算是自如。 回到洞穴里,童雪霜问身边的兽人:“这附近可是有温泉?”不然她想不到这周围有硫磺气味的原因。 兽人正在一边啃着她不吃的果子,无聊的看着她,听到她的话,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但是还是点头,把手上的果核往后一抛,然后指了洞穴外的一个方向。 童雪霜说:“带我去。” 兽人走上来,弯下腰就要抱她,童雪霜撇开他的手,自己往外走,兽人不满的瘪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不过倒是很乖巧的跟在身后。 在兽人的指引下,童雪霜到了那处温泉。 可是,站在那处温泉前,她久久未动,此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这里竟然就是双翼王府后面的那处温泉,她以前跟着他们来过几次的,在这里,她还看到了有人比她杀人更残忍的手法。 双翼王府,想到这几个词,她不知道她该作何反应,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悲!好笑加可悲! “咕隆咕隆?”兽人见她不动,不解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肩膀。 童雪霜垂下眼,遮住眼睛里那莫名的情动,轻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在这里泡下,好了我会叫你的。” “咕隆咕隆……”兽人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往旁边的碎石走,在一块背面的石头上坐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兽人走后。 童雪霜走至那处温泉边沿,蒸蒸的热气,让她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些隐约的影像。 那么多年的相处,她知道,这是她童雪霜的身体,不是殷雪的。 退了衣裳进入温泉里,温水浸没肌肤,就像是久旱后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舒服极了,仿佛每个细胞都在重生,呼吸,绽放。 童雪霜伏在温泉边沿,看着那条通往双翼王府的大道,眼神复杂。 八年前,她竟然就已经到过了这个异世,以童雪霜的身份,在那两个男子身边呆了将近一年,因救他们而死后,又再次附身在另外一个身体上,却也因为他们而死! 他们为了救自己,让她又死了一次! 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附身到殷雪身上后,她会没有之前的记忆?既然失忆,为什么不是失去所有的记忆,偏偏只失去那一段记忆? 如果有那段记忆,这中间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吧。 第一次在他们身边以童雪霜的身份存在时,她对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的,会救他们,也只是为了那一个承诺。 至于第二次,冥墨尘,让她真的忘记了盛风带给她的感情伤害,愿意相信爱情会有幸福,可是结果却是…… 对他们,她还真不知道用什么心态去对待,该感谢他们执着于要救八年前的童雪霜,还是要愤怒他们利用八年后的童雪霜救八年前的童雪霜? 说来说去,虽都是为了她,可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欣喜,或许,她失落的只是冥墨尘认不清陪在他身边的她? 童雪霜叹气,望着那方根本看不到双翼府的方向叹气,事情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她还真不晓得是该怪他们,还是怪命运的作弄。 —— 童雪霜在洞穴里呆了一天,确定身体没有任何诟病后,就带着兽人下了山。 一路往瑶城山庄而去,倒是听了不少传闻,最多的莫过于是关于他们的。 她倒是没有想到,她这一醒来,竟然又是两年过去了,在这一异世时间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第一次死了,她那一晃眼是八年!第二次死了,一晃眼就是两年,她照过铜镜,她的样貌还是初时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变化,难道这时间对于她来说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还是因为什么东西让她的生命停滞了? 在两人到达京城的长安街时,刚好赶上一队豪华的车队过来,走在中间的马车倒是不怎么豪华,只是行驶的很慢,前后有着上百的侍卫护卫着,阵仗很大。 童雪霜隐没在人群里,听着周围有人问:“这是谁啊?阵仗这么大。” 有人看了那问的人的一眼,眼带不屑:“外地来的吧,这是我们双翼王爷的马车,这都不认识……” “是啊,听说这次双翼王爷在鲤城顶山下守了两天了。” “哦?为何事?” “你还记得两年那个叫殷雪的小妾吗?听说得了不治之症,可把王爷伤心坏了,两年前她死时差点就疯了,这不,送到鲤城顶上去救治,前些日子得到了书信,说是好了,他可不就去接了。” 众人看那人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太相信,那人又道:“哎,你们别不信啊,我有远方亲戚在双翼王府当差,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有些人将信将疑,有些人点点头表示相信,也有人只当是听了八卦,笑笑着走开了。 童雪霜眼神闪闪,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中却是涩然不已,为了她的死差点疯癫,是吗?她对他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因为马车到了跟前,众人往后退开,童雪霜退到了一边的巷子口,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从面前而过的马车,不知作何反应。 殷雪醒了,她的灵魂回归本位,那殷雪身体里的灵魂是谁?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那个身体的灵魂不一样。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看不到影子了,童雪霜才带着兽人往瑶城山庄而去。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童雪霜到了瑶城山庄,她也不遮着掩着,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了山庄门口。 当初建立瑶城山庄时,童雪霜刻意选拔了七个处事为人较为圆滑的青衣卫,七个青衣卫都见过她,也认识她。 童雪霜一到门口,隐身的七个青衣卫就跳了出来,本是要阻止她入内,可是一看到童雪霜那张容颜,马上瞪大了眼睛,皆是不可置信。 很快,七人就单膝跪下行礼:“属下见过主子。” 童雪霜冰眸扫过他们,冷声道:“起来。” 看她的样子,几人心中更是深信这是他们的主子。 一来,这瑶城山庄在建立之初就一直较为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除了他们守门七卫,也就几个管事的知道她的样子,二来,童雪霜身上的那份清冷之意,是无人能够模仿出来的。 童雪霜进了瑶城山庄,也是未有任何的遮掩,她知道这山庄十年来都是他们在打理,山庄中肯定有他们的人,她出现的事情他们那儿一定会知道,她虽不太想太早面对他们,但是拖也不是办法,那就顺其自然吧。 —— 双翼王爷接回来了两年前那个宠爱非常的小妾,此事就像是长了脚般,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遍了。 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两年前,冥凌御身中剧毒,险些丧命,最后不知怎么突然就好了,身体痊愈后却不大管国事了,在宫中建了一个小庙宇,终日吃斋念佛。 朝堂上主要由四王爷,双翼王爷主持,三个王爷在政见上分为两派,两派势力均衡,表面上还算是和谐,可是谁人不知这样和谐的场面,只需要一个引火线就能彻底的引爆! 至于镇国将军在两年前去了边疆镇守,从未回过朝,即使他姐姐惠妃多次哀求,也从未回过。 —— 四王府。 管家吴慎从外快步走至外厅,步至冥墨风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耳语道:“王爷,有暗卫来报,双翼王爷确实已经把殷小姐接了回来。” 冥墨风握在指尖的筷子一顿,半响,他才低下头,低声道:“知道了。” 管家恭敬的退下去,冥墨风继续用膳,表情无恙,可是动作却迟缓了下来,伸出去的筷子几次都不能把菜夹起来。 坐在冥墨风身边的玲珑看到他的动作,放下筷子,用丝巾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唇角,才温婉的问他:“王爷?您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冥墨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还未起身,门外就扑进来一个粉红的小身子,小女孩十岁左右的样子,长的很是精灵小巧,一双漂亮的眼睛隐隐含着激动地泪意。 “四哥,四哥……”小女孩激动地喊着,奔进来拉着冥墨风的衣袖,大声道:“四哥,你带我去七哥那里好不好?我听说雪姐姐回来了,我要去看她。” 原来这个小女孩正是朝霞,现在已是十岁的小姑娘,今日她偶然出了宫在外面玩耍,听说了殷雪回来的事情,高兴坏了,但是她知道她一个人去双翼王府,肯定见不到她的雪姐姐,所以这才赶来四王府求着冥墨风带着她去。 两年前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四哥大婚那天好好的雪姐姐突然死了,她知道后伤心了几天几夜,甚至还大病了一场,后来又听说殷雪是被圣医接走了,身体这才慢慢的恢复。 这两年来,她每天都会想她的雪姐姐,好几次都想要上鲤城顶去看她,只是每次在半道都会被冥墨风强行带回来,每次回来她都会伤心好久,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去看雪姐姐。 直到冥墨风告诉她,如果她再胡闹,她的雪姐姐再也回不来,她才没有再去,乖巧的在宫里等着。 这一等就是两年,没想到今天偶然出宫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她再也按捺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她的雪姐姐。 冥墨风转头看向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这一刻眼中带着怎么也掩藏不了的激荡。 两人出了王府后,玲珑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气,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心中酸涩不已。 “主子,您怎么了?”看到玲珑情绪低落下来了,站在她身后的贴身丫鬟疑惑的问道。 玲珑摇摇头,未语,只是眉宇间的轻愁更甚。 冥墨风的心思她在第一次见到那清冷女子时就感觉到了,以往,她知道,却未太在意,毕竟以冥墨风的身份就算不是她还是会有别人的,她就算吃醋,也吃不过来,还不如放宽心。 真正感觉到那女子对他是真的不一样,是在那女子消失后,她嫁给他,已经六年,虽然从嫁给他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爱她,但是一个侧妃该有的一切她都有,他对她不曾有过一丝的亏欠,两人算是相敬如宾。 可是,当那个女子消失后,他变了,性子变了,对她的态度甚是冷淡,这两年里,他给了她侧妃该有的一切荣誉与虚荣,却剥夺了她拥有夫君的权利。 一个高傲尊贵的男子,一个尊卑观念根深蒂固的王爷,竟然为了一个不为自己所有的女子守身! 世人都道冥墨尘深情,冥墨尘深不深情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身边的这个男子对那个女子是满腔的深情。 要是别人,她或许会为那个男子的深情感到敬佩,可是当这个男子是自己的夫君时,她只能苦笑,只觉得悲哀。 不过比起残虞院的那个女人,她似乎又要幸福很多…… 冥墨风带着朝霞赶到双翼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中飘散着细碎的雪花,空气里都是冷冽分子。 像是知道他们要来,守门的侍卫一看到他们,就先道:“请四王爷朝霞公主恕罪,我们王爷交代了,今日身子不爽,暂不见客!” 朝霞见此,赶紧着急的道:“我们不会打扰七哥八哥的,我们只要见见雪姐姐就够了。” “请公主不要为难奴才,王爷交代了,今日不见客。”那侍卫眼观鼻,鼻观心,还是如此道。 朝霞急得眼睛都红了,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被冥墨风拉住了,强行押回了马车里。 冥墨风很清楚,那两个男人是绝不会让他们进去的,他来这一趟,也只是为了让朝霞死心,他看着身前急得不得了的小女孩道:“朝霞,你先回宫,回去晚了,母后会着急的。” “可是我还没有看到雪姐姐。”委屈的咬着唇,朝霞带着哭音的道。 ------题外话------ 文文乃们看的还高兴么,高兴的话,就出来晃悠晃悠,爷虽然回不了,但是爷瞅着高兴,码字定力十足~唔。爷无聊~最近瞅着自己写的文文觉得甚是冷清,唉~ ☆、【113】 殷雪醒了 冥墨风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你雪姐姐今日刚回来,必定是累了,所以才不见客,你先回去,明日你雪姐姐休息好了,我再就带你去看她。” 朝霞还是不想动,巴巴的看着那双翼府的大门,不过她也不敢硬闯,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两年离,她四哥和七哥八哥之间关系有些微妙,七哥八哥待她也不似雪姐姐在时的样子了,对他们,她有些敬畏,也从不敢放肆。 冥墨风又耐心的安抚了她好几句,朝霞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赶回皇宫。 冥墨风在岔道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朝霞说是回府,但是转身他就往双翼王府去了。 —— 双翼王府。 把殷雪安排妥帖后,冥墨尘不舍得离开,就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她,好似永远也看不厌一样。 比起两年前的她,她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病痛的原因,她瘦了,躺在那里,瘦小削弱的让人无法想象她以前是那样冰冷的一个人。 不过在他心中,不论她是何模样,都是他喜欢的那个清冷人儿,永远都是。 情不自禁的牵起那双小手,紧握在掌心,冥墨尘望着她道:“雪儿,雪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他的脸贴上那双小手,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眼眶泛起酸意。 冥墨烈背着手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停留在那张苍白脆弱的小脸上,辨不清情绪,可是眉宇间染上的那层轻愁泄露了他的情绪。 “哥。”冥墨尘突然回头,看向他。 冥墨烈垂眼,快速收回眼中的情绪,然后望向他,冥墨尘说:“哥,你有事就先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就好了。” 一愣,冥墨烈落漠的笑了笑,道:“好。”声音很是干哑。 冥墨尘好似没有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转回头,继续看着床上的殷雪,身后的冥墨烈转身离开。 冥墨尘在房里看了多久,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就算只是这样静静的呆着,时间也是过的飞快。 冥墨烈站在门外,也未走远,看着那扇大门,他苦笑,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可是,他该如何让自己的心回归原位? “王爷。”身后传来脚步声,有奴才上前喊道。 冥墨烈收回视线,收敛了情绪,看向来人,那奴才低着头道:“王爷,四王爷和朝霞公主来过。”顿了下,继续说:“奴才按照王爷吩咐,已经把他们谴回去了。” 谴回去了? 冥墨烈心中冷笑,眼中冷意一闪而过,转身朝一边的一夜道:“加派人手守着双翼苑,本王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是。” 殷雪回到双翼王府,当晚并未醒来,冥墨风闪身进了府内,却连双翼苑也没有机会靠近,他在府内转了两圈,最后只能无奈的离开。 第二日。 气温骤降,雪花纷飞。 洋洋洒洒的雪花把整个京城染成了银色,冥墨尘唤人又在屋内添加了几盆炭火,确定温度适宜了才出门,并命梅竹兰菊四婢守在门外。 冥墨尘洗漱了到达前殿,冥墨烈正在用早膳,冥墨尘进门的同时,门外的管家道:“王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山庄的人。” “传进来。”冥墨烈道。 来人一身风尘仆仆,满身雪花都来不及拍,就朝屋内的两人行礼道:“属下见过王爷。” “起来吧。”冥墨烈视线淡淡的瞟过他:“何人?” “回王爷,奴才纪横,是三夜大人要奴才把这份信亲自交到两位王爷手上!”那人一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交给旁边的管家。 冥墨烈拆开信,眼睛扫过信上的内容,深邃的眸子瞬间一暗,闪过不可置信,身边的冥墨尘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的看过来,看到信上的内容,瞳孔也是一阵收缩。 信上只有几个字,却给他们很大的震撼,只因上面写着:童姑娘于酉时回到山庄。 冥墨烈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逼近那人,带着强大压迫力的瞳眸直射过来,冷声问道:“三夜还说什么了?” 那奴才被冥墨烈突然的逼近吓了一跳,赶紧如实道:“回王爷,三夜大人说他在山庄等您。” 冥墨烈的浓眉倏然紧蹙,俊彦上还满是不可置信。 两年前,取心头血的仪式虽然完成了,可是他们还没看到效果,童雪霜就被那兽人带着离开了,再加上殷雪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无暇去顾及她。 后来不是没去找过,只是一直了无音讯,现在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瑶城山庄? “哥,你去看看吧。”两人沉默了很久后,冥墨尘说:“不管是不是,都该去看看,我留在府里,等着雪儿醒来。” 冥墨烈看着他,半响,点点头。 冥墨烈前脚离开王府,后脚守着殷雪的晓梅就向冥墨尘禀告:“王爷,殷小姐醒了。” 冥墨尘闻言,眼中闪过狂喜,转身就往双翼苑跑,因为太高兴连轻功都忘了使。 跑到门外,他挥手退下几个丫鬟,小心的走进去。 屋内,暖气浓浓,床上的人儿背对着他,肩膀轻轻的浮动,清浅的呼吸。 冥墨尘只是单单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对于曾经面对过她冰冷尸体的冥墨尘来说,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震撼力实在太大,他瞬间就红了眼眶。 声音嘶哑的喊道:“雪儿……” 这一声雪儿,里面是道不尽的深情期盼和胆怯害怕。 背对着他的人并没有转身,冥墨尘慢慢的走到床边,脚步轻到仿佛大点就能把床上的她震碎。 “雪儿……”冥墨尘再次柔声唤,湿润染了眼底,伸出去的手想要扶上她的背,却在感觉到她的瑟缩时,生生的愣在了半空中。 他涩然的收回手,语气悲凉道:“我知道,你恼我。” 床上的人始终背对着他,不动也不说话,这一刻,冥墨尘守着她的背影,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告诉她他的悔,他的情,可是却发现自己无力说任何话。 两个人处在一个空间里,一个始终背对着,一个痴望着,只容得下时间消逝……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慢到仿佛每一秒都经过了拉长。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头埋在被子下,声音有些闷沉的道:“请你出去。” 冥墨尘一愣,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曾经想过无数次,可是还是抵不上现实带给他的痛楚,她的拒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撕破了他所有的伪装。 他痛苦不堪的看着她,袖子下紧握的拳头早已经血肉模糊。 床上的人似乎还觉得不够,继续道:“请你出去!”声音很低,很轻,可是那份坚决却是满满当当。 像是做了许多的挣扎,最终冥墨尘还是慢慢的走了出去,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薄唇紧紧的抿着,眼中的悲哀甚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对于冥墨尘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钟都是煎熬的,他不想出来,他想要守在她的身边,他想要把她抱进怀里,他想要告诉他,他已经后悔了,他以后什么也不在乎了,只要她。 可是。 两年前的种种,这一刻却格外的鲜明,鲜明到仿佛是插进了心头的血刺,深深地埋在里面,欲拔不能,钻心的痛让他不敢再去伸手拥抱她。 怕,怕看见她厌恶的表情。 退到门外的冥墨尘颓败的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间,不再压抑心中的悲与苦,再次泪流满面。 而屋内。 床上的殷雪在感觉到房里的人退出去了后,才敢转头,看着房内的摆设,豪华却不失温馨的摆设印射在她眼睛里,让她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那是一种贪婪,一种占有,一种疯狂。 或许,她做不到她那么好,但是那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她早已经掌握了她的处世风格,她自信她能做下一个她! 想到未来的日子能过的很舒心,殷雪的嘴角再次抑制不住的越咧越开! 门外。 “四王爷,四王爷,请你止步!”一夜跟在直闯进来的冥墨风身后,语气着急的劝阻。 只是还是没有挡住他的步伐,冥墨尘就出来了,看到丛里面出来的冥墨尘,他愣了一下,然后大步走上来,质问道:“小雪儿回来了?为何不让我见,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一切!” 冥墨尘抬起头,一抹悲凉的笑染上唇角。 冥墨风蹙眉,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冥墨尘却已经错身而过,脚步不稳的往另外一边离开。 他眼神闪了闪,知道这里是进不了的,只能也跟在身后离开。 —— 冥墨烈赶到瑶城山庄时,已经到了正午,童雪霜正在看瑶城山庄近几年的账本,听到下人的回报,冰眸中闪过些什么,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只是道:“知道了,先请到议事厅。” 下人退下后,童雪霜闭上眼睛,轻轻的揉了揉额角,身边的兽人戳戳她的肩膀,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童雪霜无谓的笑笑:“我没事,你先去用膳吧,不用等我了。” ------题外话------ 临时赶出来的,没检查的,错了的地方妞儿们谅解下,爷马上改 ☆、【114】 山庄相见 兽人摇摇头,看着她不肯动,童雪霜也未勉强他,只是笑了笑,也不着急着去议事厅见冥墨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上的账本。 账本一页一页的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身后的炭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散出星星点点的火星。 兽人把下巴磕在桌子边沿,甚是无聊的耷拉着眼皮,左瞄右看,偶尔用指尖在桌子上刮擦一下,那尖锐的指尖很快就在上面留下一条条长痕。 童雪霜用眼角瞄了一眼玩得起劲的兽人,终是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无奈道:“走吧。” 兽人眼睛一亮,一蹦而起,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呼隆声,扯着她就往饭厅跑。 为了配合兽人的口味,桌子上基本上都是荤菜,肉块还切的很大,一个碟子里基本上放上三块肉就满了,兽人吃的很满足,也不用筷子,手抓的。 童雪霜在一边用筷子细嚼慢咽,他疑惑的看过来,把一盘肉类推到她面前,咕隆咕隆的叫着。 “不用了,你自己吃。” 童雪霜谢绝他的好意,兽人眨眨眼很疑惑的样子,像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肉,而喜欢吃那钟绿茵茵的东西。 童雪霜吃饭不说话,兽人是不会说话,两人在一起时一般都是沉默的,安静的,当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时就显得相当的清晰。 童雪霜低垂着眼,波澜不惊的继续用膳,兽人感觉到不同的气息,眸子瞬间变得警觉,眯着眼睛盯着门口。 当冥墨烈出现在门口时,兽人马上呲牙,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原来冥墨烈在议事厅等了一个时辰就不耐烦了,从下人口中得知她在用膳,就赶了过来,对于她的怠慢,他倒是不惊讶,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他只是有些着急,想要尽快见到他,确定是不是她。 最重要的是,他收到从王府出来的飞鸽传书,知道殷雪醒来了,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回去见她。 冥墨烈站在门口注视了她良久,从她的容貌,再到她的动作,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她。 “你真的醒了?”他语气带着迟疑的问。 童雪霜放下手中的筷子,从下人手中接过锦帕擦拭了下嘴角,才抬起头看向他,带着清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冷不热,微微勾唇,语气说不出的淡漠:“好久不见,冥墨烈。” 冥墨烈发怔,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好久不见,确实是好久不见,整整的十年!经历了那么多两人才得以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以往都是他一个人在她床边自言自语…… 为了让她醒来,他们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子受着重伤,几度走入鬼门关,生死线上来回徘徊,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能够醒来。 在殷雪上山治疗的那两年里,他的煎熬从来不比冥墨尘少,可是就像是当初童雪霜说的,他是哥哥,他要照顾弟弟,所以这两年里他撑着不落泪,撑着坚强,撑着和冥墨风在朝堂上纠缠……好似一个没有情绪的活死人。 可是这不代表这两年里他是真的没有情绪,他其实比谁都累,冥墨尘为了殷雪几欲疯癫,而他则是在心里疯了无数次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强可以撑多久,可是他知道,这一刻,就在这一刻,看到这个清冷依旧的女子的这一刻,他的坚强瞬间崩塌了! “你醒来了,终于醒来了……”他呢喃,眼眶湿润,语气竟带着几分委屈。 童雪霜诧异的扬眉,显然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坐在凳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有了十年前的那段记忆,她对他已经不能用两年前的心态了。 或许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们。 十年前她的牺牲,她从未想过要他们救,他们用一个无辜的女子去救她,可是阴差阳错的,她的灵魂又附在了那个无辜女子身上! 在那个身体里,她自认为受到了欺骗,受到了伤害,在没有十年前的那段记忆前,她是真的恨他们,可是现在,她不知道她该恨谁?或者能恨谁? 太鬼扯了。 童雪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穿越是那么的操蛋! “吼吼!”身边的兽人突然发出怒吼。 童雪霜回神,才发现原来冥墨烈已经走了进来,她身边的兽人一直都对他们都有敌意,马上挡在了她的身前,低吼着警告他不让靠近。 冥墨烈也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兽人,蹙眉,有些疑惑。 他记得这个兽人一直喜欢跟在殷雪的身边,在两年前殷雪出事后,他就抱着童雪霜消失了,他不知道原因,也探知不到他的踪迹,难道他是以为殷雪死了,所以才抱着童雪霜离开?可是为什么了? 冥墨烈想不明白,也无法想明白。 他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童雪霜,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这两年里去了哪里?当初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你?你醒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接连几个问题,表达了他所有的疑问。 童雪霜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几个丫鬟上来收拾了餐桌,又端来茶水,童雪霜挥开兽人坐下来,端起茶杯,烟雾袅袅下她娇媚的容颜辨不清。 冥墨烈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搁下茶杯,童雪霜才道:“这两天才醒来,一年的盟约早已经过了。”言下之意,一年的誓约既然已经过了,她就没有什么必要再去找他们了。 对于她的话,冥墨烈哑言。 童雪霜淡淡一笑,抬眸轻扫他,淡如水的继续道:“十年前我曾说过这山庄交与你们,这十年来谢谢你们打点的这么好,可是现在我醒了,山庄请归还于我。” 这样的话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了,冥墨烈哑然过后,只能道:“好。” 童雪霜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嘴角难得的扬了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几近冷然:“既然如此,双王爷,一年的盟约已过,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欠!” 童雪霜想,既然理不清那复杂的爱恨关系,那就不理了,就这样吧,她不去找他们,他们不来找她,从此算是两清! 感情这玩意儿,到底是不适合她。 她淡漠的神情还是当年的那个她,还是如此的一致,可是又似乎和心底的那个影子有几分贴合,让冥墨烈不由的一怔,久久回不过神来,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意。 十年,筹谋了十年,殷雪心中有过的人不是他,现在,他一心想救的她对他也是如此的冰冷! 冥墨烈突然悲从心起,自嘲的苦笑。 他不知道他的坚持到底换来的是什么? 袖子下微微沁凉的指尖颤抖着,冥墨烈垂下眼帘,遮住了那盛不住眸子的悲凉,说:“十年前,谢谢你救我们。” 童雪霜淡淡然:“无碍,那是我的承诺。” “承诺……”冥墨烈轻喃着这两个字,深邃的眸子瞬间溢满了阴霾,深幽得如同一潭死水,危险的光芒如繁星闪烁,他看了她一眼淡漠的容颜,终是转身离开了。 冥墨烈离开瑶城山庄,也带离了他安排在这里的暗卫,瑶城山庄已经是这片大陆最大的山庄,其暗藏到势力无法估量,留给她,算是一个很好的庇护场所。 童雪霜站在鹤楼的顶楼,看着冥墨烈离开的马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复杂的情绪还缠绕在妖冶的瞳眸中。 良久,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兽人,道:“明日我想离开这里,你要一起吗?”既然两次死亡都离不开这异世,看来她是要这里扎根了,既然如此,她何不四处走走,拘谨于一处也是无趣。 兽人眨眼,点点头。 童雪霜轻轻道:“那你得学会说话。”想了下,似乎从十年前开始到现在,他还没有一个名字,遂说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叫……小强吧。”童雪霜看向他,貌似在询问,可是语气去没有一点商量的意思。 “咕隆咕隆?” “嗯,就叫小强!”童雪霜一锤定下。 “咕隆咕隆!”兽人,现在的小强皱眉,很不满这样随便的名字。 可是他的不满被童雪霜直接忽略了,童雪霜走在前面,面上扬起笑意,小强,真是好名字呐,不是吗? —— 冥墨烈在当天赶回王府,下了马就问身边的人:“夫人可是醒了?” 那下人一路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回道:“回王爷,夫人在您走后就醒来了。” 冥墨烈点点头,俊脸柔和了几分,本想问问冥墨尘的下落,又觉得肯定是在双翼苑,就没问,退下那下人,就往双翼苑而去。 天色渐暗,回廊里点上了灯笼,冥墨烈脚步急促的赶过去,却在半道上的亭子里遇到了冥墨尘,脚下的步子不由的停了下来。 冥墨尘落寞的隐在暗处,听到动静也未回头。 “我听说她醒了。”冥墨烈问。 冥墨尘点点头,是醒了,只是不愿见他而已。 冥墨烈在他身边坐下来,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115】 拒绝相见 冥墨尘沉默了一会,见冥墨烈表情也是不郁,问道:“你见到她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冥墨烈轻抿着薄唇不语,然而眸中却闪过一丝嘲讽:“见到了,和从前一样。” 冥墨尘还待问更多,冥墨烈却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她。”明显的是不想多谈,话音一落,人已经转身离去。 冥墨尘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倚在身后的栏杆上,墨发垂在耳侧,掩去了半边的容颜,也掩去了他那一身的落寞与悲伤,寒气氤氲,尽数萦绕在他周围,这个夜,更显清凉…… 冥墨烈走到双翼苑外,人站在门口,看着门内烛火通明,映照出了四婢的影子。 他抬起手欲开门,晓梅却突然走至门口,开了门,微微屈膝行礼。 “夫人可睡下了?”冥墨烈问,目光忍不住往里看去。 晓梅摇头,冥墨烈欲往里走,她却挡住了去路,摇头道:“王爷,夫人交代过了,今日她不想见你们任何一人,有事明日再说。” 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奴婢,晓梅自是不敢这样和冥墨烈说话,但是因为那交代她的人是殷雪,这一切当然是另当别论。 冥墨烈也未生气,只是望了那挡住床榻的屏风一眼,才道:“好好照顾夫人,不得有半点差池。” “是。”四个丫鬟齐声应道。 冥墨烈心里想要见她一面,可是她连冥墨尘都可以不见,更何况是他,只能无奈的转身了。 现在的他们不敢,也不忍去逼迫她,只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她曾经受过的伤害。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床上的殷雪才动了动,她努力撑着手臂坐起来,却苦于没有力气,一边的丫鬟见此连忙上前帮忙。 “晓梅。”她轻声唤,声音虚弱似无,却又带着一点诡异的冰冷。 晓梅碎步上前,伏身:“夫人有何吩咐?” “准备沐浴。”殷雪掀开被褥,轻声道。 “夫人,您的身子现在不宜……”晓梅谨记着她每日的注意事项,其中就有不宜沐浴一条,身子虚弱,根本不能沐浴,很容易感染风寒。 “你是在质疑我吗?”殷雪骤然打断她的话,眼神凌厉的看向她。 “奴婢……” “还不快去。”殷雪声音虽弱,语气中的冷厉却更显。 晓梅低下头,不敢再吱声,连忙起身安排去了。 殷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上无恙,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其实早在下山时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着昏迷而已。 一来她不确定这两个男人对她的态度,她需要观察,二来她也没有准备好,她怕自己演的不好,被他们看出破绽,所以至今还未正式见他们,她当然知道沐浴对她现在的身子不好,但是她需要一个练习对象,而效果嘛,还是不错的。 殷雪接了身边晓竹递来的茶水,动作表情不由的多了几分得意与骄傲。 她相信只要她能把那个女人的冷漠模仿出几分,那几个男人也是看不出来,那将来的日子还不是随她拿捏? 这样一想,殷雪的心情就更好了,眉眼都不自觉地有些上扬。 “咯吱……”门外丫鬟进进出出,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把水弄好,殷雪在几人的帮助下退了衣裳,享受着几人的服侍,心情更是成倍的上涨。 袅袅烟雾中,她伏在浴桶的边沿,身后的晓菊正在拿着布巾轻轻的擦拭,殷雪舒服的叹气。 在那个女人还未来前,她可是从未过过这样舒服的日子,虽然很小以前,她的父母还在时,她也算是小家闺秀,可家道中落以后,她就和殷蓉是直接沦为了乞丐。 直到被钟鸣救下生活才好一些,被他安排在这个王府里她也没少受到欺负,只是钟鸣给了她留下来的诱惑,让她不得不留在这里。 后来她被选为开包丫头,要为两个傻子服务,她又怎么可能愿意,如果她真的被两个傻子糟蹋了,她不相信钟鸣还会要她。 所以她几次假死,只是希望钟鸣来救她,他却一直未出现,后来她也想通了,知道自己于他是无任何影响力的,也就算认命了,可是在浴池里起身时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晕了过去,从此就醒不过来了。 不过,她的意识一直都是存在的。 她看着那个女人怎么对待那两个傻子,看着那两个傻子如何的维护她,看着那个女人吸引一个个的男子,看着冥墨尘为她倾心,后来更是连钟鸣也对她温柔以待,她很是嫉妒,到他们都要娶她为侧妃时,她是彻底的眼红了。 如果说以前她是害怕不想面对现实,那么后来,她是想要得到她所得到的一切,可是,那个女人的灵魂实在是太强大了,她根本就撼动不了她一分。 几次抢夺,她根本都动不了她分毫,只能次次无功而返。 可是最后,她没想到反而是他们帮了她的忙,让那个灵魂承受了那些痛苦,然后心灰意冷的死去了,她又重新得到了自己身体的支配权!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对于那个女人,她也不觉得亏欠了什么,这身体本来就是她的,那些男子的呵护也应该是她的,就算她没来,说不定老天也是要给她的。 所以,现在接收这一切,她心安理得! 可是真的心安理得吗? 如果真是心安理得,又何须去模仿别人,自欺欺人也不过如此吧。 沐浴完毕,几个粗使丫鬟把水弄出去,殷雪坐在凳子上,看着铜镜中的容颜,眉宇间带着轻愁。 这一场病拖垮了她的身子,这镜子里的女人真心不算好看,太营养不良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容貌真的能否留住那几个男子的心? 忐忑。 “嘶嘶……”殷雪倒抽一口气。 她捂着头,猛地抬眼,眉间的痛楚显而易见,眉宇间也全是不悦。 一边的晓菊连忙伏身,低声道歉:“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 原来殷雪的发丝染了水,本就毛躁的头发更是难以打理,晓菊一直小心翼翼的,惟恐弄疼了她,却不想自己那么轻手轻脚的还是让她疼了。 更让她觉得有几分意外的是,她以前见过几次殷雪就算是口吐鲜血,也能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现在竟然会因为她的动作痛呼出声,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殷雪皱着眉,下意识的就想要怒斥出口,可是突然想到什么,换成了淡漠的口气,道:“无碍,你继续吧。” 晓菊起身,手上的梳子落在她的发丝上更是小心翼翼的。 而站在一边一直低垂着眼的晓兰,此刻眼中却不经意的带上了几分思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只见她坐在窗户下,窗外的月光映衬着白雪射出来的光线,犹如一缕带着仙气的银光,可是这层淡淡的银光附在她的身上,却让晓兰觉得很不舒服。 以前殷雪并不是很信任她,很多时候近身伺候的都是晓梅,而她只是站在一旁,她以前多次见过月光底下的殷雪,清冷的犹如天外的飞仙,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清洁,仿佛任何事物于她都是惊扰,都是亵渎。 可是现在,看着这个背影,她为何没有一丝这样的感觉,甚至当她说话时,那丝清冷的声线在她听来都觉得有些刻意!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殷雪人显得很瘦弱了,所以连带着那份清冷也打了折扣?这样的变化实在让她费解。 “好了,你们退下吧。”梳理完后,殷雪起身回到床榻,用清淡的语气道。 几个丫鬟动作一致的退了出去,留下晓竹晓菊守在门外后,晓兰晓梅出了双翼苑。 苑外,俊逸非常的男子站在雪地里,一身白色的衣袍翩翩起舞,尽显温润如玉的魅惑魔力。 两人对看一眼走上去,屈膝行礼。 冥墨尘沉声问道:“夫人沐浴了?” “是,夫人执意如此,奴婢无力劝阻,请王爷责罚。”晓梅道。 冥墨尘还是紧皱着眉头,也没有处罚两人,深情悲痛的眸子里带着无奈,只能道:“她想要做的事情,想来你们也阻止不了,罢了,无碍就好。”想了下,还是不放心:“子时一过,记得在房里多加几个炭盆。” “是。”两个丫鬟点点头。 冥墨尘看着她们,眼神中露出几分渴望,几分期盼:“夫人醒来了,可有说些什么?” 晓梅晓兰摇头。 冥墨尘失落的收回视线,对两人道:“你们下去休息吧。” 两人行了礼,转身离开,离开前晓兰却回头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冥墨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为察觉到。 —— 夜,丑时(一点到三点)。 “吱呀。”,是一声极其小的推窗声。 一个黑影正在逐渐的向床榻靠近,轻缓的脚步声可以推断出此人的武功非比一般。 黑影走到了床榻前,深情的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容颜,忍不住在床榻边沿坐下来,伸手,轻柔的抚摸落在了她的脸上。 “小雪儿……”温柔的呼唤,带着道不尽的爱意。 殷雪在昏沉中猛不丁的感觉到脸上的触感,吓了一跳,惊慌的睁开眼睛,却在黑夜中只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 ☆、【116】 还我雪儿(高潮) “小雪儿,你醒了?”黑暗中,那双眸子的主人很是惊喜的看着她。 殷雪心下一惊,即将出口的尖叫声在听到那声带着温柔的小雪儿时刹住了脚,她捂着被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才忍住那颤抖的问道:“你……是谁?” “小雪儿……你真的醒了!”来人高兴不已,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嘴里欣喜若狂的喊着:“老天,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殷雪实在不知道他是谁,黑暗中也不敢大力的挣扎,只能被他抱着。 来人捧起她的脸,大手在她脸上细细的摩擦,动作温柔留恋,低头轻轻的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小雪儿,只要你愿意,我能马上带着你离开,从此,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深情的话语,温柔的动作,让殷雪一怔,同时心中最后那一丝害怕都消失了。 肯定这人是不会伤害自己后,殷雪开始想着那个女人可能有的反应,于是,她垂下了眼帘,装作清淡的推开男人的手,冷声道:“请放开我。” “小雪儿,小雪儿……”来人着急的看着她,深情的眸子带着伤痛,他双手激动地把她拥进了怀里,粗哑着嗓音心痛的道:“小雪儿,即使他们那样伤你,你还是不肯离开吗?我到底有哪里不上他们?” “你先放开我。”被男人的力道弄得很痛,殷雪皱着眉道。 “不,小雪儿,你跟我走吧。”男人抱住她身子的大手不由的紧缩了起来。 “嗤,好痛。”身子仿佛被勒的出不了气,殷雪倒吸了一口气,痛呼出声。 “小雪儿,对不起我……”男人马上松开了手上的力道,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目光一暗,低下头,在她耳边道:“小雪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好好休息,好好想想我的话,我明日再来看你。” 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男人才转身从窗户快速的闪身出去。 男人前脚才走,后脚房门就被推开了,殷雪神经不由的紧绷了起来,不过进来的人并没有走至床榻,而是小心的在房内放下什么东西,就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了。 人走出去后,殷雪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不由的看向那扇已经紧闭着的窗户,刚刚她实在太紧张害怕了,所以没时间去细想那是谁,现在想想,除了双翼王爷,那个女人貌似也就和四王爷冥墨风和钟鸣有交集,钟鸣的声音气息她熟悉,那么刚刚那个来的是四王爷冥墨风? 殷雪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认不出来,毕竟刚开始时她是有些失态的,不过想来他应该也是没有发现,不然走前也不会说还会来。 这样一想,殷雪心就放了下来,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日。 雪花飘洒。 双翼苑门口伫立着一抹挺拔孤寂的身影,雪花纷飞间,清冷的光线照在男子绝美俊逸的容颜上,带着说不出的高贵与美感。 晓梅推开门,殷雪由晓兰轻扶着走出来,一踏出门不经意间抬眸就对上了他那双墨色眸子,那眸子清幽仿若深潭,却唯独落在她身上时,带着盛载不住的深情与柔情,仿佛能把人溺毙。 殷雪没想到他就在门外,身子猛地一震,来不及乔装冰冷,只能慌忙的垂下了眼帘。 好半响,殷雪才压制住了那满腔的心跳,语气虽是清冷,可是那其中的惊慌还是有几分显露:“你在这里做什么?” 故作镇定清冷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怪异。 冥墨尘并未答话,只因殷雪刚刚那快速在眼中闪过的惊慌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让他心下疑惑。 “王爷,前殿的早膳已经备好。”站在后面的一夜道,转身又朝殷雪道:“夫人,双王爷请您去前殿用膳。” “嗯。”殷雪清凉的应了一声,淡淡的看了冥墨尘一眼,然后错身而过,装的很是清冷。 殷雪走开了好几步,冥墨尘却未动,一夜疑惑的喊道:“王爷?” 冥墨尘却皱起了眉头,那双深色的眸子中布满了辨不清的风暴,如鬼魅般一瞬不瞬的盯着殷雪的背影,让走在前方的殷雪身子不由的一阵颤抖。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殿走,走在前面的殷雪挺直着后背,装的清雅,心中的却像是打鼓一样,身后的视线仿佛带着刺一般,让她很不舒服。 走到回廊时,一阵冰冷的寒风袭来,殷雪怕冷的瑟缩了一下,冥墨尘突然如狂风般掠上来,厉声怒吼:“雪儿!” 走在前面的殷雪被这突然而来的怒吼声吓得一怔,下意识的瞪大了眸子,手捂着胸口,抬眼就看到冥墨尘已经到了她身前,而她眼中的恐惧全部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她这样的动作,让冥墨尘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死锁在她身上的那双探究的墨色眸子瞬间被冰冷吞噬。 殷雪紧咬着牙关,手握成拳头,在那凌厉的眼睛下双腿一软,要不是身后的丫鬟扶着她,她就险些倒地了! 冥墨尘紧紧的盯着她,脸色难看之极,也是冰冷残暴之极。 本来温润和雅的男人变成这样,没有人不害怕的,旁边的几人也有些不解,但是他们更不明白的是那个脸色煞白的女人。 这个女人不对劲,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冥墨尘又惊又惧,不对,不对,这个女人不是他的雪儿,绝不是!几乎是从房门口打照面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虽然她极力的掩饰,可是她身上的那份冰冷还是无法掩盖住那份与生俱来的怯弱。 怯弱。 怎么可能。 他的雪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清冷的人儿,曾经就算是被他伤害至此,她也能冰冷与对,就算是被人掐着脖子,她的眼中也不会有除了冷冽以外的情绪,更别说露出怯弱的表情了,那是她最不屑的东西。 他的雪儿也是最警觉,就算是他,这样贸然的靠近她,她也能痛下杀手,那种警觉性几乎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可是,这个,不是她的雪儿! 冥墨尘狂怒至极,心痛至极,那双狂暴的眸子噬血的盯着她:“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雪儿弄到哪里去了!” 殷雪心中一颤,显然没想到他一眼就能瞧出来,心中很是慌乱,可是面上却强装着镇定的清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让开。” 冥墨尘抿紧着唇瓣,情绪开始游走在狂躁的边沿,他突然上前大力的抓起她,放肆的摇晃,疯了一样:“你不是雪儿!不是!” 事实上冥墨尘是真的要疯了! 两年。 他等了整整的两年! 这两年支撑他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两年后心爱的人能回到他的身边,可是现在,这个身体到了他眼前,他却惊惧的发现,这个人不是,不是他深爱的人儿! 那他心爱的人去了哪里? 他不敢想,也不敢想,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个殷雪不是他爱的人! 他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就像是压制了多年的情绪一夕之间全部爆发,冥墨尘彻底的红了眸子,身边狂风剧舞,墨发飞旋,身上的真气狂乱的飞窜,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个旋窝…… 这是……走火入魔? 其他人心中一骇,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冥墨尘激动的喊着雪儿,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飞升至了半空中。 “轰!轰!轰!”随着掌风,院中的树木应声倒地。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后,双翼府几间厢房如临暴风雨掀了顶,瓦砾树木在院子里霹雳啪啦的响,落了满院子。 这么大的声响,很快引来了很多人,包括一路飞奔而来的冥墨烈。 冥墨烈一到,就看见冥墨尘一副癫狂的模样,双手紧抓着殷雪的肩膀,怒不可遏的摇晃着,神智疯狂的爆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还我的雪儿,我的雪儿!” 他心一抖,这是怎么了? 他掠上去,看到冥墨尘眼底的猩红,癫狂的情绪,心中一震,知道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 冥墨烈来不及细想,先是点上他背后的几大穴道,狂暴状态的冥墨尘就像是安上了开关,马上安静了下来,只是下一秒,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倒在冥墨烈的身上。 接住倒下来的冥墨尘,冥墨烈看向已经吓白了脸也吓傻了的殷雪,他还没开口,殷雪就摇着头懦弱的往后退了一步,不知踢到了谁的脚,狼狈的坐在了地上,惊魂的眸子满是害怕的看着他们。 这个人……是谁? 阴厉的视线盯着她,冥墨烈本是清冷的墨色眸子此刻却充满了浑浊:“你是谁?” 殷雪紧咬着唇不出声,只是害怕的看着他,或者该说,她已经怕到了不敢说话,失去了言语的地步。 冥墨烈一步步的走近她,殷雪吓得爬着往后躲,在冥墨烈蹲下来的那一刻,殷雪终是受不住这样的压迫力,白着脸昏了过去。 ------题外话------ 虐心模式开启,来来来,让妞儿们好好解解气,哈哈 ☆、【117】 万劫不复(高潮) 双翼苑。 “回双王爷,翼王爷是急火攻心,伤心过度,所以才导致气血逆流。”一身灰衣的大夫站在冥墨烈身前,躬身道。 冥墨烈脸色难看,看着榻上昏迷的冥墨尘不语。 大夫有些忐忑的等在原地,好半响,才看见冥墨烈挥挥手,示意丫鬟带着大夫退下去。 送出大夫后,冥墨烈看向一边的一夜:“刚是怎么回事?” 等一夜把刚才的一切叙说完毕,冥墨烈的脸色已经很阴沉了,他看了床上的冥墨尘一眼,然后不言一发的转身离开。 —— 冥墨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脸色晦暗不明,他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眼前这个女人明明还是那张脸,为何却好似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清醒的模样,冥墨烈或许也不会相信一夜所说的,可是就是因为他见过了,他才不得不说这个殷雪不对劲。 殷雪,他无数次和她争锋相对,有几次更是险些要了她的命,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从未见她眼中出现过冰冷以外的东西,更别说是怯弱与害怕了。 一个人病了,面貌可以变,身材可以变,可是身上的气息不会变,性情更不会变。 眼前的女人和他们所知的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是完全不同的,为什么会这样?一场病为什么会把一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 难道是易容? 难道说是圣医没把殷雪救活,所以弄了一个假的来? 这样一想,冥墨烈马上把手摸上女人的下巴脖子,几番探索,却没有感觉到任何面具的衔接。 “……”闭着眼睛的殷雪在男人的摸索下,心尖尖都颤抖了起来,她知道,他一定怀疑她是假的,在她脸上摸索,一定是在看她有没有带面具。 冥墨烈摸索了好一会,确定没有任何的面具后才收回手,只是眼神更加的晦暗不明了。 殷雪不敢睁开眼睛,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刻意的抑制了,如果说冥墨尘是太爱那个女人,所以才会一眼认出,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她对他则是有种惧怕,他的眼神太锐利,保不准也能一眼发现不对劲。 她记得那个女人还在时,冥墨烈几次痛下杀手且次次毫不手软,这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怎样狠辣的角色,所以在毫无把握之前,她绝不在他的面前暴露,而闭着眼睛装昏迷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冥墨烈看了多久,殷雪就屏住呼吸装昏迷装了多久。 在她以为自己的伪装即将龟裂时,才感觉男人收回了视线,脚步沉稳的离开。 还听到他在外面吩咐下人:“好好看着,一旦醒来迅速来报告。” “是!” 男人离开后,殷雪才敢睁开眼睛,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知道他们都发现了不对劲,可是这具身体确实是她的,他们只是暂时不能接受她变化太多,而且任谁也想不到,这个身体里曾经呆过别的灵魂。 只要她一口咬定她一直就是她,那几个男人也拿她没办法,更何况,对于他们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的!她就不信这样,他们还真的会舍得杀了她。 —— 风雪,伴随着冷冽的寒风轻轻敲打在朱红色的窗户上。 “雪儿!”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睡梦中的冥墨尘猛地睁开了眼睛。 “咯吱。”房门被大力的推开,冥墨烈赶进来,只见冥墨尘从床上一跃而起,朝门外狂奔而去。 冥墨烈一愣,连忙在后面跟出去。 “雪儿!雪儿!”风雪中,冥墨尘神智癫狂的大喊,到处疯撞,抓着一个人就问:“我的雪儿了?我的雪儿了……” 那下人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到了,赶紧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被冥墨尘丢在了地上,冥墨尘顺着他指引的方向就跑了出去。 这厢,房内还在想着对策的殷雪突然感觉房门被撞开,还没来的及惊骇,就看见冥墨尘猩红着眼睛站在她面前。 “你……”太突然,殷雪再次来不及收起自己的害怕。 冥墨尘盯着她,双眼瞠的老大,一瞬不瞬的盯着。 殷雪吞了吞口水,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翼王爷,你要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冥墨尘怒不可遏的抓起她,死死的按住,暴怒的吼着:“你不是雪儿,不是!” “尘你做什么,放开她。”后面赶来的冥墨烈看到这一幕,冷声道。 可是,冥墨尘恍若未闻,还是死死的掐着她的肩膀,只会一句话不停地重复:“不对,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殷雪心下骇然,真的是害怕到了极点,面上却装出讽刺的样子:“怎么,王爷,取心头血没有让殷雪死,王爷是打算亲自动手?”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还特意垂下了眼帘。 闻言,冥墨尘人一怔,动作停下来。 后面的冥墨烈也是一顿,神色莫测的看着她。 “不过如果殷雪没有记错的话,王爷,你曾经可说过,如果哪天你推我下悬崖,你会在下面垫底,那么这次你也要先垫底吗?”殷雪见他们都被唬住了,又定了定心道。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推你入山崖,那么我一定在底下给你垫底。” 耳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冥墨尘眼神开始变得恍惚。 他痴痴的看着眼前的殷雪,掐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的开始松动,小心翼翼的附上那张小脸,眼神中的癫狂开始瓦解,渐渐注入似水柔情。 殷雪看着他的变化,以为他开始相信了,心中暗喜,却突然看见他举起手一个手刀劈下来,她还来不及说话,就感觉颈后一阵疼痛,随后她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尘,你干什……”冥墨烈怒极低吼。 冥墨尘却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把已经昏迷了的殷雪丢到地上,转身茫然的看向冥墨烈,无意识的道:“哥,这个不是雪儿,真的不是雪儿……我们去找雪儿,她还在山上,没有下来,我们快点去找她……” 冥墨烈一震,看着眼前的冥墨尘,惊痛的发现,他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神采,表情空洞之极。 他,已经疯了? “尘?”他心痛的喊。 冥墨尘不回应,嘴里不停地呢喃着:“雪儿,雪儿……”脚步缓慢的往外走,身子在空中不停地虚晃。 站在他身前的人赶紧都让开,他却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不停地往外走,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我要去找雪儿,雪儿……” “冥墨尘!”冥墨烈不可置信的喊。 冥墨尘听不到任何声音,不停地往前走。 在那狂风暴雪中,男人不停地喊着:“雪儿,雪儿……” 傻傻的笑,眼角,泪水滑落。 他笑得天地失色,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伸出手去够那抹虚幻的身影,在那抹清冷的微笑中,一点点的走入死胡同,从此,不闻不见,万劫不复! 风,依旧狂,雪,依旧冷,天,依旧亮。 可是,他的世界却再也没有天明。 等到冥墨烈回过神来,冥墨尘已经迈入了那冰天的雪地里,跪在地上,头埋在雪地里,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着。 “王爷。”所有人惊醒,奔上去,入眼的冥墨尘两眼空洞的呆看着一个方向,像是失去了灵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第二日,翼王爷再次痴傻的消息在冥国不胫而走。 —— 夜深,西苑,纱帘重重的拂动。 冥墨烈站在窗边,注视着床上的女人,眼神一点点的阴狠下来,手附上她的脖子。 “不要……杀我。”被男人摸着脖子,刚刚苏醒的殷雪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骇的看着他,以为他是要掐死自己。 听到女人的声音,冥墨烈深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危险一眯,顺势就把手真的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你到底是谁!”男人眼神狠辣的看着她,暴怒的捏着她的脖子,仿佛她一旦说谎,就会活活的捏死她。 殷雪心一抖,脸白如纸,就算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镇定,可是面对男人这样阴厉的眼神,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最后更是如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她颤抖着声音道,还是死撑着:“我……我是殷雪。” “你撒谎!” 冥墨烈怒斥,捏着她脖子的手收紧,殷雪呼吸受到了威胁,顿时手脚胡乱的挥舞了起来,摇着头,眼眶中尽是泪水,哀求:“别……杀我。”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是殷雪……”殷雪断断续续的道,她是没有撒谎,她本来就是殷雪,只是他们要的那个女人不是殷雪罢了。 “……”冥墨烈阴狠的盯着她,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她的眼睛,手下的力道渐渐加重。 呼吸越来越困难,殷雪只觉得脑袋一阵缺氧,眼前的冥墨烈慢慢变得模糊,死亡的恐惧一阵阵一阵阵袭来,殷雪吓得死劲儿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冥墨烈牢牢的盯着她,确定她真的没有说谎后,才放开她的脖子。 殷雪一下跌落在了地上,颤颤巍巍的伏在床沿上,不停地咳嗽起来。 ------题外话------ 虐屎乃们,不偿命,哼哼(ˇ^ˇ) ☆、【118】 一身两魂(高潮) 殷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倚靠着身后的床沿,在男人冰冷阴沉的视线下,曾经做好的自我建设彻底轰塌,她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敢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的道:“我……我真的是殷雪。” 话一说完,就感觉冥墨烈的眼神一冷,她怕他再次出手杀了自己,赶紧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是殷雪,只是……以前的那个不是我。” 冥墨烈看着她,眼神幽冷,紧紧的盯着她的面容,等着她的下文。 殷雪紧抓着衣裙的下摆,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说也得说了,这两个男人已经完全看出了她的伪装,继续隐瞒还不如赌一把,赌他们对这个身体的在乎! 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她开始把这三年前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从那个女人怎么到的她的身体,又是怎么离开的,全都说了出来。 说了半个时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个屋子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冥墨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了很久,观察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小的表情变化,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惊世骇俗!一个身体里呆了两个灵魂!是个人估计都不会相信! 可是……这又不得不让人相信,因为这样就可以解释三年前的所有的谜团,为什么三年前殷雪的性情突然大变,连带着身上的气息都变了,为什么她会从一个弱女人变得身怀绝技,为什么…… 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根本就不是殷雪! 是谁了? 那么现在又去了哪里?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殷雪身上,讳莫如深,殷雪怕他不信,赶紧道:“王爷,奴婢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虽然……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到我的身体里来,但是那一切都是真的,奴婢没有撒谎……” 看着跪在地上吓得脸色煞白,满口奴婢的女人,冥墨烈虽然还是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事情,可是却不得不信,匍匐在他脚下的这个女人绝不会是他熟知的那个殷雪。 冥墨烈不说话,殷雪也不敢造次,只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发落。 冥墨烈眉头紧锁的看着她,问道:“你一开始伪装,是想做什么?” 殷雪心下一抖,抬头看到冥墨烈眼眸中荡着危险冷冽的光线,赶紧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只是只是……” 冥墨烈冷笑,代她回答:“想要取而代之?” 殷雪更加怯弱的埋下头,求饶:“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虽是同一个身体,可是不是同一个灵魂,冥墨烈看着她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厌恶,他嫌弃的撇开眼,冷声道:“这段时间你呆在这里,不准踏出房门一步!”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冥墨烈走后,屋子里那让人压抑的气场也带走了,殷雪颓败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大雪漫天飞舞,树上,地上,屋顶都堆上了厚厚的积雪,整个京城都银白一片。 冥墨烈踏着冰雪在寒风中前行,身后留下两排长长地脚印。 抵挡着寒风凌厉的侵袭,他抬眸眯眼茫然的看着前方,不知该走向何方。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 那么那个灵魂去了哪里了? 被他们伤成那样,飞灰湮灭了吗? 想到此处,冥墨烈只觉得心如刀绞,疼的五官都有些挪位了,以前如果说他以前是有些嫉妒冥墨尘得到了她的心,那么现在了,他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那个不知名的她,从他们的生命中彻底的消失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去何处寻她。 纵使他权倾朝野,可也无一丝用处。 他闭上眼睛,粘着雪花的沉长睫毛轻轻的颤抖,嘴角勾着自讽的笑意……这一刻,冥墨烈才彻底的明白,什么叫心痛,什么叫绝望! “王爷,王爷你不要跑,王爷……”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好几人杂乱的脚步声。 冥墨烈眸色一暗,极快的收敛了全身悲凉的气息,睁眼就看见冥墨尘一身单薄的白衣朝他的方向跑来,衣袍下摆随风摇曳,墨黑的发丝也在一片苍茫中肆意的飞舞,一张脸冻的发白,嘴里还在胡乱的喊着呢喃着什么。 不用听,冥墨烈也知道那两字是什么音节,他赶紧迎上去,冥墨尘错开他,他挡上去,冥墨尘又错开,他又挡上去,如此反复几次后,冥墨尘看着他的眼中清晰可见的露出了狠色,声音不耐的喊:“让开!” “你要去哪里?”冥墨烈皱着眉头问。 “去找雪儿,她还在等我,我要去找她……”睫毛扇了扇,冥墨尘晃着头道,眼神闪闪,然后身子快速的掠动,想要闪身出去,却突然被从五面八方追来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冥墨尘顿时瞠大了眸子,寒风袭来,掀起他发丝的瞬间,他眸中的疯狂尽显,红了的眼底,很是恐怖。 “你们让开!谁敢阻止我,我杀了他!”他对着围着他的侍卫疯狂的叫嚣着。 冥墨烈心中大痛,两年前冥墨尘为她发狂时他就知道了她的影响力,但那时候是因为太多打击聚在一起,冥墨尘急火攻心才会暂时性的走火入魔,但是他知道他其实心智一直在。 时至今日,两年了,有了缓冲期,可他竟还是伤魂至了失去心智的地步,实实在在的癫狂了。 “尘……”他喉头一哽,眼眶发酸,对上他血红的眸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垂下眼帘来,道:“尘,这冰天雪地的你要去何处找她,我们先回去好吗?” 说着,他伸出手试图拉上他,却被他大力的甩开,动作夸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要,不要!我要去找她,我要去……” 说完,就施展轻功准备飞开,冥墨烈握拳的手背青筋暴动,哑着声音朝众侍卫道:“拦住他。” 众多侍卫一拥而上,冥墨尘怒吼一声就疯狂的打开了,招招狠辣,毫不留情,几个刚上来的侍卫就被打的节节后退,还有好几个直接被他掌挥开好几丈远。 这会雪花飘的更急,雪地里十多个侍卫被打的落了一地,冥墨尘也几吐了几口血,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 冥墨烈突然从原地飞身而起,出其不意的掠上去,一个掌刀劈在了他的后劲,冥墨尘一惊,想要反击,却还是抵不过他的突袭,一阵剧痛之后,陷入一阵黑暗之中…… 同一时间。 四王府中。 冥墨风神色忧伤的端坐在石椅上,如玉的俊彦痴痴的看着一个方向。 一身黑衣的男子突然从屋顶落下,落在他脚边,冥墨风立马回神看向他,急切的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那黑衣男子看了情绪外露的冥墨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低下头,恭敬的道:“四王爷,双翼府确实是出事了。” 冥墨风心一惊,脸色一白,问道:“谁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殷夫人醒来后性情大变,翼王爷说她不是殷夫人……仿佛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于昨日突发疯癫,现已心绪失常。” “不是殷夫人?”冥墨风敏感的听到了关键,他神情不解的呢喃着这几个字。 “嗯,是的,据说殷夫人性情突然大变,变得极其胆小。” “胆小?”冥墨风皱着眉头重复着这两个字,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字绝对不会和殷雪挂上勾的,那样清冷异常的人儿,怎么会胆小了? 可是连冥墨尘都说是假的,并且受不住打击疯了?那是真的了? 冥墨风怔怔的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缓缓开口问道:“改变了很多吗?” 那黑衣人垂眼沉思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双翼王府守备森严,属下不能靠的太近,只远远的看见翼王爷倒在雪地中,如同疯癫了般狂笑,应该不是作假。” 连冥墨尘都……冥墨风脸色逐渐难看,难道这个殷雪真的是假的?那真的了?去哪里了?那那日他抱的那是谁? 冥墨风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握成拳,转身就要往外走,迎面撞上了走上来的玲珑,玲珑担忧的看着她,道:“王爷,您要去哪?” 冥墨风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错开身,玲珑抓住他的衣袖,只见冥墨风马上拧紧了眉头。 玲珑抿了抿唇,道:“王爷,请听妾身一言。” 冥墨风看向她。 “妾身自知人微力薄,说的话微不足道,但是还是请王爷听妾身一言……” 她苦笑着看着他:“妾身知道王爷心中有人,妾身虽心伤,却不敢嫉妒,只是现如今四王爷和双翼王爷在朝堂上是何格局,相信王爷比妾身更清楚,此次王爷若是就这样闯入双翼王府,抢夺殷妹妹,实乃不明之举,难免落人口舌,日后朝廷上众人议论起来,对王爷的仕途也是不利。” 顿了顿,温婉一笑,又道:“王爷若是实在着急,想要探知殷妹妹现状,妾身愿意代王爷去看看,带上殷侧妃妹妹,相信也算名正言顺。” 玲珑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可是冥墨风却抬手阻止道:“不用了,这事无需你过问。” 两年前殷雪本不至于会伤得那么重的,还不就是因为殷蓉投的毒害成这样的,冥墨风又怎么敢把那恶毒的女人再次放到她身边? 他当然也猜到了,这事定和自己的母妃也分不了干系,可是,除了母子间的感情寡淡些,他也无法真正的和惠妃断了关系。 他能做的就是留着那个贱女人的命,让她在残虞院自生自灭,等着殷雪有朝一日醒来,亲自处置她。 冥墨风毫不犹豫的走了,置自己的仕途于不顾,玲珑站在四面敞风的亭子里,只觉得全身冷飕飕的,满心的悲伤,她想在他的心里,早已经没有这个家了,更别说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侧妃。 对殷雪,她已经生不出任何的妒意了,这个男人都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她除了心如死灰,还能做什么? 冥墨风迎着咆哮的雪花疾步赶到双翼王府,守门的侍卫根本挡不住他,冥墨风铁了心要进去,侍卫也不敢动手,在纠缠中看见门前突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冥墨风抬头,眯眼向前望去,只见冥墨烈单手拥着冥墨尘站在雪地中,也看着他。 看着昏迷不醒毫无知觉的冥墨尘,冥墨风心中一震,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我要见她!”冥墨风开门见山的道。 冥墨烈从他身上把视线挪开,架着冥墨尘的肩膀继续在雪地里前行,往双翼苑走,并未回应他。 聪明如冥墨风当然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可是他能这么大方的让他去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个殷雪已经不是他们在乎的那个了,他见不见于他们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题外话------ 爷没检查的,不晓得有木有错误,先上传,等下再检查一下。 ☆、【119】 去双翼府 雪花乱舞。 冥墨风站在回廊上,看着屋内的女人,女人站在窗前,还是那张熟悉的小脸,可那张一向冷霜的脸此刻却布满了茫然失措,眼神中也尽是惊恐,整个人都失去了原来的光彩。 冥墨风漂移至她身前,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殷雪慌张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退了好几步后,见来人并没有危险,她才敢抬起头,眼神小心的打量着他,小手紧抓着自己的衣裙,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冥墨风锐利探究的看着她,紧抿的薄唇透着几分危险,越看眉拧的越紧。 她的身影入目的那一刻,冥墨风突然就明白了冥墨尘崩溃的原因,眼前的殷雪和以前的殷雪,根本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对着她,他没有一点点的感觉,更别提曾经的那些怦然心动。 见男人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且面色越来越难看,殷雪感到不安,两只手无错的紧握在一起,蠕动着唇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谁?” 冥墨风看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才开口。 经过冥墨尘冥墨烈后,殷雪早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思,或者说不敢有,她把之前和冥墨烈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可想而知,冥墨风那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上前,暴躁单手掐起她的脖子,眼神嗜血布满杀气:“你耍本王。” 再次被威胁到生命,殷雪吓得脸色惨白,挣扎着,泪水横流:“四王爷,奴婢怎么敢骗您,这虽然难以置信,可是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四王爷明鉴……” 泪水滴滴的落下来,殷雪的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冥墨风很嫌恶,丢开她,殷雪狼狈的落在地上,嘤嘤的哭泣着…… —— “招魂?”管家站在冥墨风身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英俊男子,难以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他的口。 冥墨风缓缓道:“是,贴出告示,重金悬赏会招魂催眠的能人义士!” 鬼神之说,冥墨风从来不信,他从来信奉的都是人定胜天。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信,三天过去了,他派了人暗中观察那个殷雪,也从派过暗卫试探过,事实证明那样怯弱的殷雪真的不会是他们之前熟知的殷雪。 一个身体里呆了两个灵魂,实在匪夷所思! 他不想信,却不得不信,他想冥墨烈也是这样的,而现在不管是怎样,他都要去试试。 管家虽也难以接受,但是对自家王爷的话从来不敢违抗,他点点头,转身办这事去了。 冥墨风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深,如果这个殷雪所说的属实,那么他们心爱的人现在有没有可能就藏在那个身体里?就像是殷雪当初藏在那个身体里一样? 反正不管如何,他都是要试一试的。 在四王府贴出告示的同一天,双翼王府竟也贴出同样的告示,这事瞬间在京城炸开了锅,引起一片喧哗,继冥墨尘疯了后,又成为了众人饭后谈论的主要话题。 在告示前,人群里,童雪霜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贴告,心中五味陈杂,她来这里已经两天了,本来只是想去双翼王府偷偷拿回那支被冥墨尘打造成钗子的手镯,却不想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们是认出了那个殷雪不同? 她倒是诧异,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能认出不同。 只是冥墨尘疯了? 她有些不相信,又是苦笑,冥墨尘,你又何必了,当初丢弃这段感情的可是你,现在这样,你是做给谁看? 回到客栈,看着穿着衣服和普通人一样的兽人,童雪霜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客栈等我。” 兽人立马瞪眼,不满的看着她,童雪霜说:“我很快回来,你跟着我不方便,除非你是不想跟我一起离开了。” 兽人委屈的瘪嘴,童雪霜笑笑,转身走开。 晚上,风雪停了,地上堆砌了厚厚的雪层,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响,步行起来很是困难,没有手镯做助力,童雪霜行动起来并不太方便。 到了双翼王府,童雪霜避开暗卫侍卫掠进去,暗访了几个地方,才找到殷雪所住的房间。 她的手镯之前一直是戴在手上的,醒来后就没有了,她后来一想才发现是那支钗子,虽然变化了形态,但是她敢肯定那只白玉钗子就是她的手镯。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把那只手镯打成钗子,不过她的灵魂几次能和殷雪的身体融合,应该和那只钗子脱不了关系。 推开窗户进入房间,黑暗的光线下,童雪霜走近床榻,床上的殷雪马上惊起,童雪霜在她出声前点了她的哑穴。 趁着外面的夜色,看着床上满脸惊恐的女人,童雪霜淡淡的摇头,也难怪他们会认出,这个殷雪确实和她差别很大。 童雪霜站在她身前,在她头上搜索了一圈,没有看见那支钗子,遂问道:“可曾见过一支白玉钗子?” 殷雪连忙摇头,瑟瑟发抖的缩在床角,抓着被子的手指都因为害怕颤抖了起来,事实上这些天她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随时都担心着有人突然进来要她的命,每晚她几乎都是睁眼到了天明的。 现在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她更是怕到了极点,她怕是他们对她下手。 之前因为怕死,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后来她一想明白,反而更加害怕,当初她的灵魂藏起来时,那个女人才上了她的身,她怕,他们会再次弄死她,然后让那个女人上身,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她就一刻也不敢合眼乐,每时每刻都是警惕的。 当然,这方法冥墨风他们当然是想过,只是因为不敢确定,他们也不敢贸然的动手,如果这个殷雪死了,而他们要的人没回来,到时候这个身体腐烂了,那才是真的没有了任何机会。 所以他们才会贴出告示,招纳天下会异术的能人义士。 童雪霜看着女人那草木皆兵的样子,无语的转开头,在屋子里找寻了一番,确实没有发现那支钗子才离开。 没有在这里,那么是在双翼苑中? 出了西苑,童雪霜寻着记忆往双翼苑而去,在回廊的亭子前停住了脚步。 她循着浓重的酒味看过去,就见冥墨烈歪坐在亭中,脚边还横列着数个或倒或立的酒坛子,正在神情落寞的不停喝酒。 她皱眉,不准备多停留,刚准备迈开步子,就听见亭中的人自言自语的呢喃:“我们是疯了,一定是疯了……这样荒唐的事情,我们竟然也信……” “啪!”酒坛子碎裂的声音。 冥墨烈站起来,又捡了个有酒的坛子,继续喝,一夜从另外一边赶来,走进亭子,看着酗酒的冥墨烈,恭敬道:“王爷,有位自称是开福寺的主持上门求见,您要不要见见?” 冥墨烈闻言站起来,踢到坛子踉跄了一下,一夜赶紧上前:“王爷。” 冥墨烈推开他,冷峻的面容仿佛刚刚喝酒消愁的不是他,冷声道:“走。” 两人走出亭子,童雪霜才从隐秘处走出来,往相反的方向走。 双翼苑的守卫比童雪霜想像中的还要森严,她围着双翼苑转了好几个圈,也愣是没有找到任何进去的机会,在准备无奈的转身离开,里面却传出了划破夜空的吼叫声:“雪儿!” 她脚下的步子不由的一顿,诧异的回头。 混乱的打断声伴随着瓷器摔坏的声音,和男子愤怒绝望的吼叫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恐怖声音。 “雪儿!雪儿!你们把雪儿藏起来了!滚开,让我出去……”暴吼声一阵高过一阵,随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白衣男子从房内冲出来。 只见冥墨尘头发散乱的冲出来,一脸憔悴,神智不清的和一个侍卫对打着。 那侍卫不敢伤他,只敢挡住他的去路,冥墨尘一见自己被围住了,怒吼一声,横掌一劈,就扫倒了好几个侍卫,又一脚将另外一边的暗卫踢开,然后纵身一跃,竟跳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屋外,冥墨烈闻声赶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侍卫,见此都准备上前帮忙,跟在冥墨烈身后一路进来的僧人从人群中走出,摇摇头,道:“各位施主请慢。” 僧人转头看向冥墨烈:“双王爷,可否让贫僧和翼王爷说几句话?” 冥墨烈莫名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僧人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只是淡淡的笑着。 半响,冥墨烈才点点头。 得到首肯的僧人扬唇,本是出家人却俊美的不似凡人,他上前一步,看着疯狂中的冥墨尘道:“翼王爷,事到如今,你有何必继续自欺欺人?” “什么自欺欺人!”冥墨尘愤怒的吼,眼睛猩红的瞪视着他。 “王爷你难道真的忘了?两年前,她就死在你的手上,是你亲手推她入的阎王殿。”僧人淡声道,这样残忍的话,在他嘴里却像是最平淡的闲话家常。 “死了?” 冥墨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双目赤红,蹬蹬蹬的退后了好几步,脑子又开始嗡嗡的叫,他的神色骤然变得阴沉。 ☆、【120】 救下朝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看见自己曾经抱着的那具身体一样,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暴怒,他开始胡乱的撕扯着自己的手,那凶狠的力道仿佛要把两只手给毁了。 很快,白皙的双手有了条条血痕,鲜血滴在地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冥墨烈着急的上前,被僧人挡住了去路,他朝他摇摇头,淡声道:“发泄出来,远远比他憋在心里要好。” 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冥墨烈却不忍再看,转开了头,眼神悲切。 童雪霜隐在暗处,看着那一遍遍自虐的男子,眼冷如冰,可是心却再颤抖,她从屋顶飞身跃开,脚一着地,就转身离开了双翼府。 府外,兽人无聊的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枯树枝,看到童雪霜出来,立马高兴的迎了上来。 看到她冰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眼神疑惑。 “走吧。”童雪霜沉着声音道。 兽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打扰她,两人一路回到客栈,童雪霜进了房间就没再出来,兽人跟在后面想要一路跟进去,被门“啪”的一声碰在了鼻子上。 “吼!”他不爽的吼,门却不动如山,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门开,兽人只能委屈的转身离开。 童雪霜进了房间,打开窗户,就坐在窗口发呆。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软的人,在前世,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她连老弱妇儒都不得不下手,面对别人的苦苦哀求,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掉头离开。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她反而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明明那不关她的事,为何他自虐的场面就会不时的出现在眼前?为何在看到他痛哭时,她会想要冲下去。 对于这样的自己,童雪霜很恼怒,气他影响她,更气自己受他影响!所以在看到那一幕后,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不想变得连自己也唾弃自己。 本来还打算拿回那钗子的,现在童雪霜也不想去找了,有些东西她阻止不了,那就避免吧。 接下来,她会离开京城,去其他地方走走,或者去另外的三国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到处游历好了。 夜深沉,童雪霜躺在床上,兽人躺在横梁上,两人都没有睡着。 门外传来细小的脚步声,两个人的讨论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怎么样?”一个压低了的男声问。 “你放心,今天捉到的这个小妞很不错,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是细皮嫩肉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另外一个声音带着猥琐的道。 “嘿嘿,那就好。” “……”童雪霜无语的望着屋梁上的兽人,兽人也看着她,童雪霜嘴角抽抽,没想到自己也有会遇到这狗血的事。 不过,她没有出去解救的意思,朝兽人道:“睡吧,我们明天离开这里。”说完,就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兽人咕隆一声,也眯上了眼睛。 只是,童雪霜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来找她了。 夜半,周围寂静的只能听见屋外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当有细小的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房门,童雪霜第一时间就醒来了。 她睁眼,转头看向门口,只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根细小的木管子插进了纸质的门,一阵白色的浓烟吹了进来。 童雪霜起身,从桌子上的糕点上掰下细小的一个角,中指一弹,糕点咻的一声挡住了那管子的出口,然后门外响起一阵咳嗽声:“咳咳咳……” “额,你怎么……”这声音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童雪霜看向兽人,兽人跃到门口打开门,门外拖着同伴正准备离开的矮小男子顿时僵住,反映过来就开始跑。 兽人在他跑开前,一手抓起一个,拎小鸡一样拎了进来,丢在童雪霜面前。 一个像死猪一样被迷晕了,另外一个被兽人那粗鲁的一扔,摔得哎哟哎哟直叫,一边狼狈的爬起来,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坐在床上的童雪霜。 “女侠,女侠,饶命啊……”爬起来后,矮小男子赶紧哀求。 童雪霜眼帘轻阖,淡淡的望着他,并未言语。 “女侠,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冒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女侠饶了小人这次吧,小人上有高堂,下有……” 矮小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见童雪霜并没有任何动作,狭小的眼睛中邪光一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就准备往童雪霜身上撒,只是手还没出去,就被兽人一巴掌拍了回来,尽数倒在了脸上。 他瞪大了眼睛,怪叫一声,就倒了下去。 童雪霜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 “丢出去吧。”无奈的摇摇头,童雪霜道。 兽人捡起地上的两人打开窗户就准备往外丢,童雪霜转念又道:“等一下。” 兽人拎着两人疑惑的看着她。 童雪霜起身,在两人身上搜寻了一番,在那矮小的男子身上找出几个纸包,另外一个人身上找出一块质量上好的玉佩。 玉佩是难得的血玉,用绳子编制着好看的绳结,玉面上刻着一个“霞”字。 这样好的东西应该不是他们两人的,想来也是偷来的,童雪霜把玉系在那男子胸前的盘扣上,然后道:“送去官府。” 兽人点点头,抓起两人从窗口跃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童雪霜就起来了,兽人昨晚出去后至今也没回来,童雪霜不免有些担心,出了房门,听到隔壁一阵细小的打闹声,像是起了争执。 童雪霜面色淡然的走过,走到客栈转角时听见小女孩的叫喊声,虽然不大,却听得真真切切:“混蛋,你放肆!” 童雪霜耳尖动了一下,转头,下一秒就看见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女孩冲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一个黑衣大汉,面目凶恶。 小女孩跑了几步头发就被男子扯住了,痛得小脸惨白,一边挣扎着,嘴里叫嚣着:“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谁!你好大的胆子,啊……” “你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以后你是谁老子说了算!”恶意的打断小女孩的话,黑衣大汉拖着小女孩回房。 被拖着往回走,小女孩不由的惊慌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这么的声响按道理说周围的房客应该都能听到,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小女孩小手扒拉着一边的柱子,死活不愿意走,黑衣大汉一巴掌拍下来,小女孩的脸就被拍到了一边,看到了转角处的童雪霜,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呼救:“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黑衣大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看到转角处的童雪霜,她身上的冰冷气息让他有些忌惮,但还是怒道:“看什么看,别多管闲事!” 童雪霜冷眼瞥了一眼,也未打算多管闲事,转身欲走,那小女孩见她要走,马上惊恐的道:“姐姐,救救我,姐姐……” “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啪啪又是两个巴掌声。 “我是公主!是公主,你敢这样对我……” “你是公主?老子还是王爷了……” 童雪霜即将步下最后一个楼梯的脚步一顿,想到之前那个玉佩上的“霞”字,显然这个黑衣大汉和昨日那两人是一伙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们抓住的。 冥国的公主,她知道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现已嫁人的温仪公主,另外一个则是朝霞公主,两年前很爱缠着她的那个小女孩。 按年纪算,现在确实是十来岁的样子,刚刚看不到她的样子,倒是觉得她的眼睛觉得眼熟。 无奈的叹了口气,终究是不能不管,童雪霜转身上楼,小女孩被男子扛在肩膀上,手胡乱的挣扎着,泪水盈满了眼眶,嘤嘤的哭着。 “放开她。”童雪霜站在男子身后道。 前面的黑衣大汉一顿,被他背在肩上的朝霞也抬头,目光凄楚的看着她。 “放开她。”童雪霜再说了一次,声音虽然是淡淡的,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老子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啊!”黑衣大汉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痛苦的大叫出声,从童雪霜手中射出的铜钱正好打在他的手腕上,两只手竟然就这样垂了下来。 童雪霜快速的掠上去,接过从他肩上掉下来的朝霞。 朝霞满眼惊异的看着她,除了当初的殷雪外,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射镖手法。 “姐姐,小心……”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黑衣大汉打上来,她赶紧出声喊道。 童雪霜皱眉,把她放到一边,转身,三下就把黑衣大汉制住了。 “姐姐,你好厉害啊。”见黑衣大汉一下就被制住了,朝霞跑到她身边,恨恨的踹了那黑衣大汉一脚。 童雪霜看向她,当初的小女孩长大了,也算是少女了,眉眼张开了,更漂亮了,只是小脸上好几个巴掌印,这会都肿了起来,影响了那美感,不过显然她是不在意,比起之前的凄惨这会正生龙活虎的踹着地上的黑衣大汉。 “脸疼不疼?”她问。 “呀……好疼……”听童雪霜一说,她马上捂着自己的小脸。 童雪霜无语的看着她,目光瞥到她身上的衣物,那身衣服很粗糙,也难怪那大汉不信她是公主。 不过。 “你出来做什么?”童雪霜问。 “我出来……”朝霞瘪瘪嘴,刚开口,就听见客栈的大门被撞开了,两人闻声看下去,就看见一俊逸男子带着大批的侍卫进来,怒吼一声:“给本王搜!” 朝霞眼睛一亮,大声喊道:“四哥!” 俊逸男子听到声音看上来,看到她,眼神明显的一松,利用轻功飞上来,朝霞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四哥,四哥,我……”后面的话没出来,就先泣哭了起来。 冥墨风抬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伤,心又是心疼又是恼火的道:“你简直是胡闹,怎么可以一个人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 “四哥……呜呜……我要去找雪姐姐,你们都不带我去,我自己去,呜呜……我没想到会遇到坏人的,我刚刚都怕死了。”被冥墨风抱在怀里,就像是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放松,朝霞委屈的哭道。 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哭得泣不成声,冥墨风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皱着眉,安抚道:“好了,没事了,别怕,四哥来了,没人伤害你了。” “呜呜……”小女孩继续哭着,一边给自己的擦着泪水,抬起头,看见童雪霜往楼下走,马上朝冥墨风道:“四哥,刚刚是这个姐姐救我的。” 冥墨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那抹清冷的背影,心中一跳。 ☆、【121】 邪魅男子 “姐姐……”见童雪霜已经转身离开,朝霞也顾不上哭了,赶紧从冥墨风的怀里钻出来,追了上去。 “姐姐,你刚刚救了我,我还没有谢谢你了。”拉住就要下楼的童雪霜,朝霞着急道。 “不用了。”从朝霞手中抽出衣袖,童雪霜淡声道:“以后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跑,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人。”就是她,如果不是知道她是朝霞,她也不会出手相救。 冥墨风看着她走下楼的清冷背影,像是有某种牵引力一般,不自觉的跟了上来:“姑娘,请留步,你救了本王的妹妹,本王理应当面道谢才是。” 闻言,童雪霜的脚步没有任何的停顿,继续往外走。 直到她的背影出了客栈,冥墨风都没有收回视线,身边的朝霞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的说:“四哥,这个姐姐和雪姐姐好像。” 冥墨风眼神一暗,低头看向身边肿着小脸的小女孩。 朝霞眨眨眼,说道:“四哥,你难道不觉得吗?这个姐姐身上的气息不但像雪姐姐一样。”瘪瘪嘴,指向地上还在昏迷的黑衣大汉,又道:“就连她射镖的手法和雪姐姐也有的一拼了,好厉害的。” 冥墨风心一惊,就像是被人一语道中了心思一样,有些彻悟的感觉。 确实,刚刚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就不由的一跳,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她很熟悉,又仿佛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现在被朝霞一说,才发现这个女人确实太像曾经的殷雪了,一样清冷,一样疏离。 冥墨风看了朝霞一眼,迈动脚步追了下去。 而外面,童雪霜一出客栈,就看到了被侍卫强制性压着的兽人,兽人的脸色很不好,像是要爆发,又隐忍着没爆发的样子。 童雪霜一出来,他就感应般的看了过来,兽眸顿时一亮:“吼!”很暴躁又似乎很委屈的声音。 周围的侍卫一见他躁动,立马如临大敌一般,刀枪指着他,全身戒备。 童雪霜皱眉,眼神有些发冷。 她冷着脸走向他们,几个侍卫立刻看向她,眼神戒备。 童雪霜看着那些侍卫,冷冷的声音好似有着无穷的魔力:“放了他。” 侍卫捏紧了手上的刀枪,童雪霜无视他们,直接走到兽人身前,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动手解他身上的绳子。 “放肆,谁准你放了他的,你知不知道……”一个侍卫见此,马上恶声叫嚣道,同时准备攻上来。 “我奉劝你,最好别动。”童雪霜转头,冰冷的视线射过去,声音淡漠之极,却让人感觉到了森冷的危险。 那侍卫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闭嘴了,同时脚下的步子也生生的止住了。 身后冥墨风跟着出来了,侍卫们不由的都看向他,却见他们的王爷只是蹙眉看着,并未出言阻止,他们也就跟着静观其变。 童雪霜知道这点束缚力对兽人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想当初失忆后第一次见到他,她亲眼见过他把一个个人撕裂开来,跟撕玩具一样,毫不费力。 这次会乖乖的让他们绑着,她知道,那是因为曾经在钟鸣的驿庄里,她警告过他,不准这样做。 解了兽人身上的绳子,童雪霜瞥见他的手腕上用铁器锁着,因为锁的紧勒出了一条条的血痕,清淡的眸子马上冷了下来,她转头看向冥墨风,声音很是冷冽:“不知四王爷这是何意?” “他是你的朋友?”冥墨风问。 童雪霜看着他,未语,但是意思很明显。 见她不语,冥墨风笑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然后转头看向她,歉意道:“抱歉,之前实在关心舍妹的安危,正好遇见他带着身上有朝霞玉佩的两人去府衙,他又不言语,所以才会造成误会。” 解了锁的兽人吼叫着嗤了那侍卫一声,马上拦在童雪霜身前,眼神警惕的看着冥墨风。 冥墨风温雅一笑,好似看不见他的敌意,很有风度的道:“这位仁兄,很抱歉,刚是本王的过错,为了给两位赔罪,请两位上府待本王好好答谢?” “对啊,对啊,姐姐,你来嘛,我还没有好好的谢你了。”从楼上追下来的朝霞也赶紧道,并且很自觉再次拉上了童雪霜的衣袖。 童雪霜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冥墨风,又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朝霞,清冷的眸子闪过些什么,垂下眼帘时却淡漠的转身:“不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 裙摆飘逸,脚步轻缓,渐渐远去的背影带着难以言语的冷冽和清淡。 冥墨风失神的凝望着她逐渐远去的清冷背影,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说不出什么滋味,仿佛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离他远去。 带着几分急切,他对身边的侍卫沉声道:“查查她是谁,本王要尽快知道!” “是。” 在童雪霜淡漠的转身离开后,客栈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邪魅的男子,双手环胸,斜靠在墙壁上,如墨的情丝随着寒风拂动,薄唇带笑,直至眼底,带着无法言说的兴奋与激动。 妖冶的眸子中精光如暗流,回旋涌动:“终于等到你了吗?”似狐狸一般悄无声息的脚步跟了上去。 —— 夜色浓郁,白雪一到夜晚就开始落下,洋洋洒洒的,把白天才融化掉的部分补起来,覆盖了树木和路面。 四王府里灯火通明,御医站在朝霞公主身前,仔细的给她的脸上着药膏,站在他们身后的冥墨风表情严肃,周身的气息有些森冷,致使无一人敢说话。 气氛有些沉寂紧张。 玲珑站在朝霞身边,一边帮着御医打下手,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冥墨风。 上完了药,御医跟冥墨风交代了一番,留下药方才离开。 “四哥,你别生气了嘛,人家已经知道错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霞走至冥墨风身后,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语气中带着撒娇道。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够了吗?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有人救了你,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冥墨风甩开她的衣袖,没好气的道。 朝霞鼓了鼓腮帮子,垂下眼帘抱怨:“那还不是你不带我去见雪姐姐,不然我也不会自己偷偷跑出来!”说完,又把小脸转到一边,有些委屈,又有些心虚。 “你……真是胡闹!”闻言,冥墨风气的也甩了她的手,脸色阴沉下来。 两兄妹闹起了别扭,大厅里气氛也变得压抑。 被两人忽视了的玲珑无奈的摇摇头,走上来,拉起朝霞的小手,让她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里,语气温柔的问:“朝霞公主,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朝霞瞥了一眼冥墨风,然后摇摇头,嘟起了小嘴。 玲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道:“没有就好,你是不知道知道你不见了后,你四哥急成什么样子,只差把整个京城翻过来了……你怎的还舍得和他置气?” 又瞄了一眼冥墨风,朝霞心里有些后悔了,似乎四哥比起上次是真的要憔悴很多,眉宇间更像是染上了怎么也去不掉的清愁。 她站起来,走上去,小心的拉起他的大手,小声道:“四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小女孩的示软和撒娇让冥墨风脸色温和了一些,他低头看向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疼惜的摸摸她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四哥?”她担忧的喊,想要跟上去,却被玲珑拉住了。 玲珑拉住她的衣袖,摇摇头:“你四哥最近心情不好,你让他去吧,他没有生你的气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玲珑只是叹口气,也跟着离开了了。 冥墨风出了大厅,面对着漫天飞舞的白雪,微微闭上了眼睛,小雪儿,你到底在哪里?你是否还在这个世上?遇到危险时,是否也会有这么一个人救你…… 另外一边。 被人一路上不远不近的跟了好几条路,童雪霜寒眸倏然凝霜,引着身后的人行至人烟稀少处后,隐秘了行踪。 邪魅男子跟到一个胡同里,转过一个角却不见了童雪霜身影,眉眼一蹙,还未来的及转身,就感觉身后的发丝轻轻地撩动,一个冰冷的物体贴上了他的喉咙。 “跟着我做什么?”童雪霜冷声问,站在邪魅男子身前,冰眸中的冷光乍现,危险尽显眼底。 邪魅男子一怔,妖冶的面容随即染上了笑意,他看着她,激动道:“你不记得我了?” 童雪霜冷然,眼前的男子五官精美,秀气的仿佛如女子一般,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撩人的风情,薄唇轻抿,给人似笑非笑的感觉,可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中却实实在在的写着激动。 她只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眼熟,但是想不到哪里见过。 她微微蹙眉,冷声问:“我们该认识吗?” 妖眸闪闪,看着她,妖媚男子注视着她的眼睛,确定她是真的不认得自己,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眸。 ------题外话------ 邪魅男出来气男主的 ☆、【122】 黏上来的 冰冷的眼眸注视着男子,仿佛能看透人心般直逼视着他。 男子抬起头来,丝毫不闪躲的回视着她,邪魅的眉眼微微上挑,眼中的失落不复存在,转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休要再跟着我,我不认识……”对视几秒后,童雪霜的话倏然止住,只因男子扯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口的大片肌肤,肤如凝脂,白皙的不比任何女子逊色,可是在左肩下的位置上,有个中指长的疤痕。 她抬头再次看向那双邪魅的桃花眼,男子笑得更为魅惑。 思索了片刻,童雪霜不确定的问:“你是那个小乞丐?”话虽这样问,心底却认定了他是。 当初初来异世,得到第一笔钱后,童雪霜就建立了瑶城山庄,在偶然一次出宫时遇见了一个小乞丐。 —— 皇城底下权贵多,同时穷人也多,乞丐更是随处可见。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一条要走,不管富贵祸福,童雪霜生性冷淡,从来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答应护着那两个小少年,也只是承诺所在。 所以当第一次被一个乞丐拉住了衣摆时,她随手就斩断了那截衣服,同时看向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蓬头垢面的,脸上被杂乱的头发遮掩的只能看见一双小眼睛,很漂亮的桃花眼,有着异常明亮的光芒,闪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的狡黠光华。 小乞丐亮晶晶的看着她:“你能给我一两银子吗?我可以给你做奴仆。” 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身后的小乞丐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还想拉她的衣摆,童雪霜在他碰得到她之前,丢下几个碎银子,在那乞丐错愕的眼神下转身离开。 或许小乞丐是没想到童雪霜看上去一副冰冷的样子,就连他碰过的衣服都斩断,可是却还愿意给他银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小乞丐以前从未碰到过如此爽快的人,和几个同伴站在隐秘处,一连几日的等着童雪霜的出现,在他们花了那一笔“意外之财”后,第二天果然见到她出现了。 小乞丐见到童雪霜,故技充施,抓着她的衣摆乞讨,她头都没回直接斩断了那截衣摆,同时丢下几块碎银子。 小乞丐欣喜若狂,以至后来每次见到她都会这样做,而童雪霜也从未表现出什么,他也几乎都把她当成傻子了。 不然谁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黏上她的,要是别人,哪会任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顾忌重施? 直到最后一次。 童雪霜出现在城门口,躲在暗处的小乞丐寻思着跑上去,却看到在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而她似乎也知道,脚步很快的往暗处走。 他们在前面走,小乞丐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等追到他们,却只看见她一身洁白的站在血泊之中,周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那样的场面太过刺激,他无法形容。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尸体,那么多的血,而她站在其中,却能不沾染一点点的血迹,就像是遗世而独立的罗刹,是的,肃杀的罗刹,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从心底里发寒。 那一刻,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才明白以前自己是有多愚蠢!他竟还自认为她就是个傻子! 小乞丐被吓坏了,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跑,可是抬眼却看到她站在他身前,表情几乎清冷的没有温度,而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杀气。 “你……你别杀我,我只是路过,我和他们不认识的……”小乞丐断断续续的说。 童雪霜皱眉,往前走了一步,小乞丐吓得连忙掏出怀里的银子:“你看,你看,我只是一个小乞丐,每次你都会给我银子的,你忘了吗?我每次都会去抓你衣裳……” 见她还是看着他,小乞丐这才发现,她的眼神陌生的仿佛不认识他,他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感受。 好在,她看了他一会,身上的杀气就已经收敛了不少。 直到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小乞丐都还有些反应不过。 后来,小乞丐再也不敢这样对她了,而她却反而每次会主动给他银子,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被吵醒那天,几个黑影和一个白影纠缠着进了破庙,在破庙里安家的同伴全都做鸟兽状跑开,只有小乞丐没有离开,因为他认出了她。 十来个穿着黑衣持着剑的蒙面人和童雪霜对峙,眼神阴狠的扫视着她,黑衣人利剑一划,就直接朝她刺了过去。 小乞丐是见过她杀人的手段的,可是那一刻还是不由的担心。 直到看着她把一个个黑衣人摆平,他才松了一口气,从暗处跑出来,还来不及欣喜,却看见她眼睛突然一厉,胸口一痛,感觉自己的身体坠入了无尽的痛楚中。 他缓慢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童雪霜也同样看着他,眉头紧锁,在他身子倒下去时揽进了手臂里。 误伤。 后来当他在瑶城山庄定下来,看着她一次次的解决那些永远也杀不完的黑衣人时,他才明白自己那一次是多么的幸运!没有死在那一剑之下,算是他命大,她的警觉性,太强了。 也是从那以后,他跟在了她的身边,在瑶城山庄落了脚,不但生活有了着落,更是学到很多从别人那里学不到的东西…… 一开始他对她是感激,是感恩,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变成了一种崇拜,一种对强者的崇拜,直到后来他被家人找了回去,再回来时,她却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身体…… —— 简易酒楼。 冥国最大的酒楼,也是消息最灵通的酒楼,是弘家的产业之一,弘家是冥国首富,名下的产业揽括了很多,而弘家其实一开始算不上富贾,是在八年前发迹起来的,最初的产业就是简易酒楼。 在别人看来,这酒楼是赚银子的好买卖,但是弘炎最初办酒楼,只是为了打探童雪霜消息的门路,没人知道这一点,只除了弘炎自己,也无人知道弘炎对童雪霜是一种怎样的情怀。 …… 妖艳的容颜,清淡的目光,冰冷的气息,她还是十年前般模样,弘炎看着她简直有些难以相信。 一个人,过了十年怎么还会是当初模样? “你跟着我有事?”童雪霜清冷开口,看着眼前妖媚的男子。 一身薄而柔的红色长袍,轻轻的帖服着白皙的肌肤,一张妖媚的脸,桃花眼,红润的唇微涨,很激动的看着她,童雪霜其实还是难以把他和以前那个小乞丐归类到一起,或许是从未仔细看过那个小乞丐,所以只对他的那双桃花眼觉得熟悉。 而且除了把他收留在山庄外,她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他何以激动成这样? 语气中尽显凉意的话,可是弘炎听着却觉得很是怀念,好似回到了当初一般,初到瑶城山庄时。 他摇摇头,嘴角却不知不觉地染上了一层笑意,狭长的桃花眼看着她,沙哑的声线似乎都透着魅惑:“没有,我只是很想谢谢当初你收留我。” “当初是我伤你在先。”言下之意,收留你没有别的意思。 相对于弘炎的激动,童雪霜的态度可以说是冷到了极致,可是弘炎丝毫的不在乎,他看着她,还是无法马上平息那种激动的心情。 童雪霜站起身,对上他热情的眼神,只淡声道:“如若无事,我想要先休息了。” 弘炎正激动中,猛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愣住了,不过马上就连连点头:“好,好。”转身吩咐身边的下人,把童雪霜领到了最好的房间。 奢华的房间,摆设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每一样都是价值不菲,就连那床单都是上好的蚕丝编制而成。 童雪霜不在乎这些,但也看的出来这些不是寻常人可以享受到的,倒是有些感慨造物弄人。 躺在床上,她也睡不着,就睁着眼睛看着横梁上的兽人,兽人也看着她,两人相对无语。 而另外一边。 “少主子。”站在红衣男子身后,青衣男子还是有些迟疑:“真的要这样做吗?” 弘炎站在房内,闻言,狭长的桃花眼嚯霍明亮,流光溢彩,满是依恋:“这辈子,我跟定她了……” …… 童雪霜本意并不想和弘炎多接触,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她就起身带着兽人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可是走到酒楼下面,看着客栈前那辆华丽的马车,她就知道,事情似乎并不能如她的愿。 “睡好了?”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弘炎从马车里伸出头来,眉眼微挑的看着她,那份邪魅不用刻意,也已经很挠人心了。 童雪霜看着他,皱眉,面色有些冷。 弘炎笑着下了车,妖媚的桃花眼泛起醉人的涟漪,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无赖一般:“我知道你今日要离开京城,恰巧我也是,我们一道吧。” “不用,我们各走各的。”说完,童雪霜也不管他是何反应,率先走开。 弘炎笑笑,嘴角勾起的像是一只狐狸一般,狡猾的劲儿很有当初小乞丐的狡黠劲。 ------题外话------ 不要对妖媚男有太多感情哈,这只是一个小小滴男配 ☆、【123】 人间妖精 冰天雪地里,童雪霜和兽人一人一马走在前头,身后远远的跟着一辆马车,不近不远的距离,当童雪霜停下来休息时,身后的马车也会停下来,当童雪霜行动时,马车就跟着动。 童雪霜不喜欢被人跟着,不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赖皮的人,或者干脆可以说是没脸没皮,不管她如何说,如何冷脸,他都是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她。 天空再次降下鹅毛大雪,陆地上堆满了积雪,寸步难行,童雪霜行至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客栈不算好,不过这方圆几百里估计也就这一个客栈了。 和兽人跃下马,客栈里的小二奔上来,看到两人面上扬起笑容:“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童雪霜看看已晚的天色,道:“住店。” “好勒。”小二高兴地喊了一声,朝客栈内喊道:“两位客官住店。” 说完朝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牵着两人的马往后院走去。 童雪霜和兽人两人走进客栈,迎面扑来一阵热风,客栈中堂中央驾着一堆明火,周围不少人坐在旁边烤火。 听到脚步声,不少人回头看过来,见到童雪霜进门,眼中或多或少闪过一些惊艳,只是触及到她身后跟着的兽人后,都有几分忌惮的收回了视线。 童雪霜对别人的视线视若无睹,直接走到客栈的结帐台子前,冷声道:“一间房。” 客栈老板抬头看着她,看到她身边的兽人,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暧昧一笑,道:“好勒,客官您是需要上等房还是普通房?” “三间上等房。”弘炎步进来,笑得妖艳动人,狭长的桃花眼泛着动人的光芒,别提多惑人。 客栈老板看的有些愣神,虽然童雪霜长相也极好,是少有的美人,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太冷,让人不敢多看,不敢亵渎,而眼前这个男子则不同了,那一举一动,随便一个笑容,就能让人直呼诱惑,简直是妖精啊。 而且这妖精,还是不分男女的诱惑。 童雪霜皱眉,唇瓣刚动,弘炎就酥骨一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是在外,还是不要太惹人注意不是?” 童雪霜扫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弘炎在后面轻笑,长长的眼睫毛拂在那魅惑的桃花眼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让人呼吸一紧,不知不觉中大堂中央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沉醉了。 童雪霜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弘炎收敛了笑容,一抬眸,邪魅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痴迷的人一个冷颤,都赶紧收回了视线。 弘炎满意的收回视线,跟着童雪霜的后面上楼。 童雪霜上了楼,回手关上门,休息了片刻,就有人来敲门。 兽人从房梁上跃下来,把门打开,外面的小二以为会是童雪霜开门,猛不丁的见到是相貌凶恶的兽人,被他壮硕的块头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才压下自己的心跳道:“我找童姑娘。” 歪头看到里头的童雪霜,赶紧道:“童姑娘,弘公子请您下去用晚膳。” 说完,就一溜烟的下了楼。 童雪霜若有所思的看向兽人,兽人眨眨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好似在说,我什么也没有做。 兽人不但高大,而且很强壮,差不多是普通男人的两倍之多了,也难怪别人见到他会害怕,而且他的相貌偏向于欧美,多少有几分震慑力。 不知道带着这样的他会不会太过招摇? “咕隆咕隆?”兽人见她只看着他,不言语,疑惑的出声。 童雪霜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他,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小强,你要学会说话。”不然,难免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被人抓走的事情。 “咕隆咕隆……”兽人继续疑惑的看着她。 “算了,先下去用膳吧。”童雪霜道。 两人下楼,弘炎备下了一桌子的饭菜等着两人,因为对兽人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弘炎还特意为他点了不少荤菜。 说来也奇怪,兽人一向对靠近童雪霜的男人抱有敌意,当初冥墨尘和冥墨烈可没少吃亏,可是对弘炎,他像是不抵抗,难道是当初在瑶城山庄两人有交际? 童雪霜用膳很安静,兽人也饿了,三人吃得很满意,周围的人不时地打量着三人,不过也只敢暗地里打量,丝毫不敢放肆,只因三人虽然相貌出众,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想与的。 在三人吃得差不多时,客栈又迎来一伙人,有十人以上,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白色的道袍,脸上还留着白胡子老者,远远的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跟在他身后的应该是徒弟之类的。 一伙人分成两桌坐下来,叫了不少吃的喝的,吃饭时,那伙人里的一个中年男子偶然看到了他们三人,顿时那眼珠子就跟脱窗了似的,挪不开了,甚至还夸张的吞了吞口水。 “勿净。”那老者不悦的哼了一声,同时警告的看向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连忙低头,扒饭,不过眼角还是不时的打量着童雪霜和弘炎,眼神淫邪不已。 感觉到了那猥琐的视线,童雪霜寒眸半眯,脸色稍冷,身边的兽人全身的汗毛立马就警戒的立了起来,坐在对面的弘炎则是一脸笑意,轻柔而妩媚:“吃好了吗?” 童雪霜看向他,弘炎又笑道:“我叫人在你房里准备了热水,今日赶路一定很累了,回房沐浴后,可以好好解解乏。”这样的话本是暧昧的,可是由他说出来,却感觉不到那份暧昧,反而像是理所当然。 童雪霜不语,起身,在弘炎的笑容中离开。 童雪霜离开后,弘炎还留在位置上,端起一碗汤,一点点饮尽,末了,还用红舌舔掉嘴角的汤汁,那妖孽的模样不由的让人想要做他碗里的那碗汤,至少,坐在他隔壁的中年男子就是这样的想法。 沐浴完,童雪霜身上的疲惫是减轻了不少,但是因为空间的紧闭,头有些昏沉,她走到窗前一手推开窗户,窗外的寒风簌簌的吹进来,扑在脸上人也清醒了不少。 她看着窗前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边轻抚着有些湿漉漉的秀发,身后的兽人无聊的拨弄着炭盆,样子显得无聊的紧。 童雪霜站在窗前,感觉头发快要结冰了,才准备关上窗户,却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低头看下去,一颗大树挡住了视线,只能听到声音。 “师傅,这次消息真的可靠吗?”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当然,听说现在双翼府已经招了不少能人义士,我们扮成这样,一定能混进去!”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阴狠:“这次我们只许成功,决不能失败!” “是,师傅。” “师傅,听说那两个王爷不是好唬弄的,他们要寻什么灵魂,我们根本就不会,怎么做啊?” “这个你不用着急,为师自有妙计。” 两人沉默了会。 稍老的声音又道:“勿净,那三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这次你休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知道了,师傅,徒弟会小心点。” “嗯,那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到了双翼王府,可得打起十二精神,容不得半点差池!” 两人小声的又交谈了几句,才各自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童雪霜关上窗户,冷意浮上娇颜,使她本就寒意欺人的容貌更显气势逼人。 身后的兽人呜咽一声,从火堆边离开,跃上了屋顶,眼睛开始眯哒眯哒,很明显是要睡觉了。 童雪霜从窗户边离开,躺回床上,脑子里却在想着刚刚的事情,双翼王府,他们要混进去对他们不利吗?他们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进去? 一连串的问题钻进脑子里,童雪霜才意识到,她又想多了。 轻叹一声,她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后半夜,童雪霜醒来时,是和兽人同时睁开的眼睛。 她无奈的看着门口瑟缩着身子移动的黑影,很是无语,为什么每次在客栈里过夜,都得发生点什么。 她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等着那抹身影进来。 只是,等了好久,从开始的微小声响到现在,突然就变得悄无声息了。 她看向兽人,示意他去看看,兽人夜间的视力很好,一下跃下来,准确跳到门口,吱呀一声打开门,眼睛扫了扫,然后疑惑的挠挠后脑勺,又进来了。 朝童雪霜耸耸肩膀,童雪霜收回视线,躺下,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童雪霜还未起来,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的喧哗声,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赫然印入眼帘的是一具男人的*,挂在了客栈门前的树林的最前面那棵树上。 那男子正是昨天对他们表现出邪意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已经被冻得脸色发青,鼻息里只有微弱的呼吸了,下面不少人在看热闹,其中也包括了他们那伙人,那个老者更是气得脸色发白,鼻息下的胡子一下一下鼓得老高,胸口也激动地上下起伏着。 只是,没人敢上去救,只因那个中年男子被困在了一个有趣的陷进里,首先他的身下是二十多把竖直的匕首,而在他身侧的那几棵树上,更是挂了几十把剑,都用一根肉眼可见的细绳绑着,那细绳围绕在男子的周身。 之前天色还未亮时,是有人去救的,不过飞身起来的那一瞬间碰到了那细绳,被从三面飞来的剑直接刺伤了,现在正奄奄一息的躺在一边喘息,估计也是命不久矣,所以至今未有人敢再去救。 眼见着自己的徒弟即将冻死,那穿着道袍的老者气得大吼:“是谁!是好汉就站出来,这样畏畏缩缩的不算英雄好汉!” “谁呀,一大早的就在这里吼,还让不让人睡了。” 慵懒的声音散漫的传出来,弘炎还是那一身红衣,眼色朦胧的从客栈走出来,红唇如似鲜美的樱桃,红润而亮泽,轻轻地吐纳,青丝乱洒在颈边,几分狂野,几分妖媚,简直美色无边。 不少人睁大了眸子,贪婪的看着这人间的妖精。 弘炎不甚在意的轻笑着,桃花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的男子身上,勾唇一笑,嘴角荡起无边的涟漪:“啧啧,这大早上的唱的是哪一出啊?也不怕闪瞎了人家小姑娘的眼睛。”说完,还朝人群中好几个女子抛去一个媚眼,惹得那些女子羞红了双颊。 那老者气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看着弘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瞪着他:“说,是不是你做的!” “我?没根据的话还是别乱说为好。”弘炎眯了眯邪魅的桃花眼,闪着几分危险。 ☆、【124】 大胆设想(发现咯) “况且,你或许该问问是不是你这宝贝徒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然怎么会被人在这里脱光光,啧啧,就是这身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啊。”说完,弘炎还挑了挑眉,一脸的看不上,嫌弃的模样。 穿道袍的老者被弘炎一番话气得险些吐血,可是就像是弘炎说的那样,他这个徒弟的性子他确实是知根知底的,平常就爱美色,且男女不禁,这次被人一丝不挂的吊在这里,肯定是他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情。 他心里也有底,这事只怕是和眼前的男子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是就算知道这事和他有关也没有用,毕竟他到底是没有证据的,再说,这个男子的底细他不知道,也不敢随意的招惹人家。 弘炎看着老者气得脸色红了白,白了青,就差背过气去了,面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又故意道:“这人不是你徒弟吗?你这做师傅的怎么也不去救?我看啊,这还要过会,只怕就得断气了。” 老者当然知道这点,可是看着那几十把剑头,他还是有些犹豫,那些剑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竟然无法解开,而且射出来时又快又准,根本就闪躲不及。 “呀,难道你怕死?”弘炎在一边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又诧异的喊道,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惹得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就连本来一伙的人也都看向了老者,老者面上又红了,这次不是气,是被臊的。 这会,他连活撕了弘炎的心都有了。 弘炎却像是感觉不到他愤怒的眼神,还在那儿笑着,看了好一会热闹,才边转身边道:“看来,你这徒弟就要死在你的胆小下了,下辈子可得好好的投胎啊。” 转身的瞬间,弘炎的眼睛对上了楼上童雪霜的视线,他朝她咧嘴一笑。 “砰。”的一声,童雪霜的反应是直接关窗。 弘炎嘴角抽抽,不过也不甚在意,眼神闪闪,又高兴扭着那妖娆的身子进了客栈。 童雪霜下楼,弘炎守在楼梯下口,看到她下来,眼睛顿时一亮,跟那上百瓦的灯泡似的。 他殷勤的跑上来,眨眨眼,魅声道:“我已经命人备好了早膳,就在前边,我们去用膳吧。” 童雪霜也没有拒绝,三人走向一边已经备好早膳的桌子边。 看到桌子上的清粥小菜,童雪霜有几分诧异,这些竟然全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她不由得转头看向弘炎。 弘炎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催促:“你快试试,看看合不合胃口。” 童雪霜低头,抿了一口,入口的清粥香软酥滑,很够火候,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粥需要时间熬制,没两三个时辰是熬不出这样的粥的。 她视线有些复杂的落在他身上,如果之前他的热情让她觉得奇怪,那么现在他这近乎小跟班的作为更让她不解,她实在不明白他一直跟着她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这一路打点她的生活? 没道理。 “怎样?还行嘛?”弘炎笑呵呵的问,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带着几分讨赏的味道。 童雪霜点点头,没有言语,安静的用完早膳后,才看着他问道:“你跟着我,到底什么目的?” 说实话,童雪霜这样的人虽然冷酷,但是她不擅长玩阴谋,也不喜欢玩这一套,或许是杀手做久了,清冷惯了,她的行事风格一向都是果断决绝,现在弘炎跟着她,她想不通,自然是直接开口问。 弘炎对于她的问话似乎也并不惊讶,他慢条斯理的在童雪霜锐利的眼神下用着膳,即使只是吃个早餐,在他的动作下似乎也带着几分诱惑力。 终于,他用完了餐,一边示意小二上来收拾桌子,一边命另外一个小二捧上香茗。 是上等的茶叶,在茶水中一点点的划开了,旋转,然后散发出浓郁的茶香。 他笑看着她,桃花眼弯弯,笑得闪闪动人:“我说我没有目的,你信吗?” 童雪霜皱眉,不可置否。 弘炎摇摇头,把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说道:“你试试看,这茶好不好,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我的目的,好不好?” 童雪霜看着他,倏然警惕,眸光冰冷,这样寒冽的气息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住,弘炎却未表现出一丝异样,笑看着她,眼底的光芒像是狡黠的狐狸,惑人又似乎带着点点纯情。 执意的等着她品尝那杯茶。 童雪霜到底还是动了手,放到鼻翼下轻嗅,清新自然的气味。 抿了一口,满口异香,咽下喉咙,浸透脾肺,通体舒畅,仿佛身体都带上了一层暖意,竟和当初兽人给她吃那些奇珍异果时有些相似的感觉。 她有些诧异,抬头看向弘炎,弘炎笑道:“怎样,很不错吧。” 童雪霜点点头,身边的兽人看着两人舔了舔唇,也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倒下喉咙,一口牛饮,竟然也不嫌烫,完了还闭上眼睛,一脸舒坦的模样。 这是? 和兽人在一起这么久了,童雪霜还真未见过他喝过水之类的,平常似乎都是看他在吃一些水果,虽然她也疑惑他那些水果哪里来的。 想到兽人对这个男子的特别,她不由得怀疑,难道他们认识? “你们认识?”童雪霜问。 兽人眨眨眼,看着弘炎,弘炎也看着兽人,两人同时摇头,然后看向童雪霜异口同声的:“不认识/咕隆咕隆。” 虽然两人都说不认识,但是童雪霜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兽人转回头自顾自的继续倒茶喝,每次喝完还一副享受的模样。 童雪霜转眼看向弘炎,继续之前的问题:“跟着我是何目的?” 弘炎轻柔一笑,这一笑中和平常的妖媚有些不同,带着认真,仿佛是成妖精变成天使的样子。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好似要看进她的心底,道:“我想跟着你,一直跟着你,无论是什么身份,你觉得小厮也好,仆人也好,或者是……宠男也行,我就是想要跟着你,没有理由的。” 噗…… 宠男…… 这是周围的人发出来的,一个个的把嘴里的食物喷出老远,又怕两人发现,死劲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相比他们的反应大,童雪霜面上的表情却未有太多,只是清冷道:“不需要。” “为什么不需要,我这样的男子是多少女子想要的,你不觉得带出去也有面子吗?而且,我还会暖床!”弘炎缓缓的贴近她,眨巴着眼睛诱惑,摸了摸下巴,还加上一句:“还是干净的暖床,不要吗?” 童雪霜的反应是直接起身,离桌。 弘炎在后面勾唇,笑得很是邪魅,比妖精还要妖精。 周围听闲话的众人黑线再黑线,不过也不乏女子有些艳羡的看着童雪霜离开的背影。 弘炎的粘人和无赖在后面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童雪霜准备动身时,才发现自己的马没有了,客栈给她的理由是:“昨夜里来了几个小贼,把马偷走了,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们给您赔一辆马车吧。” 跟着他们后面出来的弘炎倚着身后马厩的门框,笑得一脸灿烂,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 童雪霜面色一冷,客栈老板全身都开始冒冷汗了,却还不得不继续道:“客官,您看您一个女子,在这冰天雪地里骑马也不太方便不是,还是马车比较安全,你看,那边就是我们赔给你的马车。” 他手指指向的地方停着一辆很是豪华大气的马车,连边边都镶着金边,顶盖上更是有蓝色的宝石。 童雪霜的脸色实在难看,她不说话,客栈老板却已经绷不住了,说完话,也不管她同没同意,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全身都冒着寒气,童雪霜看向那边一直看戏的弘炎,弘炎无辜的眨着眼睛,走上来,耸耸肩膀,道:“不关我事呀,我没有偷你的马。”话这样说,可是那眼底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童雪霜闭上眼睛,脸色越发的阴沉,半响,她睁开眼睛,转身朝身后的兽人道:“走!” 两人就步行出了客栈。 看到童雪霜竟然就走着离开了,弘炎有一瞬间的错愕,连忙跟上去,看着她阴沉沉的脸,眼底闪过懊恼,小声道:“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啊,现在冰天雪地的,你骑马容易把身子熬坏的。” 童雪霜继续走,步子加大,脸色更冷。 弘炎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做什么一定征求你的意见。” 见童雪霜还是不为所动,他只能无奈道:“好了好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先别走,我马上给你把马找回来……” 快步走在前面的童雪霜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周围到处萦绕着雾雾的水汽,男子妖艳的脸孔如异世的桃花妖,魅的让人窒息,可是那双邪魅的桃花眼里,此刻却写着懊恼,委屈,小心翼翼,可怜的让人不忍。 可是童雪霜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得极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人才是最狡猾的,也是最危险的,毫无理由的好,这种情感她不敢收,她怕这是毒! “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杀了你!”看着他,童雪霜毫不留情的道。 弘炎愣了愣,看着她冰冷绝情的面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把她惹毛了,张嘴想要解释,童雪霜却毫不犹豫的转身,他追上去,她直接一掌拍下来。 惊险的躲过了那一掌,弘炎站在原地喘气,邪魅的容颜带上了几分狼狈,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离开。 童雪霜确定了他没跟上了以后,才继续和兽人前行。 —— 四王爷府。 “王爷,查到了。”管家走进书房,看着在书房里愣神的冥墨风道。 冥墨风视线转向他,管家报告道:“那姑娘姓童,全名童雪霜,十年前曾经是过世皇后的人,据说是专门保护双翼王爷的,后来皇后过世大半年后,不知何原因消失了,最近不知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不过,现在似乎和两位王爷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听着管家的报告,冥墨风骤然眼神一暗,他想到了之前在瑶城山庄的事,那时候似乎取殷雪的心头血就是为了救这个童雪霜,后来,殷雪死了,她也被那兽人带走,他们心系殷雪,也未再管她。 现在,为何会突然出现,还有那兽人,从来都只是跟着殷雪的,为何突然就转身跟着她了? 殷雪曾经为她取过心头血,殷雪死了后,她却活了…… 兽人只跟着她…… 还有她身上那令他熟悉的气息…… 冥墨风豁然瞪大了眼睛,心跳如战鼓,心中有种设想呼之欲出,经历了殷雪曾经一身住两魂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后,其他事情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难么,难道……他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旋风般的奔出了书房…… ------题外话------ 知道为毛是冥墨风先发现么>_<?说中了,爷考虑考虑晚上二更哟(*^__^*) ☆、【125】 都在找她(高潮) 跑出书房,冥墨风大喝一声:“备马!” 守在门外的侍卫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准备去备马,可是才跑开一步,又被冥墨风叫住:“算了,本王自己去。” 他已经一刻也等不及了。 冥墨风神速般的离开,带起了大片的寒风,侍卫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身子,缩着脖子歪头去看,可是哪里还能看见冥墨风的影子,心中不禁诧异不已。 从马厩骑出马,冥墨风就离开了王府。 管家在后面追出来,却只看见他的背影,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对他家王爷的影响力如此之大,大到他似乎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昨日里那童姑娘明明就已经离开了客栈,可他们王爷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想当然,当冥墨风赶到客栈时,自是扑了一个空,他神情疯狂的上下翻找着客栈,把客栈掌柜的吓得不行,站在一边看着他发疯,也不敢吭声。 没有,没有,都没有! 冥墨风茫然的站在客栈中堂,周围人身嘈杂,他脑子里却静的诡异,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找不到她? “四王爷?四王爷?”客栈的掌柜站在冥墨风身边,看着他上下翻找了一遍后就没有了反应,心中忐忑不已,在他身边小声的喊道。 小心翼翼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冥墨风转回头看着他,那激动到猩红的眼神让掌柜的更加胆颤,讨好的问:“四王爷,不知草民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冥墨风猛地抓起他的衣襟,把他提起了脚离了地面,大声问道:“她人了?” 脚离了地,没有了安全感,可是客栈掌柜的也不敢挣扎,只小声的问:“王爷说的是谁?” 冥墨风看着他不说话,然后突然把他丢开,客栈掌柜的趔趄了一下,站稳后摸了摸额际的汗水,脑子快速的想着对策,就听见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管家赶进来,看到冥墨风站在客栈里脸色阴沉,知道肯定是没找到,赶紧上去道:“四王爷,童姑娘在昨日已离开客栈,您忘了吗?” 冥墨风眸光一暗,这才想起昨日他是亲眼看着她离开的。 可是她去哪里了呢? 冥墨风懊恼不已,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要找个人出来不算难,可是他等不了了,真的等不了了! 他又想到之前朝霞说的话,更是如梦初醒,如果她真的是她,那么…… “四福,传令下去,马上封锁城门,任何出城的人都要经过盘查!” 四福领命下去,冥墨风转身出了客栈,跃上马,回到四王府,走进后厢房,屋子里朝霞正垂着头无聊的看着玲珑在做女红,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冥墨风进来,眼神顿时一亮。 这两天她没回宫,一来是不想呆在那死气沉沉的皇宫里,二来她还没有见到她的雪姐姐,她怎么舍得回去。 玲珑看到冥墨风突然出现在房间,也吓了一跳,随即惊喜不已,站起身来时手上的针不小心的刺了手指一下,她也顾不得在意,笑容满面的看着冥墨风准备迎上去,只是还未来的及出声,就看见冥墨风直朝着朝霞而去,道:“随四哥出去一趟。” 说着,就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朝霞离开。 玲珑面上的笑容还没消散,现在已经僵硬在了嘴角,她垂下眸子,遮住那暗淡的光芒,转头落寞的坐了下来。 早已经知道了的,不是吗? 为何就是不能死心了? “小荷。”她望着门外守着的丫鬟轻声喊道。 丫鬟碎步走进来,看着她,玲珑问:“今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丫鬟想到自己之前在前殿听到的,低声道:“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管家进去了一趟书房后,王爷就变得很激动,然后骑着马冲了出去……” 激动,冲出去。 这样的词真的不适合她曾经温雅如玉的夫君,可是现在……她知道,这定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嗯,你下去。”玲珑挥挥手,淡声道,她在椅子上发了会呆,又起身走到床榻前,慢慢的躺了下去。 “主子,你不舒服吗?”现在还不到晌午,见玲珑就躺下了,丫鬟有些担忧的问道。 “……”玲珑闭上眼睛未言语,丫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为她关好房门。 丫鬟出去后,玲珑无言的苦笑,她不是不舒服,而是绝望…… —— 冥墨风带着朝霞一路来到城门口,一边让人盘查所有出城的人,一边下令画了童雪霜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打探。 站在城门上,朝霞不解的看着冥墨风问道:“四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冥墨风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眼神讳莫如深,没有马上回答朝霞的问题,好一会了,朝霞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正不满的瘪着嘴,就听见冥墨风道:“朝霞,你还记得你昨日见到的那个姐姐吗?” 朝霞趴在城门的围墙上,张着脑袋看着楼下,听到冥墨风的话回头来看他,然后点点头:“记得啊,那个姐姐很特别,我挺喜欢的。” “哪里特别?”冥墨风转头问,眼神炙热,带着某种渴望的疯狂。 朝霞猛不丁的被他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怔愣了一下,然后咬咬唇才说道:“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很特别,让人感觉很舒服,很熟悉……唔,可能是因为觉得她和雪姐姐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顿了顿,她又肯定的道:“对,她和雪姐姐一样,给我感觉是一样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却还是让我好喜欢。”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雪姐姐,她咧嘴笑了起来,问冥墨风:“四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雪姐姐啊,我真的好想她。” 她倒是想自己去双翼王府看看,可是这些天关于双翼王府的传言太多了,都说八哥不但傻了,更是疯了,谁也不认识,还经常伤人,弄得整个王府人心惶惶的,又说府里请了很多能招魂的道士,整个府里现在到处都是鬼魂了,阴森森的…… 她自己也不敢去了,只能等着冥墨风带她去。 冥墨风看着期待不已的朝霞,转身道:“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说完,就转身往楼下走。 站在后面的朝霞有些反应不过来,眨眨眼,看着已经下楼的冥墨风,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后,欢呼一声,赶紧跟在后面下楼了。 两人骑着马到双翼王府,朝霞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王府,简直不敢相信,死劲儿的眨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只见以前威风凛凛的大门两边都挂着众多黄符,上面画着一些她看不懂的鬼画符,而门口更是门庭若市,到处是穿着道袍的老者,府内的人正在一个个的登记……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冥墨风,冥墨风眼神淡淡的看着那些人,并未有任何惊讶。 “四哥,他们在做什么?”朝霞问。 冥墨风收回视线,从马上跃下来,把她也抱了下来,没有回答的她的问题,拉着她一路进了王府,周围也无人阻止他们,像是没看见一样。 这次朝霞更加不解了,上次来的时候那些人死活不让他们进,怎么这次却这么不管不顾了? 被冥墨风一路拉着左拐右拐,直到一个偏僻的西厢房才停下来,她左右看着周围的环境,然后疑惑的看向冥墨风,难道她的雪姐姐住在这种地方? 像是要验证她的猜测,冥墨风指着一扇门道:“你的雪姐姐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四哥在外面等你。” 西厢房这里以前住过两个侧妃,平常一向很少有人进来,现在两年没有人住过,如今更显荒凉和落寞,好似年久失修的房子。 朝霞没想到他们竟然让她的雪姐姐住这样的地方,心疼不已,她记得以前他们对她的雪姐姐很好的啊,为什么现在这样对她? 她转头看了眼冥墨风,冥墨风淡淡的看着她,然后转开了视线,朝霞压下心底的疑惑,小心的推开门。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屋内阴暗暗的,带着阴森森的冷气。 朝霞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看到房间中央放了一个炭盆,火星嗞嗞嗞的往上冒,却还是没有减少屋子里的森冷,反而更加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顺着炭盆往屏风后面看,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嘴角一勾,赶紧欣喜不已的喊道:“雪姐姐!” 殷雪听到声音,转身,对上朝霞雀跃不已的眸子,有些惊讶。 朝霞跑上来,高兴的抓着她的衣袖,上下蹦跳着道:“雪姐姐,你真的醒来了啊,你没事了吗?”左右打量着她的身体,眼眶中慢慢的冒出泪花:“雪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呜呜……” “雪姐姐?你怎么不说话?”见殷雪不说话,朝霞抬起眼,疑惑的看着她,这一看,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殷雪被她看的很不自在,转开视线,抬眸却和外面的冥墨风对上了视线,心中不禁一阵颤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他们几个,她即使是想要装成那个女人,也会无功而返,只因她有种被他们看透的感觉,然后再也没有和他们的对视的勇气。 “雪姐姐?”朝霞看着她,这次喊得有些迟疑。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雪姐姐的女人,在这满室的阴暗里,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她甚至于有种感觉,这个女人不是她的雪姐姐。 很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同样的面容,可是身上的气质完全的不同,朝霞转头看向门外的冥墨风,冥墨风视线不知是投向的哪里,并没有看向她们。 收回视线,朝霞继续看向眼前的殷雪,问道:“你是我的雪姐姐吗?” 殷雪垂下的眼帘颤了颤,在朝霞眼中竟然觉得她是在害怕,是在胆怯,一种不知名的寒意突然从背脊泛起,朝霞不禁放开了眼前的殷雪,跑到冥墨风身前。 冥墨风将她的一切反应看在眼底,看着她问道:“朝霞,比起她,你觉得哪个更像你的雪姐姐?” 冥墨风语气似乎轻,可是在朝霞的耳朵里却激起了千层浪。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房间里的殷雪,殷雪低着头,身体缩在了阴影中,那份怯弱与胆小是她雪姐姐从来不会有的东西。 这个人难道真的不是她的雪姐姐?朝霞有些难以接受。 两人回到城门上,朝霞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整理思绪整理了很久,才小心的问道:“四哥,你是说,那个雪姐姐不是我的雪姐姐?” 冥墨风点点头,朝霞骇然吸了一口气。 冥墨风问:“那日,那姑娘是如何救你的?” 朝霞抿着唇回忆那日的情形,开始叙述,当她说到童雪霜毫不犹豫的转身见死不救,可是在后来听到她自称是公主就返回来时,冥墨风的眼睛里闪过幽暗的光。 他比谁都要清楚,往日里的殷雪有多冷酷,就算是有人死在她面前估计她也能眼都不眨一下。 而这个女人在开始也是一样的冷酷无情,可是当听到朝霞自称是公主后,能返回来救她,这样的举动不是很异常吗? 以往,殷雪对朝霞的特别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虽是一样的冷冷淡淡,但是那份异于常人的关怀也是不假。 那么,这个童雪霜会不会真的就就是他心系的那个人? 就算不是,他相信和她一定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想到这里冥墨风就越激动,和朝霞在城门口等了一日,同时满城也在搜查,直到天际渐黑也没有一点消息,他的激情开始委靡,如果她真的是她,那么按照她的性子,他深知她一定会离的他们远远的,只怕是当初一离开客栈就已经出了城吧。 夜幕降临,两人回到王府,冥墨颓废不已的坐在大厅里,心中后悔不已,甚至于是绝望。 天下之大,他要找她,该从何处寻起,更何况她只怕也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让他们找。 大厅外面满园的落败与荒凉,此刻却远不如他的心境凄凉。 “王爷。”门外一黑衣侍卫步进来,在他身边恭敬地喊道。 冥墨风抬眸,那黑衣侍卫道:“王爷,您找的能人义士已经到了不少,现在都在别院里,您要不要去见见?” 冥墨风挥手:“让他们散了。” 那黑衣侍卫不解,当初大费周章的要找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召集了不少人,怎么就要散了? 侍卫领命下去后,管家从旁边的偏殿进来,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冥墨风表情倏然变得冷峻,冷声道:“死了再来报告!” “是。”管家刚准备下去,冥墨风又突然道:“等下,既然她这么想见本王,本王就去见见她!” 两年了,有些人是该受到教训了。 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是比死还痛苦。 残虞院,是四王府里最偏僻的一个院落,也是最残破的一个院落,残旧的厢房,掩不上的大门,房中还有淡淡的霉味飘散出来,这样的地方,无法让人相信这里竟然是四王府堂堂一个侧妃住的地方。 事实上,连殷蓉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甚至无法想明白这两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又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按照她曾经美好的设想,她该是四王府最尊贵的侧妃,是冥墨风最宠爱的女子,是四王府小世子的母亲…… 可是实际上了?她望着那屋子的苍凉,心中痛苦不已。 两年了,她在这个地方生不如死的过了两年了,她从未出过这里半步,府上的丫鬟奴才也从不奉她为侧妃,她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的人,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最开始,她也挣扎过,她也反抗过,可是,不管她如何,那个男人也从未出现过,到后来,她也无力去挣扎了。 她最近经常想起当初,那时候殷雪还没死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她那句话:那你记住了,将来不管遇到什么,或者承受到什么,你要想到今天,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怨不得任何人。 她甚至还能清晰的记得她当时说这话的表情,那么的冰冷无情,那么的残忍。 那时候她太自负,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不求回报的呆在他身边,他终有一日会发现她的存在。 可是,结果了,她是当上了侧妃,却失去了更多的东西,就连她曾经唯一的保障,也被他亲手毁去,那个她期待了那么久,承载了她所有美好愿望的孩子,就那样流掉了,别说伤心不舍,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直到现在,她才彻底的明白,当初殷雪说那些话的意思。 果真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 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殷蓉回过神来,看看一个丫鬟站在她门前,眼神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句:“四王爷来了。”说完,就转身离开。 四王爷? 殷蓉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竟然真的来看她了?他难道还是对她有情的?不然怎么一听说她身子不舒服,马上就过来了?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殷蓉赶紧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茶杯里点起几滴茶水,点在眼角,将自己装扮的有几分楚楚可怜。 高大儒雅的身影渐渐走近,比起两年前的他,更显高大英俊,步履间尽显成熟内敛,周身还是萦绕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可是殷蓉却很清楚,这个男人面上有多温柔,骨子里就有多无情。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痴痴地望着他,不可自拔。 “王爷……” 殷蓉一声轻唤后就不再言语,脉脉含情的看着他,眼角带着泪水,细细的闻之可以听见她小声的啜泣声。 冥墨风扫了她一眼,再看向周围的环境,倍显阴暗的厢房里到处是灰尘,墙角处更是有青色的发霉斑点,淡淡的湿冷气味夹杂在空气中,很难闻,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一个健康人也容易生病。 坐在床上的殷蓉一身简朴的衣着,头发略显散乱,脸色有些营养不良加虚弱的苍白,这个样子和他之前的看到的殷雪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落魄而潦倒。 见冥墨风看着自己不说话,殷蓉抬起头来,眼睛看着他,泪眼婆娑的,哽咽不止,面上满是内疚的道:“王爷,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您还是不愿意原谅妾身吗?” 冥墨风眉头蹙起,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回暖,殷蓉心中一振,赶紧又再接再厉的道:“王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两年了,您就原谅妾身好吗?妾身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边说着边落下泪来,配上她那模样倒没有什么楚楚可怜之态,倒是有几分惺惺作态的样子。 “我知道您恨妾身害了姐姐,可是妾身那时候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听信了别人的恶言,才会……妾身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如果王爷还是不能原谅妾身,就亲手杀了妾身吧,妾身宁愿死在您手下,也不愿继续这样痛苦的活着了。” 止不住的哽咽,殷蓉手抓着残破的被子,仰着头,泪流满面,神情哀戚,仿佛心如死灰了。 冥墨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殷蓉心中绝望不已,在她逐渐死心之时,婆娑的泪眼中看见冥墨风朝外道:“给殷侧妃换到莉香居,明日请宫中的御医来诊治一下。” 说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床上姿态可怜不已的殷蓉,轻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殷蓉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忍,一颗心顿时死灰复燃,她用手背擦试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喊:“王爷?” “你好生歇着吧,别把身子熬坏了。”冥墨风看着她激动地神色淡淡道,面上好似温情满满,可是若细细辩之,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他眼中闪过的冷意与狠绝。 只是这一刻,殷蓉已经欣喜的看不到了任何其他的东西了,她不知道,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只是想把她身体养好,然后亲自送给自己心爱的人处置。 殷蓉低垂着双眸,纤长的眼睫毛上泪珠点点,凄凄楚楚的应着:“谢谢王爷,妾身……”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失声痛哭。 冥墨风在她的失声痛哭中离开,泪眼朦胧里,殷蓉嘴角渐渐的扬起,眼中开始恢复了光彩…… —— 四王府。 如今的四王府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先不说那些来来往往奇奇怪怪的异人们,就光每天从双翼苑中传出来的哀嚎声就足以让所有人的心颤抖不已了。 “啊!”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夜空,也吓得在周围过路的丫鬟奴才们一惊,甚至是落荒而逃,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双翼苑绝对是最恐怖的地方。 “王爷,王爷……不要,不要……饶命啊,王爷。”女子的哀求声,伴随着绝望的哭泣声,声声入耳,听得人心惊胆颤。 混乱的打斗声,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和在一起。 接着是男子愤怒绝望的吼叫声:“你们都是坏人,坏人,你们都想害死雪儿,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谁也别想分开我和雪儿!” “啊!”又是一声哀嚎声响起,女子奄奄一息的声音:“王爷……奴婢没有害夫人,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啊……” 嘈杂混乱的声音还在继续,直到半柱香后,女子的哀求声渐渐平息,最后只剩下男子低低的喘息声与野兽般的哀鸣还在阵阵回荡。 “雪儿……雪儿……”声音凄婉到几乎闻者落泪。 双翼苑外,冥墨烈默默的听着这一切,待一切声音都平息后,又默默的挥手让人进门,抬出一具鲜血横流只剩下一丝气息的身体。 旁边几个小丫鬟看见了,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身子,这已经是第十个了! 两个奴才把那奄奄一息的身体抬出来,冥墨烈看了一眼,淡声道:“好好医治。” “是。” 随着脚步声,周围的丫鬟奴才逐渐远去,冥墨烈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一步步的踏在那血迹上走进去。 入目的场景,让他眼眶发酸,喉咙几度哽咽。 冥墨尘瘫坐在椅子后面,一身鲜血,狼藉不堪,发丝凌乱的遮住了整张脸,他呆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遍遍的往地上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磨得手到处破了皮,伤痕累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般,还在一遍遍的擦着,磨着。 冥墨烈迈进门槛,一步步的走近他,近了才听见他在呢喃什么。 “这不是雪儿的血……雪儿没有死,这不是雪儿的血……”左右晃着头,眼神痴呆,一遍遍,一次次不间断的呢喃。 冥墨烈心痛的几乎麻木,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尘,你真的就要这样一辈子吗?” 冥墨尘回头,傻傻地看着他,嘴里的呢喃没有停:“这不是雪儿的血,这不是雪儿的血……” 冥墨烈抓住他还在地上摩擦的手:“尘,你看看我,你听我说……” 冥墨尘的神色蓦地变得疯狂,他狠狠的盯着冥墨烈,死劲的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然后反身背对着他,继续往地上摩擦,力道甚至比之前还要大。 “冥墨尘,我说了你不要这样!” 冥墨烈猛地扑过去抓过他的手,悲愤的怒吼,声音大到人耳朵都有些轰鸣。 冥墨尘骤然瞠大了眼睛,安静的看了他几秒。 冥墨烈放开他,颓废的坐在地上,面色茫然的看着面目全非的房间,地上那一条条的血痕变得那么的触目惊心,仿佛留在了心间。 再也忍不住,他转头抓着冥墨尘的肩膀,大力的摇晃:“尘,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眼眶中的酸涩顺着脸颊流下。 冥墨尘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然后狠命的甩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一夜见此,神情一变,赶紧追了出去。 冥墨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追出去,他闭上眼睛,那一刻,悲戚布满了他整张脸,再也找不到一丝身为活人的生动。 —— 塞外。 帐中,钟鸣面色恍惚的坐在主位上,几个副将在下面激烈的讨论着,讨论完却见钟鸣没有一丝反应,其中一个威武大汉问道:“钟将军,您看我们这方案可行吗?” 钟鸣抬起头来,眼睛扫过众将,见他们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看向一边的军师,淡声道:“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众将领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在军师的示意下出了帐篷。 众将领退出去后,又一小将士进来了,把一份飞鸽传书递给军师,军师看着他退下后才走至钟鸣身前,出声道:“将军,有传书。” 钟鸣不甚在意的问:“哪里的?” 军师看了看上面的标记,道:“是京城来的。” 闻言,钟鸣立马抬头,动作快速的抢过那一份书信,摊开,两个字入眼:已醒。 强劲的力道捏着那一份小小的书信,俊朗的面容上闪过狂喜,他豁然站了起来,看向一边的军师:“备马!本将军即刻启程去京城。” 军师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现在?”现在可是三更啊! “可是现在正是突厥进犯期,将军您离开了,我们……” “本将军带了你们这么多年,这点事情也解决不了吗!”钟鸣转头怒喝:“休得多言,立刻去准备。” “……是。”军师领命而出。 —— 百尺的城楼高耸而立,冥墨风站在那城楼之上,远目眺望,只能看见望不到头的延绵雪景。 阵阵寒风中,他轻声呢喃:“小雪儿,你到底在哪里?”他该去何处寻她? 跟在他身后的守城将领俯首向下望,看着黑压压的众多民众,转头问道:“四王爷,您真的要出京?” 冥墨风闭着眼睛静心凝神,片刻后才睁开眼睛回道:“吴飞,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中若有什么变动,飞鸽传书即可。” 守城将领吴飞点点头,看着冥墨风逐渐又变得肃穆的表情,想到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传言,忍不住问道:“四王爷,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末将听闻您此次出京是为了一个女子,双翼王府两位王爷也是为了同一女子广招天下能人义士,如今更是闹得天下非议不已……末将斗胆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几位王爷如此挂心。” 其实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难以苟同,在吴飞的观念里,冥墨风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做大事之人,岂能儿女情长,他很不希望冥墨风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问这话,多少有些提醒之意。 “什么样的女子?”冥墨风默默的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勾,语气却是冷淡的很。 吴飞见此,不由的开始有些不安。 冥墨风轻瞥他一眼,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扫视,让吴飞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吴飞,有些事不该你过问的就不要过问,守住你的本分就是!”温润的声线里带着难掩的冰冷。 “是!”吴飞低下头,眼角看到四王府的管家出现在城楼口,无声的退了下去。 管家走至冥墨风身边,低声道:“四王爷,此前有人来报告说,在往燕国去的官道上的立夫客栈见到过一个和童姑娘相似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高九尺很是魁梧的男子。” 身高九尺? 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兽人? “可是属实?”冥墨风激动不已的问,在管家的点头声中,转身下楼骑上马就顺着往燕国的官道而去。 —— 酣睡中的男子靠着圆柱睡得格外安心,不时的咂巴咂吧嘴,一片安然。 薄唇红润光泽,微微轻启,吐出的气息都是清幽香甜的,青丝柔顺的洒在肩侧,带着几分柔媚,又似乎有着几分恬静,恬静与柔媚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岂止是一个妩媚动人这么简单。 童雪霜坐在一边,透过眼前的火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对面睡得昏天暗地的男子,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破碎的庙宇挡不住冽冽寒风,男子瑟缩了一下肩膀,迷糊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面注视着他的童雪霜。 他无害的咧嘴一笑,视线朦胧,语气戏谑:“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的很秀色可餐?想要收为己有?” 童雪霜冷冷的转开视线。 弘炎没皮没脸的蹭过来,鉴于她的态度,也不敢碰上,只是隔的极近。 长长地睫毛眨啊眨,明明邪魅的容貌,却还要装无辜的道:“我这次是真的没骗你,我不知道你走的是这条路,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路你一定不会走的……可是谁也架不住我们这么有缘啊,是不是,这么多条路我们竟然又碰上了,呵呵……” 弘炎笑呵呵的说着,可是眼底狡黠的笑意却是那么的明显,童雪霜瞥见了,也懒得搭理他,看向从门外进来的兽人。 风雪仆仆中,兽人抖了抖那一身的雪,才提着十来只野兔进来。 放下野兔,童雪霜招手让他坐过来,兽人乖巧的坐在一边,童雪霜看向另一边的弘炎。 弘炎眨眨眼,看看她,看看兽人,再看看一边的野兔:“我弄?” 童雪霜不语,弘炎扯扯唇,很有自觉性的起身,走出破庙,去了前面一个小湖处理干净。 挺美味的一餐吃完了,弘炎蹭近童雪霜,眉眼挑挑,问:“怎么样,我烤的还不错吧,要不要考虑收为己用?”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窝进身边兽人的怀里,兽人宽大的怀抱很舒服,她转瞬就已经安然睡去,小脸微微偏向一边。 看着酣睡的人儿,兽人宠溺的勾唇,收了收手臂,让怀里的人睡得更加舒服,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弘炎看着两人都不带搭理他的,无聊的撇了撇嘴,正欲也睡去,却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甚是庞大,应该是好大一伙人。 眼神闪了闪,他看向两人,兽人也同时睁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憩,显然是没有动的打算。 弘炎起身走出去,走到几百米外,寒风中,他的身体翩然临空,一身红衣飘荡在半空中很是醒目,他放目远眺,看着往破庙来的大队人马,漆黑的眸子倏然冰冷,那一刻,他身上的妖媚气息消失殆尽。 ------题外话------ 哇哈哈,爷要闪瞎妞儿们的双双美眸!瞅见没,爷也是能万更的呐~当里个当,当里个当~啦啦啦 ☆、【126】 翼王爷殁(必看高潮) 一群身穿统一服装的白衣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迎着寒风前行,距弘炎还有几米时停了下来,跟在身后的白衣人皆是很有纪律的缓缓的停了下来。 弘炎从半空中落下,身姿挺拔的立在雪地里,眼神定定的望着来人,黑色眼眸中带着危险的冷冽光芒。 “狐主,主子请您回去。”来人拍了拍身上有些沉重的积雪,在距离还有男人一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望着妖媚的男人恭敬道。 弘炎不以为意的回望着他,良久,他勾唇,妖媚的容颜渐渐泛开,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知道了,你们先回去。” “狐主,主子……”那人有些迟疑,却被弘炎突然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我说,让你们先回去!”弘炎依然是阴阴柔柔的声音,可是其中的危险却是成倍的增长。 弘炎轻柔的声音却强硬的态度,令来人不敢违抗,只敢道:“是。” 那人转身,带着身后大批的白衣人离开,一如来时的浩浩荡荡,弘炎站在雪地里,依然淡淡的望着,只是那妖媚的眸子里隐隐可见汹涌的暴风雨。 心中升腾起一阵阵阴暗的情绪,嘴角却勾得越发的邪魅和妩媚,看着那些人离开良久后,弘炎才转身离开,而那阴暗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 回到破庙,火堆边童雪霜已经睁眼,正窝在兽人怀里,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弘炎一愣,随即勾唇,凑上来,笑嘻嘻的问:“怎么,一会没看见我就睡不着吗?要不要我脱光光给你暖暖床好睡觉?” 童雪霜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弘炎嘿嘿的笑了两声,走回原来的位置上,闭上眼睛,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也准备睡觉,却突然听见童雪霜道:“你还是那个小乞丐?” 弘炎闻言,倏然睁开眸子,眼中闪过千万种情绪,最后皆是归于了平静,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道:“我一直在努力做那个小乞丐。”排除万难的努力,从未放弃过。 沉寂。 童雪霜睡着了,呼吸渐渐沉稳,弘炎却已经没有了继续睡觉的*,他坐起来,添了一些柴火,然后望着跳跃的火堆开始发呆。 这些日子缠着她,他都已经几乎忘记了某些事情,现在她的话就象是一把冷冽的刀,划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还是那个小乞丐吗? 是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该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抬头看向兽人怀里的清冷人儿,白日里的冰冷消散了,精致妩媚的容颜粉嫩而红润,紧闭着的双眸再也看不到睁着时的寒冽与绝然,好似最普通的女子一般,娇柔而恬静。 像是受到了诱惑一样,他伸出手,透着沁凉的指尖隔空轻轻的描绘着她的容颜,如轻柔的风一般,细细的,缓慢的,一点点的描绘,每一处都是最用心的感受,就如很久很久以前一样,用心回忆着她的种种,他们的种种…… 第二日,童雪霜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弘炎的身影,火堆却还是嗞嗞嗞的燃着,庙外的雪停了,雪堆却已经高过了膝盖。 她抬头,兽人也望着她,童雪霜起身,准备灭了火堆,屋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人,红艳的衣服转眼就飘到了她身前,弘炎那张妖媚的脸凑近她,眨眨眼,讨好的递上手上的篮子:“要不要尝尝?” 说完笑着拉着她在一边坐下,被童雪霜皱眉甩开了,他也不甚在意,把篮子放在地上,一个个拿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两碟小菜和一碗清粥,还冒着热气。 一路走过来,童雪霜比谁都清楚,这方圆百里根本就没有人家,否则她也不至于会在破庙里过夜,他这东西哪里来的? 被童雪霜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弘炎脸不红气不喘的道:“这是我在外面捡的,可能是谁看我们没有早膳用,特意留下的吧。” 把粥放到童雪霜手上,他催促:“吃啊,快点吃,吃完了好赶路,现在好不容易雪停了。” 童雪霜看着他,未动,弘炎笑笑,继续催促:“赶紧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童雪霜垂下眼帘,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触感和那日早上喝的粥是一样的,心中不免复杂潮起。 “谢谢。”童雪霜看着他,轻声道,清冷依旧,可是却似乎又含了几分温情。 弘炎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看着她,嘴角越勾越大,妖冶与邪魅的弧度依旧,但那双眸子中却平添了一抹难以辨别的温情,掩盖在那长长的眼帘下,难以辨别。 他笑呵呵的道:“不用谢,你喜欢就好了。” 童雪霜点点头,继续用餐,昨晚烤的兔子肉虽然也不错,但到底是粗食吃进肚子里也不会那么舒服,她不挑食,可有好的选择,当然会更喜欢。 喝完粥,从破庙里出来,童雪霜没有再赶弘炎,弘炎高兴地不得了,一路上屁颠屁颠的跟着,嘘寒问暖,溜须拍马,讨好的程度比一般小厮还要狗腿,那模样完全是忘记了自己姓啥名谁。 童雪霜倒也不是不在意,只是她自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还可以给人去觊觎的,既然他想要跟,那就跟着吧,反正多一个小厮她也没亏。 —— 一大早,双翼王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殷雪自从被识破以后,就被搬离了双翼苑,落住在了最偏远的院落,以往和那个女人同处一个身体时,她见过另外两个侧妃住在这里,知道她们那时候有多不甘心。 但是现在她住在这里觉得很满足,以前她只是一个丫鬟,住的还远远不如这里,也只有伺候别人的份,从来没有被人伺候过,可是现在,她虽然不如当初那个女人受宠,但也过的很好了。 他们没有虐待她,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她当然也知道,他们这么养着她,只是怕以后那个女人还会回来,可是她很清楚,那个女人已经走了,真真正正的离开了她的身体,根本不似她当初躲在了身体的暗处。 那个女人回不来了,而她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虽得不到那些男子的宠爱,但是她也足够满足了,起码很安心,不用随时担心什么。 看着窗外慢慢升起的太阳,殷雪伸手推开窗户,一阵寒气逼人的冷风吹进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脖子,再抬眼时,却看见眼前站着一个血色的冰人。 真的是血色的冰人。 一身白衣,却是血迹斑斑,头发湿了,垂在肩膀上,一缕一缕的冒着寒气,英俊的脸庞也带着一层水雾,眉毛睫毛仿佛结了冰,泛着白色的银光,映衬着那双墨色的眸子仿佛都变成了银色。 她下意识的惊恐的倒吸了一口气,脚后退了一步,神经一紧,伸手就去关窗。 男人伸出手挡在了即将紧闭的窗户口,沉寂得仿佛没有了生气的眸子,开始慢慢的融化表面上的那层寒冰,直直的盯着她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慢慢的。 慢慢的。 殷雪颤抖着手松开了窗户,脚一点点的往后面退,在男人还是没有动作前转身就跑。 “啪!”的一声,大门被大力的关上。 “啊!”殷雪直瞪着自动被关上的大门,捂着头开始大声的尖叫。 她感觉到身后有股冰凉的气息在慢慢的靠近,让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回头,只见男人站在她身后,墨色的眼眸渐渐变的疯狂。 “雪儿……”他轻轻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 “……”殷雪胡乱的咬着唇,眼神恐惧的看着他,瞪着眼睛看着男人的手越靠越近,直到最后碰到了她脸上的肌肤,那是一种冰凉到骨子里的触感,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她两眼惊恐的看着他,在他灼灼发光的眸子下,脸色发白,全身不住的颤抖。 男人摸到了温暖的触感,嘴角慢慢的扬起,眼中的情绪更加炙热,一种很是诡异的狂热。 殷雪额上开始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她紧咬着牙根,才能忍住那股想要推开他的冲动。 “雪儿,雪儿,你看,你果然在这里,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们是骗我的……来,你别怕,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浪迹天涯,从此就我们两个人。”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的笑,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虽然男人面上的笑容是真的很温柔,可是却也带着某种让人发疯的诡异感,让人神经发麻,殷雪再也绷不住了:“啊啊啊……”放声尖叫,牙齿嗑的咯吱咯吱的响,使劲挣扎起来。 男人面上的表情突然一收,变得阴沉冷厉,牵着她的大手也用了力,强劲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手捏碎了。 可他偏还那么温柔的道:“走,我们走,雪儿,我们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放开我,疯子,你放开我……啊……”殷雪放肆的尖叫,全身发软又发直的颤抖个不停,无助的跳着,挥着手拼命的拍打着他。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男人表情突然一变,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看着她,痴迷的道:“别人要来分开我们了,雪儿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来,我们一起走,到了那边,就再也没有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放心,就一下,不会疼的,雪儿……” 殷雪惊恐的张大了眼睛瞪着朝自己刺来的匕首,绝望的惨叫着,尖叫着,慌乱的挣扎着,在门被踹开的同时,另外一只手胡乱的摸到什么东西,捏着就朝着疯了的男人砸了下去。 “砰!啪!”花瓶砸在头上,然后落在地上,接连发出两声刺耳的声音。 血花在眼前散开,手上的钳制也松开了,殷雪惊叫着往后退,踢到什么摔倒在了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一边爬还一边看身后的男人又有没有追上来。 “尘……”有人在低声的喊。 屋外的冥墨烈看着屋内的场景,心脏一阵阵紧缩,看着冥墨尘嘴角扬着解脱的笑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当身体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时,所有人才彻底醒悟过来。 冥墨尘身体绷直的躺在了地上,白色的衣裳随风拨动着…… 他睁眼,眼前出现了那张百看不厌的小脸,一如从前的清凉与绝尘,他艰难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脸,看着她亦朝他伸出手,他终于真心的笑:“雪儿,雪儿等我……” 突然,手无力的垂在了地上,额上的血迹流淌了一地,他脸色惨白,呼吸骤然急促,却笑得倾城倾国。 雪儿,雪儿,我来了…… 他舒心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等待着和她的重聚…… 哥,对不起……没有她,我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没有她的世界,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下去…… 冥墨烈双手颤抖的抱起地上的冥墨尘,眼眸含痛的痴望着那不停流血的伤口,茫然的用手去堵,一遍遍的擦拭…… 门外传来一阵恐惧的惊叫声,一夜架着吓傻了的殷雪走进来,冥墨烈抬眼,声音沙哑:“关进地牢。” 殷雪被人强行的拉了下去,一路上狂呼救命。 冥墨烈站起身来,抱着已经全然没了生气的冥墨尘回到双翼苑,放到床上,跪在一边,低着头,没有人能探知到他的情绪。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大夫看了一眼地上埋着头的冥墨烈,心颤颤的走上去把脉,触及到那脉搏让他脸色倏然惨白,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地上的冥墨烈,冥墨烈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也看向他。 大夫失措的收回手,不知如何开口:“双王爷……翼王爷他……” “说!” 大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死命的磕头:“双王爷,是草民无能,翼王爷他……已是灯枯油尽之脉,只怕……过不了今晚了……” 旁边的众人无不是骇然一惊,冥墨烈身体趔趄了一下,撑着床沿坐下来,怔怔的看着床上无声无息的冥墨尘。 气氛沉默到令人压抑。 一夜紧抿着唇,试探的道:“双王爷,要不要出去多请几个大夫,翼王爷他……” 冥墨烈挥手打断他的话,声音低沉到几乎听不到:“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一夜在最后一个退出去,眼神伤痛的关上了门。 冥墨烈坐在床边,伸手为床上的冥墨尘拉上被褥,细细的盖好,然后眼神愣愣的看着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灯枯油尽,而是心如死灰……他根本就不想活…… 短短的几天时间,他疯了,他也累了,他们都累了……为了一个人他们辜负了另外一个人,最后的结果是一无所有……这是老天在惩罚他们…… 冥墨烈在房间里呆了很久很久,门外无一人敢出声打扰。 就这样,冥墨烈静静的守了一天,等到他出来时,外面鹅毛般的雪花斜斜的从半空中稀稀落落的往下飘洒着,才打扫干净的大院亭台瞬间宛若裹上了银装般晶莹剔透。 他伸出手,接着那落入掌心的白雪,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身边的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王爷?”有人轻喊。 冥墨烈摆了摆手,胸口开始不停的起伏,开始了延绵不绝的咳嗽,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皑皑白雪。 “王爷!”一夜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 冥墨烈挥手,想要打开他,低头却看见了胸前的那一缕白发,他微怔,随即不在意的笑了,少年白了头,他算是第一人吗? 二月寒冬,冥国,翼王爷殁,在同一天,双王爷白了头…… ------题外话------ 嗯,有些虐~ 不过,虐的好爽,哈哈,乃们说,还要虐不? ☆、【127】 等你回归 宁城,是冥国除京城外的另一大城市,地处三大河流交汇处,不管陆路还是水路皆是最为便利的地段,交通发达,货物流通,是以在冥国有第二京城的美称。 当然,这些都是童雪霜身边的话痨弘炎说的,一路上他的话就没停过,每到一处,他基本就能把当地的风土人情说个遍,相当于一本活的地图。 两人到达宁城,先是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栈,弘炎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只金色的狐狸,掌柜看到那玉牌,眼睛一亮,对他客气的不行,奉为上宾。 弘炎把玉牌收进怀里,转头看到童雪霜正看着他,他邪魅的勾唇,凑上来问:“好奇?” 童雪霜撇开视线,弘炎在一边嘿嘿的笑着,跟随在两人身后的小二道:“客官,小的已经备好了最好的客房,两位是要先进房休息还是先用膳?” 弘炎没回答,转头询问的看向童雪霜,童雪霜转身上楼,弘炎在后面朝小二道:“先备好热水进房间,我们洗漱后再下来用膳。” “好勒,客官,您请。”高喊一声,小二就带着两人回房。 回到房间,小二很有效率的把热水浴桶送来了,童雪霜沐浴完,感觉全身都舒爽多了,下楼来吃饭时正是饭点,弘炎选了一个相对显眼的地方。 身边的人不时的讨论着什么,童雪霜也未仔细听,直到有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立马就有人搭话:“谁不知道啊,昨天就知道了,唉,就是可惜了,听说这翼王爷也才弱冠的年纪,还未娶亲了,啧啧,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听说之前还疯了,伤了不少人了……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个解脱也说不定。”另外一个接口。 弘炎抬头看了童雪霜一眼,见她面色无异的继续用膳,只是捏着筷子的手指有些泛白,眼神不由的闪了闪。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这你就太寡闻了,双翼王府的那个受宠的小妾还记得吗?听说两年前死了,后来翼王爷受不了就疯了,被圣医带走后才好转,前些日子不是才带回来吗?这不,又出事了!”那人说到一半,故意一顿停下来喝茶。 周围的人莫不是伸长了脖子望着他,他得意的扬了扬头,过足了拿乔的瘾才接着道:“听说那小妾被带回来后,不知什么原因把翼王爷刺激的又疯了,昨日早上,更是把翼王爷给杀了!” “吓!”一大片吃惊的声音。 童雪霜垂下眼帘,手顿了一下,身边的弘炎看了她一眼,转头问那人:“那现在了?” 那人看了眼弘炎,被他邪魅的容颜惊艳到,随即更加得意连这样出色的人也被自己的话题吸引了,也顾不得拿乔了,直接道:“听说那翼王爷本意是想和那小妾殉情,奈何那小妾不肯,就杀了翼王爷,翼王爷当场气绝身亡,而且还有很多人看见,那双王爷在当时悲伤过度,竟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 旁边有人冷冷的讥笑:“无稽之谈。” “怎么无稽之谈了,这是大伙都传遍了的事情,不信,你自己去京城看看,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见自己不被相信,那人马上激动的站了起来。 刚讥笑的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兀自转身离开,任凭那人在身后叫嚣也未停驻。 弘炎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童雪霜,眨眨眼,问道:“你信吗?” 童雪霜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道:“和我无关。”然后继续用膳。 弘炎耸耸肩膀,也不再言语,两人吃完饭,各自回房。 童雪霜回到房间,手上拿着一本书看了一会,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她丢开手上的书,回到床上,躺下来灭了灯准备睡觉,思绪却极其的混乱。 那些人的话还犹在耳侧,扰得她不甚其烦,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绝不可能,先不说冥墨尘那一身的武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给杀了?单就冥墨烈一夕黑发变白发的事情就不可能,以为在拍武侠剧啊,还一夕白发! 可不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 真的是无稽之谈吗? 那日去双翼府那匆匆的一瞥,他似乎真的很悲伤…… 童雪霜从床上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穿上衣裳,梁上的兽人跃下来,疑惑的望着她。 童雪霜转身往外走,边朝身后的人道:“我就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 兽人眨眨蓝色的眸子,默默的看着她出门,然后又跃上了房梁,继续睡觉。 房门一推开,一股冷气直面而来,童雪霜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转身下楼,店小二倚着柜台打着瞌睡,看到她下来,精神一震,上前想要询问她有何需要,被冷淡的瞥了一眼,适时的闭紧了嘴巴。 走出客栈门,门外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城市,一眼仿佛望不到头的银色世界。 客栈的偏门设有一个小帐篷,三面围了黑色的帷幔,是白日里供一些酒客临时喝酒用的,此刻那里燃着一堆大火,坐在火边的邪魅男子笑望着他,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要是可以,童雪霜还真不想走过去,可是现在,她别无去处。 走进小帐篷,童雪霜在一边坐下,弘炎望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一边拿过一个火钳,蹲在火堆前,拿火钳往里拨了拨,拨出一个火红色的罐子,烧的通红的,把罐子拿出来后,用一勺冷水浇灌上去,发出嗞嗞嗞的声音,很是悦耳。 弘炎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童雪霜不语。 弘炎在一边的桌子上拿过两个白玉杯子,分开放好,把罐子里的液体倒出来,顿时一阵茉莉酒香扑鼻。 他道:“这是宁城最出名的花酒,是以稻谷为主,茉莉花为辅酿造的酒,暖心活胃的,试试看?” 童雪霜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轻抿了一口,香甜淳朴的气息,又喝了一口,把空了的酒杯放到他面前。 端着酒杯还未下口的弘炎无奈的轻笑一声,放下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看着她道:“这酒虽然看上去清淡,但是后劲着实很大,你还是……”话音还没落下,童雪霜又一杯酒下了肚,单留下弘炎在那儿瞪眼。 “你是在借酒消愁吗?”良久后,弘炎问她。 童雪霜抬眸,看向他,眼神冰冷,弘炎赶紧摆手说:“行了行了,不用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盯着我,你尽管喝就是,酒多的是,我给你热了好几罐了。” 童雪霜果然收回了视线,继续喝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酒装了一肚子,她的神智却仿佛越来越清晰,眼神也越来越清冷。 弘炎坐在一边,就当了个倒酒的小厮,喝完一杯,他就倒一杯,再喝完,再接着倒,自己倒是就喝了那一杯后,没有再喝。 当一罐子的酒又喝完时,弘炎认命的起身去火堆里拿酒,童雪霜却突然站了起来,把弘炎吓了一跳,他转身看着她:“不喝了?” 童雪霜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一眨不眨。 弘炎想了想,走至她身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童雪霜还是清冷的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弘炎嘴角抽抽,看向一边的三个空罐子,叹息道:“果然醉了吧,头一次见人喝醉了酒是这般模样的。” 大手搭上她的腰,他道:“走吧,回去睡觉,啊!” 下一秒弘炎人就被一个过肩摔甩到了地上,他躺在地上呆愣的看着帐篷的顶,好半响没反应过来,待全身的痛楚传来,他开始龇牙咧嘴的哼气。 “你……”他抬眼,指着童雪霜,童雪霜走至他头顶,冷冷的看着他,弘炎没骨气的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她,无奈道:“别闹了,回去睡觉好不好?”若仔细听,语气中有着无奈,更有着丝丝的宠溺。 童雪霜看着他不语,也没有任何的其他动作,弘炎试验性的去抓她的手腕,这次童雪霜没有再甩他,而是乖乖的让他抓。 童雪霜的乖巧,让弘炎感动不已,一路领着她回到房间,梁上的兽人低头看他们,看了一眼后又躺回去了。 弘炎把童雪霜按倒在床上躺好,童雪霜也听话,好似开了开关的机器人,弘炎让她如何,她就如何。 为了不让她明日起来因为酒而头疼,弘炎叫人备了安神的汤药,扶着她喂下,轻轻拭去她唇边的汤汁,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才舒心一笑,笑得很温柔,很温暖,丝毫不似之前的邪魅。 俯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更加柔和了视线。 酣睡中的清冷佳人有些不堪他的骚扰,眉宇轻轻一皱,清冷的小脸往一边侧开。 见此,弘炎宠溺一笑,无言的纵容。 “吼,吼,吼!” 身边传来一阵吼叫声,弘炎不以为意的转开头,看向身边的兽人,笑道:“出去说。” 兽人望了床上的人一眼,再望向弘炎,点点头。 雪地里,弘炎笑望着兽人,轻笑道:“没想到十年未见,狼主竟然变成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兽人皱眉,看向他的眼神很不善。 弘炎在他发火前,赶紧摆手道:“好了,不和你吵架了,这次我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日祸之前,务必把她带回去。” 兽人点点头。 弘炎看着兽人不言语的样子,叹气道:“他们两个,再过些时日也能出关了,到时换虎主来护她吧,你去闭关,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言不语,将来她忆起来,总会伤心的。” 兽人这次没言语,也没点头,弘炎无奈道:“你该知道比起你那份心,我们谁也不会少。” 在兽人终于点点头后,弘炎才道:“明日我就先回去了,那人只怕是觉察了,你好好护她……” “……”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就在门被关上的刹那间,床榻上本该睡着了的童雪霜却睁开了眼睛,冰眸倏然清明。 酒,从来不是能左右她神智的东西,如果这东西真能控制她,那前世她就已经死了千百次了,不管是酒还是一般的迷药,这些她的身体都有一定的抵抗力。 手背轻抚过额上被他吻过的地方,很意外的,她竟然没有任何的抵抗与厌恶,甚至有几分难言的温暖,这是怎么回事? 思索间,房间的窗户上印上一个高大的人影,童雪霜闭上眼睛。 随着一阵清风,兽人回到了房梁上,动作简洁而快速,随后身边也落下一个身影。 别看弘炎是一个男子,可是他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的那种,让人闻了不自觉的想要再闻,可是仔细的闻时,好像又没有,童雪霜在他偶然几次靠近自己时闻到过,而现在,落在她身边的这人身上就有,所以她知道这是弘炎。 轻轻的,带着他独属的气息,缓缓地落在她的脸上。 童雪霜忍着想要睁眼的冲动一动不动,直到弘炎的手从她的脸上拿开了。 轻喃声在耳边响起: “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去看看吧。” “我虽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而心伤,但这世上的人,你不能一概而论,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你的,他们不似我们……”只有我们,才是真正认定了你灵魂的人。 “……” “本是就想这样把你带回去的,可是,终究是舍不得你心中难过半分,若那人是你心中的认定,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带回来,我们护他会如同护你一样,只要你开心。” 手轻轻的拨开了她额上的青丝,一吻落下:“吾主,我们一直都在,等你,等着你的回归。” 随着那一吻的结束,身边的气息也消失了,童雪霜睁开眼睛,黑夜中看着床幔良久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她对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异世产生了怀疑,如果说之前冥墨尘他们那算是一个阴谋,那么这里是否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着她? —— 第二天一早,童雪霜和兽人下楼,楼下的小二一脸殷勤的笑容,凑上来道:“客官,可睡好了?” 童雪霜皱眉,身子退开一点,小二笑笑,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被嫌弃了,不甚在意的往后退开,然后道:“客官,您要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就用?” 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桌子道。 童雪霜看过去,并没有看到弘炎。 小二领着她走过去,低下头擦了擦凳子,然后让她坐,客栈的掌柜从后面走出来,递给她一块玉牌和一个信封:“客官,这是昨日和您一起来的客官留下的,要小人务必交到客官手上,客官您收好。” 掌柜的退下后,童雪霜才抖开信。 “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了,这块玉牌是我的信物,在任何客栈,酒楼都能当钱用,小雪雪不用客气,尽管用哦,若需要钱,也可以拿它去钱行支取。”末尾是弘炎留三个字。 童雪霜把信压在一边,看着手上的玉牌,指尖在那小狐狸上摸了摸,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身边的兽人,兽人也望着她,眼神不闪不躲,没有丝毫的心虚。 收回视线,童雪霜把玉牌收回怀里,淡声道:“今日,我们回京城。” 兽人没有异议,两人各用各的餐。 童雪霜面上无恙,可是心里却已经翻起汹涌的海浪,昨日她想了很久,到底还是没能放下,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她都要回去看看。 ☆、【128】 我好爱你 离开京城前,童雪霜从没有想过这么快就会回来,从原路赶回去,中途遇上了大雪,只能在之前落住的客栈再次歇脚。 店家看到她有些诧异,不明白她才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但是来者是客,他照样笑着接纳。 这次没有弘炎在身边,她只要了一间上房,回到房间歇了会,楼下已经很热闹了,谈论的无不是近日双翼王府发生的事情。 童雪霜和兽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一边用膳一边听人讨论。 “这事是千真万确的吗?”一人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 “能不是真的吗?今日早上我出门时,双翼王府已经挂白了。”另外一人肯定的道。 “哎,说起来这翼王爷也是够可怜的。”一人感叹道。 “可不是,早年痴了,一傻就是八年,这好不容易好了,后来又疯了,现在更好,直接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要遭这么多的罪,要我看,上一辈他奸淫……”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耳边“咻”的一阵风,手掌旁竖直的插着一根筷子,吓得面容惨败白,身后的椅子一歪,瘫坐在了地上。 他惊慌的抬头,却没看见任何人,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见旁人皆是一脸惊惧的看着他,面上不免觉得无光,为了找回面子,强硬着脖子朝四周吼了吼:“谁!有种出来单挑,这样暗地里使坏算什么好汉!” 旁边有人上来扶起他,在他耳边小声道:“吴兄,切莫再说了,这暗处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你这样口无遮拦的,会招来祸端的。” 那人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也自觉失言,拍了拍屁股,灰溜溜的离开了大厅。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再讨论了,他们皆是平民百姓,这皇戚到底是他们招惹不上的。 大厅里再次热闹起来,只是没人再谈论之前的事情,童雪霜垂下眼帘,遮住眼眸里的冰冷杀气,从竹筒里再拿了一双筷子。 旁边的兽人默默无语的看着她,童雪霜说:“今日我们赶夜路。” 这一刻,她已经骗不了任何人了,她要立刻赶回去看看! 当众人融入到新的热闹环境下时,客栈的门突然被大力的推开,八个带刀侍卫先行进来,然后一身紫衣的俊美男子,身上的尽显高贵气息。 俊美男子视线在大厅内一扫,众人都不自觉的的噤了声,只感觉那锐利的视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都是一种压迫感。 俊美男子的视线最后落在静静坐在窗边的清冷佳人身上,没有任何修饰的灼热视线,竟然没让清冷女子有反应,众人免不了来回的看着两人,眼神中都是好奇。 冥墨风一步步的走向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锐利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千丝万缕的温柔,交织成一张硕大的网,轻罩在她身上。 “都出去。”冥墨风朝八个侍卫道。 八个侍卫点头,开始驱赶大厅里的人,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能招惹的,也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各自回房了,就连掌柜的也在最后退了出去。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大厅的人消失干净,只剩下还坐在桌边不受影响用膳的童雪霜和兽人。 冥墨风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复杂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可清冷的人儿却如感觉不到一样,旁若无人的用膳。 冥墨风眼中渐渐露出欣喜与掩不住的深情,是了,是她,绝对是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能在这样环境下,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用膳,除了她,别无他人。 他终是停在了她面前,蹲下身子,环上她的纤腰,将她揽入怀中。 “小雪儿,我知道是你。”他贴着她的耳边哽声呢喃,话中是似海的深情。 面对他的动作,童雪霜没有任何的动容,毫无高低起伏的声音,冷而淡:“四王爷,放开。” 如果说之前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那么这一刻把她揽在怀里,听着她清冷的声音,他百分之百的敢确定,她就是她,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儿。 那种心灵最深处的悸动是不会错的。 修长的指掌穿过她的后背,他把她整个人揽进了胸怀,在她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确定怀里的人真的是存在的,不再是自己的幻想。 “小雪儿,我想你。”真的很想你,这一次,他死了不会再放手! 童雪霜皱眉,被他的力道弄的不适,伸手想要推开他,身边的兽人早已经按捺不住攻了上来。 冥墨风抱起她旋身躲开,八个侍卫上前挡在兽人身上,兽人瞠大了眸子,吼吼的叫着,情绪被挑起。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小强,你先出去。” 兽人顿住看着她,瞠大了的眸子里面还满是杀戮之气。 童雪霜再次道:“先出去。” 兽人不满的龇牙,对着冥墨风警告的吼了两声,才不甘不愿的退了出去。 “你们也先出去。”抱着她的冥墨风也道,温热的气息拂在童雪霜的耳侧,若有似无的触感,让她很不自在,但男人钳制在她腰上的大手,让她无法挥开。 八个侍卫和兽人退出去后,大厅里这下真的是只剩下两人了,童雪霜回身,冰冷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冷冷的讽刺:“四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冥墨风对上她的冰眸,在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温情脉脉的眼神,他笑了,轻声道:“小雪儿,你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 童雪霜认真的看着他,四目相对,半响,她淡笑出声,可是却依旧清冷的声线:“我是,但是,就算我是,我们之间似乎也不到如此亲密的地步。” 话毕,她在他怔愣的瞬间,一手点上他的虎口,冥墨风从冲击中回神,感觉虎口一痛,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清冷的人儿立刻离开了怀抱,让他抓都抓不及。 童雪霜从男人怀里脱身,站在一边,清冷的问:“四王爷,请自重。” 冥墨风没想到她会那么容易就承认,不禁有些欣喜若狂,他毫不在意她的冷颜,相反的,他反而觉得很是怀念,他望着她不语,优雅的笑容却漫上了俊颜。 “小雪儿,小雪儿,你真的是小雪儿……”他一遍遍的呢喃着,仿佛在让自己快速的消化这令人欣喜的事实。 看着激动的男人,童雪霜站在一边,掩不住眼神的复杂,默默无语。 —— 望着眼前和以前的样貌没一丝相似的童雪霜,冥墨风那颗激动地心情至今还无法真正的平息下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子,明明除了身上那清冷的气息,其他的没有和以前的殷雪有一丝的相似,为何他就是能确定她就是她,这样的笃定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如今,望着她他就是觉得心暖,心悸,仿佛永远一辈子也看不够般,一刻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黑暗中,童雪霜骑在马上,周围是几个侍卫举着火把,寒冽的冷风中,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她甚是无奈的道:“你可以把你的视线收敛一下吗?” 冥墨风轻笑,“驾”的一声赶上来,拒绝道:“不能。” 这辈子,他的视线就这样了,是收敛不了了。 “吼吼!”两人的身旁传来兽人的吼叫声,很不满的声音。 冥墨风注视着她,问出了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问:“你是谁?” “重要吗?”童雪霜甚是冷淡的道。 冥墨风不语,只是望着她。 童雪霜淡淡道:“童雪霜,别的没了。” “童雪霜。”冥墨风呢喃着她的名字,随即笑开了,道:“人如其名。” 至于是什么人,这些他还真的不在乎,当初呆在殷雪身上的一缕幽魂他都能接受,更何况是现在有血有肉的她。 于他来说,只要是那个清冷的灵魂,他都能接受。 童雪霜没有理会他的赞赏,冷眸低垂,沉默了片刻后,她问:“他们怎么样了?” 沉寂。 冥墨风望着她,轻声的叹气,有些酸又有些无奈的道:“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问。”他转开视线,望着那一眼望不尽头的路途:“我不知道,出来时,他们无恙。” 童雪霜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在说谎后,转回头,脚下夹紧马肚子,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一下子射了出去。 冥墨风一愣,随即紧追上去,之前是他慢了一步,并误会了她,但是现在她是自由身,他不觉得他会比他们差,所以这次他绝不会放开,到底鹿死谁手,就看各自的本事吧! —— 天际刚刚展露了一点白色时,一行人也到达了京城城门。 清晨清冷,街上的人很少,再加上纷纷扬扬的雪花,更是冷清异常,只有三三两两个买卖人缩着脖子在街道上匆匆而过。 突然,一行马骑飞驰而过,马蹄声打破了街道的寂静,几排人影向双翼王府快速的掠去,速度之快,惊得周围的路人纷纷让开。 离双翼王府越近,童雪霜就越紧张,就连着拉着马绳子的素手都不自觉的捏的发紧发白。 紧随其后的冥墨风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他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同,却没想到一向喜怒不露色的她也会有这般着急的样子,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的眉蹙的有多紧,脸绷得有多肃穆,眼中的的担忧有多明显。 另外一方面让他刮目相看的是她的身体素质,冰天雪地里连赶一夜的路,就是他也觉得些许的疲惫,而她竟然毫无一点倦容! 在马蹄声在双翼府门口停止时,童雪霜看着那挂满白丧的大门也愣住了,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惊痛。 怎么可能? 冥墨风随在她身后落马,看着那挂白得大门也是有些不可置信,这一路赶过来,谣言虽多,但是多少是有些不信的,毕竟他和冥墨尘交过手,他的武功不低,怎么可能会被那个殷雪杀死?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 双翼府内。 男人只着着单衣怔怔的伫立在雪地里,呆呆地望着被积雪压得弯弯的枝条,一头白发和满园的雪景几乎都融为了一体。 身后一夜急步跨来,见男人脖颈之上的雪因为他身体的温度融化成液体,并缓缓的流入他的胸口,眼底不由的划过不忍。 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王爷,皇上和温贵妃,惠妃来了。” 男人收回视线,冷眼望向他:“不见!” 一夜抿了抿唇,思索了片刻,关怀道:“王爷,您要保重身子。” 男人冷笑,脖子里的雪顺着扭动的动作再次滑进了胸膛,落在了心脏的位置,那是一种寒冷入骨的触感,一如他此刻的感受。 保重身子?保重身子又有何用? 他挥挥手:“退下吧。” 一夜点点头,准备退下时,男人又突然道:“今日不管是谁,一律不见。” 话音刚落,一侍卫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王爷,四王爷带着一个姑娘闯了进来。”他的话还没落音,身后直闯进来的冥墨风和童雪霜就站在了男人身前。 一夜立马拔刀相见,隐藏在暗处的众多侍卫效仿。 男人的视线扫过前面的冥墨风,然后落在了童雪霜身上,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童雪霜冰冷的眸子抬起时,寒冰般的眸子与那双幽潭般深邃的炙热眸子对上了。 一身白色裘衣,在寒风中轻轻的飘动着,冷冽的雪光映照在她身上,把她身影的每一处都勾勒得无比清晰,每一丝撩动的发丝仿佛都是一把利剑,钝钝插在他心上。 男人的眼眶红了,湿了,那是一种怨,一种恨,同样是一种不可理解的委屈! 紧握的拳头低垂着,冷峻的俊容除了那一双眸子,其他都已经是狰狞了。 如似做了很久很久的挣扎,他才松开了拳头,一步步的迈步走过去,可是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当他在她身前停下来时,他已是全身无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清晰。 他望着她,艰难的出口,声音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连三个为什么,是他怨恨的最深爆发。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只是咫尺的距离,明明知道他们这么痛苦,明明知道不管是她还是她,都是他们唯一的在乎……为什么,她还能这样残忍的离他们而去! 他一手摸着自己胸前雪白的发丝,一手指着大殿内的灵堂,问她:“这就是你要的吗?是吗?” 童雪霜复杂的看着他,未言语,男人冷峻的笑容凄凉而悲伤,他突然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怒吼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们总是可以这样残忍,为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他一口血喷出,人倏然往后仰。 一边盯着冥墨风的一夜一惊,骤然上前要去接住往下倒的男人,却被童雪霜抢了先。 童雪霜单手附上他的腰,男人被反身拉到身上,落在了她肩上,在她感受到一阵震动时,腰上已经锁上了一条铁臂。 “是我们的错,一直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认出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的,对不起,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好吗……雪儿……我真的好爱你……我知道错了……”伏在她肩上的男人贴着她的肌肤轻声呢喃,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是哀求,他在祈求她的怜悯。 童雪霜身子一震,随即扬起了头,强忍着泪水的溢出,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的附在了男人的腰间,然后一点点的收紧:“尘。” ------题外话------ 老素虐也木有意思,爷到底素个善良的人呀,还素让他们快乐的团团抱比较好~嘿嘿~ ☆、【129】 我在赌命 欢喜的笑容慢慢的染上男人的薄唇,却抵不住突如其来的眩晕,闭上了那双深情的眸子,只是那双手像是有意识一样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不肯放松一点。 童雪霜揽住失去了意识的男子,感觉到他衣袍下的瘦削,心中很震撼,更是隐痛不止,一个男子,竟然轻到能被她轻易地抱住,这些日子他到底是如何过的? —— 两日前。 双翼苑中。 床榻上,一身血衣的冥墨尘静卧在上面,墨发如漆,铺洒在玉枕上,光洁似玉的容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苍白如纸,浓眉紧锁,带着消散不去的忧愁,就连此刻气息虚弱至此,也未能有半分的舒展。 纤长如扇子的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眼皮下是微微滚动的眼珠,薄唇淡如水,微弱的张合中只有一个昵称,而每每呼唤都显得那么的痛苦…… 混沌世界,似梦似真。 梅西湖边上,天晴水碧,清冷佳人立在桥上,盈盈转身,精致的容颜含着淡淡的微笑,粉唇轻启:“尘,尘,尘……” 声声清冷的呼唤入耳,处于痛苦中的冥墨尘一阵狂喜,几个跨步上前想要抓住那抹刻在记忆深处的身影,可是明明就在眼前的佳人却任他如何追赶,都不能碰到毫许。 慢慢地她的身影渐渐模糊了,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周围的明亮瞬间变得黑暗一片,冥墨烈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大喊,可是只能听到阵阵的回声。 在他茫然不知所措时。 “尘,尘,尘……”佳人再现,可是却是满身鲜血,胸口破出一个很大的口子,他甚至能看见那颗鲜红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看着他,眼神那么的冷,冷到了骨子里,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当着他的面,直直的插进了心脏,鲜血溅出来,温热的液体洒在他的脸上。 “不是要取心头血吗?这些够不够?”清冷的人儿讥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那双冰眸里是蚀骨的恨意。 “不要,不要,求求你,雪儿……” 冥墨尘悲伤的大喊,扑倒她身上,却只能摸到一具逐渐冰冷的身体,心仿佛被一把锋利的尖刀狂捅,痛彻心扉,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而落。 “雪儿,雪儿……”他轻吻着她粉白的唇瓣,声音极其的轻柔,情深款款:“等我,好不好,我就来陪你……” 拿过她手上的匕首,抚摸着上面还温热的鲜血,他笑的绝美,准备直直的往心脏上扎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 冥墨烈跪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榻上的冥墨尘,只觉得从他嘴中每一次呢喃出来的呼唤,就像是在撕扯他的心一般。 他痛,他亦痛,为了同样的理由而痛,为了同一个人而痛。 时间在缓缓的流逝,呼唤还在继续,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他知道,他已经到了大限了。 他握上他的手,伏在他颈边,实在不忍他继续这样痛苦下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尘,你走吧,走吧,去找她……”只要你觉得这是你想要要的。 昏迷中的冥墨尘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紧蹙的眉头开始松开,也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呼唤,也停止了痛苦…… 冥墨烈仰着头,痛楚悲伤的闭上眼睛,握着冥墨尘的手无力的垂下来,神情悲痛不已。 他到底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就是生命的弥留之际,竟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痛苦,尘,这次哥哥再也不阻止你,你去找她吧,找到了她,连同哥哥的那一份还给她…… 床榻上的冥墨尘最后停止了呼吸,冥墨烈把他的手放到他胸口,扶着床沿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力气,整个人瘫在地上,神情呆然的看着屋顶。 眼前浮现出两人相拥着笑望着他的影像,冥墨烈勾勾嘴角,不知是悲还是喜的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 风静树止,仿佛天地万物都瞬间停留在了这一刻,不再转动。 “咯吱”一声,紧闭着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不知哪里来的寒风吹起了白色的床幔,清冷的微风拂在床上已经失了呼吸的冥墨烈身上,紧接着不知何时升起的太阳,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出一缕明亮的光线,落在了那张无声无息的俊彦上。 冥墨烈睁眼,木然的看着那束光线拂在冥墨尘面无血色的脸上,失去了本能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 当那束光线照到最强烈时,他看见床上的冥墨尘眼角缓缓滑出泪水,晶莹的泪水顺着额角轻轻没入墨发中,这滴泪珠就像是带着一种神奇的染色剂一样,把冥墨尘一头墨发渐渐的染成了银发。 墨发变成了银发后,光线随着太阳隐匿在云层中,也随之消失了。 冥墨烈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从地上坐起来,跑到窗边,伸出手缓缓去触摸那在他眼前瞬间变了色的银发,却在即将碰触到时停止不前,视线顺着银发转到他的脸上,迟疑的轻声唤:“尘?” 冥墨烈唤的极轻极轻,榻上的冥墨尘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 “尘?你……”冥墨烈瞠大了眼睛看着他,刚握着他手腕时,他明明感觉不到了脉息,是已经断了气的,为什么他会突然死而复生? 冥墨尘痴痴的看着头顶的床幔,嘴角慢慢的勾起,俊颜渐渐柔和,墨眸中泛起点点深情,气若游丝的吐出了四个字:“她……还活……着。” 轰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冥墨烈瞬间被石化在原地,身体僵硬了,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他怕是自己的幻听。 冥墨尘再说了一次,声音还是很虚弱,却很坚定:“她还活着。” 冥墨烈高大的身子倏然站了起来,可是不待他继续询问,冥墨尘就累极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再次归于沉寂的冥墨尘,冥墨烈伸出手,探在他鼻息下,那里有着清浅的呼吸,虽然不强烈,但这足以显示他还活着。 冥墨烈还是不敢相信,震惊到无以复加,经历过大悲的人,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在的状况,他甚至觉得自己处于虚幻的世界里。 颤抖的收回自己的手,他看着床榻上的冥墨尘还在昏迷,满腔疑惑想要问,却无从下手,只能傻傻的坐在床边,等待着冥墨尘下一次的苏醒,或者是下一次的悲痛。 房间里光线幽深昏暗,冥墨烈呆然的靠坐着床榻,不知时辰流逝的快慢。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或许是几个时辰以后,一阵微弱的低喘声从床上悠悠传来,他骤然转头,对上冥墨尘沉静的眸子。 “尘?”即使是看着他睁眼,冥墨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哥,扶我起来。”冥墨尘手撑着床沿,声线虚弱的道。 冥墨烈上前扶起他,冥墨尘倚靠着身后的墙壁,气虚的道:“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冥墨烈摇摇头,望着他。 冥墨尘低头手握成拳,放在唇前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因为这咳嗽声脸颊染上了些许的血色。 一头白发,消瘦若骨架,这样的冥墨尘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冥墨烈捧起他一缕银丝,迟疑的开口:“尘,你的发……” 冥墨尘的视线随着他的话音落在他手掌上的银发上,微微一怔,随即不在意的撇开了目光,他撑起身子,胸口立即传来的闷痛令他不自觉地蹙起了眉,眼中却带着生气,抬头,虚弱的道:“哥,今日之事,你命人传出去,就说我已死,而你一夜白发……” “为何?”冥墨烈不解的问。 冥墨尘沉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窗外的雪景看了良久,才道:“因为,我在赌命。”赌自己的死亡对她到底重不重要,如若她不愿回来,那么他也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虚弱让冥墨陈气息稍稍凌乱,可那双眸子清明不已,嘴角也扬起了笑容。 天色渐沉。 鹅毛大雪斜斜的飘洒下来,稀稀落落的飘在了屋顶树枝地面上,整个世界都仿佛裹上了银装般晶莹剔透。 双翼苑主厢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一身黑衣的冥墨尘走出来,黑色的衣袍和他一头银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守在门外的众人无不惊讶,皆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他。 对于众人的反应,冥墨尘没有一点反应,他走至屋檐下,伸出手,接住那落入掌心的白雪,感受那冰冷的温度。 有人在身边轻喊:“王爷?” 冥墨尘摆了摆手,胸口汹涌的痛楚让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开始绵绵不绝的咳嗽,直到一口鲜红的液体喷出来,染红了眼前的皑皑白雪。 他挥手打开别人的搀扶,握着胸前的银发,嘴角轻扬,语句清晰的道:“昭告天下,翼王爷……殁!” 所有人一怔,露出悲痛的表情,虽然大夫早就说过了,却还是抵不过事实摆在了眼前的冲击力。 在众人悲痛欲绝的眼神中,冥墨尘却低下了头,唇角扬起了绝美的笑意,雪儿,我在等你回来…… 当晚,翼王爷殁,而双王爷一夕白发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 寒冬的夜,凄冷寂静,似被浓墨渲染的更加沉重,压抑的让人呼吸都不顺畅了。 童雪霜扶着昏迷的冥墨尘到双翼苑,冥墨风在一边看着,心里很不舒服,可是看着她拥着冥墨尘的样子,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去,最后默默的退出了双翼王府。 他不是退出,他只是想给她时间。 兽人也难得的没有发难,在童雪霜和冥墨尘进门后,它就跃到一棵大树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一边无聊的啃着,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屋内的两人。 童雪霜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床上的男子。 夜灯的包围下,沉睡在床上的冥墨尘紧闭着双眸,一头银发渲染的俊脸苍白如纸,长袍下包裹着的身子瘦骨嶙峋,以往鲜艳的唇瓣此刻也毫无血色,不时的还有轻轻的咳嗽声从嘴中冒出,高高低低的持续着,每一次似乎都带着无法疏解的痛楚。 童雪霜看了他许久,忍不住轻抚上他的脸庞,素手轻轻的摩擦着他紧蹙的眉头。 何必了,当初放手的是你,现在痛苦的也是你,冥墨尘,你是吃准了我的舍不得吗? 冥墨尘好似感觉到了她清冷的气息,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微微上扬,温情噙于嘴边,很满足的样子。 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小心的推开房门,一身粉红的晓梅端着药碗走进来,停在了床边。 童雪霜倏然收回手,垂下眼帘下的情绪,冷声道:“给我。” 晓梅虽不知道童雪霜是谁,但是她之前就接到了密令,待她要恭敬,所以她朝童雪霜点了点头,走上前把药碗递给她。 接过晓梅手上的药碗,童雪霜轻轻的搅拌着,看着在碗中快速旋转的液体,她淡声朝晓梅道:“这里不用伺候了,出去吧。” 晓梅低下头伏了伏身,退了出去。 房内再次安静下来,童雪霜望着药碗上升起的朦胧雾气,又看看床上闭着眼睛,即使眼睫毛颤抖的厉害也不肯睁眼的冥墨尘,无奈的轻叹:“怎么,还不肯起来吗?” 她的话音刚落,床榻上紧闭着眼睛的冥墨尘突然就开始激烈的咳嗽,每一声,都仿佛揪着心。 童雪霜只能先放下药碗,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扶着坐起来,一只素手在他背后轻轻的抚弄。 待咳嗽稍作平息,冥墨尘才颤动着睫毛缓缓睁眼,望着她冷然而绝美的脸庞,眼睛瞬间湿润了,积压了三年的悲伤与思恋化成了一滴滴泪珠,盈满了眼眶,模糊了他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容颜。 他紧咬着无血色的薄唇,小心翼翼的伸出手,附在她的脸上。 手底下那份真真正正属于她的温热触感,让冥墨尘眼眶里的酸涩终是落了下来,滑过双颊,留下湿滑的痕迹,最后渗入双唇间。 专注而深情的凝望着,轻柔而情深的呼唤着。 “雪儿,雪儿……”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但是却无比的深情,仿佛每一声都带着刻入骨子里的爱恋。 童雪霜撇开他的视线,准备起身,冥墨尘赶紧拉住她的手腕:“雪儿,你不要走,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这样真的好残忍,我受不住。” 童雪霜皱眉,扭了扭手腕,看着那碗药淡声道:“喝药吧,不然该冷了。” “我不要!我不要喝药!雪儿,你不要我,就让我死吧。”死死的拉住童雪霜的手腕,他神情激动的吼道,因为动作的激烈,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一张俊脸都通红的。 童雪霜无奈,只能任由他抓着,怕他缓不过来,伸手在他背后再次顺着气。 冥墨尘趁机把她拥进怀里,拥入怀里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怀抱都满了,不顾自己的剧烈咳嗽,他抱着她死死的不松手。 不同的容颜,不同的声音,可却是同一份清冷,似以往的悸动将他团团束缚住,他贪婪的抱着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道,大到了手臂都在颤抖的地步。 童雪霜怕他的气顺不过来,帮他继续顺着背,边道:“你先放开我,把药喝了。” 埋在她的秀发中,闻着她的气息,他使劲的摇头,小声哽咽的道:“雪儿,我不要放,这次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放了!雪儿,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卑微的祈求,胆怯的示爱…… 冥墨尘早已丢了男子该有的所有尊严和颜面,只求她待他还能有点点的怜惜。 如果说这样还不够童雪霜动容的话,那么此刻他窝在她颈项里,晕染的越来越多的湿热,也在渐渐的融化她所有的冰冷。 童雪霜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一手附上他瘦削的腰肢,在他瘦削的背上轻抚,道:“你先喝药,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吃药!”冥墨尘在她脖子里摇头,同时伸出手把童雪霜另外一只手上的药推开,打翻在地。 药经过长时间的耽搁,早已经不烫了,只是还有些许的温热,这会翻了,童雪霜也没被烫到,但是她的脸色却骤然变得很是难看,身上刚起的一点温意也消失殆尽。 没得到童雪霜的反应,冥墨尘在她脖子里不安的动了动,小心的探出来一点,眼角瞥到她手上的药汁,顿时一惊,以为她是被烫着了,抬头看向她,心疼的话还未出口,童雪霜的一个耳光就甩了下来。 “啪”的一声。 这巴掌声很响亮,响亮到门外坐在树枝上的兽人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眨巴着眼,愣愣的看着屋内的两人。 童雪霜反手一挥,一阵冷风袭向窗户,那窗户门被啪的一声关上了,阻隔了视线,兽人心虚的转开了视线。 屋内,气氛沉默。 冥墨尘被她一巴掌打闷了,傻傻地看着她,薄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童雪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妖媚的脸比起以前殷雪那张脸,更显清冷与寒冽。 “再熬一碗药来。”童雪霜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轻声道,外面的奴才轻应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时,童雪霜又叫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那奴才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转头看到冥墨尘紧抿着唇,一直在注视着她,她也未在意,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冥墨尘一直愣愣的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外响起晓梅的声音:“王爷,药熬好了。” 童雪霜冷声道:“端进来。” 门外的晓梅推开门,低着头看到碎在地上一片狼籍的药碗,眼神闪了闪,把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也不敢多看,又退了出去。 这次童雪霜也不去端药了,只是朝冥墨尘道:“喝了。” 两个字,冷冷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且很像是命令。 冥墨尘看看她,又看看那一碗药,在童雪霜冷冽的视线颇为委屈的转开头,忸忸怩怩,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我,我……腿软。” 闻言,童雪霜嘴角抽了抽,看着转开头不看向她的男子,目光触及那一头的银发,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上前,端起那一碗药走至床前,递给他。 冥墨尘这次也不敢胡闹了,很听话的接了碗一口饮下,苦涩难咽的滋味令他不禁浓眉紧蹙,却也不敢耽搁,赶紧咽了下去,一边的童雪霜递给他锦帕,让他试了试嘴角。 药喝完了,童雪霜接过他手上的空药碗准备放回桌子上,冥墨尘一见她要走,丢了锦帕就拉住她的手,目光凄楚的看着她:“雪儿,不要走,我听话,你要我喝多少药我都喝,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没有要走。”童雪霜无奈道,晃了晃手上的药碗:“以免你再摔了,我放回桌子上去。” 冥墨尘看到地上已经碎了的药碗,又看看她手上的那个,俊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但还是没松开她的手,直到童雪霜的眉蹙了起来,怕她不高兴,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她的手,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副生怕她突然消失的样子。 童雪霜放下药碗回到床边,冥墨尘连忙支起身体,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手,五指交握,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被童雪霜打断:“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你闭上眼睛睡觉。” “雪儿……”童雪霜冰冷甚至是不耐烦的话语,让冥墨尘很痛苦,他叫着她,想要倾诉自己的后悔,自己的深情,可是却见她脸色更加冷然,也不敢再说话了,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痴痴的看着她。 冥墨尘看着她,舍不得闭眼,也不敢闭眼,可是那汤药中有着令人安神的草药,想要沉睡的生理*一阵阵的传进大脑,可是心智上他不敢睡,只能强硬的抵制住那股*,瞠大了眸子看着她。 童雪霜自是知道那汤药里含着什么成分,这会见他强撑着,只能出声道:“闭眼,睡觉。” 冥墨尘摇头,握着她的大手又紧了紧,童雪霜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道:“你抓的这么紧,我能去哪里,你睡会吧。”后面的那句话,声音已经有所软化。 即使童雪霜这样说,但是冥墨尘还是不敢睡,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直到后来是真的抵抗不住了,才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不安稳的睡容,童雪霜伸出手,轻触他那洒在枕头边上的银发,心开始慢慢的犯疼,冰眸中隐隐闪动着动容,不过双十年华,却已经是一头银发,尘,你真的已经痛到这般地步了吗? 你让我拿你该怎么办? 她俯首,低头吻上那粉白的薄唇,淡淡的唇温与残留的汤药苦涩,在两人的唇齿间开始化开……同时,也在一点点划开她曾经高筑的冰墙。 就这样,一个不安的沉睡,一个复杂的注视,直到深夜。 而园中,冥墨烈静静卓立于雪地里,长长的衣摆飘飘,纷飞的雪花落满全身,窗口泄出的烛光将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格外的纤长,也格外的清冷,他就这么隔着那道镂空纸窗,看着屋内交相辉映的身影,冷峻的面上再难觅一丝表情,薄唇轻抿,好似不在意的样子,却终难掩眼中的落寞与孤寂。 他就这样站在雪地里一直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看着。 ☆、【130】 委屈一点 清晨,双翼苑在一声极其惨烈的吼叫声中划开了序幕,冥墨尘睁眼的瞬间握了握手,手中空荡荡的,心中一沉,又痛又惊,猛地坐了起来,扫视四周,屋内空荡荡的,清冷的佳人不在! “雪儿!”他凄厉的大喊。 守在门外的丫鬟奴才连忙推开门,见冥墨尘只着单衣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下来,因为身子虚弱,身体狠狠的晃悠了一下,“砰”的一声倒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然后又撑着凳子左摇右晃的站起来,刚跑了几步,不知怎么又摔倒了。 几个下人跑进来想要上前扶他,却被他大力的推开。 冥墨尘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怒瞪着眼疯狂的吼:“滚开。” 几个下人不敢上前了,站在旁边无措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冥墨尘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跑到门边,一手奋力的抓着门框,一手扶着额,等着扑面而来的眩晕过去。 “你要去哪里?”在他努力抑制住那想要昏倒的眩晕时,身边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 他豁然睁开眼睛,看到身前站在一个女子,正眼神清淡的看着他。 冥墨尘望着她,整个扑了上去,狠狠的抱住,呜咽着控诉:“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身子不稳晃了晃,他那么的委屈:“我以为……你又不见了……你又不要我了。” 童雪霜任由着他抱着,眼神示意身边的下人退下后,才淡声道:“回床上躺着。” “不要。”冥墨尘拒绝,抱着她不肯动,这一刻他不要和她分开。 童雪霜皱眉,不语,身上发出不耐的气息。 冥墨尘死死的抱着她,半天没等到她的反应,有些不安的用眼角瞥向她,见她面色有些发冷,委屈的咬了咬唇,小声道:“你陪我,我就去。” 童雪霜无语,不过还是伸手扶上了他的腰身。 在童雪霜的搀扶下回到床上,冥墨尘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肯放,目光痴痴的看着她的容颜。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朝门外的晓兰道:“去把王爷的早膳端来。”回过头来,又朝冥墨尘道:“你身子还未好,不要随意的下地。” 冥墨尘赶紧接话:“只要你不离开,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童雪霜没吭声,只是看了他一眼。 冥墨尘有些紧张,唇瓣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 今日没下雪,但是比雪天更冷,几个下人进来换了几个炭盆,屋子里暖气浓浓的,童雪霜眼神淡淡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冥墨尘就痴痴的看着她,谁也不说话,气氛沉默。 很久后,冥墨尘才启动双唇,声音有些干哑的道:“雪儿,你肯回来,是不是代表我们之间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转头看向他:“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冥墨尘噤声,凄凄楚楚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为所动,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完全是耍赖的低吼道:“我不管,你回来了,就是说明你不是完全不在乎,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想离开,没人能拦的住。”童雪霜看着他,讽刺道。 冥墨尘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这会更是无一丝血色,他眼神痛苦的看着她:“雪儿……” 童雪霜转开视线,门外传来脚步声,晓兰端着早膳站在门口,等着她的吩咐。 童雪霜看了她一眼,晓兰低着头把早膳端进来,走至冥墨尘身前,童雪霜道:“先用膳。” 冥墨尘很痛苦,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她对她的冷淡,虽然知道她本性如此,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冷淡比以前更甚了,就好像无论自己如何胡闹都不能让她动容一下一样,她已经完全把他隔绝在外了。 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他抬头看了她一样,像是要故意挑起她的怒火一样,甩手就把早膳打翻了,叮叮当当的碗筷碰撞声,就像是一支欢乐的乐曲,随着这乐曲的结束,是那一碗滚烫的稀粥尽数洒在了自己的手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晓兰见此,脸色一白,连忙把手上的托盘放下,要上前为他擦拭,却被童雪霜突然的动作骇得楞在了原地。 只见童雪霜徒手就给了冥墨尘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冥墨尘的脸都甩到了另外一边。 童雪霜眼神冷冽的看着他,声音寒的能让人颤抖:“是不是昨日那一巴掌还不够让你清醒的?” “冥墨尘你给我听着,如果你继续这样要死要活,我会顺应你的愿望,从此消失无踪!” 晓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冥墨尘的反应,却见他竟然扯着嘴角笑了起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凌乱了。 外面闻声的下人亦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童雪霜何尝不知道冥墨尘心里的想法,但是这会她是真的震怒,这几年里她自认她遇到的事情绝不会比他好受多少,可是她从未想过要死要活,他一个男子,竟连这点担当也没有。 她转头看向身边已经呆了的晓兰:“去再端一份早膳过来。” 晓兰看了眼冥墨尘,见他只是笑看着童雪霜,眼神中闪过些许的诧异,转身退了出去,守在门外的下人也赶忙收回了视线。 脸上顶着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冥墨尘却笑得像个傻瓜:“雪儿,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童雪霜冷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自虐倾向。” 自虐倾向,冥墨尘只是笑,任她如何说都好,于他来说,只要她还是真实的在他身边就够了,即使是被每天扇一个巴掌都行。 看着傻傻笑的冥墨尘,童雪霜只觉得又气又心疼,转身叫人打开热水,拧干帕子,低下头给他擦拭倒了一手背的稀粥,稀粥清理干净,露出里面烫红的手背来,顿时又气道:“冥墨尘你如若想死,下次别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 被骂了,冥墨尘却觉得很高兴,满足的笑容漫上俊颜,低头,倾身埋进她因为躬身而露出的颈项里,轻声道:“只要是雪儿说的,我都乖乖听,好不好。” 脖子里温热的气息让童雪霜身子顿了顿,神情有些恍惚。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晓兰端来早膳还有汤药,童雪霜推开他,站起身来。 晓兰端着早膳走到床边,这次不用童雪霜说话,冥墨尘都乖乖的喝下,或许是因为喝了热粥的原因,他的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把药碗放到晓兰举着的托盘上,冥墨尘用布巾试了嘴角的药汁,轻声命令道:“你们都退出去,没有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几个下人看向一边的童雪霜,神色有些不安,但也没敢违抗命令,全部退了出去。 下人尽数都退了出去,苑内仿佛一下清冷了不少,冥墨尘撑着床沿坐起来,看着坐在一边的童雪霜。 十年的岁月,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还是当年模样,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是身上那份冷然更深刻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和他开玩笑,那一年她来到他们身边,让他们学会了依靠她,习惯了她冰冷的关怀,后来她的离开,让他们不能接受,尤其还是他们的不听劝告害死了她,所以他和冥墨烈都想要不顾代价的救她。 一方面是为了还她的恩情,另外一方面更是因为舍不下那唯一的一份关怀,即使那份关怀是因为一份承诺。 为了救她,他们不辞辛苦去了燕国找雅娜人。 雅娜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人群,传言他们拥有不老的容颜,享之不尽的生命,更是有取之不尽的神力!他们是开天辟地时被遗留下来的仙人。 百年来,世人对他们都是艳羡不已,更是贪婪不已,多少人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长生不老的秘方,只可惜,从未有人真正的见过雅娜人,不过倒是有人找过到侏人,侏人是雅娜人和普通人的结合体,擅长的是制蛊,因为蛊毒一向阴毒狠辣,所以并不为世人所待见……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但是无碍,冥墨尘冥墨烈对这些都不在意,于他们来说,只要能救她够了,以至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为了能让蛊香和殷雪的身体更为融合,他把童雪霜的那只贴身手镯打成了一支玉簪,不想竟然招来的是她的魂。 寻死醒来后的殷雪其实和童雪霜在很大程度上都有相似处,他和冥墨烈不是没有疑惑过,不过后来以为只是那带着她血液的蛊香在作祟,也就没有多想,而他也在那份形似的清冷下,对她关注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丢了整颗心。 他知道,她会受这么多苦,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他太愚钝,始终看不透那份清冷下的*里一直都是同一个灵魂。 如果一开始他就能认出她来,就不会让她承受那挖心之痛,也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让事情发展到现在如今这地步。 “雪儿,对不起……”看着童雪霜娇艳的容颜,冥墨尘真心的道:“我不知道那一直就是你,我以为……”说到这里,他神情落寞的低下了头。 童雪霜看着他愧疚的样子,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问道:“你现在如何知道是我的?” 冥墨尘抬起头来,嘴角勾起笑了笑,伸手,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浓密的青丝中,柔软顺滑的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令他舍不得放开,他望着她冷然的模样,道:“雪儿,其实我没有骗你,前两日,我是真的……死了。” 童雪霜骤然瞠大了眸子。 冥墨尘从青丝中抽手,附上她的小脸,摩擦着,贪恋道:“雪儿,那日我是想去找你,我以为我自己已经死了后,到了瑶城山庄的梅西胡,我在那里看见了你,你对着我笑,可是转眼你又满眼恨意的看着我,全身冰冷的躺在我怀里……我好痛苦,我想去陪你,当我准备把匕首刺入心脏时,却有人告诉我,你一直在我身边。” 倾身,双臂揽上她细软的腰肢,把头埋在她的颈边,他满足的蹭了蹭,呼吸着属于她的清冷气息:“真好,这次终究是没有错过。” 童雪霜任由着他抱着,思绪还停留在他之前的话里,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有人告诉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冥墨尘抬头,对上她还有些诧异的冰眸,他点点头:“是。” “是谁?” 冥墨尘摇头:“我不知道,可是就是有人告诉我。” 好吧,童雪霜想只怕也问不出什么,她低头拉开他的手,把他按在床上道:“你先歇会。” 冥墨尘看着她说一不二的样子,也不敢说拒绝的话,怕她生气,只能顺从的躺下去,其实他是不想睡的,这会他觉得他的精神还不错,他想和她还多说说话。 “雪儿,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冥墨尘躺了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冥墨尘抿了抿唇,也不再发问,在她的眼神下闭上眼睛。 童雪霜在房内呆了会,见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准备起身,身子刚支起一半,冥墨尘就猛然睁开了眼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雪儿,你要去哪里?”他拉住她的手着急的问。 童雪霜低头看向他抓着她的大手,随口道:“去用膳。” “你还没吃?” 童雪霜不回答,直接看着他,冥墨尘像是才想起自己一早上的胡闹,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但还是不肯放她走,只道:“叫下人把早膳送来,我陪你用,好不好?” “不好。”扭开他的手,童雪霜转身道:“我还有其他事,你好好歇着。” 走到门口,又转头看向他:“冥墨尘,记住你是一个成年人,别动不动耍无赖!”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童雪霜刚迈出去一只脚,听到身后的人声音脆弱的道:“雪儿,我不敢奢望你现在就原谅我……可是,请你不要离开我,给我补偿你的机会,还不好?” 童雪霜停下来脚步,冥墨尘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祈求:“雪儿,你就委屈一点,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委屈一点,呆在我身边。 童雪霜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失律,有份难以抑制住的悸动在心间泛开,她垂下冰眸,遮住眸子里闪动的情绪,只是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童雪霜离开了,连带着冥墨尘的心也离开了,他痴然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将握过她小手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心口,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纤长的睫毛掩盖下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 若终是迟了,也没有关系,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会一辈子守着她,永永远远的守着,这一辈子的路还有很长,他相信总有一天能让她重新接受他。 —— 童雪霜从双翼苑出来,就去了前殿,前殿里没有她要找的人,晓菊看到她,恭敬道:“童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叫奴婢备下的早膳,您需要现在……” “你们双王爷人了?”童雪霜打断她的话。 “王爷一早就去上早朝了。”晓菊道。 童雪霜点点头,转头在四周看了一下,问道:“昨日和我一起来的男人,有看到吗?” 众人皆摇头。 童雪霜皱眉,眉宇间泛上了一层冷意,前日兽人和弘炎单独相处过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有些不同了,好像总是有些魂不守舍,这两日,更是让她常常找不到人。 要是别人,童雪霜自是不在乎他们的去留,但是兽人不同,她对他怀揣着不一样的信任,她不能再容忍任何人的背叛! 到兽人休息的房间看了一眼,没找到他,童雪霜才回到前殿用膳,一个人用膳,甚是冷清。 快到晌午时,冥墨烈从宫里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太医,看到站在双翼苑门口的童雪霜,他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然后带着身后的太医进入房间。 冥墨尘现在对童雪霜的气息特别敏感,她一进房,他立马就睁眼了,那快速的动作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 “雪儿……”看到童雪霜的身影,他马上勾唇柔声喊道,眼神依恋的看着她,进房的另外两人他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跟着冥墨烈来的太医,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冥墨尘,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先前有人传是双王爷白了发,可是今日上朝见他头发并未有异样,众人只以为是传言,现在一见发现竟然是冥墨尘白了发,顿时诧异不已。 可是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冥墨尘脸上竟然还有一个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巴掌印,冥墨尘一夕白发已令他惊讶不已,可是现在竟还有人敢扇他的巴掌? 冥墨烈显然也看见那个巴掌印了,眉头蹙了蹙,看了一边面色冷淡的童雪霜一眼,才声线不悦的道:“给翼王爷把脉。” 太医被冥墨烈冰冷的声音拉回现实中,连忙点点头,上前几步,跪在床边,朝冥墨尘道:“王爷,麻烦您伸出手来。” 冥墨尘从被褥下拿出手,一只通红的手背暴露在空气下,又令太医大吃一惊,他不由得暗想,难不成还有人虐待他不成?不然怎么惹了这一身的伤? 敛下面上的吃惊,太医附上冥墨尘的手腕,眯着眼,把了会,眉头越皱越紧。 片刻后,他起身,满眼复杂不忍的看着冥墨尘。 “如何?”站在一边的冥墨烈问。 太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冥墨尘一眼,紧紧抿着唇,没敢开口,那边冥墨尘淡笑一声,无所谓的道:“但说无妨,不会治你的罪。” 太医狠狠的抿了抿唇,朝两人躬了躬身,才低头道。 “翼王爷,您的脉象杂乱,有虚寒之相,应该是这些时日受到了寒气侵体,所以导致寒毒攻心,使您的体温异于常人……而下官也发现,您的脉象中又有一股与之相反的气流,应该是您早年身中剧毒未清,现在两脉相冲突,加上您郁结在心,只怕……” 太医停住了,没有在说下去,也不敢说下去,因为冥墨尘这脉象,分明是灯枯油尽之脉啊! “只怕什么?”冥墨尘还是不在意的问。 太医倏然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是下官医术不精,不能为王爷所用……” 太医这样一说,众人皆明了。 冥墨烈当场就变了脸色,俊脸上浮上暴怒,训斥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冥墨尘语气严肃的问:“你是说本王活不久了?” 听着冥墨尘这么直白的问话,太医脸都吓白了,房中冥墨烈和童雪霜顿时面色肃然,气氛低沉下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宠文《名少的心尖爱妻》——野喵儿 锦瑟最痛恨赌博,偏生那个男人是开赌场的。遇上庄易,她逢赌必输。 第一次,她赔上了贞操 第二次,她被迫领了红本本 第三次,她的身后多了个小奶娃奶声奶气的喊妈咪 片段: 某男回家,某女兔子一样的蹿下楼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双手勾住他修长的颈项,谄媚道“老公,你不觉得我们最近的生活很无趣?” 男人大手抚上她的纤腰,笑道“夜夜笙歌还无趣?” 某女无奈“说正经的,我们这个周末出去过二人世界吧?” 某男一个转身把女人反压在墙上,“你确定?” 某女连连点头 “你想去哪家酒店?”说着,男人的大手从女人的衣摆探入 某女这才知道男人会错了意,怒道“庄易!你的手不许再往上了!” “那往下?” “……” ☆、【131】 不离不弃 气氛一度低沉,连冥墨尘的脸色都略微有些沉重,更别提房里的另外两人。 片刻后,冥墨尘看了一边冷然的童雪霜一眼,转头问那太医道:“还有多少时日?” 太医低着头,思忖了好一会,才保守道:“如若王爷能够好好的将养,或许还有一年的时光,若继续……” “庸医!你说什么!”旁边的冥墨烈怒喝,脸色难看之极,身体快速的掠到太医身前,抓起他的衣领,面目狰狞的道:“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太医吓得全身颤抖,脸色煞白,胡乱的摇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冥墨尘被褥下的大手慢慢紧握成拳,眉宇间的愕然还来不及消散,一年吗?竟然只有一年吗?他以为他还有很长的时间陪着她的…… 默然的闭上眼睛,面上满上隐痛。 是老天在惩罚他吧,是他不珍惜以往的日子,所以现在…… 冥墨烈把太医丢到地上,上前一步,想要劝他,冥墨尘却道:“哥,你们先出去,我想自己静一会。” 冥墨烈看着他,眼露不忍,童雪霜却带头先出去了,他看着她的背影,捏了捏拳头,在后面跟着出门。 走出双翼苑,冥墨烈猛然回头,把后头跟着的太医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头都没敢抬起来。 “今日你所说确实属实?”冥墨烈阴气沉沉的问。 太医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双王爷,下官不敢欺瞒,实在是……翼王爷身体实已虚弱不堪,本来早年的余毒未清,身子就比一般人差,如今寒气攻心,病痛入骨……”只怕是一年时光都是难熬,只是这话他不敢道。 冥墨烈沉痛的闭上眼睛。 其实这些他何曾不知,只是这次他能苏醒过来,他以为没有那般严重了,却不想……冥墨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太医:“给本王用最好的药材将养着!” “是!” 太医走了,冥墨烈和童雪霜回到前殿,冥墨烈示意四婢退下后,两人对立而坐。 童雪霜静静的看着屋外如烟的薄云,清冷的容貌看不出什么情绪,冰眸暗沉,身侧的小手捏拳,如似在酝酿着什么。 很久后,身后的冥墨烈开口问她:“这些日子,你知道他是如何过来的吗?” 童雪霜垂眸,不语。 冥墨烈从她身后转开视线,一抹冷笑挂在了唇边:“童雪霜,你果然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冷血无情的人,不管我们曾经做过什么……这些年,我们都有在尽力的弥补了,难道这些在你心里真的都不能起一点点波澜吗?” 童雪霜不答他的话,冥墨烈自嘲的笑,淡淡的酸涩漫上心头,最后,他只道:“不管我们做过什么,做错了什么,请你……好好待他,如若真有什么怨恨,你对着我来。” 说完,像是不愿再听到她冰冷的话语,急步离开了。 童雪霜在冥墨烈离开后,一个人在前殿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人敢上前打搅,直到午膳时,童雪霜才回至双翼苑。 冥墨尘靠在床头,看到她开门进来,勾唇温柔的笑了笑:“回来了。” 童雪霜点点头,走到他床边,看着他带着浓浓疲惫感的苍白俊脸,茫然冷寂的心也开始泛起疼来,微温的素手执起他冰凉的手掌,细细的握紧。 冥墨尘笑得更加开心,倏然将她揽进怀里,身上微凉的气息浸染上她,轻声呼唤着:“雪儿,雪儿……”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是道不尽的深情与忧愁。 “如果我用这一年的时间留你在我身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他轻声问她,连声音都带着不安的颤抖。 童雪霜环上他的腰身,心痛莫名,却点点头:“是。” 言罢,就被男人的怀抱所包围,暗哑却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道:“那我就做那卑鄙之人吧,雪儿,我不想放开,我真的不想放开。” 如果上天真的只给他一年的时间,那请允许他继续自私一回。 他贴上她的耳垂:“雪儿,我冥墨尘起誓,今生将待你始终如一,不离不弃,你,能委屈一点,陪在我身边吗?” 童雪霜沉默,双手回抱住他,听着他不算强健的心跳声,好半响才静静的点头:“好。” 冥墨尘笑了,眼眶含泪,他闭上眸子,遮住那即将奔腾而出的湿润。 两人相互依偎在抱在一起,暖浓浓的炭火轻轻摇曳着,余烟袅袅,她的冷,他的暖,交织在一起,竟也意外的和谐温馨。 门外悄然而立的身影,在无人知晓来过的寂寞下,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带着独属他一个人的落寞。 —— 三日后。 童雪霜在双翼府住了下来,不知冥墨烈对下人如何说的,每个人待她很是恭敬,四婢对她的感觉就更是奇妙了。 两年前,殷雪和冥墨尘的恋情,她们算是最贴近的见证者,当初殷雪出事,她们亦是担忧不已,后来殷雪回来,她们更想回到她身边继续伺候,可是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她们也很排斥她,说不出理由的排斥,直到现在童雪霜的到来,让她们不知不觉的竟生出之前对殷雪的敬意来。 有时候,她们甚至有种错觉,这童雪霜才是她们之前的主子。 不过,冥墨烈并未公布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她们也就恪守本分的恭敬着她。 童雪霜早上出去办了件事,回到双翼苑,冥墨尘刚好下床,望见佳人的到来,他温柔的向她伸出手,薄唇溢出柔情来。 童雪霜柳眉一蹙,明显有些不悦。 冥墨尘走至她身前,牵上她的小手道:“雪儿,我的身子已经无碍,不用再躺在床上了。” 童雪霜未语,只是上前捡过一边的斗篷,披到他身上,才冷声道:“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爱惜,别人是不会替你心疼的。” 冥墨尘默然,墨眸闪闪,淡淡的忧愁隐藏其中:“我知道,我会爱惜的,我还要留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陪着雪儿。”伸手拿下她系斗篷的小手,薄唇柔柔的熨贴上她的红唇:“雪儿,雪儿……” 两抹白影移至园中,带着氤氲的雾气,童雪霜几次担忧的看向冥墨尘,冥墨尘皆以淡笑回应。 前两年里,为了重新迎接殷雪归来,给双翼苑添上新意,冥墨尘特意叫人在园中移栽了桃树,二月的天,桃花还未盛开,只有点点花苞点缀在枝头,粉粉的颜色,在冰天雪地里也别有一番韵味。 童雪霜唤人在园中的亭子里摆上几个火炉,却还是抵挡不住寒风冽冽,她看着冥墨尘被风刮得苍白的俊脸,眉头紧皱,还未出声,冥墨尘就笑着用手指抵上她的唇。 “雪儿,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冥墨尘清雅的笑,目光温柔似水,让人一见即醉,童雪霜一愣,在他那明眸里险些迷失了自己,她拿下他的手,触及到那沁凉的温度,眸中复杂点点,心疼莫名。 她记得在两年前,这双手是拥有炙热的体温的,抱着她时,也能让她感觉到温暖,也是那温暖让她的冰雪在慢慢的融化,可是现在,这双手的主人身上的体温往往比她还要沁凉。 如果说半月前太医说那一年的时间时,她还有些恍惚,有些难以相信,那么现在,她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看到童雪霜面上的心疼不舍,冥墨尘笑着拥上她,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如果老天让他拥有的她的等价条件是只有一年的寿命,那他也是甘之如饴,毕竟,没有她的日子,是那么的痛苦。 童雪霜感觉到他的依恋,目光微微柔下来,温顺的窝在他的怀里。 回廊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都未动,晓梅手上拿着一个烫金的帖子过来,望了两人一眼,才低声道:“王爷,四王府送了请帖过来。” 冥墨尘拥着童雪霜坐在榻上未睁眼,闭着眼睛贪婪的呼吸着她的气息,童雪霜转头,伸出手,晓梅把请帖递上。 童雪霜翻开请帖,看到上面的内容也未有一丝表情变化。 冥墨尘蹭了蹭她的颈项,问:“写的什么?” 童雪霜把请帖放在一边,不在意的道:“请你们去赴宴,小年夜。” 冥墨尘点点头,这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算是皇家的每年的习惯了。 每年的小年夜,是已经出宫的众多皇子公主聚会的时间,而到除夕那日,则是去皇宫陪冥凌御过。 这些年,冥凌御常伴青灯,不管朝政,但是这个习惯倒是没有改变,冥墨烈从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府邸,再加上府上没有王妃,侧妃打点,所以每一年的小年夜聚会都是在四王府过的,今年想来也是不例外的。 冥墨尘捡起被童雪霜丢开的请帖,看到上面还有童雪霜的名字,他诧异的挑挑眉,转头看向怀里的佳人:“他已经知道是你?” 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尘叹息,手中的请帖落在地上,沾染上了尘土,他有些歉意的道:“雪儿,对不起,人人都知道是你,就我……”他还是无法原谅自己以前的愚钝,不然也不会平白的浪费这么多时间,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 童雪霜转头,贴上他的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冥墨尘俊脸如水般柔情,拥抱她的力道却紧的令人发颤,墨眸深情的望着她。 轻如水的吻结束,他贴着她,脸色发白,缓缓道:“雪儿,我乏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这身子果然是经不住任何折腾了,冥墨尘很想陪她多呆一会,不想她陪着他憋在一方小小的房间里,可是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疲惫。 童雪霜起身,两人回房,晓梅在亭子里看着他们相携走开的身影,身边的晓梅也同样看着,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转头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笑意。 或许,有些东西不用讲明,大家却很明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管如何变幻,终是留在了最初,亦如他们,亦如她们。 回到房间,童雪霜陪着他用下汤药,看着他撑着身子,半躺在榻上,不肯入睡。 童雪霜叹了一口气,隔着衣袍将他的手握在一起,俯身亲吻他的薄唇,柔意道:“睡吧,我不会走。” 冥墨尘笑了,安静的闭上了眼。 温润如玉的脸庞带着浅笑,如雪的发,美好的不似凡人,有种即将逝去的唯美。 童雪霜勉强的站起来,望着窗外的桃树,寒风冷冽,冰凌挂在枝头,吹落了不少花苞,还未来的及盛开的花苞……她转头望着床上躺着面庞含笑的男子……攥紧拳头,努力平静着那颗疼痛难挡的心。 ------题外话------ 唔,不想虐尘了,说实话,这娃儿我还满心疼的,妞们觉得呢? ☆、【132】 钟鸣回京 冥墨尘睡得沉,童雪霜伫立在窗前遥望许久,才转身出门。 屋外寒风徐徐,冷冽似冰,童雪霜快速穿梭在回廊里,在转角时遇到晓菊,晓菊朝她伏了伏身,童雪霜唤住她,问道:“双王爷在哪?” 顺着晓菊指引的方向走去,童雪霜在书房门前见到了他,黑袍翩跹,靠坐在回廊的长椅上,怀里抱着酒,面上已有些许的醉意,神色恍惚的看着某个方向愣愣的发呆。 这样的冥墨烈倒是令童雪霜有些许的诧异,本该张扬冷酷的冥墨烈竟然也戒酒消愁? 她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看着他不停地把一口又一口的烈酒灌下肚子,直到被酒的烈性刺激到,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肩膀颤抖,和如今脆弱的冥墨尘有那么几分的相似,令人……心疼。 童雪霜无声走至他身前,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不知是关怀还是嘲讽:“一个糟践了身子还嫌不够,还要另外一个,是吗?” 冥墨烈闻声,身体颤抖了一下,却未抬起眸子,只是继续往嘴里倒着酒,合着那咳嗽声,听着都让人揪心。 童雪霜稍用巧力就把他手中的酒瓶打落在地了。 寒风袭袭,竹树簌簌作响,酒坛落地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格外响亮。 冥墨烈愣愣的看着地上已经碎裂的酒坛,俊眉轻蹙,似在忍受着某种难言的痛苦,冷风吹来,咳嗽了数声后,他抬眸看向她,那么的专注,专注到让童雪霜感觉里面有委屈的味道。 他看了半响,又自嘲的收回视线,扶着回廊的圆柱站起来,身子晃荡了一下,左摇右晃的错开她,往一边走开。 童雪霜唤住他:“等一下。”冥墨烈后背挺直的立在原地,等着她的后文,童雪霜道:“既然宫里的太医不行,就找宫外的,冥国名医大有人在,总会有法子。” 冥墨烈一愣,迟疑了片刻,才声音嘶哑的道:“我知道。”顿了顿,又声音又变得有些冷:“还有事?” 童雪霜沉默,看着他僵直的背影,淡声道:“天气寒冷,稍许饮酒助于暖体,但是过多的饮酒,会伤身,以后别喝这么多酒。”说完,转身离开。 童雪霜话音落下好久,冥墨烈还是僵硬着站在原地,许久才蓦然回首,却只见童雪霜的背影,夜风轻拂,衣摆翩翩,青丝飘逸,端的是清逸脱俗,虽在夜色下被渲染的极其清冷,却也是他心头唯一一抹温暖。 童雪霜想到的事情,冥墨烈自然也是想到了,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开始命人请圣医甄丹子,可是至今无消息,他多半也猜到了只怕是希望渺茫,那圣医性子本就古怪,当初肯救殷雪,也只是好奇她的承受能力,如今,他就算权利财富同时施压,只怕那圣医也是不肯就范的。 果然,第四天时,被派去请圣医的侍卫无功而返,甚至是落了一身的伤痕回来。 冥墨烈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侍卫,脸色阴沉,捏着手上的书信,手指关节咯吱作响,那书信当初是他请圣医下山的,现在上面就回了一个字:否! 这世界上能如此狂妄的也只有他了,冥墨烈生气的把书信掷到地上,朝跪在地上的侍卫吼道:“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们何用!” 侍卫白着脸,也甚觉丢人,他们是双翼王爷身边除了四夜以外,最为近身的暗卫,武功自是上乘,可是这次上鲤城顶,别说见着甄丹子本人,就是连山顶都没上去,直接被人打下了山,这是他们当暗卫以来最大的败笔,实乃丢人。 “是属下等无能。”跪在书房里的几个侍卫,众口统一的道。 “自行下去领罚。”冥墨烈转开头,语气冰冷道。 几个侍卫先后退了出去,一夜从外走进来,几人错身而过,一夜看到他们身上的伤痕,眼中闪过些许的诧异,不过转瞬即逝,转头看向盛怒中的冥墨烈,道:“王爷,钟将军到京城了。” 冥墨烈闻言,眼神一闪,随即勾唇冷笑:“加强地牢的看护。” “是。”一夜领命而下,刚转身,被冥墨烈叫住:“把二夜,四夜唤回来,护在童小姐身边。” 一夜闻言,欲言又止的看向他,却见冥墨烈一脸坚持,只能无奈退下,他只希望,那四夜别糊了心智才好。 —— 夜色浓重,星光稀疏,除了偶尔一两声的狗吠声,世界一片沉寂,陷入无边的安静之中。 长安街上已基本无人烟,只偶尔有一两个人匆匆而过,一身锦衣的钟鸣如同游历在深夜的鬼魅,在屋顶树顶之间快速的穿梭,直到离双翼王府很近的后巷才停下来。 他落下地来没多久,他身前很快就落下两个黑衣人。 “将军。”两人朝钟鸣恭敬的行礼。 钟鸣背手而立在阴暗处,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听不到情绪的声音:“要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两个黑衣人对看一眼,然后低头,其中一人道:“回将军,属下这些时日按您的吩咐密切关注双翼王府的动静,发现这半月来,双翼王府发生很多怪异的事情。” 那人顿了顿,似乎在酝酿着怎么继续说,被钟鸣冷声呵斥:“继续说!” “半个月左右前,两位王爷亲自把殷雪小姐接了回来,但不知何因两位王爷似乎并不高兴,殷雪小姐回府就失了宠,接着翼王爷更是几度陷入疯癫的状态,意识不清,而七日前,殷雪小姐和翼王爷发生冲突,传言翼王爷当场……身亡!双王爷伤心过度,一夕白了发,而殷雪小姐也被关至了王府的地牢。” “你说殷雪被关进了地牢?翼王爷身亡?双王爷一夕白发?”钟鸣的声音分外的清寒,丝毫没有高低起伏,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的危险。 “双翼王府这几日加强了守卫,听闻双王爷白发,翼王爷身亡只是误传,但是属下探知到殷雪小姐确实是被关押在地牢好几日了。” 钟鸣捏拳,眼露阴狠,冥墨尘,冥墨烈,很好,很好,人在你们身边,你们竟还舍得给她这样的委屈受! 钟鸣转开视线,声音格外的冷酷无情:“今日就给双翼王府拜帖,就说本将军明日拜访!” “是!” 两个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中,钟鸣隔着大街看了眼对面的双翼王府才转身离开。 两年前的错误,他不会再让它重蹈覆辙,这一次,小雪,我定履行对你的承诺,带你离开这里。 双翼王府的地牢是在双翼王府的后山上,被群山环抱,地势险峻,不从正门进入是很难进出的。 上地牢的路只有唯一的一条小路直通过去,而这条小路被冥墨烈叫重兵把守了,一般人休想靠近,即使是身怀武艺的钟鸣。 所以当天夜里,钟鸣只是在地牢的附近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的突破口,只得无功而返,而他这一切冥墨烈也都是看在了眼里。 第二天一早,钟鸣的拜帖就送到了双翼王府,管家一夜拿到请帖就往书房而去,半路上碰到了童雪霜,朝她点了点头,就捏着请帖离开。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和捏在手上的帖子,童雪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往双翼苑走。 “咳咳……”还未走近房间,就远远的听着一阵阵高低起伏的咳嗽声,咳嗽声好不容易平息了,又听见冥墨尘虚弱的声音:“此事不许让雪儿知道,听见了吗?” “是。”晓梅迟疑了片刻的声音。 童雪霜站在门边,并未进门,听着里面冥墨尘喝药的声音,转身走开。 晓梅在一炷香后端着托盘从双翼苑出来,托盘上是冥墨尘喝过汤药的空碗,看到童雪霜站在回廊里,晓梅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诧异,而后上前行礼。 童雪霜清冷的视线在空碗上扫过,看向低着头的晓梅,晓梅低垂着头,态度不卑不亢。 童雪霜望着她许久,晓梅皆是低着头面不改色。 好半响,童雪霜才道:“抬起头来。” 晓梅抬起头看向她,对上的是童雪霜冰冷的冰眸,那样的冰眸,那样的清冷,她曾经在另外一人身上看到过,可是现在那人身上已没有这份从容的清冷,只剩下胆怯与胆小。 童雪霜看着她,甚是冷然的道:“晓梅,我是谁,我想你该知道。” 晓梅闻言,霎那间瞪大了眸子,情绪很是激动的看着童雪霜,那目光带着太多的复杂,但是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欣喜! 是啊,欣喜。 一年的相处时间或许短暂,但是对于随时陪侍在她身边的晓梅却是不同的际遇,童雪霜这样清冷的性子,如果不是让人极度的讨厌,那么就是让人很是钦佩。 陪在她身边的那一年里,晓梅真的已经把她当成主人来伺候,是因为她那份清冷,是因为她那份睿智,更是因为她那份比其他女子还要坚韧的斗志。 以前她一直觉得她很幸运,可以得到那么多男子的垂青,可是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算计,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其大的打击,尤其这其中还包括了她交了心得翼王爷。 两年前,殷雪出了事,她也担忧着,殷雪被接回来,她也在暗暗的欣喜,对于一个丫鬟,最好的际遇也不过是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点的主子,而于她来说,她就是那个主子。 殷雪被关进地牢,她的到来,再加上翼王爷对她的情意,她们四婢心底其实都有底,只是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没人敢说出来,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承认。 可是现在,她竟然清楚的告诉她,她就是以前那个殷雪,这对于晓梅来说,是份很得之不易信任,能被这样一个清冷到骨子里的人信任,该是多么的幸运,就是当初翼王爷,她也是见证了那么长的磨合…… 晓梅把托盘放在一边,努力忍住眼中的酸涩,朝童雪霜行了一个大礼:“奴婢晓梅见过夫人……”到后面声音已经是激动到暗哑,微微带着颤抖。 面对晓梅的激动,童雪霜目光淡然,冷艳的玉颜平静,上前扶起她:“在这府里唤我童小姐即可。” 晓梅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可思议,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真的都不重要,她也知道如果在府里贸然的唤她夫人,必定引来怀疑,还是唤童小姐为好。 童雪霜清淡的视线扫过那空碗,冰眸再次落在她脸上:“刚刚翼王爷要你隐瞒何事?” 晓梅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抿了抿,最终还是道:“回夫……童小姐,是翼王爷再次咳血了。” 童雪霜倏然皱眉,视线变得更加冷冽,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又?”久久,她只问出了这一个字。 晓梅点头,继续道:“从发现那……殷雪小姐不对劲后,翼王爷就悲极攻心,当时就……” “就如何。”童雪霜问,声音好似没有什么变化般的清淡,但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里面含了多少心惊与胆怯。 昨日冥墨烈就曾反问过她,可曾知道这些日子冥墨尘是如何过来的,她未答,他也未说,后来她心急于找名医,就更是把这事忘记了。 现在她想知道,却也害怕知道了。 难道真如外界传的那般?那日她来府里寻玉簪看见的也是真的? 晓梅道:“那日,王爷知道那殷小姐不是您,当时就失了神智,发了疯,不认得任何人,双王爷怕他情绪激动弄伤了自己,就把他关起来,不过几次翼王爷还是跑了出来,每次都会去找殷雪小姐,要她把您还给他,不然,就是自己伤害自己。” “后来有次,翼王爷再次失去神智时,一位开福寺的高僧说了几句话后,翼王爷就开始变得沉寂,谁也不搭理,终日只一个人在房间念着您的名字,一会哭一会笑的……” 说到这里,晓梅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童雪霜的表情,却只见她清冷到毫无变化的面容,但是那双冰眸里她却清楚的看见了动容,不免也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翼王爷在房间里一个人呆了几天,有天不知怎么的,双王爷进去和他谈了一会,两人或许是发生了争执,不久翼王爷就跑了出去,出去呆了一晚,双王爷出动了所有的侍卫也未找到他。” “等到双王爷找到他时,只看见那殷雪小姐手拿一个花瓶砸在了翼王爷头上,翼王爷当场就……” 童雪霜闭上眼睛,遮住她此时的情绪,声冷如冰的问:“在殷雪房里,发生了什么?” 晓梅摇头,道:“那日奴婢们赶过去时,翼王爷已经被……气息微弱,殷雪小姐好似受到了刺激,胡乱说着什么,奴婢也没听清楚,然后殷雪小姐就被双王爷关进了地牢。” 童雪霜点点头,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枝条:“你先下去吧,以后翼王爷有何不适,告诉我。” “是。” 晓梅退下后,童雪霜凝望着那不甚明亮的天空,冷艳的面容越发的寒冽。 以前她未想过和那殷雪有过多的交集,但是现在,她要从她嘴里知道,那个傻男人到底还做过些什么。 地牢在后山,带着岩层的山洞里,里面阴暗而潮湿,外面又有层层侍卫把守,可以说是防守非常的严。 童雪霜一身白衣上来,很是打眼,守地牢的侍卫老远就看见她了,扯着嗓音喊:“来者何人!” 童雪霜不语,只是继续前行,那侍卫见她不语,又想到这几日上头的交代,于是拿起看了武器:“再不答话,休怪我无礼!”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兵器就已经落地,爬出清脆的声音,他震怒的抬头,却见一俊挺男子站在他身边,守卫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才赶紧弯腰行礼:“二夜大人。” 被唤为二夜的男子轻声吩咐:“让她进去。” 连双翼王爷身边的二夜都出动了,侍卫哪敢不从,连忙点头:“是,是。” 童雪霜路过两人身边时,连眼角也未给一个,她自是知道,这肯定是冥墨烈交代过了的,那个男人,控制欲一向很强。 在童雪霜进去后,二夜身边又落下一紧身黑衣的女子,眼带复杂情愫的看着她的背影,那直勾勾的视线绝对算不上友善。 二夜见此,也只是无声的叹息一声,不过有他在旁边看着,也不至于担心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高高的高崖,矮矮的山洞,甚至连一个透光的窗户口都没有。 阴暗潮湿的地牢,一个娇小狼狈的身影缩在地牢的最阴暗处,黑暗的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她满头的散发,和听到脚步声时身体颤抖的痕迹。 童雪霜站定在牢门前,清冷的看着地牢里的女人。 地牢里的殷雪把头埋在双腿间,极力的缩小自己的身子,在听到脚步声时,垂着头,满头的乱发把眼睛挡住了。 她就这样埋着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地牢外的童雪霜良久,才恍然道:“是你!” 她是记得她的,她被拆穿的那日,这个女人就进过她的房间,在里面胡乱的翻找了一番……她现在来这里是做什么?是他们派来杀她的? 想到这里,殷雪不由的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脏乱的流满了双颊,曾经清丽无双的小脸,如今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有心的……是他先要杀我的。”胡乱抹了把脸,殷雪激动地哭喊道。 “是那个男人疯了,非要拉着我一起死,真的,我没想杀他的……” 看着哭的不能自抑的殷雪,童雪霜望向她,淡漠的声音毫无温度:“你说是他要杀你?拉着你一起死?” 见童雪霜肯听自己的话,殷雪以为机会来了,胡乱的点头:“是,是他说什么我们一起离开,只是一刀不疼的……他手里拿着匕首,对,他拿着匕首,想要杀我,我才会错手……错手用花瓶砸了他,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把这段话说完,殷雪就看着童雪霜,只希望她能高抬贵手放了自己,她咬了咬发白的唇瓣,想着该怎么求饶,却见童雪霜转身出去了,就这样出去了。 她不由的一怔,就这样出去了?不杀她?难道不是派来杀她的?还是说,他们还是舍不得这具身体? 想到这里,殷雪心里不由的一松,身体也不似之前的紧绷…… 童雪霜出了地牢,一路按着原路返回,可是在半路上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不像是冥墨烈身边的暗卫,他们对她一向没有恶意,而现在跟着她的人,明显动机不明,她警惕心顿起,所有的视觉神经不由的紧绷,任着杀手的敏锐,查探着周围每一丝一毫的变化。 ☆、【133】 神魂颠倒 可是一路回到双翼王府,身后的人也没有现身,正在她疑惑之时,身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兽人。 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胸前的布料被撕得一条条,间或夹杂着一些乌黑的血迹,露出来的肌肤上还有一些伤痕,像是被什么兽类抓的,这模样,倒是像去和什么动物撕拼了。 见到童雪霜,兽人有些兴奋,咕隆咕隆的叫着,身体就要凑上来,被童雪霜皱眉隔开。 “别靠近我。”她道,声音甚冷。 “咕隆咕隆……”兽人眼巴巴的望着她,委屈的叫唤。 童雪霜不理他,转身走开,往双翼苑走去,刚好碰到晓菊端着汤药过来,她伸手接过:“给我。” 晓菊点点头,把托盘递给她,看到一路跟着的兽人,眼中爆发出惊喜,因为她记得这兽人以前是跟着殷雪的,现在他跟着童小姐,那么,这个她真的是她们的夫人了? 童雪霜端着汤药往房内走,边对身后的晓菊道:“晓菊,带他去梳洗一下。” 晓菊猛烈的点点头,面上满是激动。 不过兽人不想跟她走,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呜咽声,迈出脚就要跟着童雪霜一起进房间,童雪霜看都没看他,直接反脚关上了门。 看着门板在自己鼻端前晃动,兽人瞠大了眸子,抬起兽爪子就想要猛烈的拍上去,却听到童雪霜在里面警告道:“我想,你最好还是听话,否则……”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但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咕隆咕隆。”兽人不满的鼓嘴,眼神中尽是委屈,但是童雪霜的话也不敢不从,只能转身无奈的跟着晓菊离开。 两人走开几步,听见房间里童雪霜又道:“等一下。” 兽人眼睛一亮,连忙蹦了回来,不过还未等他去开门,就听见里面的童雪霜冷声道:“这两天你去做什么了,等下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咕隆?” 这声音有点提高了音调,就好像在说“什么”?配合上那瞪大了的蓝眸,颇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样子。 以前晓菊只觉得这人高大威武,面容虽然也算俊朗,但到底是蓝眸,这样的眸子在冥国可从未有过,所以觉得他有些渗人,现在看他,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些许笑意,不过在兽人看过来时,她立即收敛了笑意,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道:“请这边走。” 兽人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哼唧哼唧很不高兴地跟着晓菊走了。 屋内,冥墨尘手握成拳,放在嘴前咳嗽了两声,然后抬头看向进来的童雪霜,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这两年,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童雪霜把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至床前扶着他下来,批了外衫在他身上,淡声道:“算是吧。” 那两年里,她是没有记忆的,应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吧,她是在哪里度过的,是和谁一起度过的她也不知道,就算问它,它也不能回答不是,不过,她对这些也是不在意的。 冥墨尘在童雪霜的搀扶下坐在凳子下,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我无碍的,你不用像对待病秧子一样待我。” 童雪霜不语,只是端起汤药到他手上。 冥墨尘低头一手接过汤药,另外一只手顺势握住她的,捏在手心里,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喝掉那些汤药。 “雪儿,今日你去了哪里?”喝完药,冥墨尘捏着她的手,皱眉担心道:“手怎么这般凉,出去也不知道多披件衣裳。” 童雪霜怕自己的体温冰到他,抽回手,淡声道:“去了地牢。” 闻言,冥墨尘立马蹙眉:“你去见她做什么?”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她在那个身体里时,他是那么的依恋那个身体,现在她不在那个身体里了,他反而觉得有些厌恶了。 “我只是想去确定,你到底做过哪些傻事。”童雪霜望着他道,笑意吟吟的道。 冥墨尘捂脸,在手掌下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唔,那时候……我以为只要杀了她,雪儿就会回来的。”沉吟了一下,又放下手,深情的看着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雪儿,要不是你回来了,我是真的会去找你的。” 被男人抱在怀里,童雪霜抬头,只能看见他光洁的下巴,以及墨眸中闪闪的深情炙恋,心里是满满当当的暖意,不过,嘴上却故意冷声的道:“我不喜轻生的人。” 冥墨尘温柔的笑,低头,看着她粉红的冰唇,轻轻点吻:“好,那我以后就做惜命之人,我要做雪儿喜欢之人。” 童雪霜满意的点点头,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起身,对上他不满的眸子,轻声道:“年前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儿?”冥墨尘皱眉,动手把她重新拉进怀里,他就是喜欢抱着她的感觉,感受她是真实的陪在她身边。 “听说冥国鲤城顶上住着一位圣医,手上没有救不活的人,我想上山一趟,去请他为你诊治。”轻轻抚弄着冥墨尘胸前的银发,童雪霜面露心疼的道。 “你是说甄丹子?”冥墨尘问。 “你知道?” 冥墨尘点点头,看着她复杂的道:“两年前,那次的事情后,就是他把奄奄一息的你……殷雪救活了,不然……要不是他给我那两年的希望,我想,我早已经追随你而去。” 想起那个时候,冥墨尘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的疼。 那时候,她定是被他们伤的很重,虽然他们也是为了救她,但是那时候……。把怀里的佳人再次拥紧,冥墨尘歉意道:“雪儿,对不起,那时候……” “过去的就不要提了。”童雪霜垂下眼帘淡淡道,那时候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 “好,我们都不提。”用力抱紧怀里的佳人,冥墨尘道。 两人静静的拥抱,不说话,亦觉得幸福。 “雪儿?” “嗯?” “去请甄丹子的事情先不要急,我时间还多,现在天太冷,等开春了你再去,好不好?” 冥墨尘知道圣医甄丹子不随意的救人,但是他也不阻止她去请,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们现在的情况相反,他亦会为她去请那甄丹子,只是现在天气严寒,一路去鲤城顶的山路肯定更是寒冷,他舍不得她受这份苦。 “不用,我有小强,他上山的速度很快。”童雪霜道。 “小强?”冥墨尘疑惑的看向她。 “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家伙。” 冥墨尘不语,抿着唇看着她,几秒后,才稍显醋意的问:“雪儿,他是谁啊,为什么一直要跟着你?”说完,又怕她误会,赶紧解释:“雪儿,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童雪霜挑眉,眼神戏谑的看向他,冥墨尘被她的表情看的不太自在,摸了摸臊红的耳根,所幸把她圈在怀里,有些霸道的道:“我不管,雪儿你是我的,你可不能喜欢上别人,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童雪霜勾唇,难得的笑了,冷艳的容颜仿佛盛开的雪莲花,美得无边,冥墨尘目光从惊讶逐渐变得痴迷,低头,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唇。 粉唇点点,香软清甜,冥墨尘觉得他醉了。 眼前这个女人,不管是何模样,只要是那个清冷的灵魂,都可以让他神魂颠倒。 —— 童雪霜从双翼苑出来时,兽人已经把自己清理的干干净净了,乖巧的站在双翼苑门口等着她,和一边的守卫一比,高大了不止一圈,让周围的侍卫不自觉地频频打望他。 不过他倒是老神在在的,对周围的打量的视线没半点反应,一副无趣的模样,不时的用脚踢踏着地上的积雪。 童雪霜一出苑门,他立马抬头,凑上来,童雪霜没理他,错开他往前走,兽人不解的眨巴着蓝眼珠子,不明白她为何还是不肯理他,明明他都已经按她的吩咐清理干净了呀。 走出双翼苑好远,直到差不多到前殿了,童雪霜才停下来。 “咕隆咕隆?” 童雪霜回头,双手环胸:“我想,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吧。” “……”兽人心虚的垂下眸子,连咕隆咕隆声都没有了。 童雪霜点头:“很好,不说?”勾唇,冷笑:“也是,这是你的自由,我不该过问。”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兽人赶紧拉住她,眼神着急的看着她,好似带着祈求。 童雪霜不为所动,打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她是不在乎他是谁,也可以任由他呆在她身边,但是很明显,他有事情瞒着她,这种感觉她不喜欢,即使是为了她,她也不喜欢被人隐瞒。 这十年的时光,她仿佛永远都生活在了阴谋之下,她可以说,简直厌恶透了! 兽人在后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复杂的光线一闪而过,可是到底没给她想要反应,他低头看向自己一直藏在衣袖下的手掌,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在以缓慢的速度脱落,有些甚至已经完全翻了边,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肉……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题外话------ 妞儿们,爷今日回了老家,老家没网,以后的日子都由朋友传文,所以无法回复留言,不过爷会说看的O(∩_∩)O,另外,今儿很少,到家来不及多写,明儿多更补偿,么么哒。 ☆、【134】 如此心痛 钟将军拜访,还带了很多侍卫上门,这消息在接近午膳时在双翼王府传开了,童雪霜听到消息时,也颇为诧异,她之前是有叫人查过他的行踪的,知道他是一直在边关,两年未回,即使惠妃多次哀求也未动容。 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为了殷雪? 对于钟鸣的感情,童雪霜是真的挺复杂的,这个男人前世对她的好,她一直感恩在心,来着异世第一次敞开心怀接受的也算是他,他的算计,想来也不是针对她,或许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殷雪吧。 所以这样一想,她对他并未有任何的怨意,至于以后,没有必要的交集,没有联系自然是最好的。 冥墨烈也算客气,专门还在大殿里设了宴款待。 晌午时,一身锦衣的钟鸣带着两个侍卫到双翼王府。 一身柔亮的长袍锦袍,英姿煞爽,还是那俊朗的面容,唇角微勾似带着几分不变的笑意,只是若仔细看,却可以发现他浓眉却紧锁,俊眸眼底阴沉,薄唇紧紧的抿着,比起以前的明朗多了些阴沉,衣襟前的麒麟绣图昂首怒目,更是将他身上的明朗气息转化成了深不可测。 童雪霜就站在偏门看着英武不凡的男人进门,落座,心中不免叹息,还是那张俊容,却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她贪恋的温暖了。 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 童雪霜不由的想起两年之前,刚遇到钟鸣那会,那时候他身上的明朗气息,是她最喜欢的气息,也最容易让她放下防备不自主的靠近。 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当自己处于阴暗处时,不自觉地就会喜欢靠近那些温暖的光源,就如她,接受冥墨尘,谁能说不是因为那份割舍不了的温暖了? 甚至,她比谁都要清楚,对待冥墨尘,依恋那份温暖远远比对他的感情更要来的深。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童雪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变了,对吗?”冥墨烈问。 童雪霜转身,望向身后的男子,淡声道:“有谁没变?” 处于这样的年代,变多变少,只是看个人的能力罢了,能力不够,只能顺应潮流一直变,直到变得能保护自己。 “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面对她的反问,冥墨烈并未在意,只是看着她,眼神探究的问道。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冰眸毫不退让的对上他探究的视线。 无声的回视。 两人对视半响,冥墨烈突然勾唇,语气已经回温:“去陪尘用膳吧。” 说完,转身从偏门出去,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钟将军大驾光临,是本王有失远迎了。” 高大的身影,纯黑的长袍,分明的棱角,冷厉沉稳的眼神,傲视众生的霸气……童雪霜看着冥墨烈大步迈出的背影,曾经的小少年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曾经的幼稚调皮不复存在,十年的光阴,留下的也只有深不可测的内敛。 童雪霜想,或许,变得真正多的也只有他吧,有时候即使是她,也不能辨清他那反复无常的情绪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童雪霜回到双翼苑,冥墨尘正坐在窗前发呆,银白的发丝随着寒风飞舞,削瘦纤细的身条,如玉的容颜微带忧愁,让她觉得他就像是那即将羽化而去的仙人,心中不由的一阵惊跳。 呼唤率先出了口:“尘。” 冥墨尘回眸,勾唇轻笑,眉宇间的情愁瞬间消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童雪霜的错觉。 他捏拳在唇前咳嗽了几声,然后笑道:“回来了?” 俊彦虽无过多的血色,笑起来却还是令人眩目,根本无损他的俊美,这样的男子令童雪霜也舍不得责备,只能上前,关上他身前的窗户,伸手牵上他身侧的大手。 果然,冷的好似冰。 她还是忍不住皱眉,冥墨尘却笑得越发的开怀,伸手把她往怀里扯,满怀的拥住了才道:“雪儿,我现在觉得好幸福。” 童雪霜抬头,疑惑。 冥墨尘笑得开心的道:“现在的雪儿会为我担心,会为我着急,会心疼我,这些都是我以前最想要得到的,现在终于全部都实现了,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用自己的健康,甚至是生命去换取一些关心关怀,这样的思想她无法苟同,不过见他一副得了全世界的满足模样,童雪霜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语气里带上了些许的柔意,轻声问道:“饿了吗?要不要传午膳?” 冥墨尘不答,反而问道:“听说哥现在在大殿宴请钟将军?” 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尘抿唇,面上换上担忧的表情看着她,那份伤愁的俊容着实让人心疼。 不过他不说,童雪霜也不问。 童雪霜转身进偏门,净了手,刚转身,身子再次被人抱住,男人埋首在她的脖子里,轻声呢喃,底气不足:“雪儿,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一定会觉得我很坏吧。” “嗯?” 冥墨尘把她拥的更紧,沉默了几秒,才缓声道:“我知道钟将军为何而来,虽然他从未表达过什么,但是我看的出,他喜欢你……他此次来也定是为了你,雪儿……如果我说,我想把地牢里的那个殷雪还给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 冥墨尘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不想钟鸣知道童雪霜的存在,那样,钟鸣或许就会把殷雪当成她,这样,他就不会来觊觎属于他的佳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还能活多久,但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感觉到他的生命就像那点燃的蜡烛,在快速的燃烧,而燃烧完的那天,或许就是他生命的终结…… 他多么的舍不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爱,还没有给她幸福,就要离开了……所以这一年里,他不想任何人来跟他抢,他怕,自己……抢不过。 “是挺卑鄙的。”童雪霜点点头,表情认真的道。 “雪儿……”冥墨尘着急的看向她,箍在她腰间的大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童雪霜又道:“但是我允许你卑鄙。” 话音一落,冥墨尘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随即激动地抱住她:“雪儿,雪儿……” 童雪霜看着他激动的样子,难得的幽默了一把:“好了,不用太感激我,我知道你很感动……唔……” 后面的话尽数消失在男人的薄唇间。 童雪霜抬眸,看向男人陶醉的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让她只觉得心软软的,她本意也不想和钟鸣有过多的纠缠,那个殷雪本就是他的人,这样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前殿。 冥墨烈,钟鸣对立而坐,身边伺候的是梅竹兰菊四婢。 钟鸣举起酒杯,朝冥墨烈道:“末将突然造访,希望不会唐突了王爷才好。” “哪里的话。”冥墨烈淡淡一笑,在钟鸣喝下酒后,亲自给他满上,两人碰杯一干而尽。 钟鸣把酒杯放下,在大殿里扫了一圈,笑看着对面的冥墨烈:“双王爷,末将前些日子听说翼王爷病重,可是属实?今日怎么也不见他?” 见钟鸣这么快就开始露出来的意图,冥墨烈墨眸中是一闪而过的阴霾,只是眸色极其深邃深幽,让人难觅察觉。 他似是而非的笑了笑,意为不明的道:“这都是外人乱传的,此时他不在府中,前两日就出门去了。”说着,就举起杯子:“钟将军这次回来,莫非就是为了尘?没想到将军如此关心尘,本王代他谢过了。” “这么说来,是末将来的不巧了。”钟鸣貌似遗憾的道。 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正在斟酒的晓兰,晓菊,钟鸣眼中是若有似无的暗光,然后朝冥墨烈羡慕道:“王爷府上的丫鬟就是比别处的聪敏些,王爷果然好福气。” 冥墨烈淡淡一笑:“将军谬赞了,只是些粗使丫鬟罢了。”话虽这样说,冥墨烈的眼中却已经无一丝笑意。 钟鸣却无畏的对上他危险的眸子,笑眸眼底是倏然凝结的冰霜:“不过末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四婢以前似乎一直是跟着殷夫人的?也不知这殷夫人如今过的好吗?” 如果作为一般的交情,按道理说这钟鸣无论如何也不该问起一个王爷的侍妾,这事多少是有些逾越的,但是现在钟鸣借四婢之事,貌似无意的提起殷雪,倒也不会显得唐突,好似只是一般的询问。 冥墨烈也未表现出什么,只是一抹邪魅勾魂的笑意染上了嘴角,如墨的眸子里狠辣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清明,他低头饮下白玉瓶中的酒,才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尘是受了伤,而这凶徒正是那侍妾,想来这些年本王和尘待她也是不错的,可是她竟恩将仇报,此等恶妇,本王前日已将她打入地牢。” 抬头,看向钟鸣:“本王倒是没想到,将军竟然还会记得这么一个侍妾。” 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将军喜欢,只要不介意是残花败柳之躯,本王可以将此废妾送给将军,如何?” 钟鸣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可是桌子下的手已经青筋毕爆。 官员之间彼此之间送侍妾之事不是没有,但是钟鸣为官以来,就很不齿这样的行为,而且一般能当礼物般送来送去的,都是身份卑下的舞姬歌姬,而现在,冥墨烈说要把殷雪送给他,不管是对殷雪还是对他,皆是一种侮辱。 “王爷说笑了。”沙哑的声音,满是冷气。 冥墨烈扯唇,似是笑了笑,但还不如说是讽刺,两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半响,被冥墨烈的话逼出一身寒气的钟鸣笑了笑,门外有他的侍卫进来,朝冥墨烈行过礼后,走至钟鸣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冥墨烈不甚在意的自己饮酒,偶尔朝耳语的两人瞥去一眼。 钟鸣听完侍卫的耳语,倏然起身,朝冥墨烈作揖,语含遗憾的道:“双王爷,实在抱歉,末将家中出了些急事,急需去处理。” 冥墨烈也站起身来,做出不舍的样子:“这样啊,那真是很可惜了,本王本来还想和将军好好喝个痛快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下次了。” “那末将先告辞!”朝冥墨烈行了礼,钟鸣挺直背就转身离开。 一夜在前领着几人出去,穿过回廊,在路过双翼苑时,钟鸣的视线被双翼苑门前的大树吸引,只见上面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壮硕男子,样貌很眼熟,却记不清楚在哪里见过。 “将军,请!”见钟鸣看着树上的兽人不挪步了,一夜在身边提醒道。 钟鸣收回视线,点点头,在一夜的带领下出了双翼王府。 出了王府,钟鸣跃上黑马,飞速离开双翼王府,一行人到了郊外,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钟鸣突然停下来,从树林里飞出四人,单膝跪在他身前。 “怎么回事!”看着四个挂彩的侍卫,钟鸣冷声喝道:“还有六人了?” “回将军,属下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地牢附近查探情况,可是不知从何处出来一威武高大的男子,力大无穷,指尖好似厉爪,见着我们就杀,我们奋力对抗,却不敌!” “所以?”钟鸣的表情越发的冷冽。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悲痛道:“林志六人,被当场撕成了碎片,死无全尸。” 沉寂。 钟鸣骤然出掌,把四人挥出几丈远:“废物!” 四人被他的掌力打得吐血,却不敢有一点反抗,皆是面露凝重的单膝跪在地上,等着他下面的惩罚。 只是,好半响也未见钟鸣有其他的动作,几人不由的抬头。 钟鸣转身,冷声道:“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双翼王府有个陌生男子,去查查他的来路。” “是!”不用死,四人自是高兴。 四人隐匿后,钟鸣身后一个和其他统一着装不同的男子上前,他是钟鸣手下最为得力的副将李武,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对钟鸣的很多事情也算是了解。 见钟鸣脸色阴晴不定,他忍不住问道:“将军,属下不明白,既然将军此次来就是为了救殷雪小姐,为何不顺应了双王爷的意思,如此一来,我们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钟鸣转头,厉眼回瞪:“你懂什么!”被当成废妾送给旁人,这样的侮辱他怎么舍得让她受。 被呵斥,李武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多问,不过心中的疑问却更多一层,当年殷雪是他亲眼看着他安排进双翼王府的,那时候也没见他多重视,怎地现在他觉得他们将军好似很不舍得她似的? 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武只能迷茫的挠挠后脑勺。 其实哪里只有他不明白,就是钟鸣自己也不明白,那丫头当初只是他买来的一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见她姿容不错,才想着送进了双翼王府,也没想她能给他所要的情报,只是当防范于未然罢了。 可是却不想几年不见,那小丫头竟然出落的那么美丽不可方物,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清冷,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一再靠近……两人在瑶城山庄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更是让他对她多了几分情愫。 其实他早该带着她离开的,只怪那时他还没有认清自己对她的情愫,以至后来让事情变得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初当上将军,本只是喜欢那种上阵杀敌的畅快感和被百姓信赖的成就感,可是后来惠妃在他耳边多次提及立储之事,让他知道一旦争储失败,钟氏满门将会有怎样的后果,这让他不得不走上那条未雨绸缪的路。 他没想到,就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让那个无辜的女子无端的承受了那么的痛苦,这算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他本就无意于这样的政治战争,殷雪死后,他更是无意了,常年镇守边疆,一方面是不愿面对过去,一方面是惩罚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她真的能醒过来,当初那两种致命阴狠的毒,竟然还能让她留下一条命,他简直不可置信,赶回来,只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是无恙。 在半道上听到了她失宠并且打入地牢的消息,他想,冥墨烈或许会这样狠心,但是冥墨尘他怎么也不信他会这样做,毕竟当初冥墨尘因为她的死伤痛欲绝,几度失去神智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舍得如此待她。 却不想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竟然真的舍得!还说要把她送给他! 难道当初那些痛苦的样子都是做出来的吗? 他无法理解,也不准备理解,既然他们不愿意善待她,那就由他来呵护! —— 钟鸣离开后,冥墨烈立即唤来暗卫,冷声道:“把地牢里的女人带到书房。” “是。” 殷雪不明白,也很害怕,她左右不安的打量着身处的房间,小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椅子扶手,神情警惕的左右环顾。 她本来在地牢里呆的好好的,可是刚刚突然有人把她从地牢里拖出来,还给她吃了顿好饭,清洗了身子,然后就把她丢在了这里,说是有人要见她。 她一边欣喜于不用呆在那样阴暗潮湿,没有天日的地牢,一边又害怕这只是临死前的一场美梦,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呆在那阴暗的地牢里,混沌度日,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了门窗上,殷雪立马无措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房门。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一张她最熟悉不过的俊脸印入眼帘。 殷雪连忙蹲下身子,朝冥墨烈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冥墨烈看了她一眼,未出声,走至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墨发如丝,发丝中的银色发带,在灯光下如那黑夜中的银河,将黑与白分得极其分明,墨色的瞳眸隐藏在长长地眼睫下,看不出喜怒,唯有嘴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明明俊美的如同天神。 可,此刻这样的冥墨烈在殷雪眼底却像是那地狱的勾魂使者,让她生畏,让她害怕至极,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冥墨烈看着跪在地上的殷雪,也没叫她起身,就是一直看着她跪在地上颤抖,娇小孱弱的身躯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白兔,姿态还真有那么几分引人怜爱的意味,要是他人,或许早就忍不住将这一抹娇小身影揽入怀中,细心的呵护。 但是冥墨烈却丝毫没有这样的冲动,相反的,看着她,想到的也只有另外一抹清冷的背影,那个背影明明那么冰冷,甚至是寒的彻骨,却让他再三的想要靠近…… 想到这些,冥墨烈望着殷雪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冥墨烈不说话,殷雪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只能低着头,忐忑不安的等着他出声,或者是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判决。 “知道吗?钟鸣将军今日已经到京城了。” 很久后,冥墨烈终于出声道。 殷雪听到钟鸣的名字,不禁心中一悸,怯弱的眼中划过一些喜悦,不过随即又变得暗淡无光。 “他今日问起了你。”冥墨烈又道,明明还是一样的嗓音,一样的语调,殷雪却觉得背脊一凉,撑在地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细小的动作一个不差的落在了冥墨烈的眼中,他起身,勾唇,走至她身前,语气突然变得轻柔:“抬起头来。” 在这满室的阴暗房间里,殷雪抬头,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冥墨烈轻笑,邪魅的笑容让那张俊容更加生动,可是殷雪却只觉得寒从心起,满心的恐惧。 冥墨烈将她眼底所有的害怕看在眼底,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语气还是很轻柔的问:“想要活吗?想要过的好吗?” 虽然害怕,但是殷雪还是情不自禁的点头。 冥墨烈见她点头点的快,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起身道:“想要活命很简单,想要荣华富贵也很简单。” 他看着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指指另外一边的椅子:“起来,坐上去。” 殷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小心的看向他,却见他一脸的认真,可是就算是如此,殷雪还是一脸的踌躇,从地上站起身,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往椅子挪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椅子上,她也只敢用屁股坐一点点的边。 冥墨烈一皱眉,她吓得直接从地上跌到了地上,慌张的扒拉着椅子角,然后在冥墨烈越来越不耐烦的视线,再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低垂着头,等着冥墨烈接下来的指示。 这样的的殷雪,让冥墨烈多看一眼的*都没有,他转开视线,瞥向窗外。 “谋杀皇家国戚,而且还是个王爷,按照冥国律例该当如何,知道吗?”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闻言,殷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倒在地上,朝冥墨烈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王爷……” “嘘……。”冥墨烈手指放在唇前。 殷雪立马噤声,安静下来。 冥墨烈接着道:“罪该株连九族!” 吓…… 殷雪瞠大了眸子。 “当然,本王现在也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殷雪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不管王爷要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 回到地牢,殷雪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久久未回过神来,甚至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但不用死,还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不知道他说的可不可行,但是她很清楚,这于她来说,都是极好的事情,而且现在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往前走,至于事情败露的结果,她拒绝去想。 —— 第二日清晨,冥墨尘精神不错,难得的出来用早膳,用完膳,童雪霜看着他用下汤药,才出声宣布道:“明日我出去几天。” 冥墨尘在桌子下牵上她的小手,有些担忧的问:“一定要去吗?” 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烈疑惑的视线扫向两人,童雪霜道:“明日我要去鲤城顶。” 鲤城顶。 去做什么,不用说冥墨烈也明白,他眼神闪了闪,抬起头,不在意的道:“行,我派几个暗卫……” “不用了。”童雪霜直接拒绝,既然甄丹子喜欢隐在山顶,自是不喜人多打扰的。 冥墨烈沉默,半响,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倏然变冷:“随你。”言罢,转身离开。 看着冥墨烈离开的背影,冥墨尘眸色变深,其中深沉和凝重一闪而过,然后转而望向童雪霜,温柔的笑了笑。 冥墨尘在书房里并没有找到冥墨烈,问过四婢,才知道他一早就出门了。 冥墨尘就在书房门口等着,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他。 冥墨烈一身风雪的回到书房,看到冥墨尘坐在寒风冽冽的门口,有些诧异,见他面色有些疲色,冷声呵斥:“身子不好,怎么也不好好将养着,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是不是!” 转身,朝门外怒吼:“来人。” 几个下人连忙从角落里走出来,冥墨烈怒骂:“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回事,翼王爷身子不好,竟然让他站在此处,出了好歹你们担待的……” “哥,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也不用把气发在奴才身上,我要等在这里,谁人敢说?”冥墨尘语气淡淡的打断冥墨烈对奴才的斥骂,转身看向几个吓得脸色苍白的奴才:“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是。” 冥墨烈看了他一眼,转身进房。 冥墨尘紧跟着身后进去,一进门,一件雪貂毛披风迎面甩来,冥墨尘伸手接住,也不知是吹了太久的风还是这会动作太大,开始咳嗽了起来。 冥墨烈担忧的皱眉,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用内力催开,然后倒出一杯,递给他。 冥墨尘接过抿了一口,咳嗽稍微止住,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冥墨烈。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着。 望着冥墨烈紧绷的脸,冥墨尘缓缓低下头来,幽幽的叹息。 那叹息如一把铁锤重重的砸在冥墨烈的心上,他担忧的看向他。 “尘,哥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哥,你是不是也喜欢雪儿?” 两人的话同时出口,也同时落音。 冥墨烈一怔,顿时愣了,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冥墨尘。 冥墨尘说:“哥,你也是喜欢她的吧,我们是双生子,我能感觉的到。” “或许你的喜欢并不比我少。” “十年前,你虽然每次都说讨厌她,也爱整她,但是我知道你只是不满她忽视你,你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两年前,你每次都对她那么狠,其实是和十年前一样吧,你总想要得到她的重视。” “哥,其实你和我一样,深爱着她。”最后,冥墨尘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语气是斩钉截铁。 冥墨烈从开始呆愣,到现在的沉默,自始自终未说过一句话,他看着冥墨尘一脸肯定的样子,好久才笑了起来。 可是那笑意却很冷,很讽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性的大笑话一样。 “尘,你错了。” “我不喜欢她,更不爱她!” 倏然收起了笑声,冥墨烈如是说道。 他起身,转身走至窗户边,外面风雪飘飘,树枝上结上了一条条的冰凌,虽然美丽,但是:“尘,我不是你,这种冷,我受不住!” 这次换冥墨尘沉默。 他起身,走至他身边,看看外面的冰雪世界,又看看屋内一脸你错了的表情的冥墨烈,从他的表情上,他是真的看不到一丝依恋,甚是是那双和他一样的墨眸里,里面好似也没有沾染上半丝情爱之意。 他甚至也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望着冥墨尘离去的背影,冥墨烈整个人陷入书房的阴影中,难辨其情绪,他从桌几上拿出一张金黄的布帛。 当初她未醒,为了救她,也为了给她一个高贵的身份,他让她入了太傅童辛峰的祖籍,是太傅之女童未。 尘不肯娶,是他自动请缨要冥凌御改变的旨意,这张布帛上,就是他们曾经的成婚圣旨,可是,后来出了那些事情,他们的婚礼的没有完成,而现在,她定也是不愿做童未的。 不管是童未,还是殷雪,还是现在的童雪霜。 她从未想和他有点点瓜葛。 尘,你说你知道我,可是你真的知道吗,那你可知现在的我,有多无奈,有多不甘,又有多……心痛。 冥墨烈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张黄色布帛,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童雪霜想上鲤城顶,想要快速的来回,当然还得依靠兽人,可是关键时刻,她发现她又找不到他了。 不过她也没耽搁自己的行程,一早上就出发,冥墨尘站在前面,还是很舍不得的道:“雪儿,要不算了吧,还是开春了再去,好不好?” 童雪霜的回答是无声的回视。 冥墨尘妥协了,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轻声道:“不管结果如何,雪儿,都不要强求,我在府里一直等着你。” “好。”童雪霜点点头,抬头,吻上他冰凉的薄唇。 站在冥墨尘身后的冥墨烈转开头,等到两人亲昵交代完,他才上前,面无表情的递出一个物件。 墨绿的葫芦。 她记得这个物件。 童雪霜抬头看向他。 冥墨烈冷声道:“出了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就吹它,出来的人可以任意差遣。” “雪儿,哥是好意,你就拿着吧。”一边的冥墨尘道,只是眸子里闪过些许的诧异。 童雪霜也没有矫情,大方的接过了那墨绿的葫芦,朝两人又说了几句后,就跃上马动身了。 ☆、【135】 烈追来了 骑马行至鲤城顶山下,童雪霜翻身从马车跃下里,把马拴在山下的亭子里,走进亭子,坐在里面看着被积雪覆盖了的山路。 积雪太深,甚至是已经过了大腿,这样的环境上山确实很困难,要是有兽人或者手镯在或许就会方便很多,不过就算没有,她也从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所以她只是打算歇息一会,就继续上山。 在童雪霜进了亭子一刻钟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晃动的铃铛声,她抬头望去,看到一辆甚是华丽的马车一路从山上缓慢的行驶下来。 她看过去的距离也不过百来米,可行驶到亭子前,那马车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可见这山路是有多难走。 到了亭子前,那马车里传出女子娇美的声音:“四福,到哪里了?” “回主子,已经到了山脚下的亭子里。”坐在外面的中年男子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恭敬道。 马车内的人沉吟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好,那在这儿歇一会。” 被唤为四福的下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外面的冰天雪地,又看看马车,眼睛里有些担忧。 马车里的人像是知道他为难什么,柔声道:“无碍,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那奴才翻身下车,从一边拿出板凳,放在下面,车帘被拉开,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钻了出来,站在马车下面,扶着里面的女子走出来。 锦衣华服,单看衣着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 主仆三人踏着雪走进亭子,被丫鬟扶着的女子掀开头上的毛茸茸的雪帽,看到坐在亭子里的童雪霜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冷的天,竟还有人来着荒郊野外的,而且还是一介弱质的女流之辈。 诧异过后,女子朝童雪霜虚伏了下身,算是打招呼,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站在她身边小丫鬟倒有些不悦的皱眉,想要发作,就听见那女子道:“小荷,去烧壶茶。” 被唤为小荷的丫鬟咬咬唇,不甘心自家的主子被这般冷待,但女子的吩咐也不敢违抗,遂只能恨恨的瞪了眼童雪霜一眼,然后转身去马车里拿烧茶的器具。 女子缓步走上来,在奴才在石凳上铺上软蒲之后,方才落座,朝童雪霜有些歉意的道:“不好意思,丫鬟被宠坏了,失礼了。” 女子话语是歉意的,但是态度却不谦卑,也不高傲,看得出来有良好的教养,令人生不出任何的厌恶感。 童雪霜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回应,眼底却闪过些许的深幽光线,同样是诧异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女人她是认识的,以前印象也不错,不是别人,正是冥墨风的侧妃,和殷蓉同起同坐的玲珑。 见童雪霜态度不热络,玲珑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转身无事的看着四周的风景,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忧愁,幽幽叹了口气。 丫鬟提着烧火的器具进亭子,和那奴才一起升了火,小壶挂在上面,等着里面的水开。 看到自己主子面露忧伤,起身,上前劝道:“主子,您别着急,大老爷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不会有事的。” 玲珑摇摇头,不语,面上的忧愁没减半分。 丫鬟抿抿唇,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了半响,最后只能半是愤怒的道:“那些人也太不知好歹了,主子您这样的身份亲自上去请,他们竟然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主子,我们晚上回去就告诉四王……。” “小荷。”玲珑皱眉打断她的话,看了一眼一边并未注意这边的童雪霜,心里松了口气,方才道:“出门在外,休得口无遮拦,我们上门请求,人家怎么对待自是人家的事情,怎可拿身份压制他人,以饱自己的私欲。” 丫鬟被训得低着头不说话,呐呐的搓着自己的手指,玲珑看着,只能无奈道:“水开了。” 丫鬟转头,果然是水开了,朝女子低声道:“奴婢知道错了,主子,您别生气,奴婢先给您泡茶,散散寒气。” 玲珑挥挥手,丫鬟获了大赦一般,赶紧跑开了。 丫鬟走到火堆边,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精细的白玉杯,放到石桌上,用湿布巾沾了水,盖住滚烫的水壶,往白玉杯里倒上开水,里面的茶叶散开,随着袅袅烟雾,茶香也在亭子里飘开了。 把杯子递到自家主子身前,小丫鬟讨好道:“主子,您快尝尝,好好去去寒气。” 玲珑点点头,眼角瞥到童雪霜,示意丫鬟给童雪霜也倒一杯。 丫鬟鼓鼓嘴,一脸的不甘愿,但还是转身从一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白玉杯,里面有已经放好了的茶叶,她不甘不愿的倒出一杯茶,递给童雪霜:“呐,我们主子赏你的。” 玲珑怒斥:“小荷,休得无理!” 小荷委屈的瘪瘪嘴,伸出手的动作客气多了,但童雪霜没接,只是冷冷的道:“不用,谢谢。” 起身,直接起身走人。 小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跟在玲珑身边,身为四王爷的侧妃,在四王府里没有正妃的情况下,她还从来没有吃过瘪,谁对着他们主子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这样怠慢,简直气炸了。 不过不等她发作,童雪霜已走至亭子外,伸手解开马脖子上的套绳,在马脖子上摸了摸,道:“回去吧。” 见此,小荷不屑的看向她,只以为她是神经病,这马儿还能听人言不成? 可是,接下来的场面让她目瞪口呆,只见那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用头顶蹭了蹭童雪霜的掌心,然后调转头,乖乖的走了。 童雪霜看向上山的路,也不知道和谁说:“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晚上之前你不出来,也不用出来了。” 说完,转身准备上山。 后面的玲珑站起来,低声唤道:“姑娘,等一下。” 童雪霜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她。 玲珑走出亭子,身后的丫鬟奴才紧跟其后,玲珑走至童雪霜身前,轻声问道:“姑娘,冒昧问一句,可是要上山找圣医?” 童雪霜点点头。 玲珑叹气,但态度真诚的道:“姑娘,恕我多嘴一句,这两日风雪很大,上山的路很困难,你一个女子,又没有代步工具,上山只怕不太安全,如果时间不是很急,我劝你还是过几日天气好些了再上山比较好。” 见童雪霜不为所动,又道:“而且那圣医不是常人,他不轻易救人的,姑娘只怕也是白走一趟,我前几日上的山,本也是家父身体不好,想上山求医,却也……。连圣医的面都没见到,我在山庄外面等了两天,皆是无果。” 童雪霜知道她是好意,但是上山是必行的事情的,她朝她点点头,微微扯了扯唇角,转身继续上山。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玲珑叹气,身边的丫鬟不解的问:“主子,我们和她素不相识,您干吗对她这么好?” 玲珑收回视线,虽然风雪甚大,但是童雪霜还是隐隐约约听到她道:“同是女子,她只身上山,定是有很重要的人需要诊治,我能多说几句对她有帮助的话,又没有什么损失。” 顿了下,声音又变得有些严厉:“小荷,下次若对人还是如此无礼,休想再跟着出来。” “是,奴婢知道错了。” “行了,我们也回吧,王爷过几日要在府上办家宴,该早些回去安排了。” “主子,你其实是想王爷了吧。”丫鬟笑笑的反问。 “你这鬼丫头,说话没遮没拦的。” “嘻嘻……”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童雪霜也越走越远。 童雪霜走了一个多时辰,天气开始变得恶劣,漫天的雪花潇潇洒洒的飘落下来,她轻揉了一下已经被风雪刮得失去温度的小脸,转身看向身后的两排脚印,淡淡的勾唇。 她倒是没想到那家伙的定力竟然这么强。 后面的风雪越来越大,童雪霜的脚步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是寸步难行了,就好似体力不行了一般,她走两步就要歇两步。 当她全身都差不多覆盖成了雪人时,她整个人突然定在了原地,然后一点点的往旁边倒。 身后传来风啸声,是有人靠近的动静。 她满意的勾唇,在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时,回头,挑眉问道:“怎么,不躲了。” 只是回头的刹那,她就真的定在了原地。 身后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因为风霜似是结了一层冰,眉毛眼睫毛上皆是水珠,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出奇的紧,望向她的视线也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急切。 “是你?”童雪霜诧异。 见她无碍,抱着她的男人立马放开,薄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然你以为是谁?” 童雪霜皱眉,望向四周的树林,还真没想到是他,她以为是兽人的。 她看着他,不赞同的道:“你应该呆在府内。”她能安心的出来,也是因为他在府内,尘一旦有事,他知道他定会使出全力救他,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着出来。 男人知道她的担忧,撇开视线:“是他要我跟着出来的,他不放心你。”顿了下,又道:“更何况他是我的弟弟,上山请医也是我分内之事。” “行了,走吧,别耽搁了时间。”冥墨烈冷声道,率先走在前面。 既然都已经跟至到了这里,童雪霜自然是不能让他再回去,再者,她也不认为自己有那本事让他回去。 只是她有些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还是说如果她刚刚不来那一出,他是不是就一直不会出来? 不过心中纵使疑惑,童雪霜也未出口问,两人往山上继续走,冥墨烈脚步比她快半拍,一直走在她的前面,挡了一部分的风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个伴,上山的路也没有那么难走了,只是两人一直沉默着。 一路到了半山腰,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两人行至一处比较破旧的茅屋,里面有些干柴,应该是那山上的人设的,为了下山时休息有临时场所。 童雪霜进屋,熟练的升火,冥墨烈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等童雪霜升好火,抬头时冥墨烈已经不在茅屋里,童雪霜也未在意,捡了些稻草铺在地上,席地而坐,靠着身后的木柱子闭目休息。 童雪霜休息了一会,感觉体力在慢慢的恢复,撑着地板站起来,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 门板咯吱一声被推开,冥墨烈一手拿着一只处理好了的兔子,走进屋来,伸手把兔子递给童雪霜,在她准备接时,又想到以前那次从瑶城山庄回来时的经历,抽了抽嘴角:“算了,我可不想吃黑炭。” 那次她把鱼烤的黑漆漆的,他可是记忆犹新。 童雪霜耸耸肩膀,不用动手更好。 冥墨烈把兔子放在一边的案板上,拍了拍身上的落下的积雪,然后捡起兔子,边道:“天快黑了,风雪也越来越大,晚上就在这里歇下。” 童雪霜未作声,算是默认。 冥墨烈在她对面坐下来,架起兔子,动作娴熟的左右翻滚,童雪霜默默的看着,看得出来,这八年他们学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能走到今天,得到现如今的一切,这条路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嗞嗞嗞…… 随着兔子的半熟,油脂滴在火上,发出嗞嗞嗞的声音,成为了这个茅屋里现在唯一的声音,合着屋外的风雪声,竟然会有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冥墨烈低垂着眼翻滚着食物,边貌似不经意的问:“你之前是在等那个男人?” 也没说谁,但是童雪霜却点点头。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这算是冥墨烈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童雪霜没有马上回答,冥墨烈不待她开口,就冷声道:“算了,不想说了就不用说了。” “……”童雪霜。 门外的风雪过大,不时的把门吹的啪啪作响,有时还会有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童雪霜往火堆里添着柴火,冷艳的容颜在火光下,五官格外的分明。 冥墨烈偶然抬头,见她星眸半眯,好似要睡着了。 垂眼看向手上的兔子,这应该还有好一会,怕她睡着了,只得找话题问:“如果圣医不肯医治,怎么办?” 童雪霜睁开眼睛,望着那边开开合合的木门:“不怎么办,别人愿意是别人的事,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更何况,个人的生命自有他的定数,强求不来。” 冥墨烈闻言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不知出于什么情绪,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你不在乎他的生死?” 按照冥墨烈对童雪霜的了解,她不应该如此的,他觉得她是那种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人,怎么会对生命看得这么开。 生死? 童雪霜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在乎生死,但是在乎有用吗?前世今生,这些她看的还少吗?她学的再多,本事再厉害,该死时一样逃不过。 看着情绪激动的冥墨烈,童雪霜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说完缓缓起身,走至门边,用木棍抵住门槛,回身坐回原位,接着道:“像你们那样,强求来的生命,难道你们觉得高兴?” “可……”冥墨烈看着她,欲言又止:“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童雪霜默然。 冥墨烈闭上眼睛,自嘲道:“你到底还是怨我们的吧。” 因为他们的自以为是,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怨他们,是理所当然。 童雪霜素手微伸,拿过他手上已经熟了的食物:“不怨,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 鲤城顶上。 风雪肆虐,一身青衣的男子站于山洞前,大声道:“师傅,您要等的人已经在半山腰,明日能到达,徒儿该如何待她?” 山洞内没有任何声响,青衣男子还是笔直的站在山洞外,执意的等着山洞内的人出声。 好久后,里面才传出一个不知男女的声音:“接待即是。” 青衣男子得到了回复,才转身离去。 —— 吃完东西,童雪霜斜靠着柱子闭眼睡觉,一片寂静的幽暗中,似乎传来了阵阵的呼唤声…… 谁? 是谁在唤她? 为何她会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为何心中会传来阵阵的不安,甚至是某种无法言语的恐惧? 一道金光倏然出现,光芒中好似站着一人,但光芒刺眼,令她难以看清,只听见那人声音甚至熟悉,身形也是极其的眼熟。 “妖也,妖也,你真以为本尊会让你回来,做梦!这世,甚至是生生世世,你休想再靠近他半步!” 疯狂的笑声萦绕在周围,童雪霜只看到一道身手矫健的身影被困在百军之间,奋力的砍杀,她还待看更清楚,眼前的金光一闪,突然看见一把狰狞的大刀直逼那身影的面门,而那身影也刚好转回头看向她。 惊人是冥墨尘! 童雪霜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不要!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感觉一阵温暖袭来,驱散了周围的幽暗。 她极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很熟悉的俊脸。 她愣愣的看着他,手指颤颤的抚上那张脸,还有些心有余悸:“尘……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称呼,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幽光,童雪霜却管不了那么多,伸手抱住了他。 冥墨烈冷冽深邃的墨眸倏然冻结,惊痛似旋风,席卷了他眸中所有的担忧和疼惜,震怒漫上俊脸,凝结成了不可破裂的冰冷。 “我是冥墨烈。”他的声音冷的几乎彻骨,恶狠狠的道。 抱着他的童雪霜一愣,随即望向他,触及到那墨黑的发丝,惊诧一闪而过,眼底的情绪瞬间收敛,她无声的推开他,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抚平了心中的起伏后,才淡声道:“抱歉。” 冥墨烈冷笑染上无情的薄唇:“不要有下次。”表情好似很厌恶她的动作。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皱褶,道:“我出去透透气。” “咯吱……。”木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童雪霜出门后,冥墨烈靠着身后的木桌,俊眸半眯,看着那唯一的一扇木门,瞳眸逐渐变得深邃,深不见底,唇边也掀起了一抹唯美的弧度…… —— 童雪霜坐在外面,漆黑的天色因为漫天的白雪变得明亮,她看着远处的树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这么多次,她从未认错过他们,这次她怎么会把他认成冥墨尘,难道还真是被那个梦吓到了吗? 童雪霜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风,到后半夜才进屋休息,一觉眯眼到了第二天。 清晨,风雪停了,但积雪更深了,小茅屋旁边的有几颗手臂粗的树木因为不堪重负,被压断了枝条,垂在半空中咯吱咯吱的摇动着。 冥墨烈从在她后面出门,恶劣的睡眠环境没有让他狼狈半分,还是一身整洁,他走至童雪霜身边,把身上的披风解开,递给她。 童雪霜只是默默的回眸,未接。 冥墨烈转开视线,没好气的道:“我不希望回去的时候,你也病了,到时候他会怪我。” 童雪霜迈开步子往外走,缓缓道:“不用,我不怕冷。” 这点温度对她还是够不成威胁的,当初做杀手比这还要恶劣的天气都遇到过,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她倒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积雪阻碍了她上山的行程。 冥墨烈上前,直接将披风塞到她的手里,转身上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童雪霜只能系上披风,在后面赶上他的脚步。 今日的天气比昨日好多了,起码没有鹅毛大雪了,两人的步伐也加快了,最重要的是,接近山顶的路有人打扫过了,没有了厚厚积雪,行程自然快。 两人不到晌午就到了山顶,童雪霜停在路中央,手遮在眼睛上,看着不远处的山庄,眼里漫上了一层欣喜,虽不明显。 冥墨烈也有些激动,两人同时转头,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念与希望。 只是还未待两人再迈开步子,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灰衣人让两人变了脸色,灰衣人中一人上前,用剑指着两人:“来者何人。” 冥墨烈拉住要上前的童雪霜,上前一步:“冥国双王爷,上山请圣医救本王弟弟一命。” 几个灰衣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童雪霜,还是那人问道:“你呢?” “童雪霜。”童雪霜道。 几个灰衣人闻言,皆是收了手上的剑,有一人走至童雪霜身前,被冥墨烈上前隔开,那人也不介意,只是朝童雪霜拱手作揖:“童姑娘,家主恭候多时,请!” 童雪霜蹙眉:“恭候多时?” 那人点点头,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童雪霜看向冥墨烈,冥墨烈也正看向她,童雪霜收回视线,跟在那人的身后上山。 冥墨烈跟在后面刚迈开脚,就被好几个灰衣男子用剑指着:“没有家主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进山庄。” 冥墨烈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眼见着就要发作,走在前面的童雪霜停住,她身前的灰衣男子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家主只说过让童姑娘进山庄,其他人不在这之列。”所以即使双是王爷冥墨烈,也没有上来的权利。 冥墨烈隔空看向童雪霜,冷声道:“下来。” 童雪霜未动,身边的灰衣人又道:“童姑娘,还上去吗?” 童雪霜思忖了一下,看向被灰衣人隔开的冥墨烈,淡声道:“你去半山腰等我。” 说完,毫不犹豫的跟着灰衣人上山。 “童雪霜!”冥墨烈在后面怒吼,却不能拖住她上山的动作。 很快,灰衣人带着童雪霜消失在了拐角处,冥墨烈气的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低咒一声,没有听她的话下山,而是站在一边休憩的山亭里等着! 众灰衣人见他没有擅闯山庄的意思,也未为难他,各自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 童雪霜随着灰衣人进了山庄,山庄内算不上奢华,但是花草很多,在这寒冬腊月里,竟还有很多花草开放,很是美丽。 灰衣人一路在前面带路,带着她穿过内庭,走廊,最后到达一个厢房。 “童姑娘,请您先进去稍作休息。”那灰衣推开门,朝童雪霜道。 童雪霜看向厢房,里面摆设还颇为女性化,应该是专门为女客休息住设计的房间。 童雪霜未动,灰衣人又道:“童姑娘,家主现在有要事在身,您先稍作休息,家主忙完了,自是会来见您。” 童雪霜走进那房间,身后的灰衣人拍拍手,门外走进几个丫鬟,手上皆是端着精美的吃食,热气腾腾的,应该还是刚出锅的。 这次童雪霜是真的皱眉了,就连神经也绷紧了。 这分明是料定了她何时能到山顶了,到底是谁,能算的这么准,还是说一直在派人监视她? 灰衣人好似没有看到童雪霜变化了的脸色,指着那一桌子的吃食道:“童姑娘,这些是鄙庄的一点心意,您慢用。” 说完,就招手退下了那批丫鬟,自己也跟在身后退了出去,还小声的为她关上门。 童雪霜视线锐利的在房内打量了一圈,最后才在桌边落座,虽然心中疑惑不安颇多,但她倒不担心他们会用食物毒死她,没有理由不是。 食物还算可口,童雪霜用完膳,门外掐准了时间般响起敲门声。 “童姑娘?” “进来。” 门被推开,一行丫鬟进来,把桌子上的碗碟撤了下去,又进来一批奴才,抬着一个硕大的木桶进来,放下后,有丫鬟进出房间,往桶里倒水。 完后,其中一个姿色不错的丫鬟上前朝她行礼:“奴婢小紫见过童姑娘,请童姑娘沐浴更衣。” 童雪霜站在桌边,面色稍冷,冰眸危险的看着几个丫鬟。 那小紫又道:“如童姑娘想要见家主,请沐浴更衣。” 童雪霜还是未动,妖魅的冷眸冷冷的观望着四周,望着那些貌似无意,却是有意朝她靠近,将她围住的众丫鬟,冷笑溢出红唇。 那小紫见童雪霜还是不动,眼神示意周围的丫鬟靠上来,垂在身下的手悄无声息的往后面挪动。 嘴里的话还未喊出,就感觉喉咙被人扼住,她愕然瞪大了眸子,看到一道寒冽的眸光带着森森的杀意看着她。 “我来只是想见圣医,救或不救,一句话,不要来这些把戏!”童雪霜掐着小紫的颈项,朝周围冷声道。 “哈哈……”一阵娇美的笑声传来,众人抬头,只看到一个白影在房内翩然落地。 童雪霜顺着声音抬眸,看到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门口,逆着光线是那么的耀眼,风掀起她的发丝飞扬舞动,丝丝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如同她那双美眸一样,透着妖异魅惑的光,但却又显得极其的纯真。 女子望着童雪霜笑了笑,笑若幽兰,绽放的美艳让人移不开目光。 “都退下吧。”她轻柔道,连声音都动听的像是清澈的泉水。 “是。”众丫鬟闻言,都恭敬的退下了。 童雪霜也放开了钳制住的丫鬟,那丫鬟趔趄的后腿了几步,在众丫鬟身后也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众人都退下后,那美艳女子上前一步,朝童雪霜盈盈行礼:“我是这鲤城山庄的花掌事仙儿,这些丫鬟不懂规矩,怠慢贵客了,仙儿代她们道歉了。” 说完,她行至浴桶前,撩起衣袖,往里探了探:“温度正好,童姑娘正好可以沐浴了。”抬头,又道:“童姑娘一定疑惑鄙庄为何要做这些,对吗?” “那是童姑娘有所不知,这山庄内花草虽美,但都是至毒之物,我们呆在这山庄内,皆是常年服了解药,所以不足为惧,但是姑娘初来这山庄,闻到的花香繁杂,表面没事,但是其实已经身中剧毒,不信,你可以试试气沉丹田,看看胸口是不是会疼痛难挡。” 见童雪霜脸色又沉下了一些,知道她试了,并且信了,又道:“您刚刚吃的食物,是家主特意调制出来的药膳,可以解一部分的毒,但是更多的还是需要借着沐浴,把身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来,方才是解了全部的毒。” 说完,她笑着走近童雪霜,伸手,准备为她宽衣,童雪霜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撇开。 她也不介意,往后退开一步,道:“信与不信,自是看姑娘,只是仙儿还要多嘴一句,我们没有恶意,你知道的,家主的名声太大,就算再多护卫,难免会让人钻了空子,进入山庄来,所以家主才会出此下策,给童姑娘带来不便,我们也只能请姑娘理解。” 话毕,从容的退了出去。 房门被再次关上,童雪霜试着再次提气,一口血腥翻涌上来,到了喉咙口被她硬逼着吞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冷着脸沉寂了许久,才转身,开始慢慢的褪衣裳。 门外,那唤为仙儿的女子出了房间,朝守在门外的丫鬟们使了眼色,才衣带飘飘的离开,穿过回廊,走到尽头,进入一间暗房。 一进房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男人急切的吻着她的耳垂,大手在她身上游弋,呼着重气问道:“如何?” 女子娇媚的惊呼了一声,伸手推了推男人,没有推开,只能任由着他动作。 激情香艳在小小的暗房里上演着。 半个时辰后,两人气喘吁吁的靠在墙上,女子不满的拍了男人一下,娇嗔道:“你每次都是这样,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仙儿,我的好仙儿,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吗?”男子故意深情的道。 女子抿了抿唇,眸底泛出甜蜜。 男子趁机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她信了?” 女子扬起脸,得意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啊,安心啦,最多还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闻言,男子激动地再次吻住女子,声音嘶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别浪费了这一个时辰。” 屋内持续升温…… ☆、【136】 为她试药 一个时辰后,仙儿一身整洁的从暗房内走出来,她左右看了看,才转身离开,而她前脚刚离开,后脚身后的男子也跟着走了出来,同样左右环视了一周,才往另外一边离开。 仙儿一路走到童雪霜所处的厢房,看向守门的丫鬟,压低了声音问道:“如何了?” 几个丫鬟朝她行礼,其中一人回道:“回花姑姑,奴婢等在外面听到了水声,想来她是有沐浴的,半个时辰前没了声响,应该已经成事了。” 闻言,仙儿勾唇,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挥挥手,傲然道:“那行,现在你们在外面好生守着,我进去看看。” 一个丫鬟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屋内还有着沐浴后未散去的水雾。 仙儿走进去,她在房内环视了一周,在榻上看到了闭着眼睛的童雪霜。 她边缓步走过去,边小声的试探性的喊:“童姑娘?童姑娘?童姑娘?” 见榻上的童雪霜未有任何反应,她的脚步逐渐变得轻松,到了床榻前,她小心翼翼的,仔细的打量着床上的女人。 虽着一身简易的白纱裙,却肩若削成腰似约素,肌若凝脂,眉如柳,面若芙蓉,再加上气若冰莲,确实算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想不太明白,这哪里值得他们家主如此耗费心力了? 望着榻上没有反应的童雪霜,她微微蹲下身子,伸手去探她的颈息。 却倏然对上一双冰冷似骨的眸子。 “你……”仙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下意识的想往后面退开,却突然感觉脖子上有冰凉的触感。 是匕首。 童雪霜冷眼看着她,手上的匕首抵着她的脖子,无情的道:“我劝你最好别动,否则,这玄铁匕首可不会客气的!” 看着童雪霜阴狠冷酷的表情,仙儿毫不怀疑的她的话,事实上,在一开始见到她时,她那一身的清冷气息,就让她知道这个女子定是狠劲十足的,所以待她,她是打起了十二点精神,不敢有半点的懈怠。 却不想,她万般小心,竟然还是失败了。 只是她不甘心。 “你为什么没有沐浴?你明明相信了的!”她看着她,不解得问道。 童雪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把她之前的话还给她道:“你以为我信了,那是你的事,我怎么做,那是我的事!” 她之前确实是信了,因为知道身为医者,很多都喜欢养一些奇珍异草,而且大都是能制毒或者下药的,而这满院子的冬天里开的正盛的鲜花异草绝不简单,当她那样说时,她是信了的。 但是又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明白,遂也没声张,只是顺着她的意让她觉得自己好似信了,后来她出去后,童雪霜褪去第一件衣裳时,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仙儿说这山庄内的花草皆有毒,她是外来者,容易中毒,所以需要食疗配合沐浴逼毒,而她们则是从小食用了解药,才会无碍。 解药! 既然是有解药的,为何让她又是食疗的,又是沐浴的,弄得如此复杂,何不就给她解药,岂不是更快? 所以后面她并未沐浴,只是拆了屋内的一张椅子,用木棍在浴桶内搅拌了良久,让屋外守着的人以为她在沐浴。 而她就躺在榻上,等着她的到来,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果不其然,这其中是有诈的。 “童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恶意的。”被匕首比着脖子,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仙儿也不至于完全失了方寸,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一边小心的打量着童雪霜的表情,一边劝说道。 “是吗?”童雪霜的声音没有半点回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啊,童姑娘你先放开我好吗,我们好好说说。”被童雪霜的眼神看的甚是心虚,仙儿垂下眼帘小声的道。 童雪霜却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看着门外冲进来的灰衣人,她冷笑:“那仙儿姑娘你说说,这又是何意思?” 门应声而开,只见十来个灰衣人手持长剑,对着她们怒目而视,将两人围成一个圈,逐渐靠近。 仙儿眼底划过一丝恼恨,暗恨这些人坏了事,一边怒声呵斥:“全部退下去!” 十来个灰衣人左右对视着,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像是有纪律一般,全部让出中间的路来,一紫衣男子走近,生得高大威猛,俊朗非凡,仿佛吸取了太阳所有的光芒和艳阳,尽显明耀。 他走近两人,又在适当的位置上停下来,朝周围的人轻声道:“都退下吧。” “是。”众灰衣人快速有序的退下去。 童雪霜漠然的望着这一幕。 紫衣男子扬唇,面容更添上了几分俊容,他朝童雪霜作揖,高声歉意道:“不知是否是鄙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使得童姑娘如此动气。” 童雪霜柳眉轻蹙,冷声道:“我是上来求医的,圣医救与不救,亦或是有什么条件才能相救,一句话的事情,无需弄出这么多事情!” “哦?”紫衣男子转头看向被她挟持的仙儿:“你做了些什么?” 仙儿被问的白了脸,紧抿着唇,刻意的撇开了视线,眼底更显心虚。 紫衣男子瞥见,不悦现于眼底,抬头看向童雪霜,已是笑容满面:“童姑娘,家主这些时日在闭关,在下是这山庄的管事,你若信得过在下,可将她交于我处理,在下定给童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你说你是管事?”童雪霜皱眉问。 “是。”紫衣男子肯定的点点头。 童雪霜看向身前的女子,讽刺道:“你说你是管事,可是昨日她告诉我,她是这府里的掌事!那我该信你们谁?” 面对童雪霜的质问,男子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就是九天外来的烈日,能融化一切冰川,他道:“我相信现在童姑娘心中已经有了计量,不是吗?” 言罢,也不再言语,就看着她,像是料定了她会相信他一样。 童雪霜冷眸半眯,半响,在她准备放开怀里的女人时,从她身侧飞来一抹青色的身影,寒光闪闪的利剑直逼她面门。 而她怀里的女人,见此,也在此时发难,从衣袖下抓出一包粉末,就往童雪霜身上撒。 “小心!”那方的紫衣男子出声提醒。 童雪霜眯眼,快速的转身,错开青衣男子的利剑,男子却穷追不舍,在半空中立马变化了方向,还是把箭头指向她。 童雪霜又是一个旋身错开,压低了身子,伸出手攻向男子的肩息穴,在男子错愕并麻痛难当时,她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另外一方,紫衣男子飞身上前,一脚踹向青衣男子手中的利剑,剑身在空气中发出轰鸣声,最后直逼着不远处的美艳女子而去。 “轰……”的一声,剑被直直的插进了仙儿身边的土地里,寒光冽冽的剑身还在半空中颤抖了两下,莫名的有些森冷。 仙儿被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手上的粉末不但没撒到童雪霜身上,还被她自己给吸收了不少,顿时捂着鼻子,面露恐慌的看着他们。 而另外一方,也有打斗声在渐近渐远的朝他们靠近。 几人抬头,果然看到一黑衣男子,身边护着几个暗卫,一边抵挡着身边的灰衣人,一边朝这边靠拢。 飞身在最前面的冥墨烈在人群中搜寻到童雪霜的身影,眼中眸色一暗,利落的落在她身前,在她身上快速的扫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伤口,才松了口气:“无事吧?” 童雪霜摇摇头,只是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你说了!”冥墨烈没好气的道。 她独自一个人进来时,他就不放心,可她倒好,一进来就是好几个时辰,连半点的音讯都不给他,他如何能安心在外面等! 童雪霜抿抿唇,也自知理亏,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下,唇刚启动却感觉一阵血腥汹涌而上,任她再努力地压制也忍不住白了脸,嘴角露出一点猩红。 “你……”看到那抹血红,冥墨烈倏然瞪大了眼睛。 一阵眩晕传来,童雪霜身子不稳的晃动了一下,她擦掉嘴角的血迹,不在意的皱眉:“无碍,我……”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就已经腾空,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你放我下来。”男人身上的强烈气息,让童雪霜很不自在,她撇开视线,淡声道。 “闭嘴!”冥墨烈瞪着她,怒吼,眼睛里一片猩红,那样子好似能活生生的吞下她。 “……”童雪霜无奈噤声,这个男人脾气和尘的还真是差太多,她也不再说话,反正辛苦的又不是她。 站在那方的紫衣男子赶紧上前,还没靠近,就被冥墨烈身边的暗卫以刀示警,冥墨烈同样眼神阴沉的看着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 紫衣男子知道他误会了,只能停留在原地,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只是想救她,你看她面目呈紫,眉眼间带着淡淡的青,定是食用了本庄的紫目花,这花是有毒的!” 闻言,冥墨烈脸色一黑,伸手把上童雪霜的脉,发现确实是中毒之相,但他还是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紫衣男子。 紫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白色的圆丸,当着几人的面吞了进去,道:“我不会骗你的,她中的这毒虽然不伤及生命,但是会伤及筋脉,而且你们从进来开始,其实也是已经中毒了,且内力越深厚,中毒就会越深,都需要服用本庄独门的解药。” 冥墨烈蹙眉不语,脸色阴沉,身边的几个暗卫皆试着催动内力,果然发现心口疼痛难当,有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难道真的中毒了? 紫衣男子又道:“童姑娘和你们中的毒是一样的,只是中毒方式不同,她没有内力,本这满院的花草于她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她食用了这院子里的花草,所以才会中毒的……具体的,你们先服用了解药,在下再和你们解释,如何?” 冥墨烈看向怀里的童雪霜,童雪霜看着紫衣男子,好一会,她点点头,朝冥墨烈点点头。 冥墨烈薄唇轻抿,冷酷的视线直直的盯着紫衣男子,那样锐利的视线仿佛能把他整个人透视一遍一样。 很久后,在紫衣男子面不改色的面色下,他才收回视线,抱着怀里的童雪霜转身走进回廊里,坐在回廊的石凳之上。 紫衣男子示意灰衣人把仙儿和青衣男子捆绑后,才跟着进入回廊。 他看着就那样坐在石凳上,怀里还抱着一人的冥墨烈,不由得暗叹,果然是不凡的男子,就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他身上却难掩那份王者的气势和尊贵。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和家主一样,有着如此气度的男子。 童雪霜实在不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样抱着,脸色着实不算好看,想要下来,可抱着她的男人那脸色比她还要难看几分,箍在她腰间的大手也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紫衣男子上来,先从白玉瓶子倒出一颗白丸,递给童雪霜,却被冥墨烈抢了。 紫衣男子和童雪霜都不解得看向他。 周围有灰衣人以为他怕死,所以要先服用解药,不由得面露不屑,冥墨烈却丝毫不在意,只是冷声问道:“你说我们中的毒是一样的,所以这解药我也能食用?” 紫衣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点点头。 冥墨烈仰头,吞下解药。 一会后,他闭上眼睛,开始用内力往周身运气,感觉之前的疼痛消失了,方才睁开眼睛,抬手。 紫衣男子又在他手里倒了颗,冥墨烈把药递向童雪霜:“可以用。” 童雪霜面无表情的接了,闭眼抿下,虽然未语,但是此刻,她心中其实已激起了万重波浪。 这个男人……竟然在帮她试药。 在所有暗卫都服下解药后,紫衣男子才开始命人备茶,边自我介绍:“在下朱鸿章,是这鲤城山庄的管事。” 丫鬟递上茶水,他给两人一人倒上一杯,接着道:“家主在十多年前就已经闭关,至今未出,所以这十多年来都是在下在管理这山庄的诸事,而童姑娘到时,在下刚好去了后山请示家主,回来换了件衣裳,才知道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说着就看向童雪霜,满含歉意:“实在抱歉,因为在下的疏乎,让童姑娘平白受了这些委屈了。” 童雪霜已经从冥墨烈身上下来,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尤其是想到他刚刚闭眼吞药的样子,更是心里不能平静,神智一直在恍惚着,这会听到朱鸿章的话蓦然回神,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才定下心神问道:“那两人是谁?” 童雪霜那难得的小小晃神,让一边一直沉着脸的冥墨烈脸上染上了一丝暖意,不过随之想到什么,眼底又漫上了一层烟雾般的冷意。 朱鸿章看向身边的灰衣人,声音变冷:“去把那两个叛徒押来。” 灰衣人退下了,朱鸿章继续道:“这两人一人是鄙庄家主唯一的入室弟子林星,一人是鄙庄厨房的掌事姑姑花仙儿。” “姑姑?”童雪霜皱眉,实在难以将那女子的相貌和这两字结合在一起。 朱鸿章似知道她的疑惑,笑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这山庄内皆是会医之人,多少会保养自己,所以……其实那花姑姑已是五十有余,是这山庄里的老人了。” 五十多! 童雪霜彻底的汗颜了,那女子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 抬头,望向正被押着往这边走来的林星和花仙儿,只觉得嘴角抽抽,这张脸美艳成这样,竟然已经这么老了? 冥墨烈对这些没兴趣,而是看着那青衣男子,这才发现他竟是两年前去救殷雪的人,那时候他还以为他就是圣医甄丹子。 不过,甄丹子的弟子医术尚且这么高明,那甄丹子应该更甚吧?那尘应该是有救的! 两人被五花大绑的绑进回廊,那林星面目狰狞的瞪着朱鸿章,而那花仙儿在见到冥墨烈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艳,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一张艳丽非凡的小脸变得楚楚可怜的,美眸泪眼朦胧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在一边啜泣着。 朱鸿章看到两人时,脸色就冷了下来,他问那林星道:“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你还没有死心?” 林星眼露憎恨的看着他,情绪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人从后面直接一脚又踹下来,他怒声大吼:“我为何要死心,我明明才是家主唯一的入室弟子,这山庄为何要交与你管!” “家主闭关前说的很清楚,他希望你勤加练习医术,所以才会把庄内大小事交与我打理。”朱鸿章一脸的认真道。 “放屁,明明是你仗着他喜欢你,才求着他把这山庄之事交与你的。”林星面露鄙夷的说。 “你什么意思?”朱鸿章站了起来。 林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冷哼,语气鄙夷:“什么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庄内众人皆是心知肚明,家主几十年无一侍妾,却常年召你进房,一呆就是几天几夜,你说什么意思!” “你……”朱鸿章被他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半响才说道:“我是在帮家主护法!” “你们关着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我……好,那过些时日家主就要出关了,这些话你亲自和他说吧。”说完这话,朱鸿章就甩袖瞥开脸,冷声道:“把这叛徒关进地牢!” 闻言,林星顿时瞠大了眸子,疯狂地怒吼:“朱鸿章,你没有这权利,你滥用职权,你不得好死,庄内谁人不知你不过是家主的一介男妓,比妓女还婊子,你不得……”随着声音的越来越小,林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拐角处。 朱鸿章抚了抚额头,朝两人道:“让两位看笑话了。” 童雪霜和冥墨烈皆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样子。 朱鸿章转头看向花仙儿:“花姑姑,你也算是庄内的老人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何这样做吗?” 花仙儿低着头,小声的啜泣:“我不想的,是他逼我的……” 说完,又哽咽了两声,缓缓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视线投向冥墨烈,眼中什么快速的闪过,然后勾唇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笑和她刚刚的楚楚可怜不同,倒是显得妩媚艳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她轻试着脸颊上的泪水,似纯似艳的看着冥墨烈,娇唇轻启:“公子,你信仙儿吗?仙儿真的是逼的,你帮帮仙儿,好不好?” 冥墨烈微微勾唇,看着她,不语。 花仙儿心中一喜,她一面轻声娇语的喊着公子,一面身躯以一种妖娆的姿态匍匐前进,缓缓的朝冥墨烈靠近,媚眼如丝,若有似无的勾引着。 “小心她的摄魂术。” 见此,在一边的朱鸿章赶紧喊道,而与他同一时间落音的还有花仙儿身子从半空中落地的声音。 冥墨烈单手一挥,花仙儿只觉得一阵杀气突袭而来,仓皇之中一闪,却还是躲不过那凌厉的掌风,被打出好几丈,甩在了墙上,然后落在了地上,一口血水吐出,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她不可置信的皱眉,显然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除了家主外,能抵挡她摄魂术的人! 心中暗恨不已,她自负美貌,年轻时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匍匐在她脚下,在二十年前练成这摄魂术后,在男人之中更是无往不利,除了诱家主失败外,就连朱鸿章曾经也差点中招,只是后来被家主点破了,而其他人她还从未失手过,这个男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冥墨烈不知道她的这些心理,他只是眉眼厌恶的看着她,语气中尽显森冷之意:“老妇之态,竟也敢对本王使这摄魂夺魄的把戏!” 这是嫌弃她老! 花仙儿面露羞愧,心口传来的痛楚也让她不能言语,只能暗恨的咬紧牙关,任由着身边的灰衣人将她抬了下去。 没了这两人,回廊里顿时安静下来。 朱鸿章俊朗的面容上染上轻愁,转身朝童雪霜道:“童姑娘是家主特意嘱咐的贵客,在下不但没能好好招待,竟还让你遇到这等事情,是在下的过错,他们会如此对待童姑娘,也只是因为他们也知道你是家主的贵客,所以想要借你来胁迫在下……在下真的很抱歉。” “贵客?”冥墨烈和童雪霜两人皆变了脸色。 “是啊,家主大概在月前通知在下的,要好生招待姑娘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她:“这是家主要在下交给童姑娘的,说姑娘看过以后,自会明白的。” —— 寒风夹着雪花落下来,双翼苑中,童雪霜站在凉亭中,手上还是那封从鲤城顶拿下的书信,上面却什么也没有。 是的,什么也没有。 空白一片。 那朱鸿章说她看过后自会明白,可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而她努力的回想,除了两位少年,小乞丐,小兽人,也不记得十年前她还认识什么人! 冥墨烈一身蓝袍,从另外一方步来,看到亭子里的童雪霜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错开她,径直往前走去。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又瞬间消散,童雪霜回首,却只看到冥墨烈逐渐远去的背影,也未撑伞,被雨打湿的黑衣贴着身躯,越发衬得人俊逸挺拔,只是衣服已湿,边沿有水不时的滴落,竟意外的显出几分不知名的孤寂来。 童雪霜垂眸,调回视线,面上未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手中的白纸却已经起了皱褶…… 冥墨尘驻足在窗前,一直看着两人,看着他们错身而过,也看着童雪霜手中起了皱褶的白纸……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寒风飘飘中,有些东西或许变了,或许没变,又有谁知道了。 ☆、【137】 结发夫妻 小年夜,汉族传统节日,即汉族传统的祀灶日。 在各地有不同的概念和日期,北方是腊月二十三,部分南方则是腊月二十四。 虽然这一日自家的主子都是要去四王府过的,但是双翼府的奴才丫鬟们还是努力的把府内装扮了一新。 经过一夜风雪的覆盖,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贴上红色喜庆的福字,就越发有着新年的新气象。 在小年夜的前一夜,府上就由管事的发了新的衣裳和银两,所以每个丫鬟奴才面上都是笑意吟吟的,干起活来也是卖力的很,一大早就在各处忙碌着。 不过,相反的是,大家在大早上就忙碌了起来,双翼苑内却安静的出奇,也无人敢去打扰,外面有一夜管家守着,里面有四婢侯着,闲杂人等根本靠近不了,当然也无人敢去打扰,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双翼苑内的三位主子都喜静! 当双翼苑内传出第一声咳嗽时,守在外面的四婢才开始忙碌起来。 晓菊从厨房端来汤药,递给晓梅,晓梅接过,低声吩咐了两声,晓菊点点头,转身和晓竹出了双翼苑。 四人虽然都是童雪霜的贴身四婢,但是平常分工也还是有不同,晓梅晓兰近身伺候的时间更多,童雪霜待两人也更信任些。 双翼苑内,童雪霜在闻见冥墨尘的第一声咳嗽声时,就起了,她支起身体,穿上衣裳,晓兰在低头帮她系身后的腰带,晓梅端着汤药进来,低声道:“童姑娘,王爷的药熬好了。” 童雪霜点点头,看向一边,轻声道:“嗯,先放在一边。” 穿好衣裳,童雪霜亲自端着汤药穿过屏风,走到榻前,奴才正在伺候冥墨尘洗漱,却不知为何咳嗽不止,那一声声揪心的咳嗽声,听得童雪霜当场就冷了脸。 奴才战战兢兢的看了她一眼,颇为委屈,本来双翼王府里两位王爷都从来不要奴才近身伺候的,可是自从这翼王爷病了后,这活就担在了他的身上,他也是努力的伺候着,可是到底是生手,每每伺候不到位,这位姑娘就冷着脸,他实在是胆颤。 “你退下。”童雪霜冷声道。 那奴才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边咳嗽不止的冥墨尘,见他只是眼神宠溺的看着童雪霜,也为制止,只能委屈的退了出去。 童雪霜走上前来,轻轻抚着冥墨尘的后背,看着他面色苍白,伸手摸上他的大手,被他反手握住。 “怎地这么冰凉?”她蹙眉看着他。 冥墨尘不在意的笑笑,捏了捏她的手道:“也不知这几夜怎么了,夜里总是睡不暖,好像全身掉进了冰窟一样。” 童雪霜面色难看,冥墨尘又道,有些耍赖的味道:“都说要你陪我了,你都不肯……现在我手暖,你又不高兴,唉……”说到后面,语气都变得委屈。 看着耍小孩子气的冥墨尘,童雪霜失笑,不过她也知道他只是这样说说罢了,在两人还未成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别人看低了她的。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童雪霜转身接过晓梅递来的湿帕,让他净了脸,才让他把汤药喝下。 一大碗的黑乎乎的药水,冥墨尘眼也不眨的喝了下去,喝完了才苦着脸看着她,委屈道:“雪儿,好苦。” 童雪霜笑,却忍不住侧头上前安抚的亲亲他的薄唇,冥墨尘眼神一暗,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加深了这个早上由她开始的亲吻。 苦涩的药水像是变了质,变得甜丝丝的,整个屋子里都飘散着淡淡的香甜气息。 屋内的晓梅晓竹皆是红着脸撇开视线,眼中却都或多或少有着笑意,早就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们就喜欢看他们两人在一起的场面,即使只是一个局外人,却也总能感觉到那份温暖与甜蜜。 更何况两人之间曾经经历了那么多,过了两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双王爷。”门外传来晓竹晓菊的声音。 冥墨烈就站在门口,冷冷淡淡的看着两人的亲密,冷峻的面容难觅一丝笑颜,薄唇紧紧抿着,眼神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冥墨尘意犹未尽的放开怀里微微挣扎的佳人,抬头,颇为不满的朝冥墨烈道:“哥,你怎么也不看看时间场合的。” 冥墨烈依然淡淡的看着两人,半响才收回视线,冷淡道:“速度快点,晌午之前要到四王府。”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冥墨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撇嘴,嘀咕道:“前些年怎么也没见他这么着急,今日急什么?”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想要找到共鸣,童雪霜却只是清淡道:“起来吧,用完膳歇会再动身。”她怕他用完膳就动身,身子熬不住。 冥墨尘点点头,下了榻,又道:“雪儿,你来为我束发吧。” 身边的晓梅递上梳子,是檀木香的木制梳子,颜色和他那满头的银发刚好相反,童雪霜每每看到这一头发丝,都会觉得心疼,现在也不例外。 发丝随着齿轮慢慢的滑下来,很顺滑,就像是上好的丝绸,甚至是更甚。 童雪霜很沉默,或者应该说这会的气氛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冥墨尘的咳嗽声,像是忍受着某种难言的痛苦,咳嗽数声,才缓过气来,然后抬起头看着铜镜里同样担忧的看着他的童雪霜,墨眸中温情脉脉,很专注的望了许久,才轻声道:“雪儿,我无碍的。” 童雪霜收回视线,专注手下的动作,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沉默。 无碍?其实谁都知道,只是各自安慰着自己罢了。 手突然被冥墨尘牢牢的握住,冥墨尘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得很虚弱,神色却有些失魂,视线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看向了远方。 “雪儿我知道,我现在这身子本不该让你……可是我却卑鄙的强留你在身边,你心里怨我吗?” 冥墨尘问完,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盯着她。 童雪霜也看着他,神情若有所思。 “雪儿……。”他望着她的思索,肩膀开始抖动,然后又是开始大动作的咳嗽,咳得苍白脸颊都带上了些许病态的红。 童雪霜回神,无奈的替他顺气,动作迅速的为他束好发,才拉起他,认真道:“尘,每日一次就够了,好吗?” 早在为你敞开心的那天起,她的心就已经是血肉之躯了,不再是铜墙铁壁,所以,冥墨尘,每日让我心疼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多了…… 冥墨尘望着她,有片刻的恍惚,最后终是笑出声来,温柔的拥着她进怀里,允诺:“好,就一次。” 头埋在她的发丝中,他贪恋的呼吸着,心却都揪了起来,雪儿,雪儿,将来我还有这每日的一次机会吗? 有吗? 从她从鲤城顶回来那天起,他就开始惧怕起了死亡! 以前不惧死,是因为没有她,现在惧死,是因为有她,他那么的舍不得她……雪儿…… 从双翼苑出来,外面大厅已经摆好了早膳,童雪霜和冥墨尘一同到来,冥墨烈已经用完,出去办事去了,临走前叫一夜把一套衣裳留给了童雪霜,最上面放着由她的手镯做成的玉簪。 冥墨尘看到衣服时,只是笑了下,催促用完了膳的童雪霜去换衣裳。 洁白的雪狐披肩,牡丹祥云百花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玉簪,脂粉未施,面如粉桃,却气如冰莲,站在茫茫的雪花之中,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美得惊心动魄。 天地万物仿佛在一瞬间变得一片静寂,唯有冷香清冽逼人。 “雪儿……”冥墨尘呢喃的喊,痴痴的看着款款向他走来的佳人。 童雪霜长的美,真的很美,她虽面若桃花,但是气质极冷,所以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会忽略了她的妖艳美,只注意到她的请冷,可是现在,从不穿除白色以外的童雪霜,偶然穿上红色牡丹的百花褶裙,褪去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勾魂摄魄的妩媚,自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这样不同于平常的童雪霜,让双翼府里所有的人都愣神了。 从外面办事回来的冥墨烈同样惊呆了,站在竹林深处,看着童雪霜穿着他专门挑选的衣服,心,竟然会有淡淡的满足。 他站在原地沉寂片刻,然后缓缓走上来,脚步踏在积雪上,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看着她道:“很美。” 是啊,很美,这应该是现在府内所有人的心声了。 以前他们觉得两位王爷很重视殷夫人,后来童姑娘来后,殷夫人失宠,他们也只以为是男子天生寡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这童姑娘虽和他们以前的殷夫人性子一样,但却比她还要美几分,也怪不得翼王爷移情了。 不过他们也想不明白,怎么王爷尽喜欢这些冷冰冰的女人,以前的殷夫人是,现在的童雪霜更是,难道娇弱的美人不会更惹人疼惜吗?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殷雪,还是童雪霜,他们在乎的都是同一抹灵魂而已。 童雪霜不在意的点点头:“谢谢。”在她眼里,这也不过是一具皮囊,漂亮与否,都是她,无差别。 下人收拾了一下,三人就整装往四王府出发了,双翼苑和四王府隔得也不算远,平常半个时辰的路程都不到,只是现在下雪,道路上有积雪,行动起来自是比平常多费了些气力。 冥墨烈出来时,不但带了四婢梅兰竹菊,还有四卫一二三四夜。 为了照顾冥墨尘的身体,他们特意行的马车,宽大的马车,坐上三人还嫌有空余,四婢在另外一辆马车上,四夜则是骑着马紧跟着前面的马车。 奢华气派的马车行驶在长安街上,稍有眼力架的人都让开了路,让马车安全行过。 马车里,童雪霜靠坐着车身,冥墨尘俯下身子握着她的手,细细的摩挲着,担忧的问道:“雪儿,还好吗?” 他记得她以前坐马车是会不舒服的。 手心被冥墨尘磨得暖暖的,她抬头望了他一眼,无奈的叹气,明明这会他的脸色比她还要苍白,却来关心她。 这个男人,让她能说什么好了? “没事。”她淡淡的道。 她这话没有说假,她是真的没事,或许晕马车的只是殷雪那具身体,她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在一边一直没吭声的冥墨烈,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复杂的自嘲,不声不响的摸了摸身侧的袖囊,里面包包鼓鼓的阉梅,就像是他此时的心一样,默默的酸涩着,却无人问津。 马蹄哒哒哒的响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冥墨烈最先跳下马车,看到四王府门口的人,眼神中闪过诧异,不过转瞬变成冰冷。 冥墨尘接着下马车,一头银发瞬间闪了众人的眼,所有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一个月前,有人传是双王爷白了发,后来众人见他墨发依旧,就以为只是民众的以讹传讹,翼王爷又被传闻殁了,但是后来证实也是虚构,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了这传言,现在,看到冥墨尘那满头的银发,可想而知那震撼力有多大。 冥墨尘对众人诧异的视线丝毫不在意,下了马车就转身看向车内。 一夜从后面上前,递上一件加厚的雪狐披风,却被冥墨尘推开,他轻轻地撩开车帘,温柔喊道:“雪儿……” 一只素白的手握上冥墨尘的手,也把所有人的视线勾引了过去。 一身红衣的童雪霜落入众人的视线中,带起一片的惊艳,朝霞直接从人群中奔出来,冲进了童雪霜的怀里,呜咽一声就开始嚎啕大哭:“雪姐姐,雪姐姐……” 朝霞情绪激动,哭得也是很伤心,声音模糊不清,眼泪哗啦啦的流,小手臂拦着童雪霜的腰身,怎么也不肯放开,旁人没听清她叫的什么,所以除了疑惑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童雪霜向来情感淡薄,即使是对冥墨尘也不会有这么激烈的情感,面对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姑娘,她也无可奈何,掰不开,也不能伤了她,只能由她抱着。 玲珑看到朝霞激烈的反应,眼中闪过些许的疑惑,待看到童雪霜的面貌时,惊讶了一下,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冥墨风。 欣长的身影站在她身边,但那双俊眸却是欣喜若狂的看着别的女子,她心中一惊,想要握上他的手,在这种场合,他该带着她一起上去迎客的。 可是她的手还未伸出,身边的他却已经随着一阵风离开。 玲珑的身子瞬间僵硬,眼神有些恍惚,她侧身站着,身形不稳的晃动了一下,才低下头,在后头跟上冥墨风的脚步。 朝霞还在哭着,那凄厉的哭叫声引来了周围过路人的探视,不过顾及他们的身份,也未敢多加打量,匆匆一瞥后就离开了。 “朝霞,过来。”冥墨风虽然叫的是朝霞,但是眼睛看着的是童雪霜。 朝霞哭哭啼啼的从童雪霜怀里钻出来,胡乱的擦了擦脸,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小手巴拉着她的衣袖,怎么也不肯放开,像只被主人抛弃后又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小狗。 童雪霜也未打开她的手,只是朝冥墨风点点头。 冥墨风立马担心的问:“还好吗?” 童雪霜皱眉,不解,见冥墨风看了看马车,方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淡声道:“没事,劳四王爷挂心了。” 淡淡的态度,淡淡的表情,虽不至于冰冷,但是也算是礼貌疏远,冥墨风有些失落,但人前也不好过多的表示什么,怕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童雪霜疏远淡漠的反应让冥墨尘和冥墨烈很满意,尤其是冥墨烈,表情从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现在也有着点点笑容了。 他朝冥墨风似笑非笑的道:“想不到我和尘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让四哥亲自出来迎接。” 冥墨风也笑,同样的官腔:“我们是兄弟,自是要多亲厚。” 玲珑从他身后出来,朝冥墨尘,冥墨烈伏下身子行了礼:“妾身见过双王爷,翼王爷。” 两人随意的挥挥手,玲珑起身,看向童雪霜,面上扬起友善的笑容,轻道:“我和姑娘果然是有缘,暂别几日,竟然又见到了姑娘。” 冥墨风皱眉,看向玲珑,玲珑笑容满面的解释道:“前几日妾身上鲤城顶,刚好在山脚下碰到了姑娘,两人还曾在一处歇脚,想来也是缘分。”又转头看向童雪霜:“只是不知姑娘那日可有请到圣医?” 鲤城顶上的事又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但童雪霜对玲珑印象也不错,不能让人家觉得她傲慢无礼,正思索着如何回答最好时,一边的冥墨尘道:“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吧,外面寒气太重。” “对,对……看,是妾身失礼了。”玲珑一愣,歉意道,和冥墨风走在前面,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虽然这才一会的时间,但她看的出来,这翼王爷是顶宝贝这女子的,只是不知是何身份了,可是她记得以前他是中意那殷雪姑娘的,怎么现在…… 想不通。 也罢,别的事情,也犯不着她多加留心。 她转头看向身边自己视为天的夫君,见他面上也是含着淡淡的笑意,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让她也觉得舒心,过去的两年她看多了他阴沉的脸面,最近见他常兀自一人含笑,虽不明原因,但是她也高兴。 领着三人进屋,童雪霜身边跟着一个粘糊糊的小朝霞,另外一边是冥墨尘,反而是冥墨烈显得多余了。 到了前殿,发现屋内已有几人,一人是温仪公主,和她的夫君去年的文科状元刑武良,还有一人就是大皇子冥墨隋,和他的正妃,外藩来的阿娜公主。 说起这阿娜公主和大皇子冥墨隋也是一段奇葩爱情剧。 当年出了那事之后,接着外藩就有公主过来和亲,本来这阿娜公主看上的是风度翩翩的翼王爷冥墨尘,可惜翼王爷对她无意,阿娜本就生长在草原,性格豪爽大方,喜欢一个人从来不遮不掩,几番三次对冥墨尘表白皆被拒,她不但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扬言一定要将他拿下。 那时候京城里谁人不知,翼王爷冥墨尘为了一个小妾的身亡,痛苦的肝肠寸断,又怎么会看上旁的女子,对这段追逐的感情,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阿娜对冥墨尘也是真动了心的,不然一个姑娘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往别人的府邸跑,还被一次次的用扫帚给赶出来,是的,用扫帚给赶出来的,那狼狈样,说起来都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阿娜公主就这样缠了冥墨尘半年,但是双翼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其实这公主连他们王爷的面都没见到过一次…… 每次来双翼王府,都只能呆在马厩里,因为翼王爷每天都会骑马去鲤城山下,所以她一直就在那儿守株待兔,不过可惜,半年一百多天,她没逮到一次,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她运气太背!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天,有个奴才竟然发现阿娜公主睡在了马厩里,而她的身边的是光裸着身子的冥墨隋。 有人说是冥墨尘受不了了她的纠缠,故意阴了她,也有人说是因为阿娜公主生性不羁,被冥墨尘这样多次的拒绝,自尊心受不了,所以故意要和冥墨隋野合的,就是为了当众打冥墨尘的脸面…… 不管是如何的,最后阿娜公主成了冥墨隋的正妃。 冥墨隋是风流的性子,府里侍女,小妾,舞姬,侧妃皆是一大堆,但这阿娜公主过门后,竟然就将他所有的女人用鞭子抽出了府,只留了她一人。 从那以后,冥墨隋也像是改了性子,对阿娜公主言听计从,两人的相处方式虽然多少有些野蛮,但是在外人看来,还算是和谐美满的。 见到冥墨尘冥墨烈进来,阿娜公主那漂亮的眸子顿时一亮,人一下就蹦哒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冥墨尘,眼神虽然炙热,但不显深情,只是单纯的那种看到喜爱之人的眼神。 “翼王爷?”她叫道。 冥墨尘顺着声音看过去,皱眉,不认识!收回视线。 阿娜公主黑线的扯扯嘴角,不过也未太在意,她看着他满头的银发,难掩虚弱的俊彦,有些担忧的问道:“翼王爷,你怎么了?” 冥墨尘未回应,只是朝冥墨隋礼貌的喊了声皇兄,然后挨着童雪霜坐下来。 阿娜不甘心,凑上来,到了他跟前,看到他紧皱不悦的表情,撇撇嘴又退开几步,才试探性的问道:“翼王爷,你不认识我了?” 童雪霜看向他,冥墨尘也无辜的回视她,委屈道:“我真不认识她。” 阿娜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呐呐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然后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恹恹的坐了回去。 坐她身边冥墨隋不满的拉她的衣袖,被她直接一巴掌拍开,然后把头撑在桌子上,眼神痴痴的看着冥墨尘,那模样,嗯,很幽怨。 冥墨尘还真是不认识她,也怪不了他,那时候他的神智某种程度上是有问题的,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他的雪儿,其他的都入不了他的眼。 见两人似乎真的都不知道阿娜的公主,朝霞虽然疑惑,但是还是解释道:“雪姐姐,她是大皇兄的妃子,外藩波司来的阿娜公主,去年成的婚。” 童雪霜点点头,望了那头的两人一眼,阿娜公主神情恹恹的看着他们,她身边的冥墨隋却眸底含笑的看着她,里面有着淡淡的宠溺。 物是人非啊。 童雪霜不由得感叹。 两年的时间。 曾经的冥墨隋算不上大奸大恶,但是也不是个正经的皇子,抢强民女的事情没少干,没想到这一晃两年,他竟然全然没了那些恶习,全心全意的待一人。 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 她看向身边的冥墨尘,冥墨尘也看着她,眉眼含笑,墨色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她想,她也很幸运,能觅得一人眼中也只有她一人,不由的,她对他也回以微笑。 一边的冥墨烈转开视线,眼神讳莫如深。 —— 冥凌御一共有七子,两个公主。 朝霞还未成年,未出嫁,本可以不来这里聚会的,但她想要见她的雪姐姐,所以就软磨硬泡的缠着惠妃出来了。 温仪来了,大皇子冥墨隋来了,再加上冥墨尘冥墨烈,冥墨风三人,已经聚了七人,还有两位皇子分别是二皇子和六皇子未到。 为了等两人,冥墨风唤人在大厅内摆上了茶水点心,几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着。 不过基本上大家都是对冥墨尘的头发感兴趣,但是冥墨尘没有多谈的意思,大家也没法。 玲珑倒是对童雪霜挺有好感的,把等下的午膳安排妥当后,她就唤下人在童雪霜身边添了椅子,想和她多亲近。 无奈童雪霜实在不擅长这样的交际,好在身边的冥墨尘懂她,牵起她的手,朝玲珑道:“四嫂,本王有些不舒服,想要出去透会气,不知道方不方便?” 玲珑马上站起来,想要唤下人领路。 冥墨尘又道:“不用了,我们只是随意走走,人到齐了,再来唤我们就是。” 玲珑只能点点头,两人步出大厅,因为嚎哭花了脸的朝霞去后院换衣裳去了,回来就没看到两人了,顿时不高兴的瘪起了嘴。 冥墨风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去看看他们吧,他们对府内不熟悉,别迷路了才好。” 朝霞高兴地应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玲珑见此,眼神复杂的看着冥墨风,心下有种奇怪的感觉,要不是知道她的夫君是深爱着殷雪的,她会觉得此刻他是爱着刚那童姑娘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童姑娘应该是和冥墨尘在一起的,两人出去逛逛,无非是想过两人世界,她不相信他聪明的夫君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而她却觉得他是故意放着朝霞去打搅的……还是说这只是她的错觉? 冥墨风回头,就看到玲珑复杂的视线,他只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转身离开。 寒风袭来,玲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只觉得身冷,心更冷。 —— 出大殿前,冥墨尘替童雪霜拢好披风,两人在后院随意的逛着,走至一处种满了梅花的园中,两人同时顿步。 冥墨尘摘了枝头的梅花,回身对上她的冰眸,眸中柔情似水,伸手将梅花贴至她的秀发上,白雪飞扬,落在那梅花上,美轮美奂,他温柔道:“雪儿比这梅花还要美。” 童雪霜看向他,见雪花飞舞飘落在他银白的发丝上,白雪,银丝竟然分不出,望着那顺着他发丝融化的小雪,她担忧道:“,尘,会不会太冷?” 闻言,冥墨尘不语,优雅的笑却漫上了俊颜,他的额抵上她的额,四目相对,从薄唇中吹拂出的温热气息,撩动着她的鼻端,失笑,无可奈何,又宠溺非常的道:“雪儿,我在和你说情话,你……一定要这样破坏气氛嘛?” “啊?”这是难得的属于童雪霜的错愕。 她看着眼前满脸戏谑笑意的男子,脸上飘起了两朵红晕,灼烧了冥墨尘的眼。 这样带着微微娇羞的童雪霜是冥墨尘从未见过的,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上那张粉白的唇瓣,轻轻地摩挲。 薄唇轻喃:“雪儿,我爱你,好爱好爱……”爱到心都痛了。 童雪霜动容,仰起头,回应他。 丝丝甜意涌进两人心间。 朝霞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深情拥吻,难舍难分,小脸微红,用手挡在眼睛前,却挡不住那好奇的心思,还是不自觉地去看两眼,然后再看两眼。 当两人分开时,朝霞也难得开了窍,一人默默的退了回去,她想,这样美好的场面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拥吻的两人分开,冥墨尘轻拂着她的青丝,想到什么,只见他挑起一缕柔顺的发丝,轻声道:“雪儿,把匕首给我。” 童雪霜不解,但还是从身侧拿出匕首,递给他。 冥墨尘朝她温柔的笑了笑,把匕首对准发丝,寒光冽冽,发丝倏然断裂,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他再削下自己的银发,将匕首还给她。 冥墨尘将两缕发丝绾在一起,紧紧的,然后把头上的丝绸发带解下来,将发丝捆绑在一起,抬头望着她,眼神炙热:“知道这是什么吗?” 童雪霜不语。 但是心中却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如何不知? 这是结发,夫妻间才会有的举动。 冥墨尘将发丝放在手掌中,牵上她的手,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深情道:“雪儿,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 童雪霜在他的话音中错愕,却在他的深情中回神,眼中划过太多的复杂情绪。 说实话,虽然她回来了,答应了不离开他,但是她从未想过结为夫妻,夫妻,这样的词于她到底是太陌生了,前世,她是求而不得,这一世,她是不……敢求。 但是这个男子,或许是直到她试试的吧? 像是思忖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一样,最后她终是在他期待的眼神下,闭上了眼睛,回应了他。 夫妻。 或许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有些东西她接受了,那么有些东西她终是要去尝试的。 一直在忐忑的等着她回应的冥墨尘看到她闭眼,感觉到她的回应,知道她是同意了,更加激动的亲吻她,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一生的爱意全部倾注在这一个吻里面。 太激动的后果就是,冥墨尘身体受不住了,止不住的咳嗽声把吻被迫的结束了。 童雪霜笑:“这次破坏气氛的是你吧?” 冥墨尘只是傻傻的笑着,他将那缕结发小心的放进怀里,贴着心脏的位置妥帖的放好,就像是要将她妥帖的放在心脏上一样。 告白,亲吻,最后定情,这样甜蜜的事情除了两个当事人外,还有一个外人也在全程观望着,那就是殷蓉。 殷蓉搬出以前的残虞院后,就被安排进了靠近这梅园的一处厢房,被大夫尽心的养着身子。 她觉得这是冥墨风开始决定接受她了,不然也不会接她出来,还给她请大夫调养身子。 虽然这处厢房其实还没有之前在双翼王府的五香居好,但是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 半个多月来,她一直安心的住在这里,她知道小年夜四王府要宴请所有的皇子公主,她期待不已,往年这些事情都是侧妃玲珑一手操办的,去年也是如此,今年冥墨风对她态度有改变,她在想,他会不会也将此事交与她?毕竟她也是侧妃不是吗? 一直期待的等着,直到今日,她满腔的热情都化成了失落,是宴请了所有皇子公主,可是冥墨风似乎连把她带出去的打算都没有,这眼见着晌午都快到了,也无下人来请她。 她知道终是自己妄想了。 心底却又忍不住再三的安慰自己,不能着急,要给他时间,让他慢慢的接受她,毕竟这两年里他是那么的厌恶她,不能一夕之间就有改变。 就这样她一面伤心着,一面又安慰着自己,来这梅花园里打算透透气,疏解一下心中的郁结,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那个白发男人竟然是冥墨尘,曾经爱她姐姐爱得发疯的男子,他现在竟然抱着另外一个女子,在这梅花园里许下恩爱两不疑的诺言。 她不知道她该作何反应,曾经她亲眼见过他如何宠溺自己的姐姐,后来又亲眼看到他为了死去的殷雪发疯,她一直都很羡慕这样感情。 可是现在,她竟然又见到他对另外一个女子深情款款。 她有些诧异,有些不解,也有些愤怒,但是更多的竟然是高兴! 是的,高兴。 她以前依靠着殷雪,但是也同样嫉妒着她,同样是女子,还是两姐妹,为何命运却差那么多,她只是一个小妾,却得到了那么多男子的青睐,她是冥墨风御赐的侧妃,却得不到一点关注。 这两年,她虽然死了,但是她知道还有冥墨尘在为她发疯发狂,还有她的夫君为她报复她!让她过得生不如死! 每过痛苦的一日,她心中就会对她激起怨愤。 凭什么她得不到的她却能轻松的得到,就是死了,也不让她舒坦。 可是现在,她见到了曾经爱她爱的发疯的男子,对着别的女人表白,深情款款,她只觉得心中快意不止。 姐姐,你看吧,你也不是一直都是安顺的,这不,这个曾经那么爱你的男人不就爱上了别人了吗?你在天上看到了,也一定会很伤心吧? ☆、【138】 神秘女子 两人在梅花园里静静的相拥了一会,童雪霜怕他的身体受不住这样的严寒,准备起身离开时,冥墨尘突然面色一寒,视线凝集在一处,冷声喝道:“谁?出来!” 梅花园路口处,殷蓉从一座假山后慢慢转出来,一双水眸怯生生的看着他们,小手无措的绞在身前,那怯弱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呵责。 冥墨尘看到殷蓉现身的那一刻,面上的柔意就尽数消散了,只留下冷冽与无情,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露出噬血杀意。 他伸手,下意识的把身边的童雪霜揽住护在了怀里,望着她的目光警惕而阴冷,那样冰冷的视线就好像一把尖锐的刺刀,能直直的穿透殷蓉的身体。 殷蓉被他的眼神看的满心惊惧,她低着头,压住满心的惊恐,朝冥墨尘盈盈一拜,小心的道:“妾身见过翼王爷。” 冥墨尘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诧异,他以为她两年前就死了的,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冥墨风还把她养在府内,到底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冥墨尘眼中散发出来的杀意,殷蓉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两年前这个男人对她做的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冥墨尘上前一步挡在童雪霜身前,右手与她的手紧紧的相握,温柔呵护的动作与他眼中的冷意截然相反。 “你竟然还活着!”冥墨尘看着她,声音说不出的冷。 想到这两年所受到的苦,童雪霜受到的苦,冥墨尘就觉得他不能饶了她,他冷冷的盯着她,上前就想要杀了她,被童雪霜拉了拉手。 “尘。”童雪霜淡淡的喊道。 冥墨尘身子一顿,回头,面上的杀意还来不及收敛:“雪儿,她该死!”要不是她,两年前事情也不至于到那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饶了她! 童雪霜点点头,淡声道:“是,她是该死,但是尘,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雪儿,你不想她死?”冥墨尘以为童雪霜还顾念着以前的姐妹情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可以不杀她。 童雪霜看向那边脸色发白的殷蓉,殷蓉在听到冥墨尘对她的称呼时,也正在小心的打量着她,见她看过来,赶紧低下头,心里越发的忐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发起了抖,心里在祈求着。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个人要杀了她轻而易举,而且就算她死了,只怕也无人问津,她连唯一的姐姐都死了,她不确定冥墨风还会在乎她。 在殷蓉很惶恐不安的等待命运时,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转回头,看到一抹淡白的身影走了过来,熟悉的俊容印入眼帘,她赶紧喊道:“王爷。” 声音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她快步奔过去,含着泪的眼眸波光粼粼,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美丽。 童雪霜看了眼后面走来的冥墨风,收回在殷蓉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冥墨尘,淡淡道:“她是死还是活,与我们无关的。”他们何必为了她而耗费心力。 童雪霜的意思冥墨尘自是明白,他知道她生性淡薄,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入过她的眼,犯不着动杀气。 冥墨尘收起了杀她的想法,但是他还是看了眼冥墨风,含着浓浓的嘲讽:“想不到四哥竟然如此大度,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们都知道当初是这个女人给童雪霜下了毒,这样恶毒的女人他和冥墨烈皆是厌恶之极,只想除之而后快,而冥墨风当初自诩深爱着雪儿,却想不到一直养着害了雪儿的杀手,这份爱,还真是让他不敢苟同。 冥墨风皱眉,并未太在意他的嘲讽,他只是看向童雪霜,怕她也误会,可是他的视线和她的对上,淡漠的眸子如苍茫天空中的一颗繁星,明亮清冷,却无一丝不悦或者不满,这是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 他低下了头,心中酸涩不已,苦笑了一声,片刻之后,抬起头来,面容已经恢复了正常,轻声道:“二哥和六弟已经来了,午膳准备的差不多了,过去吧。” 冥墨尘望着两人冷笑一声,不愿看那个女人第二眼,转身拥着童雪霜,消失在了梅园里。 冥墨尘和童雪霜走了,殷蓉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也松懈下来,她扬起头,转头深情款款的看向冥墨风,却感觉一阵杀气突然袭面,仓皇无措之间身体被一阵冷风带起。 冥墨风利用内力把她吸至身前,掐着她的双肩,面目森冷,望着她的眼神猩红不已:“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殷蓉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张着惊恐的眸子不解的看着他。 她不明白,上次他明明还对她挺温和的,怎么一瞬间就回到了以前,是因为冥墨尘吗?是他让他又想到了对她的恨意? 她不知道,只能被动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你是不是又想害她!”冥墨风怒吼,恨不得马上掐死她。 “没有,王爷,我没有……”泣哭出声。 殷蓉赶紧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她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听到他说又想害她,她想一定是因为他又想到了以前,为了让他放下心防,她哭的泪流满面,想像上次一样唤起他的不忍。 凄婉的道:“王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妾身也很后悔,每日每夜的睡不安稳……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妾身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妾身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去换姐姐的生命……” 说到最后,殷蓉的声音已经泣不成声了。 冥墨风冷眼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问:“你说你愿意用你自己的命去换她的?” 殷蓉赶紧点头:“是,如果时光能重来,妾身愿意付出一切来补偿姐姐……” 冥墨风沉默,放开了钳制着她肩膀的手,殷蓉一下没有了依靠,跌坐在地,屁股传来一阵痛楚,但她也不敢表现出一分,只是眼泪不止的哭着。 冥墨风站在雪地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良久,他才道:“记住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大步的离开。 一人独留在冰冷的雪地里,殷蓉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只能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慢慢淡忘那些事的,会再次接受她的。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忍着全身快要散架的痛楚,一瘸一瘸走回去。 在她离开后,原地又站了一个身影,那人一身通红的雪纺,红的几乎泣血,她看着殷蓉离开的背影,嘴角一点点的扬起,留下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容…… 妖也,妖也,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哟,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现在的你可有学乖了?你说这一次,我们会是谁胜谁负? —— 童雪霜和冥墨尘走在回前殿的路上,童雪霜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尘:“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冥墨尘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雪儿,你怎么了?”顺手为她拢拢披风:“是不是冷到了?” 童雪霜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们刚刚走过的路,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没有就好,我们快些走吧。”冥墨尘拨开她额前微微湿润的秀发,温柔道,另外一只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好。” 回到前殿,二皇子冥墨黎,六皇子冥墨廑都已经到了,身边都带着自己的正妃。 看到冥墨尘和童雪霜进来,两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冥墨黎站起来,指着冥墨尘的发:“八弟,你这头发……” 冥墨廑虽然没问,但是那满脸的惊讶也足以说明他的疑惑了。 冥墨尘对他们的惊讶恍若未闻,径直走到自己的空位上落座,让童雪霜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待她坐好后,他才看向惊讶的两人,淡声道:“没事,只是前些日子练功走火入魔了。” 冥墨黎和冥墨廑对视一眼,都有些不信这样的说法,不过他们和冥墨尘平日里交集甚少,所以也未多加的询问,人家说什么,他们暂且也就这么信了。 他们的视线转而看向他身边的童雪霜,有些许的惊艳,只是立马被冥墨尘和冥墨烈冷冽的视线扫到,两人讪讪的别开视线。 心中却是讽刺不已,以前世人皆传冥墨尘如何如何的深情,为了一个已死的侍妾如何的肝肠寸断,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这不,这才多久啊,身边就换了人了。 不过,这样才对,在他们看来,男人就该大气些,哪能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只是,他们对冥墨尘宠女人的劲还是有些难以苟同的,到底是多情种子啊,一个没名没份的女人他一直带在身边也就算了,现在这是皇家聚会,他竟然也把她带在身边,还和自己同桌,就是他们的正妃,也都是乖乖的在他们侧身坐的另外一张桌子。 冥墨尘一向对别人的看法不在乎,他在桌子底下牵上童雪霜的手,温情暖暖的相握,传递着彼此才懂的情意。 那方,冥墨风也已经到了,他不经意的望着童雪霜一眼,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拍拍手,一边一直候着的管家高喊一声:“传膳。” 殿外统一着装的丫鬟如鱼贯入,皆是手端托盘,不一会的时间,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美味佳肴,管家一一报上菜名,每一道都是珍肴,是平常人家吃不上的东西。 冥墨风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开百场,完后,他举起酒杯:“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一口饮尽,他把杯槽亮给众人看。 众人效仿,坐在冥墨尘身边的童雪霜淡淡蹙眉,拦下冥墨尘手上的酒杯,轻道:“你不能饮酒。”话毕,她已把他那杯酒一口饮下。 冥墨尘一愣:“雪儿,我没有关系的。”话虽这样,但是他面上却笑开了花,心里觉得很甜蜜,很受用,他觉得这代表着她关心他,舍不得他。 两人的动作冥墨烈瞧得最清楚,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撇开视线,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中的酒却是一杯接着一杯,握着酒杯的手,指甲都有些泛白了,仰头的瞬间,也遮住了他眸子里的所有情绪。 还有一人也瞧的甚仔细,那就是挨着他们坐的六皇子冥墨廑,只见他轻笑一声,一挑眉,戏谑道:“哟,八弟还真是幸福,有如此佳人代饮,真是让六哥好生羡慕啊,哈哈……” 他的一番话,立即引来了众人的侧目,所有人看了过来,冥墨尘也顺从了他的话意,笑得开怀:“嗯,有她,是很幸福。” 童雪霜低着头,对于他人的视线不甚在意,只是抬首望了冥墨尘一眼,把一碗汤盛至他身前,冥墨尘笑着一点点饮下,心里真真是甜如蜜。 冥墨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俊眸看到两人的温馨相处,微微半眯,失落过后,留下的是丝丝寒气。 嘴角掀起一抹淡笑,他道:“用膳吧。”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把本王预备的节目呈上来。” 管家点点头,转身退下。 备下的节目无非就是一些歌曲舞蹈,大家往年也都看腻味了,一边吃,一边瞧着,也没多大兴致,冥墨风也懒懒的坐在椅子上,貌似在看着舞姬跳舞,其实视线早已经透过了重重人群,落在童雪霜的身上。 —— 这边暂且歌舞升平着,另外一边则是气氛紧张。 殷雪一身白衣坐在地牢的地板上,背对着铁门背脊挺直,一股刻意营造的清冷的气息萦绕在周身。 她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一点松懈。 在地牢外面,和往日一样,有着重兵把守着,一蒙面黑衣男子轻然落地,身后跟着同样装扮的黑衣人,各个手持长剑,气势凛然。 守卫的侍卫一看,顿时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对着几人斥责:“来者何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休得放肆!快快离去。” 带头的黑衣男子不语,只是冷然的看了叫嚣的侍卫一眼,手轻轻一挥,身后的黑衣人就攻了上来。 两伙人交战在一起,比起武功平平的守卫,黑衣人各个明显武艺高强,很快,守在外面的侍卫皆被消灭了。 黑衣男子手握长剑站在地牢门口,眉宇间有些诧异,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一样,其中一人上前道:“将军,这其中是否会有诈?” 没道理这么不经打啊,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说不定双翼王爷就是挖了这个坑让他们跳呢。 黑衣男子同样怀疑,那日他来探路时,明显的感觉到这周围有很多隐藏的高手,今日怎么一个也没有? “将军,我们还是快快离去吧,属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另外一个黑衣人眼神警惕的扫视了周围一圈,也道。 这么显浅的黑衣男子自是明白,但是他怎么能离开,他知道今日是冥墨烈冥墨尘去四王府过小年夜的日子,随着他们的离开,一定也会带走一部份暗卫,对他营救殷雪是最有利的,所以他才特意挑了今日来劫狱。 可是现在,事情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简单,简单的让他觉得不对劲。 但,他如何能离开! 就算那里面是龙潭虎穴他亦要进,他已经失信于她那么多次,这次绝地不能再失信了。 见黑衣男子站在原地没了反应,周围好几个黑衣人同时出声着急的劝解:“将军……” 话还没有出来,就被黑衣男子挥手打断,他眼神坚定沉着的看着那几尺高的山洞,冷声道:“不用说了,即使龙潭虎穴,本将军亦要闯!” 说完,他就迈步走了进去,身后的黑衣人对视一眼,几秒后,只能无奈的跟上。 ☆、【139】 争风吃醋 山洞内只有昏暗的灯光,尤其在经过洞外明亮的视觉后,突然到洞内连视物都是极其的困难,黑衣男子一路闯进去,周围涌上来的守卫皆被他身后的黑衣人解决。 当最后一个守卫倒下时,他终于看到了临立于小窗之下的殷雪。 一身白衣,傲然挺立,依然清冷,依然淡然,背对着他,专注的凝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服虽稍显凌乱,有几分狼狈,他却觉得那丝毫不损她那一身的清冷。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黑衣男子俊眸中满是惊喜与复杂的情绪,两年了,看到她他才发现,他比想象中的还要想她。 他丢下手上的长剑,缓步走上去,专注的看着她的背影,薄唇启动了好几次,方才把心中的那个称呼唤出来:“小雪……” 清冷的身影微微一颤,虽然细微,但是黑衣男子看的一清二楚,他心中更是愧疚潮起,哑着嗓音道:“小雪,我来了。” 我来了,我来带你走。 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他在心中默念。 慢慢的解下脸上的黑布,露出那张依旧俊朗的面容,大手抓上地牢的铁杆,再次道:“雪儿,我来了,我是钟鸣啊,我来带你走。” 殷雪背着他,只是低低地笑了笑,声音说不出的凄凉,钟鸣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笑声,觉得心口格外的痛。 他低着头,狠狠的抓着地牢的铁杆:“小雪,你和我走吧,再也不回这里了。” 殷雪还是没有回头,甚至连半点生响都没有,就这样一直背对着他。 钟鸣抓着铁杆的手开始发白,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看了窗口下的那抹清冷背影,眉头皱了皱,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去,“啪”的一下,一刀斩断了挂在铁牢上的锁链。 金属坠地的声音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发出一声闷响。 黑衣人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上前一步劝道:“将军,这里透着一股诡异,属下觉得还是快些离去才好。” 钟鸣点点头,挥挥手,声音很沉:“你们先退出去,我们马上就来。” 黑衣人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他身后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黑衣人见钟鸣低着头,脸埋在阴影处,看不出什么表情,也只能作罢,转身和众多黑人退了出去。 在所有人都退下后,钟鸣把门打开,走进来,走近她,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又停下:“小雪,这次我再也不会食言,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殷雪不语。 钟鸣又上前一步,声音隐隐约约含着哀求:“小雪,你不愿意吗?” 殷雪还是不语。 钟鸣正失望,以为还是晚了时,看到殷雪倏然转身,然后上前一步牵上了他的手,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声音很小很浅,甚至听不到任何的情绪,但是钟鸣却彻底的愕然了,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心中又惊又喜。 他望着她,想要看看她的脸,可她一直低垂着头,似乎并不想看到他,钟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至少现在他心里是激动的,是喜悦的。 她心中有怨,对他有怨,无碍,以后他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的补偿她。 他拉着她的手,高兴地道:“小雪,走,这里暂且还不安全,我们先离开。” 殷雪点点头,还是低着头。 钟鸣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住了满心的雀跃,低沉道:“小雪,边疆的苦,我无法用言语描述,但是你相信我,苦是苦了点,但我决不会让你再次陷入危险中,我会尽全力的保护你。” 殷雪还是点点头。 门外传来黑衣人的声音:“将军,快点,好似有人来了。” 钟鸣应了一声,手紧紧的拉着殷雪,殷雪回应似的也握紧了他的手,也在那一瞬间,钟鸣带着殷雪飞跃出去。 一路都是毫无阻碍,两人看到了地牢入口处的光线,也看到了守在那里的黑衣人,可是当他们即将到达入口时,守在入口的黑衣人皆大喝一声,快速的闪身,然后是兵戎相接的声音。 钟鸣心中一紧,回到地牢洞口,看到突然涌出来众多守卫,武功皆比之前的要好,和众多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钟鸣带上黑面巾,一边护着殷雪,一边杀出去,本来陷入战斗中的黑衣人见此,都闪身上来掩护他。 这样的血腥残忍的场面,即使殷雪再乔装,看了还是觉得害怕,她很想颤抖,但是她铭记着之前冥墨烈的话,只要她装的像,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只要出了这里,她以后都可以过得很幸福。 所以她竭尽全力的装得不害怕,尽量让自己面无表情的。 好不容易出了洞口,身后的守卫还在穷追不舍,在混战中,有侍卫举着剑向她靠近,殷雪看着寒光冽冽的刀面,愕然了,站在原地没了反应。 她这样的反应,在钟鸣看来是不在乎生死了,已经清冷到什么也不在乎了,心中又痛又悔,心中的痛楚化成无形的力量,一时之间让众多侍卫不敢逼近。 那向她刺来的侍卫,则是被他一脚踢开,踹出好几丈远,横着身子落在树干上,吐出一口血,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死是活。 钟鸣紧紧地抓着殷雪的手腕,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薄唇紧紧的抿着,面上嗜血无情甚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行人慢慢退出了包围圈,出了双翼王府的圈地,钟鸣才带着众人停下来。 冷声问:“可有伤亡。” “没有。”众口同声,他们皆是跟着他驰骋沙场多年的大将,这么几个小侍卫哪里能伤到他们。 钟鸣点点头,这才看向身边一直悄无声息的殷雪,笑道:“小雪,我们出来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你高不高……”话还没有说完,眼睛倏然一闭,人竟然直直的倒了下去。 众黑衣人大骇:“将军!” 大家围拢上来,这才发现他的下腹竟然有血,有人扒开衣服一看,竟然是一条手掌长的剑口! —— 四王府。 宴会还在继续,大殿中央,是京城最近最出名的戏班在唱曲。 这样的曲调几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听,朝霞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蹦到了童雪霜那边,他们用膳的桌椅本身就是一人用的,冥墨尘和童雪霜共用一个,勉强还算够用,朝霞凑上来,那就相当的拥挤了。 童雪霜表情淡淡的,无所谓,冥墨尘不喜欢别人插在他和她之间,脸色有些阴郁。 以前在瑶城山庄的时候,因为有童雪霜在中间调和,朝霞和冥墨尘的关系暂且还算和谐,这次,两人之间有两年未有交集,又加上出了这么多事情,冥墨尘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智,朝霞对冥墨尘还真有些心怯,不敢像以前一样,强硬的抢童雪霜。 只敢像个小可怜一样,委屈兮兮的拉着童雪霜的衣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对于童雪霜,她似乎从来没有害怕过。 童雪霜对于两人爱争抢她这样的事情,真是颇为无奈,她怎么就没发现她身上有那种吸引小女孩的潜质。 前世时,因为身份的原因,她从不让别人近身,小孩子小动物也畏惧她,不敢靠近她。 可是来了这异世,一切好像都反了过来。 小女孩不怕她了,就连小动物也爱靠近她。 当然,她说的小动物指的是兽人,说起他,童雪霜不免有些担心,上次之后,她一直未见到过他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以前身边一直有他跟着,现在没有了,她有时候还真的觉得少了些什么。 “雪儿?雪姐姐?” 身边同时传来两道叫声,童雪霜回神,看向身边的人,两人手上竟然都拿着一块糕点要她吃,都快凑到她嘴边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无奈道:“你们别闹了。” 童雪霜语气中的那份无力,两人都感觉到了,同时放下手,见她眉宇间隐隐约约有些阴郁,都有些担忧。 冥墨尘握上她的手:“雪儿,怎么了?”他本来无意与朝霞斗这些小孩子气,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逗她笑罢了。 童雪霜抬头,看到身边的朝霞也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她淡淡的摇头,只轻声道:“我在想他去哪里了。” 冥墨尘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抚:“雪儿,他兴许自己有什么事情,自己先离开了,没事的。” 心里却在说,永远别回来才好。 虽然知道那个男人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但是有时候他还是免不了吃醋,想起这两年他不在她的身边,一直是那个男人陪着她,他心里就郁闷,挠心挠肺的嫉妒。 “雪姐姐,你说的是谁啊?”朝霞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在一边不甘寂寞的问道,想了想,又道:“雪姐姐,你只说是谁,我让皇阿玛和四哥帮你找,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哦。” 童雪霜只是笑笑,小姑娘对她的心思,从来是不加掩饰的好,让她挺意外的。 冥墨风坐在三人对面,而且中间还隔了温仪和冥墨廑,看到朝霞不时的在两人中间捣蛋,他扬唇一笑,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四福,把朝霞公主的桌椅搬到童姑娘旁边。” “是。”四福领命走向三人,朝霞看到,高兴地咧开了嘴。 冥墨风接收到冥墨尘难看的脸色,只是淡淡的勾了勾,举了举手上的酒杯。 冥墨烈坐在一边,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他看着他们三人相处热闹的场景,自嘲一笑,低下头,又是一杯酒下肚子。 一夜从殿外进来,径直走向他,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脸色一变,有些玩味的笑。 一夜站在他身边,等着他的指示。 半响,冥墨烈才抬眼道:“传令下去,全力追击罪妾殷雪!” “是!” 一夜退下后,冥墨烈看着那方正在给童雪霜布菜的冥墨尘,扬唇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有太多无法疏解的痛楚,以至于连天地都为之震动了,叮叮砰砰的声音响起,是殿外开始下冰刨了。 冥墨风看着殿外雪水夹杂着冰刨落下来,又吩咐身边的下人在大殿内多加几个炭盆,一时之间,大殿内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了殿外恶劣天气的影响,暖意浓浓的,在大殿的中央,是两个火舞飞扬的炭盆,火星点点,把大殿内的一切都照的有些朦胧。 玲珑从冥墨风身后起身,朝他虚伏了下身,才道:“王爷,妾身有一个节目,不知可否呈上来?” “哦?”冥墨风看过来,那方本来在和自己妃子说话的冥墨廑也看了过来,笑道:“嫂嫂还有什么新鲜的活动吗?赶紧呈上来啊,本皇子年年看这些,早就腻味了。” 玲珑笑笑,并未回他,只是看着冥墨风,冥墨风蹙眉,玲珑知道他一向不喜别人打乱他的计划,遂道:“这是家兄前几日跟妾身进献的,说是在燕国一代颇具盛名,希望王爷能够喜欢。” 听到是从燕国来的,冥墨风的面上更是不悦,不过眼神撇到童雪霜那方,看到她和冥墨尘旁若无人的亲昵,心中酸涩不已,闭上眼睛,道:“那就呈上来吧。” 现在,他只想看看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的!两人的相处让他只觉得是一把利剑戳进了心窝子里,反复的搅动,就是为了警告他,他没有了机会一般。 以前他或许还觉得自己有机会,那是因为她从未说要接受谁,一直保持着清冷的态度,可是方才梅花园里…… 是的,刚刚那段定情的旁观者不止是殷蓉,还有他在看着……他本意是让朝霞破坏他们的独处,却不想朝霞满脸羞红的回来了,他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想,一追过去,看到的是那样的场面。 无人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没有冲上去,对着殷蓉发的那通火,也不过是借机的疏解罢了,否则,他怕自己会疯掉。 玲珑迈着小碎步退下了,不久,从大殿偏门传出一阵清唱。 “你给予的温柔像片云,倒映在忘情的湖心,若能倒回,还会不会,将青丝换一声青灯随,一念无悔,几番曲折也是醉,情到深处才懂你的伤悲,西去的路很远,过往的是云烟,谁留的住恍惚间才发现,寻寻觅觅不能忘记……” 清冷的声音,绝妙的唱法,令殿内所有的声音倏然停止。 就是一直在喝酒的冥墨烈也抬起了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红色纱绸,遮挡了那一抹容颜,众人只看得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帐内若隐若现。 “一念无悔,几番曲折也是醉,情到深处才懂你的伤悲,西去的路很远,过往的是云烟,谁留的住恍惚间才发现,寻寻觅觅不能忘记……” 词曲婉转情深,歌声清俊似水,当以绕梁三日,令闻着品咂百回。 当最后一音落下,众人皆望向那帐内。 冥墨廑最先站起来,随着啪啪的鼓掌声,他大笑道:“姑娘歌声着实动听,只是不知是何方人士?本皇子怎么从未听过。”转头看向一边望着帐内不转眼的冥墨烈:“看看,就连我们一向不怎么近女色的七弟都听愣神了,你们说,是不是很厉害?” “哈哈……是的,是的,七弟果真是看傻眼了。”一边的大皇子冥墨隋搭腔,却被身边的阿娜踹了一脚,他委屈的扬扬眉,在阿娜的挤眉弄眼下,才发现气氛不太对。 只见冥墨风,冥墨尘,冥墨烈眼神皆不对劲,都是望着那红色纱绸下的人,眼神带着一种锐利的警觉。 冥墨廑后知后觉的看向其他人,只见其他人都和他一样,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还是朝霞公主一语道破:“她唱歌的声音很像雪姐姐。” 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摸一样,就连那歌声中的清冷都没差毫分,是以他们才会如此神态。 冥墨尘捏了捏握在掌心的手,看向身边的童雪霜,童雪霜却一直看着那纱绸后的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令她收不回视线。 冥墨风瞥了眼童雪霜,收回视线后,眸色平淡的凝视着纱绸后的人:“姑娘艺妓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可否出来见一见?” 纱绸内人影未动,站在一边的丫鬟道:“我家小姐向来不见客,请各位大人见谅。” 众人随着丫鬟的声音看过去,才发现那丫鬟身材高挑,眉眼精致,长的很是出众,可见其主子定当有过之而无不及。 冥墨隋向来见惯了这样的风月之事,当即一笑,很有经验的模样:“是吗?还不见客,派头果然够大,不愧是四国第一名妓。” “嘶嘶嘶……”只是他话音一落,立马就被身边的人揪住了耳朵,阿娜公主两只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似笑非笑:“第一名妓,你怎么知道的?” 冥墨隋痛嗷嗷的叫,无奈根本就打不开阿娜公主的手,他一边求饶,一边保证,这些都只是听别人传的,他绝对没有去那些场所。 四国第一名妓。 冥墨廑一拍手蹦了起来,咋呼道:“本皇子知道了,就是前些日子在燕国举办的花魁大赛,对不对?本皇子记得那花魁名字还挺有趣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妖……妖也!对,妖也!” “六皇子果然见多识广。”那丫鬟伏了伏身,笑声道,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时,掠过童雪霜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诧异,好似受到了不小的震惊。 这样的眼神清清楚楚的落在了另外三个男人眼中,心中警觉性顿起。 冥墨烈低垂眼,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眼中的神色看不真切,他倏然抬头看向那纱绸后的人,手中的酒杯如一阵旋风飙向纱绸后的人影。 众人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穿透了那红色的纱绸,速度之快,让他们感觉像是一个鬼影,这样快的速度是可以将人重伤的,殿内的其他几人见此,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只是他们料想的闷哼声或者痛呼声并没有传来,酒杯仿佛被纱绸后的人给接住了。 “如果这就是双王爷的谢礼,那么妖也暂且先谢过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的熟悉程度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诧。 站在一边的小丫鬟一惊,随即愤愤不平的道:“我们小姐有何处得罪了各位大人?” 沉默,无人回应。 小丫黄表情还是忿忿的,或许是忌讳着众人的身份,也只敢说这么一句,不敢多加得罪。 半响,冥墨风起身,唤来身边的下人,低语了几句,那下人退下后,他方才道:“有劳妖也姑娘了,既然姑娘不愿相见,本王爷也不勉强。” 他话说完没有多久,四福托着一个盘子上来,冥墨风扯开托盘上的红布,上面是百两黄金。 “小小意思,望妖也姑娘不要客气。”四福道。 纱绸内的人未出声,小丫鬟上前来,接过四福手中的托盘:“谢四王爷,天色渐晚,恕我们不多加逗留了。” 四福看向冥墨风,冥墨风点点头,四福才做出请的姿势,主仆两人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两人的身影从众人眼中离开后,冥墨隋道:“这人倒是有意思。”话落,又挨了阿娜公主一记无影脚,被直接从椅子上踹到了地上。 阿娜公主看着他那熊样,越发的生气,从身侧突然抽出一根鞭子,吓得冥墨隋当场就白了脸,朝冥墨风摆摆手:“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出了大殿,阿娜公主在后面甩着鞭子一路追赶。 两人的举动也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应,除了冥墨廑和刑武良目瞪口呆外,冥墨尘,冥墨风,冥墨烈三人脸色都有些阴沉,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事情。 直到午膳都散了,三人的面色都还带着不同的阴郁之色。 在三人回去时,冥墨风送众人出府,温仪和冥墨廑两人先行离开了,冥墨黎紧随其后,冥墨尘等人最后离开。 离开前,有丫鬟将一红漆木匣子捧到童雪霜眼下,匣子打开,一对大小有异的玉蛇现了出来,玉蛇身体里有红色的丝线,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是血丝在游动,颇为灵动。 童雪霜第一眼看过去,便忍不住伸手去摸,瞬间感觉一阵酥麻的电流穿过全身,让她面上的表情倏然变了。 她快速的收回手,速度之快令其他几人诧异。 那丫鬟也疑惑着,轻声道:“童姑娘,这是我家四王爷送您的一对小东西,请您收下。” 朝霞眨眨眼,疑惑的看了看童雪霜面上的不明情绪,也凑上来看,见到匣子里的东西,不由的惊呼一声。 只见匣子里的小玉蛇极其的憨态可掬,质地也明显不是一般的玉石,头圆,蛇身圆,就连尾巴也是圆的,小小的圆眼如孩童般清澈,吐出的红信子竟然也是半圆型的,很是可爱。 她瞧着很是心动,想要上去摸一摸,身边的童雪霜却突然喝到:“别动!”她分明看到那蛇的眼睛里迸出了危险。 朝霞被她的呵斥声吓了一跳,不过也不生气,只是有些不解的,小心的看着她:“雪姐姐,怎么了?” 童雪霜看着那对奇怪的玉蛇,说不出心里的感觉,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感觉,她只是把匣子盖下来,朝冥墨风道:“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王爷的美意。” “只是一对把玩的玩意罢了,不值钱的,若有人喜欢它们自然是好,若没人喜欢,也没有必要存在了。”冥墨风道,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喜欢这就是你的,如果不喜欢,他就毁了! 童雪霜微顿,稍会之后,她看向身边的冥墨尘,冥墨尘柔意的笑笑:“雪儿喜欢就收下,没事的,明日我再唤人来回礼就是。” 童雪霜这一个眼神让冥墨尘欢喜的不行,知道她是怕他心里不舒服,所以才会询问他的意思。 其实冥墨尘确实是不喜欢别人送自己的心上人礼物,尤其是玉石之类的,这些该是他这个相公人选来送的,更何况这个送的人还是对她有觊觎之心的人。 但是他也真的瞧出来,雪儿喜欢这对小玉蛇,想要它们,既然这样,他也不是小气之人,这份肚量还是有的,大不了明日叫人送还礼物给冥墨风的侧妃,也算是礼尚往来。 童雪霜收下了那份礼物,上车的时候,被一边牛皮糖朝霞拉住了衣摆。 “雪姐姐。”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童雪霜扬眉,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冥墨尘冥墨烈一眼,小声的道:“雪姐姐,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童雪霜点点头,解下她的小手:“当然。” 朝霞高兴地点点头,马车都行了出去,她还在后面喊:“那我有空就去找你哦,雪姐姐……” 马车上。 童雪霜把匣子妥帖的放好,一边的冥墨尘把她揽到身边,头自然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半眯着眼,闻着她身上的气息:“雪儿,四哥好似还没有放弃。” 童雪霜沉默。 冥墨尘揽紧她,自言自语:“雪儿,我不会把你让给他的,谁也不让,你是我一个人的。”话毕,他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对面饮酒过度,现在闭着眼睛休息的冥墨烈一眼。 “嗯。”童雪霜轻轻的应了一声,往后放心的靠在他怀中。 “你要离他远一点,不然我会吃醋。” “好。”童雪霜应承。 冥墨尘笑眯眯,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想了想,又道:“雪儿,很喜欢朝霞?” “嗯?” “我觉得你对她比对我还好。”冥墨尘语气酸酸的抱怨。 “……”童雪霜。 半响,冥墨尘又在她的颈项里蹭了蹭,好似做了番深思熟虑,又道:“你和她交好也无妨,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童雪霜当然也知道,不然她也不会让那个小姑娘那般靠近她,这辈子,既然她不用再过上辈子的杀手生活,那就过的平凡些,也不错。 她想,她有些期待以后的日子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一路往双翼王府驶去,冥墨尘和童雪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冥墨烈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了。 一切,仿佛都很和谐,没什么不对一样,但是随着那个奇怪的妖也的出现,各自心里其实都已经埋下了一份不安,一份动荡的不安! 四王府,在三人离开后,冥墨风让人把朝霞送回宫,立即脸色难看的往府内走去,阴沉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唤玲珑侧妃至书房!” ☆、【140】 生米熟饭(高潮) 聚会散了后,只留下大殿内的一片狼籍,玲珑站在中间,温声吩咐着几个下人如何收拾,四福从殿外走至她跟前,低声道:“侧妃娘娘,王爷唤您去书房。” 玲珑面上划过几分诧异,她沉寂了一下,看向四福:“可有说为何事?” 进四王府这么多年,府内的大小事情冥墨风都很放心的交给她,她也是尽心尽力的打点着,但是传统意义上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介女流,所以冥墨风仕途上的事情,她从来不会探听,这书房,她也从来没有踏足过,她不知道他突然唤她去书房做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四福摇摇头,他和玲珑一样,只是这个王府里的管家,只管这个王府里的事情,其他事情都轮不到他过问,冥墨风任何私密的事情,都有专门的暗卫为他完成。 玲珑点点头,退下他,在大殿内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往书房走去,小荷在后面一路跟着,小心的猜测着:“主子,王爷是不是要问前些日子和童姑娘偶遇的事情?”抿抿唇,见玲珑不说话,她又支支吾吾的道:“王爷好像对她很上心,席间,奴婢几次看到王爷望向她,会不会……” “休得胡言!”小丫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玲珑面色严肃的呵斥住了,她看着她,表情严谨:“小荷,你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王爷也是你能非议的吗?如果被他人听见了,就是你主子我也保不住你!” 小丫鬟被玲珑难道的黑脸吓到了,紧咬着唇,想到自己刚刚的心直口快,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吭声了。 玲珑看着她吓得小脸苍白,心中也是不忍,但还是耐着性子训斥了两次,主仆两人方才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玲珑看向一边的侍卫,温声道:“劳烦通报王爷一声,说妾身到了。” 侍卫看了她一眼,转身进门,片刻就出来了,推开门:“王爷请您进去。” 玲珑点点头,在门外整理了下仪容,才迈开脚步走进去,身后的小荷想要跟上去,被侍卫拦了下来:“王爷只允许了侧妃进去。” 走在前方的玲珑回头,看着小荷那一脸忿忿的样子,轻声道:“你就在门外等着。” 小荷动动唇,不甘不怨的瞪了那侍卫一眼,才转身往后退开。 看到她的动作,玲珑心中无奈的叹叹气,这小荷似乎越发的没了规矩,这些年是她太惯她了,看来以后要多加管教,不然非得惹出事情来。 玲珑进门后,后面的侍卫就把书房的门关上了,笔直的守在门口,就是小荷有心想要往里看看,也没那胆子了,只能默默的站在一边等着。 书房内。 冥墨风已经换了一身锦衣,现在这件,胸口绣有金色的腾飞的黑色蟒纹,衬得人越发的俊朗霸气,低垂着头,青丝挡住了一部分侧脸,只能看到他好像在看着什么书信,面色有些沉重。 玲珑的心也不由得一沉,她上前一步,盈盈伏身:“妾身见过王爷。” 冥墨风没有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看着手上的书信,脸色也越发的阴沉。 玲珑保持原来的动作,继续呆在原地,不骄不躁的等着他的反应,好半响,冥墨风好似才发现了她,抬起头,淡声道:“起来吧。” 玲珑站起身来,冥墨风看向一边的桌椅:“坐。” “谢王爷。”玲珑走至一边,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他。 冥墨风把手上的书信放至一边,看向她,锐利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探究,玲珑只是回以微笑。 “今天你兄长进献的节目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提前报备?”冥墨风问。 玲珑闻言,面上也未表现出诧异,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样问,她站起身来,回道:“回王爷,前些时日家中爹爹病重,妾身回去了一趟,就在几日前,家兄知道王爷每年都要宴请,他言那妖也姑娘曲儿唱的极好,引荐给了妾身,妾身也听过了,觉得确实是好,才会来想要进献给王爷的。” 顿了顿,眼中显出担忧:“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因为她和童雪霜并不熟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想到席间朝霞说的话,担心的问:“是不是那妖也姑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冥墨风并未回答她的话,实际上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那妖也让他觉得不安,还有那个小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更是让他警惕。 再者,那主仆两人给他的感觉也不简单,先不说那主子妖也,就是那丫鬟,说话桀骜不驯,没有一般奴婢该有的谦逊,就是对着他们这些王孙贵族皆是如此,这份傲然又岂非是寻常人会有的,即使是她们在烟柳之地地位被捧的极高,也不至于傲然到如此的离谱。 冥墨风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妖也是你兄长主动去请的?” “不是。”玲珑摇摇头,道:“兄长说,是她们自己找上门的。” “什么?”冥墨风瞬间变了脸色。 “兄长说,就在妾身上鲤城顶的那几天,那主仆两人就找上了门,说是受人所托,愿意为家兄效劳一次。” 说到这里,玲珑其实也是有些意外的,但是也不至于惊诧,毕竟自古以来多有上门献艺之人,只要技艺过硬,很多也会被贵族重用,这在四国都不算是新鲜事,毕竟谁都想要攀上富贵,皇亲贵族也从不差这些戏子,互利的事情罢了。 “可有说是受谁所托?”冥墨风沉着声音问。 玲珑被他的脸色吓到,终于发现事情似乎挺严重的,她上前走了几步,着急的说:“这事妾身未问,是不是……” “糊涂!明日让你兄长来府一趟!”冥墨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是!”玲珑白着脸点点头。 “你出去吧。”冥墨风转身回到桌子前,继续处理事物,玲珑站在原地踌躇的看着他,脸色苍白,放在身前的小手无意识的交织在一起,心中的她不安让她无法退下,想要问,却又怕引起他的不快。 “还有事?”冥墨风突然抬起头来问。 玲珑突然“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她,面色着急的问:“王爷,可是家兄做错了什么?” 玲珑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眶中隐隐的含着水光,惶恐不安的模样,令人着实不忍,这个女人也跟了他那么多年,冥墨风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起了恻隐之心,起身,站起来走至她身前,扶起她,声音难得的温柔:“没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你先下去吧。” 男人的温柔,让玲珑眼中的泪意决堤,她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想要逼回那份泪意,却挡不住心中的酸楚,更多的湿润滑出眼框。 将近三年了,她都快忘了他身上的气息,也快忘了他温柔的声线。 她顺势伏进他的怀里,情难自禁的泣哭,肩膀小小的抖动,身子无限的娇柔。 冥墨风抚了抚她的后背,又柔声的安抚了几句,玲珑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渍,方才不舍的从她怀里退出去,低头伏身道:“王爷,妾身先出去了。” 冥墨风看着她,薄唇动了动,玲珑眼神期待的看着他,最后冥墨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淡淡道:“出去吧。” 玲珑失望的垂下眼帘,但是心中已经很高兴了,起码他们已经打破了这两年来的冷寂,将来,慢慢来,会好的吧?她不敢奢望他会爱上她,她只敢求他能偶尔记起她一次,这样就够了。 玲珑退出去,门外丫鬟看到她眼眶红红的,立马担心的凑上来,着急的询问着,玲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带着她走了。 书房门再次被关上,冥墨风坐回椅子上,疲惫的往后仰,捏着额心,心中第一次发出了疑问,他的坚持真的是对的吗?那个女人,他还能得到吗? 不得不说,再刻骨的感情,在一而再再而三得不到回应时,任谁都会觉得疲惫,觉得厌乏。 冥墨风身侧的大手无力的捏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 马车咕噜咕噜的在路上行驶,马车内的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疲惫,冥墨烈是饮酒过度,冥墨尘是身体耗能太多,这会已经挨着童雪霜闭目休憩。 童雪霜看着他铺成在自己腿上的银发,伸手轻轻地顺着,看着那银丝在五指之间不停地穿过,心中也不免感叹他的俊美。 男人长得很漂亮,五官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再加上这一头的银发,带着一种让人不忍亵渎的仙气。 素白的手指顺着男人的俊脸一点一点的抚触,摸到薄唇时,男人不甚其扰的皱了眉,模样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好笑,童雪霜轻轻的勾唇,心情很好。 手指倏然进入温热潮湿的口腔,童雪霜吓了一跳,就看到男人正含着她的手指,眼神灼热的看着她。 童雪霜虽然性格冷,但是前世今生,都不曾有过这样暧昧的经历,架不住红了脸颊,想要抽出手,男人却突然眼灼灼的看着她,不松。 “放开!”童雪霜道。 “不要。”男人拒绝,想了想,又说:“松开也行,换一样?” 啊? 冥墨尘倏然仰起身体,松开了她的手,吻上她的娇唇,轻舔细吻,极其的细致。 童雪霜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自在,男人的手叹息般的盖住她的眼睛,轻缓道:“雪儿,我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这话歧太大了,童雪霜耳朵尖尖都红了,清冷的人儿突然满脸羞红,映衬着那一身的红衣,这样的风情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冥墨尘抱紧她,在她耳边道:“雪儿,我们成亲吧。” 成亲了,她就是他的了,成亲了,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成亲了,他就安心了……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身子一僵,童雪霜沉默,好久后她才闭上眼睛,安心的窝在男人的宽阔的怀里,声音极低极低的应了一声。 “嗯。” 风静雪止,冥墨尘觉得他的天空开出了绚丽的烟花,同一处空间里,冥墨烈身侧的手却松开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头慢慢的散开,心里与身上的某一处同时疼了起来…… —— 到了双翼王府,一直闭着眼睛的冥墨烈睁开眼睛,先跳下马车,站在马车下方,朝准备出来的两人沉声道:“我还有事需要处理,晚膳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你们自己用。”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那背影不知怎么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冥墨尘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下来,冥墨烈已经迈进了双翼王府的大门,后边下来的冥墨尘一边扶着后面的童雪霜下来,一边叫住冥墨烈:“哥,我等下有事和你商议,晚点我去书房找你。” 冥墨烈身子一顿,背脊僵直在原地,好久后才吭声:“嗯。” 看着冥墨烈急步离开的背影,冥墨尘只能在心中无声的叹息,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的握住,他嘴角划开暖意的笑容,转头看向身边的佳人:“雪儿,走吧。” 童雪霜点点头,吩咐晓梅把那匣子拿出来,一行人才进去。 一夜在冥墨烈进去时就已经跟了进去,二夜在临到双翼王府时离开了,一路跟着回来的只有三夜和四夜。 四夜骑着马,站在马车旁边,直直的看着双翼府的大门,不说话,也不动,三夜夹着身下的马走上来,拍拍她的肩膀:“怎么还不进去?” 四夜收回视线,低垂下的眼脸遮住了眸子的情绪,她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跃下马,表情木然的进了王府。 三夜见此,不由得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四夜越来越怪了,身上的气息最近这段时间好似也格外的低沉,让人看着都不舒服…… 回到双翼苑,待冥墨尘喝下药后,童雪霜出门了,冥墨尘站在窗子底下站了会,朝空气中问道:“他在书房?” 得到暗卫肯定的回答,冥墨尘披上裘衣,往书房走去。 走到门口,侍卫看到他,想要为他通报,被他伸手制止了,冥墨尘站在门前,听见冥墨烈在屋内冷声安排事情。 待屋内沉寂了,他方才开门进去,屋内冥墨烈看到他,又低头嘱咐了身边的暗卫一声:“本王要你查的,尽快给本王消息。” 暗卫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又退下了。 冥墨烈回到椅子上,桌子上的茶已经冷了,唤来丫鬟换上后,他才看想冥墨尘,问道:“身子怎么样了?” 冥墨尘不在意的笑笑:“不就那样。” 冥墨尘不在乎的态度,让冥墨烈不悦,但转眼见他面色不错,应该是心情挺好,想要责备的话也说不出了,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他来做什么,他最清楚不过,只是他不想自己先牵起那个话题。 冥墨烈低头喝着茶,等着冥墨尘自己开口,久等也未见他说话,不由疑惑的看向他,却见冥墨尘也正在看着他。 冥墨烈收回视线,低头稍显慌张的翻着茶杯的盖子,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冥墨尘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中间只隔了一张桌子,静静地望着他,墨色的眸子里秋水明镜,似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罢了。 茶水不知怎地出了杯沿,滴落在褐色的衣袍上,晕染成了一片墨色,冥墨烈低头,黯然的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 冥墨尘说:“哥,我想要和雪儿成亲。” 冥墨烈继续擦拭着已经湿了的衣袍,不声不响,指尖却微微有些颤抖,他就这样一直擦拭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哥,年后我们就成亲。” 冥墨烈依然不语,仿若未闻,合着眼睛,睫毛都不曾颤抖一下。 冥墨尘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迈开步子,直到离开也不曾听到冥墨烈的回应。 冥墨尘走后,冥墨烈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悲伤的呢喃:“尘,你是要我祝福你……” —— 小年夜隔日,一份礼盒就送至了四王府,且是直接送到了四王府侧妃玲珑的房内。 玲珑翻着里面的东西,诧异的问:“这是双翼王府送来的?” 小荷点点头,不无欢喜的道:“主子,这份礼物上头直接写着的士您的名字,看来是双翼王爷也觉的王爷最重视您了,不然也不会给您送礼了。”瞅了瞅盒子里上好的玛瑙串珠,又道:“主子,这个颜色真衬您,您带着一定很看。”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经过昨日的事情后,玲珑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既奇怪又觉得不安。 她看向身边的丫鬟:“你带着这个盒子去书房看看,王爷是不是在里面,问问他的意思。” “好。”小荷小心的拿起盒子,转身出房,一路上不时的打开看看里面的串珠,珠圆玉润,色泽均匀,摸在手上竟然还不凉手,隐隐似乎还有一股温热,忍不住再三的摸了摸。 书房内,冥墨风安排完今日的事情,管事之人都各自离去,他也在随后出来了。 走到回廊转角,被还在低头看着礼盒的小荷撞上。 盒子被撞飞,好在串珠被拿在了手上,看着盒子从阶梯的走廊上滚了下去,摔了个四分五裂,小荷心中大呼完了,急得抬头就骂:“谁啊!这么不长眼睛!” 抬头却对上了冥墨风的俊脸,近距离的对视,让小荷瞬间红了脸,低着头就往后面退,小小声的喊:“奴婢小荷见过王爷。” 冥墨风冷冷的看着她,小荷抬头飞速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阴沉的脸色,这才想到自己刚刚的失礼,嗫嗫蠕蠕的低声道:“奴婢刚刚没有看见王爷过来,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奴婢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 “你来这里何事。”冥墨风冷声问,语气不耐。 这里靠近他的书房,一般奴才丫鬟根本就不会过来,但他记得这个丫鬟好似是玲珑身边的丫鬟,也就多问了一句。 小荷双手碰捧上玛瑙串珠,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今日一早双翼王府……就差人送来了这个给侧妃娘娘,主子说让奴婢带来……让王爷过目……” 看向小荷手上的玛瑙串珠,冥墨风眼中闪过冷意,伸手拿过,放在指尖把玩了一下,又冷笑一声,丢回她手上:“既然是送给你主子的,让她收着就是。” 说完,甩袖离开。 小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手心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触碰过的温度,不由的羞红了脸,捧在手心的玛瑙好似也在慢慢的升温,眼中不由闪现出几分羞意。 紧咬着下唇,笑了笑,从地上起身,默默的又按原路走了回去。 —— 拱形的帐篷,布面的大门轻掩,缕缕火光照在帐篷上,轻轻的摇曳着。 一瘦削的背影印在帐篷上,被无限的拉长再拉长,李武望着那身影,火大的又把一个木棍丢在面前的火坑里,脾气暴躁的吼:“妈的,老子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哪里值得将军这样不要命了!” 坐在旁边的另外几人不语,不过表情同样的不以为意,今日钟鸣为了救一个女人,深入地牢,还让自己受伤了,这让他们觉得很不解与不满。 暂且先不说他那一身的武艺,怎么会受伤的,就是那个怪里怪气的女人,又是哪里值得去救,他们还以为他们将军的眼光有多好,看来,也就是天黑眼瞎看闪了眼而已! “妈的,将军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如果出点啥事,老子非把这个女人丢回去不可!”见自己的话没有人注意,李武又是一声怒吼。 旁边的一人冷眼看了他一眼:“行了,别在这里吵了,你以为将军听不见?” 李武闻言,讪讪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低低的咕隆了几句,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帐篷内,帐幔虚掩,内有两人的气息在,躺在临时搭建的草堆床上的钟鸣,气息极其的轻,明亮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一片,憔悴不已。 浓眉紧锁,似被什么困恼了,连此刻昏迷了亦不得安宁。 殷雪蹲在一边,手上拿着湿布巾,不时的为他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纤长如扇子的眼睫毛微微的抖动,水样的眸子里是痴痴地爱恋。 这份俊容,这份英朗,曾经是她留在双翼王府里的全部动力,就算如今他这般的落魄憔悴,亦是让她心动不已。 虽然曾经那个女人得到的关注让她羡慕,想要贪心的拥有,那么如今,她已经彻底的死心了,也不贪心了,她只要得到眼前这个男人就够了,这个她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甘愿为他付出所有的男人。 即使知道他的心中有的那个人可能不是她,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了,只要是她陪在他的身边,他以为她是她,爱着她,就够了,她不介意是谁的替身的。 没有血色的薄唇动了动,张张合合:“小雪,小雪,和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辜负你了……” 殷雪回神,在他耳边轻声应下:“好,小雪和你走。”天涯海角都和你走。 她屈下膝盖,手撑着边沿,低下头给他擦试着额头上再次冒出的汗水,手却突然被昏迷的男人握住了,男人的五指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紧紧的抱住。 殷雪猛不丁的被男人扯了一下,跌倒在了男人身上,手无意中压上了男人下腹的伤口,引来男人闷哼一声,她慌张的想要后退,却被男人紧紧的锁在怀里,铁壁箍在她腰上,根本就动不了。 男人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殷雪不争气的红了脸,她无措的扑在他身上,心跳如鼓,好久都没法平静下来。 男人好像是在做梦,慢慢的箍在她腰间的大手松开了,殷雪完全可以离开了,可是她却舍不得离开了,手上拿着的湿布巾不知不觉的掉在了地上,她伸手情难自禁的抱住他的肩膀,头搁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闭着眼睛贪婪的想着,如果以后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她真的好怕,他会像那些男人一样,一眼就认出她的不同,那她的一切就真的完了。 “你在干什么!”一阵风扑进来,男人的大嗓门在帐篷里响起。 殷雪吓得连忙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帐篷口冷脸瞪着她的男人,低下头慌乱的从钟鸣胸口上直起身体,小脸瞬间暴红,又羞又丢脸,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武把装有半只兔子的铁腕丢在她面前,没好气的道:“吃吧,别饿死了。”看了看床上的钟鸣,又鄙夷道:“将军为了你受的伤,你要是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也请在他好了以后!” 说完,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殷雪紧紧的抓着身侧的衣服,已经羞得无地自容了,眼眶里都冒出了湿润的水意,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会会有人进来,还被撞见了这一幕,太丢人了! 她知道外面的那些男人都不喜欢她,甚至是对她不屑一顾,在他们面前她也装不来那冰冷,因为她是真的怕他们,他们一个个生的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像是还没有驯化的野人,好生唬人。 在钟鸣昏迷时,她怕自己如果把他们惹火了,会直接杀了她,所以不管现在他们对她什么态度,或者表现出多不屑,她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她却不知就是这份隐忍,才让这些男子对她不屑一顾的,他们甚至觉得她有毛病,当初在地牢里是一身清冷的模样,怎么这会就这般唯唯诺诺的,看着就厌恶。 李武步出帐篷,在一边坐下来,冷着脸沉默了好久好久,才憋出一句:“将军怎么回事,自己有勇有谋的,这么多年老子呆在他身边,绝对是心甘情愿的跟随,可是他这选女人的眼光,老子实在不敢恭维。”尤其是想到那女人刚刚眼中的慌张,他更是觉得彻底无语,他有那么吓人吗?就是去送个饭,也能把她吓成那个样子! 其他人对看一眼,相对无言。 晚上,几人分开,轮流守夜,现在他们还怕有追兵赶上来。 几人中有一人是军医,之前钟鸣的伤口也是他处理的,睡觉前他又去查看了一下,一边的殷雪默默的看着他忙碌,连打个下手的忙都帮不了,只能问道:“将军何时能醒啊?” 那军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也算不上好:“不知道。” 殷雪面色一凝,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 军医见她头都快低到胸口了,眼中的不耐更是明显,现在他对李武的话也基本认同了,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们的将军。 利落的给钟鸣换了药,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他,军医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本来这一点伤口也不至于让他昏迷这么久,但是因为这些日子钟鸣连夜从边疆赶回来,其中赶死了八匹马,夜露风霜的,本来就是极其的疲惫,现在受了这一剑,还没法好好休养,可想那后果如何了。 想到夜半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那军医看向殷雪,压低了声音道:“将军这一剑受伤并不重,只是太过疲惫,所以昏迷不醒,我们现在赶路也没有什么好药材,晚上的时候将军可能会因为发炎引起高烧,你要一直关注他的情况,出了什么事就出来叫我,我就守在外面。” 殷雪闻言,连连点头,保证般的道:“我会一直守着的他的。” 军医见她面上的担忧也不似作假,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帐篷,就挨着旁边的火堆,闭上眼睛休息。 寒冬腊月的夜宿在野外,环境恶劣程度非比寻常,殷雪即使紧紧的靠着火堆,还是觉得全身冷嗖嗖的,她搓了搓手臂,看着妖娆的火苗,愣愣的发呆,想着以后的打算。 想着想着,人就开始犯困,她强睁开眼睛,看了眼躺着的钟鸣,见他好似无碍,又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风簌簌的刮着,挨着火堆打盹的殷雪身子慢慢往床边倾斜,然后靠在了上面,头伏在边沿,睡得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冷,她不自觉地又往里挨了挨,觉得伏着的姿势不太舒服,睁开眼睛,眼神朦胧的看向床上的钟鸣。 见他的腋下还有一小处地方,殷雪想自己窝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打扰到他,自己也能更舒服一些,就小心的挨了上去。 刚开始还会有些紧张,睡得不太安稳,可是后来慢慢的就睡迷糊了,尤其是身边的人好似一个火堆,让她觉得很暖和,就忍不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温暖。 在睡梦中,殷雪梦见自己和钟鸣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选了一处大宅子,里面很漂亮,很温暖,没有地牢里的阴冷潮湿,不但如此钟鸣还对她说,以后会对她一辈子好,永远只对她一个人好,还要娶她。 她高兴坏了,激动地抱住他,却见钟鸣表情突然一变,变得狰狞,那恐怖的眼神好似要活吞了她一眼,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使劲的摇晃,怒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小雪!你是冒牌的!” 窒息感铺面而来,殷雪吓得脸色惨败,手脚脚乱的挣扎,却挣脱不开男人的钳制,只觉得窒息感越来越沉重…… 她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吓出了一身的汗水! 一张俊朗不凡的脸印入眼帘,殷雪怔怔的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向镶嵌在腰间的大手,总算是知道那窒息感如何而来了。 男人似乎也在做噩梦,俊朗的面容上惊慌,悲伤,痛苦,惶然,一一浮现,一只手箍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却是在半空中胡乱的挥动着,似乎要抓住些什么。 薄唇轻喃着什么,可是难以听清,殷雪凑近他,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唤着小雪,小雪。 殷雪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是什么感觉,她欣喜于他唤的是小雪,却心酸于他唤的小雪不是她。 和那个女人同处一个身体里一年多,每次和钟鸣的相处她也是格外的关注,却从来没有发现,他竟然对她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她复杂垂下眼,伸手握住他在半空中挥舞了的大手,可是触及那滚烫的温度,被吓到了。 这……怎么会这么烫? 想起军医之前说的话,殷雪吓得一怔,连忙支起身体,想要起身,可是才起来就箍在腰间的大手拉了下去,无力的扑在他的胸口上。 男人俊脸红扑扑,眼睛不时何时已经睁开,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谁。 殷雪赶紧垂下眸子,伏在他胸口一动不敢动。 钟鸣附在她腰间的大手突然毫无预兆的动了动,顺着背脊滑下,从衣摆下方滑了进去,滚烫的手掌透过里衣让殷雪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惊呼出声。 帐篷外的人听到声响,有人站起来,立即问道:“出了什么事?” 后背上的手还在滑动,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殷雪心跳极快,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知道现在钟鸣发烧,应该唤军医进来,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只是压低了呼吸,望着帐篷上的那抹高大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无事。” 帐篷外的人沉寂了一下,似乎在注视着帐篷内的两人,殷雪动都不敢动一下,直到外间的人久不见动静,又放心的坐下了,转开了头,她才呼了一口气,下一秒又骤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身下的钟鸣在闭着眼睛脱她的衣裳,胸前的衣裳已经扯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肚兜。 殷雪紧捏着小手,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那闭着眼镜的男人,不知道该阻止还是该如何,直到后来钟鸣的动作又停下了下来,她又有些失望的松了口气。 她低下头,又躺回到他的怀里,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想着那个似真的梦境,再无继续睡的*。 难道将来……她一定又要走到那一天吗?被认出来,然后又被毫不留情的甩开? 不要,她不要! 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俊脸因为高烧而通红的男人,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成为了他的人,以他的担当不管她到底是谁,应该都不会再抛下她吧? 想到这种可能,殷雪眼中的贪婪与渴望绽放无疑,她起身下床,狠狠的闭了闭眼,然后伸手去解男人的衣物,因为紧张,手都在颤抖。 终于解开了男人的衣物,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身子靠了过去…… ☆、【141】 木有标题 积雪压断了树枝,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闷响,靠着火堆的几人骤然睁眼,彼此对视一眼,又茫然的闭上了眼睛。 军医从几人中抽身,站起来,朝天空伸展了一下腰身,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到身边睡相难看的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隐隐泛着蓝光的天际,计算着大概还有多久天亮。 身前的火堆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火星了,军医走上去,蹲下身子,往里又丢了几根木柴,待火堆再次燃起,又去旁边端来药炉,在一边煽风点火给钟鸣熬药。 心里盘算着,看来将军应该恢复的不错,不然那女人应该会叫他,一晚上都没有动静,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今早喝了这药,应该也就差不多了,毕竟身体底子好,这伤实在是算不上大碍,恢复起来也容易。 药炉里的药开始烧的翻滚,军医用木柴把罐子端下来,又倒进一边的碗里,方才往帐篷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看到李武四叉八仰的睡在门口,口水直流,还挡住了进去的路口,不由的一脚踹上去。 李武瞬间睁眼,一蹦而起,本能的拿起了身边的武器,待看到站在身前一脸戏谑的军医,他撇撇嘴,不满的咋呼:“做甚?” 军医扬了扬手上的汤药,指指外面:“天快亮了,我送碗药给将军服下,你先出去打猎,估计将军醒来也饿了。” 一听钟鸣就能醒来了,李武本来被踹醒的怒气也没有了,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我马上回来,你好生照顾将军。” 说完,就拿着自己的武器转身离开。 军医掀开布帘,低着头端着手上的汤药走进去,一抬头看到草席上的两人,彻底的傻了眼,手上的汤药“咣叽”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瞬间被土地给吸收了,而铁碗则是在地上翻滚了一下,发出几声脆响,方才停下。 帐外的人以及还未来得及走远的李武听到声响,皆是眼睛一闪,捏紧手边的武器就冲了进来,待冲进来,看到帐内的场景,也是顿在原地。 凌乱的衣物,*的身躯,交缠的青丝…… 暧昧而缠绵的味道。 女人*着后背小巧依人的窝在男人的怀中,发丝散乱的落在上面,男人也是浑身*,只有一件外衣堪堪掩在腰间,遮住了重点部位,手臂紧紧的环在女人的腰间,动作呈占有姿态。 愣愣看着的几人,不由的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睡梦中的女人好似听到了声音,迷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门口的几个大男人吓了一跳,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到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上,顿时变了脸色,“啊”的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把衣服往身上盖,却是挡住了这里又露了那里,狼狈的很。 高分贝的尖叫让几个傻眼的男人都回了神,皆是面露尴尬,赶紧转开了眼,争先恐后的退了出去。 拥挤成一团退出了门外,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嘴角都抽了抽,李武语气带着几分崇拜的道:“将军不愧是将军,就是伤成了这样,也能办事儿。” 其他几人闻言,皆看向他,想到帐内的场景,再次抽抽嘴角,竟皆是无言以对。 帐内,殷蓉衣衫不整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她愣愣的看着身边还在昏迷着的男人,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唔……”男人的闷哼声响起。 殷蓉回神,看到男人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轻轻地转动,好似正在挣扎着要醒来,她赶紧从头上取下发钗,咬紧唇瓣,狠狠心,在中指上狠狠的扎了下去,然后抹在两人身下垫在草席上的白色床单上。 鲜红的血迹渲染上白色的床单,格外的打眼,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做完了这些,殷蓉看了眼即将醒来的钟鸣,在他身侧再次躺下来,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混沌的神智,痛楚的神经,让钟鸣刚刚清醒时不甚清明。 手底下是滑腻细致的肌肤,他疑惑的摸索了两下,方才睁眼,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抹娇小的背影,*着的背影,青丝散在上面,带着一种朦胧的感觉。 *的背?女人的发丝? 钟鸣赫然瞪大了眼睛,手撑着下方,支起身体坐起来,带动了下腹的伤口,忍不住嘶嘶的抽气,只不过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喘气,这时候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里,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一身的*。 愕然的看着躺在身前的人,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披散在颈侧的发丝轻贴着女人的面容,虽然瞧不仔细,但是钟鸣很清楚,身前的这个人是殷雪,他的小雪! 脑子快速的运作,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他没一点点的印象。 实在是想不起任何东西,钟鸣只能皱着眉看向身前的殷雪,女人闭着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钟鸣不用探她的脉息,亦是知道她没有睡着,现在是醒着的。 他试探性的喊道:“小雪?” 殷雪闭着眼睛,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钟鸣却感觉到了她的气息较之前要更重一些。 他撑起身体,看着闭着眼睛至始至终都不说话的殷雪,良久,方才准备起身,想要在不打扰她的情况站起身来,可是身子一动,下腹就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俊眉皱的更紧,他低头看下去。 下腹上的绷带已经染上了血迹,应该是刚刚他用力导致的,而在他大腿下方一寸的白色床单上,也开着一抹妖冶的红花,好似在预示着什么…… —— “将军。”看到钟鸣出来,几人同时起身,欣喜的看向他。 钟鸣点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满腹心思的在一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其他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噤声。 “将军,喝药。”军医走上来,把药递给他。 钟鸣回神,接过,一口饮尽,把药碗放下后,他问几人:“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钟鸣点点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火堆,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从现在起不赶路了,明日我们回京城。” 其他人诧异,皆是不解,不是说救了这个女人就离开吗?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现在怎么就不走了? 只是看着钟鸣一脸凝重的表情,几人也不敢多问,只能在心中疑惑。 —— 玲珑的兄长在宴会结束后第二日的傍晚赶到的四王府,和冥墨凤两人书房里谈了很久,玲珑在大殿内等待,久久不见两人出来,很是着急。 到晚膳时间,她兄长孟皓明才从书房里出来,看到玲珑坐立不安的等在大殿内,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侧妃娘娘。” 玲珑点点头,笑看向他:“自家兄妹,哥哥不必如此客气。” 孟皓明不以为然,正色道:“兄妹是兄妹,但是礼不可废,该有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玲珑笑笑,没有反驳他,她这个哥哥一向奉行孔孟之道,把礼孝仁义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虽然为正五品史部尚书,但人和她的爹爹一样,颇为迂腐,从她嫁与冥墨风以来,他们待她就像是主子一样,任她如何说也不听,每每见到礼就一定要到位。 待他躬身行完礼后,她转身吩咐下人搬来椅子,又昂着头望着门外,没有看到冥墨风的身影,转头疑惑的问道:“王爷没和哥哥一起出来?” 孟皓明摇摇头,笑着道:“王爷说还有事,从书房出来就出去了。” 玲珑以为晚上还能和他一起跟兄长用膳的,现在没见着他,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笑道:“哥哥,你难得来一次,家里爹爹身子也好些了,今日你不如就留在这里用完膳吧?” 孟皓明自是点头应承。 偌大的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美味佳肴,两人用膳不免有些冷清,两兄妹都是话不多的,是以一顿饭用的格外沉默,用完膳后,在下人上茶的功夫,玲珑低头抿茶,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哥哥,今日王爷唤你来是问那妖也姑娘的事吗?” 孟皓明点点头,把手上的茶杯放下,不无后悔的道:“这事确实是哥哥欠缺了考虑,幸好没有让王爷蒙受什么损失。” “那那妖也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王爷这么紧张?” “这个哥哥是真不知道,那日那妖也姑娘进府进献技艺,说是王爷俯下的门客引荐的,往日这样的事情也多,哥哥以为和以前一样,是以没有多加询问,没想到会让王爷这么警惕。” 孟皓明边摇头边说道,面上还是有些悔不当初,尤其是想到刚刚在书房里,冥墨风阴郁的脸色,更是呆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朝玲珑道:“今日哥哥就暂且先回去了,改日有时间再来拜访。” 玲珑点点头,起身送他至大门口,刚准备迈开脚进来时,身后传来小荷的喊声:“主子,主子……” 小荷一手上拿满了采买的东西,一手拉着玲珑往偏门走,小声的着急的道:“主子,你知道奴婢刚刚在市集看到什么了?奴婢看到王爷进了春日楼了!” ------题外话------ 爷亲戚到访,实在难受的死去活来的,今日暂且就这么多,明日再多更,么么哒 ☆、【142】 妖也相约 春日楼,冥国京城最大的青楼。 这样的地方以往冥墨隋倒是经常关顾,冥墨风作为四王爷向来注重形象,再者自成年以来就有通房丫头,从未进过这些地方,玲珑猛不丁的听到丫鬟这样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诧异的看着小荷,小荷以为她不信,指手画脚,情绪激动地道:“主子,这是小荷亲眼所见的,奴婢本是在外面买丽日坊的胭脂,亲眼看到王爷进了那春日楼,奴婢还特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王爷出来。”说到后面,小荷的声音都有些拔高了,惹来周围侍卫的扫视。 见此,玲珑冷下来脸来:“行了,先进去。” 看到周围有侍卫看过来,小荷觉着自己可能声音太大了,也怕这话被传到冥墨风的耳朵里,那她就罪大了,遂在玲珑斥责后,赶紧灰溜溜的跟着进去了。 主仆两人回到房间。 小荷把胭脂水粉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近玲珑,小心的问:“主子,你说王爷去那地方做什么?” 玲珑沉默,她又如何得知。 小荷瞟了瞟她的脸色,又嘀咕道:“你说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两年来都不进后院,现在好不容易……却去那种污秽的场所,难道主子还不如欢乐场所的人吗?” “小荷!”玲珑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荷悻悻的撇撇嘴,知道这些话触了玲珑的逆鳞,也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去收拾一边的胭脂水粉,却突然听到身后的玲珑道:“小荷,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十八了,跟了我六年了吧。”玲珑若有所思的道。 小荷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笑着道:“嗯,奴婢跟着主子的时候才十二。” 玲珑转头来看她,淡淡的问:“到了嫁娶的年纪了,可有什么中意之人?” 小荷脸色一变,以为刚刚自己的话惹得她不快,眼眶瞬间通红,跑至她身前,跪在她身前拉着她的衣袖小声的问:“主子,不要赶小荷走,小荷以后一定守规矩,主子……” “哭什么。”玲珑把她拉起来,安抚道:“我只是觉得你到了嫁娶的年纪了,该给你说门亲事了,不然都留成老姑娘了。” 小荷闻言,脸颊泛起了红,低着头,嘟嘟喃喃的道:“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主子。” “说什么傻话,女子哪有不嫁人的。”见她小脸绯红,又戏谑道:“小荷有心上人了吧,这小脸红……和我说说,兴许能凑成你们。” 小荷红着脸不语,跺着脚有些羞恼的喊:“主子!” 玲珑淡笑不语,倒是没有逼问,这事以后自然是有机会的,不急,倒是冥墨风去春日楼的事情让她很是介怀,想不明白他为何去那种地方。 —— 童雪霜收到了一份奇怪的礼盒,是被瑶城山庄送来的,青衣卫说这是有人指名道姓说要送与她的,但是送礼的人是谁,他们却不知。 冥墨尘担心这礼盒里的东西不安全,没让她动手,让一边的下人开的盒子,盒子里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只有一份很平常的见面礼,还有封信。 大意是如果要救冥墨尘,要她去简易酒楼,落款是甄丹子,却是没有说哪一日去相会。 冥墨尘接了那信看了又看,半天没吭声,童雪霜不解的望向他,冥墨尘拥她入怀,声音低低的道:“前些日子去鲤城顶不是才说在闭关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听闻那甄丹子不下山的,我怕……” “你怕是假的?”童雪霜接了他的话,瞥向他。 冥墨尘也没说是与不是,只是把她更紧的抱进怀里,不安的道:“我最近总觉得不安,年前你就不要出去了吧,那瑶城山庄的事情就让他们送到府上来,你每次出去,我总会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童雪霜附上腰间的手臂,没说话,但是思忖半响,点了点头。 其实她亦是有感觉,总觉的有什么东西冲着她来势汹汹,着实令她不安,还有上次的梦境,她觉得那仿佛是预示着什么。 见她这么快就应下了,冥墨尘欣喜,不语,但墨眸却含情,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更紧的拥住她。 一个玉面含笑,一个清冷含情,脉脉拥吻的模样,让人只觉得是神仙眷侣一般,身后伺候的四婢彼此笑而不语,不声不响的把周围的奴仆招了下去,给两人留下空间。 出了门方发现冥墨烈就站在门前,不知道多久了,众人准备行礼,却被冥墨烈阻止,憔悴的面容,毫无表情的面容,背脊挺直的转身,一样高大俊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落入一片阴影之中。 四婢对视一眼,默默的退出了双翼苑。 —— 冥墨风会去春日楼,是因为在见孟皓明时收到了一份礼,还有一封信,信上只有两个字:妖也。 说不清对这两个字的感觉,他在看到时,不自觉的就想要去春日楼会会这个女人,不止是因为她神秘,更是因为她那份和童雪霜一样的声音。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让他不安的同时,又格外的熟悉,就好像她和他,和童雪霜好像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一样。 春日楼是冥国最大的青楼,生意比同类的青楼好了不止半点,这还没到营业点,就已经是人满为患,娇声四起,到处可见暧昧春情的场景。 冥墨风进来,老鸨老远就看见了,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待再三的揉了揉眼睛后,她才舔着脸上来,讨好的娇笑:“哎哟,这不是四王爷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刺鼻的胭脂粉味让冥墨风不太适应,皱起了眉头,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拦在老鸨面前,冷声喝道:“休得放肆!我们王爷要见妖也姑娘!让她出来。” 老鸨闻言,捂嘴轻笑:“四王爷,您是王爷,要见谁草民自是不敢拦。”又笑笑:“但是草民也实在是没法,这妖也姑娘虽然是在小楼落脚,可她规矩甚多,是不轻易见客的。”拿着香帕的手指指另外一边:“您看看,那都是要见妖也姑娘的,没有她的首肯,草民尽管有心,也是无力啊。”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您是王爷,但是这妖也姑娘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样话,实属不敬,冥墨风站在原地,面色未变,但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变了脸色,握刀向前,还未出手,那老鸨就先嚷上了:“四王爷,我们这小店在您眼中不算什么,但是小店也有小店的规矩,您这是要以权压人吗?” 老鸨这话说得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的人听见,旁边的人都开始看过来,指指点点。 那侍卫黑了脸,还待说什么,被冥墨风挥手退下,他虽笑得温文尔雅,但眼中却无一丝笑意,甚是冷冽:“哦,那你说说,本王如何才能见得。” 这话说出来,带着一股低气压,刚还面不改色的老鸨无端的变了脸色,冷汗泠泠,纵使她胆子再大,也万万不敢和堂堂一个王爷斗的,瞬间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一个黄鹂般的动听声音:“妈妈,让王爷上来吧。” “呃,好!”那老鸨回头,对上楼梯口的娇媚丫鬟,笑得那叫一个讨好,甚至有甚于对冥墨风的态度。 冥墨风回头,看到那丫鬟,正是昨日里在他府上态度不羁的丫鬟,丫鬟看了他一眼,态度不卑不亢的道:“王爷上来罢,小姐等您等了好一会了。” 冥墨风上来,被丫鬟请入房间,房间很空荡荡,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在床前摆了一道屏风,后面是用串珠连成的珠帘,刚好挡住了屏风后面的身影。 冥墨风站在屏风前,眯着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屏风后的人也不着急,任由着他看。 直到丫鬟推门而入,送入茶水,那屏风后的女子方才道:“王爷何以不说话?” 声音甚是清冷,简直和童雪霜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知道她确实不是童雪霜的情况下,在这样见不到容貌的情况下,光听声音,是很容易把她当成童雪霜的。 冥墨风听到这声音有片刻的恍惚,但马上回过神来,在一边坐下来,声音听不出情绪:“本王以为是妖也姑娘有话对本王说。” 屏风后的女人缓缓笑起来:“哦?何以见得?难道不是王爷亲自来这里见我的吗?” 冥墨风不语,屏风后的女人似乎停止了笑,起了身,珠帘被缓缓的拨开,当看清楚那女人的脸时,冥墨风彻底的屏住了呼吸。 心在有片刻的停止后,然后开始狂跳。 女子艳若桃花,行若皎月,双十年华,一双莹莹美目,带着若有似无的妩媚,她走出那珠帘,勾唇一笑,如若那纯美的花海瞬间绽放,朝冥墨风盈盈行礼:“妖也见过四王爷。” 绝美的笑容,冥墨风从未见过的,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题外话------ 没兑现承诺,唔,妞儿们原谅爷,实在是爷这……实在无法,一天人疼的都是浑浑噩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过了这茬,一定多更,么么哒。 ☆、【143】 诡异相似 这张脸,竟然和童雪霜有七分相似,如若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那双眸子吧,童雪霜面容绝艳,却气质清冷,眼神更是不带丁点温度,而她,一样的眸子里似乎永远都带着散不完的笑意,妩媚而撩人。 而那双眸子此刻正望着他,笑容满满,带着若有似无的撩拨。 冥墨风平常再沉稳的一人,此刻面对这样一张容颜,也是完全的愣了,有些不可置信,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声音还如此相似,就是冥墨尘冥墨烈是双生子,他们的声音也不同! 他认真的打量着她,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突然微妙的紧张了起来。 良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冥墨风眼神突然一狠,快速的掠上来,在女人还未有任何反应前,钳制住了她的脖子,面色阴沉的问:“你是谁!”语气很是危险。 手下一用力,女子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犹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儿。 但她并未在意,只是呵呵一笑,仿佛对冥墨风的威胁丝毫不在意,甚至连站在旁边的那个丫鬟见此,也未有任何的惊慌,好似没有看见一般,只是默默的瞥了一眼,然后转开视线,眼中未有丝毫的着急。 冥墨风心中闪过诧异,掐在她脖子上的不自觉地更加用力,只要超越了自己认知的东西,人向来就难以接受,就如此时的冥墨风。 女子忽然妖冶一笑,那样绝美的脸上笑出的冷血模样让人震撼,她低头,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挑,轻而易举的就拨开了冥墨风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钳制,勾唇一笑,人已经站在了一米开外。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颈项,娇嗔的看了冥墨风一眼,好似在责备他不会怜香惜玉,娇唇轻启,明明清冷的声音却异常的妩媚,道:“四王爷记性似乎不太好,奴家刚刚已经说过了,奴家叫妖也,希望王爷下次不要忘记哦。” 冥墨风心中警钟大响,身侧被她拨开的手指还在泛麻,他眼神一寒,强压下这张脸带给他的震撼力,冷冷的看着她,半响才问:“你引本王来这里,何事?” 女子妖媚的笑,无限的风情,让人移不开眼睛:“王爷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那张脸,纤细的身影变幻的极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冥墨风的跟前,恣意的倾身凑近他,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妖媚的响起:“昨日里,妖也在王爷的府上看到了和奴家这张脸几乎一摸一样的女子,妖也当时真是诧异之极,就像是王爷此刻的感觉一样,所以没有打任何招呼,匆匆的离开。” 语音一顿,纤手从自己的脸上转而抚到冥墨风的脸上,暧昧的抚摸,视线勾勾缠缠:“四王爷,妖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麻烦王爷?” 奇香飘进鼻翼,冥墨风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表情有片刻的恍惚,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眼神一凛:“你以为有什么资格和本王提要求!”话毕,大手抓上她的手腕,狠厉的从脸上拿下来,甩开。 “哎哟,好疼啊。”女子娇媚的低呼,一双美眸中泛出泪水,她眨眨眼,略带委屈的看着他,叫疼道:“王爷,你捏疼妖也了。” 那张脸实在太过于像童雪霜,冥墨风心中一软,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手。 妖也不慌不忙的退开一步,揉着自己的小手,嘴角勾起,转眸看向冥墨风,那一眼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四王爷,妖也还没说什么了,你怎地就对奴家这么粗野!” 衣衫飘渺,脚步迁移,在他恍惚的表情下,人已经没有骨头般攀在了他的胸膛上,纤细的手腕露出来,上面带着一根红绳,上面系着一个铃铛,随着她秀指轻刮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铃声,仿佛来自天外之音,让闻者都会不由自主的去驻足倾听。 伴随着那悦耳的铃声,还有女子妖媚的声音:“王爷,妖也只是希望您能引见一下昨日那位和奴家长的极似的女子,奴家觉得她可能是奴家失散多年的妹妹,四王爷人这么好,一定会帮妖也这个忙吧?” 冥墨风看着眼前和心间人儿有着七分相似的玉颜,一模一样的声音,刻意娇媚勾引的姿态,觉得仿佛就是突然涌入心间的千万条情丝,瞬间浸入感官世界,让他神智再次迷失。 他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好似变幻了千万种,最后站在他眼前的是他心间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正无限娇媚的攀在他的身上,倾吐兰气,两张脸重叠,两双的眸子也在重叠,一切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变幻。 他情难自禁的拥住了攀在身上的女子,身形一转,两人已经到了珠帘屏风后的床榻之上,近距离的直视着她的眼,动情的呢喃:“小雪儿……” 抚摸着那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小脸,他的手都是颤抖的。 妖也玩味的勾唇,媚笑出声,倾身,附上他的唇,诱惑的道:“王爷,你不想吻吻我吗?” 不想吻,怎么不想吻? 他都要想疯了。 冥墨风动情的拥紧她:“小雪儿,你终于看到我了吗?” “呵呵……” 高高低低的笑声在响起,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天边。 待他醒悟过来,两人竟已经到了床榻之上,那张娇艳的红唇就碰在他的薄唇上,肆意的摩挲,唇舌交缠。 冥墨风心一惊,脸一黑,奋力的挣开她,女子被他大力的推开,不稳的倒向一边,却还在咯咯的笑着,声音格外的娇媚撩人,那张和童雪霜带着几分相似的笑脸,带着迥异的风情,在冥墨风的愤怒中,她笑道:“四王爷,你已经收了妖也的报酬,记得要帮妖也哦。” 冥墨风气的不轻,站起身来,走了几步,脸色铁青的怒视着她,然后大步的离开。 妖也妖娆起身,飘然上前,拦在他的身前,丝毫不惧他的阴脸,还在兀自的笑着:“王爷,欢迎下次再来。” 冥墨风黑着脸甩袖离开。 妖也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笑得勾魂,笑得玩味,更是笑得嗜血,那种炙热的眼神,仿佛有着得与失之间的毁灭*…… 出了春日楼,冥墨风一路脸色都阴沉,走到半道,他突然停下来,声音出奇的冷:“查,给本王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 冥墨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给他的感觉太压抑了,太危险了,在她面前,他一身武艺竟然毫无用处,而且,如果他没算错的话,她刚刚对他使用了幻术。 一开始就主动找上门,他没那么傻,觉得只会是巧合,这一切只怕都是提前策划好了的,阴谋的气息实在是太浓郁! 这个女人,不管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在他眼里,不管如何,都是留不得的! 只是,这个时候的冥墨风万万没想到,即使他千防万防,有些东西都是注定了的,他的命运这一刻真正的拉开序幕,也是在这一刻慢慢的步入以后那暗无天日痛楚里,从此扭曲了人生的所有! 以至于造就了他几生几世的怨恨以及报复! —— 小年夜后,六日,连续六日,童雪霜每日都会收到了一份礼盒,还是经由青衣卫送来的,和第一日一样,里面同样是一份不起眼的小礼品,然后是一封信,信的内容和第一日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落款同样是甄丹子。 直到年前的二十九,这种信一共六封,每一封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一点差异。 冥墨尘拿着几封信左右看了两次,也未发现不同,他把信压在桌子上,这次更加坚定道:“雪儿,这个甄丹子,我们不去见。” 童雪霜不语,捡起他丢下的信封看了看,信纸飘起时,有股似曾相识的香味飘进鼻端,却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她拿着信纸也左右看了看,未看出任何的差异,字迹,内容,甚至是纸张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个甄丹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突然想到什么,童雪霜转头唤身后的四婢:“晓梅,把上次我要你收起来的信拿来。” 晓梅点点头,退下,一会的时间就把童雪霜要的东西拿来了。 童雪霜接过信,拆开信封,抖出里面的信件,若有所思的看着里面的白纸,冥墨尘走至她身前,低头疑惑看了看那封信,又看看现在这六封:“雪儿,有什么不对劲吗?” 童雪霜把有字迹的信件拿给他,说道:“你闻闻看。”她总觉得这信上有种香味,很独特的香味,似曾相识。 冥墨尘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把信封拿至鼻翼下轻轻地嗅了嗅,他转眸看向她,眼神中闪过些什么,然后倏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四婢:“端酒来!” 晓菊退下去拿酒,不到片刻的时间酒拿来了,冥墨尘已经把六封信全部放到桌子上,一一铺开,嘱咐童雪霜退后,然后拔开酒塞,把酒倒上去。 ------题外话------ 提前的预防针~看过爷以前的文的妞儿应该都知道,爷写文有些小习惯,为了推进文文的进展,有些男配,甚至是男主是要成为那啥那啥(炮灰?爷也不知道该咋定义)反正最后遭遇蛮惨的,所以妞儿们请认准爷的男主是谁哦,别的男银不要心疼,该丢的丢,该踹的踹,咱不要,这文后续更多的戏份是冥墨烈的,因为爷喜欢强势的男银~不晓得乃们喜欢双生子中的哪个些…… ☆、【144】 请旨完婚 透明的酒精倾倒上去,黑色的墨迹在酒液的侵蚀下,慢慢的糊成一团,黑压压的一片。 守在周围的四婢皆面露诧异,童雪霜也有些惊讶,但到底是没有表露些什么,身边的冥墨尘放下酒坛,接过丫鬟递来的布巾,细细的擦净了手,方才走至童雪霜身边,牵起她的手,同她一同看向那桌子,等着接下来的反应。 冥墨烈从门外进来,墨眸扫过那桌子上的纸张,眼中闪过些什么,然后站在两人的身边,一同看着。 只见刚刚还有着字迹的六张纸,在酒精全部浸染后,全部变成了黑色,颜色且越来越浓,浓到一定程度时,又突然开始泛白,白的没一点点的黑色墨迹,但是也就片刻的时间,白纸在众人的眼中再次变化,一个个的大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出来。 六张纸上,每一张上都有一个大字。 吾,心,小,也,妖,主。 见到这样一幕,身后的四婢惊诧,同时不可置信的倒吸一口气。 童雪霜清冷的视线在几张纸上扫过,眉头轻蹙,未被冥墨尘牵着的那手轻轻挪动着六张纸,骇然是一行字:吾主小心妖也! 冥墨烈冥墨尘见此瞬间变了脸色,冥墨尘不自觉的握紧了童雪霜的手,童雪霜看向另外一张从鲤城顶上拿下来的纸。 那张纸上依次写着八个字:擎柱,啸天,弘炎,云行。 看到这八个字,尤其是弘炎两字入眼后,她总算知道那股熟悉的香味从何而来,可不就是曾经那个死皮赖脸跟在她身边的弘炎身上的味道。 童雪霜定定的看着那八个字,纤细的指尖在第三个词上轻轻地划过。 弘炎? 甄丹子和弘炎有关系? 还有另外这三个也是名字吗?指尖同样在这些词上划过,有种意外的熟悉感,说不出的感觉。 “什么意思?”冥墨尘在旁边问她,冥墨烈同样看着她。 童雪霜摇摇头,亦是不解,指着那个有四个名字的纸张,淡声道:“这上面应该是四个人名,其中有个在前段时间一直跟着我。” 冥墨尘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指有些收紧。 童雪霜笑,淡淡道:“无碍,想不通的事情不要想就罢了。” “妖也,是指那日在四王爷府上的那女子?”冥墨尘疑惑的呢喃,想了想,双手都揽上童雪霜的腰肢:“雪儿,我们离这些人远点。”仅仅是几个字,冥墨尘就已经充分的感觉到了不安,他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童雪霜噙着笑,点点头,转头吩咐四婢把他的汤药端来。 看着他喝下,又睡下,她才关上门,小心的出了房门。 不出她所料,门外冥墨烈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到她出门,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了双翼苑,童雪霜在后面一路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两人都到了前殿。 “都退下。”冥墨烈扫了殿内的丫鬟奴才们一眼。 所有奴仆都恭恭敬敬的退下去,硕大的前殿里瞬间只剩下两人,静静的空气,仿佛连两人的呼吸都能听见。 “你认识那弘炎?”冥墨烈看着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仿佛不打算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童雪霜也未有打算隐瞒的意思,点点头。 冥墨烈道:“如果方便,可以简要的说下吗?” 童雪霜诧异,回头,冥墨烈看着她,还是先前那副模样,但这还是足以让她惊讶的了,她没想到有一日这个男人竟也会这么……温和的问她话,可能是他给她的印象一直都是暴戾的吧,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两年前,现在猛不丁的这么温和的问她话,让她实在有些不习惯。 其实两人之间在鲤城顶山上回来后,关系就有些微妙,有些怪异,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都有些刻意的回避着彼此,说不清为什么。 诧异过后,童雪霜就把之前事情叙述了出来,没有什么隐瞒,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冥墨烈听完有片刻的沉默,低头看着手上的那几张纸,垂着眼,辩不清眸子里的神色,童雪霜亦不语,两人之间只有沉默在静静地流淌。 良久,冥墨烈才抬起头道:“这件事交与我来处理。” 童雪霜不语,但是态度已经是默认。 又是沉默。 童雪霜站起身来,走至门口,却听到身后的人突然道:“你们的婚礼,我会筹备……你好好的待他。” 童雪霜脚步有片刻的停顿,半响,她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冥墨烈捏成拳头的手慢慢的松开,面无表情甚至是冷酷的俊脸上,无人能看到他眸底的痛楚以及无奈…… 这一辈,他是他的弟弟,他唯一视为亲人的人,除了谦让,他别无选,即使此刻他心中已经痛到了麻木。 难得的冬日暖阳,在此刻这个殿内,却飘散着的只有数不尽的悲伤与寂寥…… —— 大年三十,天还未亮,便隐约听到屋外奴仆忙碌开了的声音。 童雪霜起身,随意的披了件白狐坎肩,懒懒的靠在窗前,看着窗外挂在屋檐下的冰凌。 雪屑飞扬,水珠闪烁,天地间已是彻底的白茫茫一片。 很大的一场雪,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大,仿佛就是要赶在新年的前一日,把雪下完。 童雪霜以往住在南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这一刻也不由的想到一句话,瑞雪照丰年。 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她伸出手,去接飘洒进了窗底下的雪花,身后听到声响进来的晓兰看到她站在窗前接雪的模样,有片刻的呆愣。 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一日比一日耀眼。 一身再随意不过的白衣,外面罩着一件白狐坎肩,仰着头,三千青丝任意倾泻,沐浴在雪花下,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盈盈光圈,圣洁闪耀的让人不敢亵渎,只敢膜拜。 仿佛是那雪天的天使,通透,清冷,亦绝俗! “童姑娘?”还是站在晓兰身边的晓梅喊了一声,她在晓兰的身后进来,看到的场景和她的是一样的感觉饿,那一刻她觉得童雪霜仿佛要踏雪归去,心中一惊,不自觉地就喊出了声。 童雪霜回神,回头,晓兰晓梅赶紧收敛了眼中的惊艳,双双上前,一人替她理着稍微有些皱褶的裙摆,一人打来热水,让她洗漱。 童雪霜把湿帕还给晓兰,看着她净过,才问道:“他起了么?” 晓兰点点头,旁边给她梳理着青丝的晓梅唇瓣启动,刚想说些什么,那方门口已经传来一泓清泉般的呼唤:“雪儿。” 神仙般的人儿清秀脱俗的站在门口,宠溺温暖的笑容渲染了整个清晨。 童雪霜回头望向他,有些诧异:“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今儿要进宫陪父皇用午膳。”冥墨尘道,衣袖下晶莹修长的手指缓缓的伸向她,握住她的,触及到熟悉的触感,他微微一笑,表情那么的满足。 童雪霜闻言,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这会是她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正式意义上的年,有他陪着,至少不会像前世那般孤独,却不想原来还是得自己过。 她心中不由的叹气,人啊,都是如此,有些温暖一旦沾染了,就舍不得放开,即使清冷如她。 “雪儿。”冥墨尘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手,把她的人拉近镶嵌在怀里,如玉般温柔的脸摩擦着她的脸,嘴角荡着浓浓的幸福,兴奋地道:“雪儿,今儿和我们一起去皇宫,让父皇为我们指婚,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好不好?” 看着冥墨尘面上小心翼翼的笑容,童雪霜刚还有些堵的心,瞬间豁然开朗,她点点头,淡淡的笑了…… —— 早膳。 “童姑娘,王爷的药好了。”晓梅从后进来,轻声道,不知从何时起,她们的主心骨就已经是童雪霜了,即使是冥墨尘的药,即使有冥墨尘在场,她们先报告的也是童雪霜。 童雪霜放下竹筷,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尘,冥墨尘还在吃着燕窝粥,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说不出的贵气。 “先温着吧。”她轻声道:“王爷用完了早膳再用。” “是。”晓梅点点头,从偏门脚步轻轻的退下。 童雪霜看着晓梅退下的身影,微微蹙眉,她不知道如果在前世,现代化的医疗下,他的身体是不是可以治好,至少现在,冥墨尘的身体是没有任何好转的,说不忧心是假的。 “雪儿?在想什么?怎么晃神了?”冥墨尘握上她桌子上的素手,轻轻的问。 “没什么……”童雪霜回神,反手握上他的。 冥墨尘笑笑,继续用膳,在他们对面的冥墨烈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看着她们。 “你们多吃点。”他突然莫名的道,有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情绪:“宫里的午膳较晚,而且……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用宫里的东西。” 一句话,三人都懂。 十年前的事情或许是他们三人心中的一道埂,拔不掉,也忘不了,童雪霜或许不在意,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是永远忘不了的伤,怕触及,亦不敢触及。 童雪霜点点头,在为冥墨尘续了一碗粥的同时,也为冥墨烈续了一碗,放置在他跟前,虽没有什么言语,但是冥墨烈望着她的视线里,有着清清楚楚的惊喜和笑意。 本已经饱了,但是这一刻他还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着那碗粥,比任何时候都要珍惜,都要慢吞吞,仿佛舍不得一下吃吃完。 身侧的冥墨尘望了望冥墨烈,又望望童雪霜,暖暖的笑了。 这一刻,三人都感觉到一股暖暖的如春风般的感觉从外传递到心底,化了三人十年前筑下的冰川。 许多事情,十年了,该放下时就该放下,不是吗? —— 为了不耽搁进宫的时间,三人用完早膳,休息了一会就动身了。 雪越下越大,马车行在路上几乎寸步难行,街上行人也很少,只有几个零星的人影匆匆而过,家家户户门上都挂着红色灯笼,对联,偶尔还会有几声炮竹声欢笑声从院子里传出来,年味倒是挺足的。 马车内。 四个角落各自都放了一个火炉,倒也不会冷。 其中一个角落里放了多放了一个炉子,炉子上热着什么东西,随着马车的晃荡,有阵阵清甜的气味飘散出来,盈满了整个马车。 冥墨烈手上拿着什么书,在静静的翻着,偶尔抿一口白玉杯中的液体,神态颇为悠闲。 童雪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冥墨尘的一头银发,在封闭的空间内,醉人的醇香下,眼神仿佛都柔和了几分。 冥墨尘闭着眼睛,身子软软的斜靠在童雪霜的怀里,如玉的脸上云淡风清,只是两颊隐约带着一点病态的红晕,嘴角微勾,表情好似很享受童雪霜的怀抱。 童雪霜从万千银丝中抽手,转头,持着暖玉杯轻抿了一口,然后看向怀里的冥墨尘,冥墨尘也正看着她,她笑,淡淡道:“这个你不能喝。” 她说的正是角落里热的液体——花酒,这花酒虽然暖心活胃,但是到底含有酒精,冥墨尘的身子是受不住的。 她言罢,又抿了一口,涩涩中带着浓郁的香甜,回味无穷,落入肚子里,陡然冒出一股热流在全身游走,很暖和。 冥墨尘轻哼一声,如玉的脸颊上红晕更甚,很是不满的道:“那你们就不要当着我的面,搀我啊。” 软软的语气,好似孩童撒娇耍赖的声音。 冥墨烈诧异的望着他,难以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他的口,童雪霜倒是没有任何诧异,眼中荡着笑意道:“那你闭着眼睛吧,这样就看不见了。” 语气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冥墨尘委屈的看着她,那方的冥墨烈无声的笑了:“是啊,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了。”说着,一只手抬起,在童雪霜的杯子里再次蓄满液体,香味迷散,勾人搀虫。 闻言,冥墨尘有片刻的错愕,显然没想到两人会合起来……欺负他! 他索性真的闭上眼,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掩饰不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童雪霜摸摸他晕红的脸颊,待他睁眼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缓缓的盛了一杯,无声无息的放置他面前,温声道:“只有一杯。” 冥墨尘眨眼,欣喜,好似真的一个大男孩,终于得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 冥墨烈斜靠在一边的车壁上,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们。 液体入口。 “雪儿……”很是委屈的声音。 冥墨尘看着她,好不委屈:“这是白开水!” 童雪霜笑:“我没说给你喝酒啊。” 冥墨尘无奈,看着童雪霜一脸“真诚”的看着他,最终只能摇摇头,目光宠溺,眼中温情满满,启唇轻轻的抿上那什么味儿也没有的白开水,吞咽着,心中却已经甜如蜜。 一顿路遥遥晃晃的,本来不远的路程却愣是走了个把时辰,到了宫门口时,马车突然停住,前面有些喧哗。 冥墨烈放下手上的书,看了眼那方已经闭目养神的两人,童雪霜在马车停下时,就睁开了眼睛,冥墨尘却好似睡着了。 童雪霜看向冥墨烈,冥墨烈皱眉,压低了嗓音朝车外道:“一夜,去看看。” “是。”车窗外传来一夜的声音。 脚步声渐远,片刻的时间,一夜回来,报告道:“回双王爷,是今日入宫表演歌舞的戏班子,听说好像是遗漏了一人,正在排查。” 冥墨烈略显不耐的道:“行了,排查离宫门口远点,别挡了道。” “是。” 一会的时间,一夜回来,马车再次缓缓前进,却还没走二十步,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吁吁吁!” 一夜一声大喝,马仰起前蹄,马车内一阵震荡,童雪霜为了不让歇在怀里的人受伤,一只手紧紧护住怀里人的头部,另外一只手握住车窗边沿,只是抵挡不住强大的后震力,人急速的往后倒去。 她都做好了迎接痛楚的准备,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闷哼声,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男人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呼哧呼哧,很沉重。 “没事吧?” 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是声音含着满满的担忧。 童雪霜还未说话,怀里的冥墨尘瞬间清醒,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她,把她揽进怀里:“雪儿?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大手上下的查看着她的身体。 童雪霜摇头,握住他毫无章法胡乱摸索的大手,安抚道:“无碍,你别急,你受伤没有?” “雪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心疼的抱紧她,冥墨尘松了一口气:“我没事,一点伤也没受。” 冥墨烈垂下眼,默默的从童雪霜身后起来,两人同时看向他,他语气淡淡的道:“我亦无碍。” 掀开帘子,走出马车,声音冰冷:“怎么回事!” 一夜跪倒在一边,请罪:“一夜该死!” “是奴家的错,不关这位侍卫大哥的事。”一道熟悉的嗓音在马车边响起,带着无尽的娇媚。 冥墨烈看过去,只见一女子面蒙纱巾站在马车前,盈盈行礼,看冥墨烈看过去,妩媚一笑,若黑夜里的烟花,极其的璀璨。 “奴家妖也,见过双王爷。” 冥墨烈拧眉,眼中闪过狠厉,声音更加冰冷:“你怎么在这里!” 妖也玉手一指,指了指门边的方向:“奴家是奉命进宫,只是马车坏了,宫路还较远,不知双王爷可否行个方便,让妖也乘坐一段?” 冥墨烈冷着脸,直接转身进马车,冷声喝道:“一夜,走!” 连言语上的拒绝都未有。 马车又开始“哒哒哒”的行起来,寒风飘过,车帘被轻轻的吹起,车内的童雪霜和车外的妖也打了照面,看着马车内的童雪霜,妖也丝毫没有被拒绝后的沮丧,反而朝着她妖冶一笑,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童雪霜面上无任何表情变化,心却毫无预警的一颤。 马车离那抹笑容好远了,童雪霜还怔怔的看着窗外,冥墨尘担忧的看着她,晃晃她的手:“雪儿?你怎么了?” 童雪霜转身,摇头,神情却有些恍惚起来。 她不知道为何那抹笑容会那么的熟悉,熟悉仿佛刻在了骨子里,经历了几生几世也忘不了。 到了宫内,离年夜饭还有段时间,冥墨烈冥墨尘要先去觐见冥凌御,童雪霜就先歇在了他们以前在宫内的住处。 这里十年前她住过,倒是没有什么大变化,只是略显萧条。 在两人出门后,朝霞也不知从哪里得知她进宫了的消息,冥墨烈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蹦跶了过来,直直的往童雪霜身上扑,身后一路跟着叫唤的嬷嬷:“公主,公主小心,地滑,哎哟,我的祖宗啊,当心脚下啊。” 小姑娘充耳不闻,看到童雪霜那一刻,眼睛就已经发亮了,撒开双手就扑了过来。 童雪霜即使想躲,也无处可躲,只能无奈任她拥住。 小姑娘一进她怀里,就焦急的述说着自己的想念:“雪姐姐,这几日朝霞好想你,我想出去找你,可是母妃不让,呜呜,雪姐姐,你想不想我?”说完,眼巴巴的瞅着她。 追在她身后的嬷嬷已经追了过来,看到被她抱着的童雪霜愣了一下,然后虚伏下,笑着点点头后,转而看向她怀里的朝霞:“公主,这会子风大,你怎地连袄子也不披上,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朝霞拉着童雪霜的衣袖,还在执着于童雪霜想不想她的答案,听到身后嬷嬷的唠叨声,不耐烦的转头:“又不冷,刑嬷嬷,你就别念了。”说完,又看向童雪霜,不耐瞬间收敛,又变成可爱的小姑娘:“雪姐姐,你想我吗?” 童雪霜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刑嬷嬷手中的嫩绿袄子。 朝霞见此,调皮的朝她吐了吐舌头,把袄子接过来,麻利儿的套在身上,系好后,就朝嬷嬷道:“刑嬷嬷你先退下吧,和母妃说一声,等下我就不和她一起过去了。”挽上童雪霜的手臂,高高兴兴的道:“我要和雪姐姐一起过去。” 刑嬷嬷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朝霞变得有些不耐烦:“走啊,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 刑嬷嬷三步一回头的走了,朝霞高兴地拉着童雪霜的手臂,晃悠着自言自语道:“雪姐姐,我之前还担心你不会来了,后来一想,觉得八哥那么小气,肯定不会把你放在府上,所以我一早就叫人去门口等着,只要看到你进来,就进来告诉我……雪姐姐,我是不是很聪明啊?”说到八哥小气时,还特意皱了皱小鼻子,很是可爱。 童雪霜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 有了朝霞在这里,冥墨尘走后,童雪霜倒是不寂寞了,至少身边一直有个声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两人窝在房间里,朝霞从进来开始,话就没断过,童雪霜一直淡淡的听着,不打断,也不回应,朝霞好似也习惯了,一点也不在乎,一个人还说的很起劲。 当说到今年宫里的特别节目时,她突然神情一变,神秘兮兮的凑近她,晃着她的手臂,一定要她看向她后,才说道:“雪姐姐,你知不知道现在四国有个歌姬很出名,好多皇孙贵族都想娶她了。”眨眨眼,又问:“你说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所以那么多人喜欢她。” 童雪霜看着她,想到宫门口的女人,试探性的问:“你说的是妖也?” 朝霞瞪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雪姐姐,你竟然也知道?”撇嘴,又是一脸的纠结:“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看着她拧着双眉,一脸纠结模样,煞是可爱,童雪霜忍不住勾唇,叹气,为她的记忆着急。 “啊啊啊……我想到了,是上次在四哥府上献唱的那个女人对不对?”一脸求证的看着她。 童雪霜点点头。 “原来就是她啊,我还记得她啊,她声音很像雪姐姐。”朝霞撇撇嘴,满腔的好奇变成了兴趣缺缺,在一边坐下来,挨着童雪霜,蹭了蹭她的手臂,小声问道:“雪姐姐,年后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童雪霜想到冥墨尘说的请旨,轻扬嘴角,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朝霞抬头:“那可以带着朝霞一起吗?” 童雪霜摇头,朝霞失落的垂下头,不过又想到什么,马上抬起了头,期待的看着她:“雪姐姐,等你完成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后,我们去瑶城山庄玩,好不好?” 完婚后去瑶城山庄? 童雪霜到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欣然应允。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直到一刻钟后——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是之前那个嬷嬷,隔着门喊道:“公主,娘娘要老奴接您回去。” 朝霞不满的瘪嘴:“不是说了我自己去吗?” “这是娘娘的吩咐,老奴不敢违背。”门外的嬷嬷也甚是为难。 屋内朝霞烦躁的拨了拨头发,狠狠的跺了跺脚,屋外的嬷嬷没有动,但也没有起身离开,坚持等她出来。 童雪霜淡声道:“去吧。” “可是人家想和雪姐姐多呆一会啊。”朝霞委屈的看着她。 “一会就能看到了。”还是淡淡的语气,但是又有安抚的成分存在,朝霞咬了咬唇,还是不太情愿,但是在童雪霜为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后,瞬间变得乖巧下来,乖乖的跟着嬷嬷走了。 朝霞和嬷嬷一走,屋子里瞬间冷清下来。 童雪霜望着门外的积雪恍惚,眉宇间染上轻愁。 妖也,妖也……到底是何方神圣? 冥墨烈冥墨尘见完冥凌御回来,就看到童雪霜在发呆,冥墨烈转身离开,冥墨尘上前,从背后揽上她的腰肢,头轻轻的磕在她的肩上:“雪儿,是不是等急了?” 童雪霜摇头。 冥墨尘微微叹息出声。 童雪霜疑惑,感觉身子被他转了个身,指尖滑进她的发丝,男人温柔的用鼻尖抵上她的头,满眼的幸福笑容无处可藏,他说:“雪儿,父皇答应我的请求了,他答应为我们指婚了,就在十五,正月里的十五,你高兴吗?” 他抵着她的头,认真的问,凉凉的薄唇还若有似无的碰触她的娇唇,带着暧昧的缠绵。 童雪霜倒是没想到冥凌御会这么容易的答应,她抬头,却无意中对上了窗外的一双墨眸,窗外的男人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雪儿?”没有等到答案,冥墨尘轻轻的环上她的腰身,头也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的肩头,语气中有些焦急:“你不高兴?” 童雪霜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轻轻地点头:“高兴。” 门外,冥墨烈无声的笑了,身子有些不稳,落寞的转身,离开。 ☆、【145】 魅惑勾引(高潮) 祭祀,儒教礼仪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是以事神致福。 祭天,祭祖,祭社稷,为皇族年三十的三大祭祀。 按照祖制,祭祀是要到京城的太祖庙祭祀,但因为冥凌御在宫里建了庙宇,所以今年的祭祀倒是就近祭祀了。 祭祀事宜是四王爷冥墨风和双王爷冥墨烈亲自安排的,规模自是宏大,排场亦是大有讲究。 三人到达祭祀的地点时,还未到吉时,冥墨风站在众人中间,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表情肃穆。 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他回头,视线落在了童雪霜身上,扬唇一笑,眉目依旧温情,挥手退下身边的人,朝她走来:“你来了。” 冥墨尘牵着童雪霜的手,挡了冥墨风一部分的视线,代她回答:“嗯,只是还是没有四哥来的早。” 冥墨风愣了一下,随即一笑,只是笑意已经不达眼底,他垂下头,掩住眸中的神色,身后有人走近,朝三人行过礼后,朝冥墨风道:“四王爷,吉时快到了,是不是可以通知各宫的主子了。” 冥墨风看向童雪霜,眼中荡着温情,轻声道:“小雪儿,那我先去忙了。” 童雪霜点点头,冥墨风扫了三人一眼,转身离开,身后跟着来问话的小太监。 冥墨烈在冥墨风离开后,嘱咐了两人一番,也离开了。 两人走至一旁的凉亭里,宫女太监来去匆匆,也未有人注意到他们,冥墨尘手轻轻的拂过她的发,一缕缕把它理顺,嗡声嗡气的道:“雪儿,要不是今日请婚,我真不想带你出来。”说着,手还环上了她的腰肢,依偎在一起。 人来人往的,童雪霜轻轻的推他,他却拉着她的手,赖着不放。 “雪儿,我不舒服,让我抱会。”虚弱的声音传来,冥墨尘人懒洋洋的靠着她,好似真的很虚弱,只是嘴角噙着一抹不符合话语的舒心笑容。 童雪霜推他的手顿时停住,僵在原地,冥墨尘低头笑着,把手搬上自己的腰肢,然后自发的搭上,扣紧。 清凉的薄唇若有似无的贴合着她的耳垂,有一下无一下的亲吻着,依恋着。 童雪霜瞥了一眼周围过身的宫女太监,皆是神色各异的望着他们,只是不敢大肆的打量,只偶尔不经意的朝这边扫视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 冥墨尘显然也是发现了的,他轻笑着,温雅如玉,在她耳边问:“雪儿,在乎别人的看法?”他的手缓缓的移至她的腰间,不着痕迹的收紧力道。 童雪霜眉梢一挑,无奈的轻笑,闭上眼睛,静静的偎着他。 冥墨尘眉目满是深情,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部,偏头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轻吻,银丝从他肩头柔顺的撒下来,拂过她的脸,波光粼粼,泛着涟漪。 男才女貌,神仙眷侣,深情相依,让人舍不得打搅,也不忍亵渎,周围的众人走路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声…… “我们真不是诚心打扰的,实在这儿无处可去。”身边冷不丁的冒出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 两人同时抬头,看到冥墨隋,阿娜公主,温仪公主一行人来了。 童雪霜从冥墨尘的怀里出来,也未有半分的尴尬,冥墨尘也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全部注意力都在童雪霜身上,将她耳边被寒风吹乱的碎发抚顺。 阿娜公主在一边坐下来,兴趣蛊然的看着他们,眼神颇为感慨,想不到一直在她眼中冷冰冰的冥墨尘,原来也是可以如此温柔的,如果说上次在四王府心中还有些怨怼,不甘,那么现在看着他们刚刚相拥,彼此属于的模样,她也是彻底的想开了。 这样的相爱的两个人,没有人愿意分开他们的吧。 她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冥墨隋,见他也在望着她笑,她撇嘴,故意凶道:“你笑什么笑,难看死了。”撇开视线,一副不想再看的模样,但心中却有着甜蜜在泛开。 冥墨隋还是在傻笑,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凶巴巴,反而好像被骂的很高兴,伸手拉住她的小手,两手交缠。 另外一对温仪和刑武良对看了一眼,也笑开了,在一边坐下。 一个小小的亭子瞬间盈满了人气,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气氛热闹起来。 童雪霜不是多话之人,冥墨尘除了对她,对别人一向也不爱说话,所以大多时候是两人听着他们在说。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落在了今日晚宴的特别节目上,无非就是那个在四国极其出名的歌姬,妖也。 阿娜公主显然是对这个话题最感兴趣之人,小巧的鼻子一皱,就问道:“你们知道这妖也姑娘还有一个身份是什么吗?” 大大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童雪霜不语,冥墨尘只是看着童雪霜,温仪轻笑,刑武良人斯文,即使好奇也只是挑了挑眉。 一行人没有一个回答的,阿娜看向冥墨隋,冥墨隋立马做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什么?”为了显出那份好奇,还特意把语气提高了,表演的很好,只是明显有些夸张了。 阿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方才看向众人,眨巴着眼睛道:“你们都不好奇吗?” 童雪霜淡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语气清冷:“什么?” 阿娜见是童雪霜回了话,顿时大笑一声,表情颇为得意,丝毫没有看见那方冥墨尘的眸色冷了下来,就连亭外走来的冥墨风和冥墨烈,眼中都快速闪过些什么。 阿娜没有看到身后走来的人,表情激动地道:“是京城最大青楼,春日楼的头牌!” “红着呢,听说当初在燕国时,想娶她的皇孙贵族大有人在,在我们冥国虽然没有在燕国那么吃香,但是……”语气一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就有人看到四弟进了那春日楼,呆了好几个时辰了……” “是吗?”冥墨风冷着脸走进来,声音更冷。 突然听到冥墨风的声音,阿娜公主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表情呆呆的转头,看到黑着脸走进来的冥墨风,抽着嘴角,慢慢的朝冥墨隋那方挪过去,然后一点一点的躲到他的身后,意图把自己的身影给挡住! 冥墨隋挡在阿娜公主的身前,为她挡了那锐利的视线,笑望着冥墨风,打招呼:“四弟来了。” 冥墨风冷冷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那方的童雪霜,却见她表情还是淡淡的,眼中也未有丝毫情绪变化,知道阿娜公主那些话未让她情绪起丝毫波澜,他去找谁,去了哪里,和哪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她从来都不在意…… 心中不禁苦笑,明明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存在着某些不切实际的奢望。 痛楚过后,他低下头收敛了心中潮起的情绪,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个意气风发,温文尔雅的冥墨风,缓声道:“吉时快到了,走吧,去天坛。” 众人起身,冥墨风瞥了眼童雪霜,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阿娜公主想着刚刚自己八卦他的事情,心里戚戚然,不敢贸然的出声,难得乖乖的跟在冥墨隋的身后。 到了天坛,那边已经站了不少人。 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规规矩矩的分开,让出中间的路来。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冥凌御走在前面,身后跟着随行的妃子温贵妃,惠妃,公主朝霞等人。 走在最前面护航的是一身锦衣气宇不凡的钟鸣。 看到钟鸣,冥墨烈眼神明显的一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看到她也在看着钟鸣,不过又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眉眼轻轻挑动。 冥墨烈暗咳一声,手放在嘴前掩住那一点点的不自在,转开了视线。 冥凌御走上高位,众人朝拜,冥墨烈冥墨尘直挺挺的站在人群中,只是略微的低头,站在他们身后的童雪霜虽未跪地行礼,但也虚伏了身子,还不算太打眼。 只是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惠妃,因为身边的朝霞看着童雪霜的方向,一副跃跃欲试,想要蹦过去的躁动模样,让她觉得异常。 她自己的女儿她最清楚不过,因为从小的养尊处优,对一般人根本就爱答不理,脾气更是算不上好,这两年来,脾气更甚,除了两年前那个殷雪,她没见她那么热情的对过任何人。 现在她这副着急想要凑过去的模样,着实让她诧异。 只是因为距离有些远,又有冥墨烈冥墨尘挡住了视线,她也瞧不仔细,只是在心里留下了一个心眼。 温贵妃注意到童雪霜,则是一早就听说了双翼王爷身边换了人,殷雪失宠被关进地牢,而新得宠的女人却神秘的很,无人能进双翼王府探知一点半点,就是她派出去打探的人,也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所以,这会看到他们身后有人,自是多打量。 就朝拜的这一会功夫,众人心思各异。 祭天。 是历代皇族最浓重,最庄严的祭祀仪式,是人与天的交流方式,通常都由天子主持,祈求人们对天滋润哺育万物的感恩之情,同时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愿望。 冥凌御身穿大裘,内着饰有龙纹的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打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祭祀官一声祭天开始,鼓乐齐鸣,当场屠宰牲畜。 冥凌御命人将祭祀之物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祀品放在柴垛上,上前点燃,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 祭祀官将带有牲畜鲜血的酒盏递给冥凌御饮下,然后开始围绕着祭祀之物跳起了“云门”之舞。 舞毕,将其他带着鲜血的酒盏由宫女一一端给各宫的男性成员,鲜血的血腥和酒精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格外的刺鼻。 童雪霜望着宫女端给冥墨尘的酒盏,不自觉地皱了眉,她知道古代人向来对祭天这类的事情很是虔诚,对此她不发表意见,但她也不想冥墨尘喝这东西,先不说那鲜血中含着的细菌,就那里面含着的酒精,冥墨尘的身体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所以当宫女把酒盏递到冥墨尘,冥墨尘接过后,她默然的从他手上接了回去,淡声道:“我来喝。” 那本来要转身离开的宫女停住了脚步,视线不可置信的停在她脸上半响,看了好久。 其他人亦是如此,全是诧异的看着她。 这盏酒虽然只是形式,但是代表了上天的祝福,历代也只有皇族子孙有份,即使是公主也没有这荣幸,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何以如此大胆? 冥墨烈自是知道童雪霜心里的想法,以前即使是蛟龙肉他都能拱手奉给她,更何况现在她是真的为他好,遂他无异议的轻笑着,愉悦极了:“好。” 童雪霜不管他人的眼光,一口饮尽,周围的其他人见此,都是窃窃私语,人影攒动,冥凌御那一方倒是没有瞧见这里的事情,也就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那些窃窃私语之人,被冥墨烈厉眼一扫,都噤声了。 祭天完接着是祭祖,千篇一律的祭法,直到整个祭祀过程都结束了,众人面上也就稍显兴致阑珊了,朝霞直接焉了,直到冥凌御一声去用膳,她才瞬间活了过来。 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就想起身往童雪霜那儿溜过去,只是才起身,就被惠妃拉住了衣袖。 “干什么去?”惠妃皱眉看着她。 朝霞指指冥墨风那边,咧开小嘴笑得讨好:“母妃,人家要去四哥那儿,你让我去吧?”双手合十,做拜托状。 “等下到尚膳监时,自是能见到,急于这一时?”惠妃断然拒绝,没好气的训斥:“你是个女子,要有个女子的样,天天这样疯疯癫癫成什么体统?” 见没成功逃脱,还惹来一番唠叨,朝霞烦躁的撇撇嘴,又不能反抗,只能无奈的跟在她身后,懒懒散散的朝尚膳监走。 一路一直跟着他们的玲珑见此,温柔一笑,见朝霞低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轻声问惠妃道:“母妃,妾身想到一事还未和王爷商量,不知可否先行去王爷那边?” 走在前方的惠妃回头,面色不太好,声音甚至有些冷:“行了,朝霞本宫暂且认她是还小,不懂事,你怎地也跟着犯糊涂,也不想想,这是你们能随便胡闹的时候吗?” 毫不留情的训斥,让玲珑面上温柔的笑意龟裂,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那点笑意,朝惠妃歉意道:“是妾身欠缺了考虑,母妃教训的是。”然后歉意的看了朝霞一眼,低下头,不再言语。 见玲珑面色有些发白,惠妃也发觉自己话可能说的太重,有心想要安抚几句,只是人多嘈杂,不太方便,也就没有开口。 其实对于这个儿媳,她还是挺满意的,知书达理,贤淑温柔,又是一心为她儿子,这样的女子作儿媳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惜的是,再好的女子,在没有生养的情况下,任何的优点也就打了折扣。 两年前,她没有生养,她暂且认为是冥墨烈的心扑在别人的身上,即使她有心也不能,可是这两年里,那个女人都消失了,怎么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她的身子不能生养? 想到这里,惠妃越发的觉得可能,看来是要找个太医好好的给她瞧瞧了,或许也要张罗着给风儿重新纳几房侧妃,正妃也不错…… 这边惠妃思绪纷飞,跟在她后边的朝霞已经不知不觉地脱了身,贼溜溜穿梭在人群里,往童雪霜的方向溜去。 只是这次还是不太顺利,半道上又被人截了。 钟鸣笑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软发:“怎么不乖乖的跟着母妃,乱跑什么?” 朝霞望眼欲穿的看着另外一边的童雪霜,瘪嘴:“小舅舅。”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钟鸣见她皱巴一张脸,戏谑的问。 “没有。”鼓着小嘴,朝霞又看了另外一方的童雪霜一眼,带着强大怨念的视线也没能引起童雪霜的注意。 钟鸣看着小姑娘恹恹的样子,颇为疑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远处隐匿在人群中的清冷身影。 心脏毫无预兆的一跳,看着那个表情淡淡走在众人中间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挪不开视线。 “她是谁?”心中疑惑,他嘴中就问了出来。 朝霞听到他的问话,抬头看向他,见他的视线正锁在童雪霜的身上,顿时来了兴致,人精神都是一震,高兴地道:“那是雪姐姐啊。” 雪姐姐? “哪个雪姐姐?” 朝霞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她记得冥墨风和她说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以免给雪姐姐带来困扰,那这个别人,包括小舅舅吗? 朝霞犹豫的这一小会,钟鸣脑子里已经有了千万种答案,他急于知道答案,可是朝霞却闭口不答,他的语气不由的就严厉了起来:“说!” 冰凉严厉的视线,让朝霞不自觉地一颤,看着钟鸣,她小心翼翼的喊道:“小舅舅?” 看到朝霞害怕的眼神,钟鸣心一惊,方知自己吓到了她,歉意道:“对不起,小舅舅不是故意的。” 朝霞摇摇头,抿了抿唇,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雪姐姐就是雪姐姐啊。”说完,就从他身边溜开了,往童雪霜那边跑去。 雪姐姐就是雪姐姐。 这话歧义太大,钟鸣怔愣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边的童雪霜。 只见朝霞到了那清冷女子身前,晃了晃她的手臂,清冷女子低下头,朝霞在她耳边嘀咕了些什么,然后女子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钟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么不知所措! 只是女子只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开了视线,低着头,和身边的朝霞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对于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钟鸣又转而看向她身边的两个男子,冥墨尘温情脉脉的看着他,冥墨烈的视线虽没有冥墨尘来的露骨,但是里面氤氲的情感却更让人心惊。 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某些事情的话,那么冥墨风那若有似无不时扫过去的视线,就彻底的肯定了他心中此刻那种荒唐的想法! 想到那种可能,他身子就不由的一怔,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了? 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一切的异常怎么解释? 呆在他身边的那个殷雪,虽然她不言不语,身上也是一身的冷,可是给他的感觉就是不对劲,与其来说是清冷,还不如说是阴暗。 还有那日他醒来,她的反应是他怀疑的开端。 以前的殷雪是个警觉性极其强的人,那日他起来,按照她的警觉性,她不可能没发觉,再者,最重要的是,殷雪不管对谁,都不会全然的把背部对着别人,他们是同一类人,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 所以那日,他没有再赶路,而是返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后,发现冥墨烈到处大肆张贴了捉拿罪妾的通告,而那个殷雪,被他送回了以前的宅院,回来六日,她一直像个木头人,不言不语……现在想来,是不是自他回京城那一日起,这一切都已经是冥墨烈策划好了的? 他明知那殷雪不对劲,却故意放出消息要捉拿殷雪,只是为了不让他发觉? 钟鸣想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能定定的看着童雪霜,期望能从她身上得到些许的线索。 —— 尚膳监。 四方小桌在两边分列排开,最上位的是冥凌御的桌子,温贵妃,惠妃等人按着位份在右边排开坐着,左边则是四王爷冥墨风,冥墨烈,冥墨尘等人。 以往和冥墨尘冥墨烈坐在一起的是殷雪,这一次换了个女人,众人不由得诧异,视线都飘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 温贵妃落座后,在宫女上菜的空档,笑着问道:“烈儿,尘儿,这位佳人是?怎么也不见你们介绍介绍,还把温额娘当成外人不成?” 冥墨尘狭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的望着童雪霜,夹杂着丝丝宠溺与温柔。 童雪霜从凳子上起身,朝众人行礼:“臣女童未见过皇上,各位娘娘。” 上位者冥凌御听到她的话,也看了过来,落在童雪霜身上:“你就是太傅童辛峰之女,童未?” “是。” 冥凌御点点头,显然之前已经从冥墨尘那儿了解过了,并未有太多的诧异,缓声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太拘礼,现在这里就只是家宴而已,尽管放开。” “是,谢皇上恩典。” 冥凌御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身边的太监,太监低着头退后一步,拍拍手,几十个宫女鱼贯而出,在众人桌前摆置着菜肴。 这年夜饭也算是大有讲究,每一道菜都有名字,更有独特的意义。 每上一道菜,太监都会报一次,光听名字就让人食指大动,更别提见到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是怎样的令人忍不住。 冥墨尘淡淡的看着那一桌子的佳肴,桌子下牵着童雪霜的手微微使力,童雪霜便回握住他的手。 冥凌御抑扬顿挫的说完开白场,众人开始用膳时,三人只是不时的动动筷子,看着一屋子的欢声笑语,貌似和谐的场面。 当众人用膳用的差不多时,安排的娱乐节目方才上场,前面有些什么节目,童雪霜未注意,直到那一抹清冷的身影出来时,她才真正的抬眸。 女子一身艳装,仍然头戴面巾,看不清面容,随着伴奏的琴声,发出一阵阵酥骨的魅音,即使是看不清脸,亦能依稀辨别出其姿容定是不俗。 尚膳监内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的投过去。 女子一边唱,一边跳舞,不算厚重的衣着下包裹着的妖娆身子,随着音乐鬼魅神秘的扭动。 清冷的气息,妖媚的声音,妖娆的身条,手上摇曳的清脆铃铛声,仿佛黑与白的相互摩擦,使人产生了一种强大的眩晕感。 琴音时急时缓,而包裹在音乐中的女子仿佛在挣扎,想要破茧而出,时动,时静,那遮住了面容的纱巾随风晃动,让人想要一把扯下,从而窥探她的姿容。 突然,乐曲由一阵婉转急速转向高昂,那妖娆的身子也在快速的旋转,转动的速度极快,让人几乎都眨不了眼,随着转动的速度,女子一身艳装慢慢的剥落,若那美丽的蝴蝶飞舞,一身洁白的薄纱,在殿内蜡烛下泛着银白的光晕。 “嘶……这是仙女下凡吗?”有人不自觉的低语。 这一声落下,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而那女子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赞美声,若一只起舞的蝴蝶,随着风的方向旋转到了童雪霜身前,手上的轻纱轻轻的撩过童雪霜,又一个漂亮的旋身撇开,好似刚刚根本就不曾来过。 如果说这个女子想要魅惑人,那么她的目的绝对是达到了。 那眉目若丝,眼眸若缠,就算是看不见脸,可无论她何种姿态,哪一种身姿,仿佛都带着若有似无的勾引,撩拨着人的神智。 只是,众人疑惑的是,她撩拨得对象何以是个女人。 刚刚飞开的妖娆身姿,又再次回到童雪霜的桌前,后腰柔软的弯曲,倒眼和童雪霜的视线对上,那眼里火热的目光,仿佛能把她吞吃入腹。 她的腰一直往下沉,而眼睛自始自终都不曾从童雪霜身上挪开过,突然她伸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抚上童雪霜的脸,勾唇,红唇启动,两个字在唇间摩擦,生热,然后魅惑的吐出来:“妖也……” 呼唤…… 来自遥远的呼唤。 随着音乐慢慢的沉寂下来,女子妖娆的扭回身子,在瞬间,已经飞舞到了殿内的中央,而刚刚的视线也不复存在。 “雪儿?雪儿?”身边是男人急切的呼唤声。 身子被抱入一个微温的怀抱,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喘在她耳边:“雪儿?雪儿?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童雪霜茫然的抬眸,看到冥墨尘着急的双眸,冥墨尘一把把她抱入怀中,环在她腰上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好似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童雪霜脑子里还是木木的,她下意识的环上他的腰,转头,琴声已经停下,女子半伏着身子站在殿内中央,听着冥凌御的赞美,突然,不知为何转了头,看向童雪霜,勾着笑意的嘴角,带着鬼魅的弧度……, ☆、【146】 请旨抢婚(风抢婚) 童雪霜皱眉,脑子里一时间都是一团浆糊,环在冥墨尘腰上的手却摸到了一个温热的手掌,源源不断的暖流窜进身体里,缓解了她迷糊的神智,人瞬间好像清醒不少。 她抬头,眼睛顺着热流的源头看过去,看到了冥墨烈俊美的脸,此刻正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暖流还在持续,直到童雪霜眼神全部恢复了清明,冥墨烈才收回了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头,只是看向妖也的眼神变的很是森冷! 神智变得清明后,童雪霜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收回视线,眼神变冷,环在冥墨尘腰间的手轻抚着,语气淡淡的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冥墨尘抬头看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影子,也确实不似之前的浑浊,清明不已,心中才彻底一松。 不过墨眸深处却越发的深沉起来,那个女人,真是该死! 其他人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都还沉迷在刚刚那*的舞蹈中,不能自拔。 高位上的冥凌御笑眯眯,朝妖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妩媚女子一笑,魅惑丛生:“奴家妖也,见过皇上。” 妖也? 冥凌御看着她,呢喃着这两个字,半响,哈哈大笑,道:“这名字取得甚好,很配你,说吧,你舞跳得这么好,想要什么奖赏?” 妖也媚眼一眯,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往场内扫了一眼,落在童雪霜身上良久,然后勾起妖媚的笑:“奴家只有一个要求。” “说!”冥凌御很是大气的摆手。 妖也深深一笑,正儿八经的模样:“奴家久闻皇上雄才武略,样样兼备,实属仰慕已久,不知可否皇上可否允妖也在宫里小住几日?” 小住几日? 这话说的,忒有暧昧的成分存在了。 在座不少人淡笑不语,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只是暧昧的笑着,冥凌御的妃子们闻言,则具是脸色一变,难看之极,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警惕。 冥凌御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要求,稍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莫名。 冥凌御不回答,妖也扬着娇媚的眼眸,看着他,若有似无的勾引:“皇上,不可以吗?”声音娇娇媚媚的,听得人骨头都能酥了。 冥凌御看着她,沉吟了片刻,最后点头:“朕允了!” 这下,温贵妃和惠妃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望着妖也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了她,一个青楼女子,即使容貌倾城又如何,到底是上不地台面的贱婢,竟也妄想进后宫!简直是痴人说梦。 对冥凌御也有些许的怨恨,觉得他弄一个青楼女子进后宫,把她们的身份都拉低了。 得到应允,妖也笑得更加妩媚,虚身行了礼,随着宫女先行退下了,只是离开前,还不忘瞥一眼童雪霜,嘴角一直带着诡异的笑容,看得人心里都发毛。 后面又是歌舞,莺莺燕燕的,有了妖也舞蹈的对比,众人对后面的节目都不太感兴趣,吃吃喝喝的,时间慢慢的过去。 冥墨尘在众人以为这场年夜饭快要结束时,突然起身,牵着童雪霜走至中间,众人见此,皆噤声,不解的望着他们。 冥墨尘掀开膝盖前的衣摆,第一次朝冥凌御行了跪拜之礼,而站在他身边的童雪霜一同跪了下来。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冥墨尘高声道:“父皇,儿臣与童未情投意合,想娶她为妃,请父皇成全。” 嘶…… 众人的惊讶声。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各种视线接踵而来。 坐在一边的温贵妃闻言,在冥凌御还未说话时,就抢先不赞同的道:“这如何使得,尘儿,这童未原先是你哥哥烈儿的妃子,只是当年出了事……但是就算未成礼,她都是已经许配了给烈儿的人了,如何能再与你成婚,一女伺二夫,这不是惹天下人看笑话吗?!” 冥墨尘转头看向她,冷声道:“温额娘自己都说了,当年她与哥哥未成礼,自是算不得数,如何能算一女伺二夫!”握紧了手中的小手,他转而看向童雪霜,视线变得温柔:“再者,就算成了礼,我亦不在乎,我只要她,就算她曾经许配给哥哥过又如何。” “可是……”温贵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冥墨尘打断,他看向台上的冥凌御:“请父皇成全。” 先前冥凌御留了一个狐媚子在宫中,温贵妃心中已是不满,这会在大厅广众之下被冥墨尘这样忽视,心中更是怒火升腾,却苦于发作不得,把一张保养得当的脸憋得都黑沉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冥凌御,只希望他别应了这荒唐的要求。 和她脸色一样难看的还有冥墨风,他也没想到冥墨尘会突然求旨,如果真的被他求成了,他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他冷着脸盯着他们,身上释放的森冷气息,就连他对面的惠妃都感觉到了,不禁若有所思的看了过来,只是她的视线也未引起他的注意,他还在看着台中的两人,不由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童雪霜。 确实是长得貌美,身上还有股似曾相识的清冷,清冷?惠妃心中猛然一惊,难道他又迷恋上了这样的女子? 这样一想,惠妃的面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她觉得以前那个殷雪简直是冥墨风的劫,现在好不容易消失了,她绝不允许他再重蹈覆辙一次! 众人心中心潮迭起时,只有冥凌御还在摸着下巴看着台下的两人,好似在沉思。 这一会,尚膳监寂静的不得了。 突然,冥凌御手一动,众人都看向他,等着他的答案,却见冥墨风也突然站出来,跪在两人身前,朝准备要说话的冥凌御道:“父皇,儿臣亦有一事相求,请父皇成全!” 这次换成了惠妃出来呵斥,脸色冷冽:“风儿,别人的事情你出来搅和什么!” 冥凌御不悦的看向惠妃:“他有话就让他说,你插什么嘴。”话一顿,又看向冥凌御:“你有何请求,说吧。” 冥墨风深情款款的看了童雪霜一眼,低头恭敬道:“儿臣对童姑娘也有思慕之心,有意娶她为妃,请父皇成全。” “吓……”众人的惊吓声。 惠妃当场黑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怒斥:“风儿,你胡说什么!” 冥墨风低着头,不看她,只道:“童姑娘未婚,人人都可以追求,儿臣喜欢她,想娶她为妃,有何不可?” 这下,整个尚膳监彻底的热闹了起来,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看向童雪霜,想要看看她有何本事,能惹得两位王爷争相抢夺。 童雪霜像是感觉不到他们的视线,也未因为自己的吃香而表现出高兴,只是低着头,众人也瞧不清她的脸色。 玲珑本是坐在冥墨风身后的一张小桌子上,此刻,脸色苍白如纸,身形一晃,捏着手帕的手霍然攥紧,好似不能承受这突然的变故。 “四哥你……”冥墨尘看向冥墨风,满眼的愤怒,脸色非常不好看。 冥墨风不看他,只是望着他身侧的童雪霜,眼底的深情与不悔是那么的深刻。 “父皇,是儿臣先提出来的,且儿臣和雪……未儿心意相通,请父皇成全我们。”冥墨尘转而看向冥凌御,请求道。 “你们都想娶她?”冥凌御挑眉问。 “是!”异口同声。 “那你了?你想嫁与谁?”冥凌御问童雪霜。 童雪霜抬头,被冥墨尘捏着的小手被握得更紧,她知道他在不安,转头安抚的看了他一眼,才转头看向冥凌御:“请皇上容臣女问四王爷几句话。” 冥凌御点点头。 童雪霜看向一边的冥墨风,语气淡淡的问道:“四王爷也想娶我?” “是。”看着童雪霜态度淡然的样子,冥墨风忍着满心的苦涩,坚定的回答。 “那四王爷可以许下我什么?”童雪霜又问。 冥墨风指向冥墨尘,道:“他能许下的,我皆能许下!”只要你愿意来我身边。 童雪霜笑:“尘许下的是……唯一,我是他唯一的妻,不会再有任何人。”话一顿,嘴角微勾,她看向那方面色苍白的玲珑:“四王爷,你能吗?” 唯一。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里,这唯一从来都是极难办到的事情,即使很多人在爱情来临时的最初许下这样的诺言,可是历经岁月的流逝,最后能办到的又能有几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而且还是一个有了侧室的王爷。 “我可以休……”冥墨风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玲珑苍白受伤的脸色时,戛然而止,这样的话,确实不是他能张口就来的,娶了别人,那就是他的责任,即使他不爱。 “你能吗?”童雪霜再次问到。 冥墨风满目的伤痛,痛苦不堪的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关节捏的咯吱咯吱直响,他闭上眼睛,却还是垂死挣扎的道:“如果你不喜她们,我可以从此不碰她们,这一生都只要你,但是不能休了她们,她们是我的责任,我……” “那就是不能。”童雪霜冷声打断他的话。 ☆、【147】 四人争抢(你们爱看的) 冥墨风脸一灰,痛苦不堪的看着她,蠕动着薄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童雪霜转而看向冥凌御,淡淡道:“皇上,臣女的选择显而易见。” 冥凌御看着冥墨风灰白的脸色,面露犹豫之色,好似不忍。 这时,冥墨风突然起身,走至童雪霜身前,眼睛盯着她的眼睛,不发一语,直直的盯着,良久,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情绪的冷笑:“雪儿,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退缩!” 他转身,低头,双膝跪在地上,朝冥凌御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声音大到传遍了整个殿内:“父皇,童姑娘乃太傅之女,清白之身,这大殿上谁都能追求,八弟喜欢,儿臣也喜欢,说不定这大殿之上还有更多人的有意,既然如此,凭什么八弟独占鳌头?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童雪霜,一字一句的:“否则,儿臣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一番抑扬顿挫的话出口,说得众人皆是发愣,惠妃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他摇醒的样子。 角落里的玲珑颤抖着唇,已低下了头,虽然看不清脸色,但光看那抖动的肩膀,就知道肯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殿上之人无不面露诧色,就是童雪霜,冰眸中也闪过诧异,更别提她身边的冥墨尘那脸色已经黑到了什么程度。 冥墨风昂着头,挺着背直视着冥凌御,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只是抿着唇,攥紧拳头,一脸坚持的看着冥凌御。 身边的人都在讨论,交头接耳的议论,冥凌御皱眉望着几人,沉思着,在喧哗声越来越大时,他突然看向冥墨烈:“烈儿,你如何看?” 众人闻言,都朝冥墨烈看过去,冥墨烈抬眸,视线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才道:“此事自是父皇做主,儿臣和童姑娘礼未成,自是做不得数,嫁娶自然两不干涉。” 说完,低下头又继续喝酒,好似对这事根本不热衷,只是无人知道,他捏着杯子的手用了多大的劲道!大到杯子都出现了裂痕,酒水顺着缝隙一点点的渗透,凉了杯身,也凉了他的心! 冥凌御的视线又转回来,望向冥墨尘着急的眼神,皱了皱眉,貌似为难的道:“既然如此,这个主朕倒不好做了,若是允了你,你四哥难免不会觉得朕偏颇,这样吧……”视线转向众人:“来一场比试如何?你们还有谁对童姑娘有意的,一起比,谁赢了,与童姑娘成婚。” 这提议,在场好几人都表示赞同,就连站在他身边护卫的钟鸣都面露复杂,一副想要上前的模样。 童雪霜,冥墨烈,冥墨尘三人的脸色则是当场就冷了,冥墨尘上前,想要说话,被童雪霜拉住,她看着他摇摇头,然后看向台上的冥凌御:“皇上,恕臣女不能遵从皇上的意思。”童雪霜说这话,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硬邦邦的。 冥凌御一愣,脸一变,幽暗的眸子像是在酝酿着愤怒的情绪,脸有种乌云密布的感觉。 众人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下意识的缩缩头,看着童雪霜的眼神都带着不可置信,这女人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公然的抗旨。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独自饮酒的冥墨烈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头,看着她,眉头紧蹙。 冥墨尘捏着她的手紧了紧。 冥凌御怒极反笑,只是眼中毫无笑意:“哦?那你倒是说个理由?” 童雪霜冷声道:“臣女的婚姻第一次是皇上的做主,未成,第二次皇上要用比赛的方式,臣女是人不是物,怎能做那赌注之物!” 童雪霜说完,全场寂静,觉得她不但大胆,更是离经叛道!古往今来,这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皇上金口一开,肯为她挑选良婿,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旁人求都求不来,她竟然还不愿意,真真是不知好歹! 显然众人的想法也是冥凌御的想法,只见他随着她的话,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更是阴着脸不发一语。 就在众人都紧张之际,冥凌御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飘入所有人的耳朵:“这么说来,你是执意要违背朕的意思咯?” “臣女不敢,只是请皇上设身处地的为臣女想一想。”童雪霜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未受他阴脸的影响。 她的话语一落音,就是寂静,一片寂静。 众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冥凌御,猜测着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突然,只见他大笑一声:“哈哈……哈哈……”眼睛看着童雪霜,极其的冷,就像是一条对着你微笑的毒蛇,在你放松之时,不经意的猛咬你一口! 要说,这两年冥凌御少管朝政了,一心只钻研佛礼,身上带着的帝王戾气应该没那么重了,可是,恰巧相反,他现在身上反而带着一种阴寒之气,说不出的阴暗,有时候那种眼神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里发寒。 “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以为朕的儿子中意你,朕就不敢把你怎么样!”笑过之后,接着的就是雷霆震怒。 冥墨尘下意识的把童雪霜往自己身后拉,挡住那怒气冲冲的视线,冥墨烈亦从位置上出列,走到两人身前,求情道:“父皇息怒,七弟和童姑娘既然是情投意合,您何不成全他们。” 冥墨烈的话一说完,冥墨尘亦语带愤怒的道:“父皇,当初在寝宫里您亲口答应了儿臣,为我们指婚的,现在怎么可以反悔,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那是因为朕不知道你喜欢的竟是这等女子!她根本不够格当你的妃子!”冥凌御怒火朝天的道,想了想,似乎又有心想要安抚他:“尘儿,父皇不会害你的,这样的女子,不要也罢!父皇再为你找几个贤良女子,比她好一百倍!” “父皇!即使好一千倍,儿臣要的也只是她!”冥墨尘直接道,脸色坚持:“父皇,你答应了儿臣的事情,请不要食言,不要让儿臣看不起您!” “你……”冥凌御被冥墨尘气的一哽,手指着他,半天没冒出一个字,大口的呼气,看来是真的气的不轻。 温贵妃和惠妃赶紧上前,在他后背轻抚着,顺气:“皇上,您别生气,消消火!” 温贵妃道:“尘儿,你怎么可以和你父皇这样说话,你父皇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啊,你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和你父皇置气,真是……”声音一停,一副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温贵妃的话,不但没让冥墨尘听进去,反而让他更是生气,望着温贵妃的眼神一冷:“温额娘,我的雪儿自是最好的!请不要一口一个这样的女子说她!否则别怪儿臣翻脸不认人!” “你……我……”温贵妃一愣,随即红了眼眶,眼神委屈的看向冥凌御,抹抹眼角的泪水,声音哽咽:“皇上,臣妾……” 冥凌御一口气还没缓过去,又被冥墨尘一句话噎的脸色铁青,指着他,怒道:“真是朕把你给宠坏了,现在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敢如此顶撞朕和从小疼爱的你温额娘,简直是大逆不道。” 转头看向一边的钟鸣,怒吼:“钟将军,给朕把这个妖言魅惑朕皇子的女人抓起来!押进大牢,择日处斩!”在冥凌御的眼里,自己的皇子会变成这样,就是这个女子教唆的! “吓!”众人的抽气声。 没想到一场好好的指婚最后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场面。 冥墨风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瞬间变了脸色,惠妃给他做的脸色丝毫没有看见,再次跪在地上,求情道:“求父皇息怒,是儿臣和八弟中意童姑娘,和童姑娘无一丝关系,父皇不要降罪于她,要怪就怪儿臣管不住自己的心。” 冥墨尘和冥墨烈也跪了下来,语气着急的求情:“求父皇开恩,是儿臣等放肆了,和童姑娘没有关系的。” 冥凌御阴着脸看着三人跪在地上,又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笔直的童雪霜,一口怒气又是上涌,转头看到一边的钟鸣,却见他也正在望着童雪霜愣神,眼神虽很复杂,但里面的情意绝对不假。 这下,他彻底的气疯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能让他最宠爱的儿子如此维护,就连他的镇国大将军貌似也对她有情,这样的女子简直就是祸害,是妖精,留在世上,只会引起祸端! 遂直接怒吼:“来人,给朕把这个妖孽拿下!拖下去杖毙!” “父皇!” “父皇!” “父皇!” 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惊喊。 坐在后面的朝霞这会正被嬷嬷拉着手臂,急得小脸通红,却苦于脱不了身,在奋力挣扎间,碰倒了桌子上的酒盏,咣当一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脆响,引来了众人的视线。 冥凌御冷着脸看向她,那眼神沉的看不到光,吓得嬷嬷立马放了手,可朝霞却不怕,在惠妃的瞪视下跑到殿内中央,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就开始哀求:“父皇,父皇,你不要杀雪姐姐,朝霞求求你了,不要杀雪姐姐……” ------题外话------ 号外号外,即将过年哒,妞儿们来群里勾搭爷,爷初一群里发红包,抢红包,钱不多,但够订阅爷的文了,但素进来记得给管理员全文订阅截图,嘻嘻,来吧,爷等着妞儿们,么么哒,对,群号还没说,在这呢22893129 ☆、【148】 不做王爷(高潮) 冥凌御冷着脸看向她,那眼神沉的看不到光,吓得嬷嬷立马放了手,可朝霞却不怕,在惠妃的瞪视下跑到殿内中央,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就开始哀求:“父皇,父皇,你不要杀雪姐姐,朝霞求求你了,不要杀雪姐姐……” 朝霞突然冲出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惠妃吓了一跳,冥凌御面上惊讶闪过之后,就一路黑沉到底。 “你也为她求情?”他冷着脸问跪在地上的朝霞,那样的语气是人都听得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霞儿赶紧过来!”惠妃又气又急的怒斥,她没想到搭进去一个儿子还不够,竟然还要搭进去一个女儿,她甚至不知道朝霞和何时和那个女人关系这么好了的。 惠妃从冥凌御身后起身,想要去拉跪在地上的朝霞,却被她哭着推开。 “父皇,你饶了雪姐姐吧,好不好?”朝霞继续哀求,无视身边的惠妃。 冥凌御冷笑,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黑漆,他抬头看向那方不动声色护着童雪霜的三个儿子,落到童雪霜身上的视线,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气:“果然是好本事,难怪能这么大胆,原来是因为早已经把朕的好儿子好女儿们全部俘虏了,朕还真是小看你了!” 其实冥凌御震怒,童雪霜的大胆是一部分,但这不是主要的部分,最重要的还是冥墨尘他们对她的态度。 这三个儿子,是他最看重的,如今却都为了一个女人反他,让他如何不寒心,更何况,连他的将军也对她有情愫,将来不管是谁继承大统,这个女人都会是一个大祸害,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江山,毁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很好,很好。” 冥凌御一连好几个很好很好,让气氛再次降了几个冰点。 他霍然转头看向钟鸣:“钟将军,你没听到朕的话吗?怎么,朕的儿子女儿不听话,你是不是也要抗旨不遵!” 这话一出,惠妃都要急疯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快走到钟鸣身前,压低了声音警告:“赶紧上去!别惹皇上生气!” 钟鸣愣然收回视线,看向看向盛怒中的冥凌御,犹豫再三才朝童雪霜走去。 钟鸣一动,冥墨尘和冥墨烈立马呈警戒状态,盯着他。 冥墨风从之前冥凌御的话里也听出了些许端疑,知道他盛怒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太过维护她,这会,一沉思,也就没有动。 毕竟今儿是大年三十,他不信冥凌御真能杖毙了她,这会估计也是气极了才会如此。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坚持,会让她陷于这样的境地,当下更是后悔不已,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应对的方法,最后觉得先让冥凌御消气最好。 只是他这会能这么想,不代表另外两人也能,童雪霜是冥墨尘全部的思维,只要是她的事情,他都容易走进死胡同,尤其是关于她生命安全的事情。 他见冥凌御一副一定要致童雪霜于死地的样子,立马把童雪霜环入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雪儿,你不在乎我是不是王爷,对吗?” 童雪霜皱眉,心中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被他反手窝进掌心,放在唇前亲了亲:“雪儿,是吗?” 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尘的声音不算小,在座的人都听见了,只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得到肯定的答案,冥墨尘笑了,笑得好看极了,那一头的银丝让他就像是来雪地的天山雪莲,清雅脱俗,迷煞众人的眼,好似看一眼都是亵渎。 他紧握住童雪霜的手,转身面上冥凌御,跪在了地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在他莫名的眼神下,淡声道:“父皇,儿臣给您磕三个响头,谢谢您这二十一年来对儿臣的养育之恩……以往,儿臣痴傻时,您都不曾嫌弃过儿臣一次,反而对儿臣很是疼爱,这是儿臣的福分,儿臣也从不敢忘,对父皇也一直是敬爱着的。” 冥凌御听着他情真意切的话,有些动容,抿了抿薄唇,面上的震怒有稍许的和缓。 冥墨尘却话音突然一转,道:“但是现在,父皇却要杀了儿臣这辈子最爱之人,儿臣真的很心痛,如果一定要在亲情和爱情之中选择一个,请恕儿臣不孝,不能再侍奉在您跟前了……儿臣是真的很爱她,不能没有她,如果父皇一定要觉得她配不上儿臣这个王爷,儿臣自愿削爵,不当这个王爷!” 不当这个王爷! 这话就像是一个突然投入平静湖中的炸弹,掀起了轩然大波! 都是不可置信。 冥墨风不可置信,钟鸣不可置信,就连冥墨烈也有些许的诧异,不过随即是释然,觉得这好似理所当然,毕竟为了她,他曾经连命都可以不要,执意要追随她到地府,更何况是这小小的王爷。 “你……说……什……么!”冥凌御看着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问,那些冰冷的字眼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求父皇成全!”冥墨尘又朝着他磕了一个头。 “你……你……”冥凌御瞪着他,气的说不出半个字。 对于冥墨尘的这一出,童雪霜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这个男人的性子她多少了解一点,只是就算不意外,她也很是感动。 这一世,有个人为了她名利皆不要,她不亏了吧。 她缓步走至冥墨尘身前,朝他笑了笑,温柔道:“起来吧,地上凉。” 这是真正温柔了的声音,和以往带着温度的声音不同,这是她真正彻底的敞开了心,决定接纳这个男人了,愿意给予他她的温柔。 冥墨尘抬头,看着她,也笑了笑,起身,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谁能说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不是极其登对得一对了? 即使冥凌御看到他们这样相视而笑,也觉得好似自己拆散了一对神仙眷侣。 冥墨尘起来后,就拉着童雪霜准备离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让冥凌御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走出好远,立即吼道:“暗卫!拦住他们!” 唰唰唰…… 出来无数身穿统一服装的暗卫,把童雪霜和冥墨尘拦在中间。 冥凌御沉着脸从椅子上站起来,疾步走过来,和他之前一样愣住了的其他人也赶紧跟着出来。 走出尚膳监,看到童雪霜和冥墨尘被暗卫围在中间,都自发的围拢在两边,也不敢太靠前,毕竟现在谁都看得出冥凌御处于盛怒中,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即使有着太监不时的扫雪,这一会子的功夫,殿外又覆盖上了一层雪。 一身白衣的童雪霜和冥墨尘站在一圈黑衣人中间,格外的打眼。 冥凌御沉着脸看着他们,不言一语,别人自是不敢多说话。 站在众暗卫中的冥墨尘亦面不改色的回视着他。 良久。 冥凌御问:“你决定了?不后悔?” 冥墨尘点点头,坚定:“是!” …… 气氛压抑。 低沉。 随着冥凌御脸色的变化,众人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冥凌御死死的盯着他们,半响,他往后退开一步,声音满含杀气:“给朕杀了这个女人,活捉翼王爷!” 说完,他转身,闭上眼睛。 众暗卫捏紧手上的武器,冥墨尘脸色刷白,他是真没想到,冥凌御真能下此手,他盯着那些准备上前的暗卫,冷吓:“谁敢上来!” 众暗卫互相对视,踌躇着不敢上前,直到冥凌御一声怒吼:“杀!” 话音一落,众暗卫杀上来,冥墨尘护着童雪霜后退两步,唰的一声从一边的暗卫手中抽出一把剑。 童雪霜没有内力,但是身手不错,只是她学的都是杀招,她到底顾念着冥墨尘,也念在这是大年三十,没有下杀手,只是那些暗卫却是要她命的,所以,几次下来手脚有些放不开。 冥墨尘和她在一起久了,对她的身手也多有了解,在应对暗卫的空档,毫不留情的道:“雪儿,不用顾忌我。” 冥墨尘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之辈,曾经他为了达到目的,也做过很多冷血的事情,只是在遇到童雪霜后,才慢慢变得温情。 只是那也只是对她,对待别人,他从来都是冷血的。 童雪霜闻言,勾了勾唇,只是还是未下杀手,从袖口下拿出玄铁匕首,只要是近身的侍卫,皆被她用巧劲切了手腕,断了手筋。 暗卫多,他们只有两人,且被包围在其中,冥墨尘伤不得,众暗卫只能围攻童雪霜,不知不觉中就把童雪霜和冥墨尘隔离了开。 看着被众多暗卫包围的童雪霜,冥墨尘气急攻心,又加上动了真气,一时之间胸口剧痛,手中拿着的长剑都已无力握住。 他看见一暗卫突然朝童雪霜砍去,怒吼一声:“雪儿!”憋在胸口的血已经喷泄而出,撒在白雪之上,煞是鲜红。 童雪霜听到他的怒吼,回过头来就看到他张口吐血的样子,眼中闪过煞气,手上的匕首一刀刷过上前的三个暗卫咽喉。 冥墨烈早已上前相助,而冥墨风一手被惠妃拉着,一手被玲珑拽着,不能脱身,这会见此,也顾不得会伤着她们,用了力道,把两人都甩到了地上。 ☆、【149】 拼命的护(烈说) 见童雪霜未受伤,冥墨尘松了一口气,口中却流出更多的鲜血,身子在半空中虚晃着。 “尘!”童雪霜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他身边,堪堪扶住他往旁边倒的身子。 见冥墨尘吐血,又和童雪霜紧贴在一起,众暗卫迟疑了片刻,就这片刻的时间被冥墨烈和冥墨风合力用掌风逼退了好几米远。 冥凌御感觉到异样,回头看到虚弱不堪的冥墨尘,眼神一闪,面上布满焦急,急忙上前一步:“都住手!”脚步快步走上来,到了他们身前,止住,满眼复杂的看着他:“尘儿,你……” 冥墨尘依着童雪霜,勉强的抬眸,声音很是虚弱:“父皇,儿臣不瞒您,儿臣的寿命已是不足一年,这一年,儿臣想和心爱的人一起过,您这都不成全儿臣吗?” 冥凌御霍然瞠到了眼睛,看着他。 冥墨尘已经虚弱至极,身体摇摇晃晃,开始咳嗽不止,但环在童雪霜腰间的手却没有放松。 “你说的是真的?”冥凌御颤抖的问。 冥墨尘闭上眼睛,沉默。 冥墨烈从一边走上前来,在冥墨尘不时的揪心咳嗽声中,点头:“父皇,尘没有骗您。” “怎么会这样!”冥凌御不敢相信的呢喃,身体虚晃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震怒已经被另外一种情绪替代,好似刚刚满脸杀气的并不是他。 —— “咳咳……咳咳……”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不时的咳嗽,每一声仿佛都要把心给咳出来,让听者都替他难受。 童雪霜坐在一边,被床上的人紧握着手,脸上也带着担忧,看着他时,却被床上的人温声安抚:“雪儿,别担心。” 童雪霜不语,只是更紧的握着他的手。 冥凌御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温馨相处,脸上有动容也有复杂,他默默的撇开视线,蹙着眉看着另外一方的冥墨烈。 硕大的宫殿里,此刻却只有他们四人以及给冥墨尘把脉的太医,其他人都侯在了殿外。 太医从地上起身,冥凌御立马看向他,着急的问:“如何?” 这太医曾经是给冥墨尘把过脉的,现在不过是把旧话重提而已,只是和上次一样,同样战战兢兢的:“回皇上的话,翼王爷早前因为中毒太深,心脉受损,是以身子骨大不如前,前段时间又贪了凉,以至寒气入身,病痛入骨,身子劳损太过,精气耗太多,老臣……” “只有一年了?”冥凌御打断太医的长篇大论,怒吼。 太医面色灰白,在冥凌御沉痛的眼神下,点头。 冥凌御一时受不住,噔噔的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栽倒,那太医吓得连连上前搀扶,却被他打开,他扶着一边的桌子,闭着眼睛,声音破碎的问:“可有什么法子?封神医都不行吗?” 封神医是皇家御用神医,和宫里的太医不同,常年在外游历,见多识广,性子不似甄丹子那般狂傲不羁,不为皇家所用,只是比起鲤城顶的那位来说,医术上还是有一大段的距离。 太医不忍的看着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实在是因为冥墨尘这身体不是什么病痛,而是因为身体耗能太大,就比如人一生有满格的能量,平常人是慢慢的消耗,而他却是在一下子消耗殆尽,接下来等待的也就只有死亡。 太医的沉默已足以说明一切,冥凌御痛苦的挥了下手,就是连斥责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看着他,又看看那方躺在榻上的冥墨尘,抖着胆子道:“皇上,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太医跪在下来,道:“皇上,翼王爷的身子已是……实在不宜动气动怒,今日这般折腾,对他身体是很大的伤害,这只会加重他身体的负重,如果王爷能够好好的将养身子,或许也不是没有奇迹的,所以臣斗胆请皇上成全了翼王爷。” 冥凌御沉默了很久,方才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站起来,屈着身子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三人,冥凌御看看床上的冥墨尘,见他只是温柔的看着童雪霜,心中酸涩不已,半响才收回视线,看向一边的冥墨烈:“烈儿,你跟朕来。” 冥墨烈看向床边的两人,童雪霜朝他点点头,冥墨烈才跟着冥凌御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偏殿。 站在桌前,冥凌御沉静了很久,冥墨烈站在后面也不出声,等着他。 很久以后。 冥凌御才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 冥墨烈也不问什么,只是冷声答道:“是。” “为什么不和朕说!”冥凌御不无怒气的质问。 冥墨烈看着他,沉默,这样的眼神就和之前冥墨尘的一样,让冥凌御酸涩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他,沉声问:“你们恨父皇,对吗?” 冥墨烈不语。 他苦笑,颤抖着音问:“就连你们中毒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和朕说,为什么?” 冥墨烈还是看着他不语,但眼神却已经变了,变得嘲讽,变得冰冷,变得仇恨。 在冥凌御越发沉痛的眸色下,他冷声道:“父皇,如果您真的疼爱我们,就请成全尘,就算是为母后的死,还债!” 还债两字,从冥墨烈的口中说出来,冰寒如骨髓,成功的将冥凌御击垮了,他望着他,震惊的,惊慌的,身子直接不稳的跌坐在了一边的红木椅子上。 “烈儿,你不懂!”他痛苦的辩解。 冥墨烈冷笑:“是,儿臣是不懂,但若是儿臣,即使毁天灭地,也绝不会让别的女人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儿臣会拼了命的护,而不是像您,别人要杀你的女人,你还送刀!”他嗤笑一声:“或许,您最爱的终究是您的江山,而非母后!” 看着冥墨烈仇愤的眸子,冥凌御蠕动着薄唇,却说不吃一个字,只能颓败的垂下头。 冥墨烈扫了他一眼,眼底有过一抹不忍,却很快被其他情绪替代,他道:“父皇,成全尘,别让母后在天上都还恨着您!” 这句话,将冥凌御的情绪击落的七零八落,他垂着眼,声音暗哑:“父皇知道了,是父皇的错,是父皇的错……”重复呢喃着这句话。 冥墨烈没有再多任何一句话,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的离开,都到殿内里间,和童雪霜架起榻上的冥墨尘,温声道:“我们回去。” “好。” 三人走出冥凌御的寝殿,冥凌御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红了眼眶,而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也站了一个女子,妖娆的笑着,望着冥墨尘的背影,眼中却是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就是你现在在乎的吗?”轻声的呢喃,飘散着空气中,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 童雪霜和冥墨烈驾着冥墨尘出来,外面守着一大堆的人,温贵妃面带担忧的想要凑上来询问,却被冥墨烈狠厉的眼神扫退,莫名惊慌的停在了一边。 冥墨风上前,看着童雪霜,歉意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童雪霜面色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认定的人,从来不是你。” 冥墨风眸色黯淡,痛苦的看着她,半响才默默的让开路,看着三人相互扶持着的背影渐行渐远。 温贵妃回过神来,走进殿内找冥凌御去了,惠妃走到冥墨风身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到底是心疼了,温柔的安慰:“风儿,既然她不中意你,你又何苦纠缠,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冥墨风转头看向她,扯唇,微微自嘲:“不纠缠,我更痛苦!” 言罢,转身脚步踉跄的离开。 玲珑见此,赶紧跟上去,刚走几步被惠妃唤住。 她不解的看向她,眉目间带着受伤,惠妃上前拉住她的手道:“玲珑,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现在风儿是一时被感情糊住了心智,你在他身边,要好好的劝导,知道吗?” “臣妾知道。”玲珑低眉顺眼的道。 惠妃点点头,想了想:“为了夜长梦多,等过了十五,本宫会和皇上提为风儿纳妃的事,这些日子,你先好好的安抚他。” 尽管心痛,玲珑还是点头应承着:“是,臣妾知道。” “好了,你快些跟上他吧。” 玲珑白着脸点点头,行了礼后,在后面脚步匆匆的跟上已经走远了的冥墨风。 惠妃幽幽叹气,眼中带着无奈,转头看见朝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起之前的事情,语气严厉的道:“朝霞,你好好想想,今儿的事你怎么跟我检讨!” 朝霞抿抿唇,有些胆怯的看着她,想要说话,却突然听见冥凌御的怒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然后是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皇上,皇上……” 温贵妃哭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接着整个人被扫了出来,梨花带雨倒在房门外,被一边的贴身宫女扶起来,还在哭着喊:“皇上,皇上……” 惠妃警告的瞪了眼朝霞,方转身走上来,做出一脸担忧的看着温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怎地哭得如此伤心?” ☆、【150】 钟鸣识破 被无情扫出门外的温贵妃听到惠妃的声音,才想起这里还有外人在,马上低头擦净了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到惠妃眼里的幸灾乐祸,镇定道:“原来妹妹还没走啊,姐姐无碍,只是皇上太过伤心,姐姐难免有些担心,所以安慰了几句……怎么?妹妹还有什么事吗?” 惠妃摇摇头,一脸的善解人意:“姐姐如此为皇上,想必皇上一定很感动,至于把姐姐赶出来,哎哟,你看妹妹这嘴,皇上如此宠爱姐姐,又怎么会赶姐姐出来了,是妹妹不会说话。” 话虽这样说,眼睛里的快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摇曳的身姿尽显得意。 也难怪惠妃会觉得如此解气,冥凌御当初和莫玉成婚,是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的,后宫嫔妃众多,但是她们都知道冥凌御真正爱的也只有莫玉一个,于她们也不过是场面上祖制牵绊着,并未有多少感情存在。 后来莫玉死了后,冥凌御好长一段时间不进后宫,不理嫔妃,唯独待温贵妃不错,只因温贵妃和莫玉交好,爱屋及屋,冥凌御振作起来后,更是直接晋温妃为温贵妃,在她只有一个温仪公主的情况下。 这让惠妃经常气得压根痒痒,说来,她儿女双全,又有母家做后盾,父亲是当朝宰相,弟弟更是镇国大将军,儿子是仅此双翼王爷唯一封王的皇子,这样的身份,位份却一直低于温贵妃,让她如何能甘心。 温贵妃十年如一日的受宠,即使在后宫不断充盈的情况下,她就一直没见她受过责罚,或者冥凌御对她冷过脸,现在见她被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她高兴地简直想要拍手鼓掌。 不过场面上的东西终究是要顾的,故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道:“姐姐就继续在这里陪着皇上吧,妹妹还有事情,先行一步了。”说完,就领着身后的朝霞退下了。 看着惠妃离开的背影,温贵妃往地上呸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什么玩意儿,以为有母家依靠,有弟弟,有儿子又如何,不一样不得宠! 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垂下眼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悄无声息的领着身后的宫女退下了。 惠妃回到自己的寝宫,令朝霞站在一边,面色严肃的问:“你何时认识那童姑娘的?” 朝霞眨巴着眼,无辜的道:“就是前些日子啊,我去四哥府里过小年夜的那日,她也去了,就认识了。” “真的?”惠妃明显不信。 朝霞点点头,认真的嗯了一声,一副我真的没有撒谎的样子。 “那你何以唤她雪姐姐?她不是叫童未吗?”惠妃又狐疑的问。 “哦,雪姐姐说她闺中小名叫小雪。”这些冥墨风一早就交代过,所以朝霞说的很顺当。 惠妃闻言, 面色也未好半分,或许是想到了之前那惊心的一幕,忍不住用手指戳她的脑袋,严厉斥责:“今日你发了什么疯,你可知道要是惹怒了你父皇会是什么后果?” 脑袋被戳的一点一点的,刺刺的疼,朝霞也没有吭声,只是咕哝着道:“人家只是求求情,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听到朝霞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惠妃立即来了火,怒骂:“只是!你还真敢说,你知不知道这个只是是谋逆之罪,你父皇的决定是你可以反的吗?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话,想来也是我太放纵你了,春节里,你给本宫乖乖的呆在宫里,哪里也不许去,好好思过!” “啊!”朝霞怪叫:“母妃,春节我还要去四哥那儿拜年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四哥自会进宫来!你到时候跟他拜年即是。”惠妃没好气的道。 “那还有外公了!外公那儿也不许去了?” 惠妃瞪了她一眼:“你外公那儿,我自是会带你一起去,也不劳烦你操心,总之在我没同意之前,你不许踏出宫半步!” “母妃!” 朝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跺脚。 惠妃直接吩咐她身边的嬷嬷:“带着公主下去,好好看着她,若让本宫知道她出宫了,唯你们示问!” “是!” 朝霞气哼哼的走了,惠妃无奈的收回视线,转头想了想,让宫女磨墨,在纸上写上一个名字,然后唤来门外的一个太监,道:“这个速速送出府去给本宫父亲,查到什么让他尽快送进来。” 太监接了纸条,收进怀里,行了礼准备转身出去,又被惠妃叫住,仔细的嘱咐道:“此事要瞒着钟将军,绝不能让他知晓。” 交代完了,惠妃才放那太监出去。 看着太监越行越远的背影,惠妃美眸中也闪过深意与算计。 童未贵为太傅之女,于她的风儿做正妃也未尝不可,怪只怪在这个女子还是冥墨尘的心上人,而她的弟弟似乎对她也有意思,风儿为她,更是百般不同,这样一来,这童未反而不是什么好人选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儿女私情绊住,那对他的仕途只会无利,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如此的招蜂引蝶,米需 米 整 理 更不是什么好人选了。 这样的女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做她的儿媳。 而且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女子的身份远不如此,因为前些年她为了给冥墨风搜罗妃子人选时,朝中大臣儿女早已经摸清,也没听说过这太傅童辛峰有什么女儿啊,怎么两年前突然冒出一个女儿来? 这实在是奇怪。 这边惠妃还在未童雪霜的身份疑惑,另外一边,钟鸣却几乎可以断定她的身份了,一来是因为她身上那份熟悉的清冷气息,二来是因为冥墨尘和冥墨风对她的感情。 两年前,他们因为殷雪的死亡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伤心欲绝,他至今都还是历历在目,他不相信他们的伤口能这么快愈合,并且爱上另外一个女子,而且他身边的那个殷雪,给人感觉不对劲。 再加上他前段时间追查的东西,更让他现在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那日他出双翼王府时,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健壮男子坐在树上,当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后来他好几个部下被活活撕裂,他才想到,两年多前,他送给殷雪的那座宅子里,曾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跟在殷雪身边的兽人活生生的撕裂了一个丫鬟。 那兽人一直不离殷雪的,殷雪出事后,他却带着另外一个女子的尸身离开了,而被他带走的那女子,他清楚的记得,就是现在的名唤童未的女人。 这一切的怪异现象,想来也只有一个解释,虽然这个解释真的很匪夷所思! 钟鸣在宫里的年夜饭结束后,就跟着冥墨尘三人身后一路离开皇宫,他们驾的马车,他一路在后面骑着马跟随,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跟着。 马车上冥墨尘烈望着窗外面无表情,冥墨尘靠着软榻闭目养神,脸色着实难看。 童雪霜担忧的问:“是不是很难受?” 冥墨尘睁眼,看到她担忧的表情,温柔的笑了笑,满头丝滑的银发洒在她的腿上,就像是铺上了一层上好的银色绸缎,他用侧脸依恋的蹭蹭她的手心,满足的叹息,缓缓道:“雪儿,你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困乏,无碍的。” 话虽是如此,可是那轻轻颤动的睫毛,划过的都是虚弱的弧度,让童雪霜不安,心疼,她望着他眉目间的疲备,知道他的顾虑,手附上他的眼帘,柔声道:“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冥墨尘勾唇,俊眸含笑,仿佛就是为了等她这一句话,半响,他终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沉稳的呼吸,精致漂亮的面容,银色的发丝,安心睡眠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仙人,让人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屏息,以免自己浑浊的呼吸打扰到他。 童雪霜一手被他紧握着,一手轻拂着他俊美的面容,眼中是复杂的目光,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原来也可以美的像是水晶一样,让人想要呵护。 冥墨烈不知何时从窗外收回了视线,脸色泛着清冷阴森的寒光,望着童雪霜道:“那个女人,会幻术,以后不要靠近她。” 童雪霜抚着冥墨尘脸颊的手一顿,想到自己之前的异常,心下也是微沉,那个女人确实不对劲,她的眼神似乎带着魔力,她手上的铃铛更像是*曲,能让人产生某种不自觉的情绪。 就是今日冥凌御的异常暴怒,似乎也是受了她的影响。 她沉着脸点点头:“嗯。” 接下来,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双翼王府,到了府邸前,冥墨烈最先下车,童雪霜随后,看到马车后一路跟着的钟鸣。 眼神闪了闪,朝一边的冥墨烈道:“你先扶他进去,催他醒来喝下药再让他睡下。”眼睛看向也正眼神灼灼看着这边的钟鸣,接着道:“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冥墨烈扶着冥墨尘,看了眼远处的钟鸣,冷冷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门。 在马车也被牵着进了双翼王府侧门后,童雪霜才转身朝远处的钟鸣走去。 ☆、【151】 美男如斯 童雪霜待双翼王府前无人后,才缓步朝钟鸣走去,零零散散的雪花下,男人痴痴的看着她,童雪霜路过他的身边,并未停下,而是一路往前走,钟鸣牵着马默默的跟在身后,距离不近不远。 长安街上今日多少是有些冷清的,很多人已经收了摊回去过年了,不过也有少许摊贩还在坚持,估计是要到天黑下来才会收摊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格外的醒目,有人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都会好奇的瞥来一眼。 童雪霜停在了一个酒摊前,酒贩搓着手,踱着脚来回的看着过身的路人,算计着时辰,看到童雪霜站在摊前,立马堆上了笑容,讨好的问道:“姑娘,您要酒?是要带着走还是在这喝?” 童雪霜瞥了一眼他身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烧着火,火堆旁坐着一个中年妇女,两边坐着一男孩一女孩,三人低声说着什么,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来,看到有客人上门,中年妇女也是立马站起来,略显慌乱的扯了扯身上的衣物。 “烫一壶花酒。”童雪霜道,走至帐篷里坐下,钟鸣牵着的马被中年妇女接过,也坐了进来。 酒贩热酒,童雪霜和钟鸣对立而坐,却谁也不说话。 酒贩笑着把酒端上来,招呼了两句,见他们没有其他要求了才走至前面的摊前,中年妇女正牵着两个孩子,安抚着什么。 “孩子他娘,你先带他们回去,别在这里冻着了,晚点这里收摊,我就回来了。”酒贩一脸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低声和中年妇女说到。 中年妇女面露犹豫,有些不意愿的样子,酒贩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那中年妇女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中年妇女离开后,酒贩继续搓着手,跺着脚左右扫视着过路的路人,有人靠近时就吆喝一句。 童雪霜从酒贩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端起酒壶,在两人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淳淳的茉莉花香飘散出来,萦绕在空气中,格外的好闻。 钟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童雪霜,妖媚精致的容貌,淡淡的清冷气息,即使不言不语,却也惹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童雪霜为自己的酒杯满上后,轻轻的啜了一口,抬眸,便望进一双疑惑的眸子里,钟鸣看着她,迟疑的开口:“你真的是小雪?” 童雪霜淡淡的勾唇,不急不缓的反问:“你觉得呢?” 钟鸣凝着眉看着她,从衣袖下伸出的手,想要触及她的脸,又似觉得有些不妥,停在了半空中不知该缩回去还是该继续伸出去。 童雪霜看了看他有些发抖的手,面上并未有什么情绪变化,低着头,不紧不慢的继续喝酒。 童雪霜这淡淡的清冷表情,此刻更是坚定了钟鸣的猜测,他落寞的收回手,黯然的道:“是你,对吗?”用的是疑问句,说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童雪霜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小雪,你恨我吗?”钟鸣望着她,犹豫的问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期待居多吧。 童雪霜摇摇头,缓缓启唇:“不恨。” 这是她的真心话,并未说谎。 当初知道自己只是他利用的对象时,她是有些不舒服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可是现在,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她也分清了,钟鸣是钟鸣,绝不会是决鸣,就如同冥墨风不会是盛风一样的道理,所以,理所当然的那曾经令她不舒服的因素也就跟着消失了。 而眼前的男子,也只是钟鸣,是殷雪倾慕的男子,不是前世护她的决鸣。 听到童雪霜的话,钟鸣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心中少了些什么,他眼神落寞的看着她,想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无从开口。 在他怔愣着思绪纷乱时,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伸到了他身前,酒无声无息的放到他跟前,童雪霜勾着唇问:“要不要?” 钟鸣勉强的笑了笑,接过,一饮而尽,痴呆的望着手中的空酒杯许久,然后抬起头望着她郑重道:“对不起。”他为自己以前的行为道歉,就算知道那些事于她并不重要,但是这句对不起不说出口,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童雪霜闻言,笑:“以往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钟鸣望着她,一怔,很久后,他笑出声来,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眷恋,笑声略显落寞的道:“是吗,那我是不是也该不记得了?” 童雪霜沉默,目光坦然的看着他,钟鸣苦笑着继续饮了几杯。 两人沉寂的又饮了几杯酒,看着渐晚的天色,童雪霜蹙眉,今日冥墨尘吐了血,心中多少有些担心着,她站起身来,朝钟鸣道:“今日天色已晚,若有时间,来日再聚吧。” 来日再聚。 钟鸣垂着眼,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黯然,他知道这一日之后,两人恐怕难再有交集,来日再聚,也不过是客气话罢了。 突然想到她今日之举,他倏然抬头看向她,语气认真的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就他了?” 摊前那中年妇女去而复返,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笑容满面的走近摊贩,正在严寒中跺着脚的酒贩看到她,立即斥责:“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一会就回去了吗?” 中年妇女不在意的笑笑:“无事的,家中母亲带着他们,等你收了摊,我们一起回去。” 闻言,酒贩还是嘀嘀咕咕的抱怨着,不过眼中却是暖意浓浓,中年妇女从篮子里掏出一张大饼,递给他:“天冷,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酒贩嗯嗯两声,接了咬了一口,望着中年妇女,两人相视一笑。 最平凡的人,最普通的夫妻,却也是最简单的幸福…… 童雪霜收回视线,瞥向那还在等着她答案的男子,点点头,眼中温情脉脉:“嗯,这一辈子,就是他了。” —— 一缕白雾缓缓从香炉中升起,双翼苑内气氛异常紧张。 “双王爷,翼王爷大抵是太过劳累,所以才会昏迷不醒,草民仔细的查看过了,并未有任何生命危险,只要歇息够了,自会醒来……”一灰衣老人毕恭毕敬的躬着身子,朝榻前脸色阴沉的冥墨烈道。 “休息够了,是多久?”冥墨烈笔挺的站在床前,目光咄咄逼人闪着寒光。 “这……草民……” 冥墨烈手底下传出清脆的响声,是关节捏响的声音,那灰衣老人吓得身子一抖,径直的跪到了地上,瑟瑟发抖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草民医术不精,不能让翼王爷苏醒,草民该死!” “怎么回事?”童雪霜回府换了一身衣服,皱着走进来,面色不佳的看着屋内的人。 那灰衣老人看到童雪霜,见她面色比冥墨烈还要冷冽,一时之间心脏都几乎要被吓得停止跳动了。 童雪霜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冥墨尘蹙着俊眉,脸色惨白,映衬着那白发,几乎成了透明的颜色,虚弱就像是床头的烛光,随时会被吹灭一样…… “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冥墨烈道,眉头紧蹙,满是担忧。 童雪霜的视线扫向大夫,大夫战战兢兢的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等着她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像冥墨烈般愤怒,只是淡淡道:“退下吧。” 大夫闻言,眼睛一亮,不过也不敢贸然的退出去,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烈,在冥墨烈也点点头后,他才躬着身子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童雪霜走至床榻前,温热的手掌握住冥墨尘沁凉的手指,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吩咐一边的四婢:“晓兰,去熬王爷的药,好了直接端过来。” 晓兰点点头,无声的退下。 童雪霜旁若无人的弯身卧上床榻,歇在冥墨尘的身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尘,该起了,药还没有喝下。”语气就像是冥墨尘未昏迷一样,在和一个正常人说话般。 站在一边的冥墨烈皱眉看着她,无法认同她的做法,薄唇动动,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冥墨尘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在一片恍惚中对着他身边的女子微笑,目光满是依恋的看着她。 “雪儿,你回来了。”贴上她的脸,轻轻地摩擦着,如玉般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暖暖温度,满足的又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冥墨烈呆呆的望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许久他才撇开视线,苦笑一声,转身离开,他比谁都清楚,不管是在这个屋子里还是之前在尚膳监,都没有他的位置,从来没有。 冥墨尘在那次醒来之后,只睡了一会,就起来喝药了,苦涩的药水下去,饶是他也苦了一张脸,转头望着童雪霜,委屈道:“雪儿,真的好苦。” 男子眼睛清澈见底,端着药碗委屈的看着她,衣领略微凌乱,前襟敞开的有些大,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和莹润的肌肤,衣袍的下摆向上翻着,甚至到了腰间,可以看到那不停起伏着的心跳随着身子一动一动…… 跃动着的烛光让那珍珠般光泽的肌肤泛出一层朦胧的红晕…… 温雅贵气的男子,原来魅惑起来可以这么的撩人。 童雪霜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起来,想来真真应了那个词,美男如斯! ------题外话------ 今日在群里领了红包的妞儿记得出来冒个泡,爷好给乃们派币币 ☆、【152】 百年好合 “雪儿,雪儿?”手上的药碗放置一边,冥墨尘探手握上童雪霜的手,却发现她在发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盈满暧昧的戏谑。 他故意倾身靠向她,薄唇贴近她的耳垂,吞吐着热气,调笑着问:“雪儿,怎么样?看着还算满意吗?” 童雪霜从失神中抬眸,看到冥墨尘暧昧的眼神,清冷的面颊上快速的划过一抹红,连忙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 一边侯着的四婢捂着嘴轻笑,在冥墨尘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冥墨尘呵呵的笑着,他敞开衣袍,望着她笑得风雅绝伦,美好的让人不忍亵渎,暧昧的言语仿佛春风般轻拂在她的耳边:“雪儿,我是不是很好看?你刚刚都看呆了。” “想不想要摸摸我?免费的哦。”轻佻不已的话,却带着无限的温情与深情。 童雪霜迟疑的望向他,男人笑望着她的眸子仿佛一幽清泉,清澈见底,眼睛带着浓浓笑意,倒映着满满的她。 童雪霜缓缓的靠近他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轻轻地嗅着,闻着他身上属于男子身上特有的熏香,只觉得有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冥墨尘轻叹了一口气,将靠近怀里的佳人搂的更紧,紧到了身子发颤。 “雪儿。”他停顿了一下,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之上,一起感受着心脏那里强烈的跳动,呼出的气喷在她脖间,湿湿软软的。 “我的身子没有那么容易垮的,你别担心,我还能陪你好长一段时间,”他细声的安抚着:“我不骗你,不要担心了,好吗?” 童雪霜未答,只是环绕在他腰间的手陡然又紧了。 “以后,只要你在我身边,唤着我,我定能第一时间醒来,我保证。”他抚着她僵直的背部,动作极其的温柔。 童雪霜闭着眼睛,埋在他的怀里,丝绸般细滑乌亮的青丝缠绕在他胸前,就像是在缠着他的心一样,心疼不已的冥墨尘只能更紧的抱住她。 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雪儿,是我没用,今天的事……” “我不在乎,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童雪霜继续闭着眼睛,语气淡淡的打断他懊恼的话。 冥墨尘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与她紧密的抱在一起。 各自彼此的安慰着,像是在给对打气, 他们心中其实谁都清楚各自心里的不安,童雪霜担心他的身体,可以说是终日提心吊胆。 今日之事,冥墨尘的受伤和突然地昏迷不醒,已是让童雪霜心沉了好几次了,别看她刚刚镇定自如的唤他醒来,其实心中害怕的很,就怕他是一觉不醒。 如果是这样,她该何去何从,难道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吗? “我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如此,我以为我能给你很好的生活,没想到现在弄成了这样,雪儿……如果父皇还是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没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他温柔缠绵的看着她,仿佛世间只独有她一人。 “好。”童雪霜轻声应着。 听到童雪霜毫不犹豫的应声,冥墨尘笑了,俊眸微微的眯起,低头吻上她的唇,苦涩的药汁在两人唇间渐渐变成了甜蜜的味道。 —— 年三十,最重要的莫过于守夜了。 冥墨尘的身子不好,却坚持要陪着童雪霜一起守夜,童雪霜其实也是无所谓,不过冥墨尘说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年,这个夜无论如何也要守。 三人围着火炉,静静的坐着,旁边放着点心清酒,还有些时令的水果,只是偶尔说些话,也有一种特别令人安心的味道。 四婢梅兰竹菊和四卫一二三四夜皆是侯在了双翼苑的门外,静谧的空气里只有柴火偶尔冒出火星的声音,噼里啪啦。 冥墨尘栖身卧在软榻之上,不时的咳嗽一声,童雪霜偶尔给他顺顺气,自己手上拿着一本说解经脉的书,不懂时,冥墨尘就在一边指点一二,有时冥墨烈也会搭腔。 时辰接近凌晨时,守在门外的一夜进来,朝冥墨烈行了礼,恭敬道:“王爷,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冥墨烈点点头,眉目间难得的变得温和,挥手让他退下。 “哥,你安排了什么?”冥墨尘看向他,疑惑的问。 冥墨烈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语气却有些神秘的道:“不急,等下你们自会知道的。”说着,他的视线转到童雪霜身上,见她也正在看着他,心情不禁慢慢变得飞扬起来,有些期待。 童雪霜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与期待,只是疑惑的挑了挑眉,倒是很有耐心的没有询问。 当新年越来越接近,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丝竹声的世界,不时有大户人家放着丝竹,这边放完,那边就接上,仿佛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迎接新年的到来了。 直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冥墨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朝两人道:“去花园。” 冥墨尘和童雪霜对看一眼,眼中都有着疑惑。 童雪霜拿过一边的貂皮披风给冥墨尘系上,又在他的手里塞了一个暖手炉,才放心的疏眉。 全程冥墨尘只是轻轻笑着,眉眼中皆是幸福的笑意。 三人步出双翼苑,童雪霜才发现府内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氛,回廊上是一盏接着一盏的灯笼,在夜幕下,照出闪闪的红光。 走至花园里,那处高台之上的亭子里已经摆好了各色的点心,旁边的炉子上热着清酒,酒香四溢,飘的整个花园都是。 冥墨烈请两人上去。 童雪霜和冥墨尘坐上去,冥墨烈给暗处的一夜一个眼神,一夜无声的退了出去,这过程中,童雪霜和冥墨尘都是默默的望着他。 “咻!”的一声,随着这突如起来的响声,夜幕的寂静被彻底的打破。 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冲上天,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 “啪!” 一朵绚丽至极的花儿在空中盛开,绽放了,分裂成了无数小小的点光,照亮了夜空,随着越来越多的烟花冲上天,天空彻底的变了色,五彩斑斓,闪闪发光,仿佛成了光的海洋。 随着越来越多的烟花绽放,众人不时的听到府外有人尖叫,欢呼。 烟花。 冥国确实是有的,但是京城的百姓都记得那唯一的一次看到是在冥凌御登基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在新年里看到。 冥墨尘也很开心,拉着童雪霜的手,激动道:“雪儿,你快抬头,你快看,多美啊。” 童雪霜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他那份激动。 毕竟在现代烟花不算稀罕玩意儿,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附和着道:“是啊,很美。” 一边的冥墨烈除了烟花冲上天的第一时间看过后,后面的视线一直是落在童雪霜的身上。 虽然夜色浓郁,可是每次烟花绽放时,周围的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所以,童雪霜眼中并无一丝惊艳,甚至连欢喜都没有时,他眼中的期待也落了空,嘴角的笑容也在慢慢的僵硬。 “你不喜欢?”到底是没有忍住,他问她。 闻言,童雪霜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见到他眼中的期待,心中一愣,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不过随即一笑,轻声道:“喜欢。” 喜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情绪,没有表情,甚至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好似只是随口的应付。 喜欢吗? 喜欢是这样的表情吗? 冥墨烈只觉得好似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全身冰冷,心口有个位置上涩涩的疼,不会致命,却也让他觉得喘息不过来。 他有些自嘲的勾唇,转开视线,不再言语。 童雪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凝眉看着他,直到身边的冥墨尘搂上她的腰,邀她一起欣赏烟花,她才转开视线。 绚丽的烟花下,冥墨尘深情的凝视着她,轻声问:“雪儿,新年你有什么愿望。” 童雪霜沉默。 “雪儿?” 童雪霜附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缓缓道:“和你在一起。” 雪花大朵大朵的飘洒下来,在烟花的照耀下发出五彩的光,美丽极了,冥墨尘低头看她,看到她嘴角绽放的微笑,不自觉地就看痴了,只觉得比那烟花还要让他炫目,心口狠狠一阵悸动,忍不住用手将她揽得更紧,两人一前一后的贴合着,仿佛融为了一体。 而在他们身边,冥墨烈同样站在一片绚丽的烟花之下,身上照耀出的不是幸福,而是落寞与悲凉。 恍惚间,他看着童雪霜的微笑,心中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原来,就算是这世间最绚丽的东西,也不能照耀到她的眼底,只因,他不是他,就算是长着一样的脸,也不是他…… —— 新年的第一天,双翼王府在一道圣旨下,拉开了序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翼王爷冥墨尘与太傅之女童未,心心相印,情比金坚,朕甚为感动,特下此旨,准允两人结为夫妻,百年好合,比翼双飞!” ☆、【153】 烈的感情 接到圣旨的时候,冥墨尘等人正在前殿用早膳,站了一屋子的丫鬟奴才,给三人拜年,冥墨烈按例给了新年红包,众人拿着赏钱,皆是欣喜不已。 冥凌御身边的贴身太监,拿着明黄的圣旨读完,冥墨尘已经抑制不住狂喜,拉着身边的童雪霜,欣喜道:“雪儿,你看,父皇同意我们了。” 童雪霜点点头,也扬起了嘴角,虽然疑惑冥凌御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但是新年第一天接到这样的圣旨,她也挺开心的。 冥墨烈听到圣旨时,有片刻的发愣,但是很快回过神来,眼神落在一边的一夜身上,不久,一份沉甸甸的红色锦包拿来了,里面装的都是银子。 “大年初一就劳烦公公跑一趟,这是我们王爷的小小意思,望公公收下。” 先是推诿了一下,公公才接过一夜手上的锦包,笑得合不拢嘴,只说是应该的应该的。 冥墨尘已经高兴地忘忽所以,早已经忘了其他,只得冥墨烈朝公公道:“公公先请回吧,晚点本王和尘会进宫面谢,给父皇请安的。” “那好,那奴才在这里先恭祝王爷新年快乐,万事大吉。”转头看向冥墨尘,又恭敬讨好的道:“恭祝翼王爷喜得佳人,百年好合。” 冥墨尘手捧着圣旨,噙着笑意点点头,道:“公公有心了。” “那奴才先告辞了。”公公又朝两人作了揖,方才转身离开。 门外的奴才领着公公一走,满屋子的奴才丫鬟跪下来,异口同声的朝冥墨尘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和童姑娘喜结连理,白头到老。” 冥墨尘笑着,神情愉悦,望向童雪霜的视线盛满了欢乐,朗声道:“都有赏!” 奴才丫鬟们自是欢喜,这大过年的,有双份赏钱,这个年过得果真好,朗朗的又说了好大一通的好话祝福着两人,冥墨尘全程都高兴地听着。 等丫鬟奴才们都退下后,冥墨尘张开手臂把童雪霜揽得紧紧的,墨眸扫过她的脸,一遍又一遍,最后温情中带着深情的道:“雪儿,父皇答应了我们,我这就唤人来合计一个吉利日子,好不好?” “好。”童雪霜只是笑着应答。 闻言,冥墨尘笑得风雅绝伦,低头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真真是欢喜极了。 “你们先说着,我去准备等下进宫的事宜。”冥墨烈深幽的视线扫过童雪霜的脸,就是刻意不去看冥墨尘环在她腰间的大手。 “哥,麻烦你了。”冥墨尘闻言,抬起头道,笑容满面,只是环在童雪霜腰间的大手更加的用力,箍的更紧。 冥墨烈点点头,转身大步的离开。 童雪霜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僵直的背影,刚刚冥墨烈看她的那一眼,目光中夹杂着太多的东西,让她不由的一惊,有种感觉几乎呼之欲出,心不由的一沉。 “雪儿,我们回房吧。”冥墨尘复杂的扫了一眼冥墨烈的背影,然后眼神坚定抱紧怀里的佳人。 埋在脖子里的头呼出的温热气息,让童雪霜不得不收回视线,淡声道:“好。” 两人相携而去,冥墨烈从阴暗处走出来,只觉得心口堵得慌,眼睛涩涩的疼。 —— 冥墨尘的速度果然很快,不久就叫人唤来了京城里最会算八字的算命先生,将两人的生辰一合计,道:“回王爷,五月里的十五,是最好不过的日子,宜娶宜嫁。” 五月十五。 现在也不过是二月底,还有差不多三个月,他不想等。 冥墨尘皱了眉头,有些不悦的问:“就只有那一日吗?不能更早点?” 那算命先生见他皱了眉,立马紧张起来,赶紧道:“回王爷,也不是,三月里倒是有个好日子,只是……” “那就三月里!”冥墨尘打断他的话道。 算命先生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能点点头,冥墨尘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问:“三月里这个日子有哪儿不好吗?” 要是以前,童雪霜必定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她自己都能穿到这异世,仿佛也容不得她不相信这些了。 所以当冥墨尘和算命先生讨论时,她也就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那算命先生摆手,道:“回王爷,三月里的十二也是好日子,只是三月阴雨天气居多,草民是怕耽搁了王爷的喜事。” “那无碍。”冥墨尘不在意的道,只要不是什么冲突的,他当然觉得这日子越早就越好。 冥墨尘的话音一落,那边的冥墨烈刚好步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几人愣了一下,那算命先生赶紧起身,朝他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冥墨烈冷淡的点点头,目光扫过他,然后看向冥墨尘。 冥墨尘道:“就下个月的十二。”转头瞥向一边的丫鬟:“先带先生去账房支去银子,再送先生出去。” 晓菊领命退下,带着那个算命先生。 等算命先生一皱,冥墨尘才转头看向冥墨烈:“哥,都安排妥当了?” 冥墨烈点点头,想到刚才的事情,问道:“什么三月十二?” 说到这里,冥墨尘又笑了,神采飞扬的,整个人都显得比平时有精气神多了,他转头看了看不语的童雪霜,伸手握上她的手,高兴道:“我和雪儿成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三月里的十二。” 三月里的十二,连一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冥墨烈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嗡嗡作响,不知不觉就急切的问出口:“这么快吗?” 冥墨尘看过来,不以为意的笑笑,道:“不快了,要不是不想委屈了雪儿,我只想现在就把雪儿娶回来。”说完,他又笑着看向童雪霜,童雪霜回以一笑。 冥墨烈看着两人笑望着对方的样子,心中翻滚着千万种滋味,心里苦极了,涩涩的。 “哥?你有在听吗?” 恍惚的回神,冥墨烈无力的笑着,脑子里却早已经乱成了麻,袖子底下的手也是紧到出了汗水,他看了他们一眼,道:“好,好,那等下我们一起进宫谢父皇。”说完,就转身离开。 那落魄的姿态,饶是童雪霜也看出了不对劲。 只是不敢肯定罢了。 毕竟他们…… 身边传来一声叹息。 冥墨尘搂着童雪霜,柔软的衣帛滑滑的,亲密的贴合着她的身体,修长的白袍在她眼前晃动着,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发,偏着头将下颚枕在她的肩上,耳鬓厮磨的道:“雪儿,你也看出来了,对吗?” “雪儿,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把你让出来的,你是我的,是我的……”所以,对不起,这辈子他什么都可以让出来,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怀里的这个人儿不行,这是他的命啊! 童雪霜望向他。 冥墨尘问:“雪儿,我是不是很自私?” 童雪霜点点头,却道:“我允许你自私。” 冥墨尘诧异的抬眼,一愣,随即莞尔一笑,眼中是柔情万千:“雪儿,你会惯坏我的。” 童雪霜只是笑笑,轻搂上他的腰肢。 冥墨尘一直看着她,墨眸中承载着难以言明的幸福,亮闪闪的。 “王爷,童姑娘。”门口外面传来晓菊的声音。 冥墨尘眼中还有着来不及消散的幸福,抱着怀里的人舍不得松手,看着童雪霜,头也不抬的朝外面的人道:“什么事。” “四王爷差人送来了礼盒,说是送给童姑娘的。”晓菊恭敬道。 冥墨尘蹙眉,有些不大高兴,偏巧这时候晓梅也端着汤药过来,童雪霜闻到药味,就直接撇开了冥墨尘,清冷道:“进来。” 晓梅和晓菊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冥墨尘有些不满,不喜欢童雪霜就这样撇开她,还想抱会她温热的身子,他现在越来越依恋她了,伸着手臂就想从身后抱住她。 却听见童雪霜轻声道:“喝药。” 冥墨尘伸到半空的手愣住,有些尴尬的停在原处,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摆弄了一样,童雪霜回头,将他的手压下去,放在两侧,然后道:“喝药吧,等会该冷了。” 冥墨尘委屈的瘪瘪嘴,不过倒是听话的紧,其实两人的相处模式确实就像是他说的,是她在惯着他,而他享受着这个过程,她太清冷了,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她的神情动作中感觉到她对他有感情,然后给自己催眠着,她和他一样,是深爱着的…… 晓梅把药递上去,看着冥墨尘哀怨的看了童雪霜一眼,才接了药仰着头喝,不禁抿着嘴轻笑起来。 晓菊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局促,端着那礼盒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四王爷冥墨风送来的礼盒,她自是不敢怠慢,可是她也看的出,自家王爷只怕是很不喜,可是童雪霜又不说话,她是真的进退两难了。 童雪霜在冥墨尘喝药的时候,走向晓菊,看了看精贵的礼盒一眼,晓菊连忙道:“童姑娘,这是四王爷府下管家亲自送来的,说是给童姑娘的新年礼物。” 这话意思很明显,就是问她该如何处置这礼盒。 那方听到动静的冥墨尘立马看过来,眼巴巴的看着童雪霜,那神情和他平日里在下人眼中清雅绝伦的模样完全不符。 显然前面的童雪霜也感觉到了他炙热的视线,无奈的勾了勾唇,清淡道:“收进库房吧。” 闻言,冥墨尘松了口气,接着喝药,墨眸中流光溢彩,眉梢间洋溢着满足。 ☆、【154】 好不诱人 要是以前,童雪霜到不用在初一这天进宫请安,但一大早就迎来了赐婚的圣旨,自算是皇家的人了,所以在接了圣旨,合计了日子后,就和冥墨尘冥墨烈进了宫。 进了盘龙殿,三人朝冥凌御请安,冥凌御望着童雪霜久久不语,但是瞥见自己儿子面上皆是欢喜时,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昨日他是真没打算为难他们的,本来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冥墨尘,只是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火气自然就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今日早上把来龙去脉一想,越发就觉得自己那通火发的无望,所以立马就下了旨,成全他们,当然,冥墨尘的身体是他答应的最主要原因。 “都起来吧。”冥凌御道。 三人起身,冥墨尘和童雪霜对视一眼,都上前一步,冥墨尘道:“父皇,谢谢你。” 冥凌御看向他们交握的手,不由的有些恍惚,半响,才道:“只要你欢喜就行。” 冥墨尘笑,天地失色:“只要能和雪儿在一起,儿臣怎么样都欢喜。” 冥凌御看到他开心的笑容,释怀的笑了笑,问道:“那可决定在哪一日成婚没有,要不要父皇叫宫里的青天监合计一下?” “不用了,父皇,儿臣已经唤了人合计,决定就在三月里的十二。” “三月里的十二?”冥凌御呢喃,抬眸看向他:“是以太阳历(阳历)算的?” 冥墨尘点点头。 “怎地如此着急,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娶亲是大事……”冥凌御有些诧异,觉得这世间太紧急,毕竟是堂堂的一个王爷,娶亲这等大事怎么也不好好筹备筹备,只是抬头间,看到冥墨尘被风轻轻拂动的银发,后面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 想到昨日太医的话,他也明白他为何如此着急了,心中不免惆怅,只得道:“好,你们说哪日就哪日吧,只要你高兴。” 转眸看向童雪霜,宠爱的眼神变得有些严厉,道:“童姑娘,朕念尘儿对你一片痴心,才允了你们的婚事,你可得好好照顾他,不得有半点差池,知道吗?” 童雪霜闻言,也难得的郑重点头:“臣女尊旨。” 见此,冥凌御总算满意的看了她一样,转身吩咐身边的太监,道:“去,把那对同心玉拿来,赠与他们。” 同心玉。 顾名思义。 同心玉本是一对,一大一小,大心中间镂空,小心镶嵌于内,拼合成了同心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生三世情愿。 太监手捧锦盒上来,冥凌御道:“这是父皇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希望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谢父皇,谢皇上!”两人同时行礼谢恩。 冥凌御摆摆手,笑看着他们,太监把锦盒捧到两人身前,冥墨尘把锦盒打开,将同心玉拿出来,碧绿莹润,内有水波似的纹理,晃动间好似还能看见水纹的荡漾。 冥墨尘扬唇轻笑,将手中的玉一掰为二,将其中那块小的系在她的腰间,自己的那块没有系绳,只得放入心口,用手捂着,心中暖意绵绵,从今以后,她总算是属于他了。 冥凌御注视着两人一系列的动作,良久才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烈,带着宠爱的问:“烈儿,你可有什么新年愿望,只要父皇可以做到的,一定准允。” 冥墨烈抬眸,淡淡的道:“谢父皇,儿臣如今觉得甚好,什么也不缺。” “哦?”冥凌御挑挑眉,戏谑的问:“尘儿都有心上人了,你这做哥哥的,难道就不想娶亲?” 冥墨烈眼中的冷峻隐去一半,转头,视线落在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冥墨尘低垂着眼,大手紧紧的握着身边的小手,没有对上他的视线,童雪霜倒是看向了他,只是那视线太过清冷,没有一丝的情绪波澜。 自嘲的笑容浮上俊颜,他撇开视线道:“回父皇,没有,儿臣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能帮父皇多多排忧解难。” 冥凌御哈哈大笑,道:“那成,你哪日看上了哪家姑娘,父皇一样为你指婚。” “谢父皇。”冥墨烈扯了扯唇,露出一抹不咸不淡的笑容。 “皇上,四王爷和两位侧妃来请安了。”门外,传来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冥凌御道,并示意宫女搬来椅子,让殿内的三人坐下。 “是。” 冥墨风一身淡紫色的长袍,优雅轻盈的步在前方,脚步稳重,身后跟着一粉一白的两个身影,是盛装打扮了的侧妃玲珑和殷蓉。 冥墨风进来看到殿内的三人,并未有丝毫的诧异,目不斜视的走进来,朝上位的冥凌御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身后的玲珑和殷蓉则是娇声道:“妾身给父皇请安,愿父皇多福多寿,龙体安康。” “嗯,有心了,都起来吧。”冥凌御道。 冥墨风起身,貌似不经意的看向一边的三人,笑道:“儿臣还道是早的,想不到七弟八弟比儿臣更早。” 冥凌御开怀的笑:“他们可不就是早,只是这心思只怕和你不同,多半是想来谢恩的。” “哦?”冥凌御斜眸,睇向了坐在冥墨尘身边的童雪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见冥墨尘起了身,朝冥凌御道:“父皇嘲笑儿臣,儿臣等对父皇的孝心可不比旁人少啊。”话音一转,语气中有着止不住的得意:“不过还算父皇疼宠儿臣,准许了儿臣和雪儿的婚事,不然儿臣心中可就不甘了。” 冥墨风闻言,清俊的眸子倏然寒气凝聚,双瞳瞠大,双手紧握成拳,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冥凌御。 冥凌御心中叹了一口气,都是自己的儿子,自然不能太过偏颇,只是这童姑娘明显是中意尘儿的,他怎么就看不明白。 只得劝解道:“风儿,你八弟既然与童姑娘是情投意合,你何不放手,君子尚且有成人之美,你觉得呢?” 成人之美? 冥墨风微微一震,看向那方的两人,童雪霜连一个眼神未给他,不由的悲从心起,昨日的事情他是万分的抱歉,现在冥凌御不再计较了,他自是不敢再把她往火坑里推,可是放手他如何能做的到。 心中不禁又悲又怒又惊又愤,却苦于无法发泄。 他紧紧的抿着唇,不发一语,脸色即使再掩饰,也难掩那份阴郁,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冥凌御只当看不见,收了心思,道:“好了,这事就说到这儿了,风儿,你I母妃还在等着你,去吧。” 对于冥凌御如此明显的逐客令,冥墨风紧咬着牙关,只看了童雪霜一眼,转身大步的离开,身后的玲珑和殷蓉双双给冥凌御行了礼后,才跟着离开。 冥凌御看着冥墨风离开的背影,叹息着摇摇头,转头看向三人:“你们也退下吧,至于各宫哪里需要去的,自行决定就行。” 冥墨烈和冥墨尘点点头,说了几句话,方才带着童雪霜离开盘龙殿。 往年装傻时,冥墨烈和冥墨尘除了给冥凌御拜年请安外,还要去温贵妃宫里,但是这两年,两人已经再没有去过了,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们自是不必再去看任何的脸色。 当下,就准备出宫回府了。 只是才走出盘龙殿没多远,迎面的一抹娇红越走越近,直到到了跟前,朝三人妖媚的行礼:“妖也见过两位王爷,王爷吉祥。” 冥墨尘紧紧的牵着童雪霜的手,凝眉不语,冥墨烈面色冷峻,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三人从她身边错身而过。 伏着身子的妖也也不在意三人的冰冷,只是笑得越发的明媚,站起身来,在冥墨尘经过时,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翼王爷,您可得好生保重身子,这天寒地冻的出门,只会加重您的身体负担,到时候只怕是一年都熬不了了,这么年纪轻轻的,当真是可惜了……” 童雪霜脚步一顿,冰眸倏然寒气凝聚,厉眼看向她。 “怎么了,难道妖也说的不对吗?”勾唇笑望着童雪霜,妖也问。 “雪儿,我们走。”冥墨尘长臂将她拥入怀中,温声道,看都没有看向一边的妖也。 “等等!”一边的妖也快速上前,拦在三人的身前,言笑晏晏的望着童雪霜,那双妖媚的眸子除了里面的妩媚外,其他的和她均是惊人的相似。 童雪霜望着那双眼睛,只觉得什么在心中划过,快速而不留痕迹。 待她回神时,腰间的长臂已经换成了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臂,女子蒙着面纱,隔的她极近,鼻尖喷出的热气透过薄纱吹拂在她的脸上。 “果真不记得了么?妖也?”妖媚的桃花眼如春天里雾气,带着氤氲的朦胧,好不诱人。 童雪霜望着她一惊,快速的出手推开她,妖也动作却比她还快,已经退到了一边,薄纱下的红唇染上一抹笑,如不细看,恍若虚幻。 “你该死!”一边的冥墨尘震怒,大吼一声,毫不犹豫的一掌挥出,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155】 好想毁灭 冥墨尘的功力不浅,即使现在身体不怎么样,但是这一掌要是旁人,不死也是半残,可是妖也却只是轻笑一声,晃身避开,姿态轻松,丝毫不见狼狈。 虚身躲在了一边,还笑得异常的明媚,勾着唇,挑衅道:“翼王爷的功力果然不错,妖也真的好害怕啊。” 三人见此,脸色皆变得很难看,因为他们都知道冥墨尘这一掌真的用了全力,可是这个女子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躲开了。 冥墨尘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听着让人揪心,童雪霜快速上前,扶着他,帮他顺着气。 妖也摇摇头,啧啧出声,视线是落在童雪霜身上的:“你的眼光我越来越不赞同了,这么弱的男人,你竟然也看得上。” 视线转而落在一边阴沉着脸的冥墨烈身上,身体快速的掠上去,伸手,轻拂着他肩上的墨发,卷在指尖绕着圈圈,妖媚的笑:“要妖也说,这位还差不多吧?” 妖也的速度太快,以至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冥墨烈最先反应,掌心向上,挥手斩断了那段墨发,同时身形往后跃开,冰眸冷冽,本就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更是寒气阵阵:“姑娘请自重!” “呵呵。”妖也轻笑,晃动着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腕,白皙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几丝墨发,她看着他,不羁道:“怎么样?她眼拙看不上你,看上一个废人,你要不要接受我好了,我比她,只好不差的哟。” 妖也的她,指的就是童雪霜。 童雪霜面色一冷,身形晃动,藏于袖子下的匕首滑至掌心,如倒钩般与立在指尖,在飞雪中身影如箭,直击一身妖艳的妖也咽喉,在妖也眯眼躲开的瞬间,又凌空旋转三百六十度,如似行走在半空中。 在几人眼花的时候,她倏然停下,衣摆如风停后的落叶,缓缓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镶嵌在妖也咽喉上的匕首,而她的表情,甚是冷艳强势。 “记住,他不是你可以侮辱的!”冷冽的话,就是来自南极,无一点点的温度。 妖也勾唇,嘴角的笑收敛,望着她,启唇轻问:“侮辱了又如何?” 手上的匕首下滑几毫米,血腥味钻进众人的鼻端,童雪霜冷冷道:“没如何,这就是代价而已!” 红唇染上一抹嗜血的弧度,妖也直视着她,纤纤素手抚上自己的脖子,湿濡的触感让她笑得越发的妖冶,她低眸,遮住眼中怎么也掩不住的暴戾因子。 沾着鲜血的手伸进唇间,细细的添尽,她方才看向她,那样的眼神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嫉恨与不甘:“你竟为了别人,伤我,很好很好……” 丝毫不在意脖子间的匕首,她骤然往前,贴合着她的耳垂,仿佛下咒般的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生气,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让你如此在乎的人,怎么办了?我好想毁灭,怎么毁灭了?抢过来弄死怎么样?” 女人一身妖冶的红,脖间的匕首已经深深得镶嵌了进去,献血顺着匕首流出来,落在地上,洒下一片红,两人贴合的身子,一个那么的冷,一个那么的妖,却又该死的契合,仿佛在天地之初就已经是这样的契合了。 童雪霜愣神了,不是为手心温热的液体,也不是为她嘴里的话,而是因为女子眼中的情绪,那是一种被人抛弃后的愤怒与不甘,而那愤怒与不甘,就是针对的她。 这样的眼神,陌生而熟悉,似乎曾经也有人这么注视着她,一遍遍的怒吼着,为什么抛弃,为什么舍弃…… “你……”她迟疑的看着她:“是谁?” 妖也望了她一眼,撇开视线,款款的走开,脖子间的血一滴滴的往下滴,在脚下留下一行抹不灭的痕迹。 “我是谁,我等着你想起来。”随着声音的走远,妖艳的身影也远了。 童雪霜握着掌心的匕首,一点点的收紧…… “雪儿?”身边传来虚弱的声音,男子温热的身体环住她的,带着试探:“雪儿?她是谁?你认识她吗?”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冥墨尘甚至有种感觉,她和那个女子才是真正一体的人,而他们皆是挤不进去的外圈人,那样的感觉很诡异,却又完全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倍感无力的同时又害怕之极。 他真的好怕失去她。 腰间的手臂箍的很紧,紧到让她觉得疼,童雪霜抬眸,望见他不安的眸子,安抚道:“没事,我不认识她,我们回去吧。” “好。”冥墨尘虚弱的应了一声,勾唇笑了笑,附在她背上的身体却一点点的往下滑…… “尘……”冥墨烈飞跃至两人身边,托住他无力下滑的身子。 对上两人担忧的视线,冥墨尘淡淡的笑道:“我无碍,只是有些累了,雪儿,陪着我,好不好?” 童雪霜不明白他说什么,却还是点点头,见此,冥墨尘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 大年的初一,冥墨尘就在盘龙殿外晕倒,至此昏迷不醒,寻遍了宫里的太医,皆无一点起色。 面对这样的结果,太医们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冥凌御急得团团转,在宫外广招名医,却都还是一样的效果,甚至有人断言,如若一直这样昏迷不醒,只怕会在昏迷中慢慢死亡…… 冥凌御着急,冥墨烈上火,每个人都焦躁不安,唯独童雪霜只是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好似只当他是睡着了一样。 一夜寒风,不知不觉天色渐亮,四周慢慢的升腾起缕缕白雾,房门轻开,寒风袭来,童雪霜几乎是立刻睁眼的。 立于床边的男人和床上的男人一模一样,只是看向她的视线不同,隐忍的目光,至于隐忍着的是什么,她却不想去深究。 “你守了一夜,去休息。”冥墨烈望着她道。 童雪霜不语,只是看向床上的人,冥墨尘闭着眼睛,面庞上浮现着病态的红晕,除此之外面色看不上去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不过即使是如此,却依然无损他俊美的模样。 “无碍,我答应了他,会一直陪着他。”童雪霜淡淡道。 “……”冥墨烈没有再劝,而是在一边坐下来。 “双王爷,翼王爷的药熬好了。”门外响起宫女弱弱的声音。 “端进来。”回答的是童雪霜。 宫女有些犹豫,伏着身子站在门外,久未等到冥墨烈的声音,只能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走进去,也不敢抬头看,只敢垂着头往床边走。 用眼角瞥到童雪霜冰冷的脸,宫女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只敢低着头,小声道:“王爷,药好了。” 冥墨烈还是未有任何反应,童雪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端了她手上的药碗:“下去吧。” 小宫女又看了眼不语的冥墨烈,才起身离开。 童雪霜接了药碗,并未马上喂给冥墨尘,而是从头上取下玉簪,把尖端伸入汤药中,确定萦绕在上面的银器无一丝变化,才走至床边准备喂给冥墨尘。 只是昏迷中的冥墨尘明显是喝不进药的,药汁放在嘴边,基本上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童雪霜皱眉,看向那黑浓的药汁,抿了抿唇,仰头,喝了一大口,俯身,靠近床上的冥墨尘,贴合着他的唇,抵开牙关,一点点的喂进去。 一碗药就这样尽数喂进了冥墨尘的嘴里,末了,童雪霜擦了擦嘴角的药汁,淡淡的吩咐一边的冥墨烈:“弄点流食来。” 冥墨烈纹丝不动,只是看着她。 童雪霜也未在意,而是转身用热水帮冥墨尘净脸和净手,冥墨烈后来何时出去的,她也未注意到。 她放下手上的帕子,俯身脸贴合床上冥墨尘的胸膛,凌乱的墨发落在他的肩上,拂在他的耳边,轻轻的道:“尘,醒醒,我已经让你休息很久了,该起来了……” 床上的人毫无知觉。 童雪霜抬手轻轻的抚摸着他温润的脸盘,一点一点,从额头到眉心,再到薄唇,指尖却忍不住开始颤栗,眼睛酸涩无比。 太医的话还犹如在耳。 如若一直如此昏迷下去,只怕会在昏迷中慢慢步入死亡。 死亡? 要死了吗? 即使知道他的生命不长了,可是童雪霜却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的快,快到她手足无措。 “尘……起来吧,我还在等你。”童雪霜慢慢闭上眼睛,遮住了眼中的所有酸涩。 “雪儿!”身子被人突然环在了怀里,虽然是虚软无力的,但是搁在她腰间的大手却是那么的清晰,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轻柔却颤抖:“雪儿,我们的婚期提前吧。” 童雪霜抬头望向他,冥墨尘也笑望着她,再认真不过。 童雪霜凄迷一笑,闭上眼睛:“好!” 他们都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窗外,欣长的身影伫立着,衣袂被风吹的飘荡翻飞,默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屋内紧紧贴合着的两人,他沉寂了片刻,缓缓转身,一脸的落寞。 ------题外话------ 妞儿们可以猜猜妖也的身份了~表误会,文文不会涉及玄幻,只是古代嘛,多少会有些隐秘的家族,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而已~ ☆、【156】 挥袍斩情 恢复了意识,冥墨尘执意要回到双翼王府,任冥凌御如何挽留也不肯留下,冥凌御无奈,只能指派了几个太医和他一起回府。 几辆马车前前后后的行驶在路上,冥墨尘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为了照顾车内的冥墨尘,速度刻意的放缓了,后面三三两两的跟了几辆马车,是冥凌御派来的太医。 出了宫门,有一段绿林小路,马蹄在落满积雪的马路上踩得咯吱咯吱响,偶尔还会有埋在雪下断枝突然被踩断的声音,平白为这沉默的路段增添了几分落寞。 在绿林深处的拐角处停了一辆马车,四福站在马车边,翘首望着,不时的搓搓手为自己保暖。 直到远远的听到马车身上的铃铛声,他才停止搓手,大喜过望,高声朝身边马车内的人道:“王爷,有人来了。” “嗯。”马车内的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双翼王府的马车行至眼前,四福赶紧迈开步子,凑上去,拦在马车前,恭敬的作揖道:“双翼王爷请留步!” 一夜一手操持着马鞭,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心中一惊,动作比大脑更快,及时的拉住了缰绳,待马车安稳停下来后,方才望向拦在马车前的四福,不无怒气的吼道:“放肆!拦马车者何人?” “奴才是四王府的管家四福。”四福作揖,恭敬道,然后转头看向他身后的车帘,接着道:“童姑娘可在?我们四王爷请童姑娘借一步说话。” 马车内,冥墨尘轻靠着童雪霜,闭着眼睛呼吸微弱,闻言,睁开眼睛看向童雪霜,身侧两人相握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童雪霜安抚的捏捏他的手指,然后抬头,冷着声音朝外道:“皇上既已下旨赐婚,我自是双翼王府的人,和四王爷借一步说话,恐有不妥,请四王爷见谅。” “可听到了?”一夜反问四福道,甩着马鞭,准备再次动身。 四福闻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丝毫,也没有让开路,只是微微转身,有些为难的看向一边的马车,仿佛在询问马车内的男人该如何是好。 那车内先是一片沉寂,然后车帘被慢慢的拉开,冥墨风从马车上跳下,缓缓走至双翼王府的马车前,隔着车帘,好似看到车内的人,声音一时之间听不出什么情绪:“小雪儿,你当真如此无情?我只是想和你说几话,这样也不行吗?” “……” 车内无人应答,但车帘被拉开了,童雪霜看向车下的冥墨风,冥墨风亦看着她,眼神灼灼,表情坚持,童雪霜撇开视线,朝身后道:“你们先回府,我随后就到。” 准备跳下马车时,手腕被人拉住,她回头,冥墨尘一脸担忧的道:“雪儿,你和四哥可以就在这里谈,我们等你。” 童雪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断然拒绝:“你们先回府,不用等我。” “可是……”冥墨尘有些担心。 “回去!”童雪霜还是两个字。 冥墨尘看着她一脸坚持,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勉强的笑道:“好吧,那你要快点,我在家等你。” “好!”童雪霜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回去歇息前,记得喝下药。” 冥墨尘笑笑,当着车内车外两个男人的面,倾身吻上她的唇,贴合着,暧昧非常的道:“雪儿,我等你。” 见此,车内的冥墨烈转开了头,车外的冥墨风面色瞬间难看,身上冷气尽散,童雪霜也皱了眉,但未推开她,只是声音有些许的凉意,应了一声:“嗯。” 马车踏踏踏的在眼前离开,童雪霜一直沉默的注视着,冥墨风看了她一眼,转头示意一边的四福也退下。 雪止了,风却未停,枯枝树叶飘飘落下。 童雪霜收回视线,率先开口道:“四王爷,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四王爷,平平淡淡的语气,从她嘴里出来,清冷的让人心痛。 冥墨风看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一阵阵的酸楚直涌上心头,身侧的拳头早已经紧到不能再紧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看着她,他质问,心痛难挡。 童雪霜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向他,可是那样坦荡荡的眼神,更让冥墨风难以接受,烧心的痛苦! “我就真的不行吗?”如果说之前的话是质问,那么这句话则是哀求了。 童雪霜回眸,在那冰天雪地里,甚是冷艳冰寒,比起冥墨风潮起泉涌的情绪,她只是淡然轻道:“就算问一千遍,这个答案都不会是你想要的。” “冥墨风,从相识的第一天开始,你于我就不是特别,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不要再纠缠了。” 言罢,她倏然转身,不再多言,迈步离开。 酸涩涌上了眼眶,冥墨风想挖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心中的痛苦无法宣泄,他只能朝一边的树林连连挥出数掌,树枝积雪哗哗落下,仿佛世间万物骤然苏醒了。 他在这片刻的时间里,身子快速掠上来,把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紧到箍在她腰间的手臂都在颤抖。 纯烈的男性气息席卷而来,童雪霜下意识的反身避开,却被冥墨风拉住了手腕,强行往怀里拉,童雪霜本是无意伤他,可是为了能速速解决这段一开始就不该有的情缘,从衣袖下伸出匕首,挥手一斩。 冥墨风愕然。 匕首停,衣袍断,血流不止…… 滴哒,滴哒,滴哒…… 每一滴血落在雪地上,仿佛带着震破耳膜的声响。 纤长的眼睫缓缓颤动,冥墨风的视线从手上逐渐抬到她的脸上,眼前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绝美,一样的令他痴恋不已,可是……可是却似乎又附上了一层白霜,妖媚的冰眸,光芒内敛,阵阵寒气萦绕在周围,即使离得不算近,也能让人感觉到背脊泛寒。 怎么能不泛寒了?为了不让他碰到,她竟然动用了匕首。 他看着她,冷嘲的问:“你要杀我?”声音压抑到沙哑。 童雪霜垂眸,隐藏了目光中微微歉意的视线,刻意压冷了的声音道:“成婚之时,自会请王爷,到时候请王爷势必到场。” 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低低的笑声在背后扬起,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野兽的低鸣声在森林里久久回荡,生生不息…… 童雪霜一步步的踩在雪地上,望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勾唇,却笑得异常的苦涩。 她很确定自己对冥墨风没有任何的情意,可是因为他和盛风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顺带着有那么一份微妙的感觉。 前世的爱而不得,成了她心中阴暗角落最隐晦的殇,冥墨风的深情往往会让她有错乱时空的感觉,却同时也好似一道警钟,一次次的敲响,让她无法彻底的忘记前世的种种。 这一次的斩情,既是为他,亦是为了她自己。 —— 童雪霜回到双翼王府,刚进殿,就看到冥墨烈背着身子站在门口,童雪霜瞟了一眼,并未在意,准备错身而过时,冥墨烈却突然转身。 眉头紧皱,满眼的担忧,厉声道:“你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非要把负责保护你的暗卫甩开吗?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要是出了事,你让……尘怎么办!”我怎么办! 冥墨烈的质问声让童雪霜一愣,随即蹙了起来眉头,不在意的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有能力?”冷笑着反问,他看着她,嘲讽:“那日那妖也的身手你是看见了的,你到底是有什么底气在说这些话!” 冥墨烈的话实在含有太多的尖锐,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冥墨烈看到她突然正色的直视着自己,眼神一暗,半响,他转开了视线,几许倦意袭上墨眸,深邃的瞳眸隐于纤细的眼睫毛阴影指下,声音中也渗入了自嘲:“是我多管闲事了。” 言罢,就想起身离开。 却被身后童雪霜的话拉住了脚步:“谢谢。” 闻言,冥墨烈扬唇,却笑得异常酸涩,声音也是带着刻意的冷,亦或者说是自嘲:“不用。” 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谢谢,从来就不是!可是他需要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是他不敢知道吧。 只是当这样隐秘的关心也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被需要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留下什么! —— 正月里的初四,冥墨尘又唤了上次的算命先生进府,要求婚期提前,又有钱拿,那人自是愿意,拿着书,装模做样的沉吟了好一会,道:“依草民看,正月里的十六就是一个极好的日子,只是日期将近,不知王爷……” “好,就那一日。”冥墨尘一锤定音,然后看向一边的童雪霜:“雪儿,你觉得呢?” 童雪霜点点头,无异议。 婚期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婚期提前,整整的提前了半个月,冥墨烈被告知时,只是淡淡的怔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道:“好。” 就这样,最后的婚期定在了正月里的十六,正式的给全国发了通告。 ☆、【157】 捉虫捉虫 作为冥国最受宠的王爷,这婚礼自是得盛大,所有用度也是最好的,嫁衣由冥国最好的绣坊名绣坊赶制。 还未到婚礼的日期,双翼王府府内就已经是焕然一新,远远胜过之前的两次迎娶正侧妃的布置,一来,是因为两位王爷对这场婚礼的亲历亲为,二来,下人都知道现在迎娶的八王妃是他们王爷痴恋的童姑娘,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所以在全国告示后,双翼王府上下就处在紧张的布置当中,所有丫鬟奴才都是严正以待。 正月里的初五,在冥凌御赏下一批赏赐后,后宫以温贵妃为首,都接着开始往双翼王府运东西,运的都是些稀奇宝贝,寻常人见不着的宝贝。 然后是其他皇子,大臣,富贾,也开始往双翼王府送礼,一时之间只看到双翼王府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都是挑着担子送礼之人。 旁人见着都是艳羡不已,只道这童姑娘好有福气。 这不,大晚上的冥国最大的酒楼简易酒楼还是喧闹不已,人人都在讨论昨日双翼王府出的告示。 “看见昨天双翼王府的告示了吗?”也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 一听到这话题,马上就有人开始搭腔:“怎么没看见,今日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 “是啊,我今日出门都是特意从双翼王府门口绕出来的,又看到好几人挑着担子,送礼进去。”旁边一胖子,闻言,赶紧从自己座位上走出来,走到旁边的一桌,一脸神秘兮兮的语气。 有人艳羡:“这童姑娘可真有福气。” “谁说不是呢?前两年没嫁出去,现在转眼嫁给翼王爷,还同样是赐婚,那阵仗比两年前还要大。” “这也是人家的造化,我听我家那口子的三大姨的二叔公的四侄子说,那童姑娘可是长的国色天香,迷不倒哥哥,吸引了弟弟也是不错的,而且啊。” “什么?”那人一顿,几乎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嘿嘿,看看你们,急什么。”见此,那人还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过也没拿乔多久,喝了口热茶就继续说道:“这八王爷和童姑娘感情是真好,我家那口子的三大姨的二叔公的四侄子就是在那双翼王府当差,亲眼看到两人有次在亭外相拥,深情着呢!” “真的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爆料之人见别人都很卖面子,后面就越说越来劲,虽然很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真实的轨道,不过众人还是愿意听他瞎掰,毕竟对这种离他们很远的事件,大家听听也就图个乐子。 在简易酒楼的二楼也有一人在一直听着,每听一句,面上的笑容就多一分,直到最后变成哈哈大笑,他抱着酒瓶,笑得不能自抑,笑得眼泪都顺着眼角流出来了。 站在一边的四福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王爷,我们回去吧,您喝了很多了,不能再喝了,这酒伤身的。” 昨日四福陪着冥墨风去找的童姑娘,他被自家王爷打发了出来,他不知道后来发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当他赶过去时,冥墨风像是已经疯了一样,不停地大笑,不停地出掌,把一片片的大树连根拔起。 好不容易停止了,就来了这酒楼喝酒,包了这个包厢一直喝,喝了一天一夜了,喝了睡,醒了就继续喝,直到现在,他已经数不清他喝了多少酒了。 他实在是怕他的身体喝垮了,使劲的劝,这才刚劝住,楼下的一讨论,他就故态萌发,又开始不间歇的笑,不停地喝酒…… 四王府虽然很多机密的事情都不是他处理的,可是这一刻四福却很清楚,自家王爷的异常只怕和那童姑娘有关。 只是他想不明白,王爷已经有了两位侧妃,虽然那殷蓉侧妃不受待见,可是那玲珑侧妃可是个好主子,温柔贤淑,善解人意,王爷为什么不爱自家的温柔侧妃,偏要去痴恋那不属于自己的人,那童姑娘他也见过,好看确实是好看,可到底是太过冰冷,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你说,她为什么就看不上我?为什么?!”一阵阵摧心的怒吼,把晃神中的四福拉回现实。 他抬头,看向一身酒气,醉眼朦胧,眼圈猩红的男人,只能无奈的叹气,他英气焕发的王爷何曾这个模样过? 心中暗骂一声罪孽,他连忙上前劝抚:“王爷,不是您不好,是她没有眼光,您别喝了,回府去好不好?王府里侧妃娘娘还在等着您了。” “她没有眼光……她没有眼光……”冥墨风一次次的呢喃重复着四福的话,半响,苦涩一笑,眼中痛楚尽显:“不是她没有眼光,是她看不上我!她说了,她从来就没有看上我!从来没有!” 后面的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只是声音越大,话中痛苦就越多。 他痛苦不堪的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四福:“她为什么就看不上我了?为什么?” 四福蠕动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知道那童姑娘不是他能诋毁的,就算他心中真的觉得她比不上自家的侧妃娘娘,但是他知道现在也不能说。 “咕隆咕隆……”又是一瓶酒灌进嘴里,湿了衣襟,他低着头,声音嘶哑的就像是在哭:“小雪儿,小雪儿,你可知道,我真的好痛苦,痛的都要死去了……” 后面冥墨风又喝了多少酒,连四福也数不清,冥墨风喝的烂醉如泥,躺在地上毫无知觉,四福没法,架着他出门,走到简易酒口的门口,刚好碰到出门办事的小荷。 “四福管家,王爷这是怎么了?”手上拿着几个纸包,小荷连忙跑上来询问。 “王爷喝醉了。” 小荷皱眉,也伸手搭上一把手,帮着一起扶着冥墨风上马车,边道:“怎地喝这么多酒,难道一整晚都在喝吗?” 四福没回答,但是这答案是很明显的了。 小荷也没询问了,两人合力把冥墨风扶上了马车,刚打算驾车离开,醉过去的冥墨风又像是清醒了过来,命令道:“拿酒来!”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四福劝告。 “本王让你拿酒!你有几个狗胆敢不听!”冥墨风怒吼。 四福无奈,只能转身跑进酒楼,抱着一个半大的酒坛出来,掀开帘子递了进去,然后爬出来,坐在前面驾车,马车慢慢的驶离酒楼。 酒楼上,一扇窗户后站着一个红衣男子,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妖媚的勾唇,眼神玩味,表情却不置可否。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白衣男子,雪样的白衣,黑亮垂直的墨发,斜飞的英挺俊眉,棱角分明的脸庞,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恶虎,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怎么样?”看着马车渐渐的远去,红衣男子勾唇问身边的男人。 “……”白衣男子皱眉。 “不行对吗?”红衣男子自言自语:“确实不行,这个男人自诩深情,却受不住诱惑。” 白衣男子闻言,转头看向他,红衣男子轻笑,妖媚的闪人眼:“不信是吗?那我们赌一赌,谁赢了,谁先回归,怎么样?” “你做了什么?”白衣男子终于说话了,只是声音极冷。 红衣男子只是邪魅的笑了笑,不置一词,转身离开,身姿摇曳。 —— 小荷本来也是在外面的,后来听到里面碗和酒坛碰撞的声音,想了想也掀了帘子爬进去。 四福倒是没说什么,这小荷是当初他们侧妃娘娘的陪嫁丫头,在府里算大丫头,本身也算是冥墨风的通房,只是他们王爷没动过而已。 马车里。 冥墨风靠着车身,半躺着醉醺醺的倚着,一只手放在额头上,轻轻地揉捏着,狭长的墨眸半眯,墨玉般的长发披散了他整个肩,神情慵懒的拎着酒杯灌酒,仰头间,眉斜入鬓,眼里醉意朦胧。 小荷跪在一边,小心的看着他:“王爷,喝酒伤身,您不能再喝了。” 冥墨风像是没听见,视线越过她,投向了窗外,目光寂冷。 “王爷……” “嘘嘘,别说话。”冥墨风把手指放在唇间,说的极其漫不经心。 小荷噤声,乖巧的跪在一边,低着头。 “给本王倒酒。”冥墨风看着她,突然道。 小荷低眼,小心的在眼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又用手帕把周围的酒液擦掉,才双手端起,恭敬的递给了冥墨风。 冥墨风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修长的眉微微扬起,眸子里闪过些莫名的光,怔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神,倾了下身子,微坐起来,接过她手上的酒杯。 “为何要擦拭?”他撑着额头,手指摩挲着太阳穴,蹙着眉,神情不太好受。 “嗯……不脏了王爷的手。”小荷还是低着头,弱弱的道。 冥墨风斜眼一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手继续揉着太阳穴。 小荷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思忖半响,慢慢的靠前,轻轻地伸出手,接替了他的手,素手纤纤,倒是比自己的力道要舒服,冥墨风没有拒绝。 ------题外话------ 爷这两天写了都没检查,直接上传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妞儿们看见了,觉得影响阅读的,记得留言告诉爷,春节里到处走亲戚,忙屎哒忙屎哒,都是临时写临时上传~ ☆、【158】 你爱我吗 见冥墨风闭上了眼睛,面上的表情有些许的松缓,小荷娇声问:“王爷,可舒服了一点?” 好看的眉扬起,冥墨风未语,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荷低眼,余光扫到冥墨风俊美的面庞,心微微有些颤动。 本来在皇族贵族富贾中,主子身边的丫鬟做妾室的事情,就已经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当初和玲珑从府内出来,大人就有意挑选了她,因为她在一干丫鬟里长的最为娇俏,想着以后做了妾室,也能帮衬点主子。 而她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冥墨风那么俊雅不凡时,就已是倾慕不已,暗自期待好久了,可是却不想这么多年来,冥墨风压根就没看到她。 这么多年了,说不怨恨是假的,但是这事就算她怨恨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她也不能逼着主子要她不是? 这两年来,看着玲珑一点也不受宠,冥墨风也未纳妾,几乎都过上了和尚的生活,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看着醉酒的冥墨风,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她虽还是完璧之身,但是平日里和府里已经成家的婢女们聊天,也知道这男人其实是憋不得的,尤其还是一憋就是两年,而现在,冥墨风喝了酒,保不准这就是她的机会了。 这么久没碰过女人的王爷,只要她稍加使点媚色,事情说不定就成了,而她如果能这样一举得子,那么将来…… 想到这些,小荷心中已经是激动不已了。 她敛神,低头垂眸看着闭着眼睛的冥墨风,按在他太阳穴的纤手,小心翼翼的往下移,移到衣襟处,沿着他的脖子一点点的滑进衣襟,一路向下,伸进袍子里。 咚咚咚…… 心跳如战鼓。 小荷从来不知道心跳可以快到这样的程度。 手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斜眼瞟着他,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揣测着。 冥墨风没有反应,也没有睁眼,小荷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胆子大了一点,软绵的身子从身后贴上他的,那只白生生的纤手,已经悄然的探入胸膛,带着撩拨得意味,还在一路下滑。 她紧咬着下唇,睨着他的表情,思忖了一会,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王爷,让小荷伺候,好不好?” 冥墨风细长的眼睛微眯,没做声,表情像是很享受。 无声无息的,袍子的衣襟被拉扯越来越开,小荷的动作也未停止,甚至更加大胆,她慢慢的低头,想要吻上他紧抿的薄唇,眼见着距离越来越近。 “够了!”冰冷的声音传来,冥墨风睁眼,厉眼瞪向还在发媚的小荷,声音不带一点温度:“离本王远点!” 小荷怔了,没想到冥墨风会突然阻止,手还留在他的胸膛上,来不及撤走,被冥墨风这一吼,吓得脸色发白,眼眶含泪,那模样确实是柔弱极了,惹人怜爱。 冥墨风拉开她的手,大力的推开,小荷被推至一旁,娇弱的伏在马车之上,冥墨风也未在意,坐起身子,拉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想要起身,小荷却在这时候突然冲了过来,趴着身子软软的靠进他怀里,泫然欲泣:“王爷,要了小荷吧。” 冥墨风瞥了她一眼,将她推开,半醉的眸子里很快的闪过一丝厌恶。 “王爷……”再次被推开,小荷倒在一边,袖子一挥,嘤嘤的泣哭出声。 “出去!”冥墨风看着她,眸子里尽是冰冷。 小荷捂着脸,小声的哭着,动作慢吞吞的爬起来,身姿曲线在起来的那一瞬间展现到了极致。 只是冥墨风看着,眼中也未有情绪波动。 掀开车帘的前一刻,小荷有些不死心,又哀怨的回头来,带着哭腔道:“王爷,刚刚是奴婢放肆了,奴婢,奴婢只是太倾慕王爷了……奴婢身份卑微,确实不够资格伺候王爷,奴婢以后再也不会妄想,只会……把这份爱慕默默的藏在心里……” 说完,小荷就准备掀帘出去,只是手才搭上帘子,就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下一秒,落入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 心在狂跳,甚至压都压不住。 “王爷……”她满是无措的看着他。 冥墨风凝眉看着她,目光中有些闪动极快的波动,半响,他笑了笑,极尽的风流:“你倾慕本王?” 小荷将软绵的身子依偎进他的怀里,羞红着脸,煽动着睫毛,极轻的应着:“嗯。”应完又怕他不信,弱弱的加了一句:“奴婢从第一次见到王爷,就已经倾慕不已,只是奴婢身份卑微……” 冥墨风只是笑了声,将一边的酒杯端过来,抹了一点在她的唇上,手指蘸着酒往下滑,轻巧的捏着她的下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光,只是半眯着,带着不屑与讥讽。 “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你还敢勾引本王?”说完,甩开她,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见此,小荷不由的再次踌躇了起来,一时间拿不准冥墨风的态度,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因为小荷太倾慕王爷了,实在忍不住了,小荷……”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冥墨风突然一把摔了手上的杯子,迷蒙着醉眼,凑过身子,压住她,唇压上去,醉人的酒香飘散在两人唇间。 小荷窝在男人的怀里,娇喘吁吁,脸上泛着一坨红晕,手慢慢的挽上冥墨风的脖颈,冥墨风却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她,冷厉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吐出两个字:“脱衣!” 小荷一愣,咬着唇,表情犹豫,就算再傻,她也看的出来,冥墨风并不是对她感兴趣,不过是一种对待贱婢的亵玩。 只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天人交战之际,她的手已经有意识般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了。 一件。 两件。 三件。 她用余光扫着他的表情,手脚不受控制的颤抖,是被羞的,也是被冷的。 在最后一件衣裳即将退去之时,她眼中的泪已经含了满眶,终于听到男人道:“剩下的回去继续。” 闻言,小荷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敢表露一分,只是低着头,忙乱的扯着自己身上唯一一件薄衫。 冥墨风把一件衣服丢到她身上,看着她受宠若惊的披着,唇角讽刺的勾起,闭上了眼睛。 心中那么的酸涩,那么的不甘。 明明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魅力的,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他了? 想着自己一次次的倒贴,一次次的追赶,最后换来她一句,他从来不是特别的,过去否决了,甚至连将来也否决了,彻底的否决了,自己做的一切到底算的了什么了?这两年……真是笑话!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如此痴傻! 就像是故意憋了一股气一般,冥墨风回到王府,在全府人诧异的目光下,把衣衫不整的小荷抱下马车,然后进了主卧,一夜未出。 开始了他生活正式偏离轨道的篇章…… —— 另外一边。 虽然双翼府内忙极了,但是两位主人公却在休息了一晚后,一大早就往瑶城山庄而去,把婚礼的事全数交与了冥墨烈。 而现在,也是冥墨烈亲自送两人去瑶城山庄,他在外面驾车,童雪霜在车内陪着冥墨尘。 因为路不好走,又加上冥墨尘的身体不宜赶路,去瑶城山庄的时间就足足的拉长了一倍之多。 临近傍晚时,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让童雪霜猛地一惊,睁开眼睛,恢复了清醒。 眯眼,看到一双带笑的温柔墨眸,和半空中还来不及收回的大手,冥墨尘看着她,像是有些诧异,有些被抓包的尴尬。 他不自然的从她唇上收回手,欲盖弥彰的道:“怎么不多睡会?我是看你唇有些干,所以用茶水搽了一下……” 说完,把倾着的身子也坐直了……当然,如果忽略他面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红,这姑且也算是真话吧。 童雪霜也直起身子,素手把他撇开的头搬回来,附上去,轻声道:“尘,想亲不用偷偷摸摸的。”话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冥墨尘闹了个大红脸,一丝甜蜜浮现在眼底,望着她微勾的唇角,心里幸福的仿佛开了花,他一把拥着她的腰,将脸贴着她的,许久才镇定下来。 温柔问道:“雪儿,我好爱你,你爱我吗?” 童雪霜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只是也未回答他的话,垂眼,默然。 爱吗? 伏在他的怀里,同学双可以感受到他的心绪起伏,知道他的期待,可是,爱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字,为何那么的难出口? 冥墨尘涩然,环着她腰的手也收紧了,许久,他说:“没关系,雪儿,不爱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了,爱由我来,好不好?” 童雪霜抬头,红唇动动,冥墨尘凑过来,神情慌乱的将她纳入怀里,急切的拥吻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周围有些许的脚步声,瑶城山庄到了,车外的冥墨烈却没有出声催促两人。 冥墨尘墨眸里是转瞬即逝的害怕,蒙上了一层雾气,那么的小心翼翼,贴着唇问:“雪儿,你保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159】 心跳失律(烈霜) 这个问题对于童雪霜来说,明显要比之前的问题回答起来容易的多,所以她未思考,很快的应他:“好。” 冥墨尘一怔,眼中划过淡淡的落寞,随即又抿唇笑起来,拥着她,道:“雪儿你真好。” 是啊,很好,只是……如果说这一刻冥墨尘还不明白的话,那就是傻瓜了,只是,他现在早已经不再过多的贪图那些了,他现在要的,只是她在身边而已,他的身体…… 下了马车,走进瑶城山庄,恢复了之前记忆,童雪霜落住在了以前的鹤楼,在二楼有她的休息室,冥墨尘的房间就安排在她的隔壁。 三人到山庄时,天色已黑,用完晚膳,在冥墨尘喝了药歇息后,童雪霜送冥墨烈出来。 两人并排而走,那年夏天的绿茵小道,如今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树杈,不留一片树叶,有的也只是一些透明的冰凌。 气氛有些沉默,童雪霜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冥墨烈走在她身边,气息压得有些低。 “你们就在瑶城山庄修养,府内事情办妥了我就来接你们,山庄里还安排了以前的暗卫,不要遣走他们,有他们在,我比较放心。”走了一段路后,冥墨烈突然道。 “嗯。”童雪霜闻言,也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淡然的反应其实早已经习惯,冥墨烈却还是忍不住涩然,或许是看多了她对冥墨尘的温和,他有时候无法理解她对他的冷淡。 明明他们在同一年遇见她,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一样多,为何,他就如此入不了她的眼?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压住心中涌起的情绪,像是为了不表露自己的异常,他又道,声音冷冷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了,过几日……嫁衣赶制出来了,我会唤人送来,看看合不合身。” 童雪霜点点头,不过嘴角有了些许的笑意,和他道:“好,麻烦你了。” 闻言,冥墨烈凝神望着她,细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有些黑沉,他收了视线,身上的冷气更加深沉,只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童雪霜不明白他突然变化了了情绪,不过心中又似乎隐隐有些发觉什么东西,只是有种直觉告诉她,不要捅破这层纸罢了。 寒风徐徐的吹来,散了童雪霜肩上的秀发,青丝轻扬,雾气萦绕,冥墨烈瞥了眼身后拿着灯笼的晓梅一眼,不知为何柔和了目光,道:“回去吧,外面凉。” 童雪霜点点头,转身,她能感觉到身后逐渐灼热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或者说走了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紧张的大喝声:“小心!” 心一惊,下一秒身子已经被抱着旋转在空中,她皱眉,抬眼,对上男人惊急不已的眸子,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 “啪!”的一声,距离两人不到半米的地方,一块刀样的冰冷笔直垂下来,就落在童雪霜刚刚站过的地方。 绿茵小路上铺的是小石子,坚硬的石子遇到冰凌,无疑是冰凌碎成了渣。 “你没事吧?”冥墨烈看着她,此时满脸的心急与担忧无处可藏,童雪霜甚至能感觉到从他心脏传来的震动,怦怦怦,透过胸腔,贴合着后背,仿佛能和她的产生共振一般。 几乎就是那一秒,心脏猛地失了律,她伸手大力的推开他,撇开视线,娇艳的容颜甚至有些刻意的冷:“没事。” 习习冷风,冥墨烈的手还是持着拥抱呵护的姿态,甚至来不及收回,他自嘲的勾唇,寒风透过胸膛拂进了心里,将里面燃着的满腔温热也吹的一丝不剩。 手握成拳收了回来,他垂下眼,声音低沉而阴暗:“嗯,那我走了。” 人走,影散。 童雪霜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不知为谁。 冥墨烈,你该知道的…… 回到鹤楼,童雪霜没有急着回房,而是习惯性的去了隔壁的房间。 站在窗前,看着窗内,她却没有再动。 冥墨尘起来了,靠着床头,低垂着头,双膝上搁着一本书,只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页一页的翻动着纸张,偶尔抬头瞥向对着外面的那扇窗,眸子黑沉沉,映着外面凄凉的冬景,带着丝丝惆怅。 就这样发着呆,又倏然低头看书,不时的用手捂唇,发出阵阵压抑的咳嗽。 咳咳……咳咳…… 一声又一声,从房间里发出来,那么的空寂。 童雪霜转开了视线,不知为何想到了那抹渐渐远去的笔直背影,突然不想进去了,她转头,离开了窗户,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咳嗽声伴着她一起失眠。 ——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什么事情,很快就能在大街小巷传开了。 四王府又新添了一位主子,这事不知为何也能在京城里说开了,就像是长了脚般,瞬间传遍整个京城。 小荷是在一片冰凉中清醒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却听到周围嗡嗡的响着,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看到床头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张着手臂,身边有人在他身上忙活着,她有些发懵,昨日的片段传进脑子里,身下的痛楚也在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可以了。”那高大的背影说话了,声音冷硬,正是冥墨风。 小荷捂着被子,面色泛红的看着他,有些期待,可是冥墨风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只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朝站在他身前的女人道:“本王还有事,这里你处理。” “是,妾身明白。”温柔的声音,不是玲珑还能是谁。 冥墨风像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跨步,离开。 看着那俊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荷面色开始发白,从心间发出的凉意,席卷了全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冰窟,选择了一条错误的人生道路。 冥墨风出去后,玲珑跟着出了房门,但是很快就回来了,看了眼床上还在发愣的小荷,低声朝身边的下人道:“都出去,把门关上。” 丫鬟们有条不紊的退出去,床上的小荷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被子,紧咬着下唇,脸色发白。 玲珑坐在一边,低头抿茶,小荷本来是要等着她先发话的,可是她往那儿一坐,一句话也不说,她本来想好的一切却不知如何开始了。 时间过得极慢,小荷心中越发的着急,说实话,玲珑这六年来对她真是不错,吃穿用度和府里其他的丫鬟比,不知要好多少倍,她本身性子又温和,她跟着她更是什么苦也没受过,反而在一干下人面前狐假虎威,过得很是滋润。 前些日子,玲珑还说过要给她物色好人家,可是一转眼,她就躺到了王爷的床上,她也自觉对不起她,可是想到那俊挺的背影,那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又定下心来,当初老爷让她跟着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给冥墨风作妾的,她现在也只是恪守本分而已。 这样一想,小荷心中的愧疚不免淡化了不少。 她看着桌子边还在饮茶,波澜不惊的玲珑,心中腹稿了无数次,才斟酌着语言道:“主子,小荷……对不起您。”话一完,就泣哭出声。 玲珑放下杯子,眼神清淡的瞥向她,很平和的眼神,可是小荷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背脊上冒着寒意。 她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还在嘤嘤的哭着。 “好了,别哭了。”玲珑终于出声:“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婢女小荷,也算是这王府里的正经小主子,才受恩宠就这样哭哭啼啼,传出去成何体统。” 小荷很快收敛了哭意,她哭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玲珑的认同,在没有获得冥墨风的宠爱前,她自是知道如何顺着玲珑,不让她对她生出厌恶之感。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被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断断续续的道:“主子昨日,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喝醉了……一定要,奴婢……” “我知道。”玲珑打断她的话,转头看着她:“先穿衣服起来,自己回房洗漱好,然后到大殿来。” 小荷知道去大殿是做什么,不由的一阵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柔弱的垂着泪,开始给自己穿衣服,玲珑眼角看到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唇色微微发白,转身开门走了出去,走前留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帮她。 玲珑一走,小荷嘴角的笑意是怎么也抑制不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那一刻,她心情是无比的高扬,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布满痕迹的身体落入旁人的眼中,在她的心里,那也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沐浴完,玲珑又唤人送来了衣裳,虽然她以前穿的也不差,但是和她现在的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摸着那衣裳,她面上更是笑容满面。 换好了衣裳,在铜镜下照了又照,她才随着丫鬟出门,去迎接属于自己的幸福。 ☆、【160】 狼子野心 小荷洗漱好走到大殿门口时,看到大殿内已经站满了丫鬟奴才,玲珑坐在主位上,手上拿着茶杯,并没有喝,眼睛看着某一个方向,不知道想着什么。 小荷已经知道这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她的身份了,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努力着没有表露半分。 小荷走进大殿,众人听到声响,看到身后盛装出来的小荷,都有瞬间的惊讶,同时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 “主子。”小荷有些得意的在众人中间走过,走至玲珑身前,貌似恭敬地喊道,只是语气中早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份刻意的讨好。 玲珑看向她,笑了笑,道:“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以后就不必叫我主子了,以姐妹相称,叫我姐姐即可。” 小荷面上划过红霞,心情好得不得了,朝玲珑点头,声音都高了几个音调:“是,姐姐。” 她的视线不无炫耀的往人群里扫过,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也看着她,她心中一动,上前走了几步:“妹妹见过蓉姐姐。” 殷蓉扯了扯唇,即使努力使自己微笑,却还是显得僵硬不堪,比哭还难看。 小荷看着她那样子,心中更加得意,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以前的时候她就一直看不惯殷蓉,和她一样都是下人的身份,却在一日突然被封为郡主,后来更是一举成为王爷的侧妃。 明明一样是下人,凭什么凌驾在她之上?那时候她嫉妒怨恨她,都快要发疯了。 好在她来到王府后,并没有受到冥墨风的宠爱,甚至是被派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旮旯里,她只觉得畅快,平日里也没少支使下人欺负她。 只是再欺负又有何用,她始终都是侧妃,是主子,最近更是有再次受宠的征兆,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被她掐断了! 想着,当初殷蓉这样一个丫鬟能被封为侧妃,也是因为肚子里有块宝,以后,她要是也能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的,会不会也能成为侧妃? 想到这里,她简直激动地不能自己,嘴角的弧度都要拉到耳后根了。 而她这一系列的表情也都成功的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包括殷蓉的眼中,殷蓉知道她在和她炫耀,可是就算知道,她也无可奈何,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侧妃,她以为那日之后自己的转机到了,可是明显只是她想多了,那个男人根本还是不待见她。 这些日子,她的脑海里时不时的冒出当初殷雪说的话,一遍遍的回荡,让她只觉得苦不堪言。 “好了,小荷,你过来。” 在小荷还在兀自的笑着时,玲珑出声道。 小荷缓步移至她身边,手放在身侧,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静候着玲珑后面的话。 玲珑看向大殿内的丫鬟奴才们,神情温和却又带着当家主母的大度之气,朗声道:“今日大家都听好了,小荷不再是我的婢女小荷,而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的李夫人,知道吗?” 小荷姓李,名李荷,在冥国的皇家中,除了正妃和侧妃,其他侍妾一律尊称为夫人。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然后同时转身向小荷行礼:“奴婢/奴才等见过李夫人。” 在那众口一声的叫声中,小荷笑了,笑得明艳极了,心中的虚荣再次得到了一个升华,她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以后众人唤她娘娘的场景。 玲珑望着众人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人群中的两人,点名道:“阿桃,阿芯,以后就你们伺候李夫人。” “是。”人群中两个小丫鬟上前,低眉顺眼的回道。 玲珑转头看向小荷,温柔问:“姐姐这样安排,妹妹可满意?” 小荷抿着唇笑,连连点头:“妹妹听姐姐的吩咐。” 玲珑笑了笑,朝众人道:“大家散了吧。” 众丫鬟奴才陆陆续续的退出去,殷蓉也在后面离开,脸色惨白,本就糟糕的身子仿佛随时要跌倒似的。 小荷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好心情的扬起,只觉得全身心的舒畅。 玲珑在一边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不喜,眉头也皱了起来,只是声音还是温柔的:“妹妹。” 小荷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回身,亲昵的喊:“姐姐。” 玲珑点点头,道:“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了,要尽心伺候王爷。” “妹妹知道。”小荷面露娇羞的道。 “嗯,行了,先下去休息吧,我已经命人把蒺藜苑收拾出来了。”玲珑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小荷带着期待而来,带着喜悦而回,脚下的步子都是轻快的。 大殿内一下安静下来了,玲珑面上的温柔笑容也卸了下来,眼神悲哀,表情落寞,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一时之间不知做何感想了,当初嫁给冥墨风是带着倾慕的,进了府后,他待她也好,就算只是相敬如宾。 冥墨风这样温文尔雅的性子,好似对谁都是温柔的,其实骨子里冷酷着,她以为他一直是这样温文尔雅,对谁都是一样,可是后来还是出现了那个不同的女子。 两年的时间,她充分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她不是不嫉不妒不怨,她只是心疼他的自我折磨。 有时候看着他一个人落寞在院子里喝酒,她就想,就算和更多人争宠,她也不愿意他这样折磨自己,痴念着一个已经不在的女人。 可是,现在他真的开始宠幸别人了,她又觉得那么的难过,尤其当那个人是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时。 小荷是她的陪嫁丫鬟,是她在这个王府最贴身的人。 两年里冥墨风不进后院,是她陪着她排除了寂寞,待她她是真好,就算她性子刁蛮。 她在府里横行的事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却也未太过责备,一般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她都不会管,因为比起府里的其他人,她觉得她是自己人,真正的自己人,是从娘家带出来的人,能为她出谋划策,疏解心郁的人。 还想着以后给她指一门好人家,她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但是她性格虽温和,却也受不了把自己最贴身的丫鬟送与自己夫君的举动,别人尚且就算了,如果还要和自己的丫鬟争宠,她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可是现在……他宁愿碰自己的婢女,也不愿碰她,给予她的不只是伤心难过,更是一种类似羞辱的感觉。 就像是被人生生的方面甩了一个耳光,心怨却又发作不得,因为他那么信任的说:交给你了。 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如此难过伤心过……只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得为他打理一切,只因,她爱他,那么的爱…… “侧妃娘娘,药已经熬好了。”安静的大殿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小丫鬟端着一碗墨绿的东西进来,朝玲珑道。 玲珑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眼中闪过些许的复杂:“嗯,去给李夫人服下,记得当面看着她喝下。” “是。”小丫鬟端着药碗又小心翼翼的离开。 玲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都累,在一边丫鬟的搀扶下回房休息了。 —— “这是什么?”小荷皱眉看着眼前的碗,里面墨绿的汁液,散发着一阵阵怪味,让她几欲作呕。 “这是侧妃娘娘吩咐要您服下的。”小丫鬟认真的回答道,说话的同时还把碗往前递了递。 小荷倏然起身,面显厌恶,却压着性子道:“你先放下,本夫人等会就用。”说完,还不耐烦的挥手撇开她。 “夫人,侧妃娘娘说要您现在服下。”小丫鬟面露难色,玲珑可是吩咐要她当面看着她喝下的,她不敢违背玲珑的意思,但这小荷还不是夫人时,性子就极其的厉害,现在做了夫人,她更是不敢说二话,不禁为难的苦了一张脸,心中更是紧张不已。 果然,闻言,小荷立马变了脸,声音尖锐道:“什么意思,侧妃娘娘的话要听,本夫人的话你就能不听了?再说,本夫人也没说不喝,只是要你先放下,冷一会了,本夫人自然会服下。”见小丫鬟还有话要说,更加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你退下吧,等下就喝了,阿芯送她出去。” 小丫鬟被强行的推了出来,站在门外,看着已经紧闭的大门,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开。 屋内的小荷看着那汤药,心中隐隐知道是什么,以前冥墨风宠幸别人时,她虽没有近身伺候,但是这么多年了,这两年是因为他不进后院,可是前几年,他的通房丫鬟,侍妾之类的可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人有过孕,想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还想要靠着这次得子,怎么能喝这药了?遂故意赶走了那丫鬟,王爷现在或许不喜,但是以后她若真有了,他还能叫她打了不成?起码惠妃娘娘那儿就过不去。 她看向一边的两个丫鬟,故意道:“本夫人有些饿了,你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端来一些。” 两个丫鬟不疑有她,转身出了门,她们一走,小荷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处花坛前,端着碗准备把药端进去,手才刚抬起,就感觉手动不了了。 ☆、【161】 世世相约 两个丫鬟不疑有她,转身出了门,她们一走,小荷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走到一处花坛前,端着碗准备把药端进去,手才刚抬起,就感觉手动不了了。 被突然抓住了手,小荷一惊,转头去看身后的人,看到一个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男人,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尖叫:“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稳抓着她的手,未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手上的药碗,声音冷冷的:“喝!”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我要喊人了……”小荷挣扎着,想要扭开男人的钳制,可是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她根本动都动不了,不由得开始呼救:“来人啊,救命啊!” 声音倒是不小,却未唤来了一个人。 “喝!”黑衣人还是那个字,冷冰冰的,同时端过她手上的药碗,凑到她唇前。 小荷摇头,撇开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我……咳咳……咕隆咕隆……”后面的话被完全的堵住,下巴被大力的捏着,浓浓的汤药直接倒进嘴里,因为太急,被刺激的咳嗽不断。 一碗药全数灌了进去后,黑衣人才松开她的下巴,转身消失在了阴暗处。 被人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开,小荷伏在一边的门上,捂着胸口大力的咳嗽,努力的呼吸着,待呼吸平稳后,她想到那已经进了肚子的药水,赶紧去一边用手催吐,却没法吐出一点,不禁气的红了眼眶。 那黑衣人一离开,就转身进了书房,朝主位上的男人恭敬道:“王爷,李夫人已经服下汤药。” 冥墨风淡漠的点点头,显然对这事并不感兴趣,转而问道:“要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黑衣人闻言,面上划过懊恼,道:“属下无能,那妖也姑娘除了在冥国春日楼的踪迹,其他均无可查。” “均无可查?”冥墨风面色难看。 “是。”见冥墨风的声音变冷,黑衣人头低得更厉害了,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妖也姑娘在四国都有声望,尤其是在燕国,几乎人人都知,可是当他查起来时,却查不到任何的东西,明明有这么一个人,还如此的高调,却查无可查,怎么看怎么怪异。 冥墨风脸色阴郁,不过倒也没有发难,只因他心中还有另外的事情,像是压制了某种奔腾的情绪一样,问道:“双翼王府有什么动静?” “双王爷今日送翼王爷和童姑娘去了瑶城山庄,天黑后连夜赶了回来。” “她去了瑶城山庄?陪他去的?” “是。” 黑衣人肯定的回答让冥墨风落寞一笑,他转开脸,漆黑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果然,是完全的不在乎。” “王爷?”黑衣人望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冥墨风,眼中有着担忧。 冥墨风摇摇头,无力的摆摆手,道:“无碍,以后不用再报告他们的行踪了,全力侦查那个女人就行。”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书房被关上,书房内的灯因为趁机吹进来的风灭了两盏,光线瞬间暗下来,守在门外的奴才瞅着,想要进来点上,却被冥墨风冷厉的声音喝止:“不要进来。” 那奴才被吼的一愣,随即低下头,应声:“是。”然后转身,又恭敬的侯在一边。 房内,冥墨风撑着额头,望着书房内的某一个方向,神色辨不清…… —— 来瑶城山庄的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出了年后的第一个太阳。 童雪霜和冥墨尘一起用完早膳,就被他神秘兮兮的拉到一处。 瑶城山庄是避暑之地,有不少花草树木,绿林地带,而在梅西胡边上更是种了大片的梅花,此时正是盛开之时,粉白的花海,大片大片的,美到了极致。 只是现在这天气,即使是出太阳,里面湿气还是很重。 冥墨尘一身雪白衣袍,银发齐腰,在炫目阳光下有些刺眼,身后是大片的梅花林,落樱纷飞,转身间,眼睛微微一眯,笑意浓浓,美得惊心动魄。 他捞起她的手,抬起手指着梅林深处问:“你看,是不是很美?” 童雪霜自认为不是为美色所迷的人,这一刻却也不由得呼吸一窒:“美,但你更美。” 用美形容男人实在不妥,只见冥墨尘一愣,却笑得更加的好看,叫人心驰荡漾,他扬着唇既无奈又宠溺的道:“雪儿,美不是形容男人的。” 吹风来,空气中荡着丝丝的甜意,童雪霜挑眉,笑笑:“你不喜欢我赞美你?” “喜欢。”冥墨尘欢喜的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转眸看向周围,查看了好几株梅花树,最后目光停在一处,吩咐身后的晓梅:“去拿一个小铲子来。” 晓梅应了一声,退下。 童雪霜不解,也担忧着他的身体,问道:“要铲子做什么?这里有些凉,出去吧,你若想赏梅,我唤人给你采几枝放房中。”说完,皱着眉头就想拉他出去。 冥墨尘反拉住她的手,微笑,神秘的道:“雪儿,等下。” 两人走至一处梅花树稀少的坡下,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晓梅拿着小铲子过来了,冥墨尘从她手上接过铲子,执起童雪霜的手,两人一起蹲下来。 童雪霜疑惑,但未语,只是好奇的看着他的举动。 冥墨风拿着小铲子,在蜿蜒的树根下刨了刨,刨出一个小洞,方方正正的,不深也不浅,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很漂亮的锦盒,他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个金黄色的锦囊,用红绳系着。 把锦盒放在地上,拿出锦囊,小心的打开,一白一黑两缕发丝紧密的交缠着,就像是相拥的情侣。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那发丝,抬头,望着她道:“还记得吗?” 童雪霜笑:“嗯。” “昨日我看书,看到一本古书,上面有说到一种古术,梅花阵。” “书上说,将梅花树枝在特定的方辰地理位置插入土中,底下放着心爱之人与自己的发丝,若那株梅花树枝能生长起来,那两人就会世世相守。” 满坡的梅花,香气袭人,让人神情恍惚,一片旋转的梅花瓣随着风落在他的肩头,他伸手接过,声音有些低:“即使这一世我们不能相守,但是下一世一样……” “尘!”童雪霜的声音有些不悦。 冥墨尘拉着她的袖子,两边的银发散落下来,目光深情痴恋的看着她,微微一笑,好似不在意般,继续道:“雪儿,让我说完。” “这一辈子,我不敢确定能不能一直陪着你,我的身体连我自己都没法保证,可是我不甘心,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如果……所以我想先预定下一辈子,好不好?” “雪儿……你不答应吗?” “雪儿,雪儿,和我相约下一世,好不好?”他说着,凑过来吻她,从额头到脸颊,一下下的吻到红唇。 温柔的笑,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更是撩人非常,轻轻齿咬着她的唇瓣,声音变得哀求:“雪儿,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一连串的好不好就像是魔音,不停地穿耳,他抬头,眼睛很真诚的望着她:“雪儿?” 叹气…… 童雪霜在他灼灼的眼神下,终是点了头,冥墨尘随即一笑,手慢慢的攀上了她的腰际,将她轻柔的搂入怀中:“雪儿,谢谢……” 两人低头一起把带着锦盒的发丝埋入土中,然后把松土踩紧,童雪霜站起身来时,忍不住笑道:“明明饱读诗书,怎么就信这些不靠谱的事情了?” 冥墨尘牵起她身侧的手,温柔的凝视着她,目光中是满满的她,笑眯眯的道:“因为是和雪儿啊。” 童雪霜一怔,霎那间的感动温暖盈满了整个胸腔。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掌心的纹路与温度,是她现在唯一眷恋的……温暖。 —— 从梅花园出来后,冥墨尘果然还是受凉了,咳嗽不断,童雪霜面色变得难看,冷着声音斥责,冥墨尘却还是笑得无辜,童雪霜看他那样子,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好在太医也一并带来了,把了脉,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本就寒气入骨,这会受凉了更是加重了几分痛楚,看他那眉目间隐忍的情绪便知。 浓浓的药汁入口,里面有童雪霜特意要求的安神药,冥墨尘即使不愿,喝下不久也还是睡下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童雪霜面上布满担忧,她知道昨日的赶路他消耗了太多体力,身体本就疲惫了,今日还起这么早,只怕早已经累坏了,只是不想她一个人独处,感到孤独才迟迟不肯入睡。 只是他不知,孤独这些于她早已经是习惯了,她并不在乎。 冥墨尘睡下后,童雪霜也没有出去,拿了一本书在一边的看着,偶尔瞥一眼床上的冥墨尘,随着时间的流逝,临近中午时,房内的气温也升高了,米米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照了一地。 晓梅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把一份拜帖递上。 ☆、【162】 尘炎冲突 童雪霜看着拜帖上的留名,冰眸中划过一丝异样,没有马上回复,晓梅静候在一边,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她的吩咐。 良久,童雪霜才把拜帖合起来,放在一边,清淡道:“应了。” 晓梅闻言,点点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童雪霜没有了继续看书的兴致,把书放置一边,看了看床上还在睡觉的冥墨尘,估摸着他应该还要睡一会,就准备起身先出去,可是才坐起来,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那速度让她不由的一愣。 冥墨尘拉着她的手,望着她,声音低低的:“去哪儿?” 童雪霜皱眉,没回答,反问他:“你没睡着?” 冥墨尘摇摇头,想想又觉得不对,道:“睡着了,可是你一动,我就能感觉到,雪儿,你要去哪里?” 童雪霜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却第一次生出了些许的不悦,手不知不觉地想要挣脱出来。 冥墨尘望着她,静止不动,仿佛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渐渐的也感觉到她的表情不对,垂下眸子,小声的道:“我……雪儿,你是不是烦我了?” 呼吸一窒,门外吹来寒风,童雪霜只觉得耳鬓有些痒,她看着他,男人精致俊美的面容全是落寞,特别是眉宇间那抹消不散的愁,更是让她不忍,无奈的吐了口气,俯下身子扶起他,道:“醒了就起来吧,我没有烦你,只是希望你多休息。” 冥墨尘闻言看着她,一笑,一瞬间就像是万花齐放。 童雪霜取了披风给他系上,道:“你的手还有些凉,起来了也不要去外面。” 童雪霜眼中写满了担忧,似水般倾泻在自己身上,冥墨尘只觉得幸福,他知道自己或许太过粘人,逼得她太紧,可是他忍不住,即使知道她会不喜,也想无时不刻的黏在她身边…… 两人出了房,外面晓梅刚好走来,朝两人边行礼边道:“王爷,夫人,朝霞公主来了。” 冥墨尘不解:“她来做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咋咋呼呼的叫唤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雪姐姐,雪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只见一个穿着嫩黄色小袄子的小姑娘跑过来,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侍卫,小姑娘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瞪身后的人,表情很是厌烦。 直到看到了童雪霜的身影,朝霞面上的不耐才转化成了欢喜,跑上来,高兴地拉着她的手,左右甩着:“雪姐姐,我来找你玩了。” 童雪霜看着跟着她一路而来的侍卫,眉眼轻挑,无声的询问。 朝霞望了眼边上的冥墨尘,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和童雪霜的手上,生怕他拉开自己,握得更紧的道:“雪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自己偷跑出来的?”童雪霜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 朝霞赶紧摇头,解释:“不是,当然不是,母妃都关了人家好几天了,今日是去外公家拜年才出来的,在外公家碰到了四哥,人家死乞白赖的跟着他回府,四哥跟母妃保证好好看着我,母妃才同意的,一到四哥府上,我就听说雪姐姐来了这里,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追来了。” 出了上次那样的事情,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一个人出来啊,不过身后跟着一群人也好讨厌的。 只是想到能和童雪霜见面,她又觉得这点不悦也可以忽略,进而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讨糖的小女孩:“雪姐姐,人家来这里真的好辛苦,但是看到雪姐姐就觉得不苦了,雪姐姐,你想不想我?” 童雪霜看她一副期待夸奖的样子,笑了笑,顺了顺她因为奔跑而凌乱的碎发:“想。” 其实想到不至于,但是童雪霜也确实是喜欢她,初一那日她因为她跪地哀求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她的举动让她是有些诧异的,但更多的还是感动,这样毫无理由对她好的人,她没有理由不喜欢。 闻言,朝霞高兴地笑眯了眼,冥墨尘黑了脸,他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的断开,继而自己握上,同时拉回童雪霜的注意力道:“雪儿,快要用午膳了吧?” “八哥,现在才什么时辰啊,怎么会就用午膳了。”一边的朝霞惊叫,一脸质疑的看着他。 什么时辰? 冥墨尘是不知道,但是他也不在乎,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就成,拉着童雪霜的手坐在一边,给童雪霜倒了一杯茶后,捡起她之前看的书,温柔的问:“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不要我帮你疏通?” 童雪霜摇摇头,刚想说话,站在一边被晾着的朝霞不甘寂寞,赶紧凑到另外一边坐下来,往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布包,讨好的递给童雪霜:“雪姐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童雪霜没有伸手,只是问道。 朝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嘟着嘴把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方小小的白色丝帕。 “雪姐姐,这是我绣的第一个成品,嬷嬷说我绣的还不错,送给你好不好?”朝霞捧着那布包,略显羞涩的道。 童雪霜伸手拿起布包里的丝帕,上好的材质,拿在手中温温软软的,很舒服,在手帕的四方给绣着一朵淡粉色的小花,看针眼确实不算是熟练,但也还过的去。 “雪姐姐,你要不要?”见童雪霜只是拿着丝帕,不吭声,朝霞更加不安了,一张小脸红透了,眼睛更是紧张的看着她,好似生怕她会拒绝一般。 “不好看。”一边的冥墨尘客观的评价。 闻言,朝霞小脸一僵,捏着布包的手都握紧了,眼眶有些泛红,抿了抿唇道:“如果,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我……我下次再……” “没有,我挺喜欢的。”童雪霜道,说完,还瞪了冥墨尘一眼。 暗淡的眸子瞬间亮晶晶的,朝霞激动地看着她,弯下的嘴角一下就扬了起来:“雪姐姐!” 童雪霜笑笑,把丝帕收进怀里,见此,朝霞更是高兴地语无伦次:“雪姐姐,这次差点,下次,我会绣个更好的给你,一定……嘿嘿……” 说着说着,就抱了上来,只是伸着的手臂被冥墨尘挡住了。 朝霞撇撇嘴,郁结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对于冥墨尘的反应已经多少习惯了一点,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很小气。 想到之前听到的消息,又真心道:“八哥,雪姐姐,恭喜你们,你们一定会白头到……”后面的老字触及到冥墨尘的银发时没发出来,转而有些抱歉的看着他。 冥墨尘对自己的头发不在乎,他高兴的是她的祝福,道:“那肯定啊。”视线是深情满满的落在童雪霜身上。 见冥墨尘不介意,朝霞心里也就放心了,小姑娘心思单纯着,转瞬就把这茬给忘了,拉着童雪霜说着做女红的事情,只是童雪霜却有些心不在焉。 想到之前的请帖,眼神暗了暗,没有努力前,她是不会放任他的生命这样消散了的。 有了朝霞的活泼,时间过的很快,即使两个听客都不怎么捧场,但朝霞一个人说的还是很来劲,仿佛只要看到童雪霜,她就有说不完的话。 临近中午时,一直侯在外面的晓梅进门,朝三人道:“王爷,夫人,公主,午膳好了。” 看了眼还在叽叽喳喳的朝霞,童雪霜看了眼面色还不算好的冥墨尘,道:“传到这里来。” 晓梅点点头,轻声应了,转身碎步离开,却还没走多远,屋内的人就听到她的呵斥声:“何人,这里是不允许进来的,出去!” 屋内的人听到她的呵斥声,同时变了脸色,冥墨尘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拉住了童雪霜的手,两人同时抬头。 一抹大红色的衣袍横扫了过来,邪魅俊美的脸冲击着三人的视线,只见一骚气横生的男子,身姿妖娆的站在大门口,笑眯眯的望着屋内的三人,声音暧昧的喊道:“小雪雪,这么久没有见,有没有想我?” 说完,红衣一闪,人已经闪身进来了。 “你是谁!”冥墨尘皱了眉,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红衣男子抖抖衣袍,对他问题视而不见,手一伸,那边痴傻了的朝霞就被他丢到了一边,他甩袍坐在她的位置上,喝了童雪霜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然后咂巴咂巴着嘴,笑道:“果然还是小雪雪的茶最好喝。” 看到红衣男子不但唤童雪霜小雪雪,还那么暧昧的喝了她的茶,冥墨尘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拉着童雪霜的手收紧,脸色难看,想要怒喝出声,却因为太急反而咳嗽了起来。 童雪霜凝眉,为他顺气,待他好些后,转而警告的喊:“弘炎!” 弘炎耸耸肩膀,一脸的无辜,扬高了声音道:“小雪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他?太弱了!还不如我好。” “你到底是谁!”咳嗽还没止,冥墨尘就吼了出来,只是吼了这一声的代价,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咳的脸色通红。 ☆、【163】 都到山庄 “咳,咳,咳……”一声高过一声的咳嗽回荡在屋内,让人听着都揪心,就连朝霞看着也从呆愣中回神,凑上来拿杯子倒了杯水递给他,然后帮着童雪霜想要帮他顺气,只是被他躲开了。 始作俑者弘炎却没有一点点的歉意,还是那副笑笑的模样望着两人,他自顾自遐的给自己又倒了杯水,悠闲的喝了一口后,朝冥墨尘道:“你想知道我是谁?嘿嘿,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是小雪雪的宠男哦。” “你!咳咳……”延绵不绝的咳嗽声,俊眉紧蹙,前面还苍白的俊脸这刻已经升上了病态的红晕,那一次次的咳嗽,仿佛不会停止一般。 “咳咳。”他突然弯下了腰,捂在唇前的手一僵。 童雪霜搀扶着他,手微微使力将他压坐在椅子上,眼尖的看到他的动作,心中一惊,还未出声,一边的朝霞已经指着他的手惊叫了:“八哥,你咳血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无疑是上天最完美的力作,可是现在指缝间流出的红色液体,生生的把这份完美感给破坏力了。 白皙的手指,红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看到那顺着指缝流出来的鲜血,弘炎眼中也闪过诧异,眼中的情绪转瞬变化了一下,很认真的说道:“你真的太弱。” “弘炎,滚出去!”童雪霜怒,脸色阴沉,眼神冷厉。 童雪霜的冷喝声让弘炎面色一变,邪魅的桃花眼里闪过些什么,蠕动着嘴唇没有说话了,转眸望向一边冥墨尘的眼神里是一闪而过的冷意。 外面听到声响的晓梅早已经跑了进来,见此情景,赶紧去一边拧了热巾帕,冥墨尘接了,快速的擦了嘴前和手上的血迹,苍白一笑,略微发白的唇瓣轻轻颤抖着:“雪儿,别担心,只是一些污血,咳了舒服些,你看我这不是不咳嗽了吗?” 童雪霜不语,那脸色沉的,就是一边的朝霞也不敢吭声了,唯独弘炎还在那里笑着,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甚至见童雪霜看着他,贱贱的又问一句:“小雪雪,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因为太想我?想要一次性看个够?” 弘炎似真似假的暧昧话语,让冥墨尘那根紧张的弦再次绷紧,凝神皱眉看着他,刚刚还强忍着的痛苦,再次爆发,咳得面无血色。 童雪霜着急的伸手抚向他的背,却还没来得及顺气,冥墨尘一口血喷出,人已经倒下。 所有人一惊,童雪霜彻底暴怒,看着弘炎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 床榻前,童雪霜侧身站在床头,抬眼望着那正在给冥墨尘把脉的太医。 弘炎站在一边,手指轻拂着自己的下巴,嘴角一直扬着若有似无的笑容,目光一会停留在童雪霜身上,一会停留在冥墨尘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霞紧挨着童雪霜,同样着急的看着床上的冥墨尘,偶然转眼间,眼角瞥到一边的弘炎,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不小心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弘炎朝她一勾唇,那模样邪魅的要命,笑容勾人不已。 朝霞心脏跳动毫无预兆的加快了节奏,咚咚咚直响,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赶紧把视线转开了,红了整张脸,就连耳尖尖也红了过去。 太医收回手,轻吐了口气,看着床上的冥墨尘,眼中有太多的隐晦和焦虑。 转头看向定定看着他的童雪霜,他手往外指了指,童雪霜垂下眼帘,往外走去,太医在后面跟着。 两人出了房门,又走了十来米才停下来,太医叹气道:“王爷体内积淤太多,现在身体已是每况越下,如果还得不到好的救治,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童雪霜心一沉。 太医顿了顿,又道:“现在能救王爷的也只有圣医甄丹子了。” 一阵淅淅簌簌声,太医见童雪霜一直不语,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看着她,不知所措,冥墨尘的身体比他预料中的垮的还要快,这让他惊讶,更让他害怕,不管是冥凌御还是冥墨烈,亦或是眼前这个女人,都是他开罪不起的。 “去熬药。”也不知道多久后,童雪霜才说了这么一句,太医点点头,弯着腰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给冥墨尘熬药去了。 在半道上遇到弘炎,估摸着是王爷的朋友,友好的笑了笑,却见他透过他看着身后的女人,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脚步更快的离开了。 弘炎看着太医离开后就走了上来,望着童雪霜沉思的背影,精致如玉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笑容,眸子中带着温柔的神色,静静地看着她。 童雪霜自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未回头,也没作声。 弘炎自嘲的撇嘴,看来是为了这个男人记恨上他了呢。 “恨我?是吗?”走至她身后,他故意问道,声音压得低低的,也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 “我是不会道歉的……”声音更低,顿了下,声音又变得激动:“我也没说错啊,他配不上你,他太弱了……” “滚!”童雪霜声音冷然。 弘炎身体一僵,眼中划过受伤,这是她第二次对他喊滚了,可是他还是要道:“就算现在你不信我的话,以后你也会发现的,他什么也帮不了你,只会拖你的后腿,这样的男人……” “弘炎,你以为你是谁?”童雪霜转身,眼神冰冷入骨,比看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弘炎张着嘴,后面的话没有出口,无力的笑着,童雪霜这样冰冷的眼神,让他只觉得心中在滴血。 气氛冷凝下来。 童雪霜收回视线,从他身前离开,走至他身前时停顿了一下,冷声道:“弘炎,我不讨厌你,但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任何人来管,所以,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风过,她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颈项,很痒,也很凉,弘炎愣愣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苦涩的扬唇,吾主,现在于你,我们才是陌生的一群人,对吗? 可是,我只是为你不值,这样的男人,以前你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弘炎瞬间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转头,对上朝霞探寻的眼神,流光溢彩的眸子里涌上恶意的笑:“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该担心你那个要死不活的哥哥吧,只怕一不小心,就咽气咯。” 这样的话实属难听,朝霞刚刚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本来还有些不忍的,这会一听他刺刺的话,马上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不高兴的道:“你干嘛这样说我八哥,他又没得罪你。” “怎么没得罪,他抢了我的人,还不算得罪吗?”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弘炎甩甩衣袖准备离开,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和她多话。 “雪姐姐才不是你的。”朝霞闻言,气呼呼的回道,声音又快又急,手更是拉住了他在自己身前飘过的衣袖。 弘炎顿住,转头,望向她的手,眼中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虽然还是笑着的,声音却冷了:“放开。” 朝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上,臊的脸都红了,赶紧松开手,往后退开一步,旁边的松树却突然簌簌落下一团冰雪,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头上,惊得她一跳,放声尖叫,睫毛一颤一颤的,仿佛是受了惊得小兔子。 弘炎看着她,愣了愣,便眯眼一笑,勾唇,讽刺:“真是够蠢的。” “你……”朝霞气恼地望着他,鼻子红了,眼眶红了,胡乱的抖着盖了满头的冰雪,却只能把更多地冰雪抖进脖子里,又凉又湿,气得大叫:“你是坏人,不准靠近雪姐姐!否则我叫父皇把你抓起来。” 弘炎的反应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那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白痴,同时挥断了自己的衣袍,转身离开。 朝霞在后面跺脚,气得嗷嗷的叫,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平日里除了童雪霜外,谁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现在不但被人辱骂了,还被赤.裸.裸.的嫌弃了,她的自尊心过不去! —— 两人都再次出现在童雪霜身前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在大门口遇上,弘炎对她视而不见,朝霞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两人同时踏进房间。 屋内,童雪霜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又转开视线。 朝霞见晌午已过,自己趁着换衣的空档已经吃过饭了,但童雪霜又没用膳,有些担忧的道:“雪姐姐,你去用膳吧,八哥这里我帮你看着,好不好?” 弘炎也道:“先去用膳吧,我也饿了呢,这里让这个小鬼守着就是。” 小鬼? 朝霞头上冒烟了。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是没有反驳,对于童雪霜,她向来乖巧又听话,和在别人面前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童雪霜也未拒绝她的好意,刚好她也要去看看冥墨尘的药熬好没有,同时还有事情需要和弘炎单独谈。 遂她点了点头,嘱咐了朝霞几句就出去了,临出去时朝一边的弘炎道:“一起。” 弘炎乐滋滋的点头,神情愉悦极了,咧着嘴角就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出去了,看得屋内的朝霞一愣一愣的,她之前就是看弘炎对着童雪霜时笑嘻嘻的,以为他很好相处,却没想到会被他那样冰冷的羞辱,现在看到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不由的惊诧不已。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只有在雪姐姐面前是那乐呵呵的模样……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说不清楚,但是更多的是担忧,怕他影响童雪霜和冥墨尘的关系,毕竟当初两人有多不容易,她是亲眼所见。 就是她四哥,她也不希望他插入两人中间,更何况是这个陌生人。 想到以后这个男人会搞破坏,她不由的就皱了眉头,苦着一张脸坐在一边思索着对策。 这边朝霞在苦哈哈的担忧,另外一边弘炎则是欢乐不已,完全忘了之前童雪霜冷酷无情的话。 两人在一张刻着雕凤的圆桌边落座,旁边是来来去去摆膳的下人。 弘炎挨着童雪霜坐,一张狐狸脸笑得倾国倾城,软软的靠在身边的椅子上,心满意足的道:“好久没和小雪雪一起用膳了,好怀念啊。” 童雪霜持着玉杯浅抿了一口,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纤细的手指捏成一个好看的姿势,举手投足皆可入画,弘炎夸张的嗷嗷叫:“小雪雪,你这个眼神也好怀念的。” 童雪霜:“……” 下人把饭菜摆放好后,皆退了下去,只有晓梅侯在了身后,弘炎挽起衣袖,起身,动作自然的用勺子舀了一碗汤,放到她的面前:“来,饭前先喝汤,对身体好。” 童雪霜看到汤中有块肉,晶莹剔透的,不知是何肉类,她抬头,抬眼望去是弘炎满是期待的脸,眨巴着眼睛示意她吃。 童雪霜轻轻的咬了一口,涩涩中带着浓郁的香甜,回味无穷,落尽肚子里全身上下陡然升起一股热流,游走在全身,很舒服很温暖。 诧异的望着弘炎,童雪霜记忆不错,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肉应该是蛟龙肉,曾经在冥国皇宫的宴会上吃过,那是冥凌御特有的贡品,极其稀罕。 山庄里怎么会有? 弘炎得意的哼哼了一声,眼中荡着笑意:“多吃点,这玩意儿能祛寒,对身体有不少好处。” “你带来的?”童雪霜问。 “嗯,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叫人多运点来,比一般的肉类要营养多了。”弘炎一脸的不在意,仿佛这些是链廉价的萝卜白菜一样。 童雪霜眼中却闪过太多的复杂,对弘炎的身份再次升起了怀疑。 这蛟龙肉,就是皇家也好多年才得到一次的贡品,他为何能有这么多?而且听他的口气还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你在我山庄里安插了人?”不然按照她山庄的严谨性,收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不上报的,而且还就这么煮了出来。 弘炎倒也不掩藏,直接点头:“嗯,是有那么几个人。”话说的好像安插人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一样,不过抬眼见童雪霜面色不悦,他唇一扬,又笑得真诚的道:“放心,不会对你不利的,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你们?”童雪霜抓到了敏感字眼,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唔,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说了你也不会信。”闻言,弘炎只是如此道,手缓缓的伸过来,点点她面前的汤,催促道:“赶紧吃吧,别饿坏了胃。”说完,自己也开始吃起来,动作优雅不已。 弘炎不愿意多说,童雪霜倒也不勉强,低头继续用膳。 午膳用完,马上有人上前收拾,弘炎一脸吃饱喝足的慵懒模样,靠着身后的椅子,笑眯眯的望着童雪霜,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一般。 这样毫不遮掩的眼神要是搁别人身上,而且还是被一个如此邪魅的男人看着,一般人多少会有些异样,可童雪霜却没有一点不自在,仿佛感觉不到他的视线一般,自顾自的吩咐着身后的晓梅去看护冥墨尘的药。 吩咐完,待晓梅走后,弘炎不知为何又突然笑了,眼弯弯,心情极好的样子。 童雪霜清淡的看了他一眼,想到之前的拜帖,蹙眉问道:“拜帖上的话什么意思,你说的甄丹子了?”之前晓梅给她的那份拜帖上,留名正是弘炎和甄丹子,所以在后来见到弘炎时她才没有诧异。 弘炎笑笑,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一副了然于心的口气:“你想甄丹子为他治病?” 童雪霜点点头。 弘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个只怕有些困难哦,他根本不给别人诊治的,虽然我和他是很熟,但是这也不敢肯定他会愿意出手的。” 边说着,边用指尖敲击着桌面,眉头紧皱,俊脸微苦,仿佛真的很为难,只是那双妖媚的眸子里却闪着与表情截然不同的光线,仿佛在说,你快求我,你快求我,我就帮你…… 模样邪魅,表情傲娇,眼神却着实欠揍。 童雪霜危险的眯眼,弘炎身子一抖,有种不好的预感,却见童雪霜突然站了起来,直接转身离开。 “……”弘炎傻了那么一秒,然后赶紧站起来,脚步匆匆不甘不愿的跟在她身后,表情颇为委屈的嘟嘟喃喃:“为了那么个男人,你竟然这样对我,我……” 童雪霜回头看了他一眼,弘炎瘪嘴,话音一转:“好嘛,好嘛,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帮你就是,只是那家伙现在还没空,过段时间才会来,如果他能熬到那个时候,保证能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他。” 见童雪霜因为他的话又笑了,他更加泛酸:“我发现我开始后悔了,是不是有了他,以后我们……咳咳,我,就更没有地位了?真是得不偿失啊。” “不会,我信任你,弘炎,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没来由的信任你。”童雪霜的声音清脆仿若玉珠落地,让人耳目一新。 本来还在呱噪不已的弘炎闻言,震惊的差点心跳停止,偏着头一脸吃惊的看着她,那墨瞳仿佛清澈的湖水,又像是散发着琉璃之光的妖艳之水,有一种没由来的力量,让人知只消看一眼就能被吸引,然后坠入其中,永无起身的机会。 很久后,久到一个世纪这么久。 弘炎微眯着眼睛轻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如罂粟之花轻轻的颤动,表情欣慰而宠溺:“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语气就像是下誓般认真。 从另外一边着急赶来的朝霞,刚好目睹了这一抹笑容,顿时被迷了魂,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身旁的屋内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她才红着脸收回视线,朝童雪霜着急的说道:“雪姐姐,八哥现在醒了,没见到你摔了东西,一定要马上见到你,你快进去吧。” 她话音一落,像是要验证她的话一样,只听见屋内一阵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 “砰!砰!砰!” “啪啪啪……” 童雪霜面色一变,也顾不得一边的弘炎,赶紧往屋内走去。 一盏香炉落在地上,白色的香灰零散的落在地上,隐隐约约还有一丝青烟在灰末中袅袅升起……冥墨尘斜躺在地上,抬着精致苍白的脸着急的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朝霞赶上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扶起他,却被他冷冷的瞪开,在朝霞害怕的退缩后,又转而看向童雪霜。 “雪儿,你到哪儿去了?你不是说会一直守着我吗?”一看到童雪霜,冥墨尘马上控诉,眼神不满,表情好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八哥,雪姐姐没有骗你,雪姐姐只是去用午膳了。”朝霞赶紧解释,生怕两人之间生了误会,说完,又下意识转头去看一边的弘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看他的反应。 只见弘炎面上的笑容早已经收敛,盯着冥墨尘,目光深深,思绪难辨,看了好一会后,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她。 邪魅的薄唇一勾,似是而非的笑着,腰带边的流苏璎珞玉佩轻轻的晃动,指尖半勾着拨弄着玉身,貌似心情不错的样子,但是朝霞却觉得他现在应该是不悦的,而且是很不悦! 童雪霜走上去,目光幽幽,从地上扶起冥墨尘,一言不发的扶到床边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冷色的脸庞让屋内的气氛都低沉了几分。 “雪儿,他是谁?”望着后面又一路跟进来的弘炎,冥墨尘有些急切的问道,表情恐慌。 童雪霜低着头,没有回答,面无表情。 冥墨尘没得到回答,转头看过来,见她紧抿着红唇不语,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牵她的手,底气不足的问;“雪儿,你生气了?” “……”童雪霜。 “雪儿,你说说话,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童雪霜看着他,声音不冷不热:“冥墨尘,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忘记了是吗?” 对于冥墨尘,童雪霜自认为已经很有耐性了,她也确实是心疼他,可是有时候,心疼不代表她什么都能容忍。 他没有安全感,喜欢在旁人面前显出亲热暧昧,她虽不喜,但也可以理解,能忍受。 他身体不好,无时无刻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就算她离开一会也要大喊大叫,她也可以皱眉忍下来,因为她知道他是太过爱她,在乎她。 前一世,她过惯了孤独的生活,对现在的黏糊状态多少有些难以适应,但是因为他,这一切她都在努力的适应着,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以前和他在一起,她只觉得温暖,舒服,可是不知道何时起,却觉得束缚,喘不过气了。 可不管怎么样,她都忍了下来,她知道人与人相处本来就是相互磨合的过程,可是……她无法忍受,他一次次的拿身体作资本! “雪儿……我……对不起。”冥墨尘呐呐的出声,苍白的脸白的仿佛透明了。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糟蹋的是你自己的身体。”童雪霜淡淡的道。 闻言,冥墨尘不安,望着她更加冷然的脸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一边的弘炎扬着嘴角,笑得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童姑娘,王爷的药熬好了。”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晓梅端着汤药侯在门外,轻声道。 “嗯,端进来。”童雪霜道,并没有起身去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喂他。 冥墨尘偷偷的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默默的喝了药。 药喝完后,童雪霜转头瞥向一屋子的人,道:“把一直热着的饭菜端来,都出去。”前面那句是对晓梅说的,后面那句是对屋内所有人说的。 晓梅恭敬地点点头,拿过一边的药碗利落的转身出门,朝霞跟在身后出门,弘炎出去前,抬眼望着童雪霜笑得春风万里,故意道:“小雪雪,我在外面等你哦。” 转身间,视线似笑非笑的扫过床上的冥墨尘,在他难看的脸色下,笑容满面的出去了。 冥墨尘感觉到他近乎炫耀的视线,全身一抖,然后僵硬,手背冒青筋,想要大吼却不敢。 童雪霜皱眉,待几人都出去后,关上门,走至床前,看着冥墨尘低垂着头,模样好似做错了事情的小孩,终是不忍心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 冥墨尘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她。 童雪霜主动反握上他的手,在他惊喜的目光下,缓缓道:“他就是上次那几张纸条中四个名字中的一人,叫弘炎,他具体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对我没有危险,刚回到这个身体里的那段时间,是他一直陪着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你别瞎吃醋,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想太多,知道吗?” 冥墨尘听着她的叙述,下意识的问道:“雪儿怎么敢肯定他对你没有危险?”他就很不喜欢那个男人,第一眼就不喜欢!和对妖也是一样的感觉。 童雪霜深深的望着他,道:“直觉。” 冥墨尘撇撇嘴,心里不以为难,但也舍不得惹她不快,遂没有再多言,伸手环上她的腰肢,头埋进她的颈项,小声的道:“雪儿别生气了,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你不知道只要一没看见你,我心里就慌,所以……我以后努力的改还不成吗?”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弱到不能再弱了,摆足了弱者的姿态。 童雪霜还能说什么了,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 晓梅送饭菜进来后,童雪霜陪着他吃完,两人又说了会话,冥墨尘体力不支,躺下睡了,很沉。 童雪霜坐在床边望了一会,待他呼吸平稳后,才起身出门,小心的关上门。 门一关,冥墨尘就睁开了眼,漠然的看着床顶,身体已经处于极度的疲惫中,可是就像是他说的,离了她,他心慌,慌到无法入睡…… —— 冥墨尘的身体每况越下,处于睡眠中的时间越来越多,童雪霜知道这是他身体敲起了警钟,所以有些事她必须找弘炎问清楚。 出了房门,童雪霜就碰到了弘炎,倚在巨大的梧桐树下,斜着身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程亮,漂亮而魅惑。 看到童雪霜,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定会马上出来找我。” 童雪霜不可置否,只是眉宇轻蹙。 弘炎的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神情陡然一边,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浓眉轻蹙,冷声问:“他真的有这么重要?” 童雪霜不语,但是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我真是……算了,这个你先给他服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他满脸不甘道:“这个可是很贵的,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得来,你可得省着点用。” “谢谢。”童雪霜真心道。 “哼。”弘炎傲娇的哼哼。 童雪霜把玉瓶手收起,话一转,问道:“你认识妖也?” “……认识……”弘炎的表情变的有些莫名。 “那些信是你唤人送来的?” 弘炎眉头轻皱,望着她,点头:“是。” “为何?” 弘炎沉默,表情隐忍,童雪霜转身:“不想说不用说。” 弘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面上第一次有了玩世不恭以外的情绪,那是一种担忧与有苦衷无法言明的苦楚。 直到童雪霜的身影快要消失了,他才低低的道:“妖也,吾主。”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 童雪霜当初来瑶城山庄,是因为这里安静,适合冥墨尘休养,但是她没预料到她们前脚才来,后脚朝霞就追来了,现在更是多了一个专门和冥墨尘作对的弘炎。 四个人凑一块,热闹是热闹,但那弘炎就像是移动的火源一样,两兄妹都不待见她,一见面准引爆,偏弘炎对此还视而不见,只顾着跟着童雪霜,见缝就插,比起以前不逞多让,甚至是更过。 正月里初六,山庄里的雪基本上都已经消融,朝霞进房意外的没见到弘炎,又见冥墨尘身体好像好了不少,就想着要出去晃晃,唤人在梅西湖的亭中备了软榻,和童雪霜撒娇道:“雪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一直憋在房间里不好。” 开春了,气温回升,正是细菌滋生的季节,出去走走确实对身体比较好,童雪霜转头看了看冥墨尘,见他精神不错,也就应允了。 不得不说,那日弘炎给的药是很有效的。 三人步至梅西湖上的亭子里,一个黑衣男子毕恭毕敬的垂着身子,站在石桌后面,在他的身前有一方长琴,光用眼看也可以看出,材质绝非等闲。 看到三人过来,他上前一步,恭敬道:“公主,您要的相思琴已经拿来了。” 朝霞嗯了一声,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走到桌前,稍稍倾斜着身子,手指轻轻地拨了拨琴弦,清脆动人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她满意的勾唇,转头看向童雪霜,含着兴奋的道:“雪姐姐,你坐,我给你弹琴听,我告诉你,我的琴可比女红好多了,连宫里的乐师也称赞我极有天赋呢。” 童雪霜闻言,先扶着冥墨尘坐在一边的软榻上,然后转头看向她。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体已经抽条,比起两年前已经拔高了不少,面容玉白,不算顶漂亮,但是却也是清秀之貌,再加上那份少女的娇俏与活泼,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 她转身坐在长琴后,一双白莹莹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待童雪霜坐好后,她朝她勾唇一笑:“雪姐姐,我开始咯。” 指尖勾弄着琴弦,轻巧俏皮的琴声响起,萦绕在空气中。 小姑娘低着头紧抿着唇,模样认真,清脆动人的乐曲在指尖跳跃,曲调极其的好听,好似带着瘙痒的春风,让人忍不住心里痒痒,想要开怀。 这曲子欢乐,跳跃,只听琴音,仿佛就能想象出一个小姑娘在欢快的跳舞的模样。 一时之间,整个亭子里都换上了愉悦的气氛。 曲子到了最*时,一声悠长的箫声倏然而至,合着这琴音,在欢乐的音调上增加了几分成熟,却也不影响原来的意境。 三人都顺着箫声望过去,只见冥墨风持着玉箫徐徐走来,衣袂飘飘,一身青蓝色的锦衣,宛若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 琴音和箫音合奏,最终归于沉寂。 朝霞起身,一脸欣喜的看着走近她的冥墨风:“四哥,你怎么来了?” 冥墨风把箫收回腰间,摸摸她鬓边的碎发,淡淡道:“野了两天了够了吧,今日和我回宫,母妃一直念着你,还不回去,日后再出来就难了。 朝霞闻言,神采飞扬的一张小脸马上垮了下来,撇开他往后退开,跑到童雪霜身边,拉着她的手,躲在她身后,一脸的抗拒的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才玩两天,没够。” 冥墨风的视线拂过童雪霜,清清淡淡的一眼,没了以往的炙热,转头继续朝朝霞道:“你是要和我一起回去,日后还有出来的可能,还是要等母妃派人来抓,日后再也出不来,你自己决定。” 说完,就坐到一边,看向冥墨尘:“恭喜八弟终得佳人,四哥在这里祝你们十五能顺利的完婚!从此幸福美满!” 冥墨尘轻轻笑着,手温柔的握上身边童雪霜的手,满眼都是迷人的笑意:“谢谢四哥吉言,我们一定会的。” 冥墨风眼中式一闪而过的冷意,不过消散的很快,转眼就换上了笑意,转头瞥向朝霞:“想好了吗?” “雪姐姐。”朝霞询问的看向童雪霜,目露不舍。 “回去吧。”童雪霜摸摸她的小脑袋道,顿了下,又道:“你的琴弹得很好。” “真的吗?” 童雪霜肯定的点点头,朝霞掩嘴笑,心情瞬间好了,忍不住抱住她整只手臂:“那我下次再来弹给雪姐姐听,雪姐姐你要等我哦,我过几日就来了。” “别,你这琴音只会摧残我小雪雪的耳朵,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又是一身骚包红衣的弘炎从远至近,身姿妖娆的晃过来,满脸鄙夷的道。 “你,你瞎说,雪姐姐都说了好听。“朝霞闻言,气得涨红了小脸。 “哼,她那是安慰你,你还真当真。”又是极其不屑的一眼,弘炎慵懒的依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向童雪霜时,神色马上变了,变得讨好:“小雪雪,我的琴比这个小鬼好多了,你要是想听,我以后都能弹给你听。” 话虽然是对着童雪霜说的,可是眼神却是若有似无的打量着冥墨风。 “你你……”朝霞气得跺脚,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求助的看向童雪霜。 童雪霜摸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回去吧。” 面对突然出现的弘炎,冥墨风也只是清淡的瞥了一眼,然后拉着不甘不愿的朝霞离开,从头至尾都没有和童雪霜说一句话,好似以前的情意在几日间就消失殆尽。 望着两人拖拖拉拉离去的背影,弘炎一改慵懒,支起了身体,朝童雪霜认真道:“这个人,很危险,小雪雪还是莫要和他多打交道较好。” 童雪霜未应,冥墨尘倒是多看了弘炎一眼,觉得这句话深得他心,只是两人视线相交时,又是两看两相厌的撇开了视线。 —— 朝霞和冥墨风回去的路上,朝霞情绪低落的窝在马车里的一角,冥墨风也没有理她,一个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霞望着马车内袅袅生烟的香炉,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实在受不了那沉寂的气氛,往冥墨风那方挪了挪,问道:“四哥,你是专程来接我的?” “嗯。”冥墨风应了一声,低着头,并不望她。 “是母妃要你来接的?”朝霞又问。 “嗯。”还是冷淡的一声。 “……”朝霞撇撇嘴。 冥墨风冷淡的反应,让她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欲.望,手撑着身下,准备又挪回去闭眼睡觉,可手才刚撑着木板,就被冥墨风抓住了。 “那个人是谁?”冥墨风的声音极冷,把朝霞都吓了一跳,身子不稳的趔趄了一下。 “啊?”她扭了扭手,不明所以的瘪嘴:“哥,你松手,我疼。” 冥墨风放开她,看着她,再次问道,声音冷了几分:“那个人是谁?” “嗯,你说的是那个穿红衣服的男人?”朝霞挠了挠头发,也不知道为何有几分心跳加快的感觉,停了一下,说道:“他就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啊,超级讨厌的人。” 说完,见冥墨风表情肃穆的看着她,心中又升起几分尴尬,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知晓了一样,埋着头,嗡声嗡气的道:“我也不清楚啊,我来的那天他也来了,雪姐姐唤他弘炎,唔……他唤雪姐姐小雪雪,我感觉他好像喜欢雪姐姐,一直说八哥配不上雪姐姐呢。” “四哥,你在听吗?”自己说完,见冥墨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朝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冥墨风挥开她的手,转开视线,嘴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朝霞没有听清楚,再问时,冥墨风却闭上了眼睛,靠在一边。 马车咯吱咯吱的摇晃着。 一路往京城而去,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朝霞在摇晃中已经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冥墨风在她身上盖了一床薄毯,然后弯腰走出车厢。 冥墨风看看外面的景色,知道这里离京城已经不算远了,朝赶马车的四福道:“本王有事要先离开,朝霞公主直接送到宫门口。” “是。”四福恭敬地应道。 冥墨风转头又看了看酣睡中的朝霞,轻身一跃,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低声朝几处暗密处冷声道:“好生护着!不得有半点差池。” 说完,只见他身旁的几处树枝轻轻晃了晃,很轻微的晃动,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就察觉不到。 冥墨风背着手,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化作一个黑点,转身离开,而方向正是瑶城山庄。 ☆、【164】 对烈不公 冥墨尘笑意盈盈的抬起手,挽过童雪霜垂在自己额前的发,用手指一圈又一圈的绕着玩,在两人身后是漫天的梅花,花瓣纷飞,风徐徐的吹着,香味儿迎面而来,熏的人晕乎乎的。 从秀发一路移到佳人的脸上,若有似无的轻触着,眼神痴迷的道:“雪儿,你真好看。” 脸颊上的酥麻从肌肤上传到心上,童雪霜勾唇笑了笑,却道:“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了,回去?” “雪儿,你永远都是这样,最爱破坏气氛。”冥墨尘笑着叹息了一声,不过随即又好心情的道:“哥昨日派人来传话说,你的衣服最迟后天能送到这里……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就要成婚了。” 童雪霜笑笑,没吭声。 冥墨尘安静的侧身半躺着,见她没了反应,便转身抬眼看向她:“雪儿,高兴吗?” 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尘笑了,明亮的墨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微微撑起身体,手揽上她的脖子,用力一压,童雪霜整个身子就俯下来了,淡淡的体香代替了周围的梅花芬芳,让他迷醉不已。 他近乎膜拜的吻上了她的唇,若即若离的在她唇上点啄,在她无意识张嘴时,倾身,狠狠的吻住。 童雪霜背脊有一瞬间的发麻,垂在身侧的手更是有种下意识的动作,想要推开他,可是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怦怦怦……她的动作按捺了下来,静静的让他吻着。 冥墨尘轻轻齿咬着她的唇瓣,声音变得有些慵懒嘶哑:“雪儿,这几日我觉得身体好似好了很多。” 童雪霜不明所以,看着他。 冥墨尘低低的笑,声音沙哑:“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 “……” 清凉的风,他垂在她的颈边,口齿不清:“雪儿,生个孩子,和我很像的孩子,好不好?”大手滑过她的手背,握上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与纹路真切的反应了他流露出的浓浓情意。 “嗯,好。”童雪霜顺应他的心愿应声。 冥墨尘微闭上眼睛,俊眉一扬,有些累乏,狭长的眸子略微带着睡意,笑了笑,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有了这个孩子,如果将来没有他,雪儿也不会再孤独吧,这是冥墨尘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凝望着腿上越睡越沉的冥墨尘,童雪霜手无意识的顺着他的银发,眼睛看着远方,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而在两人的身后,远处一棵梅花树下,与冥墨尘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黑着一张看着两人相依的背影,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只感觉心都在滴血。 “很心痛吗?”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在一边响起,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冥墨风回头,冷视着身后的女子。 妖也一脸开怀的笑,迈着妖娆的步子走上来,贴近他,柔荑轻拂着他的胸膛,带着诱惑的若有所指的点着他心脏的位置:“啧啧,看样子这里是真的很痛啊。” 冥墨风望着她,眼神止不住的冷,视线落在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上,眼神一暗。 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妖也咯咯一笑,旋身闪开,撩起的风扫落了枝头的花朵,空气中夹杂着甜腻的味道,她的衣摆也在微风中摆荡,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也逐渐冷厉下来。 “你打不过我的。”声音里是赤。裸。裸。的轻视。 冥墨风脸更黑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只是转身的瞬间眼神幽暗的看了那相拥的两人一眼。 妖也挑挑眉,也斜了那边的两人一眼,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跟在冥墨风身后离开。 清风徐徐,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面的冥墨风板着脸,身后的妖也也不在意,就这样一直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也不知走了多远,冥墨风的脚步慢了下来,停在瑶城山庄的一厢房前,默默的看着那厢房,表情落寞。 当初,就是从这里开始,他误会了她,碰了她的妹妹……从此,他和她走了岔路…… “就这样放弃了?”一直远远跟着的妖也走了上来,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 “放弃了,她从此可就真的归了别人……就像是你刚刚看见的那样,她会为别人披上嫁衣,会为别人所拥抱,也会为别人生儿育女……”妖也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不舒服。 冥墨风咬紧牙关,视线冰冷,浑身散发着寒气,垂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指尖早已经陷进了肉里,连带着心口的痛楚也加重了几分。 妖也却还嫌不够般,又从身后贴近他,如藕的手臂穿过他的腰,慢条斯理的爬上他的胸膛,一边撩拨,一边语气似真似假的道:“真的愿意放弃了?还是你怕他们?斗不过他们?或者……”语气一顿,笑得荡漾:“你把我娶了,当成是她,怎么样?” 冥墨风低眼,视线扫了眼自己胸膛上的玉手,声音冰冷:“放开!” “真没情趣。”妖也不在意的收回手,轻拨着自己的指尖:“难怪她看不上你。” 冥墨风脸色铁青的转身,妖也淡淡的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貌似不经意的道:“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冥墨风脚步一顿,妖也上前几步,手轻轻的落在他肩上,却被闪身躲开,见此,妖也嘴角的笑容更浓,只是眼中的某种暗芒也更深。 她道:“和我合作,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助你得到。” 冥墨风转头看她,冰眸中含着嘲讽,妖也挑眉:“你不信?” “你有什么资本让本王信?”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只要我最后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就行了,这笔买卖,你怎么也不会亏呢。” “那你又要得到什么?”冥墨风眼神尖锐的看着她,他可不是傻瓜,他比谁都明白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无人会愿意做,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他并不清楚的她的身份。 妖也笑笑,勾唇,眼中散发着浓郁的兴奋:“没有为什么,你当我看上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即是。” 冥墨风诧异,偏头望去。 但是看着她的表情,对这话冥墨风是不信的,她此时的表情如果说是对冥墨尘有兴趣,他觉得还不如说是对小雪儿感兴趣,毕竟从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的都是她。 可是,如果妖也是男人,这种可能性或许还有可能存在,而现在眼前这个人明显是女人,不管言行还是举止,都是彻头彻尾的女人。 那种可能不符合逻辑。 他确实是不甘心,但也不想冒然的和任何人合作,他的本质只是爱她,而不是伤害她。 冥墨风眼中的犹豫纠结妖也看在眼里,也不催,就依靠在一边看着他,妖精似的笑着,嘴角抿着的笑容,不咸也不淡。 “如果难于做决定,也不用马上给我答案……但是我要提醒你,今日已经是初七了,十五,只有八天了,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想好了,可以去春日楼找我,妖也……恭候王爷的大驾!哈哈……”带着妖媚的大笑声,妖也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身姿快到无影。 冥墨风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眉头皱的更紧,不但是因为她的提议,更是因为她的身手,这样强劲的人,却无人知道她来这里是何目的,连他也查不到的人,只能说明一点,这个人太过深藏不漏,只怕连他也不敌! —— 双翼王府。 “王爷,名绣坊已经把童姑娘的衣服送来了,您要不要过过目?”书房外,几个奴才捧两个精致的大木箱站在门外,小心的问屋内的人。 这样的事情本不该询问双王爷的,该问当事人,但是他们翼王爷远在瑶城山庄,是不可能问的了,这样的事情又容不得半点差池,是故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来问冥墨烈。 屋内没有回应,静悄悄的,几个奴才对看一眼,捧着木箱不知如何是好。 踌躇着该继续问,还是该转身离开时,房门突然打开了,一身黑衣,面色清冷的一夜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冷声道:“拿进来。” “是。”几个奴才忙不迭的点头。 抬着木箱走进去,进了书房,也不敢随意的张望,只低着头,把木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动作极其的轻巧,生怕碰坏了一点。 放好木箱后,几个奴才就站在木箱旁边等着冥墨烈的吩咐,却半天没有听到一点声响,盯着自己的脚尖,几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忐忑不已。 “……”书简放下的声音。 几人能感觉到冥墨烈的视线扫了过来,直直的落在他们身上,带着让人背脊发寒的压迫感,大气也不敢喘。 也不知道这样的视线投注了多久,几人只知道听到那句出去吧时,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几个奴才得到冥墨烈的大赦,同一时间转身出门,脚步有些急,在门口时甚至碰到了一块,一夜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有些不悦的蹙了起来,倒是冥墨烈的视线完全不在他们的身上,而是落在了那两个木箱上面。 “打开!”冥墨烈背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两个木箱道。 一夜走上去,把木箱打开,两个木箱里装着两套衣物,大红色的绸缎,边沿绣着金丝边,不用抖开也知道是嫁衣。 冥墨烈看着两个木箱,不语,深幽色的视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一夜看着他幽暗的神色,担忧的喊。 “出去。”冥墨烈冷声道。 一夜犹豫的看着他,半响,才退了出去,关上书房门,隔着那张大门,一向毫无情绪的眸中划过不忍。 一夜出去后,冥墨烈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那木箱前,蹲下来,手背抚上那大红的衣服,一遍遍的抚摸着,就像是要透过这衣服,抚到自己想要碰到的人儿一样。 曾经,他也有准备这么一套凤冠霞帔,也是名绣坊出来的,可是……他没有那份福气,不能像他一样这样见阳光,注定只能埋在箱底…… 捏紧拳头,收回手,冥墨烈闭紧酸涩的眼睛,背着身子,沉声道:“送去瑶城山庄!” 门外的一夜进来,看了他僵直的背影一眼,抿了抿薄唇,低头抱起两个木箱出门,走到门口却忍不住停下来:“王爷,您为何不争取?” 这是属于一夜的疑惑,冥墨尘和冥墨烈虽然都是他的主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以前,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时,冥墨尘还会处理一些事情,可至从那个女人出现,冥墨尘就不管任何府上朝中的事情了,这两年来,更是连问都不问,从来都是冥墨烈独当一面。 他知道冥墨尘身子不好,这些即使是有心也是无力,以前他也没有过异心,可是现在看着冥墨烈,看着他的煎熬,他隐忍的痛苦,他为他不值。 明明也是情到深处,为何连争取都不做? “滚!”僵直的背影,只说了这一个字。 闻言,一夜薄唇抿得更紧,却也只能低着头抱着木箱离开。 “咯吱……” 书房门再次紧闭,冥墨烈一步步的走到书桌前,身子虚晃着扶着那桌角,低垂着头,面目隐在阴暗中,看不见任何表情与情绪,只听到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一阵阵的水滴声,红色的妖艳之花盛开…… —— 因为婚期临近,为了不耽误时间,不出差错,两个木箱日夜兼程被送到了瑶城山庄,冥墨尘和童雪霜的手上。 下人带着木箱过来时,冥墨尘和童雪霜正在用早膳,早上一般不在的弘炎也懒洋洋的坐在一起用早膳,没精打采的样,斜靠在椅子上,仿佛就是一条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 听到嫁衣送到了,他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翘首看着那奴才手中的木箱。 冥墨尘眼中满是欢喜,命那下人好生抱着,然后转身唤人打来热水,细细的净了手,才拉起一边的童雪霜,激动地道:“雪儿,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就拉着她往主卧走。 童雪霜颇为无奈,但是看他那么高兴地样子也不忍打断,只能任由他拉着走,弘炎也一起起身了,只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表情很是不屑。 走到主卧,让下人把木箱放到一边,冥墨尘在旁边看着,还不忘一遍遍的提醒:“小心,小心,别碰坏了,对,就放在这里。” “嗤!”弘炎撇嘴,简直不想看他那副蠢样子,直接道:“你是白痴吗?这里是衣服,又不是瓷器,能怎么碰坏!” 冥墨尘不搭理他,现在他满腹心思都在那木箱上。 待那奴才把木箱放好后,他挥手让他退下,然后高兴地拉着童雪霜上前,抑制不住激动的道:“雪儿,我们一起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一件破衣服!”弘炎懒懒的靠在一边的门框上,捂着嘴打着哈欠。 冥墨尘面色沉了沉,不过还是没搭理他,传头,笑望着童雪霜:“雪儿,等下你试试,要是不合身,我们还有时间改动一下。” “不用改动了,直接换人就成!”弘炎仰着头又是一个哈欠,语气懒懒的,说出来的话却呛死个人。 冥墨尘面色阴了阴,还是没有搭理他,只当没听见这话,继续好心情的朝童雪霜道:“哥果然说的没错,他说最迟初九送来,你看,今日才初八就送来了。” “对啊,他料事如神,既然他这么厉害,那你把小雪雪让给他得了?”弘炎在他的话音一落,又不紧不慢的加上一句。 冥墨尘脸色一黑,身上强压着的怒气怎么掩饰不住了,身侧捏紧的拳头,更是显示了他此时已经到了暴怒边沿的情绪。 童雪霜无奈,只能警告的喊道:“弘炎,出去!” 连童雪霜也想不明白,弘炎怎么就那么爱跟冥墨尘对着干,而冥墨尘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遇到弘炎时,就会象是会随时爆炸的炸弹一样。 两人估计是八字不合。 见童雪霜说话了,弘炎果然闭嘴了,不在意的耸耸肩膀,摊开手,道:“好,我不说,你们看。”嘀咕:“这么件破衣,能有什么好看的。” 眼见着冥墨尘的呼吸加重了,童雪霜赶紧牵上他的手,淡淡道:“打开吧,看看怎么样。” 闻言,冥墨尘立马笑开了颜,点点头,伸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 望着里面的大红色衣衫,他转头看看童雪霜,才把里面的衣物捧出来,动作小心到了极点,把衣物放到了榻上摊开,他才开始驻足认真的端详。 锦茜红妆蟒暗花革金丝双层广绫绣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粒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赤红双凤凰绣云金璎珞霞帔,那凤凰就像是栩栩如生能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秀成双花鸟纹腰,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群上绣着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风过时有簌簌的响声。 冥墨尘再次捧出木箱里面的头冠,摆在一边,头冠发髻中间带着联纹珠荷花鸳鸯,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莲花,垂下纹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中间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是耀眼不已。 “好美。”冥墨尘由衷的赞美。 童雪霜赞同的附和:“是很漂亮。” 她一向对衣物之类的没有过多的要求,却也不得不说这套嫁衣很美,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制出来的,她知道古代的嫁衣不像现代,有机器代劳,古代的都是一针一线的缝制而出,由此可见,那名绣坊并不是空有虚名。 弘炎迈着懒懒的步子走过来,桃花眼瞟了几眼,一本正经的道:“确实不错。” 冥墨尘因为这句话心里顿时舒坦不少,可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弘炎继续道:“就是配你太可惜了。”说完,转头看向童雪霜:“小雪雪,你说你选谁不好,选个病秧子,我都屈尊愿意做你的宠男了,你都不要,我真的好伤心啊……” 说完,就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 冥墨尘那脸黑的跟刷了一层漆似的,童雪霜看着两人,彻底无语,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估计属于耍宝类型的。 这嫁衣开始就是按着童雪霜的尺寸做的,现在试一下,也只是为了确定一下,晓梅从屋外走进来,帮着把衣服收拾好,然后回她的房间准备试试。 冥墨尘两手相握在身前,紧张的看着她,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只是才迈开几步,就被一抹红衣挡住了去路。 “你让开!”面对弘炎,冥墨尘完全没有对童雪霜的温柔与弱势,声音更是冷冷的。 这还是弘炎第一次单独面对冥墨尘,看到他截然不同的冰冷面孔,愣了愣,随即勾唇媚笑道:“我家小雪雪去换衣服,你去做甚?想偷窥?” 冥墨尘抿嘴,词穷。 不过马上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青:“她过几日就将是本王的王妃,请你注意称呼!”小雪雪,他听着就胃酸! 弘炎笑,痞痞的:“你都说几日后了,也就说现在不是了……再说了,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你听不惯就捂住耳朵,或者,你打我啊,你打得过我,我就不叫了,怎么样?”说完,他还配合着话,伸直了脖子一副你来打我的欠揍样。 这话说出来着实让人光火,冥墨尘气的脸色通红,俊脸上往日那几分苍白都是褪了几分。 走出房门,转身进旁边房门的童雪霜远远的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嘴角抽了抽,彻底无言。 晓梅走在她身后,闻言,忍不住抿唇轻笑起来,待把衣服妥帖的放到榻上后,走回房门口把门关上,回到屏风后,边帮童雪霜换衣服,边笑意盈盈的道:“童姑娘,王爷这几日气色好多了呢,人也精神不少,大婚前,想必会好的,这都多亏了弘公子。” 童雪霜如何不能听出她话里的那份戏谑,故意冷着声音道:“晓梅,你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只是话音一落,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就像是晓梅说的,弘炎的存在不但让冥墨尘的身体好转了,更是让他更具人气了,有了更多的精气神,这是她乐意见到的。 是以,只要弘炎的话不会太过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从来不管,她也相信,弘炎嘴巴虽然厉害,但是做事是有分寸的。 两人说话间,衣服也换好了,晓梅怔愣了一会,赞叹:“童姑娘,你好美。” 童雪霜笑笑,没有做声,或许每个新娘都是美丽的吧。 晓梅围着她转了两圈,确定她身上的衣服很合尺寸后,道:“童姑娘,你觉得有哪里需要改动吗?” 童雪霜摇摇头,看了看铜镜里的女子,收了收裙摆,转身,刚想迈步,就被晓梅挡住了去路。 “童姑娘可是要去见王爷?”晓梅问。 童雪霜点点头。 晓梅赶紧摇头:“童姑娘,这是万万不可的,冥国的风俗,女子在新婚之夜前是不能穿着嫁衣见男人的,即使是自己的夫君也不行,这不吉利。” 童雪霜皱眉。 屋外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弘炎身边的冥墨尘:“你要进去看看?” 冥墨尘清楚的听到了晓梅的话,赶紧隔着门朝屋内的童雪霜道:“雪儿,不用出来,你试着合身就行。”对于自己的婚事,他不能承担一点点的意外,所以他能按捺住满腔的心急,等到新婚之日。 屋内的童雪霜闻言,轻轻的应了一声,在晓梅的帮助下又把衣服脱下来。 房门打开,冥墨尘望着已经摆放好的嫁衣,语气严厉的吩咐道:“好生放着,要是出了一点差池,我拿你是问!” “是!”晓梅轻声应着,唤人来抬着箱子退了出去。 嫁衣好了,府内的婚事有冥墨烈在准备,冥墨尘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只等着大婚日的来临了。 —— 初十。 一声闷雷滚动,令窗户大开,再见一道电链似的闪电划破夜空,霎那间,屋檐滴漏的雨珠成线,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冥墨风站在窗户前,背着手,神色深沉的看着屋外的大雨。 身后,一袭轻衣的小荷慢慢地走上来,小声的道:“王爷,夜深了,歇息吧,现在风寒不能多吹,容易受凉。” 冥墨风没有反应,小荷咬咬唇,正欲举手围上他的腰身,一道冷冽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出去!” 小荷眼眶一红,伸出去的手只能呐呐的收回来,心里委屈,不明白刚刚还抱着她缠绵的男人,这会怎么就变了样,这声音里除了刺骨的寒意,再难觅一点其他的情绪。 “小荷只是担心王爷,王爷莫要生气,不喜欢看见小荷,小荷离开即是。”只是话虽这样说,却没有马上迈步离开,好似在等着他的反应,可惜,除了一个冰冷的背影,什么也没有。 等了好久,直到确定这个男人不会心软后,小荷才红着眼眶,慢吞吞的转身,一步慢过一步的转身出门。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对待如此娇弱的人儿,你竟然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小荷一出去,屋内就突兀的响起一道媚声。 冥墨风身都没有转,对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惊讶,春日楼那日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的身手,在他所知道的范围内,是无人所及的。 妖也看了看床床榻上凌乱的被褥,妖冶的瞳眸中闪过嫌弃,捂着鼻子道:“只是你这算是破罐子破摔吗?得不到好的,就要这些山野小菜?只是你不知道吗?她洁癖可重着,你这脏污的身子只怕她是不会要的。” 冥墨风闻言,闭上眼,沿着心中的痛楚,懊悔煎熬着。 妖也话中的意思,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宣泄心中的痛苦,他怕自己会被逼疯! 现在,让她自己到自己身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了——强夺!带着滔天的权势,将她锁在自己的身边! “合作!我要那个位置!” 很久很久后,冥墨风才出声,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几近决绝的残忍,令身后的妖也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望着依旧背对着她的背影,慢慢的勾唇,朦胧的水汽仿若轻纱覆在她脸上,朦胧而迷幻,如似一缕即将消散的游魂一样。 —— 同一夜。 双翼王府。 双翼苑的亭中,地上七零八落的躺了缺了腿的玉麒鳞,金镂雕花酒盏,碎成一片片的酒坛。 四卫守在一边,皆是神色担忧的看着亭中的俊逸男子。 “咳咳……”被猛烈的酒水呛到,一阵阵的咳嗽声从亭中缓缓地传出,合着叮叮当当的雨声,就像是一曲哀伤的乐曲。 四卫对视一眼,四夜忍不住上前一步,虽然表情极力的隐藏,可眸中那份点点深情却无处可藏:“王爷,您的身子不宜饮酒。” 冥墨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撇开头,目光幽幽继续望着外面冰凉的雨帘,手臂悬空倾斜,透明的液体从碧绿的酒盏中缓缓倾泻倒进了他的嘴里,少许从唇角涌出,顺着光洁的下颚顺势滑进脖子里。 “王爷……”见冥墨烈不听劝告,心急担忧的四夜再次上前一步。 “砰!” 前一秒还捏在冥墨烈手中的酒盏,顿时在四夜脚边碎成了片片,空气中散发着甜甜的酒香。 “滚!” “王爷……” “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 听到冥墨烈的话,四夜诧异的望着他,之前还犹带着担忧的视线,现在满是受伤,隐约涌上了朦胧湿气,唇角颤了颤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转身挺直着背脊走入漫天的大雨中。 一夜皱眉,看了眼对面的三夜,三夜默契的点点头,转身跟在四夜身后离开。 三夜在一个屋檐下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四夜,看着她低垂着头呆呆的望着地下,面上的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只能无奈的走上去,拍拍她的肩膀。 四夜凄茫的抬起头,看着他,发白的红唇轻启,落魄的道:“三哥,我从没妄想过,我只是心疼他。” “三哥知道。”三夜点点头,他们四人从十年前跟着双翼王爷开始,就都是挖了心的忠心耿耿,因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三哥,我想离开王府一天。”四夜突然道。 “做什么?”三夜凝眉看着她。 四夜苦涩的笑,话中意有所指:“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只是想为王爷求得一个公平的机会!” “你要去找她?”三夜瞠大了眼睛,立即反驳:“你疯了,王爷知道了会杀了你!” “……”四夜撇开视线,不语,但态度坚决。 她哀伤的看了双翼苑亭子的方向一眼,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捏出了水来,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一样,迈出了脚。 “我不准你去!”三夜怒喝,伸手想要钳住她。 四夜闪身躲开,三夜追击,两人在雨中动起手来。 在一个反攻连闪中,四夜脱了身,利用自身的长处轻跃上屋顶,闪身消失在黑夜中,三夜纵身一跃,想要追上去,却被后面的声音阻止了:“让她去。” 三夜疑惑的回头,一夜道:“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这一夜,四王爷府,冥墨风做了改变所有人一生的决定,而双翼王府,亦有人做了真正改变童雪霜心境的事……仿佛所有的所有,就是在这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发生了质变。 —— ☆、【165】 我也爱你(高潮,烈) 风起,带起淡淡梅花清香吹进房中,也带起了窗边人儿身上胜雪的衣裙。 一阵凌厉的寒风带着煞气突然袭来,童雪霜眯眼,翻然偏开身子,姿态优美的闪身错开来人。 三夜从窗户跃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望着沐浴在晨风中的女子,衣裳轻薄飘逸,青丝如瀑布倾泻在肩头,清晨的阳光将她的身影倒在房中的墙壁上,拉得很修长,也很冰冷,她眼中快速的闪过幽暗的光线,然后低下头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情绪波动。 “四夜见过童姑娘。”四夜声线沙哑不清,嗓音中的疲惫甚明,虽是单膝跪地,但背脊挺直,丝毫没有恭敬可言。 站在窗前的童雪霜继续看着窗外,只清冷的问:“何事。”她知道,四卫平时只守在冥墨烈的身边,没有重要的事情是断不会来找她的。 “请童姑娘跟四夜走一趟。”四夜的声音并算不上恭敬,甚至有那么几分命令的味道。 童雪霜冷笑,声音清冷:“理由!”并不在她话语中的那份不敬。 四夜抿了抿唇,望着她的背影,落寞的垂下眼,也不解释,只道:“童姑娘跟四夜走即是,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何事了。” 童雪霜转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勾唇,带着几分讽刺,从她身前直接而过,并没有半点停留,对于她的话也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四夜错愕,看着清冷的背影,伸手欲抓住她,却被她的冷然所震摄。 童雪霜低眸,悠悠望着她伸出的纤纤玉手,冷厉的光芒如利剑从她的冰眸中散发出来,直直的落在她的身上,声音没有温度:“不想失去这只手,最好别碰我!” 四夜的手顿时楞在了原地,一种没由来的惊恐席卷全身。 童雪霜甩绣,并没有为难四夜的意思,但是要她毫无理由的跟着一个人走,很抱歉,她还办不到! 四夜呐呐的收回手,紧咬着唇瓣,眼神隐忍的看着她,仿佛在做着某中艰难的决定。 良久后,像是下定了决定,她突然从地上跳起来,歉意道:“童姑娘,今日你无论如何都要跟我走,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请见谅。” 话毕,人就飞驰向她攻来,指尖直逼她的颈边的穴道。 童雪霜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在那晨光下,视线更是带着犀利的银光,在四夜徒手点来时,她的速度更快,只见一阵寒光闪过,四夜倏然而动的身子就停在了半道中! 惊愕! 不敢置信! 四夜不敢说自己身手如何如何好,但是在京城能胜过她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她最擅长的是轻功,速度极快,可是现在一直引以为傲的资本在她面前,仿佛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因为她根本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脖子上就已经架上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她知道,只要她稍微一动,这把匕首就能在顷刻间削断她的脖子,这是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 美丽的冰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童雪霜抬起皓腕,匕首匿进袖口,将身前失神的四夜推开。 看着童雪霜逐渐远离的背影,四夜狠了狠心,最后只能眼一闭,双膝跪倒在地上,哀求道:“童姑娘请留步,刚才是四夜的错,四夜请求童姑娘跟属下回双翼王府,看看双王爷,只要童姑娘愿意答应四夜,四夜愿意任童姑娘随意处置!” 童雪霜停住脚步,转身,眼神莫名的看着她:“为何要回去看他,他……出事了?” 四夜摇头,却是无法解释,只能再次狠狠心道:“童姑娘,四夜知道童姑娘中意的是翼王爷,翼王爷对您也是情意深深……可是童姑娘,翼王爷为您做过的事情,双王爷亦没少做过,为何您……” “您只知翼王爷身上余毒未清,生命大限,可是双王爷当年也是身中剧毒,至今未清啊!现如今他终日饮酒,情况潦倒,身子只怕是撑不住了,所以四夜斗胆请童姑娘能回府看看双王爷!” 童雪霜不语,只是柳眉明显蹙了起来。 四夜见她如此一番叙说,童雪霜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动容,不禁气的红了眼眶,愤怒道:“童姑娘,您是铁石心肠吗?” 闻言,童雪霜视线一冷,四夜被她的目光看的背脊发凉,却还是挺直着腰杆看着她。 看着这样的四夜,童雪霜倒是有几分欣赏,她思忖了半响,语气有几分回温:“我随你回去,但是,不是现在。” 四夜连连点头,其实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童雪霜清冷的面容,到底还是没有再多事,不但是因为有些私心,更是因为这是王爷自己的事情,她想他并不会希望她多嘴吧,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带她回去了,遂无言的闪身隐在了暗处。 童雪霜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这才转身出门。 童雪霜没想满冥墨尘,到他房间时,就把这事在他喝完药后说了,冥墨尘听完,愣了很久的神,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你要去吗?” 童雪霜接过他手上的药碗,放到一边,从怀里拿出白玉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他,才道:“嗯,很快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抿下药丸,沉了一下,抿着略微发白的唇瓣,落寞的语气:“你一定要去吗?我不想……和你分开” 童雪霜低下头,眉头皱起,道:“只是去一趟,明早就回来了,或者,你今日和我一起回府,十五夜就几日了。” 冥墨尘低着头,不语,神情闲雅,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不安与忧郁,略微抗拒道:“我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你先回去看看吧……明日早晨我等你,好不好?” 他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睫毛低垂,一丝恍神浮现在如玉般温润的面庞上,好似神智已经神游。 童雪霜心中一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想要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可他低垂着头,顺势将她靠近的身子拥紧,手也用了力,将头枕在她的脖子间:“雪儿。” 他的心跳很快,胸口起伏,声音断断续续,有着几分说不出的局促与不安:“雪儿,明日……你一定要回来哦。” 童雪霜不知他怎么了,只能尽力的安抚:“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童雪霜为了来回尽快减少时间,当天用完午膳就随着四夜一起骑马赶回双翼王府,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去,回去了又能如何,可是听到四夜的那些话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回去看看。 两人离开后,冥墨尘发着呆坐在椅子上,就那么颓废的坐在那里,表情悲凉,身侧握着自己衣袍的手有些颤抖,薄唇微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鲜红的血沿着嘴角低落,他却连擦都不去擦。 身侧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冥墨尘默默的望过去,弘炎看着他,冷声道:“吃了。” 冥墨尘薄眉微蹙,并没有接过,反而露出一个笑容,有些苦,有些涩:“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何又要救我?” 弘炎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伸出去的手也没有收回来。 冥墨尘苦笑,接过,抿唇,闭眼,生生的吞下。 弘炎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指尖轻轻的拨弄着桌面上的茶具,冷情道:“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不想她不开心。” 冥墨尘皱眉,转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警惕。 这个男人,童雪霜虽然说过是没有危险的,可是冥墨尘却不这样认为,这个男人给他的存在感太强,强到让他害怕,他叫暗卫调查过,可是和那妖也是一样的结果,毫无根底可以查。 一个又一个不知为何而出现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似敌似友,他几乎心惊胆战,他怕他们把他仅有的一点时间也夺走。 “你以为如果我真的要夺,你能奈何?”像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弘炎似嘲讽的看着他,语气更是不屑。 在冥墨尘沉下的俊脸中,他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的再道:“你只要记住,我们准许你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因为,她要你,别无其他!”勾起的唇角带着冷笑,话语间尽是生杀予夺的残酷和高高在上的霸气。 “你们到底是谁?”冥墨尘凝神,眼神幽暗的看着他。 弘炎冷嗤:“我们,我们是谁,这些你不用知道。” 起身,又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行了,你只要好生养着就行,别在她回来前死掉!” 红袍飘飞,晃得人眼花,再定睛看时,发现他人已经踱步至外面,以令人惊惧的速度消失。 —— 童雪霜和四夜用了最快的时间回到王府,但这时候也已经接近傍晚了。 两人进府,刚好和出门的晓菊迎面碰上,看到童雪霜,晓菊眼中闪过些许的诧异,反应过来赶紧行礼道:“晓菊见过童姑娘。” 童雪霜点头,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府内走,身边的四夜却停住,问:“出了什么事?” 晓菊看看她,又看看童雪霜,回道:“一夜管家命奴婢去宫里请太医。” “可是王爷出事了。”闻言,四夜一惊,快速的上前一步,因为着急而稍显狰狞的面庞惊得晓菊连退两步,稳住后,莫名的看着她,摇头道:“不是。” “那为何要请太医!”四夜还没觉察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反常。 “一夜管家只是这样吩咐奴婢,奴婢并不知缘由。” “你……”四夜气急,瞪着她,转眼瞥到一边的童雪霜,方才感觉到自己太过紧张,显出了太多的情绪,赶紧收敛了表情,只是眼中那份担忧是怎么掩不住的。 童雪霜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传头吩咐晓菊:“你继续去请太医。”话毕,转身进府。 四夜紧咬着牙关,跟在身后。 晓菊恭敬地应了声是,抬起身时看到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耳朵,实在不解那四夜侍卫如何会如此紧张。 双翼府中。 冥墨倚靠在阁楼上,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酒,眼神已经带了几分醉意,寒风吹在脸上,身上更添上了几分冷色,他半眯着眼看着楼下丫鬟奴才来来去去,神色寡然。 直到一白衣女子缓步走来,那身姿,那模样,令他端在半空的手愣住了。 这是? 站在他身后的一夜二夜三夜同时也看到了那抹白影,有几分诧异,也有几分了然,看来四夜是真的把她请回来了,只是他们奇怪为何四夜没跟着一起回来? 白影越来越近,直到楼下。 楼下几个婢女看见她,连忙行礼:“奴婢见过童姑娘。” 白衣女子挥挥手,表情淡然的仰头望了一眼,和楼上的冥墨烈视线对上,看到他醉眼朦胧的样子,柳眉微不可见的轻蹙,收回视线,缓步走进阁楼。 简陋的阁楼里,只有一张软榻,一张桌子,还有几张椅子,在角落里摆放着几个酒坛,即使捂得严严实实的,还是有酒香溢出来,飘散在了整个阁楼里,酒香扑鼻。 白衣女子缓步走进阁楼,冥墨烈只低着头继续喝酒,神色冷然,就连她走到了他身边坐下,他也未有一点点的反应。 站在冥墨烈身后的三卫诧异,各自对视一眼,想不透冥墨烈的反应。 杯中的酒已经喝完,冥墨烈伸手拿桌子上的酒坛,手刚触及到,一双莹玉的柔荑也伸了过来,冥墨烈的手顿了顿,偏头侧着身子看她,望着那张几乎如出一辙的清冷容颜,他突然勾唇一笑,只是下一秒,眼神瞬间凌厉布满杀气。 而他手中的酒坛也在突然间爆裂,他抓着手中酒坛边沿的碎片,杀气腾腾的往白衣女子脸上掷过去。 “吓……”站在他身后的三人一惊,简直是不敢置信。 白衣女子眼神一闪,人已经飞起,轻巧的躲开了他的攻击,犹如仙子般落地后,她望着他,笑得邪气莫名:“还真下得了手!”熟悉的清冷声,却带着不一样的味道,多了几分娇媚。 冥墨烈眯眼,冷冽的扫了她一眼,低头,拿起另外一个酒坛,继续倒酒。 “你可知那碎片,可是会毁了这张脸的?”白衣女子笑得迷煞众生。 没有回应,只有喝酒声。 白衣女子挑挑眉,又道:“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情根深种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冥墨烈不搭理。 白衣女子嘿嘿直笑,眼神中是浓浓的兴味,看着他,突然暧昧的凑过身子来,眼中蒙上一层透明的雾气,手上的铃铛随着风轻轻的摇荡,发出悦耳的铃声,迷惑人的神智。 看着冥墨烈的一双凤眸中带着水色的媚意,已经倾身靠进了他胸膛与桌子间的缝隙中,女人妖媚的身子带着诱惑的风情,双膝一勾,竟然弯曲着匍匐在他腿间。 “烈,你是真的不想要我吗?”她轻声说着,仰着头看向他,一手慢慢的抚向他的脸。 “想要……”冥墨烈学她勾着一抹魅笑,一手慢慢的滑下似要抚摸她的脸,却眼见着快要碰上了,随着薄唇轻启,最后那两个字冒出来:“你死!”抚摸的手掌也幡然变成了掌刀,直劈而下。 白衣女子一愣,挥出一击化解了他的掌刀,借力腾空而起,如弓上的箭一样向另外一边而去。 飘飘然落在地上,她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轻摸着自己的小脸,双眉高高地挑起,似笑非笑的问:“双王爷如何得知的?” 站在冥墨烈身后的三人已经彻底傻眼了,完全不能消化眼前的一幕,对于他们之间的谈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比你美!”冥墨烈道。 原来进来的人并不是童雪霜,只是一个和童雪霜长的极其相似的人,冥墨烈在两人对视时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他没有马上识破,只是为了探知她的底细。 经过这番试探,他很清楚这个人是谁了,只是他很诧异,妖也以前一直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以为她们只是声音相似,却没想到竟然连相貌也这样相似,几乎就快比上他和尘的相似度了。 心中的警惕自然也更甚,他不知道她出现在他们身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也无法查到她的底细。 听到冥墨烈的话,妖也一怔,随即大笑出声,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物,身姿妖娆的缓步走上来。 冥墨烈身后的三卫一动,想要挡在他的身前,冥墨烈一摆手阻止了他们。 “奴家还以为自己和她一样美呢,毕竟我们如此的相似,不是吗?”妖也道,此时已经重新走到了桌子前,屈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神勾勾缠缠的看着他。 冥墨烈眸色深深,眼中划过太多的复杂情绪,落寞而道:“相似?再相似又如何,不是她要的……也是徒劳。” 妖也闻言,目光闪了闪,抬手将鬓角的碎发顺到耳后,摆出妖媚的姿态,问:“那你了?想不想要一个相似的?” 冥墨烈不屑,撇开视线。 妖也笑,眼中却有冷光一闪而过,看来又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人,她勾唇媚笑着,感觉自己心中某种变态的*在急速的膨胀,让她觉得很兴奋很兴奋。 楼下传来婢女的声音:“奴婢见过童姑娘。” 阁楼上的人表情皆是一变,冥墨烈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猛地转头往楼下看去,果然看到童雪霜进来的背影,身后还跟着四夜。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童雪霜亦抬头,面色清淡的又收回视线,低头进阁楼。 “哒,哒,哒……” 有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冥墨烈手中的酒杯下意识的抓紧,指尖都发了白,而原本坐在他身边的妖也已经从窗户旋身出去,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三卫看着,惊讶的同时也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去追,可是冥墨烈似乎毫不在意,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这里。 终于照了面,冥墨烈神色莫名的看着她,眼神隐忍的流光闪闪发光:“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有蒙蒙细雨,童雪霜身上被打湿了,被雨打湿的黑发粘在面颊上,越发衬得一双冰眸冰冷无温度,衣尾还有水滴落下来,显得寒气逼人。 冥墨烈皱眉,连忙起身迎出来,脚步不似喝醉的样子,带着斥责的道:“胡闹,不是要你在山庄好好待他吗,怎么回来了,还……会受凉的。”后面的话,已经明显硬不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他走来的同时,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披在她的身上,后面的三卫带着四夜默默退下,一方阁楼只留下两人。 四人出去后,晓兰送来热水与锦帕,还有干净的衣物。 冥墨烈拿过锦帕,为她擦拭着面上的雨水,童雪霜不语,只是深深的凝望着他,眉宇间似有隐忧。 这样的冥墨烈她是没有见过的,她所见过的冥墨烈总是意气风发,傲视人间,好似没有他无法掌握的人与事,平日里也是冷酷示人,如今这副落寞而温情的样子,为哪般? “你的余毒未清?”她看着他,问。 冥墨烈眼神闪闪,一边为她试面,一边道:“没事,只是一些小问题……你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需要什么?” 似突然想到什么,他面色一变,双手带着着急的附上她的肩膀:“是尘出事了?” 童雪霜摇头,冥墨烈松了口气。 掌心下的肩膀瘦削有力,还带着难以忽略的湿热,从掌心一阵阵的传至大脑,冥墨烈心猛烈一跳,触电般的松来了她的肩膀,握拳,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他捏紧手,隐下心间迭起的情潮,压着声音道:“你先回房吧,这样湿着身子会感染风寒的。” 童雪霜瞥了眼他快速收回去的手,淡淡的道:“没关系,我的身体没那么差。”她现在这副身体不是殷雪的那副,本身的抵抗力就很强,这点湿意于她根本无伤大雅。 冥墨烈看着她,薄唇动了动,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见她已经转身走至了桌前,遂只能作罢,随着她走过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湿了的原因,冥墨烈只觉得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令人沉醉,吸入鼻端置入心间,仿佛就此生了根,他走在她的身后,近乎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两人坐在椅子上,童雪霜望着他,冥墨烈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却只能强装镇定的看着外面。 沉默了良久。 童雪霜皱眉,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酒味,问道:“你喝了多少酒?为何喝酒?” 冥墨烈转头,看着她,只道:“不为何,只是打发时间。” 童雪霜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他的理由,冥墨烈望着,心中一时不知作何感受,只能低着头,暗自苦笑的扯扯唇,抬起头时,回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喝酒。”尾音不自觉的抬高,带着几分不知对谁的恼恨。 看他紧抿着唇瓣,露出孩子般恼怒倔强的表情,童雪霜蓦然展颜,嘴角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心软了几分,缓缓道,带着关怀:“你身上既然余毒未清,就不该这样放肆的饮酒,终究是自己的身子,你自己不爱惜,谁还会爱惜?” 她话里的那份关怀,让冥墨烈动容,可是却也勾起了更多的委屈,看着她,忍不住落寞道:“既然谁都不在乎,我在乎又有何用?” 童雪霜怔愣。 看着她,冥墨烈反应到自己说了什么,沉下脸来,眼中的痛楚稍纵即逝,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只道:“如果你只是回来劝我不要喝酒的话,那你就放心的回去吧,我自己知道分寸。” 前一刻还落寞的男人好似在瞬间带上了面具,变得冷酷无情,童雪霜看着他俊挺的背影,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有些暗恼,也有种多管闲事的尴尬,她面色也冷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既然如此最好不过,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让关心你的人平白担忧。” 说完,直接起身,准备离开,面无表情。 “你不休息一晚?”冥墨烈转头看向她,蹙眉,表情满是不赞同。 童雪霜冷着脸摇头:“不用!”言罢,不再多言。 冥墨烈诧然,为何他会觉得这冷冰冰的不用带着一种气呼呼的语气?错觉吗? “那换一套衣裳,用完晚膳后再走?”冥墨烈又道,毕竟再好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来回的折腾,而且还是湿漉漉的。 “没必要!”还是一样的语气,又快又急,就连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冥墨烈满是惊讶的望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童雪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阁楼的门口。 脑子里有片刻的轰鸣,像是瞬间空白了一样。 冥墨烈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做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任她离开,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潜意识里觉得只要她就这样走了,将来可能……心中有股冲动,致使他忘记了理智,以及曾经所有的坚持与顾忌,随着她已经下楼的身影追了出去。 外面天色渐暗,阁楼里没有设灯,昏暗一片,童雪霜夜视能力不错,倒也走的很顺当,只是觉得心中有憋了一股气,让她很是不舒服。 心中不无怒气的想,今儿铁定是被门夹了脑子,才会想着过来!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 渐渐靠近。 童雪霜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只是脚步再快,身后的男人还是追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扯着她的身子一旋,浓重的呼吸在狭窄的楼梯间更显急促,有一份热气洒在她的颈侧。 “你干什么!”童雪霜怒吼,纤手化为厉刀,锋利的砍过去,还未碰到男人就被钳制住。 男人一手抓住她劈来的手腕,力道很大,但也注意着不弄疼她,眸色沉沉的看着她,昏暗的环境下,眼睛闪闪的发亮,带着让人心惊的炙热。 童雪霜冷眸瞪他,和他的视线对上,心脏不受规则的一跳。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一样沉重的呼吸声。 呼,呼,呼…… 就像是做梦一样,冥墨烈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薄唇一点点的接近她带着粉色的娇唇。 童雪霜看着他的脸一点点的靠近,看着他即将附上自己的唇,却不知作何反应,心脏猛烈的跳动声,就像是在敲鼓一样。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上时,楼梯口突然走来一人,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们,端在手上的东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拉回了童雪霜的神智。 她伸出另外一只未被束缚的手去推男人,奈何,手才伸出去,就被冥墨烈以同样的方法钳制住了,和之前那只手绑在一起,举在头顶,很暧昧很屈辱的姿势。 童雪霜脸忽的像火烧云般红了起来,不是被羞的,是被气的! “放开!”她瞪着眼前冥墨烈。 “滚出去!”冥墨烈同时朝门口的人怒吼,眼色冷厉。 话音一落,那边呆愣的四夜才回过神来,脸色发白的低下头,转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羞辱够了,就放开我!”她冷眼看着他,脸色又沉又冷。 本意想要放开她的冥墨烈听到这两个字,心骤然一痛。 羞辱? 他在羞辱她?! 他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因为痛楚俊脸变得青白,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萦绕在心头,这个女人,可以为了责任,护在他们身边一呆就是一年,为了承诺,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把解药让给他们。 从一开始的疏离,猜忌,到现在的信任,相依,他们整整经历了十年。 因为自己的同胞兄弟,他发誓不争不抢,他也做好了准备,就这么一辈子看着他们幸福,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努力,可是,现在她竟然说他在羞辱她? 心,狂暴的怒吼,蚀骨的痛楚几乎侵袭了全身。 冥墨烈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对他是真的那么的冷酷无情。 他不想争的,真的不想争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样的容颜在她眼中是绝然不同的待遇! 心痛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 他赤红着眸子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三个连续的为什么,就像是带了血的控诉。 “我也爱你啊!” 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汹涌而起的情感,他低下头去,狠狠的吻上她冰凉的唇瓣,在她唇上重重的撕咬,让她的唇瓣流出了鲜血,仿佛就是要让她痛,和自己一样的痛。 童雪霜因为他的话震惊,但是很快,唇上的血腥与痛楚刺激了她,让她清醒过来。 奋力的挣扎,左右摇着头,试图撇开他的钳制。 她的挣扎,只是让冥墨烈更加的疯狂,唇边重重的血腥味瓦解了他苦苦保持着的坚持,勾起了他狂霸不羁的掠夺性子,什么坚持,什么兄弟,什么放手,什么默默,此刻都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他想要,想到心都痛了的女人! 有力的铁臂一扯,就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牢牢地锁着她的腰,开始了他霸道的索取与掠夺,尽情的品尝着她的甜美。 童雪霜气疯了。 她从未这样处于弱势过,而且还被人压制着不能动弹,被人这样轻薄。 此刻在她眼中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吻了,而是一次较量,一次斗争,所以就算是生涩,她同样回应了他,动作强硬不带一丝一毫的退却。 一个吻,就这样变成了血淋林的对决。 在两人都快呼吸不过来时,她才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开。 冥墨烈眸色炙热的看着她,退开一步,急促的呼吸着,努力压下汹涌的情潮,眼睛瞥到她唇上的血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试。 童雪霜撇开头,躲开他的手,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然后又转过头来怒瞪着他:“你疯了是不是!” 冥墨烈唇边浮现出邪魅的笑,平日里如无底深井般的墨眸此刻泛起了幽暗的光芒,他启唇,挨着她唇就像念着魔咒一般,道:“是,我是疯了,我被你逼疯了!” “童雪霜,我本意想把这份情意深藏在心中直到终老,就是死也不让你知道的,可是今日是你逼我的,是你逼着我发疯的!” 眸色深谙的看着她唇上再次冒出的鲜血,冥墨烈的神智慢慢的回归,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吻上她。 她的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从第一次开始就是上了瘾,后来更是欲罢不能。 他不再掠夺,就像是之前那个恶魔般的冥墨烈已经远去,现在的冥墨烈带着满腹的心疼与柔情,温柔待她,一点点的啄吻。 他知道她气疯了,她那么的要强,怎么可能愿意任他如此强夺,所以他想要安抚她,想要通过动作告诉她,他没有想要伤害她。 她是尘的珍宝,亦是他的啊。 —— 暮霭沉沉。 雨滴顺风而下,将天边最后一丝亮光吞噬干净。 冥墨尘一人独坐在梅西湖的亭子里,似乎是看着那倾泻而下的大雨,实则思绪已经飘远了。 他坐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从中午弘炎离开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他不敢呆在有她气息的房间里,那样封闭的空间,那会让他会忍不住想要发疯。 他怔怔的看着那丝丝缕缕的雨帘,过了好一会,终于捂着胸口靠着身后的柱子咳嗽出声。 晓梅举着伞从另外一边走来,脚步匆匆,手上拿着厚重的裘袄,到了亭子里,她把湿漉漉的雨伞放到一边,散开裘袄披到冥墨尘身上,退开几步,轻声恭敬道:“王爷,回房吧,您不能受风寒,要是童姑娘知道你吹了这么久的凉风,会担心的。” 冥墨尘一手撵着裘袄的边沿,一手放在唇前,待咳嗽稍停后,才道:“晓梅,你说雪儿现在在做什么?” 晓梅为难的蹙眉,不知如何作答。 冥墨尘笑,道:“她一定在想我,她答应我的明早就回来的。”话落,又是绵连不绝的咳嗽声。 晓梅大惊,想要上前帮他顺气,却被他挥手挡开,他扶着柱子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惊得晓梅脸色大变,想要上前扶他,却见他已经脚步略显不稳的走出去,也未打伞,晓梅见此,赶紧撑起一边的雨伞,一路艰难的垫着脚尖跟在他身后,为他遮了绵绵细雨。 ------题外话------ 嘿嘿,有木有发现,俺们冷冰冰的女主碰到烈也是有一般女人的可爱捏,哈哈…… ☆、【166】 虚梦一场(高潮,烈) 看着被自己锁在怀中的童雪霜,冥墨烈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炙热,仿佛是火山喷发一般,每一丝目光都是一块火热的岩浆,让人不自觉得想要逃脱,可是,吻在唇上的薄唇却又带着极致的温柔,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情感却偏要这样交融着。 唇上炙热的温度还犹在,仿佛是在一遍遍的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怔怔了好一会,被男人举着的手早已经放下来,可她却没有再攻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冥墨烈不躲不藏,就这么和她对视着,眼中的情意没有隐藏。 童雪霜看着他,失神的问:“你什么意思?” 冥墨烈苦笑,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往后退开一步,有些颓败的抹了抹脸,嘶哑着声音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酸涩的笑,又看向她,一字一句的道:“童雪霜,你听好了,我爱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爱你,不比任何人少一分!” 我爱你……一直…… 童雪霜想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些字眼? 看着童雪霜只是看着自己不语,冥墨烈揽着她的手慢慢放开,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手掌在宽大的衣袖下紧握瞠拳,心一阵阵的抽痛,痛到不曾察觉掌心都被指甲扎出了血,只觉得全身无力,靠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的坐下来。 “意外吗?”自嘲的笑,带着自我唾弃:“还是觉得我很恶心?” 童雪霜沉默。 冥墨烈将头埋在双膝中,全身冰冷。 童雪霜抬头看向他,看到他全身僵硬,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仿佛受了重伤的野兽,却只能自己独自舔着伤口,带着落寞的哀伤。 心微微发酸,有些不忍。 她是有些愤怒的,可是现在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的怒气仿佛在一瞬间都消散了。 心中默默的叹气,明明被强的是她,为何他表现得好像是她强吻了他一样? 童雪霜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能静静的注视着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在狭窄的楼梯间各坐一边。 气氛沉默。 微妙。 时间缓缓而过。 没人知道过了多久,当外面响起一夜吩咐下人掌灯的声音时,童雪霜在漫天的静默中突然道:“没有恶心。” 话一出口,童雪霜就有些后悔了,可是冥墨烈闻言立马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她,刀削般俊朗的容颜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你说的是真的?”他问,话虽这样问,可嘴角却慢慢的扬起来,孩子般的笑了起来。 童雪霜有些不自然,事情这样发展似乎不对,她没有回答他的话,手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身子刚直起一半,冥墨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再次拉下来。 童雪霜皱眉,手腕有一点点的疼。 环境昏暗,但冥墨烈还是扑捉到了她突然皱起的眉头,以为她是因为不喜自己碰她而皱眉,心中不免一阵失落,但还是没有放开她,执意的把她拉了下来。 “不要走。”冥墨烈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哀求。 童雪霜看着他,道:“他在等我回去。” 冥墨烈神色一僵,墨眸中闪闪的光线也仿佛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他伸手抚上她的唇,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一片落寞的阴影:“疼吗?” 太暧昧的问题,童雪霜拒绝回答,转头,撇开他的手。 冥墨烈失神的收回手,可是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还是没有松开。 两人之间再次沉默下来。 冥墨烈知道她急着回瑶城山庄,更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他痛,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放手,如果四日后她注定是别人的新娘,那么现在容许他贪心那么一点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捅破了这层纸,将来他们根本无法互相面对。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早已经过了掌灯的时间,阁楼外面的走廊里到处点上了烛火,可唯独这阁楼无一人敢靠近,仿佛知道这里有事发生一样。 静谧的时间过得很快,如果可以,冥墨烈觉得两人一辈子窝在这小小的楼梯间也满足,但是不行,太多的现实问题隔在他们中间,就算是幻想也容不得他多想,心中叹息了一声,他突然站了起来,低头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童雪霜被他出其不意的抱个满怀,一惊之下就开始挣扎,还未使力,就被他的手钳制住了动作。 他低头看着她,幽暗的空间里,声音出奇的温柔:“别动,乖。” 两人堂而皇之的这样走在双翼王府里,其他人即使看见了,也未敢说一句,只是低着头,匆匆而过。 童雪霜思绪沉重,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任由着他抱着回到了双翼苑。 到了双翼苑,冥墨烈将她放到床沿上,童雪霜几乎是在沾到床的那一刻,就一个翻身旋进了床榻的内侧,背对着他,冷声道:“你出去吧。” 冥墨烈半蹲在地上,看着她清冷的背影,注视了很久很久,才认真的道:“今日之事,我没想给你压力,你也不用有压力,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爱你的不止他一个。” 童雪霜不语,还是背对着他。 冥墨烈其实是想她能回应的,不回应给一个眼神也行,可是到底是失望了,童雪霜没有回身,他所有的期待终究只能成为妄想。 他悲伤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才落寞而去。 房门一关,童雪霜才翻身过来,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脑中好似想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想,最后只能疲惫的闭上眼睛。 冥墨烈走后,唤了晓菊晓兰来伺候,并吩咐厨房做好了午膳送来。 书房里。 四夜跪在地上,低着头,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目光直直的看着脚下,在她前面,是已经换了一身衣物俊脸黑沉的冥墨烈。 气氛很低沉,冥墨烈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她不语,面色阴沉,眼色冷冽。 四夜也紧咬着唇瓣不出声,面上尽显不安与忐忑,她不怕他惩罚她,只怕他不要她!如果是这样,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 冥墨烈突然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声音没有情绪波动的道:“你走吧。” 冰冷的声音,不含一点温度,也不带一点情感。 四夜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没想到果然来的是她最怕的,不是惩罚,而是丢弃! 眼眶在瞬间泛了红,她看着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请求道:“王爷,四夜愿意领罚,请不要赶四夜走。” 冥墨烈不语,冷峻的面容只显无情。 四夜跪着往前行了两步,头磕在地上,再次请求道:“王爷给四夜什么惩罚四夜都愿意接受,请王爷不要赶四夜走。”她不知道离开双翼王府她还能去哪里,这里不但是她的家,更是她心的归处。 冥墨烈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无一丝一毫动容,明显意已决。 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四夜撑着地板艰难的站起来,最后眷念的看了那挺拔的背影一眼,才带着满腹的心伤慢慢的转身。 其实早在去瑶城山庄时,她的心中就已经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到底是存在了那么一份幻想,觉得他或许不会如此无情,毕竟她跟了他已经十年了,只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书房门猛然推开,站在门外的三人同时冲进来,跪在地上,一夜作揖朗声道:“王爷,这些是属下四人一起商议的,如果要责罚请一起责罚,属下等甘愿。” 冥墨烈面色清冷的看着他们,冷嘲的问:“怎么,你们这是在威胁本王?还是以为本王不敢把你全部赶出去?” 三人脸色同时大变,知道他们已经触及了冥墨烈的逆鳞,可是要他们看着四夜一人受罚他们一样做不到,遂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四卫之所以能呆在冥墨烈身边十年,并且一直都是以贴身侍卫的身份存在,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身手,但更多的还是是因为他们是冥墨烈一手栽培的出来的,待他有绝对的忠诚度。 现在的处境,他确实不能把他们全部遣走,他需要信任的助手,但就像是他们自己想得那般,四夜是真的触及了他的逆鳞,现在是什么时期?他们身边有那么多的未知危险存在,他能同意童雪霜他们去瑶城山庄就是想要避开这些危险。 可是四夜却背着他去找童雪霜,他无法想像如果在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他……那种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当然,还有一点,他是人,不是机器,四夜眼中几乎掩不住的情感,他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想留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女人的狠,女人的毒,在宫里时他已经领悟透彻了,四夜于他,无疑也是一个隐藏的威胁。 以往她对童雪霜不敬,因为他不爱所以不在乎,可是现在,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危险存在在她身边。 是故,他只是冷淡的看着三人,硬生道:“暗门里挑出一人,男性,替换四夜,如果你们不服这样的处罚,今日就可离开,本王绝不强求。” 三人怔愣,却也知道这已经是冥墨烈最大的容忍了。 四人退出,一室寂冷。 冥墨烈坐在椅子上,眸色深深摩擦着自己的薄唇,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似乎还在回味着那份撼动灵魂的甘甜。 只是,也只能是回味,她不属于他。 闭上眼睛,这一刻,他只觉很累很累。 另外一边。 受那一刺激影响的童雪霜也思绪放空了,伏在浴桶的边沿上,无意识的抚着自己的唇,指尖轻触上去,还能感觉到疼。 脑子里不断的回荡着他怒吼般的控诉,他说他爱她。 震撼,吃惊,不可置信,可……却也有一份无法言说的了然。 冥墨烈对她的感情,仿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膜,她隐约知道,却只是当错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当有一天这层膜捅破后,她就只能面对。 可是面对,她如何面对? 童雪霜想来不擅长这些东西,现在只觉得脑仁都发疼了。 她大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仰头沉在身下的水中,受到水压的挤迫,脑海中一次次的回荡着楼梯间的一幕,仿佛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还在耳边,可是在这一瞬间,视线中陡然出现一张苍白的俊脸,她浑身一颤,几乎是立刻冲出了水面,大口的喘气。 尘,在等她回去。 门外听到声响的晓菊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隔着房门着急的问:“童姑娘?出什么事了?” 童雪霜用手狠狠地抹了把脸,才沉声对外道:“无碍。” 似乎就在这一刻,她下了决心,那个男人她不能负,也负不起。 匆匆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裳,晓菊站在铜镜前帮她绞着头发,晓竹端着冥墨烈特意吩咐的晚膳进来。 童雪霜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食用的欲。望,吩咐道:“撤下去吧。” 晓竹抿抿唇,面色为难,想要劝上两句,但想到童雪霜的性子,只能又端着食物出去。 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童雪霜把晓菊也退了出去,仰躺在床上,思绪放空,因为太过疲惫而沉睡了过去。 出了门的晓竹在苑门口碰到冥墨烈,伏身行了礼,冥墨烈看着原封不动的膳食,皱眉问:“没动?” 晓竹摇摇头,面色也有些为难。 冥墨烈上前拿过她手中的托盘,转身准备进双翼苑,想到什么又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手中的托盘,又转身放到晓竹的手中,并道:“去库房拿血燕熬上粥,一直温着。” “是” 待晓竹退下后,冥墨烈才转身走进双翼苑。 —— 烟罗帐,白玉床,雪颜娇容。 乌黑的青丝流泻在身上,与脖颈间白皙细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双眼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棉被拉到胸前,堪堪遮住了胸前的秀丽风光。 精致的锁骨,浑圆的香肩,纤细的脖颈,圆润的耳垂,一切都那么娇小脆弱。 或许是以往看多了她清冷的一面,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她也可以如此娇弱的,让人心生怜惜。 不知何时,冥墨烈伏在了床边,手抚上了她的秀发,微带薄茧的指腹在她娇媚的容颜上流连忘返,光滑的额头,紧闭着的双眼,挺翘的琼鼻,这一切都是他眷念的。 目光触及到她破了皮的粉唇上时,眼神一暗,有些心疼,用指尖反复的描绘,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责从心中涌现了出来。 难怪她从来看不上他,比起尘,他是那么的粗鲁。 落寞的垂下眼,却偶然瞥见了她放在身侧的玉手,青紫的痕迹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格外的显眼。 心中一痛,冥墨烈突然起身,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才起身往门外低低的吩咐道:“晓菊,送些擦伤药来。” 门外响起急急的脚步声,不消片刻,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支白玉瓶递了进来,动作很小声,仿佛是怕惊扰了房内的人。 冥墨烈将那白玉瓶打开,用手指倒出一些碧绿色的液体软膏,跪在床边,小心的将它涂抹在童雪霜青紫的手腕上,细细柔抹,直到皮肤全部吸收。 童雪霜很累,但是她的警觉性一向好,是以冥墨烈一进门她就醒了,但她没有睁眼,她现在不想面对他,她没想到他会抚摸她,会为她上药,并且动作那么的小心爱怜,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从他手中的力道中几乎也能感觉到他蚀骨的柔情。 心中不免一阵激荡,睫毛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她的一切反应冥墨烈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警觉性有多强,只是她不睁眼,装睡,那么他也只当不知道,他只想把握这一点点的机会,他知道,以后他们可能再也不能如此的贴近了,她将会属于别人。 寂静的双翼苑里,冥墨烈就这样跪在床边为她上药,按摩,童雪霜闭着眼睛装睡,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听不到一点声音。 待童雪霜手腕上的淤青比较淡后,冥墨烈才站起身来,贪婪的看着她紧闭着眼睛的容颜,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轻声的呢喃道:“再见,我的爱。” 雕刻着连枝并蒂的门扉被打开,冥墨烈顿在门口,他知道,今日之事出了这个房门,一切都只能当是梦一场!扣着门框的大手用力到苍白,他闭上眼睛,半响,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之间……注定空白一场…… 冥墨烈离开,童雪霜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上过药膏的手腕,眼神有片刻的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她下榻,朝门外唤道:“晓菊。” 晓菊推门而进,见童雪霜正在穿衣裳,脚下的步子一顿,疑惑的看着她,童雪霜道:“去马厩牵匹马,在府外候着。” 晓菊诧异:“童姑娘,您要出府?” 童雪霜点点头。 晓菊皱眉,面露担忧的劝道:“童姑娘,现在天色渐晚,夜深露重,不适宜赶路。” “无碍。”童雪霜从她手中接过外衫,垂着眼帘,貌似清淡不经意的道:“天色已晚,你去马厩牵马记得不要惊扰了别人。” 见童雪霜去意已决,晓菊抿抿唇也未再多言,朝她伏了伏身,就转身出了门。 晓菊的速度很快,片刻的时间就回来复命了。 童雪霜走至府外,翻身骑上马,望着灯火通明的双翼王府,眼神中闪过些许不经意的复杂光线,然后双腿一夹,马快速的奔跑起来,很快消失在了双翼府门前。 童雪霜的马离开后,冥墨烈才从门后闪身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朝空中道:“你们护送她到山庄。” 他知道她会走,只是还是忍不住奢望一下。 其实想来,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可能真的去抢去夺,如果拥有她的人是别人,他或许还可以放手一搏,可当那人是冥墨尘时,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今天的一切,他会当成一个美好的梦,寂寞时,独自回味。 看着她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冥墨烈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只是声音太小,无人得知他说了些什么。 最后深深的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冥墨烈转身进了府。 而就在他离开后,双翼府前一青一红两个身影同时落了下来。 妖也玩味的勾唇,深沉的夜色下,面色辨不清,但声音妩媚而撩人:“看看,原来她的无情也不是对你一人呐?心里有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冥墨风只看了她一眼,问了句完全不搭边的话:“什么时候动手?” “你很急吗?”妖也挑眉,身体跟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娇唇一勾,又道:“快了,很快了,明日好玩的游戏即将开幕。” 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戏,妖也笑得越发的妖媚,只是眸中带着的是犹如恶魔般的邪恶。 和当初一样,她很期待,她们之间到底谁胜谁负? —— 夜路不好走,尤其是冬天的夜路,即使童雪霜不怕冷,握着缰绳的手也已经冻僵了,只是就算如此,她的步伐也丝毫没有缓慢下来。 临进林子前,童雪霜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有沉重的呼吸声离她原来越近,她绷紧了神经,一手紧握着手上的缰绳,一手慢慢的探进衣袖下,紧紧地握住匕首的柄端。 呼吸越来越近,童雪霜眸中的冷色也越来越多,当那气息靠近她身后的时候,夹着马肚子的腿猛地掀起,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半弧型,抓着匕首的手同时往后刺去。 “嘿嘿嘿……”后面的人轻而易举的躲开她的攻击,低沉的笑声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童雪霜冷眼一眯,虽然夜色朦胧,却能将身后的人看的一个透彻。 只见身后之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俊美,棱角分明,目光如炬,犹如古希腊的雕像,浑身都蓄满了爆发力,整个人都显得狂野不拘,带着大漠男子的豪放不羁。 尤其是那双眸子,幽暗深邃,带着熟悉的深蓝! 几乎就是在看到那双蓝色眸子的瞬间,童雪霜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可是她却只当作不认识他,低喝一声,搁在马肚子上的一条腿横扫过去。 一双古铜色大手倏然握着她扫过来的脚,伸手大力的一扯,就将她紧紧的护在了怀中。 “滚!”童雪霜怒吼,同时手肘狠狠的拐上他的胸膛。 身后的人不闪不躲,生生的受着,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气抱紧她,完全小孩子的那种抱法,他闷哼着歉意道:“对不起,回来晚了。” 声音低沉,暗哑,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仿佛是第一次开口说话一般。 童雪霜冷着脸转头看向他,冷声道:“你不用道歉,我们之前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身后的人只一次次的道歉,小心翼翼的。 童雪霜转开视线,心中很是不舒服,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令她不舒服! “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给什么,我就都得接受?”在那不断的道歉声中,童雪霜冷声的问,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是那么的冷:“凭什么?” 当初出现时一声不吭,消失时同样一声不吭……她即使再冷酷,再无情,她也是一个人! 难道他不知道她也会为他担忧吗? “对不起。”抱着她的人仿佛只会说这一句。 “我说了不用对不起,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童雪霜几乎是失控的怒吼,面色冷到了极致。 身后的人把她团团抱住,小心的不让她因为挣扎的动作而坠下马,头抵着她的下巴,仿佛不管她如何发难也永远不会生气般,事实上也是如此,从头至尾他都是无限的包容着她。 他把手伸到她的面前,让她看自己平整的指甲,缓缓地解释:“我是你的小强,我闭关,保护你。” 童雪霜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的手上,那里曾经是长长的尖锐指甲,现在已经磨平,不再是兽爪,和人类的手无异。 童雪霜心中有那么点惊讶,突然很想知道身后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一开始兽态,到现在的人态,是进化了吗? 但是一想到他一走就是一个月,而且还没半点通知,心中就忍不住不舒服,遂冷着脸没有说话。 见她还是冷着脸,兽人有些忐忑了,想了想,突然抱紧了她,借着身下的马身纵身一跃,在树林里的枝头上跳跃着,速度很快,童雪霜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跳跃了好几下。 突然的失重让童雪霜有些不适应,身体有些僵硬,她冷冷的看着他:“去哪里?要去你自己去。” 兽人不语,只是更紧的抱着她,宽大的胸膛完全包裹住她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的寒风,同时还有一只手安抚的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暴躁的情绪。 没有得到回答,童雪霜也未再问,只是脸色丝毫没有好转,索性闭上眼睛休憩。 见童雪霜闭上了眼睛,兽人蓝色的眸子带着宠溺的笑意,薄唇附上她的头顶,温柔的哄着:“累,就睡,醒了我叫你。” 童雪霜不屑的哼声,神智却开始有些恍散,这个胸膛太过契合,太过安稳,也太过熟悉,仿佛从天地形成之初就为她而存在,让她生不出一点点的抗拒。 两人就这样在山头间快速的跳跃,当童雪霜完全沉睡时,两人也到了目的地。 兽人落地,站在一个山洞前,缓步走进去,坐在一块铺着兽皮的平滑石头上,也未唤醒童雪霜,就一直这样抱着让她睡,视线宠溺而纵容。 当山洞外天色渐白时,童雪霜感觉到身体触及到一片温暖,反射性的睁开了眼睛,被惊醒,抬起眸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看到兽人正握着她的一双手,伸出舌头轻轻的舔抵。 “你干什么”童雪霜收回手,从他身上一跃而下,冷声问。 兽人指指她的手腕,心疼的道:“伤。” 童雪霜看向自己的手,这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手上之前的淤青,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痕迹。 难道? “你舔可以疗伤?”她压住惊讶,问。 兽人点点头,朝她微微一笑,含着无尽的宠溺:“只为你治。” 童雪霜一怔,即使心中疑惑一大堆,却也没再多问,她到底还是为他的不告而别不舒服,故冷着脸道:“我要回去。” 刚一动身,就被兽人拉住了,她有些愤然的抬头,却见他眸中只有似海的温柔。 “我解释,别走。”他着急道。 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童雪霜就有些心软,没有再动,兽人拉过她的手腕,按着她在一边坐下,蹲在她身前,望着她,认真的解释:“不是不告而别,是没有办法,太急。”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山洞的墙壁:“暴躁,伤人。” 童雪霜顺着他的动作,这才发现周围的墙壁都被划了很多深深浅浅的沟壑,有些沟壑中甚至还带着血,而在那些墙壁下面,更有很多断裂了的指甲。 光看这些就可以想象当初在这墙壁上划的人,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她看向他的手,兽人也把手放到她眼前,方便她看,接着道:“全部脱落,再长,以后不会伤到你。” 兽人说话的语速很慢,要是别人或许会觉得是因为他外表冷酷,所以说话才会简短而缓慢,但童雪霜却知道他是因为不习惯说话,才会这么慢。 说不清什么感觉,但心是实实在在的又软了几分。 兽人扑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表情更加柔软,继续道:“我以前身体不好,易惹麻烦,闭关,现在我可以更好的保护你。” 童雪霜想到她刚苏醒的那会,救下朝霞,让他送回去,却因为外表被当成怪物抓起来,以前的他身材高大,身上还带着一些兽类的体毛,看着很魁梧,再加上不像人类的爪子,带着异色的蓝眸,走在大街上也是让人敬而远之,指指点点的人很多。 而现在,虽然身材一样的高大,但蜕化了那份兽性,没有了那尖锐的兽爪,就算是蓝眸,也不会让人觉得像异类,而且这张脸似乎也更好看,带着混血儿的深邃。 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她知道。 速度缓慢的说完所有,他看着她,小声的问:“还生气吗?” 童雪霜听到这话,又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只觉得好气又心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故意冷冷的问:“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兽人蓝色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思考,踌躇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道:“可以,以前舌头太大,说不了……”说完,俊脸红成一片。 “扑哧。”听到这话,童雪霜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她笑了,兽人也望着她傻傻地笑。 童雪霜到底还是消了气,从冥墨烈那儿生出的郁结本就不该发泄到别人身上,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所做的一切还是全心全意的为她。 只是有些话她还是不得不问:“你到底是谁?为何对我这么好?” 闻言,兽人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眼色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童雪霜垂下视线,也收敛了眸中的笑意,起身道:“回去吧。” 兽人以为她又生气了,连忙将她轻拥进怀中,着急道:“现在说,你不会信,我不会伤害你。” 现在说不会信,童雪霜觉得这话很耳熟,她看向他:“你有名字吗?” 兽人点点头:“我叫啸天。” 啸天,弘炎…… 童雪霜皱眉,这些人代表了什么?为何她会觉得她周身到处是谜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随时随地的等着把她吞进去? 看着童雪霜皱眉,一脸难看,兽人只是睁着一张蓝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算了,回去吧。” 兽人啸天点点头,弯下身子把她抱进怀里,走出山洞,纵身一跃就上了树枝,速度极快的瑶城山庄而去。 童雪霜看着眼前快速移动的风景,心中默默的叹息,这速度,堪比现代的飞机啊。 平常最快也要用两三个时辰的路程,现在不到一个半个时辰就到了,并且中间还不用停顿,一落地,童雪霜从啸天身上下来,啸天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的身影一到鹤楼,楼中就快速的飘出一抹红色的邪魅身影,直接朝童雪霜扑了过来,童雪霜皱眉,动作迅速的闪身躲开,身后的啸天脚步轻移至她的身前。 “哎哟,小雪雪怎么变得这么硬了?”男人咋呼着,声音充满了惊讶,待纷飞的红色衣袍归于原处后,弘炎似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你,你……” 啸天蓝色的眸子酷酷的看着他,没有一点对童雪霜的温柔宠溺,大手挥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冷冷道:“让开。” 弘炎看到啸天,眼中明显有笑意,不过却故意道:“哪里来的野男人,小雪雪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粗野男人,她喜欢的可是我这样的美人儿……” 美人儿…… 童雪霜和啸天同时嘴角抽搐。 “小雪雪,告诉他,你不会要他的,你要是想要暖床的,尽管找我,我可要做你宠男的第一备选哦。”弘炎无视两人抽搐的嘴角,偏着身子朝被啸天挡在身后的童雪霜轻佻一笑,表情别提多暧昧了。 “你找死!”啸天的脸黑了,声音更冷了,抬起腿就朝弘炎横扫了过去。 弘炎轻巧的偏身躲开,在他再次攻上来时就跑到了童雪霜身边,伸着手臂就抱了上去,那速度快得童雪霜闪都闪不及。 弘炎紧紧的搂着童雪霜,竟还不怕死的伸着脑袋朝啸天挑衅:“来啊,来啊,野男人。” 啸天额上的青筋狂暴,弘炎一张张狂。 “雪儿……”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童雪霜转头,看到冥墨尘一袭单薄的白衣站在鹤楼门下,欣喜的看着她,只是脸色似乎比她昨日走时要显得差些。 “放开。”童雪霜看向抱着她的弘炎。 弘炎不甘的瘪瘪嘴,搁在她腰上的手不但没有松开,甚至还使上了劲,将她拥的更紧。 “雪儿。”冥墨尘的声音落寞了,垂下眸子,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让人心疼的颤抖。 童雪霜不悦,瞪向身后的弘炎,弘炎咬着唇,不甘不愿的准备放开她,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声音:“炎儿,你在做什么?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吗?” 弘炎全身一僵,转头,就看到妖也站在树下,浑身散发着妖媚的气息,目光玩味的看着他们。 ☆、【167】 默然算计 雨飘得如同雾一般细小,朦朦胧胧的,仿佛把每个人的表情虚幻了,四周一片安静。 妖也同样也是一身红,一双艳若玫瑰的眼,正带着邪肆的笑容向他们走来,看样子,刚刚所有的事情她是看了全场。 贴着童雪霜的弘炎身体一僵,箍在她腰上的手慢慢松开,往后退开一步,在身后妖也的注视下,面上的表情仿佛变魔术一般,笑眯眯的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 妖也笑着瞟了一眼走近的弘炎,眼睛看着童雪霜若有所指的道:“我来看看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连身体也用上了,着实让我惊讶呀。” 弘炎表情有些窘,但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笑得邪魅非常,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妖也说着又将头转过来看向童雪霜,眉眼含笑:“童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童雪霜清冷的视线扫过弘炎,弘炎还是那副妖精笑笑的模样,童雪霜收回视线,对上走上来的妖也,表情不咸不淡,清冷依旧:“是挺巧。” 妖也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神一暗,身形一闪,身影极快的往前掠来,瞬间站在了童雪霜面前,扭着腰肢望着周围的景色:“是皇上说这里景色极佳,要奴家来逛逛的,没想到还能遇到童姑娘,妖也好生欢喜呢。” 景色极佳。 这大冬天的能好到哪里去? 童雪霜也未有兴趣探究她话里的真假,更没有兴趣去知道冥凌御让她来这里是何目的,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上次在宫里见面留下的印象还在脑海里,致使她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那边冥墨尘在见到妖也时,也快速的走了上来,牵上她的手,冰凉的温度让童雪霜皱了眉,看向他:“怎么不多披件衣服出来。” 冥墨尘轻拥着她,笑得有些落寞的道:“我在等你回来。” 声音虽淡,但童雪霜却知道他话里的那份执着,只怕是天一亮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童雪霜皱眉,心中不悦,却也不舍得责备他,任由着他握紧她的手。 晓梅从鹤楼中出来,手上拿着一件厚厚的袍子,看到童雪霜眼神一愣,随即快步上来,把袍子递给了童雪霜。 童雪霜把袍子披在了冥墨尘身上,将他裹住,抬头对上他春风拂面的笑容,想到在双翼府中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些歉意,缓了声音,问他:“用了早膳没有?” “没有,等你一起。”冥墨尘因为她的温柔,笑眯了眼,咳嗽了两声,却还是挡不住那一身的清雅绝伦。 身边的几个人都看着他们的温情满满,神色各不同。 童雪霜反手握上他的手,道:“嗯,外面风大,进去吧。” 说完,两人就准备进楼,一边一直被忽略的妖也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一边的啸天一掌劈开,眼神冷酷的看着她。 妖也身形快速的一闪,又堵在了童雪霜身前,望着两人,一副懊恼的模样:“童姑娘,妖也对姑娘是一面如故,真心想要和你做朋友的。”视线又转到冥墨尘身上,微微伏身,行了个礼:“上次完全是误会,是妖也不懂事,冒犯了翼王爷,想来王爷也不是小气之人,定会原谅妖也的无心之失,对吗?” 这话说的真是恰倒好处,不但一句话把上次的冲突化解了,更是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只是,做朋友? 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即使再受欢迎,如何有底气敢说要和未来的准王妃做朋友? 童雪霜冷眼看着她,如果说上次的妖也让人捉摸不透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更是让人看不明白,对于这样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相交的欲。望,遂清冷道:“妖也姑娘既然是来瑶城山庄欣赏风景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至于她的话,完全当没听到。 说完,和冥墨尘双双进了鹤楼,身后的晓梅和啸天跟着上去。 望着四人先后进楼的身影,妖也眼神暗了暗,邪笑着勾着嘴角,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弘炎站在她的身后,眸色深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回到鹤楼,晓梅下去唤人备早膳,冥墨尘拉着童雪霜要回房,身后的兽人啸天亦步亦趋的跟着,丝毫没有要却步的意思。 之前人多,冥墨尘也顾不得看他,现在见他要跟着他们回房,才认真的打量他,发现他带着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尤其是那双蓝眸中带着对童雪霜才有的宠溺,和以前某个身影完美的重合了,心中更是一惊,转头询问似的看向童雪霜。 童雪霜安抚的紧紧他的手,转头看向兽人,道:“啸天,你先下去洗漱,换身衣服。” 啸天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她,抿抿薄唇,像是做了一番很大的思考才点点头,转头一声不吭的离开。 啸天离开,晓梅唤人上的早膳也端了上来,冥墨尘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童雪霜看过去,冥墨尘为她盛了碗小米粥,递给她,心疼道:“是不是很累?你脸色好憔悴。” 童雪霜挑眉,正想说什么,却见一抹大红色衣袍扫了过来,弘炎邪魅妖孽的模样冲击着童雪霜的视线,坐在她的右手边,稳住身子后笑眯眯的望着她:“小雪雪,怎么用早膳也不叫我。” 童雪霜冷冷的看过去,弘炎还是笑得一脸魅惑,朝一边的晓梅吩咐:“再拿个碗,昨儿到今儿没看见小雪雪,我都饿瘦了好多了,现在可得补回来。” 晓梅站在童雪霜身后,不动,童雪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才伏了伏身,转身退下。 晓梅不一会就拿来了碗筷,摆在弘炎的身前,弘炎却不动,只是看着童雪霜一口一口的喝粥,面上是笑容满面的,邪魅的眸子中却含着太多的不明的情绪。 童雪霜低头喝粥,到没有看见多少,但冥墨尘却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不动声色的问:“弘炎公子和妖也姑娘很熟?” 闻言,童雪霜抬起了头,看向弘炎。 弘炎起身,为童雪霜又舀了一碗粥,含笑的道:“多吃点,昨日你晚膳都没有用,别把身子饿坏了。” 动作娴熟,语气自然,一切都是那么不慌不忙,那么的镇定自若…… 把这一切做好后,他方才看向冥墨尘,视线不躲不闪,还是和以前一样慵懒的语气,仿佛这没有什么不对:“是,很熟。” 冥墨尘变了脸色,凝视着他,语气不善:“那你接近我们是何意思?” 弘炎扫了他一眼,视线转而投向童雪霜,嘴唇荡起诱人的弧度:“我接近的不是你们,而是她。” 冥墨尘神色一怔,目光一变,温和的眸子变得冷冽,含着潋潋的寒光。 “为什么?”这是来自一直沉默着的童雪霜的声音。 弘炎还是笑眯眯的,伸出手为她夹着糕点,直到她面前的小碟子盛满了才作罢,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毫不在意她身后一身冷气的冥墨尘,只道:“不为何,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不可以吗?” 声音很轻很柔很小,却足以让两人都可以听见。 童雪霜望着他,他亦回望着,目光清澈,没有隐匿。 周围的空气似乎在瞬间都变得有些诡异。 冥墨尘不安,看着他们,眉蹙着,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局外人,被他们排除在外了的局外人,他伸手想要从桌子底下握上童雪霜的手,迫使她看向他。 童雪霜却在这时收回了落在弘炎身上的视线,也不知道对谁道:“用膳。” 说完,就一个人低着头继续进食。 弘炎嘴角轻抿着,像是在笑。 冥墨尘拉着童雪霜的手,舍不得用力,却也让她不得不看向她。 “雪儿。”冥墨尘是担忧的,不止是因为弘炎和妖也相识,更是因为弘炎本身带给他的压迫感,他总能敏感的感觉到,他是来夺她的,是来从他身边带走她的。 童雪霜朝他安抚的笑笑,手轻轻的反握着他的手:“没事的,先用膳,晚点我单独陪你歇会,昨晚我也没歇好,现在还累着呢。” 听到单独这两个字,冥墨尘总算舒心的笑开了,薄唇上的弧度带着温柔,似乎很开心。 过了年,天气越来越好,温度也越来越高。 但冥墨尘身子不能受一点点的寒,遂屋内还是备了炭火,童雪霜陪着他喝了药,从晓梅手上接过干净的锦帕,为他擦拭着带着药汁的嘴角。 冥墨尘顺势揽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夸张道:“雪儿,真的好想你,感觉像分开了一世那么久。” “瞎说。”童雪霜无奈的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她,冥墨尘却抱得更紧,不肯放,只温柔的道:“雪儿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童雪霜只能把锦帕递给一边的晓梅,晓梅垂着眼接过,知道他们等下要安寝,就在屋内燃了一支安神的香,然后低下头默默的退了出去,把一方空间还给他们。 宽大的床上,垂着淡紫色的璎珞,被风吹得有些飘动,冥墨尘合衣卧在床上,偏着头枕着手臂,被褥半掀,朝童雪霜笑道:“雪儿昨日不是没歇好吗?我们一起歇息?” 童雪霜看着他故意笑得暧昧的眸子,倒也没拒绝,大大方方的躺上去。 被褥是上好的蚕丝被,温暖,柔软,而身后则是冥墨尘温热的怀抱,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熏香,童雪霜闭着眼睛,突然觉得很安心,昨日到今天一天的动荡不安的心,仿佛在他的怀里得到了安抚。 冥墨尘从后拥着她,一手支着头看着她,一只手悄无声息的环在了她的腰上,见她闭目养神的容颜,心都是满满的。 颜若桃李,气如冰莲。 在他眼中童雪霜固然是美的,但是让他眷恋痴迷的从来不是这副容颜,不然他现在看到的也不会是她,只怕早在殷雪装成是她时,就已经拥错了人。 “雪儿,今日和你回来的那人,是以前那个兽人?”冥墨尘抚着她的脸问,目光却停留在了她的红唇上,眸色幽暗的看不到底。 童雪霜的唇一直都不娇艳,有的只是浅浅的粉色,有时候更会因为天气带着一点白,但不是病态的,而是自然的一种唇色,和她的人一样,带着淡淡的冰。 而现在,她的唇色就是属于淡粉色的,上面的伤痕若不仔细看,看不出,可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却很明显。 冥墨尘身体有些僵,眉梢间也带上了冷色,只是他隐藏的很好,童雪霜闭着眼睛,没有察觉到。 她闭着眼睛,呼吸浅浅的,好似要睡了一般,轻轻地应了一声:“嗯,是他。”顿了会,又道:“在回来的路上碰到的。” 冥墨尘俯视着她,修长的指尖以暧昧的姿势,划过她的脸颊,拂过她的唇瓣,又柔声问:“那弘炎你打算怎么办?” 童雪霜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对于还在自己唇瓣上摩擦的手指并未在意,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和他没有关系,甚至与朋友也算不上,何来打算之说?” 之前看到弘炎和妖也相识时,尤其是听到妖也唤弘炎炎儿这个称呼,就可见他们不是一般的熟识,一开始她是有些惊讶与不舒服,似乎被人骗了一样,更何况从他们的话语中她也听出来了,似乎是妖也刻意要弘炎接近她的。 但是后来回房,转念一想,她只觉得自己那份不舒服来的很莫名其妙,当初弘炎跟着她,就一直是戏耍的姿态,她任由着他跟着,也是因为无所谓,怎么到现在反而会在乎起来?这没有道理,遂想通后她也就不在意了,人家和谁认识,喜欢呆在哪里,那是人家的自由,和她无关。 所以说,童雪霜这样的人除非是真的入了她的心的人,否则谁也别想她真的会在意谁。 冥墨尘看着她,似乎也被她这一番说法说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笑笑道:“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睡吧。”童雪霜不可置否,拍拍他的背,道。 “嗯。”冥墨尘点点头,眸子轻柔极了,泛着暖暖的水波,两人相拥着,隔得很近很近。 童雪霜在温暖的环境下,又是极安稳的状态下,睡意渐渐袭来,昨日虽然也睡了,但是到底不如在床上休息舒服,这会的睡意已经很浓郁了。 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袭来温热的触感,很熟悉,知道是他,倒也没有没动。 冥墨尘吻她吻得很温柔,脸颊,眼皮,鼻子,最后落在那方红唇上,细细的吻着,每一寸地方都没有落下。 他吻的久,童雪霜睡意浓郁,又被堵了呼吸,遂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冥墨尘的呼吸却越发的沉重了起来,不再是浅浅带着怜惜的啄吻,吻的力道加重了,呼吸急促。 童雪霜皱眉,偏开,冥墨尘就顺着她的嘴角吻下去。 下巴,脖子,呼吸沉重,触感灼热。 他紧紧的抱着她,像是情难自禁,力道也控制不好,咬着她的耳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雪儿,他吻你了,是吗?” 童雪霜一愣,身子动了下,冥墨尘同时跟着她动,身子突然翻过来压着她,一双手压制着她身侧的手,伏在她的身上,眼神咄咄逼人,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仿佛都能把她烧起来:“雪儿,是不是?他是不是吻你了。” 看着变得强势,眼神炙热的冥墨尘,童雪霜却不知如何作答,冥墨尘似乎从她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脸色变得铁青,怒吼的道:“他果然做了!该死的!” 童雪霜被他突然发出的怒火怔住了,冥墨尘却还嫌不够般,低头狠狠的压上她的唇,不无怒气的道:“雪儿,雪儿,你说,你绝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童雪霜未语,眉头轻蹙,被他掐住的肩膀很疼。 她仰头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疼。” 冥墨尘一愣,转头看向自己钳制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又看向她有些蹙起的眉头,心中一惊,懊恼的厉害,他没想到自己会伤到她,神智回来了,连忙放开了她的肩膀,道:“雪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着急,又咳嗽了起来。 “我知道。”童雪霜淡淡的道,伸手揽上他的腰,轻抚着他的背。 在童雪霜温柔的抚触下,冥墨尘激动地情绪慢慢的回缓,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自己只要一松手她就会从怀中飞走一样。 其实在童雪霜离开瑶城山庄时,他心里就有感觉,总觉得很不安,就算冥墨烈没有当着他的面承认,他爱她,可是他们是双生子,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自然是能感觉的到,尤其还是这么强烈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毫无知觉。 所以在府内时,他时时的粘着她,在每一个喜欢她的人面前表现出优越感,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 出了府,到了瑶城山庄他又有些内疚,他防着冥墨风是固然的,可是冥墨烈,他知道自己或许做的太过了,可是他忍不住,他多怕别人把他这一点点的时间也抢走。 昨日四夜来请她回府,他就知道冥墨烈为何嗜酒了,他当然也担犹,可更多地是害怕,他怕每一个抢她的人,尤其是在知道她对他……其实没有爱时,至少是没有如他一般的深爱时,他就害怕她离开他的视线一步。 看到童雪霜回来时,他绷紧的弦松开了,可是看到她嘴唇上的伤痕时,他却觉得那根弦就彻底的断裂了。 他不知道她回去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冥墨烈对她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唯一存在于脑海里的就只有恐惧,害怕,担忧。 是以,情绪都没有控制住。 这一咳嗽,仿佛就已经是止不住了,童雪霜担忧,想要起身,可是冥墨尘却抱紧了她,不让她下床,只是语气虚弱的问她:“雪儿,你不喜欢哥哥的,对不对?” 童雪霜眼色一闪,未答,冥墨尘的咳嗽就更加急促了,却还要问:“是不是?” 散开的银发落在脸上,眼前是男人宽阔温热的怀抱,童雪霜闭上眼睛,将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终是点头道:“……是……” 终于得到答案的冥墨尘笑了,舒心的叹了口气,眼睛却不经意的扫过门外的一抹黑影,默默的在心中道歉,哥,对不起,雪儿是我的,我谁也不会的。 ☆、【168】 深不可测 风飕飕的吹着,地上沙尘扬起,驻足于门外的那一抹黑影只觉得整个心都凉透了。 而屋内冥墨尘望着眼前的玉颜,脸上泛起温柔,正心满意足的笑着。 像是感染了他的好心情,童雪霜也扬唇,清冷的面容上哪怕那么一点点的温柔也令望着她的男人痴迷不已,情不自禁的靠近她。 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容,渐渐靠近的薄唇,童雪霜却恍惚想起了那方小小的楼梯间,那炙热到极致的薄唇,心不自觉地惊跳了一下,心中竟下意识的有些排斥,欲偏开头,却又突然顿住了动作。 眼睛瞟到了门外那印在窗户上的黑影,眼睛一冷,将身边的男人推开,朝门外怒喝出声:“谁!” 门外的身影听到屋内的怒吼声,不闪也不躲,还是站在原地,童雪霜诧异,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有晓梅着急的声音:“童姑娘?”喊完,又似乎惊呼:“奴婢见过双王爷。” 双王爷。 童雪霜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口。 冥墨烈隔着房门,看不见表情,竟连声音也听不出情绪:“有事,我在大厅等你们。”说完,身影急速的消失在了门口。 没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觉,不是痛,不是苦,不是涩,是……麻木。 童雪霜一走,他就想起了妖也容貌的事情,两人在一起时,他太过意乱情迷,眼中只有她,这事早已经忘到了脑后,童雪霜走后,他才想起来,毕竟容貌如此相似,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他想来提醒她,连传书也不敢用,就怕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不能把信息安全的传达给她。 所以在她走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夜风很冷,可是一想到还能再见她,他心里就满满的,就算是借着这件事情才能见到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谈事情,他也很满足。 赶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到了,他直接一路轻功跃进来的,一来是不想别人知道他出了府,二来是这样速度最快,山庄里的隐卫认识他,无人阻拦,到了房门口,他连脚步都放轻了,就是想她赶了一夜的路定是很累,不想突然的惊扰到她。 怀揣着几分期许,几分迫不及待走向她的厢房,站在门口,却诧异的听到尘和她的谈话。 他本意不想偷听,也想退开的,却突然听到了尘发怒的质问声,听到他质问的问题,他自是也想听听她会如何应答,却不想听到了更深沉的东西。 不喜欢他。 早该知道了的不是吗? 可是为何,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还是会如此的……心痛到麻木?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听着她冰冷的怒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语气留下的那句话,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转身大的,只觉得脚下的步子那么的重,重到千斤了。 晓梅一脸疑惑的看着冥墨烈面无表情的离开,转身望向屋内,轻声问道:“童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屋内童雪霜从床上一跃而起,不知何因声音冷了下来:“不用,你去大厅伺候,我稍后就来。” “是。”晓梅轻应了一声,朝冥墨烈离开的方向走去。 屋外的人尽数散了后,屋内也干净了下来,童雪霜下床,冥墨尘跟在身后下来,看着她,表情略显不安。 童雪霜理了理衣服,从怀里掏出白玉瓷瓶,全数递给了冥墨尘,冥墨尘望着她,不接,温柔的道:“雪儿,这药你拿着,我要吃的时候,你再给我。” 童雪霜不语,脸色却更显冷色,冥墨尘小心的打量着她,终是没忍住,看着她清冷眸子,小心的问道:“雪儿,你怎么了?” 童雪霜转身,只道:“你接着休息,我先出去。”说完,就准备迈步离开。 冥墨尘看她那阴暗的脸色,连忙从后面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底气不足的问:“雪儿,你生气了?” 童雪霜冷笑,垂下眸子,反问:“你知道他在外面,是不是?” “雪儿,我……”冥墨尘徒劳的想要解释。 童雪霜却声音更冷,明显也不想听那些话:“你只要说是与不是!” 这样冷然的童雪霜,冥墨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而现在这样的场合,和以往某次诡异的重合了,他心中涌现大量的不安,几乎吓得唇色发白,身体颤抖的道:“雪儿,对不起,对不起,我……” 对不起。 翻译过来就是知道。 童雪霜闭上眼睛,被他抱住的动作束缚住的手抬起来,坚定的扯开他环在腰身的手,转头,对他苍白的脸色视而不见,只是说道:“冥墨尘,你不相信我。” “雪儿,我……” “你别说你没有。”童雪霜打断他的话,手捂上额头,只觉得累:“很多事情,很多人,你不喜我和他们亲近,你可以说,可以告诉我,而不是以这样的手段表现给别人看,冥墨尘,爱情是需要尊重的,你知道吗?” “如果你一直以这样的状态担心着我会离开,那我告诉你,我是会离开!” “雪儿……”冥墨尘身子颤抖,面无血色。 童雪霜却拒绝再看他,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其实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存在,童雪霜知道,在他为了让她留下伤害自己时,这些问题就已经存在了,那时候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尽量安抚他,他会慢慢地感觉到安全。 最后,到底还是她期望太多了,就算觉得自己给予的再多,他的不安一直都存在,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很紧张。 这些事情在冥墨风面前表现也就罢了,可是今日他却在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下,故意诱导出她的话,从而作为伤害别人的利器,这样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以往她怕伤了他,从不敢说重话,现在想来重话或许才能起到震慑作用吧,童雪霜不想一天到晚的都要去顾及担忧他的情绪对不对,她累! —— 童雪霜出了房间,走了没多远,身后就跟上来一人,高大挺拔的身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童雪霜收敛了情绪,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已经换洗了一身衣物,头发也有条不紊的打理好了,比之前更帅气了。 她毫不吝啬的赞赏道:“很好看。” 闻言,兽人先是眨眨眼,随即开心的笑开了,深邃的五官更显丰神俊朗,童雪霜这样不为美色所迷的人也忍不住看的有几分愣神,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两人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童雪霜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童雪霜无意改变这样的状态,兽人啸天就更是了。 大厅在一楼,两人在三楼,并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大厅。 大厅里,冥墨烈面无表情的正看着门口,看到突然出现的童雪霜,眼神闪了闪,但眼中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只是就算是面无表情,他身上的气息却总多给了人一种阴沉感。 童雪霜在一边坐下,兽人啸天就站在她的身后,晓梅上前为她斟茶,冥墨烈的视线却落在了兽人身上,眼神探究。 “是他?”冥墨烈猜测的看着她。 童雪霜点点头,低着头抿茶也未抬头。 冥墨烈看着她低垂着的头,一时之间说不清心里是喜还是悲,早在她离开府里时他就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是却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看着她的头顶许久,童雪霜也未说话,很久后冥墨烈才转开视线,道:“我来这里是昨日有一事忘了告诉你。” 童雪霜抬眸。 冥墨烈感觉到她的视线,只觉得苦涩,原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才会抬头看他一眼。 他努力的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刻意的撇开她的视线,问道:“你是孤身一人,还是有兄弟姐妹?” 其实这也是冥墨烈的疑惑,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和他查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无根无据的人,查不到任何的线索,这样的巧合,往往令他不安。 再加上现在妖也那和她极为相似的容颜,他更是觉得这和她有莫大的关联。 兄弟姐妹? 童雪霜不解的看向他。 冥墨烈继续道:“昨日里,你来之前妖也来过,而她和你长得极为……”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两人同时转头。 晓梅走上前去,一青衣暗卫上前,面露焦急的道:“主人,王爷出事了。” 童雪霜和冥墨烈同时站起来,冥墨烈脸色一沉,冷声问:“什么事?” 青衣男子低着头,道:“翼王爷被妖也姑娘带走了。” “怎么回事?”童雪霜沉着脸色问,这鹤楼除了他们几人外,一向不让外人进的,妖也怎么会进来,而怎么还会把冥墨尘给带走了? “您走后,王爷就一直一人在房内,那妖也姑娘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王爷看到她似乎很惊讶,接着不知怎么就昏倒了,属下下去时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妖也姑娘速度极快,而且不知在房内撒了什么粉尘,属下等闻后皆是无力。” 看着童雪霜因为自己的话,脸色越来越沉,那青衣卫也越加的忐忑,低着头道:“是属下无能,愿意受一切责罚。” “先找到尘吧。”一边的冥墨烈面色黑沉的道,转念又问:“妖也来这山庄了?” 童雪霜沉着脸点点头,她知道这妖也就算不是来者不善,但也一定是怀揣着某种目的,却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在她的山庄里堂而皇之的掳走冥墨尘! 闻言,冥墨烈眼色一厉,想来也是自己低估了她的能耐,他在宫中安排了暗卫监视她,而她现在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来了瑶城山庄,而他竟然还一点信息也没有得到。 这个女人,太深不可测! “她住哪里,带我过去!”童雪霜冷声道。 “是!” 一行人从鹤楼出来,直奔妖也的住处,走到半道上碰到弘炎,看着大部队,他诧异的眨眨眼,扭了扭身子就凑了上来:“哟,这是出去郊游呢?怎么也不叫我,小雪雪。” 因为他的称呼,冥墨烈侧目看向了他,童雪霜看都未看他一眼,弘炎点了点一边的兽人,自以为小声的询问:“野男人,这是去哪里了?” 啸天冷脸,拨开他的手。 弘炎吃瘪,只能又凑到童雪霜身边,却被啸天用一只手臂丢开,弘炎怒气冲冲的瞪着他,转眸突然看到童雪霜身边沉着脸色的冥墨烈,顿住了脚步,眼神闪闪,道:“哈,也不知道你们去哪里,那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去吧,去吧。” ------题外话------ 赶长途,又搬家,实在太累了,爷今儿就先这样了,明儿缓过来了尽量多更,么么哒。 ☆、【169】 争吵伤害 弘炎说着,就扭着身子想要退开。 童雪霜冷眼看过来,弘炎在她的冷眼中止住了脚步,眨巴着眼睛,笑呵呵的道:“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呀,我……好嘛,我陪你过去不就是了。” 说完,还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走上来,只是那妖绕的身子扭来扭去,是恨不得马上粘到她身上了。 兽人啸天黑脸,恨不得立即拍飞了他,直接提着他的衣领丢开,弘炎一个趔趄,咂巴着嘴巴就想从另外一边凑上前,可是看着那同样沉着脸的冥墨烈,不知为何,也不敢凑上去了。 他这反应倒是让童雪霜诧异了,冥墨尘在时,他一向能把他压得死死的,现在冥墨烈他怎么好似不敢了?同样一张脸难道还有那么大的区别? 妖也的住处,刚好是一年前童雪霜在瑶城山庄落住的阁楼,童雪霜走到门口时,不由的有些愣神。 妖也的存在,仿佛在无时不刻的在给她某些提示,可是一次次的,她却想不到任何东西,尤其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妖也都好似在刻意的提醒她什么东西。 “小雪雪,你怎么了?”看着童雪霜晃神的模样,弘炎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眸底深处闪过幽暗的光线。 兽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不过看着童雪霜的视线也充满了担忧。 童雪霜垂下眸子,遮住眼中的情绪,淡淡的道:“无事。”视线转向一边的晓梅,晓梅伏了伏身,缓步走至门口,隔着门轻声道:“妖也姑娘可在?” “谁啊?”门吱呀一声从外往里推开,打扮媚人的丫鬟抬眼看向几人,神情也没有丝毫诧异,只是望着童雪霜笑着道:“童姑娘,可是找我家小姐?” 童雪霜看向她,小丫鬟不骄不躁,勾着嘴角让开了身子,又道:“早前的时候我家小姐说是有事出去了,但是我家小姐临出门前交代了,只要是童姑娘来访,定都要迎进去的,童姑娘,请。” 童雪霜迈步走进去,身后之人都跟着。 面对这么多人,小丫鬟一点也不怯场,娇媚的小脸上满是笑容的为几人斟了茶,然后看向一边笑望着童雪霜的弘炎,语气熟捻的道:“弘炎公子,小姐说让你今晚不用伺侯了,直接去观云谷接云行公子。” 猛不丁的来这么一句,所有人的动作几乎都是一顿,然后看过来。 弘炎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脸色稍现霁色,冷冷的回了句:“知道了。”回过头,又转换了脸色,那速度就是变魔术也赶不上:“小雪雪,观云谷可是个好地方,要不要去,我带你去。” 童雪霜抿着茶,垂着眼,脸色不好,心绪也越来越烦乱,她不知道妖也到底带走冥墨尘做什么。 冥墨尘到底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和她走的,还是……想到这里,她的心不自觉的就一紧。 冥墨烈同样着急,但比起童雪霜,他面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深幽,双生子特有的感应,让他知道现在冥墨尘并没有危险,他现在所有的视线除了放在童雪霜身上,就是在弘炎身上。 弘炎对他的视线一点也不在乎,还是面色如常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童雪霜,即使并不受待见,也兴致盎然。 童雪霜等的有些不耐烦,放下杯子起身,站在一边一直默默看着他们的小丫鬟赶紧走上来,笑着问:“童姑娘,可是不喜欢这茶,要不要换上其他的,我们这儿……” “不用。”童雪霜冷声拒绝道,走至门口冷眼看着外面,那丫鬟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 童雪霜的脸色已经极其冰冷了,小丫鬟瞟了她一眼,也不吭声,继续站在一边,姿态倒是挺悠闲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童雪霜眼色一暗,眼睛看过去,看到一白一红两抹身影远远的走来,同时还伴随着妖也娇媚动人的笑声,与身边的男子不停地说笑着,仿佛一位和情郎调笑的浪漫少女,那风情万种的模样,看得她身边的男子一阵恍惚失神,半响,才急急得转开眼。 转开视线,就和童雪霜的视线对上乐,顿时眼露惊喜,想要快步走上来,却在瞥到站在她身边的冥墨烈时,有些失神的垂下了眸子,和身边的妖也同步走上来,默默的站在她身边。 童雪霜冷眼看着他们走近,心口有些堵。 那边看到他们的妖也笑着上前,望着童雪霜语气惊讶:“童姑娘来了啊。”转头又似娇斥的看着那丫鬟,就是训人也是娇媚动人的:“丽儿怎么童姑娘来了,你也不来唤我,白白让童姑娘等了这么些时候,真是不该。” 丫鬟被训着,也不反驳,只低着头道:“是奴婢的错,怠慢了贵客。” 妖也不耐烦的挥挥手,转头又看向童雪霜,笑得好看极了,即使是蒙着面纱,亦让人移不开目光,她道:“童姑娘怎么来这里了?难道是想通了,想交妖也这个朋友?还是说……”视线转向一边的冥墨尘,戏谑:“怕妖也抢了你的夫君?特意来接人的?” 听着妖也似真似假的调笑声,童雪霜眸色更冷,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只是清冷道:“妖也姑娘说笑了,如果能抢走的夫君,自是不值得我真心相待,不要也罢。”后面的话,童雪霜的视线是落在冥墨尘身上说的。 冥墨尘闻言,不知为何面色白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伸手牵住她的手,童雪霜垂下视线,有种想要甩开的欲。望,可这么多人面前,到底还是留了面子给他。 妖也嬉笑道:“童姑娘说的是,哈哈……”表情一转,又说:“先前,妖也还道这翼王爷怎么就入了童姑娘的眼,刚刚和翼王爷一番深交,总算是明白了,确实,翼王爷这样仙人儿般的人,确实让人爱不释手,是不是?”说着,暧昧的朝童雪霜眨眨眼。 “是吗?”童雪霜不答,只是似是而非的问了这么一句,转头看向冥墨尘,冥墨尘看着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那妖也一眼。 妖也暧昧一笑,继续道:“既然童姑娘来了,两位王爷也都在,就由妖也做东,晚上请你们一起吃顿饭吧?妖也自己带来的厨子,手艺好着呢,不知道几位赏不赏脸?” 众人无声,连冥墨烈也未言语,似乎都在等着童雪霜的应答。 童雪霜看了冥墨尘一眼,勾唇,不知是何意味:“好啊,晚上我定来赴约。” 说完,转身,看向冥墨尘:“走吗?还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深交?” 冥墨尘蓦然白了脸,童雪霜却连看他一眼也不愿,转身自己先走了,兽人在身后赶紧跟上,随后是晓梅,三人先行了一步。 冥墨烈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目露担忧,转头看向身边的冥墨尘:“走吗?” 冥墨尘点点头,却在离开前看了妖也一眼,妖也笑笑,朝他螓首。 见此,冥墨烈黑了脸,走在前面,冥墨尘在后面跟上。 出了院子,冥墨尘想要赶上前面的童雪霜,却被身边的冥墨烈唤住,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忍着什么情绪:“尘,我们谈一谈。” 冥墨尘撇开视线,语气嘲讽,态度抗拒:“谈什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谈的?” 冥墨烈也不管他来不来,只身往梅花园的方向而去,冥墨尘看着他渐渐远行的背影,身侧的手紧捏成拳,即使不愿,也只得在身后跟上。 梅花园里。 相貌一样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站在一处,气氛诡异。 冥墨烈背对着冥墨尘看着远处梅西湖边上越走越远的童雪霜,身边的冥墨尘几步走到他身边,用了一种嘲讽的语气问:“哥,你爱上雪儿了,对吗?” 冥墨烈沉默,墨深的眸子闪了闪,未反驳,似乎早已经想到他会如此发难。 冥墨尘却突然看着他,眼神灼灼,目光吓人,生气的怒吼:“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是我的!我的!我们就要成婚了!” 冥墨烈苦笑,眼神痛楚:“我知道,你不用时刻的提醒我。” “我怕你不知道!”冥墨尘冷声,讽刺:“哥,当初我问过你的,是你自己放弃了的,现在她是我的!你不能这样做。” “我知道。”冥墨烈道,垂下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就像是受了伤的蝴蝶,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那你就离她远点!不要再用同样的伎俩骗她回去。” “我没有。”冥墨烈转头反驳,眼神认真:“我不知道四夜会这么做。” 冥墨尘冷笑,眼神锐利:“不知道,哥,你以为我会信吗?那四夜一直都爱你,不可能违背你的意思,不是你让她来,她怎么会来!你以为你说我就会相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说谎。”冥墨烈转开视线,继续道:“昨晚是我逾越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介入你们之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一直落住在这里。” 对于昨晚的事情,冥墨烈到底还是有些歉意的,所以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即使心里真的很痛。 冥墨尘抿着唇,本来盛怒的情绪在他落寞的神色下,也消散了,只是,还是道:“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的,我时间不多……我不想别人抢走她。” “我知道。”冥墨烈低着头,神色更显隐痛,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尘,哥会想办法救你的。” 对此,冥墨尘倒是无所谓的抿了抿唇,想了想刚才的话,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有些歉意的道:“哥,我刚刚情绪有些激动,我没别的意思的,你别怪我。” 冥墨烈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不过随即想到什么,蹙眉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妖也走在一起?” 冥墨尘眼神闪闪,转开视线道:“没什么,就是在一起说了几句话。” 冥墨烈冷眼:“不是说了让你们不要接近她吗,你知不知道她……” “她怎么了?”见冥墨烈顿住不说话了,冥墨尘疑惑的看向他,想到刚刚两人相处的那一会,发觉她好似也挺好相处的,遂道:“哥,我想我们以前可能误会她了,她其实人不错,就是说话太直接,我们……” “冥墨尘!”冥墨烈打端他。面露不悦的看着他。 冥墨尘抬头,冥墨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只能道:“你和她过几日就要成婚了,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过什么的,不要和旁的女子有什么牵扯。” “哥,你说什么了。”冥墨尘看了他一眼:“我和她只是说过几句话,觉得她有些像雪儿,所以……但是我对她绝对没有别的想法,我只爱雪儿。” 有些像。 岂止是有些像,简直是神似。 但是这些话冥墨烈没法和他说,只能道:“你自己有分寸就好。”顿了下,又有些苦涩的道:“今日之事,你突然不见了,她很着急,你快些去找她吧。” 冥墨尘闻言,高兴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冥墨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深处满是苦涩的落寞之光,转身没入那一片梅花从中。 冥墨尘从梅花园出来后,就直奔鹤楼找童雪霜,因为脚步急促,脸色有些发红,步入大厅里,看到童雪霜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影有些孤单。 冥墨尘心里一疼,连忙走上去,从背后拥住她,清冷的体香迎鼻,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陶醉。 “雪儿,你还生气吗?”从身后看着她冷然的侧脸,他小声的问。 童雪霜沉默,冥墨尘抱得更紧,叹息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知道的,我只是太过在乎你了,我有时候很多事情连自己也没法去控制,我……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把她人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倾身握起她的手,轻吻着后背,珍爱异常:“以后我会学着相信你,不给你那么多的压力。” 在童雪霜依旧冷冽的视线下,冥墨尘心中担忧了起来,害怕的问:“雪儿,你难道真的因为这样,就不原谅我了吗?” “雪儿?”歪着头看她的眼睛,想要看出什么。 童雪霜却突然抬起了头,只问了一句:“为何跟着她走?” “啊?”冥墨尘愣神,随即问:“你说妖也?” 童雪霜看着他,不语,面色沉沉,冥墨尘却笑了起来,心情好似很愉悦的问她:“雪儿,你吃醋了,对不对?” “雪儿,我没有跟着她走,她只是说她有些关于你的事情要告诉我,我才跟着走的。” “其实,雪儿,我们以前或许是误会她了,她其实很好相处,她说,她每次看见你,都觉得你很亲近,很想和你深交,所以才会那般想要引起你的注意。” “还有,她……晚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雪儿,我和她走也只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你别误会我,好不好?” “雪儿?你有在听吗?”冥墨尘抱着她的腰,担心的问。 童雪霜看着他的眼睛,问:“所以,你想要说什么?” 冥墨尘抿了抿唇,墨眸闪了一下,说:“雪儿,我们以前或许是误会了她,她其实人不错的,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看见她,有时候觉得好像就是看见你了一眼,会想要不自觉的靠近……” “雪儿?”看着突然推开自己的童雪霜,冥墨尘讶异的看着她。 童雪霜冷着脸撇开视线,心像是被什么割了一样,她暗讽自己的天真,她以为自己寻着的是一个宝贝,是这一生能依靠温暖的男人,在婚前三天,他却告诉她,他想要靠近别的女子。 她不知道他话里的那句想要靠近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嘲讽!可笑! 昨日他试探她,怕她离开,今日他自己告诉她,他想要靠近别的女子!还是他在以相似讽刺她,昨日和冥墨烈发生的一切? 她冷眼看着他,冷声问道:“相似,我们相似?冥墨尘你到底想说什么,讽刺我吗?” “雪儿?我……” 冥墨尘似乎也发现了那句话伤人,并且容易造成误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妖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如果说从一开始是全然的抗拒,那么现在,则是全然的吸引,有时候看着她带笑得眸子,他不自觉的移不开目光,但是他很肯定,他心里爱的一直都是雪儿,只是那妖也仿佛是一种带着散发着独特香味的花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童雪霜看着他纠结不知如何解释的模样,心中有种悲凉开始蔓延,她也知道这话很严重,却还是道:“冥墨尘,将来如何,你自己想清楚,我不会接受一个有别的女人的男人,如果你做不到,现在退婚还来的及。” 童雪霜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心性,她性子是冷,可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在乎,她既然选择了这个男人作为以后的伴侣,那么就得独为她拥有,她知道古时候的男子都会三妻四妾,但是抱歉,她无法接受,如果是这样,还不如现在了断,她不想将来闹得谁都难看。 冥墨尘立在她的身边,僵了一下,抬起墨眸受伤的看向她,唇瓣哆嗦:“雪儿,你想和我退婚?” 童雪霜冷眸,看向他:“冥墨尘,现在的问题不在我,而在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童雪霜闭眸,她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到至少不该如此。 她突然想到前世一句很流行的话,相爱容易,难得是如何经营爱,现如今他们是这般模样吗? 看着童雪霜想要离开,冥墨尘赶紧拉住她的手臂,眸子里充满了着急,本来想要说很多挽留的话,可是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变,又缓慢的放下她的胳膊,声线平缓的道:“雪儿,你说问题出在我,对吗?” “可是真的在我吗?这些话我本不想说的,可是现在……我只是和妖也姑娘说过几句话,你就这般怀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除去我哥,你身边的弘炎啸天又算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又如何想?你说我不给你信任,围绕在你身边的他们,如何让我对你信任起来?我害怕担心,难道不应该吗?” “你自己看看,现在的女子,谁身边会绕着这么一大圈陌生的男人?态度还是如此暧昧不清?雪儿,我可以做到以后不跟任何女人多说一句话,可是你呢,你身边这些人,你要一直让他们逗留在你身边?他们不是你的兄长,也不是你的谁……这样,你将我又置于何处?” 冥墨尘的一席质问落音,在童雪霜的心里就像是投进了一颗尖锐的石子,不至于痛楚,却也是锥心不已。 脑子里嗡嗡的响,她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身后疾言厉色的冥墨尘,一时之间难以反应过来,只看到一抹黑影冲了进来,朝谁怒吼了一声,然后自己的身体腾空了,被抱着跳跃着离开。 寒风呼呼的刮在脸上,童雪霜醒神,抬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苦涩一笑,原来一切都是她错了,她在如何如何要求别人时,却没有想到自己有没有做到。 是啊,按照这个时候的风气,她这样的女子该浸猪笼吧? 无疾而终的谈话结束,比起上次,这次更是不欢而散。 童雪霜被兽人抱着跳出了鹤楼,在她的要求下,最后落坐在梅西湖的亭子里,神情冷然,兽人抿着薄唇站在她身后,眼神中尽显担忧与点点愤怒,想了想,又转身跳跃着离开。 童雪霜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也未询问,现在她的思绪太乱,根本就管不了其他人。 片刻的时间,兽人手拿裘袄披风落在她的身后,披风一落在身上,她只觉得温暖,转头看向他。 兽人眼神宠溺,为她系好了披风,淡淡道:“这里冷。” 童雪霜扯了扯嘴角,笑容显得颇为无力,又转开视线。 看着远处平静无波的湖面,她思绪乱糟糟的,第一次处于这样的状态,让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他们之间,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吧? 兽人啸天看看她冷然的脸色,又望望那冰冷的石凳,有些纠结的蹙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终是没有忍住,倾身弯腰把她抱起,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粗犷的俊脸上尽是心疼的道:“石凳凉,不要坐。” 童雪霜想到冥墨尘的话,摇摇头:“无碍,我不冷,你放我下来。” 兽人蹙着眉头看着她,显然有些不情愿,不过见她很坚持,只能又把她放下,不过很快又转身跳跃着离开,一会会的时间就拿来了蒲团,放置一边让她坐上去。 童雪霜依了他的意思坐上去,他眉头才慢慢的舒缓,表情放松下来。 童雪霜坐着不语,他也不语,就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童雪霜看着湖面,他就看着她,仿佛除了她,他的视线不会再出现其他东西一般。 “不开心?”默然的看了她半响,兽人啸天轻声问。 “嗯。”童雪霜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里不好,离开?”兽人又问。 童雪霜转头看向他,不应他的问题,反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兽人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的问题,童雪霜笑,换了一种说法:“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保护你。”兽人理所当然的道,想都不想,仿佛这就是他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目的。 “你认识弘炎,也一定认识妖也,对吗?” “呵。只要一说到她,你们永远都是沉默,她到底是谁,你们又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能不能就这样告诉我?我累,我也不会算计,也不想去算计……这个世界上人千千万万,为什么就一定要针对我?为什么?”童雪霜睁着眼睛,眼底已经浮现了一层疲惫。 一次次的,她以为她可以置身事外,可是一次次的,她发现她深陷泥潭挣扎无果,周围都是黑色,她摸不着也看不清。 处于殷雪的身体里时,她处在一个天大的阴谋里,丢了那条命才挣扎出来,最后却发现所有的阴谋都是为她而设,她有怨也发泄不得,为了唯一一抹温暖,她回到了这里。 可是现在,这条命,这个身体,又将为了什么阴谋而设? 从前一世失败的感情里,她就认清了自己,她没有什么吸引人的过人之处,这些人跟着她,她不会白目到认为都是因为喜欢她! 可是如果是阴谋,又会是什么阴谋,这个身体她用了二十四年了,除了两年前,她的记忆从来没有断过,起码她和所有人一样,能记事以来她的记忆就一直没有断过。 那么这些人,到底从何而来? 冷风像刀片一样刮在人脸上,童雪霜抬着头看着兽人,兽人伸手小心的把她拥进怀里,语气中带着刻入骨子里的痛苦:“是我们无用,不能护你。” 我们…… 童雪霜从他怀里出来,已经不想去问他说的你们是谁了,她站起身来,看着他,恢复了清冷:“不用跟着我。” 说完,转身消失在凉亭里。 兽人看着她孤寂冷然的背影,像是挫败了的小兵,只能无措的呆站在原地,满脸心疼与担忧的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 童雪霜离开后,一抹红色的身影落在他身边,语气同样含着心疼:“是我们护卫不周,让吾主平白受了这么多苦,不过,相信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的。” 兽人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表情沉重的点点头,然后远远的跟在童雪霜身后离开,他的职责一直是护着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 童雪霜从亭子里出来后,就出了瑶城山庄,她记得晚上和妖也还有约,但现在她还只想出去走走,一个人走走。 不知不觉进了一个山头,穿过一个不算深的林子,走至一个断壁前,她皱眉看着,只觉得这里好生熟悉,胡乱横放的巨石,弯曲窄小的羊肠小道,深处是一条小到几乎只能一人侧身而过的暗道,漆黑潮湿,从里面不时的吹出阵阵寒风。 黑市! 童雪霜没想到自己会到这种地方,不过既然来了,反正也无事,就进去看看。 她朝身侧几处阴暗可以藏人的地方看了看,声音的清淡道:“出来。” “……”悄无声息。 童雪霜无奈的摇头,弯腰,在地上捡了四个小石子,出其不意的往四个方向投出去,砰砰砰……整齐的三声身体落地的闷哼声响起,还有一处跳出一个黑影,就落在她身后,不是兽人还能是谁。 童雪霜没有看落在自己身后的人,转而看向落在地上的三人,走上去,伸出手。 其中一人一脸痛楚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质地很差的玉石,眼神幽怨的递给她,然后默默的揉着自己几乎麻木了的膝盖,躺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人是同样的动作。 童雪霜满意的抛了抛手中的玉石,道:“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以后不要再唤人跟着,我不喜欢!否则,来一个折一个,来一双折一双!” 几个暗卫一阵抖,额上隐约有着汗水。 童雪霜越过他们身边,往小道走去,兽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三步一脚的跟着,童雪霜走了几步,突然停在暗道前,转过身体来神色不明的看着他。 兽人望见她看过来,赶紧停住了脚步,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连她的视线都不敢对上。 明明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却偏偏做出一副小媳妇样,童雪霜真是好气又好笑,又有着不忍心,嘴就先一步开口了:“要一起,就快点。” 兽人眼神一亮,赶紧跟了上来。 童雪霜看着他欣喜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叹气,她知道对于这么一个接近自己并且目的不明的人,她的容忍度似乎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不是个好现象,可她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心软。 两人一起走到暗道前,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脸色沉沉的看着童雪霜,目光触及到她身后同样面色沉沉的兽人,不自觉的讪讪的退了几步,只朝童雪霜伸出手,童雪霜递给他玉石,他拿着玉石就走开了。 很快,石门从下往上抽开,一方开阔的场地印入眼帘。 里面和外面一样,和以前是没有什么变化的,这里的所有物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 童雪霜无意买什么东西,进来纯粹是逛逛,脚步颇为悠闲,看到好奇的就停下脚步看一看,身后的兽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不知不觉地走过了一条街,走至了一棵大树下,童雪霜突然停住了脚步。 转头看向身后的兽人,突然问道:“那日,向我极力推销你的小贩,你认识?” 兽人没想她会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半响才点点头,显然也没有隐瞒的打算,道:“是弘炎。” 当年那一场浩劫,他们四人除了弘炎,皆变成了最初形态,他犹有神智,形态也最为接近人,所以两人才商议着由他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弘炎? 两年前的小贩,虽然具体模样她记不清楚了,但是和弘炎,不管是外貌还是身高,都不符合。 见童雪霜若有所思的皱眉,弘炎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遂解释道:“弘炎不但会缩骨功,更会易容,他易容无人能辨。” 好吧,这是古代,缩骨功!没什么好奇怪的。 童雪霜无语了。 “那现在他有易容吗?”童雪霜问。 兽人点头又摇头,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现在的弘炎是真实面貌,但是又有差距,他用了药水模糊了一部分面容,他本身的容貌更为邪魅惑人。 童雪霜皱眉,兽人想了想,这样解释:“他真实的容貌比现在好看。” 童雪霜螓首,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伸出手袭向他,兽人啸天眼神快速的闪了闪,但站在原地未动。 “你没易容!”童雪霜捏着他的脸,一本正经的道。 “……”兽人黑线,垂着眼帘看着她,也很正经的回答:“是没有。” 童雪霜似乎也觉得这举动颇为怪异,扯了扯嘴角,收回手,淡淡的道:“算了,回去吧。” 兽人点头,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准备离开黑市,前面却突然跑来一个血人,眼神近乎狰狞的瞪着她:“妖女,你竟然还活着!我要为我主人家十八口人报仇杀了你!” —— 而另外一边,瑶城山庄因为童雪霜的失踪,完全炸开了锅。 冥墨尘坐在床边,咳嗽不止,手捏在被角上紧了松,松了又紧,攥皱了一片被褥。 面无血色的摇着头,几乎悲痛欲绝,喃喃自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胡乱的摇着头,止不住的摇头,神情几近癫狂:“她肯定是生气了,走了,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冥墨烈站在一边看着他,神色冷然:“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冥墨尘转头,任由着眼泪快速的滑落,脆弱不堪:“我说了好多伤害她的话,她一定是生我气了,哥,你帮我去找她,好不好?好不好?” 声音哽咽不止,却仍然不停地自言自语:“我明明知道的,她那样的性子就是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说那些话,为什么,……我说她和很多男人牵扯不清,说她和你牵扯不清,我不想说的,可是我嫉妒!我真的好嫉妒,她是我的雪儿啊,为什么你们都要跟我抢她!” 听到冥墨尘的喃喃自语,冥墨烈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可是还不待他质问,冥墨尘一口血水喷出,人已经摇摇欲坠。 他急步上前扶住他,看着他已经不再清明带着浑浊的眼睛,点上他身上的几处穴道,手掌按在他的背后,源源不断的内力输进去,在他耳边安抚:“尘,看着我,看着我,她不会离开你的,她为了你专门回来了,又怎会轻易的离开,你该相信她的。” “该相信她?”冥墨尘茫然无助的看着他,重复着这几个字。 冥墨烈重重的点头,声音涩然却带着坚定:“对,你该相信她!她不会离开你的。” 闻言,冥墨尘涣散的眼神才慢慢的清明,红着眼眶,露出一抹美到至极的笑容,自我安慰的点点头:“对,我要相信她,信任她,对,她不会离开我……” 嘴角挂着猩红的液体,睫毛颤颤,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下来,人已经昏倒。 冥墨烈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突然窜来一抹红色身影,撇开他,掰开冥墨尘的嘴,一粒褐色的药丸丢了进去,微微扬起他的下巴,就见那颗药丸从喉咙落了下去。 “你给他吃的什么?”冥墨烈眼中寒气尽放,怒瞪着眼前妖气横生的弘炎,猛然伸出手去抓他。 弘炎轻易地闪开他的攻击,指着床上的冥墨尘无语的道:“就他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要他死,你以为还用我自己动手吗?” 冥墨烈拧眉,弘炎看他那一脸冷然的样子,撇撇嘴,又道:“不相信我,没关系,那药估计还没到胃里,我可以马上帮你倒立他,让他吐出来!” 说完,弘炎勒了勒衣袖,就准备动手的模样。 冥墨烈冷冷的看着他,不动也不拦,弘炎走到一半,停住了动作,讪讪道:“不相信,要你那些蒙古大夫看看就是了。”撇嘴:“你以为我想救呢,要不是怕他就这样死了,小雪雪伤心,我才不会多此一举!” 冥墨烈冰冷的眸子从他身上掠过,转向一边的晓梅,冷声道:“去唤太医。” 晓梅退下,不一会几个太医就急步赶来了。 其中一个太医上前,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行礼,跪在床边就为冥墨尘把脉,一边把脉,一边诧异的瞠大了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这才几日没把脉,怎么可能? 看到太医的模样,冥墨烈神色更冷了:“怎么了?” 那太医似乎无法从震惊中回神,转头朝冥墨烈恭敬道:“王爷,请您稍等片刻,老臣想要请陈太医和李太医确定一下。”说完,也顾不得冥墨烈是什么反应,看向另外两个太医:“陈太医,你看看……” 另外两个太医都转头看向冥墨烈,冥墨烈虽然不解,但还是冷着脸点了头。 得到冥墨烈的首肯,两个太医也上前依次把了脉,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跌跌撞撞的跑到冥墨烈身前,先前把脉的那太医跪下道:“回双王爷,翼王爷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受到了什么打击,吐了血,有些气虚才晕倒了,并无大碍,另外……” 和另外两个太医对视一眼,语气有些高兴的道:“老臣等发现翼王爷耗损的气血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如果继续如此下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能痊愈……老臣斗胆问一句,翼王爷除了用老臣开过的方子,可还是有什么高人开了奇药?” 冥墨尘身体气血两亏,已经到灯枯油尽之态,就算他们有意想为他进补,却也不敢擅用补药,毕竟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一个不慎可能就会…… 可是现在,在他们手中棘手的问题,在别人那里竟然一下就解决了,他们如何不激动,以一来想要见见这个人,切磋一下医术,二来如果冥墨尘能好起来,他们自然也不用怕冥墨烈和皇上迁怒,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觉得高兴。 冥墨烈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诧异,转头看向一边的弘炎,弘炎靠着门窗,挑着眉,挑衅一般的道:“听到了吗?不但不会死,还会活的好好的!” ☆、【170】 泪流满面(必看高潮) 冥墨烈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诧异,转头看向一边的弘炎,弘炎靠着门窗,挑着眉,挑衅一般的道:“听到了吗?不但不会死,还会活的好好的!” “你可以走了。”冥墨烈的话甚是无礼,但是在他那冷冽的声音里,尽显威严与气势,仿佛本该就如此。 “双王爷竟然如此待客,真是让人诧异,怎么说这病痨也是我救的啊。”弘炎还是倚在门边,故意无视他的冷然道。 冥墨烈墨眸倏然绽放冷光,在一阵寒风中身体急速向他掠去,手上的动作是标准的锁喉招,弘炎眼神一闪,赶紧往旁边躲开来。 逃出了冥墨烈的攻击范围,站在门边,弘炎呼呼的喘气,大大的桃花眼亮晶晶的,除了邪魅惑人外也更显可爱,耸着肩膀道:“干嘛下杀手,不就是说他是病……”眼见着冥墨烈的眼神又是一厉,他赶紧闭嘴。 冥墨烈冷眼看着他,毫不留情的砰的一声关上大门,门板离外面之人的鼻尖只差一点点,弘炎骇然往后退开了,瞪着屋内的人,呛声道:“也怪不得一样的面容,小雪雪看不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谁会喜欢啊!” 门内的冥墨烈一顿,脸上的表情已经极为难看了,身上的冷气尽数外放,弘炎感觉到隔着门板放出来的冷气,早已经转身溜之大吉。 冥墨烈走至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冥墨尘,淡淡的落寞在墨眸中飘荡。 —— 苦涩的汤药渗入口中,冥墨尘俊眉轻蹙,睁开眼睛,看到冥墨烈正在给他喂药。 他动了下身子,胸口隐隐作疼,想要起身,却被冥墨烈按住了肩膀。 “你现在还不宜挪动身子,先躺着。”冥墨烈看着他,淡淡道。 冥墨尘转头看向窗外,天早已经黑了,他蓦然白了脸,眼睛在屋内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颤抖着薄唇问:“她还没回来,对吗?” 冥墨烈把药喂至他唇边,默然的点头,冥墨尘眼露痛苦绝望,撇开头出手推翻了冥墨烈手上的药碗,悲痛欲绝的吼道:“她都不要我了,我还要这身子干什么!” 药碗被打翻,落在被褥上,褐色的药汁一点点的浸染在深色的被单上,直到消失,只留下一方更为深色的痕迹。 冥墨烈垂着眼帘,默然的拿起翻滚在地上的药碗,放置在一边的桌子上,力道很大,以至于发出了哐当的一声,他的动作与其说是放,还不如说是丢吧。 冥墨尘的视线投过来,看着他,眼中是还来不及消散的痛苦。 隐在阴暗的灯光下,冥墨烈的表情也看不清楚,只听见他的声音很冷,很冷,冷到几乎没有温度:“如果真的不想要,你现在就可以自行了断,我绝不拦着着你,但我要提醒你,就算你死了,她依旧会过得很好,因为除了你,她的选择很多!” 步出房门,冥墨烈脸上冰封的表情才瓦解,他望着那苍穹的黑夜,落寞的笑着,冥墨尘,为何到了如今你还不明白你拥有的是什么样的珍宝,在你一次次任意的挥霍中,你可知道别人是带着怎么的奢望在注视着? 十年了,他以为他比他更懂她,清冷的性子,尘封了的心……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淡然处事,可是你竟然拥有了她难得柔情,为何……不珍惜……你可知,别人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看着你独揽这份特殊? —— 另外一边。 当那满身是血的男子还未冲过来时,兽人早已经抱着童雪霜腾空而起,站在大树枝头上,面色狰狞的望着底下的人,眼中全是嗜血的杀气,要不是手上还抱着童雪霜,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会冲上去直接徒手撕了那人。 “妖女,你下来!你杀了我主人全家十八口人,今天休想就这样走出去,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为我主人报仇!”血人男子站在地上,仰着头,手上举着一把半米长的大刀朝树上的两人威胁着。 听到这样的阵仗,周围不少人都围了上来,环着手,仰着头,尽看热闹。 冷眸淡淡的扫了地上的人一眼,确定不是自己认识的,又转开了视线,朝身后的兽人道:“走吧。” 兽人点点头,抱紧她,蓝色的眸子在附近找了几个落脚点,就准备跳跃过去,可是底下的男子见他们要走,迅速的把手上的大刀丢了上来,直逼两人的方向。 兽人蹙眉,俊朗的面容满是杀气,童雪霜从身上掏出碎银,中指一弹。 “嗡……”银子和刀面碰撞,发出一阵轰鸣声,所有人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大刀几个翻滚,最后落在了地上,且是落在了那男子的身前,吓得男子蹭蹭退了好几步,即使脸上也沾了不少的血,依然可以看出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童雪霜让兽人带她下去,站在地上,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冰眸中氤氲着寒气,冷声道:“我从未见过你,何以杀你主人家十八口人?” 男人虽然害怕,却还是望着她,颤抖的道:“分明就是你,你这张脸我就是死也不会忘记的!” 童雪霜皱眉,为男子语气中的那份笃定,且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看得出他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说,我如何杀他们的?”童雪霜轻问道。 听到这话,男子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伸手就想去拿身前的大刀,却被童雪霜手中的碎银再次打中手腕,右手一阵麻痛,然后再也使不上力。 童雪霜对上他愕然的视线,只是淡淡道:“半个时辰后,就无碍了,你且先回答我的话。” 童雪霜以前是杀手,下手从不留情,若是以前这碎银定是落在他的咽喉上,瞬间能穿破他的喉咙,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杀手了,行事自然再没有那么狠绝。 见此场景,周围围观的人到都是见怪不怪的,毕竟能进这样地方的人,谁能说是一尘不染的?这样的场面只怕是早已经当笑料看了。 也自知自己是打不过童雪霜了,那男子只能低下头,愤然道:“半年前,你受伤昏倒在路上,我家主子好心救你回来,你在府内养伤一个月,我家主子倾心与你,有意娶你为第三位夫人,你也满口答应了,可是……” 说到这里,男子抬起头,朝童雪霜怒目而视:“可你竟然狼子野心,想要夺我主人府上的镇宅之宝,主人不肯,你竟生生杀害了他们一家人!你说你,是不是该天打雷劈!” “那镇宅之宝是什么?”童雪霜没有受他激动愤慨情绪的影响,只是轻声问道。 “当然是……”男子一顿,话即将脱口而出,却发现周围人众多,又生生的止住了声音,紧抿着唇。 童雪霜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柳眉轻蹙,有些人不想惹麻烦,就转身慢慢地退开了,只有一些不怕麻烦又自恃武功高强的人还站在原地,笑看着他们。 童雪霜不悦,却也没想在这种地方惹麻烦,遂朝身后的人道:“带着他,我们离开。” 兽人点点头,在周围搜寻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卖牲畜的摊贩前,扯了一根麻绳,转身就走,那小贩倒也没为难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兽人啸天把手上的绳子甩出去,圈在了那男子身上,男子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当牲畜一样的手脚束缚在一起。 抱起童雪霜,兽人抱着她几个跳跃就离开了黑市,被他用绳子束缚住的男子,就这样一路吊着颠簸着出来了。 到了外面,兽人寻了一处宽敞的地方落下来,把童雪霜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而那男子早已经在颠簸中晕了过去。 现在是暂时回不了山庄了,童雪霜只能让兽人出去打猎,暂且先在这里歇息。 兽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怕他起来对付童雪霜,把他全身当粽子一样的绑在了树上,方才离开。 童雪霜看着他的所有举动,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在一边生起了火。 兽人啸天的速度很快,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回来了,手上提着几只已经处理干净的山鸡和兔子,还有用一包用衣物包裹着的小果子。 回来看到童雪霜坐在明火边发呆,心中一疼,想起了以前,那时候的她也是经常如此坐着…… “我回来了。”兽人走到她身边,故意出声道。 童雪霜抬头,朝他扯了扯唇。 兽人将手中的小果子递给童雪霜,温柔道:“这些果子不好吃,先将就,解渴。” 童雪霜淡淡的点点头,捡了一颗卖相不错的吃下,解了渴,就不再吃了,看着兽人熟练的烤着食物,侧脸在明晃晃的火光下,更显俊朗。 童雪霜一眨不眨的视线,并没有让兽人觉得不自在,甚至还觉得很舒心,不时转头看向她,舒心一笑。 肉汁滴在树枝上,发出嗞嗞嗞的声音,童雪霜逐渐靠过来,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兽人转头,自然的亲吻她的额头,温柔问道:“睡吗?” 童雪霜摇头,只是闭上眼睛休憩。 有时候想想,其实她更愿意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即使奔波,但胜在舒心自在,而那个男人……却是她现在放不开的人。 夜风习习,周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可童雪霜的思绪并不算安静,兽人在一边翻着手上的食物,动作很小心,尽量不颠簸到肩膀上的她。 童雪霜闭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养神,兽人啸天突然响起的声音在空旷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你真的要和他成婚吗?” 童雪霜睫毛轻颤,睁开眼睛看着他,诧异于他的问题。 兽人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问题带给了她怎样的震撼力,接着道:“他,不好,伤害你。” 童雪霜沉默,坐起来身来,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他说的对……在如何要求别人时,我自己却未做到。” 兽人凝眉,显然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在他眼里,她是从来都不会错的。 童雪霜又道:“反过来想想,如果你们是女人,全都围在他身边,尽管什么都没有,我也会觉得不舒服。”毕竟爱情里都是自私的,揉不得沙的。 “我们不是女人!”兽人反驳,语气有些许的幽怨。 童雪霜只是笑笑,不再说话,兽人见他情绪不高,也不再说话了,默默的烤着手中的食物。 食物差不多熟时,那边被绑着的男子也不知道是闻见了香味醒了,还是到点该醒了,只见他睁开眼睛,先动了动脖子,转头惊恐的在周围扫视着,看到坐在火堆边的童雪霜和兽人,眼睛骤然一惊,就想冲过来,扯动着身子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听到声响,两人回头看向他,童雪霜淡淡的瞟了一眼激动的男子,轻声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血海深仇了。” “妖女,你放开我,有种你杀了我,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童雪霜皱眉,在地上捡了一颗比较大的果子,直接投向他的嘴中,硕大的果子死死的堵在嘴里,拿又拿不下来,那男子被迫张大了嘴,合着血的脸显得面目狰狞,却不能奈她何,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 没有了男子的叫嚣声,童雪霜用起食物来也舒心不少,大概吃饱了,她才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男子身前,冷声问:“还想骂人吗?” 男子瞪着眼。 童雪霜道:“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做过……半年前,我还没有到冥国。”半年前,她还未苏醒,也可以说是还没到冥国吧。 看着男子仇恨的眼神,想了想,她又问:“你说我杀了你主人家十八口人,包括主仆吗?那你为何还活着?” 男子继续瞪眼,童雪霜拿出他口中的果子。 男子马上骂道:“才半年你就忘记了?!骗谁?那段时间,我刚好回了趟老家,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说到这里语气哽咽,仿佛已经说不下去了。 “既然你已经回去了,又如何知道是我杀了他们?”童雪霜又问。 “我……反正我不会认错的,除了你,那段时间根本就无人去府上,外人也根本进不了府里,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确定是我这张脸,一摸一样?”童雪霜指着自己的脸问。 男子哼笑,不屑的嗤声:“怎么,你还想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或者姐姐吗?” 童雪霜不语,男子在一边呸声:“就算这辈子杀不了你,做鬼我也要缠你一辈子!你休想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你这样恶毒的女子就该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穿肠烂肚而死!” “你说的那镇宅之宝是什么?”童雪霜毫不在意他恶狠狠的咒声,只是问道。 男子闻言,停止了口中恶毒的咒骂声,认真的打量着她,似乎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只是在装模做样,看了半响,发现她确实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有出路,模样虽然几乎一模一样,但身上那份感觉却不太一样。 心中有了质疑,但转念一想,这女子当初能骗得主人把镇宅之宝拿出来,定是狡猾之极,他不能上她的当,遂转开了头,恨声道:“你不用这样迷惑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童雪霜淡淡的挑挑眉,转身道:“无所谓,只是你自己想想,如果我真的是你口中的她,宝贝我也拿到了,我还会在这里问你这些没营养的话吗?以我的身手,杀你易如反掌罢了。” 童雪霜说完,就走至火堆边坐了下来,靠着兽人继续养神。 男人闻言,似乎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若有所思的视线一直围绕着她,很久后,在他以为童雪霜就那样闭着眼睛睡着了时,却听到她突然道:“想通了吗?” 男人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感,沉默,恨恨的转开头。 童雪霜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兽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那人身前,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回到童雪霜的身边坐下。 男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两人,脚步慢慢地踱过来,然后在一边落座。 童雪霜指指一边留下的半边野鸡,男人吞了吞口水,倒也没有拒绝,弯腰捡起来,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看样子是饿的不轻。 两人默默的看着他,男人吃完了才发现两人在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抹了把嘴,神情有些许的局促。 童雪霜问他:“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男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这是你……”可能发现这样说不对,又模糊着改了口:“嗯……派出的人追杀我,我受了伤逃到林子里,晕过去了,就被人抬着到了那里,当奴隶卖……” 童雪霜挑挑眉,男子把腹部的伤口露出来,很大一个口子,用深色的衣物缠绕着,已经结了一层伽。 “现在可以说说你说的宝物了吗?” 男人又抿抿唇,身侧的拳头狠狠的捏了捏,道:“是一对玉蛇,通体白色,我虽没有见过那对玉蛇,却知道那是我家主人从太祖师那儿传下来的,颇具灵气,只要是有缘之人,皆能看到那白玉蛇里有血丝浮动,听说那玉蛇只要食了自己中意之人的血肉,就能以真实的*存在,是这世界上最为厉害的武器——蟒龙!” 玉蛇? 童雪霜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带着血丝的玉蛇,她曾经是收到过一对,那是冥墨风小年夜送的,她当时见到颇为喜欢,只是因为怕冥墨尘心里不舒服,就搁置在了库房里。 那男人没有发现童雪霜的异常,还在那继续说:“那玉蛇原名蟒龙,在武林中几乎人人知晓,只是无人知道在我家主人那里罢了,即使有人想要夺得,也顾忌着我主人家的权势,不敢强夺,可是你……”转头,对着童雪霜怒目而视:“我暂且不杀你,如果我查明那人真的是你,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闻言,童雪霜只觉得好笑,他这话的意思,还是他能杀了她? 看着童雪霜不以为意的表情,那人似乎也觉得这话说的过于自大了,讪讪的撇开了视线,不过随即又道:“就算我现在杀不了你,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童雪霜挑挑眉,不作答,但是对这个男人倒是有几分欣赏,很少有人能衷心到这个份上吧,仅凭一己之力就想为自己的主人报仇,要是旁人,就算有心也无力。 寒风袭来,夜已经深了。 身边的兽人担忧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回去?” 童雪霜点点头,站起身来,那边坐着的男人赶紧跟着站起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她:“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不能走!” 童雪霜对他视而不见,只是转身由着兽人抱进怀里,淡淡道:“要是想找我,可以去瑶城山庄,会有人接待你,”说完,不管身后之人是什么反应,就和兽人跳跃着离开。 男人气急,却无奈根本就追不上,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最后也只听到了瑶城山庄四个字,心中一惊,虽然原来在府内,他们主人基本算是半隐退了,但瑶城山庄这样的地方还是听过的。 心中满是惊诧,对之前自己的认知也有些怀疑了,真的会是眼前这个女人吗?还是他真的什么地方弄错了? —— 童雪霜和兽人回到瑶城山庄时,已经亥时了,两人一落地,就从暗处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童雪霜看向那身影,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淡淡的朝身后的男人道:“你先去休息。” 兽人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隐在暗处的男人,默默的退下了。 童雪霜站在远处,无月光的夜晚,她的身影在男人的眼中更显冷寂,他目光复杂的走上来,纵使心中千言万语,这会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童雪霜同样无言,两人处在一起,只有无尽的尴尬与寂静。 寒风簌簌,冥墨烈垂下眼帘,沉默了良久,才缓声道:“他一直在等你,你去看看他吧,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太在乎你了。” 这样话由他的口中说出来,冥墨烈自己都觉得怪异了,却不得不说……即使此刻心如刀绞般的疼。 童雪霜垂下眼帘,点点头,依旧不语。 冥墨烈苦笑,看着黑夜中她依旧清晰的容颜,想到那和她相貌极为相似的妖也,压下心中迭起的情绪,沉声道:“那妖也长的和你……” “哟,这不是双王爷和童姑娘吗?两位在这里做什么?”远远的,妖媚的声音传来,再次打断了冥墨烈的话,两人回头,看到妖也披着一身红衣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和她一样妖气横生的弘炎。 走至两人身前,妖也盈盈行礼,态度却不咸不淡,也丝毫不见恭敬:“妖也见过双王爷。” 冥墨烈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妖也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转而看向一边的童雪霜,打趣道:“我说今儿怎么没有看见童姑娘过来赴约,原来是在这儿陪着双王爷,呵呵……”挤挤眉头,一脸暧昧的模样。 冥墨烈皱眉,声音冰冷:“妖也姑娘休要胡说,童姑娘是本王的弟媳。” 妖也捂嘴轻笑着,又是低头行了一礼:“是妖也失言,请两位不要介意。” 冥墨烈冷着脸不语,转开视线,妖也笑笑又道:“既然今日的约会错过了,那么明日不知童姑娘得空吗?妖也总要尽点心意的。” 童雪霜不知她到底存了什么心,但是一味的躲闪也不是她的做事风格,遂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妖也在后面笑着,和冥墨烈说了些什么,因为越走越远,童雪霜未听清楚。 走到房门前停住脚步,看向旁边的厢房,里面隐隐有咳嗽声传出来,还有晓梅的劝慰声,过了中午那会,童雪霜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推开门,门内冥墨尘卧在床边,低着头,银发垂在两侧,看不见表情,只看到瘦削的身体随着咳嗽声一阵一阵的颤抖。 站在床边的晓梅端着药碗,只能干着急的看着。 当房门被推开,两人同时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童雪霜,晓梅眼神一亮,随即喊道:“童姑娘。”语气中都是惊喜。 听到晓梅的喊声,冥墨尘连忙抬头,看到门口一身雪衣的童雪霜走进来,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喜悦,掀开被子就要跑过来,却险些被重重叠叠的被子绊倒在地。 童雪霜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他,被他顺势大力的抱进怀里,揽着她的腰身,紧紧地抱着她,激动的语无伦次:“雪儿,雪儿,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是我错了……” “你没有错。”童雪霜任由着他抱着,轻声道:“是我没设身处地的为你想。” “雪儿?”冥墨尘惊讶,眼神甚是惊恐:“雪儿,你不要……离开我,我……” “冥墨尘……”童雪霜看着他,对上他惊惶的眸子,轻声道:“我们之间……要不要想一想?” “想什么?”冥墨尘脸色煞白,唇瓣颤抖。 “我们或许并不适合。”童雪霜语气认真的道。 冥墨尘环在她腰上的手开始颤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捏在她的腰侧的大手,因为用力过大,几乎发了白:“雪儿,你开玩笑的,对吗?” 童雪霜看着他不语,淡淡的表情,却更让冥墨尘想要发疯。 实际上他也发疯了,他看着她,握在她的腰上的手一寸寸的收紧,收紧,仿佛要夹断她的腰一般。 “雪儿,把这句话收回去,求你,收回去,不要逼我。”他看着她,眼神发亮,说出来的话压得很低,貌似极为平静,但在那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仿佛只要有一个爆发点,就能无情的席卷摧毁一切。 童雪霜却还是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冥墨尘闭上眼睛,扣在她腰上的手移到肩膀上,透着银亮的白发,越发的银光濯濯,带着一种诡异的暗芒。 带着凛冽寒气的掌风呼啸而下,直接劈在了她的颈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射在他的脸上,那张俊逸的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 童雪霜瞠大了眼睛,倏然倒下,倒下前,那瞳眸里满是对他的不可置信。 对冥墨尘,她从未想过防备,她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待她…… 颈后的疼,不亚于她此刻心中的疼,冥墨尘,你想做什么?冥墨尘,为什么这么待我…… 童雪霜想,她或许从来就不该对爱情存在太多的奢望,对男人存在太多的期望,更不该让自己哪颗冰封的心融化。 —— 鸟语花香。 山竹木屋。 小桥流水。 房中是扑鼻的花香和熏香,让童雪霜不适的皱了皱眉,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不远处的书桌上放着整齐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叠书摊在正中间,一把古琴悬在书桌后面的墙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灰尘。 两幅山水画挂在古琴的对面,山水幽美,很有意境,倍显与世无争。 画着仕女的屏风挡在门与床之间,遮挡了门外所有的风光,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无力,只听到门外有熟悉的交谈声。 “这个真的对她的身体无碍吗?”这是冥墨尘的声音。 “嘿,翼王爷既然不相信奴家,又何必多言,奴家要真是想对她不利,还会想着通过你吗?”娇媚的声音,或许以前童雪霜还不知道是谁,但是现在她却很清楚,这是妖也。 妖也和冥墨尘……算计么? 她垂下眸子,默默的看着自己娇软无力的手掌,苦笑,童雪霜,千挑万选,你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可悲,可叹,更是可笑至极! 门外的交谈声不知何时结束了,门被轻轻的打开,童雪霜闭着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亦如她现在的心,颤抖而疼痛,不亚于当初挖心之痛! 身边落下的气息,沉稳而厚重,丝毫不似有病痛之人。 她睁眸,看着他,眼底隐约有着水光闪现,声音嘶哑的问:“为什么?” 冥墨尘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瓣,道:“因为爱,我爱你,很爱很爱,雪儿,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爱你,我以为算计了一切,你就是我的了,可是……最后,你还是不愿意属于我,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 “因为爱,我爱你,雪儿,不要恨我,好不好,我不管做什么,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第一次,童雪霜这么多年,从未流过泪,在枪林弹雨从爬过,在生死边缘中滚过,即使是当初被盛风一枪送了命,也未像现在这般,这般泪流满面,她闭着眼睛,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红唇轻启,蠕动:“爱,爱,原来这就是爱……” 如果可以,她只愿灵魂永远的沉睡,沉睡,不再醒来,爱,她永远也不想再要。 看着泪流满面的童雪霜,冥墨尘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瓣,一点点的舔吸掉她脸上的泪水,呢喃:“雪儿,你会爱上这里的,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们,我们可以自己种菜,什么都自己做,生下很多小娃娃,这样,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童雪霜闭着眼睛,不语,回答他的只有永无止尽的泪水,像是想把这一生所有的痛苦一次性发泄完,每一滴泪水,都含着她成长到如今的辛酸。 爱,呵呵。 ------题外话------ 小幽幽,爷很抱歉啊,没有达到要求,爷努力了,么么哒,生日快乐 ☆、【171】 隐世生活(含番外) 整齐的床榻,紧闭的房门,毫无争斗的痕迹,可是本该在屋内的两人消失了。 整个瑶城山庄彻底的沸腾了,上上下下的翻腾,几乎抄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两人的身影。 冥墨烈站在一边,目光阴沉的看着那折叠完好的床榻,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在他身后,是一干昏迷的隐卫,被一桶桶冰水泼到脸上,几乎是同时醒了过来。 看着黑压压的大厅,几人有些晃不过神来,好半响才看到背对着他们站在大厅中央的冥墨烈,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王爷?”其中一人不解的喊道,环顾着四周,不知他们为何会到了这里。 “人了?”冥墨烈问,声音冷的能生冰。 几人骇然一惊,莫非?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昏沉沉的,几人同时跪地,低着头道:“属下等疏忽职守,甘愿受罚……” 冥墨烈冷冷的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只问:“人了?” 几人抿唇,面色惭愧,只因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连他们是什么时候昏迷的都不知道。 “滚!”一声咆哮,如似惊天大雷,将满是清冷寂静的大厅带进了另外一片空间,倏然递向他们的眸子,冷光绽放无疑,每一道寒光都似一道利剑:“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复命了,自行了断!” “是!”几个隐卫低着头,白着脸恭敬地应道。 悉悉索索的声响消失,冥墨烈仰头看着漆黑的夜色,眸色幽沉得看不到任何底,他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冥墨尘,不要做让任何人都无法挽回的事情! —— 一袭雪白的身影伫立在木屋旁边,山林幽静,偶尔有一两声鸟鸣,几珠清脆的山竹旁边是溪水潺潺,水花拍打着乱石,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白袍无意中浸染在了水中,男子也不在意,只是撸着袖子,费力的洗着手上的蔬果,一缕银发落下来,微微用手背拂开,模样虽显狼狈,但那份绝代风华不减分毫。 洗好了手中的蔬果,尽数放在一边准备好的银盘里,用干净的布条一个个的轻拭掉水,小心的端起来,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容,缓步朝旁边的木屋走去。 门吱的一声推开。 走进屋内,把银盘放置在窗边的小桌子上,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佳人,宠溺一笑,低下头轻吻着她的额头,温柔的唤道:“雪儿,该起了。” 童雪霜豁然睁开眼睛,眼神冰冷的,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冥墨尘不在意的笑了笑,坐在床边,手顺势摸上她的小脸,轻轻的抚弄着:“雪儿,起来了我为你绾发,好不好?” 冥墨尘微微欠身,伸着手臂把她从床上扶坐起来,自己转身坐在她身后,将她完全拥在了怀里,拿过一边的蔬果,鲜艳的红色,递到她嘴边,心情很好的道:“试试看,要是觉得好吃,下次我去多摘点。”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冰眸如寒泉般让人心生凉意,可冥墨尘不在意,见她不吃,拿到自己唇前轻咬了一口,道:“雪儿,你看这个我试过了的,没有毒的,这些果子我都试过了,都能食用。” 环上她的腰,见她还是不肯食用,只能无奈的放置一边,想了想道:“雪儿是想吃热食吗?我去弄,好不好?虽然不会很好吃,但是我之前专门练习过一段时间。” 说完,又把童雪霜小心翼翼的放下来,掖好她身边的被角,亲亲她的额头,转身出了门。 冥墨尘出去后,童雪霜抬眸,看着满屋子的估计,心慢慢的泛凉,他的身体很明显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于可以说是很好,当初用死骗她回来,后来用将死将她留下,而现在……连软筋散都用上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演戏,只是谎言,只是算计。 他说是因为爱,可她却只觉得可悲! —— 镂空的花木雕门再次打开, 冥墨尘脚步轻轻的走上去,手上端着的那碗黑色液体很烫,他停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床上的佳人,忽然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惊了他一下,手上的药汁洒了些许出来,落在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片肌肤。 但他并未在意,将那只小手握在掌心,不动声色的把了她的脉,感觉到脉象的虚软,他才放下心来,抬头就对上她讽刺的视线,他俯下身子,若无其事的吻吻她的唇,道:“先起来喝药,好不好?” 童雪霜的视线睇向那碗药,冷笑:“怎么,以后我是就以这些软筋散为食了?” “当然不是,雪儿,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我怎么舍得就让你吃这些。” 一手端着药,腾出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扶起她,将她脸颊边的秀发拂到耳后,然后把药递到她的唇边,轻哄着:“乖,喝了,我再去为你做饭吃,好不好?” 童雪霜转开头,望着书桌上不知名的黑色花朵以及窗台上的袅袅烟雾,讽刺的说:“冥墨尘你真是可悲。” 冥墨尘闻言,也只是笑笑,并不言语,低头喝了一口手上碗里的药汁,然后将碗放置一边,附上她的唇,抵开牙关,一点点的喂进去。 童雪霜气怒目瞪着他,却无力挣扎,只能被迫的吞下那些液体,将一口药喂完了,冥墨尘宠溺的笑道:“雪儿,我不介意一直这样喂你喝药。”仰头,一口药又喝进嘴里,然后尽数的哺进她的嘴里。 “嗯……”轻吟声从童雪霜的嘴里倾泻出来,冥墨尘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两只手环上了她的腰,倾身吻着她,将她唇边,唇角,唇内的所有药汁一一舔尽,抱着她缠绵。 童雪霜之前因为挣扎用力过大,如今身上已经毫无力气,软软的依靠在他怀中,只能任由着他细吻着。 恋恋不舍的结束了那个吻,冥墨尘专注的望着她,大手爱恋的摩擦着她雪白的小脸,甜蜜的道:“雪儿,今日是十三,两日后,我们在这里拜堂成亲,你为我生个娃娃,好不好?” 童雪霜垂着眼,恍若未闻,只是低着头无力的偎在他的怀里,扯着他身侧衣袍的手,发紧发白。 她勾唇,笑得清冷,几个字缓缓出口,虽是娇软无力,却冷意袭袭:“冥墨尘,我不爱你。” 冥墨尘身子一僵,俯身,垂眸,将她更紧的拥进怀里,墨眸里满是伤痛,苦笑道:“没关系,雪儿,我爱你,我们之间有我爱你就够了。” —— 晌午。 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一样类似于兔肉的荤菜,还有一个汤类,童雪霜被冥墨尘从床上抱下来,安置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童雪霜两手无力的放在膝盖上,冷冷的看着他摆放碗筷,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她不知道他喂给她的药到底是什么药,为何能让她身上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哪怕是抬起手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心中自嘲,他也真是做得彻底。 只是,难道他真的以为能这样一辈子束缚住她? 感觉到童雪霜的视线,冥墨尘抬起头来,朝她微微一笑:“雪儿,饿坏了吧,现在可以吃了,吃吧,等下该凉了。” 童雪霜垂眸,落在自己的手上,手努力的抬起,又无力的垂下,不小心落在桌子上,磕了手背。 “雪儿!”冥墨尘惊心,连忙蹲到她身前,心疼的握起她的手,在那片红红的手背上亲吻着:“是我糊涂了,雪儿定是没有力气对不对?没关系,我来喂你。” 冥墨尘心中也是有着诧异的,当初妖也说过这药的药性很强,只要是食用了,一天之内身上是会没有一点点力气的,但是他没想到这药性这么强,强到连拿碗的力气都没有。 看着她被甩的通红的手背,他的心像是被刀刺着疼一样,他知道她一向要强,现在这般模样她定是不喜的,可是他没有办法,她的身手诡异,他怕自己制不住她,在她的心定下来前,他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内。 冥墨尘添了饭,坐在她身边,一口一口的哄着喂她吃,童雪霜抬着眼,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低头抿进他送到嘴边的饭,细细的嚼着,表情沉静。 看着她吃下,冥墨尘开心的笑了,俊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的望着她,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的喂着。 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抵抗他喂下的东西了,是不是说明她也开始不再抗拒他了?准备慢慢的接受他了?反正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 浅浅月光,洒在木屋之上,略微清冷的寒风拂来,带来一片清泉的清新。 冥墨尘席地而坐,身前放着一把古琴,依着翠竹,银发用一根素雅的簪子别着,还有些许松松垮垮的垂在胸前,宛若仙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同样一身雪白的童雪霜,身下垫着软榻,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袄子,身侧还有一盆明火,在噼里啪啦的烧着。 琴音响起,冥墨尘在脉脉琴音中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而童雪霜的视线投向远方,毫无焦距。 说来,冥墨尘的琴技要比朝霞的好,甚至可以说是天籁之音,但在童雪霜听来却毫无感觉,仿佛这美妙的音乐在她耳中也不过是一种噪音罢了。 随着琴音的*来临,冥墨尘的手指拨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的发簪因为动作坠下,银色的发丝在空气中飞扬…… 不知何时,琴音止住,他抬眸,看到童雪霜已经靠着身后的靠枕睡着了,夜空下,寂静极了,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从被褥里传来。 冥墨尘无奈的轻笑着,从琴后起身,脚步轻轻的走到软榻前,俯下身抚上她的脸,手指修长,细细的,爱恋的摩挲着。 翠竹下,风儿簌簌的响,一声叹息化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他弯腰吻吻她的额头,将她抱起,转身向屋内走去,身后咕咕的落下一直灰色的信鸽,瞪着鸟眼歪着头看着他进屋。 将怀里的佳人安置在床上躺好,掖好被角,默默的望了好一会,才转身缓缓步出。 断肠崖,子时。 冥墨尘把纸条撕碎,洒在风中,走至木屋,很快端着一碗药出来,转身进了童雪霜歇下的屋子,走到床前,他看着还在沉睡的童雪霜,仰头喝掉碗中的药,继而低头,万分温柔的哺进她的嘴里。 随着苦涩的药汁入口,沉睡中的童雪霜皱眉,冥墨尘吻着她的唇,轻柔的哄着,直到她再次沉睡。 —— 断肠崖。 随风扬起的红衫妩媚异常,在空气中划下魅惑的弧度,但冥墨尘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是冷冷的望着她道:“何事?” 妖也笑,倾身上来,仰着头勾着嘴角,娇嗔:“翼王爷,你这话说出来就真伤妖也的心了,你难道忘了,你曾经是那么的想要接近奴家……” 冥墨尘蹙眉,眼神厌恶的看着她:“我只爱雪儿!” 妖也咯咯的笑起来,一只纤细莹润的小手伸过来,带着试探的意味,却被冥墨尘快速的闪身躲开,见此,妖也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抚上自己的脸,道:“妖也实在好奇,明明一样的脸,你们怎么就都爱她呢?” 妖也这话说出来,没有丝毫嫉妒的成分,只是以一种询问的语气问出来。 冥墨尘默,若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也不至于会爱得如此不可自拔了。 妖也眉眼弯弯,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又道:“怎么样?两个人的生活,是不是很美?” 两个人的生活是很美,没有人打扰,空气中只有她的气息,他很喜欢,也很满足,只是……蹙眉,有些心疼的道:“那药效似乎太强,雪儿连拿箸的力气都没有,有药效轻一点的吗?” “轻一点?”妖也睨着他,眸底深处有着不屑:“就算是屋内摆上无力花,点上疲沉香,喝下软筋散,奴家也从来不敢断定这对她是完全有效的……若是药效轻了,她想要离开,更只怕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了。” 冥墨尘犹豫,妖也又道:“如果你真想一辈子留下她,喂下她这个,喝下这个,她一辈子也不会离开你了。”妖也把一个白色的瓷瓶递上来。 “这是什么?”冥墨尘沉脸望着她手中的东西。 “忘情水。”妖也勾唇,表情越发的妖媚。 冥墨尘脸色难看,忘情水,喝下这个那不是连他也忘了? 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妖也缓缓道:“这个忘情水是可以让她忘了世间的一切,从此记忆中一片空白……而这个时候,你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全天的守着她,她的记忆中想要留下些什么东西,还不是随你决定吗?” 闻言,冥墨尘面上有了动容,如果她的记忆中只有他一个,她会不会就此爱上他? 冥墨尘接了那瓷瓶,收进怀里,望着身前的妖也,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妖也眨眨眼,轻启红唇,说出来的话听不出真假:“妖也以为翼王爷知道的,从第一次见到王爷开始,妖也就……”妖也的话还没说完,冥墨尘就已经转身离去。 修长的身影,白色的衣衫,衣袂飘飘,仿若谪仙……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妖也笑得邪恶,妖也,如果这一切在深爱着你的男人手中开始启动,你说,游戏会不会变得更加有趣呢? …… 清晨的微风拂进房中,带着微微的凉意,冥墨尘伏在床榻前,守着床上的童雪霜轻眠着。 童雪霜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到伏在床边的冥墨尘,晨光洒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淡淡的金光,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雪儿?”在童雪霜望着他怔愣时,冥墨尘突然温柔的唤道。 童雪霜低头,青丝如云,拂在脸上不甚舒服,冥墨尘伸手为她拂到一边,顺势爱恋的抚了抚她光洁的脸颊,温柔的问道:“睡得好吗?” “我不舒服。”童雪霜望着他,淡淡道。 冥墨尘倏然起身,一手触上她的额头,一手握上她的手,神情慌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是受凉了?” 童雪霜无力的摇头,看着他,声音清清淡淡的:“我不喜欢全身无力的感觉,我不想当废人,我不想躺在床上,我想呼吸新鲜空气。” 闻言,冥墨尘吊起的心倏然放下,缓缓坐到榻上,将她扶起来,拥在怀里,吻着她的侧脸道:“无碍的,雪儿,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只要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去做。” 童雪霜撇开视线,不再言语,低垂着的小脸在柔亮的青丝中,隐隐可见几分落寞,冥墨尘目露心疼,却没有松口。 今日如昨日一般,两人起床,冥墨尘为她绾发,喂下汤药,然后用早膳,只是这次童雪霜吃的不如昨日多。 冥墨尘望着她紧闭的红唇,又望望满桌子几乎未动的饭菜,问道:“可是这些菜不合口味?雪儿想要吃什么?” 童雪霜不语,无言的拒绝。 只是短短两日,她似乎消瘦了很多。 冥墨尘望着那低垂着的小脸,眼中闪过心疼,复杂,沉思。 或许…… 他垂下眼帘,遮住满眼翻腾的情绪,倾身,抬起她的下巴,指尖将她颊边的一缕青丝撩至耳后,继而吻住她的红唇,贴合着道:“雪儿,只要你乖乖的,明日起,我不再喂你药了,好不好?” 淡淡的熏香扑鼻,冥墨尘将她拥在了怀里,垂下的眸底深处闪过坚定,仿佛下定了决心。 …… 三月里,正是春雨时节。 前一刻看着还好好的天气,在下一刻就开始下起了雨。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来,敲打着竹叶上,仿佛是一曲抑扬顿挫的乐曲。 童雪霜靠着窗檐,眼神淡淡的看着窗外的细雨,一只手不动声色的附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揽进了怀里,下巴磕在她的颈窝。 “雪儿,记得吗?以前我们说过要一起浪迹天涯的。”冥墨尘眼神向往,似乎想起了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 童雪霜动了动身子,只是虚弱的力道,在男人怀中没有造成任何影响,男人的手揽着她,握住她放在身侧的双手,两人以一种极度温馨的姿态前后依偎着:“雪儿,记得吗?” 童雪霜螓首:“记得。”语气讽刺:“以前甘愿。” 至于如今……两人都知晓那份意思。 “……”冥墨尘沉默,只是用了更大的力道拥住怀里的人,仿佛就是到死也不会放开一般。 …… 枕边是清浅的呼吸,屋外的雨早已经停歇,似雪的银发与青丝交缠,纠缠在枕上。 冥墨尘侧着身子望着身边的佳人,手中的瓷瓶已经捏的出汗。 他不知该还是不该。 他不想她离开他,也不想她一直不高兴,可是这药……他还是存在着担忧的,妖也那个女人太过莫测,怕因此而害了她。 在冥墨尘深思的期间,童雪霜翻了个身,迷蒙之中对上他的眼睛,蹙眉:“为何还不睡?” 冥墨尘望着她,慌忙的撇开视线,摇头,从床上翻身下去,仓惶似逃的推门离开。 —— [番外] 身体很疼,撕裂般的疼,在一片恍惚中,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那是一个梦,梦里一个他熟悉的身影笑望着他,朝他招手,他看着那张妖媚的容颜,有些诧异,但也只是诧异罢了。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算计的全部,可是为了救她,他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现在看着她,他早已经没有了那一份激动。 他想,这里定是地府,不然他怎么能看到本该死了八年的“童雪霜”。 可是她却告诉他,他的雪儿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是因为他的伤害,她不愿意回来。 她还告诉他,不但他的雪儿回来了,而且还是以这副容貌重生的,他不敢相信,但也那妖媚的女子却容不得他不信,一阵掌风扇来,再次醒来,他发现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中。 他不知道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刚刚这一切是梦还是只是真的,他只能放手一搏,和哥哥合演了一出戏。 老天到底是厚待他的,雪儿果然回来了。 和梦中的那个“童雪霜”是一样的容貌,但他还是能看的出,她是他的雪儿,是他心爱的雪儿,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雪儿。 其实梦里的“童雪霜”,现实的她,曾经八年前的她,他分不清谁到底是谁,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眼前回来的这个是他的雪儿,他心爱的雪儿。 他用自己身体的虚弱,留住了她的脚步,祈求她留在他的身边,她答应了。 但是如此还不够,他要她永远为他停住脚步,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她。 他没日没夜的想着对策,直到那日,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祷告,梦中的那个“童雪霜”出现了,妖媚如她,站在他的面前,几乎和他现在所爱的女子一摸一样,但是对她,他没有丝毫感觉,他想,他是真的爱惨了雪儿,爱的也只是那个灵魂,和其他无关。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妖媚的女子,不是童雪霜,她叫妖也。 妖也,妖也,妖媚如也,自然不是他清丽脱俗的雪儿。 妖也给了他一种药,能让自己的脉象越来越虚弱,仿佛将死之人,但其实对身体并无害处,为了留住雪儿,他接了那药,每日服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他却越来越开心,因为雪儿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后她告诉他,她不走了,陪着他。 他好高兴,却还是不敢断药,因为他怕出意外,而那意外则是他承担不起的。 因为那药,他成功的得到承诺,成功的求婚,他高兴不已,暗地里打算开始停药,让自己身体慢慢好起来,他也舍不得她因为他的身体忧心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最怕的事情出现了,那个妖媚的女人出现了,出现在了他们的周围,并且对雪儿表现出一种狂热。 他害怕,他担忧,怕她抖露了自己的事情,也怕她的动机。 以前,因为太想留住雪儿,他从未想过她为何会有和雪儿一样的容貌,现在,他开始担心她对雪儿不利,也担心她败露了他的事情。 所以他强烈的要求雪儿远离她。 雪儿答应了,每天的时间都用来陪着他,可是他却越发的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即将来临。 妖也的一次次的靠近,都让他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终于,有一次,他趁着和妖也发出冲突时,临时吞下了那药,身体果然撑不下去,当场喷血倒地,成功的让雪儿对妖也生出了戒心。 然而,刚解决妖也的威胁,另外一个威胁却也在不断的逼近。 哥哥,冥墨风对雪儿表现出的情意,更是让他害怕担忧,只因他比谁都清楚,雪儿怜他,惜他,却不是爱他,他多怕她还没爱上自己时,就被别人吸引走了,他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等着她爱上他,却不能忍受她在这之前爱上别人。 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他再次利用自己身体的虚弱,逼得父皇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是回到府里,看着哥哥眼中浓郁到几乎无处可藏的情意,他又不安了,他觉得他无法等到一个月后,遂再次用身体的虚弱做幌子,提前了婚约,就在十五。 为了隔绝她与所有男子的接触,他要求去瑶城山庄,如他所愿,雪儿同意了。 可在瑶城山庄才住一日,哥哥就耐不住,使计把她骗了回去,他多么的不想她去,可是那也是他的哥哥,如果他说不,她一定会无法理解吧,觉得他冷酷无情吧。 一夜,那是最为煎熬的一夜。 他彻夜难眠唤来的是她破皮的唇瓣,她……哥哥对她做了什么? 他猜测,惶恐,狐疑,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只恶魔,正在悄无声息的长大,他却没有能力阻止,或许在他决定用身体为代价诱她回来时,他身体里的那只恶魔怪兽就已经形成,只是在他的日渐贪婪中逐渐成长,直到破壳而出! 他无法忍受任何她离开他的话,离开,他绝不允许! 他故意跟着妖也走,故意说些似真似假的话,只是希望她吃醋,可是却没想到换来两人的争吵,她走了,他绝望了,心中的那只怪兽也真正的壮大了。 当雪儿那句我们不合适出口时,他就知道,他将走上一条不归路,可,他别无选择,他爱她,太爱她了,即使是这样用药物控制着她的行动,绑在自己的身边,他也觉得满足…… 只因,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题外话------ 最后番外,是从冥墨尘那次差点死掉时开始的,怕妞儿们看不明白,特意出的 ☆、【172】 她亲我了 门,在夜风的浮动下,吱吱吱的晃动着。 童雪霜望着已经没有男人身影的夜色,怔怔的发愣,有些疑惑,不过想到什么,继而讽刺一笑,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不知道多久后,门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声响,像是雨声,敲打在木制的窗台上,仿佛一首动听的歌谣。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脚步声,倒不像是冥墨尘的,略显慵懒而悠闲。 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像是在查探着什么。 叩叩叩,手指敲打门框边沿的声音,懒懒的,很有音律感。 童雪霜依然闭着眼睛,对于来人没有任何兴趣。 一阵凉风吹来,一个仿若妖精的人影伫立在窗边,单薄的红色袍子沾着水,一头青丝散了一身,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的童雪霜笑得妩媚。 “妖也……”随着声音,冰凉的手指触在脸上。 童雪霜睁眼,眼前的女人望着她,眉眼娇媚,嘴角轻扬,俯下身来,满头的青丝撩在她的脸上,带着无言的暧昧。 童雪霜看着她,恍惚。 女人媚笑着,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抚着她的唇瓣,温柔极了:“妖也,求我,我就带你一起走。” 童雪霜蹙眉,不但是因为女人暧昧的态度,更是因为女人那张和她酷似的容颜。 如果有人说,这个世上有个和她有百分之九十相似的人,她绝不会信,就是那日那个全身是血的人说她杀了他主人家十八口人,她也从没往这方面想。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一个人,和她这么相似,甚至于连声音都是一样的。 “妖也,想不想走?”女人看到她愣神,似乎很满意,笑着问她。 “你叫我什么?”童雪霜问。 女人挑眉,站起身来,笑道:“妖也,看来你是真的把以前的种种忘了啊,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妖也,妖也,不就是你的名字吗?” “那你又是谁?” “我?”女人笑得越发的娇媚,咯咯的娇笑声在房间里特别的有穿透力,她望着她,眉眼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说的恶狠狠:“妖也,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看不到我的存在,以前是,现在是,可是将来,不会是了。” 她低下头来,亲吻她的额头,湿漉漉的衣服附在她的身上,带来一阵凉意,胸前一起一伏,透着无言的依恋,紧紧的偎在她的怀里:“妖也,只要你说,求你带我走,我就带你走,好不好?” “放开!”童雪霜冷冷道,声音生硬,女人的拥抱让她觉得恶心。 “妖也,男人有什么好,他们只会伤害你,为什么到现在你还看不清楚?”依着她,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手握在她的腰侧有些发颤。 “放开!”童雪霜动了动身子,却虚软无力,不能撼动身上的人丝毫。 “妖也,你会后悔的……”埋在她的脖子里,女人蚊子似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几分莫名的冷意:“我会让你看到,那些男人到底有多虚伪!” 来去匆匆。 门再次被夜风吹得吱吱吱的摇曳。 童雪霜却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静,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妖也? 她叫妖也? 她怎么会是叫妖也? 童雪霜这个名字她叫了二十多年,怎么会是叫妖也! 可是……那个女人,那和她几乎一摸一样的容颜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在额头上的吻,让她觉得仿佛如火烧般滚烫,她对她,虽然她知道那不是爱情,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比爱情炙热的情感…… 这个夜晚,童雪霜彻夜未眠。 冥墨尘回来时,她正看着头顶思索,冥墨尘一身*的站在她床前,身上的衣服不停地往下滴水,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童雪霜转头,看着他,扫过他身上的水迹,启动红唇,道:“妖也来过。” 冥墨尘面色一变,继而蹲在她床边,冰冷的手将她抱起,在她身上到处摸索着,着急的问:“雪儿,你没事吧?她有没有伤着你?” 童雪霜摇头,只是继续丢下一个炸弹道:“她……亲了我。” 冥墨尘身子一震,附在她身上的手倏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转而扶着她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声音都有些颤抖:“雪儿,你……你说什么?” 童雪霜不知道自己是因为食用了太多的软筋散,还是因为没睡好,人有些恍惚,只是顺着他的话,又回答了一次:“她亲了我。” “雪儿……”冥墨尘失神的呢喃着,握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的用力,猛地站起身来,怒吼出声:“我要杀了她!” 说着,就转身要冲出去。 童雪霜在身后冷笑:“杀了她?在那之前,你该杀的应该是你自己吧。” 闻言,冥墨尘顿在了原地,转头,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痛苦不堪的将她抱进怀里,胡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雪儿,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去的,雪儿……” 低头看着她,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 “只是亲了,没有别的。”仿佛知道他难以开口的是什么,童雪霜嘲讽似的道。 “雪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侮。”冥墨尘心疼的吻着她的额头,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离开的这一个时辰里,竟然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受到这样的侮辱,如果知道会这样,他就是死也不会离开的。 他更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真是该死! 看着冥墨尘眉目间隐忍着的震怒,童雪霜却还嫌不够般的,微微支起身体,继续道:“她还说……”说到这里,她故意一顿。 冥墨尘身子一紧,看着她,见她不说下去了,伸着手,微一用力就将她刚支起的身体又搂进了怀里,带着诱哄的问:“雪儿,她还说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童雪霜垂下眸,顺着他的动作依偎进他的怀里,掌心顺着他线条完美的背部摸着,缓缓道:“她说,只要我求她,她就带着我离开……永远的离开这里。” 冥墨尘心中一松,不过马上又绷紧了神经,低头看着她,有些疑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雪儿,你为什么不答应?” 童雪霜表情一怔,皱眉,在他的视线下转开头,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表情抗拒。 冥墨尘却笑了起来,表情愉悦,揽着她腰身的手更加用力,低头顺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嘴角,带着笑意的道:“雪儿,你舍不得离开我,是吗?”语气肯定。 “我……”童雪霜抿唇,突然伸手推开他,垂下的眸子里闪过冷芒,嘴里却像是恼羞成怒的道:“你身上很冷,放开我。” 冥墨尘笑得更加开怀,带着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温柔道:“雪儿别嫌我,我这就去沐浴,还你一个暖呼呼的我,好不好?” 童雪霜沉默,冥墨尘在她唇上吻了一记之后,才不舍的离开。 外面雨水依旧,满室的温柔仿佛还没来得及消散,童雪霜面上之前欲语还休的表情早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冷,漫无边际的冷。 雨越下越大,外面翠竹摇曳,屋内唯一的一盏油灯也在墙壁上划下诡异的画像。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灭了屋内唯一的一盏灯,四周一片黑漆漆的。 “雪儿。”黑暗中,冥墨尘走至床边,卧到她身侧,将她娇小的身子环进怀里,吻吻她清冷的唇瓣:“雪儿,睡吧。” 童雪霜嗯了一声,搭上他的腰,闭上眼睛。 这一夜。 冥墨尘以为他和她又贴近了一步,却不知,童雪霜那曾经为他开过的那扇门,早已经封上! —— 下过一夜的雨,第二天山林里空气不但更加清新,也更加清冷。 冥墨尘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轻唤她,童雪霜倚靠着身后的枕头,垂下眸子,没有丝毫抵抗的喝下了那碗药。 见此,冥墨尘眼中闪过诧异,有些一疑惑的望着她,道:“雪儿,你……” 童雪霜偎进他的怀里,只是道:“如果这样你才放心,我愿意喝,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尘,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用膳?” 冥墨尘眼中划过惊喜,伸着手就将她抱到了腿上,急切的吻上她的唇瓣,肆意的索取着她的甜蜜。 纠缠了好一会,直到童雪霜气喘吁吁的用手推他,冥墨尘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不停地啄吻着她的脸颊,道:“马上,雪儿,我立刻就去做。” 他真是开心坏了,虽然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何转变的这么快,但是他是由衷地高兴,想来雪儿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之前只怕是因为恼他的欺骗,现在心火消了,也就原谅他了,这样一想,冥墨尘只觉得全身心的舒畅。 在他离开前,童雪霜要求要到外面去坐坐,冥墨车点点头,满口的答应,弯腰就要抱起她,童雪霜拒绝,撑着他的手慢慢的站起来,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去。 冥墨尘在做饭时,童雪霜就坐在窗台外面的台阶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冰冷的眼神一扫,就已暗暗的记下了周围大概的地形。 “雪儿,今日我没来得及出去,先用这些好吗?”冥墨尘指着桌子上的三个小菜道,心中有些心疼,最近几天,她的身形他是看着消瘦下去的,他很想做些好吃的给她吃。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用膳时,童雪霜看着冥墨尘喂到嘴边的饭菜,轻声道:“我想自己用膳。” 冥墨尘手一顿,看向她,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仿佛在窥视她的心理,童雪霜不闪不躲,和他对视着。 半响,冥墨尘收回视线,笑着点点头,道:“好。”末了又加一句:“明日后。” 明日,是十五。 童雪霜心沉下来,点点头。 —— 双翼王府。 十四。 明日就是翼王爷的大婚之日,可府上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气压从双王爷回来开始就一直压的沉沉的,没人敢问,为何今日了,翼王爷和童姑娘还未回来。 阴暗的书房里,冥墨烈满身冷冽的坐在椅子上,跪在他身前的是一身黑衣的隐卫,低着头,有些气弱的报告道:“王爷,昨日属下听从您的吩咐,跟踪妖也姑娘到了北城门的树林里,可是……那妖也姑娘的身影进了林子,在一棵百年老树下就突然失踪了,属下无能,在那棵树下转悠了良久,也不得其道。” 北城门的林子,一直以来都是冥国带着神秘色彩的林子,寻常人走进去,根本就走不出来,可是像今日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消失在树下,隐卫还是第一次,心中不禁又惊又诧,可是任凭他随着那林子转悠多少次,也寻不到任何的出路,所以才不得不先回来报告。 ------题外话------ 今天过渡章节,明日*,嚯嚯,咱们换个男人尝尝味道哈! ☆、【173】 走或嫁人(高潮) 冥墨烈在听到北城门三个字时,冷峻的俊颜上就漫上了一层暗色,使得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冰冷。 北城门的林子在冥国一直都带着神秘的色彩,传言最多的不过是里面有怪兽,只要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的,以往他对这些没有兴趣,也没想过进去,可是如今,为了寻得他们的下落,看来是不得不踏足那片林子了。 他说不清楚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两人失踪的那日,妖也跟他是走在一条路上的,但是即使是如此,他还是有种直觉,觉得这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看着隐卫,冷声道:“带上二十个精兵侍卫,随本王过去。” 隐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恭敬的回道:“是。”转身出门,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在书房外等待冥墨烈整装出发。 冥墨烈带着二十个侍卫刚出双翼王府,就和迎面过来的冥墨风和朝霞撞上,朝霞看着脸色沉沉的冥墨烈不敢说话,往冥墨风的身后隐了隐,冥墨风笑望着冥墨烈,勾唇:“七弟带着这么多侍卫是去哪呢?” 冥墨烈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面上同样带着看不出情绪的冷笑:“四哥不会不知道吧,明日即是尘的大婚之日,今日自是去山庄接他们。” 言罢,不再搭理他,挥手,带着身后精兵侍卫扬尘离开。 嘚嘚嘚,二十来匹马呼啸而过,带起一片灰尘,朝霞捂着嘴咳嗽,疑惑的嘀咕:“去接雪姐姐,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人啊。” 冥墨风眼中同样闪过幽光,转头看向一边的朝霞,朝一边的侍卫道:“送公主回宫。” 朝霞闻言,立马瞪眼反抗:“不要,哥,我今日不要回去,你答应带我去见雪姐姐的。” 冥墨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也看到了,你七哥现如今才去接你雪姐姐,现在自是没有在府上,这里离瑶城山庄来回好几个时辰的路途,你要一直等在这里?” 朝霞瘪嘴,还是不肯回去,只道:“我可以住在四哥的府上啊,明日一早就过来,也要方便些。” 冥墨风断然拒绝:“明日父皇和母妃会来观礼,你随他们一起来便是。”说完,也不管她是何反应,示意侍卫带她离开。 朝霞亲近冥墨风,但是那也是在他待她温和之时,一旦他绷起脸她就不敢放肆了,遂即使万般的不愿意,她也只能跟着侍卫离开。 朝霞一走,冥墨风就转身进了隐蔽的巷子,冷喝一声:“出来!” 隐秘处很快就跳出两个身影,跪在地上,齐声道:“属下见过王爷。” 冥墨风背着手看着他们,眼色沉沉:“双翼王府今日可有什么事?” “回王爷,没有。”两个暗卫道。 冥墨风点点头,挥手示意两人退下,转身看向那大门紧闭的双翼王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日即将是冥墨尘的大婚,今日府上绝不该这么安静。 他站在原地思忖了半响,准备转身离开时,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围墙,一翻身就进了双翼王府。 舅舅? 他进这里做什么? 冥墨风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又想通了,他们能识出她的不同,他自是也能,只是对于他会进府还是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中,他们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冥墨风跟在钟鸣的身后进了双翼王府,钟鸣进了王府躲开所有的人,直奔双翼苑,尤其是一路上,他并没有引起任何暗卫的注意,更是让他诧异不已。 这两年里,钟鸣一直呆在边关,怎么会对双翼王府的隐卫布置如此熟悉?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双翼苑,冥墨风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通过窗口探视着苑内的情况,巡视了一周,似乎也发现了想要找的人不在,表情有些失落的转身,却迎面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冥墨烈。 钟鸣一愣,诧异的看着他。 舅甥俩就这么对视着,良久,两人相视一笑,莫名的苦涩。 寻了一处酒楼,两人落座,然后退下所有下人,无言的喝酒。 冥墨风饮尽杯中的酒,望着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只觉得这一刻,周围都寂静的可怕,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问道:“舅舅不是说你和小雪儿没有任何私情吗?” 钟鸣已经饮下一杯酒,此刻正在给自己倒酒,闻言,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只是为他也倒了一杯酒。 冥墨风看着他,苦笑道:“舅舅到底比我聪明些。” 至少他知道有些东西不属于自己,就不会去强求,而不像他,在她的心里不但什么也不是,只怕还是一个无法爱强取豪夺的人。 上一次在宫里,他的举动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因此而憎恨他,但是他却很清楚,明日如果他再闹出点什么事情,她一定会记恨在心。 可是,即使知道是这样,他也是真的放不开,这一辈子,他就爱了这么一个人,叫他如何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钟鸣闻言,只是沉默,他不是不想争,只是当他知道她不是他所认知的那个人时,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立场的,他和她,最多有过的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别无其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心思,饮起酒来也有些不得劲,直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声音莫名的熟悉,两人同时低头。 “你瞎了狗眼是不是,没看到本夫人在这里吗?你知不知道本夫人这身衣服有多珍贵?是我家四王爷亲自命人为人家裁制的,你是长了几个狗担,敢撞上来啊。”一身华美衣服打扮的小荷竖着食指使劲戳着对面的女人,脸色嚣张至极。 站在她对面的女人一身素雅,随着她的手指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只低着头,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能赔我这身衣服吗?”小荷叫道,声音又尖又锐,站在她身边的丫鬟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服,说道:“夫人,侧妃说今日要您午时前去她房里一趟,我们还是走吧。” 在小丫鬟看来,对面那女人也不过是撞了她一下,衣服也没有脏,更何况人家也道歉了,她不知道她为何还要如此的不依不饶。 闻言,小荷脸色一变,甚至有些狰狞的望着身边的丫鬟:“侧妃!侧妃!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她是你主子?啊?!” 小丫鬟被她一吼,脸上划过不安,小荷看她那个样子反而更加生气,伸手一推,丫鬟趔趄着退了一步,撞上身后的银饰摊子,哐当一声,整个摊位都倒了。 “我的摊子啊。”小贩惊痛的叫道。 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小荷憎恶的看了那丫鬟一眼,转头继续瞪向对面的女人,环胸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女子为难低着头,捏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 小荷围着她转悠了一圈,尖酸刻薄的道:“看你这身衣物也值不了几个钱,这样吧,你就随本夫人回府,做个粗使丫头吧。” 闻言,女人抬起头,咬着唇摇头,小声的道:“你这身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多少钱?这是我家四王爷从宫里带出来的贡品,你能赔的起吗?怎么,不肯,那就随本夫人去见官吧。”小荷倒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打扮一般的女人,竟然敢拒绝自己。 她刚走在这条街上,本来就是看她打扮的素雅,看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家底的人,才故意撞上来的,为的就是刁难她,一来发泄这些时日因为冥墨风待她的冷漠,二来也是为了培养一个自己的得力丫鬟。 府里的人,包括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为玲珑马首是瞻,她现在虽也是堂堂一个夫人,却没有任何地位,这些时日,因为冥墨风的冷淡,她更是觉得每个人都看不起她。 身边的丫鬟奴才她不敢差使打骂,怕他们回玲珑那儿告状,就想自己上街买一个丫鬟,可惜她自己以前也是一个丫鬟,没有身家势力,只能在街上瞎碰,碰不到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了。 在她的眼里,只要搬出四王府,谁还敢不从,却不想眼前打扮一般的女人竟然丝毫不吃她这套,不禁也有些恼羞成怒。 打扮素雅的女人站在原地,还是不肯从,低垂着头,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小荷看着旁人指指点点,脸上也有些虚,毕竟这样做要真是传到了冥墨风的耳朵里,她也不好过。 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却猛然看到旁边酒楼里,在二楼的窗户口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张阴沉沉的俊脸更是让她脸色煞白。 站在她身前的女人发觉到她的不对劲,随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到二楼的人,眼睛一闪,人也整个人都绷紧了。 原来和小荷起冲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殷雪。 殷雪看着二楼同样眼色幽暗的看着她的钟鸣,心跳的极快,她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是不是开始怀疑了? 看到殷雪的那一刻,冥墨风也有些诧异,见她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身边的钟鸣,他也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钟鸣沉着脸站起身来,转身,冥墨风也跟在身后下楼。 楼下两个女人都是一样的白着脸。 钟鸣在前面出来,冥墨风在后面,小荷一看到他,立马红了眼眶,哭着扑上来,想要做出委屈的姿态投进他的怀里。 冥墨风蹙眉,眼神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一旋,就闪开了她扑来的身体。 “王爷,妾身……”泫然欲泣的看着冥墨风就这样躲开自己,小荷白着脸看着他,大庭广众之下,只觉得丢人极了。 冥墨风看了一边走向钟鸣的殷雪一眼,冷声问:“怎么回事?” 小荷只是一副要哭的样子看着他,也不语,其实是不敢说话,她不知道冥墨风到底看到了多少,心中没底。 那方走向钟鸣的殷雪也不语,低垂着头,甚至都不敢看钟鸣的脸色,自从那日和他一起回来后,他只是把她安排在了一个别院,找了几个奴仆照顾她,从此再也没有露面,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把她怎么样。 今日偶然出府,她也只是随意走走,却没有想到会被人刁难,她身无分文,身后也没有任何靠山,自是不敢有任何反抗,那女子看上去粗野,但行为做派明显也是大户人家的侧室或者妾室。 她本想着就这么受过去,却不想这个女人如此不依不饶,更没有想到,他就在楼上看着。 现在看着他幽暗的眸色,她甚至连猜测都不敢。 “走吧。”钟鸣冷声道,说完,转身走在前面。 殷雪低着头,不安的看了眼他的背影,默默的跟在身后。 小荷认识钟鸣,钟鸣往日里也去四王爷府,自然知道他是谁,这会看到钟鸣和那女人明显相识的样子,心咯噔一响,脸已经面无血色了。 “这里处理一下。”冥墨风朝身后的侍卫道,说完,冷着脸转身,小荷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面上满是绝望。 两人回到四王爷府,玲珑从门内迎出来,看到冥墨风冰冷的脸色,诧异了一下,还不待问什么,就听到冥墨风冷声道:“进来。” 玲珑恭敬地应了一声,在进房前,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小荷。 两人进了房,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出来了,只是只有玲珑一人。 玲珑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小荷一眼,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半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失望的摇头,转头看向一边的管家道:“麻烦四福召集大家到大厅。” 四福点点头,转身下去。 到了大厅,小荷不安的站在一边,不知道玲珑将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只能暗自祈祷着不要太重,可是老天明显没有听见她的祷告。 只见当所有人到齐以后,玲珑坐在主位上,道:“今日大家都在,都听好了,李夫人身为皇家人,却在外言行失德,实乃失了皇家体面,王爷震怒,遂从夫人身份降为厨房的粗使丫鬟,终身不得进入内院。” 轰…… 小荷不可置信的看着玲珑,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今日之事王爷定是很生气,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重的惩罚,终身不得进入内院,到厨房当粗使丫头? 不,不,她不要! 她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她不要放开,她转头,看着众人,甚至觉得每个人都在笑她,尤其是殷蓉,她觉得她眼神中全是不屑的耻笑。 小荷神情激动的跑到玲珑身前,“[啪”的一下跪了下来,哀求道:“姐姐,姐姐,小荷知道错了,小荷再也不敢了……姐姐不管罚小荷什么,小荷都愿意,但是请不要让小荷离开王爷,小荷对王爷一片痴心啊。” “小荷,这不是我的决定,是王爷的决定。”玲珑望着她叹气道,她知道小荷的性子傲,迟早会惹出什么事情,却没想到这么快,她也是不愿的,毕竟这才多久,那惠妃娘娘吩咐的事情她还未完成,也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神情激动的小荷,她只能尽力安抚道:“小荷,你且先在厨房呆段时间,等王爷消气了,我会跟王爷求情的。” 小荷却在听到是冥墨风下令那句话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她以为这是玲珑的主意,如果是这样她或许还有机会,可是这是冥墨风的话,她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完了。 以前她觉得只要她为冥墨风怀个孩子,以后定是地位稳固,可是冥墨风一碗汤药打断了她所有的念想,而现在,他直接把她丢到了厨房,以后连面都见不到,她自负,却没自负到盲目的地步,冥墨风是王爷,以后哪里还会记得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丫鬟?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以前她还是玲珑房里的大丫鬟,在这府上除了四福管家,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她成了不能出厨房的粗使丫头,还不是被人人欺负?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大肆的啼哭出声,声嘶力竭的抱着玲珑的腿哭道:“主子,主子,你一定要救奴婢,奴婢不想去厨房,奴婢要一直伺候主子,主子……” 玲珑无奈的摇摇头,转开头,一边的管家连忙上前,叫了两个奴才,小荷就被这样拖了下去。 见此,众人都不禁唏嘘,却也同时觉得解气。 玲珑垂下眼帘,众奴仆在管家的示意下散退。 “主子,可还有吩咐?”众人都退下后,四福躬着身子站桌前,问着正在喝茶的玲珑。 玲珑面露忧愁,看着杯中飘散的茶叶,半响才抬起头来,轻声道:“叫人好生的看着,休得再惹出什么事来,这一个半月里,你亲自指派她的任务。”顿顿,又道:“不要太粗重的活。” 四福点点头,虽然疑惑,但也很懂规矩的没问缘由。 玲珑没说退下,四福也就站在一边继续等待她的吩咐,玲珑望向窗外来来去去的丫鬟,声音中带着涩然的道:“入春了,府里丫鬟不够用了,去再选一批进来,记着……要长得标致的。” “是。”四福恭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四福退下后,玲珑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盆栽里即将开出嫩芽的树枝,苦笑一声,轻轻的抚摸着上面开出的花骨朵儿,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让别的女人帮自己开花结果吧? 另外一边,殷雪随着钟鸣的脚步离开,钟鸣是男人,还是军人,每一步都带着很大的跨度,且步伐紧凑,殷雪在身后追得很幸苦。 两人到达将军府时,钟鸣面色如常,身后的殷雪却已经气喘吁吁,并且脸色灰白,一副气弱体虚的模样。 钟鸣坐在主位上,很快就有奴仆递上茶水,他冷冷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全都下去,谁都不许上来。” 众人依令退下。 钟鸣面色清冷的看着眼前的殷雪,殷雪站在他身前,脸色白的几乎随时能倒下。 钟鸣道:“坐。” 殷雪紧抿着唇坐下。 钟鸣道:“时至今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殷雪闻言,脸色更是灰白一片,她抬起头,再也挡不住满心的怯弱,望着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到地上,泣哭出声:“将军,奴婢该死,奴婢只是仰慕将军……才忍不住出此下策。” 钟鸣看着她哭的满脸泪水,也未动容分毫,只是冷声道:“如果你愿意,本将军可以认你为义妹,嫁一户好人家,或者给你一笔银子,自行生存,你自己在这两者间选择。” “可是……奴婢已不是完璧之身,那日……奴婢如何嫁人?” “殷雪,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比本将军更清楚,如果你执意如此,本将军立马可以唤人进宫带一个教习嬷嬷出来。” “啪”的一下,殷雪蓄满眼眶的泪水,尽数落了下来,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幻灭了。 泪眼朦胧中,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英挺男子,噙着泪水点头,声音嘶哑的道:“奴婢,奴婢愿意嫁人。” 钟鸣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唤来了府里的管家,指着地上哭的不能自己的殷雪吩咐了一番,方才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对于殷雪,钟鸣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当初是他利用了她,现如今她失了容身之所,身体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给她一个好的出路,从此衣食无忧,至于旁的,他已是自身难保,他的感情至今都不知归于何处,更何况是她的。 —— 冥墨烈离开双翼王府,随着隐卫到达北城门的树林,一路上并没有隐藏行踪,所以一直派了隐卫跟踪他的另外两人冥墨风和钟鸣同时得到了消息,与此同时,从瑶城山庄关于冥墨尘和童雪霜双双失踪的消息也传到了两人手中,两人几乎同时一路追赶着去了北城门的树林。 而冥墨烈早已经到了北城门的树林,在周围勘探了一番,眉目紧锁。 他说不清楚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但是他有种直觉,他们的失踪和妖也有关,所以他才叫隐卫跟着她。 现在站在这片树林前,即使是白日,他也能感觉到从里面发出来的阵阵寒意,心不禁一沉,如果他们的失踪真的和妖也有关,他不知道他们是凶还是吉。 站在树林的入口,他望着那有着上百年的老树,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任何门道。 只隐约觉得这里的树生长的位置很怪异,仿佛遵循着某种的规则一样。 正在他细心的观察时,从远处走来一白衣僧人,俊美的面容,让人仿佛看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样。 “是你!”冥墨烈看着僧人诧异道:“大师为何在这里?” 俊美僧人淡淡的望着他,好看的眸子即使不笑也给人一种慈悲的感觉,他指指一边的树林,轻声道:“自是有缘,才会在这处遇到施主。” 冥墨烈疑惑,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好奇,为何每次他们出事时,他都会当场。 僧人并不在于冥墨烈的打量,转身望向一边的树林入口,只是淡淡的扫了几眼,就道:“这是八卦阵,如果王爷信得过贫僧,贫僧可为王爷解开此阵,只是……请王爷能答应贫僧一件事。” “何事?”冥墨烈看着他,不动声色问。 僧人望向远方,眼神深谙,声音仿佛来至天边,缓缓道:“将来如若王爷遇到一个至纯至善之人,请王爷务必善待她,给予她最纯最善的关怀,如何?” 至纯至善? 冥墨烈不自觉的皱眉,有些不屑的道:“这世间除了未出事的孩童,如何会有至纯至善之人?!” 僧人淡笑不语。 冥墨烈看着他的笑容,有着片刻的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道:“好,本王答应。” 这边发现树林里的门道时,树林里的童雪霜也发现了,前世,她精于如何杀人,同时也学了一些其他技能,其中包括五行八卦,奇门盾术,只是不算精。 八卦阵。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阵是由太极图像衍生出来的一个精妙的阵法,不懂之人自是不能探知半点的门道。 童雪霜用过膳后,以想散散步为由,要求在屋旁转转,冥墨尘惊喜于她的转变中,其他根本就顾不上,自是不疑有他的带着她散步。 为了配合她的脚步,他还会每走一处就停一次,指着一些地方细说着,比如屋前的一块空地,他道要在那里种上大片的梅花,然后把他们曾经埋下的定情信物移过来,走至屋侧的空地时,他又道要在这里种上各种蔬果,不用她下地,只要她搬着椅子坐在一边看着就好,每说一个地方,他都是带着满满的期待和幸福,仿佛那些日子即将来临。 全程童雪霜都淡淡的听着,面上没有期待,也没有抵抗,可冥墨尘还是说的很起劲,只因他没有看到童雪霜眼中那不屑的嗤笑。 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童雪霜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是她也把周围的地形记了个七七八八,至于那八卦阵,她还需要研究研究,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先减轻这个男人的警戒心。 回到屋里,冥墨尘扶着她坐在一边,吻吻她的脸侧,坐在她的身边,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问道:“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 “有些头晕,想吐。”童雪霜轻声道,偏身顺势窝进他的怀里。 “怎么,我看看……”冥墨尘起身,俊脸上闪过些慌乱,伸着手就附上了她的手腕,探着脉。 童雪霜垂着眼,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你还会把脉?” 细细的探了脉,确定她无碍后,冥墨尘才松了一口气,手从她膝盖下弯过,轻轻的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温柔的拥住,道:“习武之人,多少都懂一些的。” 童雪霜点点头,再次窝进他的怀里,冥墨尘欢喜,痴痴的望着她。 到正午时,太阳冒出了云朵,拂在人身上暖暖的,童雪霜垂着眼,突然道:“我想要沐浴。” 冥墨尘低头望着她,童雪霜接着道:“如果注定躲不开,我不会为难自己,但是你该给我一切尊重,出嫁前,女子理当沐浴的。” 闻言,冥墨尘完全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抱着她,双手颤抖的扶在她的肩膀上:“雪儿,你答应了?” 童雪霜撇开视线不语。 “我不管,雪儿,我只当你是答应了,你答应了。”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情难自禁的纠缠,索取,一吻结束,看着她:“雪儿,你是答应了,对吗?” 他脸上有着期待,目光温柔似水,让人忍不住一见即醉。 童雪霜撇开头,看着窗外,叹息般的轻声道:“你去准备沐浴用的水吧,屋内……”看向桌子上的黑色花朵:“那花不吉利,换种鲜艳点的花儿。” 冥墨尘面上闪着狂喜,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剧烈的颤抖,明眸闪着闪闪的亮光:“好,好,雪儿说什么都好。” 将童雪霜小心的放到一边的软榻上,冥墨尘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 童雪霜在他走后,面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起身,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在梳妆台的盒子里看了看,找到她以往经常带的由手镯改制而成的玉簪,手指试了试银饰上的尖锐程度,确定锋利程度还行,才放到自己的衣袖中。 将玉簪放到衣袖里后,她又转身走到床边,在床板上敲了敲,里面是空心的,弯腰从下翻开床沿被单,里面有很大的空间,在每个木板中间还有些许的缝隙,不大,却已经足够她利用了。 检查完这一切,童雪霜才起身重新坐到软榻上,身上已是一身汗水,全身更是虚软无力。 待冥墨尘烧好水进来,看到童雪霜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至她身边,温柔的宠溺一笑,想要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却见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和警惕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童雪霜看到他,垂下眼帘,坐起来问道:“好了吗?” 冥墨尘迟疑的点点头,指指屏风后的浴桶,问道:“要我帮忙吗?” 童雪霜摇头,起身,冥墨尘突然就将她拥进了怀里,手臂紧紧的拦在她的腰间,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可当童雪霜问时,他只是摇头,轻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将来正大光明的为雪儿沐浴更衣罢了。” 童雪霜斜了他一眼,冥墨尘吻吻她的唇,笑着放开她,走到一边的桌子前,拿过那诡异的黑色花朵,转身往门口走,走至门口时,又突然停下来,对上童雪霜疑惑的眼神,他突然变得很认真地道:“雪儿,我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信不信我?” 童雪霜一愣,半响才道:“出去,关好门。” 冥墨尘有些失望,但还是朝她笑了笑,轻声关上门。 站在门外,看着枝头高挂着的太阳,冥墨尘却只觉得一切都已经失了色彩…… 雪儿……我真的只是爱你而已…… 冥墨尘出去后,童雪霜环顾四周,在一边的窗台上,拿过那香味独特的熏香,掰断了前面燃着的那一截,又用瓜瓢舀了半瓢水,脱尽了衣裳,身体没入温柔的水中,舒了一口气,拿起身边一早就准备好的玉簪。 童雪霜现在无比的庆幸,她以前无事时,看了很多关于人体穴道的书,知道当人出现疲软状态时,如何通过刺激穴道来达到瞬间恢复精力的方法。 只是这些方法她自己也不敢保证有用,毕竟冥墨尘做的准备太多,那黑色的花朵,窗台的熏香,以及每日喂她喝下的药,三重准备,她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他的看得起,竟同时用了三种方法来控制她。 今日她特意在外面转了一圈,所以屋内的熏香呼吸的并不多,那花朵,也拿出去了,至少短时间是不用再闻到那些东西了,至于身体里的,就只能靠放血了。 童雪霜依着看过的书本,依次在五指上刺了一下,待流出一定的血量后,又在手肘上方的齐之穴刺下去,汹涌的鲜血涌出来,全部落在了她之前舀出来的瓜瓢里。 随着瓜瓢里的血越来越多,童雪霜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是感觉身上也舒服很多,有了些许的力气。 望着那几乎要盛出来的血水,她咧着唇角苍白一笑,眼神却冰冷如南极。 待身上的力气恢复的差不多时,童雪霜从已经带了凉意的水中起身,两个手肘上方的伤口用撕碎的布条包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将那瓢血水从床铺下浸出去,又用干净的水漂洗了一次,才走至窗台前,用趁冥墨尘不注意时收进怀里的火折子点燃,放回远处。 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她转身躺到床上,将被褥盖在身上,故意用气虚的声音道:“可以进来了。” “咯吱……”门被缓缓的推开。 冥墨尘看了眼那还冒着袅袅烟雾的浴桶,转身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眼神中带着关切的问:“雪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想睡会。”童雪霜语气淡淡的道,眼睛微微半眯,似乎真的很累。 “好,那你歇会,我收拾这里一下,就来陪你。”冥墨尘温柔道,吻着她的小脸,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显得颇为从容的起身,动作麻利的将童雪霜弄出的一片狼籍收拾干净。 童雪霜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背影,不由的舒了一口气,被褥下的手指紧握成拳,带来阵阵令人醒神的痛楚。 —— 入夜,晚风轻拂,轻轻地吹动窗户晃动着,星空上的明月很耀眼,看似小巧的星星镶嵌在旁边,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里面。 童雪霜仰着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身边的冥墨尘闭着眼睛,躺着她身边,面庞含笑,俊美好看到不似凡人…… 窗外清风拂起,带起一片翠竹拂动的声音,沙沙的响,仿佛预示着这个夜晚注定不是个平常的夜晚。 童雪霜被褥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袍,认真的看着身边沉睡的男子,手从被褥下伸出来,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他的睫毛轻颤着,在她的指下,肌肤一片温润。 胸有些闷。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唤道:“尘,你睡了吗?” 男人睫毛又颤了颤,转了个身,将她拥进了怀里,睁开眼睛,望见她,舒心一笑,又闭上眼睛,刚刚那一下也不知是醒了还是只是梦游似的睁眼,呢喃着道:“雪儿,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童雪霜眼睛有些胀,有些涩,却强行令自己冷下心来,附在他脸上的手慢慢的滑至颈间,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狠下心来点下去。 却豁然对上了一双瞠亮的墨眸,男人望着她,那般的温柔,那般的似水。 “雪儿,你果真还是如此想要离开。” ------题外话------ 唔,以为今日能进入*的,谁知道写过来还是差了点,只能是明日正式进入*期了。 ☆、【174】 终是不舍(必看大高潮) 童雪霜看着赫然睁眼的冥墨尘,一怔,但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支起身体坐起来,眼神冰凉的看着他,声线嘲讽:“不离开,难道让你这样囚禁一辈子?” 只稍一句话,却已足够让冥墨尘面色苍白,心痛不止。 他看着她,凝望着的眼神带着某种疯狂的执着,抬起手,轻拂着她耳边的碎发:“雪儿,雪儿……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走到这一步?” 童雪霜凝眉,不解的看着他。 冥墨尘望着她的视线已经有些痴了,低眸,握起她垂在身侧的手,看着五指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低下头,面庞上浮现出苍凉,低声喃喃自语:“为了离开我,你竟然不惜伤害自己,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童雪霜将手握成拳头,撇开视线,面色清冷。 冥墨尘将她的手珍宝似的捧在怀里,力道温柔的一个个掰开,然后在每个指尖上落下一个轻柔心疼的吻,那满脸的痛楚,仿佛是在他心上挖了一个个的血洞一样,让他疼的无法自持。 “雪儿,雪儿,这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想的……雪儿,我真的好爱你。”冥墨尘每吻一下,就呢喃一次,带着承受不住的伤痛,环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往上移动。 童雪霜意识到什么,想要起身,却发现腰侧突然一阵剧痛,继而是酥麻,而她竟然动不了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张合着嘴,发不出声音,只能狠劲的瞪着眼睛。 “雪儿。”他的吻附到她的眼皮上,带着某种魔力般道:“睡吧,睡吧,睡好了起来,你就会是我的新娘,唯一的新娘。” “唔……”童雪霜剧烈的摇头,却抵挡不住突然而来的眩晕,在男人带着诡异温柔的眼神中,终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冥墨尘伸手揽住她倾斜下来的身子,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无声,却带着难言的哀伤悲绝,他缓缓的低下头,吻上她的红唇,声音模糊不清,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凄凉:“雪儿,对不起……” 夜风徐徐,翠竹轻摇,清风拂进来,吹落了男人眼眶中隐含着的泪水。 他就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身体,痴痴的落泪,仿佛这样就能疏解满心的歉意。 爱情,是两情相悦……可是当他连一份同情怜惜也守不住时,他剩下的就只有欺骗了,即使心痛,可只要她在他的身边,他愿意一直如此自欺欺人。 其实童雪霜的转变,她突然的顺从,他开始是真的满心的欢喜。 可,昨日午睡她猛然睁眼的那一刻,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看到了警惕,他和她在一起那么久,他是亲眼见证着她眼中这些东西在慢慢的消散的,可是如今,这些东西突然又出现在了她的眼中,并且比以前更甚,他就知道,她的转变不是真的转变,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她以前为了解除身上的春。药药性,他亲眼见过她为自己放血,而这次……进门的那一刻,他就闻见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可是他到底还是存在了一份期待,一份幻想,或许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一样,这一切都只是偶然。 她的手抚在他的脸上,没人知道他有多紧张,又有多复杂,当她手上的劲风袭来时,他再也绷不住满心的痛苦,睁开了眼睛,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多冷情,这一次走了,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头看他一眼,任他是死还是活。 如果要在拥有只是失去记忆从此人生一片空白的她和彻底失去她,这两者之间做个选择,他愿意选择前者! 所以,雪儿,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想这样做,可你却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做。 他低头,看着睡容安详的她,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红唇,深情的保证:“雪儿,不管你什么模样,我都会爱你,疼你一辈子。” —— 悬崖边,狂风肆虐。 女子一身似血红衣,脸色苍白的站在崖边,嘴角挂着猩红色的液体,冷冷的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仿佛都是结了一层冰:“冥墨尘我恨你,让我嫁给你……我宁愿死!” 看着急剧往下掉的红色娇躯,他扑上去,却只抓到一块红色的布,而那抹身影已经彻底沉入了黑色的崖底…… “不!雪儿!” 冥墨尘三更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已经是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梦里的童雪霜冷眼看着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悬崖的场景,真实到让人心碎。 他转头侧身望向身边的佳人,却骇然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从床上下来,急急的打开门去找。 木屋外,女人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墨发飞扬,她仰头望着满天的星星,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沉寂。 现在还是初春,夜半的风凉到骨子里,她却只着着一件薄衫,娇弱的让人心疼。 “雪儿……”他小心翼翼的喊,缓步走至她的身边,慢慢的坐下来,想要拥住她,可是女人突然转头,笑看着他:“尘……” 冥墨尘浑身一颤,猛地收回伸出去的手,从地上跳起来,震怒的看着她:“妖也?”意识到不对劲,他四处打量着周围,怒吼:“你把我的雪儿弄到哪里去了?” 竹林簌簌作响,女人笑得邪恶,纤细的手指伸出来,指着某一个方向。 冥墨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一个血色的身影被铁丝穿过琵琶骨,挂在半空中,一身的白衣已经被血液染透,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血河,而她垂着头,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不!不!雪儿!”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扑了上去,却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人飞了出去…… “雪儿。”冥墨尘突然大喊着坐起来,满脸汗水,只看到眼前一片昏暗,而窗外天边已经开始发白,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低下头,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痛楚传来,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佳人。 童雪霜睡得很熟,红唇微启,轻吐兰气,青丝乱在枕边,几丝狂野和恬静糅合起来的极致风情,妩媚而诱人。 看着她平静的睡容,他笑了,笑得很温柔,很宠溺,不带一丝凉意。 不禁俯下身子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红唇,痴迷的摩擦着,睡梦中的佳人不堪他的骚扰,轻轻地呻吟了一声,蹙着清冷的眉头转开脸,仿佛在睡梦中都想要躲开他的碰触。 冥墨尘有些失落,但还是宠溺的笑笑,吻吻她的额头,正欲继续和她一起歇下,却听见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冥墨尘蹙起浓眉,有些警惕的看向门外。 门“吱吱”一声被推开,随着一阵清风,女子款款走进来,飘逸的红衣,妖媚的姿态,神情玩味,魅惑而撩人。 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眼中闪过冷芒,朝冥墨尘似笑非笑的道:“看来翼王爷这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啊。” 冥墨尘低眸遮住眼中的暴戾的因子,低下头给童雪霜捻好被褥,又动作轻轻地下床,全程都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惟恐惊醒了她。 做好这一切后,他抬起眼看了眼床边的女人,起身往外走。 妖也斜肆一笑,跟着身后出门。 两人刚步出木屋的阶梯,冥墨尘一声怒吼:“你该死!” 吼完,冥墨尘断然出掌,直逼妖也的面门,妖也眼神一暗,身形一闪,两道人影虚幻交错,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停留在半空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快,根本就看不清楚。 白衣红衣纷飞,快如箭。 妖也倏然的凌厉掌风,冥墨尘不敌,在闪躲时飘然落下,跌落在一边,喷出一口鲜血,银丝如云,将他的面色衬得越发的雪白。 妖也不屑的看着他,笑容仿佛都沾染上了一层鲜血,娇艳却也血腥,她看着他道:“你的身手不如我,想要抢走她,于我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没有我,你真以为你还能留她到至今?” 冥墨尘面色发白,眼神却沉如黑夜:“就算身手不如你,本王拼了这条命,也不容你侮辱她!” “是吗?那就得看你有多少条命可以拼了,我不妨告诉你,林子外他们已经追来了。”无奈的摇头,语气更是鄙视:“该说你太天真呢?还是太愚蠢,你真以为就靠你那劳神子的八卦阵,就能抵挡住他们?” 冥墨尘豁然瞠大了眸子,心中有些惊诧,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环顾着四周,若静下来细细的辩之,确实能听到周围有细微的动静。 冥墨尘心不由的一沉,他知道他们会追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以为至少他能挺到过了十五,以他对冥墨烈的认知,他知道他对奇门遁术一点也不熟悉,短短的时日内不可能是他自己找来的,只有可能是跟踪别人而来的,能让他怀疑并且跟踪的那个人,那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而以这个女人的身手和诡异程度,她也不可能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怒目瞪着她:“你故意引他们来的?” 妖也笑,挑眉,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我,呵,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婚礼,多冷清不是?我可是存了好心帮你带他们来的,当然,能不能保住这个婚礼,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咯。” 望着天边逐渐泛白的天色,她又语气凉凉的道:“最后的时间了,不喂她喝下忘情水,你只怕连最后一点机会也会没有了。” 冥墨尘低垂着头,将嘴角的血迹用手背擦净,抬起头看着她,声音冰冷:“那不劳你费心!” 妖也轻笑,不在意的撇撇嘴,道:“哦,既然这样,那我提前预祝你新婚快乐?哈哈……”妖也大笑着,随即转身消失在了漆黑的林子里。 冥墨尘蹙眉看着妖也离开的方向,心中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刚刚被妖也掌风扫到的胸口也传来一阵阵的痛楚,他稍稍的吸了一口气,抹净了嘴角的红丝,慢慢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才提步往木屋内走去。 屋内的童雪霜还在沉睡,面色安详,看到这样的她,冥墨尘本来不安的心又奇异般的安定下来。 他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至少现在他不后悔,他还拥有着她,她还在他所能拥抱的范围内。 —— 十五,黄昏。 童雪霜从沉睡中醒来,眯着眼睛只看到一片片的红,红的耀眼,红的鲜艳,红的喜气。 她心中一惊,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也是一身的红。 凤冠霞帔。 是那日她试过了的喜服。 而她此刻正是坐在软榻上,周围的环境已经焕然一新,全是红色,大红色,形成红光映辉。 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放着百子被,床头悬挂着大红色的缎绣龙凤双喜床幔,地上也铺了一层厚厚的红色地毯,而她面前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系着红稠的白玉杯,和一些不知名的宝器,窗台上是一对双喜桌灯,现在正袅袅燃着。 这里,已经完全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样。 “童姑娘?您醒了?”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时,身边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同时一只小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似乎想要扶起她。 “别碰我!”童雪霜转头,冰冷的眸子和她那身似血喜服完全不合,冷酷无情的目光更是让那丫鬟吓了一跳,伸出来的手一下就收了回去。 站在她另外一边的小丫鬟显然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也被吓的不轻,两人局促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吗?”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俊朗不凡的冥墨尘推门而入,看到已经打扮好,并且清醒了的童雪霜,眼神一亮,急步走了上来,柔声轻唤:“雪儿,你醒了?” 童雪霜看着他,目光中除了冷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冥墨尘却不在意,低头吻吻她的额头,转头把两个小丫鬟差了出去,并说道:“雪儿,你别着急,这林子里还是只有我们,她们今日只是过来帮我们完成仪式的,等仪式完成,我立马就送她们出去,我们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话里的意思倒像是童雪霜想和他过两人世界。 听到这样的话,童雪霜冷笑一声,对他的自欺欺人不置一词。 “雪儿,你这样可真美。”看着不语,冷着脸的童雪霜,冥墨尘由衷的赞美,看着她的目光中更是带着盛不住的深情和痴迷。 纯的如雪一般的白晰肌肤,黑的如墨一般的青丝,清冷却剔透的眼眸,虽然披着鲜艳耀眼的凤冠霞帔,可浑身还是散发着漠然的冰冷,仿佛被笼罩在白雾里的冰山雪莲,一点也不真实,甚至是可望不可即的,可于他来说,这一切糅合在一起,仍然是让他心甘情愿痴迷的罂粟,是永远也戒不了的瘾。 童雪霜闻言,相比于他的动容,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其实今日的冥墨尘也是很俊美,修眉凤目,面容清俊,头上带着镶嵌着玉攒珠的发冠,一身量身订做的红色织锦长袍,掐金边走银丝,自是玉树临风,银色的长发随意的绑着,在肩上又散落了几缕,淡淡散发出一种纤尘不染的气质。 而他对童雪霜的那一笑,更是美得眩目,令人想起了繁星闪烁的夜幕。 只是,这一切耀眼夺目都是在旁人眼中,而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眼中没有成婚时该有的喜悦和欢愉,更别说待嫁女子的羞涩了。 童雪霜是被冥墨尘抱出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为她悲哀,今日的天竟然阴沉的可怕,黑洞洞的天空,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人随时吸进去。 童雪霜看着满天的乌云,被红纱掩盖下来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讽刺的弧度:“似乎老天都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冥墨尘一愣,随着她的视线看向满天的乌云,想到昨晚那两个诡异的梦境,只觉得心中一紧,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紧到童雪霜出声讽刺:“怎么,赞同我的话?” 冥墨尘沉默,继而微微放松了情绪,只是笑望着她,可没人知道他的心此刻有多疼,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们要用这样的态度和彼此说话,这样的陌生,这样的生疏,比两个陌生人还不如方式。 可就算心疼的要碎了,他还得绽放着最绝美的笑容,因为今日是他们的婚礼,他期待了那么久的婚礼。 “雪儿,吉时快到了。”她的话题他避而不答,只是笑着朝她道,视线痴痴的看着她,仿佛就要如此的看到心里去,印在灵魂里。 远处两个小丫鬟抬着一张红色的桌子上前,上面摆着蔬果和香炉,桌子的正中间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把桌子搬来后,冥墨尘就挥手示意她们退下,两个小丫鬟伏了伏身,恭敬的从屋侧离开。 广阔的天地里,只剩下两人。 轻风拂拂,天色暗沉的仿佛是黑夜。 冥墨尘抚向身边的童雪霜,带着歉意的道:“雪儿,到底是我亏欠了你,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 童雪霜冷笑,不语,那冰冷的目光即使隔着红纱也能让男人感觉到。 冥墨尘笑笑,握着她的手,转回身子,走向那香炉,点上香,又退回到童雪霜身边,望着她一本正经的道:“雪儿,吉时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童雪霜冷眼,冥墨尘沉笑,伸手撩开膝盖上的衣袍下摆,毫不含糊的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缓缓道:“苍天在上,吾冥墨尘今日愿娶童雪霜为妻,从此福祸共渡,甘苦共尝,富贵不欺,贫贱不离,情深不变。” 认真的念完这些,冥墨尘才站起来,转头看向身边的童雪霜,他自是知道如果行拜堂礼,她肯定是不会愿意的,他也不可能压着她做。 遂道:“雪儿,今日我们不行往日那套,只要喝下这交杯酒,我们就算礼成,好不好?” 看着笑容满面的冥墨尘,童雪霜只觉得他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回答他的只有冷寂的沉默。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怎么了,随着一阵阵轻风吹来,苍翠的竹林里开始升起了缕缕烟雾,簌簌作响,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冥墨尘眼神暗了暗,竹叶纷纷落在他的肩膀上,沾在银发上,他不甚在意的拨了拨,倾着身体往一边的喜杯里倒酒。 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刻,除了簌簌冷风,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清冽逼人。 另外一边,竹林深处,三抹欣长的身影脚步沉沉的往两人的木屋方向走来,狂风将三人的衣服吹的飘荡翻飞。 冥墨尘似似察觉了些什么,他端着酒壶的手沉寂了片刻,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倒酒,潺潺的水声,在风中消散,而他的嘴角则是带着决绝的笑容。 将酒壶放下,他默默看着两杯酒,闭上眼睛半响,才转身走到童雪霜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童雪霜不接,冥墨尘默默的望着她,突然凄然一笑,将自己杯中的酒一仰而尽,酒杯置于地上,突然倾身吻上她的红唇,嘴里的酒一点点的渡给她,一滴不剩。 在那无尽的缠绵中,他哀怨凄凉的笑着:“雪儿,最后的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愿,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将都待你如初……” 童雪霜大骇,心中直觉哪里不对劲,可是迎接她是颈后再次的剧痛,以及无尽的黑暗。 她在心中冷笑,冥墨尘啊冥墨尘……难道这就是你的不伤害吗? 冥墨尘抱着已经昏迷的童雪霜,一脸的凄凉,银发上的发簪被风吹的陡然掉在了地上,他却没有捡起,银发在顷刻间散落,散了一肩,他却不顾,只望着怀里昏迷的佳人,目光如秋水般悲伤,心道:“雪儿,如若这药有诈,你死,我陪,如若这药能让你忘记前尘往事,我亦陪,这一辈子,定不离不弃。” —— 当冥墨烈等人赶到木屋前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还未来得及撤下的桌子,以及上面贴着的大大喜字,仿佛在告诉他们这里发生过什么。 “王爷,这里。”已经进屋搜寻的隐卫拿着屋内的熏香和黑色花朵出来,递给冥墨烈。 冥墨烈接过两物,在鼻端前嗅了嗅,眉头蹙了起来,显然是认得这两样是什么物件,那黑色的花儿他曾经在鲤城顶山上见过,知道是可以令人全身无力之物,而那熏香,更是熟悉不过,他王府里的库房里就有这东西。 这些……他……难道用这些东西控制着她?! 冥墨烈又惊又怒,又气又急,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什么?”在其他地方搜寻回来的冥墨风和钟鸣同时问道。 冥墨烈垂下眼帘,未回答,只是将两物丢掷在了地上,用脚狠狠的撵上去。 他转眸看向那还在燃着的香炉,知道冥墨尘带着疲软无力的童雪霜定走不远,冷声命令道:“方圆百里,给本王找。” 暗卫同声领命,向各个方向隐去。 冥墨风和钟鸣对视一眼,下了同样的命令。 …… 冥墨尘敢喂童雪霜喝下忘情水,自是想了万全之策,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一人——妖也。 从她给他那瓷瓶开始,她就在等着他喂童雪霜喝下,既然如今都喝下了,冥墨尘在她眼中自然是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当冥墨尘以为摆脱了他们时,她施施然的从林子里走出来,冷冷的看着他,勾唇,看着他怀里的人眼神是势在必得:“把她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冥墨尘眼睛一眯,冷笑:“做梦!”他冷喝一声,身边闪出众多暗卫,个个手拿长剑,银白色的刀面在夜色下闪着森森寒光。 妖也妖冶一笑,只是随手一挥,那靠近她的众暗卫皆被扇飞,甚至连最起码的反抗也做不了。 冥墨尘眼神一暗,倒是没想到她的身手竟然好到了这样的程度。 他沉了脸色,倏然抱紧怀里的童雪霜,在又一批暗卫冲上去时,带着她纵身跃出包围圈,利用轻功往另外一个方向快速的离开。 妖也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着急,继续解决着身边不断冲上来的暗卫,那和童雪霜几乎一样的眸子里带着扭曲的笑容,如被什么侵蚀了,变成了红色,妖艳不已。 —— 断肠崖。 绝崖边上,狂风肆虐。 三方对垒,各不相让。 冥墨尘凄凉的笑容扬在唇边,抱在怀里的小身子怎么也舍不得放开,可是,老天不肯帮他,就像是他的雪儿说的那样,就连老天都不愿意成全他,不让他们在一起。 被妖也在半路围堵时,他选了一个方向离开,可是,四个方向,有四个方向,他独独挑中了这个没有路的悬崖。 “尘,过来,不要一错再错!”冥墨烈看着笑得悲伤的冥墨尘,劝告着。 冥墨尘摇头笑着,笑得那么的悲伤,眼里是绝望:“错?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哥……”从他选择带着她走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他的雪儿心太冷,太冰,他用了那么长的时间捂热,却始终不能让自己进入她的心里,在他做了这么多违背她的意愿的事情后,她只怕连多看他一眼都嫌恶。 可是,怎么办,即使是这样,他还是那么的爱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佳人,无声无息的落泪,泪水落在她的唇瓣上,惊起小小的涟漪:“雪儿,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好不好?” 他哭的悲戚:“黄泉路上,我一直陪着你,雪儿,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他一遍遍的问着她,人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手指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那么的绝望。 可是任他如何询问,童雪霜都只是那么静静的躺在他怀里,合着眼,无悲无喜,面容依旧娇艳,却给不了他任何想要的回应。 “冥墨尘,你要做什么!”冥墨烈看到他的反应,倏然紧张的看着他,怒吼出声。 冥墨尘手指一寸寸的抚摸着怀里的佳人,一点一点,从额头到眉心,再到粉色的红唇,指尖忍耐不住颤栗,眼酸涩无比。 延绵不绝的泪水一次次的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唇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她醒来,从此,他就永远的失去了她,真正的失去了她,她不会爱他,不会心疼他,甚至连一眼都不会愿意看他。 那样的日子,他忍受不了。 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这一世他失败了,来世他还可以努力。 他可以忍受轮回的痛苦,却不能忍受有她,却不能拥有她的痛苦…… 冥墨尘的手指颤抖的慢慢的附到童雪霜的脖子上,周围人的叫嚣声已经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一片清明,只剩下一个她。 手指慢慢的用力,他哭着道:“雪儿,乖,别怕疼,很快的,很快就过去了,我会来陪你,我们一起走。” “冥墨尘你疯了!” “冥墨尘你住手!” “放开!”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可冥墨尘真的已经屏蔽了所有的声音,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在逐渐的收紧,而他手下的童雪霜脸色越来越白,呈现出一种青紫色。 可是面对这一切,无人敢动,只因冥墨尘所站的位置是悬崖,是峭壁,一个不稳,他们在乎的人可能就会这样尸骨不存! “放开她,放开她!谁允许你如此待她!”妖也怒吼,神情接近癫狂,猩红色的眼瞳散发着诡异的光线,让人心底发寒。 冥墨尘望着她,冷笑,一点点的站起来,将怀里的童雪霜搂的极紧,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未有丝毫放松:“你们是要我们一起跳下去,从此尸身也找不到,还是愿意我就这样掐死她,至少还能保个全身?两者之一,你们自己做选择!” “冥墨尘!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冥墨烈怒吼,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冥墨尘的嘴里说出来的。 冥墨尘看向他,凄惶一笑:“我不是疯了,我只是想和我的雪儿在一起。” “那你舍得她陪你一起死?你问过她的意思没有!”钟鸣怒斥,眼神狂怒。 冥墨尘眼神一僵,低头看向怀里童雪霜,掐在她颈间的手,有片刻的怔愣。 可是很快,他又坚定了眼神,看着逐渐逼近的众人,毅然决然抱着怀里的人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悬崖……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所有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已经抛至了脑后。 在不停地坠落感里,他怀里一直昏睡着的佳人,睫毛轻颤,缓缓的睁眼,清澈的眼底,空白一片,单纯的目光就像是这世间刚出世的孩童一般。 两人就这么怔怔的对望着,他的视线情深不移,她的视线单纯至善。 几秒后,冥墨尘望着她,终是笑了起来,贪恋的抚摸着她的容颜,深情道:“雪儿,记住,我是你的相公。”言罢,骤然出掌,将怀里已经苏醒了童雪霜用掌力往上推送……他知道他们会接住她的…… 至此,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的…… 可是,雪儿,你能记住吗? 我……是你的相公…… [冥墨尘自白] 父皇常常说,他们出生的那天,红霞满天,极其的美丽,是上天给冥国将民生安康的最好征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是他最爱的皇子,从出生开始就独揽所有宠爱的皇子。 是啊,不是他,是他们。 他的出生并不孤独,他还有一个哥哥,比他早一刻钟的时间到这个世界。 对这个唯一的哥哥,他很敬重,也很亲近,一卵同胞,这估计是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了吧,他没有理由不和他亲近,不是吗? 母亲是皇后,舅舅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大将军,这一切的一切身份注定了他们即将不凡的一生。 小时候,舅舅最爱说,小尘,小烈,你们尽管玩,这世界上天大的事情舅舅都给你们扛。 每每这个时候,母后就会说:“别听你们舅舅胡说,尘儿和烈儿要做乖孩子,这样你们父皇才会喜欢。” 父皇。 父皇有很多孩子,这他是知道的,但是父皇最喜欢他们,这他也敢肯定。 他愿意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母后的话他都记在心里,他喜欢看见母后欢喜的眼神,摸着他的头说,尘儿最乖了,这个时候是他最满足的时刻。 而他一卵同胞的兄弟则是对此不屑,比起他,他过得更加恣意,甚至是任性妄为。 从他记事开始,他的哥哥几乎都在恶作剧,把宫里能整的人都整了个遍,以至于很多太监和宫女见到他就害怕,绕着走。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一边笑看着,不阻止,也不帮忙,他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谁也无权去改变别人的。 那时候他们有父皇的宠爱,母后的呵护,舅舅的庇护,他以为他们会一直如此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不知何时开始,他的母后开始叹气,很频繁的叹气,有时候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担忧和复杂,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一天。 那是三月里最温暖的一天。 母后带着他们去京城最大护城河游湖,同行的还有舅舅,虽然船上到处是守卫,算不上自由,可是他和哥哥还是高兴坏了,母后担忧他们的安全,从不带他们出来进行这样的活动的,这还是第一次。 船行至护城河中间时,哥哥指着一处惊叫,他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抹黑色的背影漂浮在河中间,沉沉浮浮的,周围还有淡淡的血色。 闻讯赶来的还有母后,母后唤人把人从湖中救起。 那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身上带着不知名的伤,闭着眼睛,奄奄一息,他看着只觉的心脏一紧,下意识的朝母后要求救她。 其实后来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那时候她披头散发,脸因为泡在水中,有些发白,那模样其实真算不上好看,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好漂亮。 女人清醒了那么一瞬间,后来又昏迷了。 为了能尽快的救治他,他们游湖还未尽兴,就赶了回去,请了最好的大夫整治她。 女人受的伤很奇怪,就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也看不出她是受的什么伤,从她胸口的肉里取出的暗器,更是连舅舅也从未见过。 当大夫在取那暗器时,他们皆在旁边看着,母后说,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样的伤即使是成年男子也会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可她,只是眉宇皱着,吭都不没有吭一声。 哥哥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在那暗器送到母后手上时,瞬间抢了过去,上下研究着,还走到床边,恶意的戳弄床上昏迷的人。 要是以前,他对待这样的事是从来不会管的,可是那次不知为何,他就忍不住制止了他,哥哥倒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他更多地注意力在那暗器上。 女人暂时不会醒来,他们只能都出去,母后说身份不明的人只能放在舅舅府上,不能带回宫,母后和俞嬷嬷两人关着门在书房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他和哥哥无聊的坐在外面,看着那暗器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奇特的光线。 半响,哥哥拉着他小声道,要不要去看看她?他知道哥哥只是想知道这枚暗器是什么,但是他却是想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避开奴才丫鬟走到那女人歇着的房间,哥哥进了房间,他守在外面,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了哥哥变色的脸。 夜半时,哥哥再次邀他去看那个女人,他们爬上了屋顶,看着哥哥腰侧的东西,他知道他要整她了,他不忍,再次求情,却同样无果。 瓦片被轻轻的掀开,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床上的女人,闭目睡觉的样子,面色苍白,毫无防备,明显就是一个弱女子,他想要再次阻止哥哥的动作,可是哥哥却突然放开袋子,把那一团恶心的东西倒了下去。 下面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根本就没看清楚,只是见那些恶心的东西倒下去后,突然一阵疾风铺面而来,还有更多的是那令人泛呕的气味。 那蠕动的生物他相信不管是谁,看到都会觉得恶心,所以他和哥哥两人慌了张,手忙脚乱的跳着,早已经忘了身在何处,以至人掉了下去,被母后抓了包。 因为这件事情,哥哥彻底的记恨上了,无数次都说一定要好好的整整她,只是,不待他出手,母后就带着他们回宫了。 为此,他心中有那么一点高兴,毕竟她和他们无冤无仇的,一直是哥哥做的太过分了。 回到宫里,虽然开始几天他们都会想起她,但是时间久了,他们渐渐的也就忘记了,直到舅舅打仗班师回朝那一天。 舅舅,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崇拜的人,不但是因为他身手不凡,更是因为他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概,他不止一次的摸着他和哥哥的头说,小尘,小烈,你们长大了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知道吗? 顶天立地,他不是很透彻的明白这个词,但是他知道,他要的做的就是舅舅这样的人。 站在大厅里,再次看到她,他莫名的欢喜着,可是舅舅和母后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她,舅舅更是想要杀了她,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舅舅不是想杀她,只是想要试探她。 他不知道母后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带到了宫中,从此成了他和哥哥的贴身宫女,却不用做任何宫女做的事情,只需要每日跟着他们就行。 那时候的他们,尚不知危险已经靠近,每日还活在无忧无虑中,哥哥更是以整她为乐,尽管每次最后整到的都是自己,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了几个月,直到那日。 其实他知道哥哥没想真的对她怎么样,只是一直在她手中吃暗亏,咽不下那口气罢了。 当他们听到那些宫女的交谈声时,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全身冰凉,他和哥哥赶到御花园,可是那里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她不见了,被大哥带走了。 他和哥哥都吓坏了,跑到母后那里,他们也第一次的受到了惩罚,可是跪在祠堂里,他是真心的在祈祷,希望她不要有事。 她整整的失踪了一天,他和哥哥几乎绝望,当再次看到她时,他看到了哥哥隐忍在眼眶里的泪水。 从这以后,他和哥哥是真的把她成了家人看待,虽然哥哥每次都会故意作对,但是他知道,他和他一样,都喜欢她,也很依赖她,就算她一直这样对他们冷冰冰的,他们还是一样的喜欢她。 狩猎。 是他们冥国皇家秋天最大的活动,在那日,只要谁夺得头彩,就可向父皇换个愿望,他和哥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很高兴,更高兴的是她也陪着他们。 只是,那时候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想到,就是那次狩猎,带走了他们所有的幸福与希望。 舅舅死了,被抄了家,母后也死了,一夜之间,他们从冥国最尊贵的嫡亲皇子变成了人人可以欺侮的罪后之子。 衣不保暖,食不果腹,每日还要面对别人的欺侮,这些是他们一辈子也没想到的日子,他们却在那段时间过了个透彻。 好在,他们还有她,她会护着他们,会为他们张罗吃食,他和哥哥对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所以当自己有好吃的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想给她留下。 可惜,他们忘记了她的话,这个皇宫谁也不能信,他们到底是太小,太过天真,所以当他们双双中毒时,痛不欲生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真的好傻好天真。 为了承诺,为了救他们,她把唯一的解药让给了他们,自己却命丧黄泉。 当他醒来的那一刻,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报仇,而是救她。 可是救她,他们需要强大,需要有权。 装疯卖傻。 那是他们那时候唯一能保命的方法。 为了救她,他们从燕国带来侏人,从他们身上获得救人的蛊毒,蛊毒,向来是世人不愿意沾染的东西,可是为了救她,他们什么也顾不得,即使要牺牲很多无辜之人。 为了救她,他们在很多人身上中下了蛊毒,最后却只有一个女人能够承接,那就是他们府上的一个丫鬟,殷雪。 这个蛊毒在殷雪身上养了八年,直到足够的成熟,他们才把她换到身边,选定她为他们的开包丫鬟。 ------题外话------ 冥墨尘的感情,不知道有几个人理解,哎…… ☆、【175】 至纯至善 ——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情生情死,乃情之至。 弹指事成空,断魂惆怅无处寻。 —— 相公。 雪儿,我是你的相公。 雪儿,记住,我是你的相公。 窝在床榻上的人儿睡的并不安稳,柳眉轻蹙,娇嫩的小脸上微微带着薄汗,嘴里呻吟着什么,继而伸出手胡乱的在周围挥动,好似想要抓住些什么…… 守在床边的四婢不时的为她擦汗,低声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什么,却无一点用处。 门,突然被轻声推开,一身黑衣的男子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四婢俯身行礼,被男子挥手打断。 男子走至床榻前,只见床榻之上乱成一团,鼓鼓的,被子里有着什么在挪动,男子走上前,一只白玉小手突然掉了出来,抓住了他的衣摆,顺着他的衣袍一路向上,露出一大截白皙莹润的手肘。 他柔和着表情,俯下身子望着她,接过一边晓梅手中的布巾,轻柔的为她擦拭着。 “嗯,相公……”一声轻吟从小嘴里发出来,男子的动作微微一顿,恍惚中,倏然对上了她的视线,单纯的,朦胧的,如一张白纸一般,不带任何色彩。 “相公,我头疼。”她委屈的看着他,眼泪汪汪的,一手轻捶着自己的头,一手拉着男子的衣袖撒娇,模样好不可怜。 “雪儿,醒了吗?来,起来喝药。”男子从恍惚中醒来,伸手将她抱起,环上她的腰身,她便乖巧的伏在他的怀里,似乎还没有睡醒,神情很是迷糊的瞅着某一个方向。 这个模样的小人儿是男子从未见过的,不由心疼不已,低头,温柔的亲亲她的额头,将晓菊递上来的药放在唇前吹了吹,微尝了一下,确定温度适中,才低头哄着怀里的迷糊人儿:“乖,喝了这药,便不会疼了。” 小人儿抗拒的摇头,蹙着小眉,撇开视线,将头埋在他的颈项里,不安的拱着:“不,我不要喝,苦。” 怀里温香满怀,男子心中更是柔情四起,将碗搁置一边,小心的抱着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以往冷冰冰的女子,如今却娇小脆弱的让他不知如何疼才好。 大手顺着她的头发,墨眸看着一边的药碗,心中思索着对策。 “这是今日奴婢早上出门买的莲子糕,您要不要尝点?”一边的晓竹见状,从一个小盒子掏出一个白色的纸包,递到童雪霜身前,让她看过之后又迅速的离开。 小人儿倏然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喜的就要去够那糕点,身子一动,却发现腰间还横着一双大手。 白藕似的小手臂转瞬环上男子的颈项,又开始撒娇:“相公,我想吃。” 男子无奈一笑,伸手拾起一边刚放下的药碗,宠溺的看着她:“那雪儿先喝药,好不好?” 小人儿瘪瘪嘴,看看那碗药,又瞅瞅一边的糕点,一张娇艳的小脸皱得跟个小梅干菜似的,好半响才不甘不愿的点点头:“好吧。” 男子动作小心的将药碗端置她唇前,看着她蠕动着小嘴,一点点的喝下,末了,还用衣袖细细的将她唇边的药汁抹去。 “好吃吗?”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捧着糕点吃,他忍不住问道,他记得她以前不喜欢吃甜食的,不想现在…… 她恍若未闻,只偏着头依偎在他的怀里,嘴里喃喃着什么,他低下头细听,才听道她道:“吃了甜甜的,心里就不疼了……” 心疼吗? 男子心一颤,俯身将她搂在了怀里,轻柔的摸抚着她的秀发,动作温柔之极,只是垂下的墨眸中闪过丝丝的伤痛。 思绪不由的回到了三日前,在悬崖边的那日。 当冥墨尘抱着童雪霜掉下去的时候,悬崖边上的几人是完全傻眼了,不敢相信冥墨尘真的会这样做。 他们追至崖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咆哮着顺着悬崖跳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同样脸色毫无血色的弘炎,茫然的看着那已经看不到三人身影的悬崖。 只是,不等他们绝望,那刚刚跳下去的身影怀里抱着一个红色的小身子又跃了上来,一只手紧紧地护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只手可能因为攀岩,指甲上满是鲜血,看着都是触目惊心。 啸天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口,只一脸担忧心疼的看着怀里的童雪霜,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受伤没有?” 童雪霜闻言,摇头,眼睛在几人的脸上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冥墨烈的脸上,毫无预兆的咧嘴一笑,笑容甜美,仿佛如刚出生的婴孩般纯洁,糯糯的唤道:“相公。” 相公? 所有人震惊,冥墨烈更是僵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全身冰冷,表情不知是喜还是悲。 尘跳下去,她活了……这是他至今脑海里唯一能存下的信息。 就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一般,他狰狞着脸怒吼一声:“都给本王下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翼王爷!”他最后猩红着眼看了啸天怀里的童雪霜一眼,才决绝的转身离去。 看着冥墨烈飞快的消失在黑夜中身影,童雪霜伸出去想要抓住他的手,愣在了半空中,半响,眼眶还是发红,失落的低下头,委屈的揉搓着自己身上的红色衣裳。 “小雪雪?你怎么了?”弘炎蹲在地上,担忧的看着她。 童雪霜抬头,小脸上满是失落,往日里的冰封早已经不复存在,她的视线小心的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带着不知名的警惕和防备,看了很久,紧紧抿着唇像是在努力的思索这些人到底可不可信,很久后,她才带着委屈的音调,咬着唇道:“相公,不要我……” “小雪儿/小雪。”冥墨风钟鸣同时皱眉,上前一步,想要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可童雪霜像是被他们激动的表情吓到了,瑟缩着身子往后挪,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抗拒,看着他们的眼神更是全然的陌生。 “你还记得我们吗?”冥墨风虽然不敢相信心中的那种猜测,可是她看向他们的眼神太过于陌生,不像是作假,他不得不问。 童雪霜认真的看着他们,表情茫然一片,小脑袋直摇,小手呐呐的搓着自己的衣服,正不安着,感觉身边有人抬起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一张粗矿的俊脸,心中不知怎地就莫名的有了好感,仰着头弱弱的问:“我想去找我相公,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啸天皱眉,这样的童雪霜也不在他的意料范围内,一直之间也有些愣神。 童雪霜以为他不肯,微微有些失落,自己努力的站稳了身体后,提起衣摆,步履蹒跚的开始往外走,方向正是刚刚冥墨烈消失的方向。 天在阴沉了一天后,到底还是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众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步伐不稳,就连提着衣摆的手仿佛都是用尽了全力,当寒风吹过来时,那摇摆的裙摆仿佛能把她瘦小的身影刮走,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背依旧笔直,带着某种在骨子里已经根深蒂固的坚强和独立。 妖也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在雨滴落在脸上的那一刻,落寞而笑:“第二次,又晚了一次……” “什么意思?”冥墨风转头问。 妖也转身,飞身离开,留在雨幕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晰:“忘情水,第一眼就是她的选择……” 妖也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众人却还不甚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忘情水三个字,弘炎面上划过一丝阴霾,不过在转瞬间就消失了,他转身看向一边的兽人啸天,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跟着妖也的方向离开。 —— 童雪霜在大雨下步履蹒跚的走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什么也记不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留下一张俊彦,以及俊彦的主人所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是她的相公,可是为什么他却要丢下她独自一个人离开?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稍微跑的急了一点,还会跌倒,但是她一点也不怕跌倒,她怕相公走远了,她就追不到了。 可是她走了那么远的路,还是没有追到自己想要追的人,反而丢了自己。 周围到处是速速的风吹声,雨落在脸上又冰又凉,她觉得好冷,抱着手臂搓了搓,鼻子吸吸,觉得自己好可怜…… 突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一个机灵,侧耳倾听着,细碎的脚步声停下了,过了一会似乎又走了几步。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她抬头顺着有脚步声的方向望过去,一个俊挺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眼色隐痛而复杂的看着她,身上的黑色袍子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青丝散落了几缕。 “相公……”她委屈喊,那依恋的眼神仿佛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冥墨烈身子一颤,站在原地怔怔的望了她许久,犹豫着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突然退后了两步,好似还想离去。 童雪霜眼眶泛红,他退她就进,最后扑到了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她低头死死的抱着他,埋在他的怀里,全然不顾他也是湿漉漉的,只怕他又会突然丢下她离开。 “相公,你怎么不要我?”她仰着头看着他,眼泪汹涌而出,一时间止都止不住,合着雨水,迷了眼睛,很想伸手去揉,又怕他突然离开,只能手指发颤的攥着他的衣襟,眼泪一股脑的往他的身上蹭。 冥墨烈低头望着她,不语,那紧紧蹙着的眉头,似乎藏着千万种的情绪。 “相公,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相公……”见他不应,她埋在他的怀里继续哭着,她想要把他抓的更紧,却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的攥着,搭着眼皮,不让自己的身子滑下去,发出惊恐的尖叫:“相公,我困……困,抱住我,不要丢下我……” 察觉到她的异常,冥墨烈动作比理智更快一步,锁住了她的腰,将她环到自己的怀中。 感觉那种恐怖的失重感消失,童雪霜放心的笑了,意识模糊前,想着相公的心跳虽然过快,但是却好温暖…… “雪儿?”冥墨烈大惊失色,手指附上她的颈项,感觉到她强烈的脉搏,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微微叹了一口气,伸着手,将她拦腰抱起,收紧,搂在了怀里。 “相公,不要再丢下了我了,我怕……掉下去……”她埋在他的怀中,蚊子似的呢喃着。 冥墨烈全身一僵,环着她的手默默的收紧,薄唇有些颤抖的附在她的额头:“对不起,雪儿……” 当另外三个人追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走在雨幕下,表情悲绝,分不清脸上的泪水还是雨水,而他怀里的女人,仿佛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浮萍,攥着他衣襟的小手很紧很紧…… 就在那一刻,冥墨风和钟鸣明白了妖也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冥国四十八年。 三月。 翼王爷殁,同年同月,翼王妃悲伤过度,随之过世,至此,翼王爷享年二十三岁! —— 春天的雨是连绵的,是柔和的。 当窗外的轻风吹得屋内的风铃叮当作响时,卧在软榻上的小人儿也蹙着眉头,一副烦躁的小模样,她趴在空荡荡的软榻上,闷声闷气的听着窗外的雨声。 “小姐,您的药熬好了。”晓梅推门而入,端着手上的药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童雪霜抬眸,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就照着趴在软榻上的姿势转了身,很是不耐烦的道:“我没生病,喝什么药?!不要!” 晓梅闻言,只能又端着药走到她身前,童雪霜瞪了她一眼,又转开,晓梅跟着挪回去,童雪霜直接火大的坐起来:“说了不要喝,我不要喝!” 晓梅无奈的叹气,只能先将药放在一边,低声用哄人的语气道:“小姐,你不喝药,待会头又该疼了。”见她还是皱着脸不为所动,又带了几分笑意的道:“奴婢刚刚来的路上,碰到了一夜管家,他道王爷马上就要下朝了,小姐早些喝了药,去见王爷不好吗?” “真的?”闻言,童雪霜眼神斜了过来,里面亮晶晶的。 晓梅笑笑,肯定的点点头。 童雪霜纠结着眉头,半响,狠狠地一跺脚,从晓梅手中拿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用衣袖用力的擦了擦,将空了的药碗丢到一边的晓梅怀里,就奔了出去:“我找相公去。” 娇小的身影跑的极快,晓梅望着,唤都唤不及,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也不知她现在这般模样是好还是坏。 她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童雪霜时,她们有多惊讶,一边心疼,又一边别扭,可是这半个月过去后,她们也慢慢的适应了,以前冷冰冰的童雪霜不见了,换来了这个什么也不懂,单纯至善的人儿,她们都愿意待她好,宠她,护她。 不过,她们也都知道,现在这个小人儿看似单纯,性情大变,但是其实以前谨慎防备的本质还在,除了王爷,她的眼中根本谁都没有,近身伺候的人也只有她们四婢,可,即使是她们日夜的照顾着她,她们也知道在她眼中,她们不过是一些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人。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们四婢也是真心的伺候她,护着她,比待以前的童雪霜更要恭敬,因为她们知道现在的她更没有安全感,也更敏感。 童雪霜跑出去后,就奔大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门口来回的走动着,一张小脸被风吹得红彤彤的,不时的还把小手放在唇前哈着气。 晓菊晓兰在她身后追过来,看着她只穿了单衣和外衫站在大风徐徐的门口,又着急又心疼,握着手上的披风走上来,心疼的道:“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进屋里等吧。” 童雪霜抗拒的摇头,那湿漉漉的眸子里带着坚定地道:“不要,我就在这里等着相公,你们要是冷,进去就是。” 说完,还一副嫌弃她挡着她视线的模样,挥手推开。 晓菊顺着她的手往旁边退开,边好脾气的哄着:“小姐,那我们披上衣服在等,好不好?不然王爷看到了,会生气的。” 童雪霜眨巴着眼睛,转头看向她,冰眸泛着淡淡的疑惑无辜,不确定的问:“相公会生气?” 晓菊边肯定的点点头,边上前趁机为她系上披风,完后,才退到一边陪着她等。 童雪霜其实并没有觉得有多冷,虽然她穿的真不多,但是听晓菊说相公会生气,只能妥协了,她还是怕相公不理她的,只是,衣服穿太多不太舒服,她低着头扯了扯身上的披风,撇嘴,显然还是嫌弃多穿一件衣服的。 晓菊默默的望着她纠结着小脸的样子,眼中划过笑意,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待她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呵护与宠溺。 刚想着还宽慰她几句,看到远处走来一袭修长的身影,就噤声了。 男人一身华贵锦衣,站在双翼王府对面的巷子里,痴痴的看着她身边的佳人,脚步轻移,瞬间到了跟前。 晓菊晓兰默默的对视一眼,同时挡在了童雪霜的身前,俯下身子行礼道:“奴婢等见过四王爷。”貌似是为了恭敬地行礼,实则是为了挡住他看着童雪霜的视线。 她们不知道冥墨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他应该和自家王爷同时下朝,不应该先到了这里的,她们拿不准他的目的,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失去记忆的童雪霜。 要是以前,以童雪霜的身手自是不用她们护着,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失去了记忆的童雪霜是不是连武艺也忘了,她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护着。 冥墨风面上闪过不悦,不过目光移到一边皱着眉头往前张望的童雪霜身上时,瞬间柔和了视线,轻柔的唤道:“小雪儿,你在门口做什么?” 童雪霜充耳不闻,继续垫着脚望着远处,冥墨风眼中划过隐痛,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她身边再次唤道:“小雪儿,你还记得我吗,我前几日来过的。” 童雪霜撇开近身的他,往旁边挪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后,继续侧身望着远处,眼神中是满满的期待与焦躁,而身边的男人她仿佛没有看到。 “小雪儿你……”冥墨风伸手搭上她的肩,童雪霜眼神突然一厉,一种油然而生的排斥感充斥在周身,不自觉地伸手,反射性的按在冥墨风覆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上。 这一幕出奇的熟悉,冥墨风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却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在他反应过来的那一刻身体就被甩了出去,而在半空中时他本来完全可以借力将她甩开的,却到底是舍不得,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双翼王府,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女人将一个男人甩了出去。 震惊了很多人。 旁边的侍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晓菊晓兰亦是惊诧不已,就连童雪霜自己也有些惊讶,她看看尚且还躺在地上的冥墨风,又看看自己的手,小柳眉纠结的差点没打起来。 “小雪儿,你果然本性还是如此。”冥墨风云淡风轻的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语气颇为无奈的道。 童雪霜皱眉,咬唇,别扭的望着他,周围人的视线让她有些不舒服,小脸不自觉地绷紧了,颇有几分以前的冷意。 看到如此的她,冥墨风只觉得恍惚。 淅淅簌簌…… 清风徐徐的吹着,童雪霜发现周围突然静了下来,那三两群聚在一起的路人们散开了,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人,一身黑衣,打扮单调素雅,却俊美霸气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童雪霜笑颜逐开,小手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擦了擦,仿佛在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直奔远处那抹黑色的身影而去,钻进那个令她贪恋的温暖怀抱,欢喜的唤道:“相公。” 冥墨烈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墨眸扫了一眼门口的冥墨风,眸底冷厉一闪而过,低头,大手抚上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温柔的呵斥道:“手都凉了,怎么不在府内呆着?” 说罢,将她两只小手都握在掌心里,细细的柔柔的揉搓着,直到弄暖乎了,才搂着她往府内走去。 路过冥墨风身边时,都没有停留一下,童雪霜更是连瞅都没瞅他一眼。 冥墨风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眼中隐藏的痛楚在慢慢的显露,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很久后,才转身离开了双翼王府。 虽然当初妖也离开之时就说过,她是喝了忘情水,会将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作为她的选择,可是他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冥墨尘死了,她失忆了,本来重新来过的日子,为什么,凭什么他冥墨烈得了所有的先机,如今她不记得任何事情,依赖冥墨烈也不过是因为他和冥墨尘一般模样,小雪儿将他认成了冥墨尘罢了,她根本就没有爱上任何人,那他还是有机会的,而这个机会他死也不会拱手让人。 只是,似乎无论他做什么,她的记忆中都只有冥墨烈,尽管他再三的凑到她跟前,她待他也是冷冰冰的,甚至于转身就能忘掉。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尤其见到过她待冥墨烈的全身心的依赖后,他更是无法放手……他也想有一日得到她这样的在乎,这样的依恋…… 转身走出双翼府,他冷着脸停在隐秘的巷子里道:“还没有找到吗?” 不知何时出现的隐卫低着头,压低了声音道:“回王爷,属下等正在全力找。” “尽快,本王不养闲人!”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冥墨风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 鸟啼花香。 双翼苑里。 童雪霜低着头,怯怯的望了身边沉着脸色的男人一眼,呐呐的唤道:“相公。” “你生气了?”继续弱弱的语气。 冥墨烈看着手上的文书,蹙着冷眉,不理。 童雪霜动作很小的挪过来,从衣袖下探出一只小手,攥上他的衣袖,扯啊扯的,晃啊晃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相公,你不要不理雪儿嘛。” 冥墨烈倏然扯回被她拉着的衣袖,转了个身,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书。 童雪霜抓抓头发,实在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何突然就不搭理她了,明明刚刚进来时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倏然拧着小眉头,转头看着他:“相公是怪雪儿摔了那个人?”有些委屈:“可是是那人先无礼的,雪儿不喜欢他。” 除了相公,她不喜欢任何人碰她,那会让她有种想要发疯的冲动。 冥墨烈听到她的话,眼神闪过一抹深幽,嘴角却慢慢的勾了起来。 这些日子,虽然他下了命令严守王府,不让任何人进来窥视,可是却防不住她自己出门,今日一下朝,没看到冥墨风,他心中就有数,知道他定是先行来了这里。 一路上担心不已,不是怕他对她不利,而是怕他说些什么刺激她的话……策马赶回来,刚好看到她将他甩出去的场面,那一刻心情真的是很复杂,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以往的她,尤其是她突然露出的冰冷,更是让他觉得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在做梦? 可是,一转眼,他就看到她笑颜满面的扑进他怀里,将他飘远的神智强行的拉了回来,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终是觉得现在的一切不真实,像一场梦。 站在一边伺候的晓梅看着两人,眼中划过笑意,朝童雪霜眨眨眼睛,指指自己手上的茶壶。 咦? 给相公倒茶? 童雪霜眼睛一亮,站起来,蹦到晓梅身边,伸着小手跃跃欲试,冥墨烈在一边看着,到底是绷不住表情了,无奈的轻笑出声。 放下手上的文书,将她从身边而过的身子揽进怀里,环抱在腿上,帮她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笑得宠溺的道:“行了,别捣乱了,等下烫着了自己。” 童雪霜鼓嘴,不满的道:“相公为何不理雪儿,雪儿今日一直很乖,都有好好喝药。” 闻言,冥墨烈沉默,若有似无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他缓缓的抱紧她,让她看不到自己忧伤凄凉的表情:“雪儿,以后不要自己随意出去,外面有很多坏人,你要是不见了,我该去哪里找你,对不对?” “连大门口也不行吗?”童雪霜有些不高兴的问,想转头,却被男人强行抱着,转不了身,只能转而求其次的窝在他怀里,拽着他的衣襟玩。 “嗯,大门也不行。”冥墨烈道。 听到冥墨烈肯定的回答,童雪霜突然坐起身来,眼神颇为恼怒的望着他,只是当目光落在他的俊脸上时,气又消了,瘪着小嘴,喃喃道:“可是雪儿在府里已经呆了很久了,雪儿觉得好闷,想出去看看,相公天天不在家,雪儿不喜欢……” “雪儿想去哪里玩?”他沉默了许久,问。 “不知道,雪儿就是想和相公在一起,这里的其他人,雪儿都不认识。”她低下头,睫毛轻颤,嘟着嘴道,面上有些不安与说不出的忐忑。 冥墨烈只觉得心口一疼,忍不住低下头,温柔的亲亲她的粉颊:“那明日陪你,好不好?” “好。”马上开心应道,窝在他的怀里,被他温柔的顺着后背,人又有些昏昏欲睡,她努力的抬着眸子看着他,委屈的说:“相公,这几日雪儿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想睡觉。” 冥墨烈覆上薄唇,吻吻她快搭在一起的眼皮,轻哄:“想睡就睡吧。” 即使困得不行,她还是努力的瞅着他,想要一个承诺:“那相公会一直陪着雪儿吗?” 冥墨烈垂眸,螓首:“陪。”心里默默的加一句,即使将来你发现我不是你要的人,我也会陪,我的雪儿…… 童雪霜呼吸沉稳。 闭着眼睛,睡得很安静,如玉的小脸上带着一种安心的笑容,外面的太阳照进来,暖融融的,他拥着她,看着她,却只觉得满心的冰凉。 相公? 每听一次这个词,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次般。 他不知道那日掉下悬崖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何一醒来就唤他为相公。 她在一觉之间失了所有的记忆,待他依赖至此,他一边偷偷的幸福着,可是心底,又觉得是自己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尘死了,尸骨不存,可是他却拥着她,享受着本该属于他的幸福,听着本该属于他的称呼,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卑鄙无耻之人了吧? 每一日,他无不是在痛苦着,煎熬着,却还是放不开怀里的人。 他现在才真正明白尘的心理,或许,当你爱一个人爱到真的无法自持时,即使是靠欺骗,也会在所不惜的。 只是,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别的男人身上,建立在他死去的兄弟身上,更悲哀的是,可能在她的眼中的,他连独立的个体都不是,只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替身…… …… 漫天大雾,渐渐走来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银色的发丝披在肩上,仿佛和周围的白雾合成了一体,一张俊脸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恍惚中,她的小手被男人握住了,男人的力道很大,握得她很疼,她想要唤疼,可是一抬眼,映入的是那张熟悉的俊脸,让她即将出口的痛呼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俊美的男人笑着,一双墨色的眸子里带着的炙热情感,浓烈的仿佛盛不住,一缕缕顺着注视着她的视线倾泻下来,拂了她满身。 他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小脸,一寸寸的抚摸着,一点点的爱抚着,仿佛要通过这些动作将她印在记忆里,灵魂里。 勾起的弧度全是深情不悔,他道:“雪儿,记住,我是你的相公……” 她忙不迭的点头,想要道我记得,我一直记得,却感觉身子突然传来一阵失重感,她骇然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开来,却看到身下的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看不到底的黑洞,而刚还握着她手的那个男人抱着她突然转换了姿势,她在上,他在下,而她在向上升,而他在不停的往下落……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消失不见…… 耳边传来男人执着的声音,一阵一阵,穿过耳膜直达脑海:“雪儿,我是你的相公,雪儿,我是你的相公,雪儿,我是你的相公……” 声音穿耳,几乎震破耳膜。 “啊!” 睡梦中的童雪霜失声尖叫,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男人正俯在她的身上,满脸担忧的唤着她的名。 童雪霜有些发愣,傻傻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伸手抚上他散落下来的青丝,轻轻地撩拨着,下意识的喃喃道:“相公,你的头发以前是银色的啊。” “雪儿?”冥墨烈一僵,怔愣着看着她,伸出去的手本意想为她试汗的动作迟疑了下来,心里一阵抽痛,同时也觉得松了口气,他望着她的脸,有些落寞,声音颤抖的道:“你……想起来了?” 言罢,身子有些不稳的想要起身,却刚支起身体,就被童雪霜拉了下去。 两人面贴面的撞到了一起。 身下的小身子一阵痛呼,冥墨烈闻声,心疼不已,手忙脚乱的想要起身,童雪霜却一阵抽噎,伸出雪臂死死的抱住他,带着哭腔的道:“相公,雪儿疼。” “我看看。”冥墨烈急得不行。 “不要,相公肯定是又不要雪儿了,雪儿心疼……”童雪霜却不肯放手。 “……”冥墨烈闻言,眼神一暗,垂在身侧的手搂上身下小人儿的腰身,死死的,两人紧紧的相拥着,许久后,冥墨烈才承诺般的道:“不会,永远也不会不要雪儿……”只怕到时候,是你不要我……他在心中默默道。 门外似乎听到了屋内的声响,敲门声阵阵:“王爷,午膳已经备好了。” “嗯。”冥墨烈冷冷的应了一声,继而低下头看向怀里还睡意朦胧的小人儿,小心的从床上抱起来,放到地上,亲自为她套上外衫,抚着耳侧不太听话的秀发,柔声询问:“去用午膳?” 童雪霜在他怀里动了动,手臂从他怀里抽出来,环上他的颈项,软绵绵的撒娇:“嗯,相公抱,雪儿困。” 冥墨烈笑,笑得宠溺,弯下腰将她拦腰抱起,动作温柔极了,墨眸中承载着满怀的柔情。 窗外微风拂过,窗帘被轻轻地撩起,而站在树下的身影,若隐若现,处于甜蜜中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 ------题外话------ 童雪霜虽然失去了记忆,至纯至善,但是骨子里的性子是没有变的,她现在的依赖只对着一人,妞儿们表期望爷会写出一个对谁都是小甜妞的雪儿来,囧。 冥墨尘吧,就是太爱了,他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死,但是却不能没有他的雪儿,他知道童雪霜一旦醒来,一定不会再要他,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一起死,可是就像是爷说的,他太爱她了,最后终是没有忍心,所以送了她上来。 ☆、【176】 要生娃娃 大殿内已经摆上了午膳,前些日子,因为冥墨尘的去世,府里吃了半个月的素食,今日还是第一次摆上了荤菜,童雪霜迷迷糊糊的看着,也不知道醒没醒神,懒懒的靠着身边的男人,捂着嘴打着哈欠。 童雪霜前些时日消瘦了不少,冥墨烈有心为她进补,可是因为尘的离世,他也顾不上这许多,现在看着她尖着小下巴窝在自己怀里,除了心疼就只剩下心疼了,好似被人捏着小心脏一样,只想好好的呵着疼着,让她尽快恢复状态。 也未将她移出怀里,就将着抱着她的姿势,伸着手稍用力道将她抱稳了,她窝在他的怀里,还仰着头,笑得眼儿眯眯,特惹人怜爱。 冥墨烈嘴角噙着笑,阴郁了半个多月的心情也好了,就近舀了一碗汤,边将碗搁在嘴边吹着,边问怀里的人:“雪儿,自己下来用膳,好不好?”这样的事情到底是第一次,他唯恐自己做不好,也怕汤水烫着她。 “不要。”童雪霜眼皮一搭,杵着小嘴囔道,老大不高兴的埋下了头,动作大的险些将冥墨烈手中的汤给洒了出来。 冥墨烈一边稳住手中的碗,一边无奈的笑了,低头安抚的哄着她:“好,不下去,乖,别动,得下汤该洒了。” “嗯,相公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她又仰着头看着他,笑开了,眼睛里亮晶晶的,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冥墨烈环抱着她,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喂给她,因为动作不算熟练,多少会有一些洒出来,但他都会体贴入微的擦去,继而接着喂,神情柔和的不像话,动作小心的像是做着什么大事一样。 童雪霜依偎着他,咧着小嘴喝的很高兴,模样乖的很,只是捏着他前襟衣服的手攥的很紧,那是一种当人处于极度不安时才会有的动作。 冥墨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些日子,她醒的少,可每次醒来都会说心疼,会不断的重复着要他不要丢开她,不要让她掉下去,他知道定是她醒来时,和尘掉下悬崖时的场景在她记忆中留下了阴影。 之前的几日,他一直不太敢靠近她,经常是任由她一个人呆在房里,让四婢陪着,尤其尘丧礼的那几日,更是直接将她关在的房里,以为不去看就不会想,可是当时间空暇下来时,他的思绪里就只剩下她了,而现在,看着她委屈的看着他,满目都流露出对他的依赖时,他就无法真的狠下心来了。 …… 喝完汤,冥墨烈又继续给她喂食,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动作做多了也会上瘾,尤其是看着她满足的模样,有种想要抱在怀里一辈子不松手的强烈欲。望。 “相公,你也吃。”嘴里包的鼓鼓的,她望着他,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里面闪着亮亮的光线。 冥墨烈点点头,轻应着:“好。”手上的动作没动,继续细心的喂她,又吃了一口,小人儿有些不满了,把他递来的食物推到他嘴前,笑嘻嘻的道:“雪儿和相公一起吃,相公饿,雪儿疼。” 冥墨烈手一顿,眼中划过动容,凑上去忍不住亲亲她油腻腻的小嘴,深情道:“我的雪儿……” 童雪霜笑笑,接着他的话茬:“嗯,雪儿是相公的,相公是雪儿的……”说完还自顾自的点点头,模样可爱不已,看得冥墨烈只剩下满心的柔情与爱恋。 两人慢吞吞的用完午膳,童雪霜不想喝药,在冥墨烈亲自去厨房熬药时,唤着下人在花园里放上软榻,懒洋洋的躺在上面,阳光照下来,她又开始昏昏欲睡。 满院子的梅花香,沁人心脾。 她在软榻上翻了个身,身边的晓梅细心的将她身上落下来的毯子又盖上去,童雪霜半眯着眼睛瞅了她一眼,准备继续眯上眼睛睡觉,却陡然看到一个黑色的俊挺身影走了过来,还有远远就能闻见的药味。 全身一个激灵,她自以为小心的扯扯晓菊的衣摆,声音压得很低的道:“告诉相公,我睡着了。”说完,紧紧地闭上眼睛,只是那睫毛颤抖的,连四婢也忍不住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冥墨烈一路走过来,敏锐的听觉早已经将她的话听在了耳朵里,却还是忍不住宠溺一笑,将药碗递给旁边的晓梅,走到软榻前,伸着手将小人儿抱进怀里。 指尖轻触着粉红的小脸,极宝贝的抚摸着:“雪儿,起来喝药了。” 怀里的小人儿安静极了,没有半点睁眼的迹象,呼吸轻轻浅浅的,好似真的睡着了。 冥墨烈忍不住轻笑起来,从胸腔里发出的笑容,极具感染力,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顺着下巴一点点的往下走,轻轻抚弄着她白皙的颈项,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让人看着都觉得痒痒的。 “哈哈,不要,痒。”童雪霜突然咯咯的笑出声来,窝在男人怀里左右闪躲着。 冥墨烈笑问,深情的眼神带着醉人的柔情:“不装睡了?” 童雪霜摇头,头蹭上他的颈窝,懒懒的,依恋的蹭着,自是知道躲不过了,转而换了要求道:“相公,喝了这苦苦的药,明日你要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冥墨烈抚在她背上的大手一顿,眼神叹息,他知道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终是不喜欢被束缚的,罢了,罢了,就算躲得了这一时,躲不了这一世。 他俯下头,吻吻她的头顶,应道:“好,带你出去走走。” 转头看向晓梅,晓梅递上药,他扶着她,看着她虽不愿却蹙着小眉头喝尽,无疑是不舍的,一碗药喝完他为她擦净嘴角后,继而塞了一块糕点进她的嘴里。 连续吃了两块糕点,童雪霜才觉得口中的药膳味道消散了,蹙着的眉头舒服的松开了。 两人躺在一张软榻上,她不时的动动,不太安稳,而冥墨烈则是一脸温柔宠溺的望着她,眼中全是动人的柔波。 终于觉得自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了,童雪霜才仰着头,看着他,疑惑的道:“相公,这几日,雪儿觉得头不疼了,为什么还要喝苦苦的药。” “为了以后也不疼。”冥墨烈回答道,眼睛半阖着。 童雪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手继而抚上他的俊脸,到处摸着,探着,不时的还用手指捏捏。 冥墨烈有些疲倦,躺在软榻上任由着她摸着,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却觉得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冥墨尘的死,她的失忆,几乎让他心力交瘁,从未睡过一次安稳觉。 而如今,他还是一样的背负着心理负担,只是对着她纯洁如孩童的眸子,他不舍得将那一面给她看,她太敏感了,他不想她即使失去了记忆还因为一些琐事不快乐。 以往的她那么坚强,用冰墙为自己筑了一面铜墙铁壁,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如今,她退去了那层冰冷的外墙,变得稚嫩懵懂,那么这筑外墙他愿意为她镶上,从此护她,守她,爱她…… 至于趁虚而入他从未想过,不是他伟大,他君子,只是他知道镜花水月终是一场空……他能做的只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护着她,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至于她恢复记忆后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敢去想。 脸上的小手带着试探的意味拂到了他的唇上,他听到她道:“相公,你真好看。”嘿嘿笑一声,又颇为得意的加了一句:“这么好看的相公是雪儿的。” 冥墨烈笑出声来,睁眼看着她,温柔的,一本正经的顺着她的话,:“嗯,是你的。”眼神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童雪霜望着他,只觉得呼吸一窒息,这样的脸,这样表情,这样的眼神……熟悉,很熟悉,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总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疼…… 她倏然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捂着头蜷缩起了身体。 “雪儿?你怎么了?” 她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表情痛苦的道:“相公,头疼,我头疼。” “唤太医!”冥墨烈朝一边愣住的四婢怒吼一声,跃下软榻,将榻上的人儿揽到怀中,急得眼眶猩红,附上她抓着头发的手,按在唇前吻住:“雪儿,别抓头发,哪里疼?告诉我。” “头疼,相公,我想不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好疼……”空空的脑袋,什么也没有,却又似乎有什么即将破蛹而出,钻的她生疼。 “不想了,雪儿,我们不想了,乖。”紧紧地拥着怀里的娇躯,冥墨烈的手发颤的抚着她的脸。 眼角有着泪水滑落,她噙着眼泪点头,望着他着急担忧的眸子,她想要安抚几句,却终是抵不过那疼痛,撕裂般的疼痛,一片人影晃动中,最终昏厥了过去。 “雪儿!”惊恐的吼声划破双翼苑的上空,惊起一片落叶。 —— 怀里的人儿静静的靠在怀中,轻闭着眼睛,风轻轻拂动着她的发稍,她还是睡得深沉,一切静的仿佛能定格下来。 冥墨烈有些痴神,贪婪的看着她娇艳的面容。 她的小手也被他握在掌心,太医正在把着,把了良久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只能为难的蹙着眉头。 “如何?”太医收回手后,冥墨烈冷声问道,同时将小人儿的小手收回来,放在怀里,起身,小心翼翼的想将人放到床上,让昏迷中的人儿能够更舒坦些。 可手背才接触到床榻,怀里的人儿似乎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八爪鱼似的搂了上来,一脸的不安与惊恐:“会掉下去,会掉下去,相公抱。” 冥墨烈心疼了,连忙将人给抱了回来,也顾不得旁边有人还看着,低头吻着她的嘴角,呵着疼着安抚着:“好,不放,不放,抱着,一直抱着。” 又重新窝进了温暖的怀抱,小人儿满意了,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蹙起的眉头慢慢的松开,又安顺下来。 边抚着她的背,边哄了几句,见她渐渐安稳下来,冥墨烈才抬头看向身前的太医。 这样的冥墨烈是太医从未见过的,不由的一愣,回过神来就见他冷冷的看着自己,一个冷颤,赶紧弯腰道:“回王爷,这位姑娘并无大碍。” “没大碍?”冥墨烈有些怒气:“没大碍,她如何会痛的昏厥过去!” “这……老臣也不知,老臣细细的检查过了,这姑娘的身体很好,没有丝毫病变的地方,老臣……老臣……”冥墨烈越来越冷的视线下,太医冷汗淋淋的闭了嘴。 冥墨烈不说话,阴着脸,气氛有些低沉。 他低头又看着怀里已经静下来的佳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的,眼神暗了暗,抬头看向太医,冷声道:“罢了,去配点安神的药。” 太医如获大赦的点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跟着四婢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太医被四婢领了下去,屋子里一瞬间只有两人了,冥墨烈有些忧伤的摸着她的发顶,一抹沉思浮现在面上,将她拥得更紧了。 他知道,她的头疼,应该和她的失去记忆的事情有关,可是她为何会突然失去记忆?这点他无从得知。 轻叹了一口气,他收敛起了满目的情绪,将她小心的揽紧,大手覆在她的耳朵上,朝空气中道:“出来。” 一个黑影从暗处跳出来,恭敬地单膝跪在他身前。 冥墨烈冷冷道:“查查甄丹子出关没有,在哪里,得到消息,立即回报。” “是。”黑影应了一声,瞬间消失在眼前。 隐卫消失后,冥墨烈顺了顺童雪霜的秀发,本意想陪她歇会,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晓梅隔着门道:“王爷,钟将军求见。” 冥墨烈蹙眉,看向怀中睡得安稳的小人儿,想到什么,把即将出口的拒绝收了回来。 他想知道那日他离开后,那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在他眼中,这钟鸣倒是比冥墨风还要胆大妄为,知道他在府内布置了暗卫不让他们进来探视,他就干脆直接求见,是认准了他不会拒绝吗? 拒绝? 钟鸣可没有这么想,他比冥墨烈认为的还要想的简单,他只是想着冥墨烈不见,他大不了直接摸黑探进来,就算他真的严加防守,他自是也有他自己的法子进来 出门前,冥墨烈用了很长的时间安抚怀里的童雪霜,将她好不容易放到床上后,他又在床边等了良久,就是怕她临时惊醒。 脚步轻轻的出了门,唤了四婢在外守着,他才脚步匆匆的离开,到大厅时,钟鸣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没显半点焦躁。 只是坐在椅子上,看到冥墨烈是单身而来,眼中划过些许的失落。 冥墨烈不动声色的将他面上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越过他在主位上坐下。 钟鸣起身,看向主位上,尽显寒气逼人的黑衣男子,拱手作揖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冥墨烈看着他,一手轻托着下颚,无束的墨发垂下脸颊,遮掩去了一半的容颜,只露出了那双幽深而望不到底的墨眸,他斜靠在扶手上,淡淡道:“钟将军此番来本王府上,何事?” 钟鸣直视着他,显然并没有和他打官腔的意思,直言道:“下官想见小雪。” 小雪。 冥墨烈冷笑,唤的倒是亲密,他望着他,嘲讽的问:“钟将军凭什么认为本王会让你见?” “小官以为王爷会想知道小雪为何会失忆。” 钟鸣道,语气笃定。 冥墨烈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他,轻抿着薄唇不语,漆黑的墨眸中更是划过冷厉,片刻后,他挥手退下身边的所有下人,阖眼抿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任由茶杯挡了自己的视线,情绪不明的问:“你知道?” 钟鸣点头,直言不讳:“那日王爷离开后,那女人提过这事……下官想,当初翼王爷会突然带着小雪离开,也和她脱不了关系,是以她说的话应该不假。” 只是说到这里,钟鸣就停了口,意思很明显,冥墨烈如果不让他见她,他就不会继续说下去。 冥墨烈知道他们要见她,这事他挡不了一辈子,只是现在,想到刚刚还痛苦万分的佳人,他有些不忍的道:“过些时候吧,刚刚她不知何故,头疼不已,才歇下。” “头疼?”钟鸣焦急的往前迈一步,满目的担忧都不掩饰,看得冥墨烈心里很不舒坦,只点点头,就不愿意再多说。 两人都膈着一股气,不愿意多说,气氛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钟鸣退了一步,道:“那日你离开后,那女人道小雪是饮下了忘情水,是以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至于最后一句,钟鸣没有再接着道,私心里还是不想承认那种说法的。 失去记忆的小雪,他们都该有机会,凭什么让他一人独占了先机! 忘情水? 冥墨烈皱眉。 他从未听到这种东西,更难以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诡异的东西,可以让人忘记前尘往事,可是童雪霜现在的状态,却让他不得不信。 如果不是忘记了,她如何会唤他相公? 估计依赖他也是因为她见到的第一人是尘,而他和尘样貌几乎一样,所以在她的意识里他就是她的相公? 想到她是因为药水的原因才对自己这么依赖,冥墨烈就满心的苦涩,可是可悲的是,即使是这样,他竟然也觉得满足,甚至有种私心,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也不错? 像是知道冥墨烈在想什么,一抹冷笑爬上钟鸣的嘴角,他嘲讽道:“小雪不会一辈子这样,她总有一日会忆起,现在头疼估计也是因为她的意识和记忆相冲撞,让她思绪紊乱,才会如此。” 一顿,语气更加讽刺:“还是说王爷宁愿小雪一直这样疼着,也不愿她恢复记忆?” 冥墨烈心里一刺,不答他的话。 感觉到他的逃避,钟鸣眼神一冷,转身道:“既然小雪今日不爽,下官就先行离开,希望王爷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明日下官再来看她。” 钟鸣来去匆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离开了,冥墨烈的思绪却乱成了一团。 脑海里有两种思绪在碰撞,他知道只要找到妖也,或许她的记忆就能找回来,可是,真的要帮她找回来吗?她的记忆回来了,那么,他又将被她丢到何处? 淡淡的酸痛漫上心间,冥墨烈眼神黯淡下来,说到底,他靠着的真的不过是她对尘最后的一点记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他在心中叹气,尘,你到底是给我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难题? —— 童雪霜一觉醒来就没看到想见的人,一张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洞洞的疼,眼眶泛酸,想要落泪,却又强忍着狠狠擦了擦眼睛,从床上爬下来。 门外守着的四婢听到声响,小心的询问:“小姐,你醒了吗?” 童雪霜不回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门外守着的四婢对视一眼,晓菊不动声色的退下,晓梅推门而入,看到童雪霜正坐在铜镜前,拿着梳篦使劲绞着头发,疼的眉头都蹙得紧紧的。 晓梅连忙步上来,心疼的道:“小姐,奴婢来吧。” 童雪霜清冷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声音都没有什么温度:“不用!”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调,吓得进来的三人心一惊,顿在远处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手足无措。 “出去!”童雪霜转头,眼眶红红的,所幸丢了手上的梳篦,转身投到床榻上,委屈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的传出来:“相公骗我,相公骗我,他是坏人!” 原来是…… 三人心中复杂难辨,晓梅和晓竹对视一眼,无奈的笑笑,缓步走到床榻前,轻轻地扯着她盖在脸上的被褥,温声哄道:“小姐,王爷没有出去,只是去前殿见客了。” 被褥下的小身子顿了一下,蠕动着钻出来一点,因为闷在被子下,将以往那张冰颜熏得红红的,合着红彤彤的眼眶,格外惹人怜爱。 “小姐,你先出来吧,在被褥下仔细憋着自己。”晓竹尽量压低了声音哄她。 童雪霜垂下眼帘,瘪瘪嘴,说的特别委屈:“可是……我想相公了,相公说一直陪着雪儿的。” “王爷他很快就来了,晓菊已经去唤了,小姐先出来好不好,不然等下王爷又该生气了。” “他生什么气?那也该我生气,他说陪着雪儿的,他是坏人!他说话不算数。”声音哑了,眸底含着的泪水即将落眶,看得人心中不忍。 晓梅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她了,好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回头,看到冥墨烈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而床榻上的人儿,已经把被褥又掩盖下来,缝隙都不留一条。 晓梅起身,朝冥墨烈行礼后,默默的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冥墨烈急步走进来,到了床榻前时脚步又轻了下来,就坐在床沿,伸手探进被褥下,触及到软嫩的肌肤,手指却倏然一痛,被一温暖的空间包裹了。 小小的贝齿似乎用了很大的狠劲咬他,似乎又怕他疼,咬完了又用舌尖轻舔。 冥墨烈又痛又觉得酥麻,眸色都暗了下来,紧抿着唇,眼中划过一抹深幽的*,俯身掀开被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一种怎样的诱惑呢? 娇颜红粉,红唇似露,酥胸半掩,青丝半散,倾泻了满肩,鼻尖的薄汗如雨后滋润的花朵儿,倍显娇嫩诱人,整个人娇艳动人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雪儿……”他的声音暗哑下来,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将她的小下巴抬起来,压抑已久的悸动催促着他俯下身子,品尝着她的美好。 薄唇附上娇唇。 娇嫩粉人,甜如蜜饯。 唇齿间的交融,带着最原始的悸动情缘。 “雪儿,我的雪儿……”冥墨烈想,她就是他的瘾,不沾染时他尚且还能抵制住那种诱惑,可只要他哪一日碰触到了,她于来他来说就是戒不掉的瘾,除了沉沦,他没有任何出路。 童雪霜本意想要挣扎,想要瞪他,告诉他她还生着气呢,可是男人的吻,男人唇间的呵护甜蜜,让她无力恍惚,只能承受着他火一般的吻。 衣衫渐退,触手的滑嫩肌肤,让冥墨烈更是无法松手,近乎膜拜的顺着她的唇角往下,薄唇附上软嫩的颈项,耳边是她浅浅的无助低吟……就像是突然入耳的轰雷,冥墨烈瞬间清醒。 低眸,见佳人软弱无力的仰在他的怀中,小手抵在他胸前,欲推却无力,眼角带着泪珠,可怜娇弱……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低头连忙将她的衣服束好,心疼的道歉:“雪儿,是我逾越了。”他的雪儿如此冰清玉洁,怎可让他如此菲薄。 这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唤醒了童雪霜迷糊的神智,看看他红了的脸颊,又看看自己被他捂住的衣衫,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堪,有些委屈,起身推开他,转身就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 冥墨烈简直手足无措,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身子,恨不得还打自己几个巴掌。 “雪儿?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冥墨烈从后揽住她的腰身,歉意的道,极力的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 小人儿还是嘤嘤的哭着,肩膀小小弧度的耸动。 “雪儿,对不起,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接着打我,咬我,好不好?”他在她耳边道,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了,堂堂一个王爷,在她面前歉意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童雪霜甩开他覆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转头,眼眶红红,瘪嘴道:“相公定是不喜欢雪儿。” 冥墨烈蹙眉,伸手屈指轻拭掉她眼角的泪水,对于她的指控完全摸不着头脑。 童雪霜接着道:“相公不肯亲雪儿,不肯和雪儿处一屋,睡一处,根本就不是喜欢雪儿的。”她望着他,每说一句,都是幽怨委屈的指控。 冥墨烈一怔,看着她顿时愣住了,呆呆的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小人儿突然撞上来,小狗似的咬在他的唇上,很气愤的道:“雪儿这么喜欢相公,相公为什么不喜欢雪儿?” 冥墨烈汗颜。 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突然暴躁的小情绪,嘴角却在她的声声喜欢中扬了起来,心中狂喜不已。 他低头看着她,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拱上来,噙着笑意问:“雪儿很喜欢我?所以想我亲你,对吗?” 小人儿懵懂的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悉悉索索堵着小嘴想要亲他,却被他压制着,只能胡乱的在他的下巴上亲着,边说:“嗯,雪儿要相公亲亲,要和相公一直在一起。” 冥墨烈笑开了,松开手,小人儿得到了自由,反而不吻上来了,只无辜的看着他:“相公怎么了?” 冥墨烈温柔的笑,倾身吻住她,声音消融在彼此的唇间,他道:“雪儿,我也想亲你,一直都想……” 有了这一次亲吻,两人的关系几乎是突飞猛进,童雪霜待他更是依赖,喜欢肆无忌惮的窝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蹭来蹭去,没一刻是安宁的。 冥墨烈当然是乐的享受,这样的日子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晚膳时,童雪霜难得自己乖乖的搬了凳子坐在一边用膳,却不大会用箸,常常一盘子菜被她戳的东偏西倒的,冥墨烈也不阻止她,任由着她闹,只在她实在夹不上时,将饭菜送到她嘴边,那姿态完全是当小宝宝在疼,在呵护。 其实真的不会用箸吗?一个人失忆,可以忘了世间一切事物,可一些本能的东西还是存在的,这点谁都知道,只是……有人耍着无赖,有人就愿意宠着她的无赖,这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当厨娘将最后一个碗碟端上来时,童雪霜突然神秘兮兮的拉了拉身边的男人,待男人看过来后,她倾身上去,小声的道:“相公,就是她说的。”拿着箸的手指着一身素白打扮的厨娘。 “说什么?”冥墨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太明白的问。 那厨娘在两人赤。裸。裸。的视线下,完全摸不着头脑。 童雪霜有些脸红,眼神躲躲闪闪,小小声的道:“她说的,娘子和相公要亲亲,要处一屋,这样才会相亲相爱。”说完,又快又急的加一句:“雪儿也要和相公处一屋,相亲相爱,生娃娃。” “……”冥墨烈,抬眸厉眼瞪了那厨娘一眼。 厨娘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无聊时和人扯的八卦会被童雪霜听去,还被说给王爷听,现在丢脸无颜的只想低到尘埃里去。 至于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埋头哼哧哼哧的吃着,完全不知道就因为她这王府就换了一批丫鬟厨娘帮佣。 用完晚膳,童雪霜被四婢伺候着沐浴,冥墨烈在前厅板着脸,质问一夜道:“如今府里的人嘴巴都如此之多吗?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光扯扯嘴皮子就够了?” 一夜嘴角抽搐了,他见过很多面的冥墨烈,阴厉的,霸气的,狠辣的,现在这个……让他只觉得脑门冒黑线。 只能低着头道:“是属下失职,属下会尽快安排换一批厨娘丫鬟进府。” “嗯!”冥墨烈冷冷的应了一声,低头抿了口茶:“让他们别无事乱嚼舌根!” “是。”一夜点头应下,看了眼他,见他良久不语以为他的交代完了,刚准备转身,又听见身后的人咳嗽一声,好似用手捂着嘴,模糊不清的道了一句:“偶尔说些……嗯……正常的也无碍。” 一夜一个趔趄,险些倒地不起! 冥墨烈在前厅交代完事情,回到双翼苑,却见四婢正在苑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出现,皆是松了一口气,弯腰行礼道:“王爷,小姐在房内等您。” 冥墨烈的脚步顿了一下,随意问了一句:“沐浴完了吗?歇下没有?” 四婢不语,都一脸的苦相,冥墨烈疑惑,但隐约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的她,除了他,是不愿意任何人靠近的,对此,他又喜又无奈,因为很多事情他终是无法帮她做到的,例如沐浴。 心中无声的叹息了一声,怕屋内的人又胡思乱想,冥墨烈只能硬着头皮上。 “雪儿?”隔着门板,冥墨烈轻声唤道,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回应,半响却未听到一点回应,不由的又唤了一声:“雪儿,听到了吗?” “听到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忙乎着什么。 冥墨烈疑惑的粗眉,又道:“雪儿,我推门进来了啊?” “嗯,好。”里面的人这次回答的很快。 冥墨烈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伸手轻推着房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满屋子的雾气散出来,冥墨烈眼神一闪,只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纤细妖娆的身影,似乎正在解衣,衣裙飘落了下来,落在屏风外面,倩影投印在屏风上面,依稀还能看见其玲珑的身段。 冥墨烈只觉得一阵血气从脚涌到头,脑子都木了,反映过来时,人已经跑了出来。 屋内的人还尤为不解,隔着门喊话:“相公,你没有被我诱惑到吗?” “什么?” “那厨娘说,沐浴,衣衫半解,可以诱惑相公生娃娃……”边说着,边拍打着浴桶里的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形成一种难以言状的……诱惑。 冥墨烈黑脸,险些暴走,脸上更是有暗红闪过,抬眼,看到四婢正在低着头闷笑,继而朝他伏了伏身,先后进了屋内。 冥墨烈站在门外,还能听见屋内的小人儿问四婢:“晓梅,晓菊,相公有没有被我诱惑?有没有流鼻血?” “……”冥墨烈忧郁,这府内的人是不是都要换一个遍? 后面说了些什么,冥墨烈也未仔细听,那一刻,他看着天上闪闪发亮的星星,只觉得心格外的甜…… 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那厨娘的话,童雪霜死活要冥墨烈和自己睡在一屋里,大半夜了还搂着他的腰,就怕他半夜跑了。 冥墨烈是既甜蜜又无奈,温香软玉,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欲。望,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窝在自己的怀里,他当然是抵挡不住那些诱惑的。 可是,她现在失去了记忆,身份又……他怎可委屈了她,如果他真的趁着这样的机会将她拥入怀里,那不是畜生都不如了吗? 翼苑内平日里除了他和四卫四婢出入,没有其他人,他歇在房内也无人会知道,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想别人轻看了她,就算那些人是对他对她衷心耿耿的人。 是以,他想哄着童雪霜睡沉后,就像往日那般离开,可今日,童雪霜的精神格外的好,都三更了,还睁眼看着他,一双小手更是到处捣腾着,不安分的让他头疼。 “雪儿,很晚了,怎么还不睡?”疼惜的抚着她白皙的小脸,冥墨烈问道。 童雪霜伸着小手,窝进他的衣襟里,嘀嘀咕咕的道:“相公,为什么生娃娃要先沐浴,怎么生娃娃?” 冥墨烈沉默,这些话他完全回答不上来,心里更是恨死了那厨娘。 “相公?我们为什么不生娃娃?”童雪霜又问,仰着头,一脸的求知欲。 冥墨烈低头,点点她的额头,直接转移了话题:“雪儿,明日想不想出去?” “嗯?相公真的带雪儿出去?” “嗯,那现在雪儿乖乖睡觉,好不好?”冥墨烈摸着她明显已经沉重的眼皮,低哄。 “好。”童雪霜乖乖的应了一声,阖上眼皮,是真困了,一下就沉睡了过去,只是那手还紧紧地抓着冥墨烈身侧的衣袍,攥的极紧。 “王爷。”床榻前突然跃下来一人,低着头,恭敬的喊道。 冥墨烈下意识的皱眉,将手覆在童雪霜的耳朵上,方才回应道:“何事?” “有人闯进来了。”三夜还是低着头道,不敢随意的抬头看向榻上之人。 “何人?”声音有些冷,和待怀里之人时的温柔完全不同。 三夜迟疑了一下才道:“像是四王爷的身影。” 冥墨烈沉吟了片刻,眉目间闪过阴霾,道:“暂且先牵制住他,本王随后就到。” 三夜点点头,无声的退了下去,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因为他知道冥墨烈不会想他看到他怀中佳人熟睡的模样,那是属于男人的占有欲与私欲。 三夜退下后,冥墨烈转头看向里侧睡的安慰的小人儿,大手附上她的小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小心的掰了掰,好不容易松开一点,怀里的人却又开始不安的蠕动,一张小脸皱巴巴的,苦着小眉头让人心疼不已。 冥墨烈几番努力也没成功,反而让她很不安的开始低泣,他只能作罢,合着衣裳睡在她身侧,将她揽到怀里,温柔的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 待怀里的人儿再次沉寂下来,他才朝空气唤道:“二夜。” “属下在。”压低了的回应。 “加强防守,勿让闲人进来。”冥墨烈道,眼神未从怀里人的脸上挪开。 “是。”二夜恭敬的应道,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门外。 二夜退出来,三夜不解的看着他,二夜无奈道:“走吧,王爷不想任何人进来。” 三夜不懂,疑惑的看着他。 二夜不语,只转身离开,心中却在默默的叹息,这大概也是爱与不爱的差距吧,以往,在王爷还未倾心时,和曾经是殷雪的她同处一屋那么多次,却始终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如今,却舍不得一点点委屈她,生怕别人低看了她,谁能说这不是爱到了极致呢? ☆、【177】 宠溺至极 清晨,小鸟叽叽喳喳的脚,风隔着屏风,吹得窗帘悉悉索索的响。 床榻之上,童雪霜趴着躺着,小腿踢踏着欢乐的节奏,笑眯眯的望着身边的俊美男子,他呼吸沉稳,垂着眼帘睡得很熟,皮肤光滑细腻,五官精致完美……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她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痒,伸出小手捏了捏男人的脸,见男人没有醒来的迹象,又伸手戳戳他的眉毛,看着他随着自己的动作凝眉,好似有些烦恼却还是没有醒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的傻笑起来,一个人也玩的乐不思蜀。 就着着这样的姿势玩了一会,最后视视线不知不觉地落在了男人的薄唇上,红润润的,好似泛着一层光,好想咬一口……小脸蛋忍不住泛红,撑着小手臂往前伸,唔,快要碰到了……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红唇即将落下,却见男人的睫毛颤了颤,好似快要睁眼的样子。 童雪霜一紧张,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使不上力,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床上。 牙齿磕在男人的下巴上,一声脆响。 嘶…… 这个痛。 咬牙,捂嘴,眼泪汪汪。 男人立马睁眼,看着坐在床沿上,捂着嘴巴眼眶红彤彤的小人儿,真是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叹息着道:“你啊,真是……”语气这叫一个宠溺,真是不知如何疼她才好。 “相公,疼。”小手环上男人的颈项,她带着哭腔的说,那叫一个可怜咯。 “好了,松开手,我看看。”抱着她,他伸手轻轻的掰开她的手,让她微微仰着头,检查她的唇,没看到任何伤口,有些松了口气,又哄道:“啊,张嘴。” 童雪霜乖乖的张嘴。 冥墨烈附身在里面看了看,没看到血迹,心彻底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呵斥:“一大早的,你闹什么?” “我疼,相公,我疼。”童雪霜也不回答,只是眼眶含泪的哭诉。 “……” 冥墨烈还能说什么,只能抱在怀里哄了又哄。 童雪霜却还不满意,看着男人不停启动的薄唇,瘪着嘴有些不甘心的嘀咕:“还没亲亲。” 冥墨烈噗嗤一乐,倒是没想到失了记忆的童雪霜会变得这般……色,三天两头的要亲亲。 捏着小人儿的小下巴,他低首,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唇上,诱惑的道:“雪儿以后都想要亲亲吗?” “嗯。”童雪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虽然每次相公亲她,她都会很心跳很快,全身无力,有些不习惯,但是她还是好喜欢的。 冥墨烈见她如此坦白,眉眼柔和的更是不像话,笑容迷人极了,童雪霜一时间都没舍得挪开目光,在她怔愣的瞬间,男人突然将她搂抱起来,她吓得连忙搂着他的脖子。 “那以后早上都亲亲?”他贴合着她的唇,轻轻的问着,虽是询问,可言语间的宠溺几乎能把人溺毙。 “好。”小人儿点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 “那今日的现在开始吧。”冥墨烈轻笑着,将她放到床上,身子俯下去,身后的青丝散落了她一身,两人掩盖在一片朦胧的青丝中,渐渐的靠近。 两人几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他轻柔一笑,只一秒的时间,万物便沉寂成一片……世间万物似乎都不存在了,只有两人之间甜蜜的勾缠。 醉意朦胧。 这个吻,冥墨烈用了他最大的耐心,一点点的勾缠着她,引诱着她,屋外的阳光照进来,拂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一切都美得像一幅画,不忍让人打扰。 最后,他叹息一声,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低头轻喃道:“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享受她的亲近,却同样酸涩她的亲近,他想要的越来越多,私心也越来越多,将来她恢复记忆,他该如何自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放手…… —— 以前童雪霜在冥墨烈的眼中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待他,不管任何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和待尘真的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而现在,他却觉得像是老天在补偿他以前的失落,将她现在全身心的信任都给了他,可是他也怕,怕自己一次性得到太多,是不是把以后的也预支了? 以前的童雪霜不怕疼,喝药眼都不眨一下。 而现在…… 哎。 端着手上的药碗,他真是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她却还是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原因无他,昨日里本是答应了她今日出门的,可是早上冥凌御临时传旨,让他进宫,不能陪着她出去了,她就死活都不愿意碰这药了。 其实冥墨烈也知道这药其实对她的记忆并无多大作用,他做这些也只是让自己心里多点安慰罢了,他不想看见她痛苦苍白的脸,那比挖他的心还让他疼。 “雪儿,喝了这药,我让晓梅给你买糖糕,好不好?”他望着她挺直的背影劝道,目光温柔似水,让人一见即醉。 “不要,雪儿不喜欢吃糖。”毫不犹豫的拒绝。 冥墨烈叹息,也是,她以前就不太喜欢吃甜的,上几次也不过是因为实在受不了那种苦,才勉强吃了几口的,现在用这个哄她是不太靠谱。 皱眉,对这个冥墨烈真是不太在行,有些纠结。 气氛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童雪霜耳尖尖动了动,抿了抿唇,突然转过身来,转而一脸讨好的趴在他的膝头,眨巴着眼睛,只差没摇尾巴了:“相公,你喜不喜欢雪儿?” 冥墨烈挑眉,直觉她这模样是为了彰显下一句话。 果然,她眼一眯,乐呵呵的模样:“是喜欢的吧?那带雪儿一起出门,好不好?” 冥墨烈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脸,有些为难,月前,因为尘的突然离世,他不想她受到非议,他特意禀明了冥凌御她为尘殉葬了,如果带她进宫,这无疑会惹事端。 可是放她在府里他也不太放心,一来她现在对谁都不要,对谁都没有安全感,她舍不得她在府内独自担惊受怕,二来,还有两个男人在眼巴巴打着她的注意,他也怕他们刺激了她。 这样一衡量,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冥墨烈俊脸沉如水,半天都不吭声,童雪霜来了脾气,蹭蹭的就甩开了他摸在自己脑瓜子上的大手,气咻咻的道:“相公不守信用,雪儿不喜欢了。” 嘟着嘴,就想撇开他往外走。 冥墨烈大手一挥,就将她揽进了怀里,无奈的刮刮她的小鼻子,明眸温柔的望着她,笑言道:“这小脾气倒是越发的大了。” 童雪霜也不闪躲,只问:“那相公答应吗?” “不应行吗?”他笑问。 童雪霜摇头,抓着他的衣袖,整个人就窝进了他的怀里,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好闻极了。 蹭蹭蹭。 前襟都蹭掉了,小脸埋进去…… 一声轻笑从胸腔里发出,冥墨烈笑望着她,心情被她一番鼓捣变得极好,斜了她一眼,将她抱好了,缓缓将自己垂下去的衣襟弄正了,一手点上她的额头,一弹,却也舍不得用力:“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小色女。” 小人儿撇嘴,继续蹭蹭,自己的相公她就是喜欢亲近,不可以吗?哼哼…… 冥墨烈被她蹭得全身邪火直冒,强撑着身子再次将衣服弄好,朝门外的晓梅道:“带小姐下去换身衣服,嗯,带个帽檐。” “是。”晓梅走进来,轻应道,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们都学会了非礼勿视。 童雪霜有些不愿,但看着男人柔和的目光,只能砸吧着小嘴,吭哧吭哧的从男人身上爬下来,待他为她整理过衣服后,跟着晓梅离开。 看着小人儿三步一回头的离开,冥墨烈无奈的笑笑,在她的背影消失后,眉宇间却在不经意的染上了轻愁……只希望这次出去别惹事端才好。 —— 去宫里的路并不远,但为了童雪霜,冥墨烈唤人驾了马车。 马车上,童雪霜独自一人坐在马车边上,绷着小脸,面上隔着视线,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怎么了?”冥墨烈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上车后就一直一声不吭,坐在窗边也不搭理他,这可是她醒来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童雪霜不理他,侧对着他,背影有些倔强的味道。 “一直都不和我说话了?”冥墨烈撩开她的面纱,却发现她正鼓着眼睛,眼神幽怨委屈的盯着他,面纱一撩开,她就忍不住恼恨的拨了拨挡了视线的面纱,生气的道:“相公,为什么雪儿要带这个,相公是不是嫌雪儿丢人?” 说完,继续咬着唇,狠狠的瞪着他,眼眶红红的,仿佛只要他说出的话自己不满意就会哭出来。 冥墨烈动动唇,宠爱的摸摸她的青丝,笑道:“瞎想什么,当然不是,而是因为雪儿长的很漂亮,我不想让旁人看见了。” 童雪霜一愣,随即一笑,蹭上来,小嘴顶着他的下巴,高兴地问:“真的?” 冥墨烈点点头,沉声笑,将她拥进了怀里,那么的温柔:“等下进了宫,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带你去玩。” “嗯。”忙不迭的点头,倒是听话的紧。 冥墨烈笑笑,不再言语,小人儿也乖巧的窝在他胸前,眯哒着眼睛看着外面慢慢闪过景致,思绪开始放空,气氛沉默,但也很温馨。 在马车外驾车的一夜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到耳朵里,心中惊讶又复杂,这样温情的冥墨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这个女人,王爷的某些方面永远没有底线,也变得有些不像以往的王爷,只是,他却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毕竟这个女人心中可能对两位王爷心中有恨……他怕,到时候受伤的还是王爷。 马车外的一夜心思沉重,马车内的冥墨烈却不想想太多,目前,他想做的就是宠着她,护着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而童雪霜则是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东西,可她想不起来,一想头就疼,抬眸看着拥着她眉眼温柔的男人,她撇撇嘴,觉得不想也罢,这个相公待她极好,她很喜欢呢。 低头,往男人怀里拱了拱,她郑重道:“相公,雪儿一直都会喜欢相公的。” 冥墨烈垂眸,低头亲亲她的眼角,搂紧她,头磕在她的头顶上,合着眼,面庞上浮现出安静的笑容,心中却在奢望着,如果雪儿现在是清醒着说这话,那该多好? …… 到了皇宫,冥墨烈先送童雪霜去他在宫里的落脚处,四周布置了大量的隐卫,并唤四婢形影不离的护着,方才稍显放心的离去。 盘龙殿。 冥凌御躺在龙床上,倚着身后的靠枕,气若游丝,面色苍白,一边的温贵妃细心的伺候着,不时的低声嘱咐几句,倒是一副恩爱的画面。 一袭黑衣的冥墨烈迈步进来,霸气尽显,朝床上的冥凌御面无表情的行了礼,态度不咸不淡。 冥凌御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只是眼神略显落寞的垂下了眼,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瘦削的脸颊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缓声道:“来了。” 冥墨烈撩开衣摆坐在一边,墨眸毫无情绪的看向他:“父皇唤儿臣来何事?” 冥凌御看向一边的温贵妃,摆摆手道:“你先退下。” 温贵妃点点头,走前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边的冥墨烈,才迈着小步子离开。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冥凌御叹息。 看着端坐在一边的男人,只是随意的倚在护手之上,眼睫半垂,遮住了眼中大半的情绪,一身柔亮的黑色长袍氤氲着冷酷的寒气,却也更显风临天下的霸气与尊贵。 不知何时,他的孩子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在没有他庇护的情况下,竟也出落得如此出类拔萃,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和骄傲。 冥墨烈静静的抿着唇,然墨眸却扫到冥凌御面上的表情,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对这个男人,他早已经从年少的崇拜变成了厌恶。 当年,他知道他无意伤他的母妃,可要不是他的多疑,他的心胸狭隘,莫家也不至于灭门,他的母妃也不至于会死,他们也就不会和她分别十年,平白错过那么多,如今……尘也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厌恶他,他是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烈儿,父皇的时日不多了。”冥凌御突然开口道,语气中尽显无力。 冥墨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仿若未闻,低头捡起一边的香茗,轻抿了一口,等着他的下文。 冥凌御扶着床沿想要坐起来,却苦于无力,望向冥墨烈,冥墨烈却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冥凌御无奈,只能低着头努力的坐起来,一番动作完成,已是气息喘椽,咳嗽不止。 “烈儿,父皇知道你恨父皇,可是当年那样的情况,父皇也是有苦衷的,你舅舅他……父皇是为了我们冥国的黎民百姓啊,不得不这样做。” 闻言,冥墨烈只是冷笑:“为了黎民百姓,就要害死母后?” “烈儿,你母后不是父皇害死的,父皇那么爱她,怎么会……”冥凌御有些激动的道。 “我知道,她是自杀。”冥墨烈打断他的话,眼神却更显冷酷:“可是如果不是你害死莫家,不是你眼见着她被别人欺侮而不管,她至于心灰意冷的自杀吗?你明明知道,知道莫家没了后,宫中之人是如何欺侮羞辱母后的,你却从来都是当作看不见,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真是可笑之极!” “好,就算这些你是不得已,你有苦衷,那当年温丰盈指使温仪给我们糕点,致使我们中毒,为何你也当不知?难道这也是你的苦衷?” 字字带血的指责,让冥凌御的嘴角彻底凝固。 冥墨烈收回视线,面容极冷,却已不想多说:“如果你今日叫我来,只是为了想要叙旧,洗清自己的罪孽与负罪感,那恕儿臣没有这么多空闲,您另找他人吧!”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烈儿。”看他要离开,冥凌御急忙唤道,因为太过着急从床沿上摔了下来,身体下半身在床上,上半身掉下了床,好不狼狈。 听到声响,冥墨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冥凌御眼中闪过些什么,脚下的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但在半路中还是停了下来,终是没有上前扶起他,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后文。 冥凌御伏在地上,仰着头,样子有些狼狈的道:“烈儿,父皇没想赎罪,只是父皇的日子不多了,将来父皇去了,父皇怕你……这皇位总会是你们的,只要你愿意,父皇可以让你温额娘帮你,她心虽不单纯,但她求的也不过是那后宫主位,和你稳坐江山也不会有异,只是,你还需要做一件事稳定她的心。” 冥墨烈刚还温和了些的眸子,再次冰冷如玄铁,冥凌御如何看不出他眼底的森森冷意,却还得道:“娶她安排的女人为妃,她定会助你,你父皇已是无用之身,你四哥那儿还有钟将军,你若想得到这帝位……” “不用,儿臣就算再无用,也不会靠女人。”冥墨烈直接打断他的话,薄唇冷勾:“而且父皇似乎忘了,尘才过世一月不到,您就要儿臣迎妃,您这又是置他于何地?” 冥凌御噤声,面上浮上愧疚,低喃道:“是父皇对不住他。”声音极低极低,低到几乎模糊不清,可冥墨烈却听了个仔细,眼神一暗,里面冷幽一闪而过。 “如果以后只是为这样的事情,请父皇还是不要唤儿臣进宫,毕竟……这里儿臣从来不想踏足!”言罢,起身离开。 冥凌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能不断的咳嗽,一声急过一阵,最后一口黑血喷出,倏然闭上了眸子,气息犹弱,门外跑进来的温贵妃见此,发出惊慌的大叫声,却丝毫没有阻止冥墨烈离开的脚步声。 冥墨烈一出盘龙殿,就冷声道:“查查前段日子妖也姑娘在宫内时,和父皇单独见过几次!都说了些什么!” “是。”隐卫闪身出来,又很很快的消失。 冥墨烈从盘龙殿内出来后,就直奔童雪霜所呆之处,走在门外,却不见四婢守在门外,急忙冲进屋内,也没有看到四婢的人影,而那本该在他推门进来时就出现的小人儿也不在,心顿时一沉,刚转身,就看到一个白影落在身前,笑嘻嘻的问:“相公,你在找我吗?” “你去哪里了?”想到自己刚刚那一阵心急,惟恐她是出了事,声音就忍不住沉了下来,话中焦急尽显。 童雪霜偏偏头,无辜的道:“没去哪里啊,只是在外面走了走,相公去了好久,我……” “我不是让你乖乖呆在屋内吗?”冥墨烈怒斥,面色难看。 童雪霜脸上的笑容一僵,抿抿唇,笑容开始慢慢的消散,小声的道:“我只是想去接相公,晓梅说相公会从那条路回来……”越说到后面,头越来越低。 原来童雪霜是在屋内等的不耐烦了,想要去等冥墨烈,可冥墨烈也急着回来,一路轻功走的近路,是以两人在路口错过了。 冥墨烈闻言,心中暗道不好,想要上前赶紧哄哄她。 童雪霜却倏然转身,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相公现在唤人送我回去吧。”声音低低的,却清清淡淡,没有以往撒娇时的糯糯音节。 冥墨烈越发的着急,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童雪霜却已经脚步轻快的闪开了他的怀抱,独自走在前方。 冥墨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抬头,看到她已经到了一米开外的地方,阳光下的她只有一个背影,褪去了那层娇娇糯糯,清淡如仙,那么的神圣,那么的遥不可及,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只要她愿意,他还是一样可以碰不到她分毫……这种认知让他的心开始生疼。 “雪儿。”冥墨烈略带惊恐的喊。 童雪霜只当没听见,继续走在前方。 冥墨烈快步上前,将她揽进怀中,紧紧的抱着,歉意道:“雪儿,是我错了,别生气,我道歉。” 童雪霜不语,面纱的小脸也看不清表情,冥墨烈急得不行,低头拨开她的面纱,发现她正眼眶红红的看着他,眸底含泪,却狠狠的咬着唇不哭,只是单看那样隐忍的表情,也足够冥墨烈疼个半死了。 “好了,是我错了,不哭,不哭,好不好,乖……” “你凶我,你刚刚凶我。”童雪霜控诉,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阻止自己落泪的欲。望。 冥墨烈很歉疚,刚刚他确实是有些将怒气发泄到她身上了,不过那一刻的焦急也是真实的,这到底是皇宫,他就算派了再多的暗卫护着她,也还是不如在自己府上放心。 没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真是心都凉了,惟恐她出了什么事。 “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凶,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冥墨烈低头心疼的吻吻小人儿的眼睛,却不想这一吻,反而让她的眼泪彻底的决堤。 童雪霜着恼,用力推开他,自己用衣袖给自己胡乱的擦着泪水。 “别用衣袖,擦坏眼睛。”看着她毫不温柔的动作,冥墨烈倒替她心疼了,连忙抓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的给她擦净脸上的泪水,末了,还附身亲亲她红红的眼皮。 童雪霜趁机娇气的嘟起小嘴:“这里也要。” 冥墨烈笑,却不敢笑,怕再惹的她不快,低头俯身吻上她,轻柔的细吻着,安抚着,他想,这一辈子,他的所有柔情都是用在她身上了,待别人,这万分之一的温柔只怕都做不到。 回去的路上,童雪霜被马车颠颠的的一顿乱晃,弄得昏昏欲睡,最后干脆靠着冥墨烈闭上了眼睛,睫毛颤颤,睡得还挺熟。 冥墨烈搂着她,望着她沉睡着毫无防备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以前的她清冷异常,别说靠着他睡觉,就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她的警觉性往往强到让他都叹为观止……只是不知当初她和尘单独相处时,是不是也这般的娇气而粘糯,如果也是这样,他想他更加明白尘那份疯狂的执念从何而来了。 这样和旁人截然不同的待遇,想来是谁都放不开的,至少现在他是越来越放不开了,也会开始嫉妒,尘曾经也得到过这样的特别待遇…… 如此的她,待他娇腻可人,待别人冷冰冰,让他真的好想藏起来,不让旁人沾染了半分。 出了宫门,门外的晓梅隔着车帘轻声问道:“王爷,到了长安街了,需要停下吗?还是直接回府?” 冥墨烈沉吟了片刻,看着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佳人,想来如果就如此回府了,醒来了定又会嘟着小嘴生气吧,遂道:“不用回府,直接到简易酒楼。” “是。” 马车又开始哒哒哒的行走,车上,冥墨烈轻唤着怀里的人儿:“雪儿,醒醒,不是要在外面玩吗?还不起来我们可就直接回府了。” 童雪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恍惚中只看一片黑色,料子滑滑柔柔的舒服极了,忍不住把脸贴上去蹭蹭,暖暖的,很安心。 “雪儿……乖……”冥墨烈顺势搂紧她,轻柔的顺着她的背。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 冥墨烈顺背,童雪霜继续酝酿着睡意,显然没有打算起来的意思。 因为马车的晃动,冥墨烈惟恐颠到了她,只能更加小心的抱着她,边还不忘顺着他的后背,可是这样对童雪霜来说只有更舒适的,所以,呼吸又沉稳了下来。 许久,冥墨烈只能苦笑:“雪儿,你真不起?那我们回去吧。” 回去? 唔……不要…… 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呆呆的看着头顶上的男人,然后突然咧嘴一笑,脑袋凑了上去,欢喜的蹭蹭,蹭蹭…… 冥墨烈黑色的衣袍被她又蹭开了,却不甚在意,他轻笑着,一手从后面温柔的环着她,稍稍用力,就将她的脑袋稳定了下来,搁在自己的胸膛上,低下头亲亲:“乖,不闹了。” 童雪霜抿着小嘴,醒神,半响才傻乎乎的点点头。 冥墨烈先行下车,然后撩开车帘,将她抱下马车,旁边是刚好路过的路人,看到两人连忙让开路,却忍不住用眼角瞥向两人。 冥墨烈对旁人的视线丝毫不在意,抱着童雪霜就进了简易酒楼,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直达二楼。 童雪霜懒洋洋的靠着他,下巴磕在他的肩头,上楼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她半眯着眼睛淡淡的射向那炙热刺人的目光,看了许久,直到冥墨烈带着她转身进房,她才收回视线。 四婢关上门,童雪霜坐在椅子上,蹙着眉头,有些不高兴朝冥墨烈道:“相公,刚刚有人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我。” “雪儿?”冥墨烈为她倒茶的动作一顿,惊讶的看向她,只因刚刚他进来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竟然感觉到了,而他也相信她的触觉,遂低声朝隐在周围的暗卫道:“看看酒楼内有些什么人。” 身侧有几道暗风刮过,童雪霜波澜不惊的喝着冥墨烈递来的茶水,喝完了,将杯子放到他手中,仰着头兴冲冲的问:“相公,今日我们玩什么?” 玩什么? 冥墨烈也纠结了,在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玩的,适合她玩的。 转头看向一边的四婢,无声的询问。 “小姐可在街上随意的逛逛,街头有卖艺的,也有摆文字擂台的,还可以去街头,晚上可以在护城河放花灯许愿……”晓菊平日里有常出来采买,所以对这一块还算熟识,只是她将她所知道的说出来,就看到童雪霜那张小脸越来越皱,显然是不喜欢这些的。 冥墨烈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无声的轻笑着,想都不用想,这些都不会是她感兴趣的,他倒是有个主意,只是现在他还不敢冒险,怕自己稍有不慎就将她弄丢了。 其实不得不说冥墨烈也是关心则乱,她是失忆了没错,但身手还是没差的,谁想要带走她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晓菊说的那些童雪霜都不感兴趣,只得眼巴巴的瞅着冥墨烈,冥墨烈抿着茶,相对无语,直到隐约中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四王爷,这里已经有人了,奴才为您安排别间行吗?” “不了,本王今日就要这间。”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四王爷,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要不,奴才把旁边这间给您腾出来行不?” “怎么,既然要腾,就腾这间!” “……” 冥墨烈脸色一沉,眼神一暗,视线递向一边的四卫,四卫同时伏了伏身,转身出门。 “四王爷。”四卫出门,一夜上前一步,堪堪挡住冥墨风准备推门进来的脚步。 “原来这里是七弟啊,本王说这儿怎么就不能腾了……”冥墨风顿住,似笑非笑的看向一边的掌柜,貌似带着责备的道:“你这奴才也不早说,既然如此,那也别折腾了,本王正好和七弟好久未聚,今日难得这么巧,自是要好好聚聚的。” 说完,就准备抬步走进去,守在门口的四卫却没有让开路,一夜低着头,恭敬道:“四王爷恕罪,今日王爷交代了谁也不见。” 一边的掌柜见此,狂擦汗,尤其看着冥墨风那立马就黑下来的脸色,更是希望自己能练就一身遁身术,立马从这里消失,毕竟这两尊大佛,他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他边擦着汗,边笑得讨好的道:“既然如此,四王爷那奴才还是为您腾这边的房间吧,这边的风景和这间是一般的,没有差,王爷您看……” “本王今日就要这间!”冥墨烈冷声说完,抬头眯眼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怎么,七弟今日要对四哥避而不见吗?” “四王爷……”一夜皱眉,正为难着,听到屋内的人道:“一夜,开门。” 一夜恭敬的应了一声是,方才看向冥墨风,退开一步,推来门,道:“四王爷请!” 房门被推开,冥墨风的视线一下就落在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上,虽然她脸上还带着面纱,但是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她,激动地喊道:“小雪儿。”人就从门口闪身进来了。 冥墨烈皱眉,上前,不着痕迹的挡住了他的视线,淡淡的道:“四哥说是要和臣弟聚聚,不会是假的吧,怎么一进来就盯着臣弟请的贵客看,这样也太不礼貌了。” 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人,冥墨风不得不看向挡在身前的男人,却听到他说身后之人是他的贵客,不由的冷笑:“七弟,你这话骗骗父皇,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和四哥就没必要了。” 说完,就要偏身继续去看他身后之人,这次冥墨烈倒是没有阻止,只是瞥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一边。 冥墨风对他突然转变态度疑惑,这会却也顾不得这么多,着急的上前,走到童雪霜身前,想要掀开她的面纱,童雪霜却偏身躲开了他的触碰,清淡道:“公子,请自重。” “小雪儿,你又不记得我了?我们昨日才见过的,你忘记了吗?”冥墨风着急的介绍着自己。 面纱下的童雪霜似乎在沉思,在他逐渐期待的眼神下,良久才冒出一句:“被摔的那个?” “……”冥墨风尴尬,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这一辈子的吃瘪受辱,全搭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可是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对她无法放手,这种执着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就算是不可思议,他也不想放手,尤其是现在她好不容忘了冥墨尘,记忆出现了一片空白,他就是挤也要挤进去! 见冥墨风愣神,童雪霜对他没了兴致,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态度冷清的令人心寒,可是转眼回到冥墨烈的身边,她就扯着他的手臂开始撒娇,模样好不娇俏,就是变魔术表情也没她变得快:“相公,我们出去吧,四处看看也不错。” 那娇娇糯糯的撒娇模样,看得冥墨风真是心如刀绞。 冥墨烈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冥墨风,方才看向身边的小人儿,噙着笑意缓缓的牵起她的小手,点点头,应承道:“好。” 两人错开站在一边木桩子似的冥墨风往外走去,刚迈出门槛,听到身后传来冥墨风带着惊怒的吼声:“小雪儿,他不是你的相公!你的相公早就死了!你身边这个不是你的相公!” ------题外话------ 尘的番外暂时不会多出了,除了写了含番外那章,其他的都在170这一章里。 另外,爷每写一个文,虽没有设立大纲,但是文文的走向是在一开始都是在脑子里预设了的,不会了剧情而剧情,一切走向都是一早就设定了的。 额,至于一些细节问题,妞儿们尽量别跳定吧,不然真的会错过很多,然后就以为啥以为啥,凭白生出误会~这些爷在文中写过的东西,不喜欢多次的解释。 还有现在女主的性格问题,呃,这个爷是有一点手痒,因为爷以前一直写甜文,写这个文,写童雪霜为了配合剧情,爷不得不让她冷冰冰,都快把爷憋死了!所以在这失忆里就过过写甜文的瘾〒_〒,妞儿们勿怪勿喷。 最后,爷还是爱你们的爷,大么么一个! ☆、【178】 心口痛极(甜蜜,高潮) 两人错开站在一边木桩子似的冥墨风往外走去,刚迈出门槛,听到身后传来冥墨风带着惊怒的吼声:“小雪儿,他不是你的相公!你的相公早就死了!你身边这个不是你的相公!” 走出去的两人同时顿步,冥墨烈身体一僵,唇色有些发白,动作极其缓慢的看向身边的童雪霜。 冥墨风赶到门边,胸膛起伏着,再次说道:“小雪儿,他不是你的相公,你忘了吗?那日你被人从悬崖底下送上来,悬崖底下的那人才是你的相公!” 冥墨烈面无血色,怒吼:“冥墨风!” 冥墨风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面上都是不甘心与嫉恨:“怎么,七弟难道要骗她一辈子吗?”转头看向童雪霜,抿着薄唇,继续狠心道:“你难道就不奇怪吗?你唤他相公,为何他从不唤你娘子,在府里又可曾有一人唤你王妃?有吗?!” 看着童雪霜收敛了嘴角的笑,面色变得冷然,冥墨烈气急攻心,转头厉眼看了一眼冥墨风,倏然挥出一掌,人已经攻了上去,出招狠辣,毫不留情。 冥墨风眼神一暗,同样出掌,两人从地上纠缠到半空中,身影晃动极快,令人眼花缭乱,看不真切。 四卫四婢不动声色的护到童雪霜身边,四婢更是满脸着急的看着她看不出情绪的小脸,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童雪霜站在门口,对于另外两人的争斗好似没有看见,沉着小脸,没有那份甜糯,清冷的让人无法适应。 “小姐?”晓梅小心翼翼的喊道。 童雪霜回神,看向她,又看向那还在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眼神一暗,四婢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童雪霜白衣翻飞,如一道利剑,已经奋不顾身的飞扑到冥墨烈身前。 “雪儿!”冥墨烈惊惧。 “小雪儿!”冥墨风撕心裂肺的喊。 冥墨烈白着脸收回招式,被内力反噬,当场喷血,冥墨风收不及,只能强行往旁边打去,却挡不住部分的尾风扫到童雪霜。 童雪霜跃在半空中的身子一震,继而飘然落地,青丝如云,遮挡了整张小脸,难以看清她是何境况。 冥墨烈顾不得自己还受着伤,旋身跃起打算接过她,酒楼的窗户里突然跃进一个男子,一身青衣,将冥墨烈即将揽进怀里的小身子抢了过去,然后翩然落地。 男人一身青衣,面容俊朗,眼神却阴骛之极,眼中闪过的光线更是毫无温度,仿佛是一把带着毒的利剑。 他环着怀里的小身子,厉眼扫了两人一眼,脸色沉得看不到血色:“你们就是如此待她的?” 不待他们回答,又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目光中的阴骛却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轻柔许许,声音更是轻柔的让人不敢相信:“吾主,是擎柱来迟了。” 冷峻的冰颜靠近她,冷酷狂暴的气息如风般拂过她的脸颊,在她额上印上一个真挚的吻。 童雪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动了动唇瓣,却听到耳边传来冥墨烈的怒吼:“你是何人,放开她!” 说着,冷着脸就想攻上来,抢他怀里的人。 男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威胁丝毫不看在眼里,甚至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些蝼蚁,他捏死他们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童雪霜见冥墨烈脸色难看,赶紧从男人身上翻身下来,也顾不得身后之人是谁,就直奔冥墨烈的怀里,抱着他的腰,着急的问:“相公,你受伤没有?” 冥墨烈将她从怀里抓出来,先是白着脸问:“受伤了吗?” 童雪霜摇摇头,想要看他受伤没有,却见冥墨烈面上的表情开始一点点的变化,一点点的龟裂,最后紧紧握着她的肩膀,怒吼:“童雪霜,你是傻子吗?下次还敢这样冲上来,信不信我直接掐死你!” 童雪霜怔愣。 冥墨烈却倏然将她狠狠的揽进怀里,力道大到恐怖,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箍散了,他一口咬在她翘起的红唇上,恶狠狠地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弭他刚刚那一刻的恐惧。 刚刚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就这么被吓死! 童雪霜痛哼,小眉头轻蹙,青衣男子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想要解救她,冥墨烈却突然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直接从窗户口跃了出去,身后大批的隐卫涌出来,挡住众人。 冥墨烈脸色很沉,眼色暴怒,怀里的人被他的力道勒的生疼,他看见了,却没有收敛力道,一路驾着马横冲直闯的回双翼王府,周身的阴暗气息仿佛是一个黑色的魔圈,触及到的人都纷纷躲开。 到了双翼王府,又是一阵厉风般掠了进去,走过的路都带起一片灰尘,丫鬟奴才们更是吓的噤若寒蝉。 回到双翼苑,童雪霜被男人毫不温柔的摔到了床上,在她还茫然着的时候,整个人就附了上来,捏着她的下巴,怒不可遏的怒吼:“你是不是想死,说!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掐死你!” “相公?”童雪霜害怕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喊,不明白他怎么了。 冥墨烈眼眶泛酸,他猩红着眼看着她,咬牙切齿,怒吼声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挡上来,会死的!是会死的!你要是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结束!” 眨眨眼,童雪霜还是茫然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失措,仿佛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为何这么凶,她有些委屈,却又觉得自己好似真的做错了什么。 冥墨烈看着她茫然懵懂的眼神,痛苦的闭上眼睛,心口痛极,胸口汹涌着的血腥味顺着嘴角流下来,他颓废的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一边,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她还是以前的她好,至少她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的危险境界,不会这样傻乎乎的挡上去,而他,也不会这样痛彻心扉! 滴滴滴…… 猩红的血落下来,染红了床单,童雪霜是真害怕了,伸手碰他,又怕他疼,急得不得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了:“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生气……打我好了,别流血,我害怕,呜呜……” 冥墨烈脸上的血色尽失,苦苦压抑着直往上涌的腥甜,低头,看着她茫然失措的样子,只觉得又气又疼,翻身霸道的吻上她,吮着她的唇,血腥味,铁锈味,糊了两人的唇与触觉,而他却还觉得不够,只想就这么将她生吞入腹! 童雪霜眼眶里的泪水落下。 冥墨烈捏着她的下巴,却吻得更加激烈,胸口的剧痛更甚了,仿佛吸一口气都是窒息的感觉,但是他知道,他疼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心,那颗爱她已经爱到不能的心…… 四婢和四卫稍后赶到双翼王府,一进双翼苑就只听到童雪霜的尖叫声,八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是好,以为是冥墨烈在惩罚童雪霜,可是听了会,发现不对劲,屋内只有童雪霜的哭腔,却没有冥墨烈的暴吼声。 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冥墨烈附在童雪霜身上一动不动,而童雪霜满脸的鲜血,紧紧地抱着身上已经昏迷了的冥墨烈,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 这样的场面太过震撼,惊到了八人,反应过来才想起去请大夫,一夜二夜进屋内将冥墨烈放到床上。 一夜将人安稳的放到床榻上时,冥墨烈已经缓了过来,大手紧紧的握着掌心里的小手,另外一只手臂展着,去拭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乖,我没事。” 童雪霜剧烈的摇头,抱着他的手,眼泪汪汪:“相公,你别生病,雪儿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冥墨烈幽幽的叹气,伸着手懒上她的肩膀,将她压到自己的胸前,吻着她的头顶:“雪儿乖,别哭,陪我歇会,我有些累。” 童雪霜忙不迭的点头,抬头,却见冥墨烈已经闭上眼睛,脸色惨白,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只是握着她小手的大手丝毫没有松开一点力道,牵着她,仿佛此生她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了一样。 “相公?”童雪霜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蠕动着唇瓣喊道。 “小姐,大夫就来了,别急。”晓菊在一边劝慰道。 果然,她话音刚落,大夫就已经急匆匆的赶来了,蹲在床边把脉,童雪霜眼巴巴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四婢四卫在一边看着,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叹息,却没有语言可以安慰她,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她不需要他们的安慰。 把完脉,那大夫站起身来,在屋内扫了一圈,不知道该和谁说,晓梅见此,指着童雪霜道:“这是我们王爷夫人。” 那大夫点点头,赶紧朝童雪霜行礼,道:“回夫人,王爷虽有些内力反噬,但并无碍,王爷此番晕厥,主要是身体极度疲惫,加上心有忧疾,就是我们所说的忧思成疾,是以才会极度疲惫的昏厥过去,无事,只要以后王爷莫要忧郁太多,好生修养,也就无碍了。” 童雪霜愣愣的听着,毫无意识的重复:“忧思成疾?” 大夫点点头,看向床榻上的男人,男人闭着眼睛,眉宇间的皱褶却没有消散一点,薄唇紧抿,面露不安,明显是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遂道:“草民可以给王爷开些安神的药,让王爷多安眠,只是最重要的是还是要解开王爷的心结。” 童雪霜噙着泪水点点头,低头看向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只觉得心口泛疼。 晓梅看看她,知道她此刻只怕也无暇顾忌其他,遂转身朝大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陈大夫,这边请。” 大夫点点头,转身下去开药。 晓梅带着大夫离开后,童雪霜转头看向榻上的男人,小手摸上他的脸庞,她才发现,原来她的相公这么累,下巴都尖尖的了,瘦了好多,是因为她吗? 情绪有些低落,她握着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朝身后的人淡淡的道:“你们都退下吧。” 晓梅等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却也知道此刻这里她们什么忙也帮不上,遂都退了下去,二夜三夜也只能摇摇头,扯着不太明白状况的四夜离开。 门外。 四夜还在不解的看着紧闭着的房门,三夜扯扯他的衣袖,不耐的道:“走吧。” 四夜不解:“不是要贴身护卫吗?” 三夜看着他那榆木疙瘩的样,没好气的道:“现在不用。” 两人迈步离开,还在说些什么,屋内的童雪霜却听得不甚清楚,她也不想听清楚,她现在满腹的心思都在床榻之上的人身上。 她起身,爬上床,窝进男人的怀里,用手指熨贴着他的眉头,直到他一点点舒展,男人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嘴里轻声呢喃了一句:“雪儿,别走。” 童雪霜心疼,俯身,亲着他的嘴角,在他耳边道:“相公,你安心睡吧,雪儿一直陪着你。” 男人闻言,在睡梦中渐渐展颜,好似听到了她的承诺。 晓梅端着药膳进来时,发现俩人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睡得很熟,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头望望手中的药,觉得或许这碗药与他们来说也是多余的。 转身,出了门,出了双翼苑朝守门的侍卫道:“今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童雪霜其实并没有睡着,晓梅进来她感觉到了,她出去她也知道,可是她不想动,她只觉得好心疼,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相公,他待她好,宠她,护她,她都知道,至于那个男人说的,她一点也不信。 用指尖轻轻摸着男人的唇角,擦拭掉那上面的血迹,她撑起身体再次吻上去,轻声道:“相公,雪儿保护你。”想到某些人,她眼神倏然一厉,里面是冰冷的杀气,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相公的。 仿佛就像是为了要应证那大夫的话一样,冥墨烈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童雪霜都不敢离开他榻前一步。 唤来太医诊断,得到的结果是和那大夫一样的,劳累过度! 童雪霜守在榻前,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劳累过度?相公为什么会那么劳累?童雪霜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即使是四婢一直在旁边劝慰着,她也还是着急的不行,最后更是对冥墨风生成了一股怨恨。 三日后。 冥墨烈还未醒,童雪霜开始绝望了,宫里得到消息,冥凌御本意来探望,奈何身体不能行远路,最后来的是温贵妃。 温贵妃到府上时,晓梅临时得到消息,本来是在厨房为童雪霜熬粥的,这几日王爷不起,她跟着一起挨饿,三日也就食用了一点流食,她没有办法,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劝她用食,现在听到消息,也顾不得火上还熬着燕窝粥,赶紧跑到双翼苑。 童雪霜正低着头为冥墨烈擦拭脸,一边擦一边说话,声声呼唤,听得晓梅心里直犯酸,上前一步道:“小姐,请移步到偏殿。” 童雪霜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应。 晓梅低头,继续请求道:“请小姐移步到偏殿。” “做什么?”童雪霜终于应了她:“有事你做主就是,我要陪相公。” 晓梅为难,也不知知道该怎么支开她才好,翼王妃随着翼王爷殉葬的事情,这在冥国是所有人都知道,百姓没人见过童雪霜,自然是无碍,可童雪霜曾经进过宫,晓梅敢肯定温贵妃见过她,在王爷还未醒来前,她不能让她曝光,不能让她受伤。 思忖了半响,她道:“偏殿一夜在等您,说是听说鲤城顶上有一个甄丹子,是世人口中的圣医,可能他能救王爷,一夜想和小姐商量一下。”晓梅如是说道,因为她知道现在能让她在乎也只有王爷的事情了。 果然,闻言,童雪霜眼神顿时一亮,随即就起了身:“真的?” 晓梅点点头,眼神示意一边的晓菊先行下去和一夜言明。 童雪霜平日里警觉性强,也很敏感,但是现在面对冥墨烈的事情不免也有些慌神,遂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传递,不疑有他的跟着出去了。 童雪霜前脚进偏殿,后脚就有人报告温贵妃到门口了,晓梅带着人迎出去。 而另外一边,童雪霜到了偏殿,看到那一夜就直接上前问道:“那鲤城顶在哪里,那里真的有圣医可以救相公?” 一夜已经和晓菊通过气了,闻言道:“回小姐,却有其事。” “那你们还磨蹭什么,快去请啊。”童雪霜蹙着眉头着急道。 一夜做出为难的样子道:“回小姐,那圣医听说还在闭关未出,只怕请不回来。” 童雪霜凝眉,沉着脸若有所思,一夜站在一边,认真的注意着她的表情,童雪霜突然转身往外走,一夜不知道她要去哪里,怕她回双翼苑,连忙挡到她身前,语气生硬道:“小姐留步。” 童雪霜冷眼:“让开。” 一夜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哄骗住,只能挺直着背挡在她面前,童雪霜眼中的冷色越来越浓,倏然的出手,一夜直觉性的伸手挡,却感觉自己身前一阵风撩过,定睛一眼,身前的童雪霜早已经撇开他走到了外面。 心中大惊,一夜连忙追上去,只是他不敢伤她,只能用挡的,而她却每每下狠招,两人半纠缠中,童雪霜的面色已经是极冷了,眼见着离双翼苑越来越近。 一夜急得全身冒冷汗,如果眼前的女人真出了什么事,他相信王爷绝对会活剐了他。 正在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抹黑色的身影倏然跃到了两人身前,他认真一看,发现是冥墨烈,心中不由的一松。 原来在童雪霜离开没多久,冥墨烈就已经苏醒,也说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没有她在身边,所以他才会醒了。 当温贵妃一来,他神志清醒,最先担忧的也是怕和她和温贵妃照面,在房内没有看到她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还是不放心,遂直接撇下了温贵妃出来,果然看到她要冲进来,心中不免甜蜜泛滥。 直接将人揽进怀里,狠狠的抱着。 被人突然抱进怀里,童雪霜也是一怔,抬头,发现是冥墨烈,毫无预兆的眼眶一红,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也不吭声,也不哭,只是狠狠的把脸埋进去,小手环在他的腰间,使劲儿收紧,恨不得将自己融化在他的怀里。 两人皆是默然,紧紧的抱着。 良久,冥墨烈感觉到胸前的湿润,眼中心疼闪过,低头,挖出那颗紧埋在怀里的小脑袋,倾身附上去。 泪水含着双方的气息,甜蜜而酸涩。 冥墨烈抱着她,真的恨不得将她镶嵌在自己的怀里,永远也不再分开,她的眼泪,让他只觉的心脏被人狠狠的捏着,那么的疼,那么的疼。 甜腻的慰藉结束。 “相公,我怕。”童雪霜湿润着眸子看着他道。 冥墨烈低头吮吸掉她脸上的泪水,心疼的抚着她的后背,歉意道:“不会再有下次了,雪儿,我保证。” 其实这三日,他是有神识的,只是他真的好累,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她说她会陪在他身边,是以他放心的让自己沉睡了,不想这一觉醒来竟然是三日后了。 “烈儿,这位姑娘是?”轻轻的细细的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在这温馨的时刻倍显清晰。 循声望过去,只见一抹淡紫色的身影站在两人的不远处,笑意盈盈的望着两人,眉宇间尽显慈爱,只是若仔细辨别,可以发现那双美眸中闪过太多复杂的东西。 童雪霜闻声,想要转头,冥墨烈眼神一暗,将她紧揽在怀里,大手压在她的后脑勺上,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很想雪儿,在给我抱抱,好不好。” “嗯。”童雪霜乖巧的点头,窝在他的怀里,不抬头,也对身后的人不好奇了。 冥墨烈看她那么乖巧的样子,柔情肆意,忍不住俯首亲亲她的头顶,将她环得更紧,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这样一番动作后方才看向对面的女人,眼神中柔情已经收起,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道:“若温贵妃只是代父皇来看本王,那温贵妃也看到了,本王已经无碍,请回吧。” 话语里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 温贵妃只是笑,笑得有些忧伤:“烈儿,我虽是代你父皇来这,但是也是真的担心你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温额娘这么生疏?” “温贵妃想多了。”冥墨烈说的虽是安慰的话,可眼神里却全是冷意。 温贵妃忧愁的蹙眉,还待说什么,冥墨烈却倏然抱起了地上的童雪霜,转身朝一边的四卫道:“送温贵妃出去。” “是。” 一夜走至温贵妃身前:“贵妃娘娘请。” 温贵妃无力的笑了笑,也未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只是转身时,望着他怀里的童雪霜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两人回到双翼苑,童雪霜把冥墨烈压到床上坐到,认真的检查着,这摸摸,那碰碰,并不是的问问疼不疼。 冥墨烈嘴角噙着深笑,宠溺的看着她,也不阻止她,任由着她忙活,因为他知道不检查清楚她是不会放心的。 “还没查清楚?”冥墨烈笑着揽上她的腰身,将她环到怀里问道。 童雪霜仰着头,摸着他的唇瓣,眼神还有些心有余悸,指尖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唇角,仿佛还能看见那些猩红的血迹一样。 冥墨烈捉了她的小手,放在唇前轻了轻,视线落在她又瘦削了下巴上,心疼道:“这几日又没好好吃饭。” 童雪霜垂眸,窝进他的怀里,小声道:“雪儿担心相公,不想吃东西。” 冥墨烈幽幽叹气,弯腰,将她横抱着坐到腿上,指腹温柔的抚着她的脸颊道:“那现在陪我用膳?” “好。”点点头,继续窝在男人的怀里。 冥墨烈唤来丫鬟,吩咐布膳,好在晓梅之前一直吩咐厨房备着热食,就是为了方便他们随时可以食用,所以布膳的时间不长,很快就摆上了桌。 两人温温馨馨的用完膳,冥墨烈突然谴退了所有人:“你们都下去,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是。”所有人齐声应到,躬身退了出去。 冥墨烈牵着童雪霜的手,表情认真的问:“雪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童雪霜眨眨眼,不甚明白的看着他,眼神懵懵懂懂,但里面却是全然的信任。 可冥墨烈却无法面对她这样全然信任的视线,就像是冥墨风说的那般,他不可能一辈子瞒着她,可是该如何和她言明,他也不知道,他也怕刺激到她,从而头疼,所以现在他虽然遣退了所有人,可心中还是矛盾的,想让她开口先问。 “没有。”童雪霜撇撇嘴,人在椅子上挪了挪,就往他身上探。 冥墨烈看着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眯哒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纠结万分,薄唇启动了几次,最后终是无法开口,只能叹息着伸手摸摸她的小脸,问道:“困了?” “嗯。”童雪霜蹭蹭他的大腿,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冥墨烈将她抱起来搁在怀里,亲亲小脸,无奈道:“那睡吧。” “嗯。”这一声哼声已经是算是梦话了。 小人儿睡了,睡得很熟,冥墨烈痴痴地看着她面容,眼中除了爱恋,还有的就是隐忧了,他在心里质问自己,将来那一日终会来,冥墨烈你到底以为能拖到什么时候? 可是,说开这一切,他是真的怕…… 怀里的小身子早已经是他戒不掉的瘾,他到底该怎么办? 黯然的垂下眸子,指腹念念不舍的摸着她的小脸,痛楚蔓延上心头,丝丝缠绕成结,束缚着那颗本就快要窒息的心…… “雪儿,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好不好。”将她再次拥紧,他心痛的呢喃着询问。 抱着怀里的人儿,冥墨烈在偏殿就这么满腹悲伤的坐了很久,直到晓菊隔着门道:“王爷,钟将军求见。” 冥墨烈回神,低头将童雪霜抱起来,只冷冷的留下一句:“不见!” 苑外的钟鸣得到这样的回应,气得脸色阴沉,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沉着脸色转身离开。 这些三日来,双翼王府干脆不接客,他倒是得到消息说是因为冥墨烈受伤昏迷不醒,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却不确定,是以每次过来连双翼王府都没有进来。 今日好不容易进来了,竟然比前两日还拒绝的干脆,叫他如何不气? 只是以为他这样就会放弃?做梦! —— 第二日。 温贵妃身边的太监早早的就来了双翼王府,要请冥墨烈进宫。 “双王爷,贵妃娘娘在宫内等着您。”尖细着嗓子,太监杵在一边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提醒。 “告诉你家娘娘,本王今日很忙,没空。”冥墨烈边说着,边往童雪霜面前推了碗热汤,用决然不同的温柔声线哄道:“再喝碗汤。” 太监嘴角抽搐,这哄着一个女人吃饭,也叫没空?他垂下眼帘,继续尖着嗓音阴阳怪气的道:“双王爷,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您这样,奴才回去不好交差。” 童雪霜从汤碗中抬头,皱眉,看着那太监,那太监涂抹着一层厚厚的脂粉,见童雪霜抬头看向他,咧嘴一笑,只是一笑就有粉尘簌簌的往下掉,看的童雪霜没有一点点继续用膳的欲。望。 将碗推开,道:“相公,不要了。” 冥墨烈蹙眉,俊逸的脸阴了下来,转头瞥向站在一边的太监,眉眼间的阴厉丝毫不加掩饰,冷意森森的问:“怎么,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王爷。”太监一惊,抬头看向他,见他冷着脸的样子,心中骇然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就突然感觉膝盖一疼,人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跪在了地上,任凭他手撑着地也疼的站不起来。 童雪霜不动声色的挑眉,眉眼间有些得意的看向冥墨烈,好似在邀赏。 “雪儿。”冥墨烈敞开手臂,轻柔的将她拥在了怀里,嘴角噙着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欢喜,伸手将刚刚盛出来的汤端到手中,轻哄着:“多喝点好不好。”至于身边跪在地上的太监,直接无视。 “好。”童雪霜点点头。 冥墨烈温柔的笑着,低头用勺子舀着汤喂着她,见她实在喝不下了,才接过晓菊递来的手帕小心翼翼的为她试了嘴角。 吩咐身边的丫鬟:“撤下去。” 来来去去的丫鬟奴才在大殿里穿行,冥墨烈抱着童雪霜,低声哄着她什么,那太监一个人跪在地上,尴尬又害怕,尤其是冥墨烈偶尔瞥来的冷酷视线,让他惊恐极了,就一会会的功夫身上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直到大殿里的早膳全部撤下,冥墨烈才突然冷冷的道:“起吧,回去告诉你们娘娘,本王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有什么明着来就是,本王等着!” 那太监一怔,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站起来了,心中更是惊惧,躬着身子谢了礼,就灰溜溜的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太监离开头,冥墨烈问怀里的佳人:“雪儿很不喜欢他?” “雪儿不喜欢任何欺负相公的人。”童雪霜亦回视着他,眼神再认真不过。 冥墨烈心中大暖,忍不住低头啄啄她的娇唇,柔情满怀,童雪霜嘤咛一声,仰头环住男人的脖子,任由着这个清晨的蜜吻加深。 —— 皇宫。 温贵妃寝宫。 “他真是如此说?”坐在凳子上,温贵妃一手端着茶,一边怒声问道,眼神冷冷的。 “是啊,双王爷就是要奴才如此回话的,不但如此,还平白无故的让奴才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脸上的粉唰唰的掉,太监说的极委屈。 “哼,真以为大了翅膀就硬了?”温贵妃眯着眼睛,冷哼道,阴毒的视线扫向地上的太监,又问道:“你刚刚所说的那个女人……他待她真有这么好?” 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奴才敢肯定,王爷肯定深爱着那女子,那温柔似水的眼神,奴才看着准没错的,您是没看到,他待那女子有多宠溺,亲自抱在怀里喂食,温声细语的……反正奴才是从没有见过那般的双王爷。” “是吗?”闻言,温贵妃突然笑了起来,想到昨日自己看到冥墨烈将女子拥在怀里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对策,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吩咐他们,今日就将那女子绑了!” 冥墨烈既然你如此在乎她,那我自是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不是? —— 十五。 夜色朦胧,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所遮盖。 书房里。 冥墨烈默然的坐在椅子上,书房内没有点一盏灯,黑漆漆的一片,四卫守在一边,同样默然的看着椅子上低着头沉默着看不出情绪的冥墨烈。 今日,是翼王爷离世一个月的日子。 “准备好了吗?”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冥墨烈冷声问道。 “是。”一夜应道。 冥墨烈放在扶手上的大手一紧,很久后才放开,起身,出门,往双翼苑而去。 门外守着的四婢看到冥墨烈准备行礼,被冥墨烈伸手打断,他转头隔着门窗看向屋内,压低了声音问道:“歇下了?” “是,已经歇下好一会了。” 冥墨烈闻言,沉默,好半响才听不出情绪的道:“嗯,好生守着。” 说完,就从双翼苑抽身离开。 悬崖边上,冥墨烈一身黑衣在夜风中飘荡,寒气逼人,他就这样坐在地上,身边摆着清酒,一人仰着头喝着,夜色浓稠的如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好似将他也融入了其中。 微微闭上眼睛,酒水浇在脸上,寒冷如冰,他却觉得这远远不够。 他倏然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像是看到了谁的身影一样,看得很是仔细,半响,他才落寞的唤了一声:“尘。”只一个字,后面话就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眼眶泛红,他狠狠的又灌了一口酒,才险险止住那汹涌的湿意,然后像是停不了动作一样,一直持续着给自己灌酒,就算咳嗽不止,也不曾停止,那模样仿佛要把自己直接给灌死。 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在这个深夜里,就像是人心深处最深的悲伤,一旦发出来,就再也止不住。 站在远处的三夜四夜看着,有些不忍,四夜想要上前,却被另外一人扯住,四夜不满:“王爷……”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夜打断:“喝醉了,起码还有清醒的一天,可心里的痛苦,王爷总要发泄出来的。” ☆、【179】 尘死真相(高潮) 站在远处的三夜四夜看着,有些不忍,四夜想要上前,却被另外一人扯住,四夜不满:“王爷……”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夜打断:“喝醉了,起码还有清醒的一天,可心里的痛苦,王爷总要发泄出来的。” “痛苦?相公为什么要痛苦?”一身白衣的童雪霜倏然站在了两人身前,一脸迷茫的问着眼前目瞪口呆的两人。 “小姐,您怎么出来了。”三夜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呐呐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不知道她何时跟着他们来的,而且竟然能做到一点气息都没有,让他们没有一点感觉,太恐怖了! 童雪霜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继续蹙眉继续问:“你刚刚说相公很痛苦?为什么?” 三夜紧抿着唇,为难的看向那边毫无知觉不断饮酒的冥墨烈,也不知如何回答。 童雪霜见他不回答,脸色更加的难看,但也没有刁难,只是将冰眸望着不远处仰着头喝酒的男子,里面露出点点心疼。 原来,在冥墨烈出双翼苑没多久,本该睡着了的童雪霜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从榻上下来,翻身悄无声息的系好衣服,在众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从窗底下闪身离开。 站在漆黑的夜色下,她一路跟着走在前面脸色冰冷的冥墨烈,一路上都在疑惑,相公这是去哪里? 一路跟着前面的三人,竟然就到了悬崖边,本来她也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毕竟她这么不乖,相公肯定会不高兴的,但是她看着冥墨烈这样玩命的喝酒,心疼了,忍不住就出来了。 夜色越来越浓,冥墨烈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童雪霜垂眸,在一边的草丛里坐了下来,地上冷冰冰的,杂草丛生,她也坐的面不改色。 新上任的四夜对她不禁有些改观,他一直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弱女子,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深藏不露,不但能跟着他们出来不露痕迹,面对这样恶劣的环境更是没有半点娇小姐的作风,说坐就坐了,就是他们也没往这肮脏冰冷额地上坐啊。 只是为何对着王爷时,那般娇弱? …… 四夜将疑惑的视线转向一边的三夜,三夜对他的视线视而不见,只若有所思的看着童雪霜。 说实话,要说他们四卫对童雪霜没有丝毫成见那是不可能的,撇开以前的四夜不谈,就是童雪霜的冰冷无情也令他们难以苟同,后来见她引起两个王爷之间的矛盾,更是觉得她是红颜祸水,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们即使有什么不认同也不能说。 可是……三年了,他们四卫包括四婢看着三人纠纠缠缠这么久,早已经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翼王爷受过苦,伤过心,最后更是丢了性命。 可双王爷比起翼王爷并没有好受多少,从头至尾都是最煎熬的,他隐忍不发的情感他们一直看在眼里,为了责任,为了自己的弟弟,他几乎承受了来自宫里朝廷上的一切压力…… 似乎他们都受尽了苦楚,都痛苦着,可……又有谁能说眼前这个女人没受过伤?在这段感情里,他们看的清楚,她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欺骗,受伤,痛苦,与她来说又是何其的无辜? 只是,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如何,或者将来如何,在这段感情里他们都没有发言权,也不能说什么,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看着了。 三夜转头看看那方还在喝酒的冥墨烈,再看看身边默默凝望着他的童雪霜,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 “这里,有些熟悉。”在三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身边的童雪霜突然道。 三夜一惊,还未做出反应,就见童雪霜已经站起身来,轻声道:“我过去看看。” 三夜伸着手想要阻止,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眼伸着手睁睁的看着她走过去。 “相公?”弱弱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仰着头闭着眼睛的冥墨烈一震,以为是自己的幻听,苦涩一笑,直到再一声相公传来,同时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才猛然睁眼,不可置信的望向蹲在他身前满脸心疼的女人。 童雪霜半跪在地上,一脸心疼的望着男人,指尖轻拭掉他唇角的晶莹,继而将自己的身体往他的怀里窝,环着他的脖子,撒娇的道:“相公,这里好冷,雪儿想要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 一只大手无意识的环在她的腰上,冥墨烈从怔愣中回神,另外一只手抚上她的娇颜,带着惊讶,带着些许惊慌的看着她问:“你不是睡了吗?” 小脸在男人的大手上蹭了蹭,童雪霜一脸依恋的望着他,细细的用头顶摩挲着男人的侧脸,打着小哈欠道:“没有相公,雪儿睡不好。”瘪嘴,再次要求:“回去好不好,雪儿不喜欢这里。” 只要站在这里,她人就有种莫名的感觉,淡淡的酸涩,淡淡的心疼……她真的很不喜欢。 仰头:“回去吧,相公,雪儿想要回去了。” 冥墨烈沉默,目光深邃的望着她,童雪霜就这么仰着头,和他对视着,不闪不躲,眸中依恋深深。 良久,冥墨烈唇角终是扬起一抹笑,带着柔情脉脉,若那溪水缓流,一点一点的浸染了这本该悲伤的夜晚,气氛也不再那么沉重。 低头,在她娇唇上印上一个吻,起身,郑重的道:“好,我们回家。” 童雪霜点头,噙着笑意,眉眼弯弯的,将手收紧,小脑袋枕在男人的胸膛之上,迷糊的打了一个哈欠,弱弱的道:“那雪儿先睡了,好困了。” 她的眼睛若有似无的看了那黑得漫无边际的悬崖一眼,说不清楚为什么,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所幸真的就这么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阵寒风袭来,吹乱了黑夜中两人的青丝,也带起了两人的衣摆,可不管如何吹拂,两人的衣摆青丝始终都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两人回到双翼苑,已经是三更了,站在双翼苑门口守着的几人看到冥墨烈抱着童雪霜回来,皆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冥墨烈冰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几人都内疚的低下头。 他们知道,他们再次失职了。 将童雪霜抱进双翼苑,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榻之上,低头看着她身下沾染了尘土的衣摆,沉声朝身边的四婢道:“给小姐换一套衣裳。” “是。”四婢应承,连头都不敢抬,她们都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冥墨烈更是特意嘱咐了她们,可是她们竟然连她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如若她真的出了事,别说王爷会惩罚她们,就是她们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将童雪霜放到床上后,因为要换身衣裳,冥墨烈想要回避,可他的步子才迈开,床上本来还算睡的熟的小人儿就睁开了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蹙着眉头,委屈的问:“相公,你要去哪里?” 冥墨烈又走回来,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温柔的轻哄着:“不去哪儿,我只是出去一下,雪儿先换身衣物,换好了我就回来了。” “不要。”童雪霜皱眉,直接拒绝,小手扒拉上去,攀住男人的脖子,嘟着小红唇胡乱的亲着男人的俊脸,脆生生的道:“雪儿不要别人换,相公换。” 冥墨烈被她的香吻亲的脑子短路,刚想答应,反应过来连忙道:“不行,这衣物还是让四婢帮你换。” “相公,你一定是不喜欢雪儿了,呜呜……”松开小手,小身子一翻,就钻进了被窝发出一阵阵的哭泣声,只是那声音是人都可以听出是假的。 冥墨烈额角冒黑线,可一颗心也被她闹的软乎乎的,伸手进被窝里将人掏出来,故意恶狠狠的道:“你就折腾吧,折腾吧,总有你后悔的一天!” 这个傻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要一个男人换衣将意味着什么! 转头看向一边还站着的四婢,他突然也觉得她们挺碍眼的,遂道:“把要换的衣物拿来,你们就先退下。” 四婢看了眼床上的童雪霜,见她正窝在被子里,手绞着被子,笑眯眯的看着冥墨烈,面上一脸的幸福,只能低头躬身退了出去。 估计她们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现在的小姐也是听不进去的。 晓梅将童雪霜需要换的衣物放在一边就退下了,冥墨烈站在床头,抓着衣物,看了床上已经又开始睡觉的小人儿一眼,片刻,像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上前。 他一坐到床沿上,童雪霜一个鲤鱼翻身就滚到了他的怀里,静静的靠着他怀中,轻闭着眼睛,听着他胸腔里阵阵咚咚咚的心跳声,只觉得安心,小声的唤着他:“相公,雪儿好喜欢好喜欢你。” 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缓缓的呼出兰气,甜甜蜜蜜的继续睡觉。 听着小人儿的告白声,冥墨烈指掌抚上她的小脸,心动的回道:“雪儿,我也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深爱,却无法言明。 小人儿没有再回应,好似已经睡熟了,冥墨烈摇摇头,宠溺的笑笑,起身将人放到床上,开始为她换衣裳。 罗衫轻解,衣裙散落在床脚下,身上虽然还着着白色的里衣,可那凹凸有致的曲线还是一眼可见,尤其是露出来的玉足,肌肤如凝脂,粉嫩白皙……深深的刺激着他的感观。 冥墨烈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紧紧抿着薄唇,可墨眸中的点点欲。望之火是如何也掩饰不了。 将小人儿从床上拉起,隔着薄薄的衣物,软玉满怀,鼻尖下是小人儿身上清淡的体香,冥墨烈只觉得脑子都开始发懵了,却还要摸索着给她套上身后的衣物。 额上的汗水落下来,他低头不经意的看下去,看到小人儿晶莹鲜嫩的红唇,若隐若现的胸前……脑子里一根弦被绷断,墨眸不再沉寂,早已经热如火炬。 那一刻,他完全是克制不住自己,薄唇倏然袭上了红唇,疯狂地肆虐着,贪婪的索取着,辗转的摩擦着,将自己的气息尽数印在她的唇上。 睡梦中的小人儿下意识的回应着他,小手蛇样的缠在他的脖子上。 小人儿的回应于男人来说无疑是鼓励,他情不自禁的沿着她的唇边往下慢慢移开,经过下颚,轻轻的辗转至纤细的脖颈,在雪肤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痕迹……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仿佛是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冥墨烈蓦然清醒,呼吸不断的急喘着,额头抵着她的,眼睛却冰冷的射向外面:“谁!” 门外回答他的是一阵兵戎相见的声音,冥墨烈倏然起身,先是快速的整理好怀里之人的衣物,对上她疑惑的眼神,低声轻哄着安抚:“呆在这里别出来。” 见她乖乖的点点头后,冥墨烈开门,墨眸冷酷的看着守在门外的四人,声音冷冽如寒风刮过:“好好看着小姐!” “是!” 冥墨烈跃身至传出刀剑声的地方,看到几个黑衣人被众侍卫围在中间,估计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当着众人的面吞下毒药,当场身亡。 一夜走至几人身前,一一查过之后,朝一边的冥墨烈禀告道:“王爷,是鹤顶红。” 鹤顶红,见血封喉,是宫中的密药! 冥墨烈点点头,声音低哑而深沉:“查。” 一夜领命而下。 冥墨烈回到双翼苑,童雪霜正团在被子里眼巴巴的看着房门,看到他进来,眼睛顿时一亮,高声喊道:“相公。” 冥墨烈上前,将她横抱起,感觉到她身上有一层寒意,带着心疼的道:“胡闹,不是要你乖乖的等我吗?” “是在等啊。”童雪霜咂巴着嘴道。 冥墨烈身上探上她的小手,感觉还挺暖和,脸色才稍显缓和,刚想将她塞进被子里,小人儿却突然翘起脚丫子,伸到他眼前,甜甜的道:“相公,脚冷。” 玉足粉嫩,娇小可爱。 冥墨烈有些红脸,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伸手探上去,感觉到确实有些冷,就用手掌细细的摩擦着,直到暖呼起来才给她塞回去。 并道:“好了,夜已经很深了,睡吧。”用手拍拍她的小脑袋,哄着。 童雪霜却突然打开他摸上来的大手,表情一脸嫌弃的道:“相公手脏。” 冥墨烈不解,看着自己的大手。 娇俏的声音继续道:“相公先去洗手,摸了雪儿脚的,不要碰雪儿头发。” “……”冥墨烈。 将人强制性的从床上挖起来,恶狠狠的拥进了怀里,冥墨烈气急道:“没良心的小坏蛋,我这是为谁啊!”表情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可那双墨眸中的款款深情,浓浓宠溺,让人沉醉。 勾起小嘴,童雪霜也不害怕,只是眼神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推着他的胸膛:“相公,我困,你去洗手陪雪儿睡觉,好不好?” 冥墨烈能怎么办?只能满是宠爱的抚摸着她的发顶,亲亲小嘴,宠的不行的应承着:“好。” 将人放到床上,自己洗净了手,冥墨烈重新回到床上,又是合衣睡下,看着小人儿纯净的睡颜,心逐渐沉寂下来。 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抚着她,如轻柔的风一般,细细的划过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鼻,每一处都是用了最大的爱恋。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可以和她以这样的方式相处,更没有想到今日她会追过去,只消一句话就可以将他所有的痛苦悲伤化解。 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因为她,他的心不再全是悲伤,还有盛不住的暖意。 雪儿,我的雪儿,你这般美好,叫我如何舍得放手? —— 房中清风徐徐而入,带着太阳的暖意,撩起床幔轻轻的拂动。 冥墨烈望着还在沉睡的佳人,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怜爱的印上一个吻,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步出房间,一夜已经守在门口,看样子是有事情禀告。 冥墨烈收起面上的柔和,冷声道:“去书房。” 两人先后步进书房,冥墨烈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上的文书,眸色越来越深,脸上的冷厉也越来越沉。 “这是哪里来的。”他问。 一夜低着头道:“宫里的隐卫捎来的。” 冥墨烈捏着那张纸,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额上的青筋怒胀,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磨出来的:“出去。” 一夜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退下。 俊朗的容颜瞬间戴上了震天的冰冷,冷冽而决绝,墨眸萦绕着寒气,冥墨尘坠下悬崖的记忆如浪般汹涌而来,全部涌进脑子里,冥墨烈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啊!” 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久,他自责,懊恼,痛苦! 他觉得是他这个当哥哥不称职,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异常,才让他走上了不归路,这样的懊悔与痛苦曾经一度几乎逼疯了他。 对童雪霜,他更是不敢靠近,说到底也是他那次的情不自禁,才让尘会那么不安,让他们之间产生了隔阂,尘走了,他也不敢靠近她,觉得是自己抢了属于尘的幸福,怕尘在天上也会怨他,更怕以后无法面对清醒的她…… 这一切的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气,几度心力交瘁! 可是,在他执着的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时,却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个亲爱的父皇的计谋,理由,因为他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而他不能有弱点,尘和她皆是他的弱点,所以……除之。 包括那个女人,和她极度相似的女人也是他请来的! “父皇!父皇!哈哈!”冷峻的笑容绝望而悲凉,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父皇,他们即使恨着也唤了这么多年的父皇!真是可笑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冥墨烈的笑容中有太多的痛,以至于连天地仿佛也为之动容,一到闪电撕开了天幕,雷声滚滚,好不吓人。 笑声倏然停止,屋内突然传出一阵桌椅震裂的声音。 “王爷!”守在屋外的一夜大声喊道,转身准备进门,却被倏然出门的男人身上的戾气震出好远,待他稳住身体时,冥墨烈已经带着一身悲绝怒气消失在了眼前。 “二夜三夜四夜!”一夜大喊一声,在二夜三夜四夜皆到他身边时,冷声道:“四夜留守王府,看着小姐,你们随我去追王爷!” 说完,就在身后追着冥墨烈儿去,身后两人一起跟着。 冥墨烈从书房出来,直接跃身到马厩,骑上一匹马就离开了双翼府,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狂怒直奔皇宫。 到了皇宫,冥墨烈没有下马,还是骑着马一路闯了过去,快如闪电,守宫门的侍卫都没有看清楚是谁,只感觉到一阵狂风掠过,再定睛一看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顿时大声呵斥:“谁,竟敢擅闯皇宫。” 可骑在马上的人连头都不曾回,就这样直接往盘龙殿闯,几人心惊,不敢大意,遂喊道:“来人,有刺客!抓住这刺客!” 听到这一声吼叫,五面八方的侍卫皆涌了过来,围拢上冥墨烈,冥墨烈猩红着眼狠厉的瞪过去:“滚开!” 众侍卫这才看清楚这人是双王爷冥墨烈,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身紫色长袍的冥墨风和钟鸣从众侍卫中走出来,冥墨风走在前方,看着冥墨烈怒声叱问:“七弟,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皇宫,休得胡闹,父皇这几日身子不太……” “你闭嘴!”冥墨烈从马上翻身下来,残忍的笑染上薄唇,令他如魔王临世:“那日的帐,我自会找你算,现在,滚开!” “双王爷,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双翼王府,你这样未免太过嚣张。”钟鸣在一边冷喝道,脸色阴沉,随着他的话有更多的侍卫围拢上来。 冥墨烈冷哼一声,根本不将两人看在眼里,倏然转身,随后赶来的三卫护在他身后。 冥墨烈往盘龙殿走,众侍卫忌惮他的身份和他身上散发出的冷酷气息,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围着他不断的后退,渐渐的就退到了盘龙殿的宫门口。 今日是惠妃伺疾,听到声响就出来了,看到殿外的阵仗不由的一愣,随即板起了脸训斥:“怎么回事?这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转头看向冥墨烈,眼神里是挡不住的冷意:“双王爷,你未免也太不像话了,这几日你父皇病重,你不但不来探视,现在这般是打算怎样?造反吗?” 冥墨烈冷眼看着她,暴戾之气张狂,充斥在周身:“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惠妃被噎的说不出一句话,气的脸色充血,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冥墨风虽与惠妃也已经不甚亲近,但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不能见她如此受辱,沉着脸还待说什么,那边盘龙殿的门突然打开,是冥凌御的贴身太监,他直接走到冥墨烈身前,缓声道:“双王爷,皇上要老奴请您进去。” “可是皇上的身体……”惠妃不甘心的想要说什么,被太监轻声打断:“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 惠妃沉着脸不语,转来视线,冥墨烈冷哼一声,转身越过所有人进门。 殿内。 浓郁的药膳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冥凌御仰卧在床上,不停地咳嗽,脸色苍白,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枯槁,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被人强行吸走了所有的精气。 冥墨烈一进门,身跟在身后的太监就为两人关上了殿门。 “知道你会来,瞒不了一辈子的,我就知道……”床上的冥凌御叹息般的道,语气带着了然也带着一种释然的骄傲。 “为什么?”冥墨烈站在床边,冷眼看着他,眼眶猩红。 冥凌御转头看向他,伸出手,似乎想要他上来,冥墨烈却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彻底无视了他眼中的那份渴望。 知道他不会上来了,冥凌御无力的眨眼,手颓废的落在床边,苦涩道:“父皇也是没有办法,都是朕的亲骨肉,父皇都喜欢,更何况你们还是朕最心爱的女人为朕生下的,可是……” 他看着他,眼底有隐忍的酸涩:“朕可以少一个儿子,但这天下却不能少一个明君啊!” “所以你在这两者之间选了江山,对吗?”冥墨烈讽刺的问,声音带着恨意:“可是尘,他哪里碍着你了?” “他……他太弱了,他会带累你,烈儿,做一个帝王是不能有任何弱点的,更何况,朕知道他喜欢的那女子,你也喜欢,这样更不行,朕……也是为你好。” “哈哈,哈哈……”冥墨烈疯狂的大笑,笑声仿佛穿透了整个大殿,传至天穹,带来了无休止的雷声。 “为了我好?哈哈……为了我好。”他倏然上前,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怒吼出声:“你何不直接说为了你的江山!不要把什么都和我挂上钩,这些都不过你的私欲罢了!在你眼里,我不过也是一个继承你大统的工具吧!” 冥凌御默然,眼中盈满了痛苦复杂,半响,他无力的闭上眼睛道:“随你怎么说,事已至此,朕说再多你也不过是怨朕。” “怨?你还真会想,对你,是恨,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你!”冥墨烈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清淡如水,可是只要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越是平静,那么就越危险,说的话也是越真实。 躺在床上的冥凌御一震,良久,才开始落寞的道:“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恨,你可以杀了朕,到底,也是朕欠了你们,欠了你们的母后……” 像是准备受死一样,冥凌御渐渐的闭上了眼睛,面色安详的躺在床上。 冥墨烈身侧的大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不停地反复着,很久后,他才抬起头来,欲遮掩眸中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无法承受住满心的伤痕,终是抬起头仰天长啸,震动了天空,阵雨倾盆而下,也震动了门外的众人…… 他看着他,身上森透着浓烈的恨意:“我恨你,杀了你不过是脏了我的手,我要让你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中,不得善终!” 言罢,人已经如一阵烈风般消失在盘龙殿内。 冥凌御呆然的看着屋顶,心中第一次没法确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 从盘龙殿出来,冥凌御满身悲伤的走在大街上,周围是行色匆匆到处躲雨的行人,唯独他一人不急不缓的,脚步沉重的走在大街中央,身上,脸上,青丝上都滴着水……落魄而凄凉。 三卫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看着满身悲哀的冥墨烈,除了担忧也是别无他法。 好不容易走到了双翼王府,冥墨烈却抬着头,目光凄然的看着那大门不进去,任由着硕大的雨点滴在脸上,从眼角滑落,犹如从他心底发出的泪水一样。 站在身后的一夜朝三夜不动声色的使了一个眼色,三夜垂下眼帘悄无声息地退下。 不到片刻的时间,府内奔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丝毫不在意那倾盆大雨,从府内奔到仰着头莫名哀伤的冥墨烈身前,担心的喊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不进府,雪儿都等你好久了。” 冥墨烈倏然回眸,看着眼前脸上写满了对他担忧的小人儿,只觉得一颗心越发的疼,哽着声音,道:“雪儿,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那个男人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尘也不会失去常态,将你生生囚禁,也不会极端到想着要带你一起死,你更不会像如今这般,忘了所有……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将迷茫的她猛然抱入怀中,心中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与绝望。 如果说以前的他怕将她揽入怀中,那么现在的他是真真的没有了这资格了。 感觉到冥墨烈的异样,童雪霜赶紧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的抱着,嘴里安慰道:“没关系,相公,雪儿只是等了一会,没有等很久。” 冥墨烈闭上眼睛,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他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现在可以说没关系,可是以后了?如果哪一日她的记忆恢复了,是不是又会用冰冷的视线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他宁愿现在就放手!否则,他不敢肯定以后能不能放手。 冥墨烈环在童雪霜腰上的大手倏然放开,低着头,不再抬头,一点点的迈开脚步,错开她,完全不顾她的叫喊往府内走去。 童雪霜莫名不解,跟在他身后,冥墨烈却不再看她一眼,走到书房,走进去,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而这一声关门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童雪霜站在门外错愕,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突然紧闭着的房门,伸手将门敲得啪啪的响:“相公,雪儿还在外面!” 门外悄无声息。 童雪霜委屈的瘪嘴,继续敲门:“相公,你让雪儿进去,雪儿要陪着相公。” “……”还是无任何回应。 童雪霜眼睛开始泛红,声音哽咽:“相公,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雪儿的气了?雪儿乖乖听话,好不好?” “相公,你开门。” “相公,开门,雪儿也要进去。” “相公……” 童雪霜在外面一直拍门,拍得手都红了,忍不住带着哭意的道:“相公,雪儿手都拍疼了,肿了,相公吹吹。” 门内有渐近的脚步声,童雪霜眼睛一亮,眼前的门终于开了,她喜不自禁想要上前扑进男人怀里,男人却躲开她,冷冷道:“既然你要在这儿,那我让给你即是。”言罢,人已经消失在了她眼前。 童雪霜愕然,站在原地看着他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身影,表情略显慌张与无措。 相公怎么了? 冥墨烈不见了,从书房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童雪霜满心的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去何处寻他,只能坐在书房的门口等着他,从清晨等到了中午,滴米未进。 寒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凉,她伸手搓了搓手臂,抿了抿唇,下巴磕在膝盖上继续垂眸等着。 “小姐,回房吧。”晓梅站在一边,心疼的道。 晓菊将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童雪霜也不抬头看一眼,只是喃喃着道:“不要,我要在此处等着相公。” “王爷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小姐先去歇息,明日一早起来就能看见王爷了。”晓梅继续安慰道。 童雪霜摇头,态度坚决,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环着自己的肩膀。 四婢无奈,见劝不住,只能陪着她继续等着。 眼见着晌午都过去了,王爷还没有回来,童雪霜守在原地不肯动,四婢渐渐焦急起来,这寒风暴雨的,又不进食,惟恐她的身体熬不住。 晓梅蹲下身子,准备继续劝说,可是童雪霜却突然站了起来,朝她道:“晓梅,去拿把伞来。” 晓梅诧异,不解:“要伞作甚?” “我要去找相公。”童雪霜道,一脸的坚毅。 晓梅伺候她这么久,也知道不管何时的她,她的决定都不是她们能说动的,遂也未说什么,转身去拿了伞。 童雪霜接了伞就出了府,四婢在后面跟着她也不阻止,只是她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他,所以只能在大街上到处晃动,找了好久也无果。 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巷子路,她看着前方的酒楼,想到这好像是之前冥墨烈带她来过的,就准备抬步走过去看看,脚刚迈出去一步,却倏然停止了动作,冰眸中迸发出蚀骨的冰冷。 跟在她身后的四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几人围拢到她身边,将她护在中间,晓梅冷喝:“谁!是人就别躲躲藏藏!” 咻咻咻…… 无数个黑色的身影从周围冒了出来,都是手持长剑,脸上还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中一个似是领头的黑衣人上前几步,朝童雪霜拱手貌似客气的作揖道:“请小姐随我们走一趟。” “做梦,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遮遮掩掩的不是好汉!”晓菊厉声道,面上的狠劲与平日里的温婉模样绝然不同,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 “好汉?”那领头人嗤声,样子不屑之极,转头看向一边的童雪霜,声音已经不算客气了:“小姐是乖乖跟着我们走了,还是打算我们抬着走?” 童雪霜轻瞥了他们一眼,一张小脸隐在青丝下,不甚清明,但是身上的冷气却很明显:“是吗?抬着走,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大的口气!”那领头人大笑出声,危险的眯眼看向身后的人,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给我上!捉活的!” ☆、【180】 直闯皇宫(狂虐温贵妃) —— 夜色将近。 长安街上出奇的安静,一切皆是井然相有序,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只是一个深幽的巷子里偶尔散发出来些许血腥味,仿佛在提醒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忽然间,从巷子里跌跌撞撞的走出四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已经重度昏迷,被同伴驾着走。 四人一路前行,在地板上留下很多鲜血的痕迹,周围过路的行人见此都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生怕沾染了分毫,惹来什么不必要祸害。 四人相互扶持着,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长街,经过漫长的路途才到了双翼王府。 守门的侍卫看到四人,心中一惊,连忙奔了上来:“晓梅姑娘,你们这是……” “王爷回来了吗?”晓菊捂着疼痛的伤口,白着脸问。 侍卫摇头,晓菊失望的垂下眼帘,再也支撑不住,人倏然倒地,昏厥过去。 “晓菊姑娘你怎么了?啊,晓竹姑娘……”侍卫惊呼的喊,却发现四人已经全部倒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将人扶起来,晓梅抓着其中一人的衣袖,紧咬着唇尽量使自己清醒,一字一句的道:“告诉王爷,小姐被……掠走……了。”说完,人也倒下去了,呼吸微弱。 …… 当消息经过隐卫传到一夜耳朵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看着远处靠着墙壁颓然坐在地上的男人,急步迈上去:“王爷。” 冥墨烈连头没有抬,仿佛没有听到声音。 “王爷,小姐被掠走了。” 冥墨烈猛然抬头,浓眉紧紧的蹙着:“你说什么?” 一夜垂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有些低:“小姐被人……” “护着她的暗卫了?”冥墨烈恶声打断他的声音。 一夜倏然跪地,头深深的埋下,声音中带着歉意:“是属下之过,之前王爷进宫,属下唯恐有诈,就招了大部分的隐卫,小姐身边只留下两人,属下以为……” “噗!”一夜还未说完,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整个人震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当即震伤了心脉,一口血水喷出。 “谁给你的狗胆!”冥墨烈怒声咆哮,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话虽没有说完,但一夜却还是一震,他抬头,身前的男人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冥墨烈赶回双翼王府,四婢中受伤最轻的晓菊已经清醒,另外三人则是还处于重度昏迷中,随时都会有危险。 看着受如此重伤的四婢,冥墨烈眼色发红,额上的青筋不停地凸起,可以看出他正处于某种震怒的边缘。 晓菊被小丫鬟轻轻的扶起,看到站在窗边的冥墨烈,连忙挣扎着身子跑下来,微微行礼,急道:“王爷,今日小姐在简易酒楼对面的巷子里被人掠走了。” “可知是何人?”冥墨烈沉声问道,语气中的焦急与阴沉尽显。 晓菊摇头:“奴婢不知,但看武功套路不像是宫中之人,倒像是武林中人,言行亦是粗鄙不已。” 冥墨烈沉寂,脸色黑沉,转而问道:“为何让她出府?” 晓菊低着头,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中的埋怨却甚明:“王爷离开王府后,小姐在书房门口久等未果,才冒雨出府寻的!” 冥墨烈心中一疼,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只是转身离开。 —— 黑夜中,在一片茫茫的废墟里,一个白衣女子微闭着眼睛靠着身后的残壁,气息均匀,不像是睡着了,倒像是昏迷了。 随着明月爬上天空,废墟里渐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昏迷中的女子还是毫无所觉,只是眉头有稍许的蹙起,好似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一华衣女子从远处渐渐临近,面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娇媚的凤眸,闪着些许阴沉的光线,身边的男子虽长相秀气,却脂粉味很浓,翘起的兰花指更是让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不屑。 “主子,就是这里了。”那脂粉味很浓的男子讨好的指着昏迷中的女子道。 华衣女子点点头,蹲下身子,打量着昏迷中的女子,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她! 半响,她才消化了这个令人吃惊的发现,嘴角的笑容扬起来,眼中的算计更浓,如果说以前她还担心着怕这个女子不足以牵制冥墨烈,那么现在看到她,她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好生招待着,不得有半点差池。”华衣女子站起来,吩咐道。 “是。”身边的男子赶紧应到,转身又狐假虎威的吩咐身后的黑衣大汉:“听到了吗?好生待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心你们的脑袋!” “公子,那我们哥几个……”领头的黑衣人有些踌躇的道。 “放心,该你们的绝对少不了。”男子一脸不耐烦的道,继而转身立马转换了一副嘴脸,朝华衣女子讨好道:“主子,天色已晚,先回去吧,这里有奴才绝对不会有事的。” 华衣女子点点头,又看了昏迷中的女子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的身影离开废墟,身后的黑衣大汉终于忍不住“呸”的往地上吐了口痰,恨声道:“死太监!” “大哥,他们会给我们银子吗?朝廷现在还在通缉我们,可怎么办啊?”其中一人着急道。 黑衣大汉转头,啪的一下拍在那人的头上,恶声恶气的道:“你问老子,老子怎么知道。”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些许的不明情绪,缓缓道:“算了,再看看吧,实在不行,把她放回去就是。” “为什么?”被打的那人疑惑的问,边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 “你傻啊!”那黑衣大汉怒吼:“他们都不给我们钱,我们肯定也可以不守信用啊,更何况……”眼神闪烁:“挟持一个女娃子,老子到底是觉得丢脸,算了,也就这一回,拿了银子我们就走!” “嗯。”其他人附和的点点头。 人群散去,废墟里才再次静下来。 昏迷中的女人缓缓抬眼,清冷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只是淡淡的扫了眼不远处守着她的两人一眼,视线凉如黑夜。 守在不远处的两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身看过来,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和对面的男人对视一眼,想到雇主离开前的要求,就端着自己的食物走上来,问道:“饿了吗?要不要?” 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语。 那矮个子男人撇撇嘴,摸了摸鼻子转身又走了回去,不到半会的时间,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沿着残壁断檐落下来,还有些许漂到人的身上。 “哥,要不把她挪到这里来吧?”看着越来越大雨水,那个矮个子男人道。 另外一个男人迟疑,因为他记得她的身手很好,唯恐挪动了她时会出什么不能应付的事情。 两人沉默的瞬间,又有碎脚步声传来,两人看过去,原来是那秀气男子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他们的大哥,表情一脸的不以为然。 秀气男子走进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缓步走上来,表情颇为得意:“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呐,是不是?” 童雪霜冷眼看着他,虽然男子已经换上了一身青衣,脸上也做了少许的修饰,但一眼还是可以看出是之前进双翼王府请冥墨烈进宫的太监。 看他嚣张得意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是想做什么。 见童雪霜不理自己,秀气男子笑得更加恶心,蹲下身子来,啧啧出声:“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只是不知伺候人的功夫怎么样,不过……”呵呵笑出声:“能将我们双王爷迷得那般神魂颠倒,那功夫定是不错的,来,今儿就让咱……本公子见识见识。” 说完,就伸出手来准备抚上她的脸,表情猥琐至极。 “如果还想要这双手,最好别碰我。”她冰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让人心中发寒。 秀气男子一怔,愣在了原地,呆呆的望着她冷气十足的小脸,真的被她眼中的寒气震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看到周围围着的黑衣人,心中开始恼羞成怒,扬起的手改抚为巴掌,朝她脸上扇去:“贱人,你竟然敢威胁我!” 那一巴掌眼见着就要拍上去了,却被身后的大汉握住。 “公子,对着一个女人这样可不是汉子所为。”那大汉嗤声道,说完,就甩开他的手,秀气男子猛不丁的被他那一甩,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冲去,急步几步也没有停下来,直到一个趔趄栽进了一边的坑洼里,摔了个狗吃屎。 秀气男子气的大叫,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指着那黑衣大汉,手指颤抖,却半天没有冒出一个字来。 黑衣人中一个看似精明的男子上前,用手虚拍着秀气男子的衣服,边歉意道:“公子,抱歉抱歉,我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记挂着你家主子的吩咐,不能伤着这女子,所以才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计较呗。” 一番话说的似真似假,也提到了那华衣女子走前的吩咐,果然,秀气男子一闻言,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狠狠的甩了甩袖子,不甘的瞪视了地上的童雪霜一眼,才转身离去。 “呼……”见他走远了,精明男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黑衣大汉,不赞同的道:“大哥,你这样,他要是不给我们银子了,我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老子就看不得他那副恶心的样子!”黑衣大汉不屑的哼声,见精明男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连忙摆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老子知道分寸。” 转身走到童雪霜身前,蹲下身子,看着她,抿了抿唇才蹙眉道:“你也别想耍什么诡计,老子不杀人,只求财,你安分点,我们大家都好过。” 闻言,童雪霜也只是清淡的扫了他一眼,黑衣大汉站起来,朗声道:“给她松手上的绑,再弄些食物来。” “可是老大,这娘们身手……”有人提出异议。 “老子让你做你就做,出了什么事老子一力担待!”黑衣大汉打断那人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见此,之前那矮小的男子上前,朝她道:“姑娘,我现在给你松绑,你安分点,就像是大哥说的,我们只求财,自不是伤你性命的。”说完,才给她松了绑。 童雪霜扭了扭自己的手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边有人递上食物和水,是又黑又硬的窝窝头,那人也没想她会食用,做这些也不过是听那黑衣大汉的话罢了,却不想童雪霜接过食物就吃了起来,不急不缓,动作优雅,让人感觉她吃的不是什么窝窝头,而是山珍美味一样。 众人不免有些诧异,没想到看上去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吃起这些连他们咽下去都会皱眉的粗食,竟然能这般面不改色。 这女子……众人不免都有些刮目相看。 童雪霜吃完硬硬的窝窝头,又喝了一口水,感觉到周围突然响起的声响,表情淡定的站起来,在所有人莫名的眼神下,缓缓道:“不要伤及他们。” “什么?”所有人不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 只是下一秒他们就明白了,只见从屋顶的破洞里突然跃下一个身影,又快又急,他们甚至连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就感觉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再定睛一眼,只看到被分成两半的尸体,看衣着似乎是之前才离开的秀气男子。 “呕……”有人开始忍不住吐了。 “你……你是何人!”所有人亮出武器,如临大敌的看着他。 闻言,男人只是冷冷的瞟了那人一眼,深蓝色的眸子带着狂野不羁,嘴角边上渗出的的弧度残忍而无情,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黑暗魔王,让人不自觉的被震慑,臣服在他的鬼暗气息下。 在众人还在怔怔的望着他时,男人已经走到了童雪霜身前,冷酷的视线触及到她,立即软化成一滩温水,半跪下身子将她拥进了怀里:“吾主,啸天来迟了。” 童雪霜摇摇头,示意他先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啸天伸手握上捆在她身上的绳索,只是轻轻一拽,那绳子就已经化成了一段一段。 解了身上的绳索,童雪霜从他怀里倾身出来,看向那些已经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的黑衣人,道:“请你们老大出来。”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看看那站在她身边魁梧不已的男子,又看看地上那被撕成两半的尸体,估算着他们是绝对打不过他的,遂点点头,吞了口口水,佯装镇定的道:“好,你等着。” 不消片刻的时间,那领头的黑衣大汉就急吼吼的赶来了,第一眼看到就是那地上的尸体,见果然不是自己人,心里松了口,方才看向那站在一起的两人。 一刻钟后…… 童雪霜从废墟中走出,身后无一人追上来,黑衣大汉默默的注视着她离开,他身边有人禁不住问道:“老大,这个女子可信吗?” 大汉摇头,面露沉色。 “那为何老大将她放了?” 黑衣大汉转头:“你以为你能阻挡她,要不是有那个女人的迷药,老子可不确定能将她绑来,现在,她身边的男子只怕是百个你我也阻挡不了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她若守信我们得了财得了命,若不守信,我们得了命,怎么着也不亏。”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中却有种直觉,今日若真的打起来,他们只怕是无一生还,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强了。 —— 另外一边。 华衣女子也就是温贵妃回到宫中,就唤人去双翼苑送了信,虽没有言明童雪霜就是在她手中,但是意思是差不多了。 “她竟然敢!”接到消息,冥墨烈紧紧的捏着拳头,一拳挥向一边的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桌子哗啦啦的落下一块块碎片,而那猩红的血液迅猛冒出,从手背上溢出,染红了整个拳头。 他转身,倏然吩咐身后的人,声音如冰川:“召集人马,本王即刻要入宫!” 温丰盈,你既然敢做,就得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当冥墨烈带着身后的千人精卫队进宫时,整个皇宫都震惊了,冥墨烈并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直接从半空中一路用轻功飞进去的,千人就这样直接飞跃着进宫,那场面仿佛是金戈铁马奔腾而来,若天边滚滚惊雷,声势浩大撼动天地,吓坏了所有人。 侍卫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完全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钟鸣闻信赶出来,刚好和冥墨烈撞个正面。 “双王爷,你这是何意?”钟鸣怒瞪着他,怒气冲冲的问道。 冥墨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和将军无关,当然,若将军准备多管闲事,本王亦无任何意见。”说完,就飞身疾驰向温贵妃的寝宫。 落在温贵妃的寝宫前,千人混杂凌乱,冥墨烈一声令下,众人将整个寝宫团团围住,寝宫内的太监丫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吓得面色惨白,全身直哆嗦。 冥墨烈凌厉的视线扫过去,所有人顿时惊若寒蝉,只敢低着头,感觉男人带着满身的怒气,冲进了殿内。 温贵妃此时正端坐在寝宫的铜镜前,宫女正在为她卸着头上的首饰,听到殿外的吵闹声,顿时蹙起了眉,语气不好的问:“外面何以吵吵闹闹?” 小宫女也不知为何,刚准备行礼出去看看,就看到一个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路跑一路惊恐的喊:“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站在温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怒斥:“娘娘面前这般模样,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冲撞了娘娘你……” 训斥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一身黑衣犹如撒旦的冥墨烈带着冷冽的气势逼近,眨眼间的距离就到了跟前。 “你……”温贵妃怔愣的望着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冰冷的气息漫入她鼻端,男人的冰冷的墨眸近在眼前,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咽喉,眼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冷酷杀气:“你找死!” 他的指掌倏然收紧,温贵妃顿时感觉一阵窒息,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要被掐断了一样,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咽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似骨头就要断裂了。 “你做……什么?”四个字断断续续的出口,她满目的惊恐,身体已经被他持自了半空中,任她如何挣扎,也不能撼动他的手分毫,只能感觉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一片发白,漫天的死亡恐惧侵袭了她整个人,呼吸急促的求饶:“放开……放开我……求你!” “求?”墨眸顿时凝结成冰:“你也知道求?” 他冷笑一声,手一松,将她扔在了地上,犹如扔垃圾一样的丢法,寒冬般的冰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她在哪儿?” 温贵妃狼狈的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一边的宫女太监也不敢上去扶,因为不知何时,殿内竟然涌进了大批的精兵,将他们围了圆圈,个个面色冷酷,看着,他们的腿肚子就打颤,还哪敢上去扶啊。 “说,她在哪儿!”冥墨烈再次怒吼一声,面目因为怒火而变得狰狞。 温贵妃紧捂着喉咙,有些后怕的看着他,心中已经是害怕至极,她将他该有的反应想过十余种,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般直接冲进宫里来质问她,甚至想要杀了她。 “说!” 温贵妃吓得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那完全是一种本能,没有经过大脑的本能。 冥墨烈冷笑一声,也不阻止她,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往外跑,脚步不急不缓的在后面跟着,表情就像是在逗弄着什么没有生命力的死物一样。 温贵妃跑至外面,才看到那黑漆漆的一片人影,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动作是多么的愚蠢,她倏然跪在了地上,面无血色。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动作缓慢的转头,看着犹如死神般慢慢靠近的男人,惊恐的在地上爬行着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冥墨烈冷笑,白牙森森,在温贵妃的眼中和地狱来的恶魔是没有两样的。 “本宫……我,我没有把她怎么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父皇的妃子,是你的长辈。”温贵妃语伦次的说着,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底气又来了,从地上爬起来,故作姿态的挺直了腰身,只是那副狼狈的样子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一种笑话。 冥墨烈闻言,冷冷的勾唇,月光之下,整个人更显冷酷无情,温贵妃看着,身体再次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膝盖一软,人再次跌坐在地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钟鸣冥墨风惠妃等人进来了,身后带着大批的侍卫,温贵妃闻声望过去,心中大喜,再次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却陡然感觉背上一沉,被一精兵卫人一脚踩趴在地上。 “七弟你做什么!”冥墨风愕然,急步上前着急的质问,他只觉得现在的冥墨烈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恣意张狂,让他都感觉不认识了。 “四王爷救我,妹妹救我。”温贵妃趴在地上惊恐的喊着,伸手朝两人求救。 惠妃上前几步,露出一脸的心疼,朝冥墨烈道:“双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姐姐她就算再有错,那也是你的长辈,你唤她一声额娘,怎能如此背德忘理!” 冥墨烈微微侧目,对于她的劝告视若罔闻,那阴骛冷酷的眸子里看不到丝毫的波动。 “双王爷,你未免太过嚣张!”见此,钟鸣也上前一步道,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皆做出准备迎战的模样。 冥墨烈笑,笑得冷魅:“嚣张?这就叫嚣张?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嚣张!”转头,面无表情的下令:“拿鞭子来!” 一人递上黑色的铁链,月光下,铁链散发着森森的寒光,冥墨烈甩动着鞭子,在地上发出嗞嗞嗞的火光,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他行至温贵妃身前,啪的一鞭子甩在她身侧,声音几乎震耳欲聋。 温贵妃吓得几乎发狂,挣扎着在地上作死的挣扎,却不能动弹毫分,不禁捂着耳朵涕泪横流,发出尖锐的尖叫声。 “说,她在那里!”森森的质问随着鞭子落下,发出皮开肉绽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下,让人不忍直视。 “啊!我……”一条鞭痕在背后横过,擦破了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肌肤,鞭子所过之处皆是血肉模糊,好不吓人。 “冥墨烈你未免太过残忍!”钟鸣看不过眼上前几步,却立即被一精兵卫挡住了,他身后的侍卫见此,都上来助他,顿时众多侍卫和精兵卫缠斗了起来,场面胡乱之极。 冥墨烈冷淡的看着这一切,继续看着地上的温贵妃:“怎么?你还真以为有人能救你?” “啪啪啪!”又是几鞭子落下,在她痛极的叫声中,冥墨烈眼神已经布满了愤恨,冰冷道:“这么多年让你活着,真以为本王不能将你如何?本王只是不屑和你计较!” 当初莫家没了,莫玉死了,他和尘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真的待他们好,后来他们才发现,那些也不过是她做给他们看的,做给冥凌御看的,甚至当初莫玉的死也是她在众嫔妃中唆使,让她们去欺侮她,再自己表面做好人,待莫玉死后,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接收他们! 可是不想,莫玉死后,她就怀孕了,太医言明是个男孩,她竟就容不下他们,命温仪给他们送有毒的糕点,直视她中毒身亡,而尘和他皆是受了这么多年的余毒侵害。 当然,她那个孩子是他们使计弄掉的,这么多年,他们没杀她,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要杀她不过是片刻的事情,他们只是不屑如此做……可是他没想自己的姑且养息,竟然会将她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想到此处,冥墨烈就无法原谅眼前的女人,连续挥动着手中的长鞭,打得温贵妃在地上连滚带爬的惨叫,只是片刻的时间,已经是一身衣不蔽体,血肉模糊,长发缠绕在身上,粘着血,惨不忍睹。 “说!雪儿在哪!”又是一声暴吼,这一鞭子极其的重,几乎将温贵妃的肩膀削下来。 很多宫女太监已经不敢看,闭上了眼睛,全身颤抖,仿佛那鞭子就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那边还在混战的冥墨风和钟鸣闻言同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她不见了?唇色发白,全身发凉,无法想象,没有记忆的她落入别人手中会是什么的下场,尤其还是落入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毒女人手中。 —— ☆、【181】 吃女人醋(甜) 在冥墨烈连续几鞭子下,温贵妃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光睁着眼睛出气了。 “说!”冥墨烈已经红了眼,理智在丧失的边缘。 还是钟鸣最先回过神来,运用轻功飞身至他身前,抓住他准备再次挥下的鞭子,沉声道:“你杀了她,就真的找不到小雪了!” 冥墨烈捏着鞭子的手指咯吱咯吱作响,甚至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的伤再次沁出血迹来,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有那颗心在持续不断的疼痛着。 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也杀了自己! 他甚至无法想象她是不是已经被这个女人伤害了,或者受到了什么样的委屈,未失忆前的她,他知道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可是失忆后的她那么的单纯,那么的无害……会不会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觉得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挖出来了一样,空荡荡的疼! “说,你到底把我的雪儿弄到哪里去了!”冥墨烈声嘶力竭的吼,挣脱了钟鸣的手再次一鞭子甩了下去,刚好温贵妃转身,落在了脸上,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她疼的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见此,冥墨烈不但不解气,手上鞭子持续的甩下来,温贵妃被活活的抽醒,却已经无法出声呼痛,如同死物一般任由着他抽,半睁开的眼睛里是对生存的绝望。 周围的人早已经在钟鸣和冥墨风停止打斗时静了下来,所有人就这样看着,惠妃已经白了脸色转开视线,只是那双眸子中却不含任何同情,甚至带着某中诡异的快意。 太监宫女更不敢出声了,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任何的声音,惊扰了那发狂的男子被牵涉进去。 “不说,本王可以马上送你上西天。”冥墨烈残忍道。 温贵妃起了起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只是奄奄一息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哀求,是对生的渴望,只是任她如何看着他,冥墨烈看着她的眼神里都不带任何的温度与波动。 最终,冥墨烈也未将温贵妃抽死,还留了一口气,每当她闭眼时,就有人不时的上前在她伤口上碾一脚,令她活生生的痛醒,死死的睁着眼睛才会松开。 染了血的鞭子在黑夜中闪着寒光,令人身心颤栗,冥墨烈就这样拖着长长地铁链鞭子走近那一圈的宫人面前,勾唇,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今日本王若得不到想要的消息,你们的下场就如同你们的娘娘一样,想好了吗?” 所有人吓得脸色惨白惨白,剧烈的点头,最先上前的是那个大宫女,她瞟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温贵妃,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冥墨烈磕头,着急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在男人森冷的视线下,大宫女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 冥墨烈听着她的话,沉着脸站在原地不语,眼色幽深,更是看不到半点的边际,那宫女以为冥墨烈不相信,急得直往地上磕头,磕的额头都出血了,都还使劲的磕,只道:“王爷,奴婢所说的都属实,奴婢也只知道这些,至于那姑娘到底绑至哪里,奴婢是真不知道啊,这只有娘娘和陈公公知道。” “那陈公公在何处?”一边的冥墨风闻言,着急的问。 宫女摇头,已经被吓的有些结巴:“奴婢不知……陈公公今日和娘娘一起出府……的,回来时,并没有随着娘娘一起回宫,只怕……一直留在那儿看守了。” 冥墨烈转身,走至温贵妃身前,冷眼看着她,只道了四个字:“死还是活?” “……活……”温贵妃艰难的吐出一个字,然后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冥墨烈转身,看向人群中的一人,指着他道:“你,去叫太医。” 被指名的那人战战兢兢的点点头,转身赶紧跑,生怕跑慢了也会和温贵妃一样的下场,而周围之人皆是以最快的速度让出一条路来,也唯恐自己因为挡了路而处以一样的下场。 这个夜晚,注定都将难眠。 尤其是温贵妃所处的宫殿,只要是这个宫的宫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是一脚踏进棺材了,另外一只脚只看冥墨打算什么时候将他们送进去而已。 惠妃因为受惊过度,被人扶回去安寝了,而众侍卫和千人精兵将整个宫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是胆战心惊,而消息也被冥墨风封锁了,并未传到冥凌御耳朵里。 其实冥墨烈倒是希望能够传到他耳朵里,让他看看,他自以为能够扶持他的女人,到底是有多厉害! 那太监速度很快,没去多久,手上就拖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太医来了,太医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拉进了人群里,骇然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温贵妃,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抬眼又看到冥墨烈手上捏着带血的铁链鞭子看着他,吓得几乎脚软。 冥墨烈冷冷的一眼扫过去:“救活。” 太医连忙点头,扑倒地上,虽然脑子里一团糟,却还是努力的查看着地上的女人,连眼都不敢斜视一下。 就照着躺在地上的姿势,太医急救了起来,在温贵妃嘴里放了人参片,暂时吊住了她的气,可是一番检查下来,把过脉之后,太医就很清楚她是必死无疑了,只是看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他抬头看了眼那边也正在看着他的冥墨烈,心跳如擂鼓,紧张的结结巴巴:“回王爷……这……贵妃娘娘实在是伤的太重,下官实在是……” “是吗?没的救?”冥墨烈冷冷的一勾唇,那太医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下官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贵妃娘娘。” 冥墨烈瞥着他,还算满意的点点头,那太医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心中却叫苦不迭,因为温贵妃的脉象已经虚弱到快要没有的地步了,以他的医术,是救不活的。 可是看着这阵仗,他是救也得救,不能救也的救啊! 夜色越来越深,有人搬了椅子过来,冥墨烈就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太医急救,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任由着漆黑的夜色一点点的啃食自己那颗恐惧的心。 这一天,这一刻,几乎是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成了终生的阴影,以至后来大家给冥墨烈的评价是,冷酷绝情如恶魔! 冥墨烈不在乎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在乎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更不在乎将来天下人如何看待他这个冷血王爷,他所在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她,找到他的雪儿! —— 另外一边,几个时辰前。 从废墟出来后,童雪霜走到半道上,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啸天不解的看着他,童雪霜转身看着他道:“你不要跟着我。” 啸天顿步,表情略显受伤,声音却还是很温柔:“他不能护你,我护。” “才不会,相公对我很好的,他今日是有些反常,但是他一定还是很喜欢雪儿的。”闻言,童雪霜立即反驳道,她一点也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冥墨烈的不好。 啸天不语,也未动,显然是不想走,前些日子他本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可她不愿意,他对她的话从来是言听计从,遂隐下了不满,今日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来看看,却不想看到她被人绑了,而那个男人却没有护在她身边,这让他很不满。 对于她身边的人,他以前从来不多言半句,对他来说,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能全盘接受,可是现在不管是对冥墨尘还是冥墨烈,他皆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一种抗拒。 他从来不计较她对别人如何,他只在乎别人如何待她,在他的眼中,她是天,是他的主,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错的人。 所以当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时,他会有杀人的欲。望,而今日,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头而已,而要他离开,将她留给一个不能护她之人,他即使是对她言听计从也不想答应。 遂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未动,任她如何说也不肯走。 童雪霜皱眉看着他,倒是没有什么厌恶,虽然她除了对相公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但是对这个有事没事就爱跟着她的男人也没有抵抗的情绪,不让他跟着,单纯的只是不想冥墨烈不高兴,她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她的相公不喜她靠近别的男人。 每次那个什么大将军一来,她相公的脸色就能臭好久,她一点也不喜欢这样,她要他相公一直宠着她,待她好,不能因为别的男人让他不高兴。 啸天不肯走,童雪霜不肯他跟着自己,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了下来。 直到天色尽黑,童雪霜着急着冥墨烈有没有回府,也管不了身后之人了,急忙赶回去,一到门口,就看到守卫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她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急步走进双翼苑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跑到书房,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不禁落寞的坐在了书房的门口,眼眶泛酸。 努力眨巴着眼睛,不让眼底的湿润落下来。 相公为什么突然不要她了?心里有些疼。 得到消息的晓菊和一夜带着伤急步赶来,就看到她坐在门槛上落寞抱着膝盖的样子,眼神同时一闪,同步上前喊道:“小姐。” 童雪霜继续看着地上,头都没有抬,隔了几秒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向一夜,和他同时开口道:“相公去哪里了?/王爷去宫里找你了。” 闻言,童雪霜疑惑的眨眨眼:“去宫里?” 一夜深吸一口气,道:“您被虏走了,王爷带着千人精兵已经冲进了宫里去找您,小姐,您赶快去阻止,不然只怕会酿成大祸!” 童雪霜闻言,脸上闪过急切,转身就往外跑,却倏然感觉身子一轻,被身后的啸天抱着跃离了地面。 啸天将她妥帖的安置在怀中,安抚着她的后背道:“别急,啸天带你去,很快的。” 这会童雪霜也顾不得其他,只能点点头。 啸天一路带着童雪霜在民宅的屋顶上快速的跳跃着,犹如狼人一般,那速度简直无法形容,童雪霜看着那些快速后退的景物,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出奇的熟悉,却记不清楚哪里见过,而且一想,头就开始隐隐作疼,她不由得伸手想要垂垂脑袋,却被身后的男人抓住了手腕。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低头温柔万分的亲亲她的太阳穴,柔声安抚:“不要想。” 童雪霜看着他温柔的蓝眸,不自觉得点点头。 不到片刻的时间,两人就赶到了皇宫,啸天带着她一路跃进宫里,悄无声息的,竟然无一人发觉到又有人进宫了。 在皇宫上空跳跃时,童雪霜低着头,在一片漆黑中寻找着什么,突然看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围拢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心中一跳,在这人群中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男人。 一身黑衣,衣袍飞扬,青丝在黑夜下撩动,俊美的容颜上带着的不是往日的宠溺,而是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冷酷与冰寒。 “相公!”还未落地前,她就扬声喊道。 霎那间。 周围嘈杂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世间变得极其安静,冥墨烈僵硬着脖子抬头,看到那抹渐渐靠近的白影,眼中心中已再无其他,清寒冷漠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他猛然站了起来,脚尖一点,人已经飞身过去。 仿若是隔了千万亿年,童雪霜看着他,眼眶迅速泛红,从身后男人怀里跃出来,丝毫不在意那还是几米高的半空中,她什么也不怕,她只想投进他的怀里,被他抱住。 那是她的相公! 半空中,冥墨烈将她紧紧地揽进怀里,仿佛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般,死死的抱着她,不敢放开一点,惟恐这次松了手,就再也没有将她拥进怀里的机会。 “相公,你去哪儿了,雪儿找不到你。”她窝在他怀里,仰着头看着他,委屈的音调即使在嘈杂的人群中也格外的清晰,听得冥墨烈心里直泛疼。 “雪儿,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自责的道,这辈子,他发誓都不会再让她寻他,他会站在她任何时候都能看到的地方。 “相公,你别生气,雪儿一直乖乖听话,你别不理雪儿,雪儿这儿好疼。”她红着眼,拉着他的手,渐渐放到自己的胸口上,告诉他,她的心为他疼了。 冥墨烈放在她心上的手怔愣住,半响像是反应过来了,不可相信的看着她。 这,这是代表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看着男人呆然的看着自己不语,童雪霜不安了,伸手环上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薄唇,带着些许的讨好。 香甜软嫩的娇唇,拉回了冥墨烈的思绪,一种类似狂喜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来,将他打得措手不及,毫无思考的能力,只能抱着,狠狠地抱着她,那力道大到仿佛就是要将她这样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雪儿,我的雪儿……我的宝贝……”俯首,开始激动的回应着她的吻。 两人就这样落在众人中间,紧紧的拥吻,仿佛其他人已经不复存在,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站在人群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就这样悲伤地看着他们,这一刻,他们第一次深深的感觉到,他们是插不进去的,不是他们没本事,也不是冥墨烈多厉害,而是因为就像是妖也说的,第一眼是她的选择,除此之外,其他人都进不了她的眼,即使他们就站在冥墨烈的身边,她也看不到他们。 两具身体紧紧的相拥着,贴合在一起,慰藉彼此的相思与不安。 呼吸急促的停下来,冥墨烈将怀里的护在怀里,大手覆在她的背后,冷眸递向一边的二夜:“这里处理一下。” 言罢,抱着怀里的人儿飞身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就像是不明白他为何怒气冲冲的冲进宫里将温贵妃抽了一顿,又柔情万分的带着怀里的人离开,那温柔深情的模样,甚至让他们神经错乱,这前前后后差别这么大的真的是一个男人吗? 出宫,马车上,冥墨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娇躯,低着头,抬着她的小下巴,柔情似水的亲吻着她的小脸,每吻一次,就是一次歉意的呢喃。 “相公……” 男人柔情蜜意的亲吻,让童雪霜有些受不住的低吟,绯红着娇艳不已的小脸依恋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小女儿娇态的羞涩和期待。 冥墨烈微微退开了一点,眼中带着醉人的深情,让她呼吸顺畅后,再次拥住她,又深情款款的吻下去,好似永远也不会够一样。 童雪霜轻笑着,嘟着小嘴,妖媚的容颜绽开的刹那间仿佛带着摄人的魔力,兰气轻吐,她看着他道:“相公,你还说雪儿是小色女,我看你才是大色狼呢。” 冥墨烈亦笑,勾着嘴角,竟比她还要妖气横生,他贴着她的唇,轻声道:“是,我是大色狼,但是雪儿,我只对你色,这一辈子也只对你大色狼,好不好?” 小手臂爱娇的缠上男人的颈项,她点头,喜不自禁:“嗯,相公是雪儿一个人的。”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就忍不住满满的甜蜜。 “对,你一个人的。”童雪霜心甜如蜜,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他吻中的甜蜜…… 回到双翼王府,冥墨烈下车将人儿无比珍惜抱进怀里,一路直达双翼苑,童雪霜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抿着小嘴直瞅着他看,只觉得自己的相公越看越好看。 进了双翼苑,冥墨烈也舍不得将人放下来,下颚贴着她的头顶,低声问她:“雪儿,你不是被人掳走了吗?” 童雪霜点点头,抬起小脸,小嘴不经意的擦过他的下巴,她索性在上面咬了一口,后知后觉的皱着小鼻子,生气道:“相公,都怪你,是你不理雪儿的,雪儿去找相公才会被人捉走的。” “是,是我坏,雪儿,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雪儿原谅我这次?”修长的手掌疼惜的摸着她皱巴巴的小脸,他温柔的道歉道。 童雪霜故意扬起小脸想要拿乔,可是一看到男人温柔的俊脸,又是气短的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捉住他覆在自己脸上的大手,有些骄傲的道:“好吧,原谅你了。”声音很是轻快,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雪儿不怕,就算没有他,雪儿也能自己走出来找相公的。” 冥墨烈知道她说的他是指兽人啸天,不由的将视线递向站在窗户底下不肯离去的男人,心中不免有些介怀,恨自己,为什么每次将她陷入危险的是自己,救她的却是别的男人,这样明显的落差,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收回视线想要向她承诺,将来不管何时救她的自己永远会是第一个,可是一回头,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心中一疼,就听到她带着焦急的问:“相公,你的手怎么了?” 冥墨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原来是之前的受的伤,本来已经结了一层血色的痂,后来因为用力又挣开了伤口,显得有些血肉模糊。 “没事,不疼。”他不在意的道。 童雪霜瞪他,眼眶已经是红彤彤的了,吸着鼻子有些生气的道:“怎么会不疼,相公撒谎,雪儿看着都疼。”话一完,眼角的湿意就落了下来。 冥墨烈看着这般的她,只是笑,无言的欢喜。 记忆中的她,就算是受再重的伤也能面不该色,不呼一声疼,就像是初见她时,从胸膛里挖出一个暗器,她在昏迷中也能不吭一声,他知道那不是性格使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怕疼的,她能做到如此,只能说明她坚强,那份硬气比男人还更甚。 可是现在,因为他手上的一点擦伤,她能心疼的落泪,这是从未有过的,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曾经的尘,都从未有过,他……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低下头,感动的将她拥入怀,满是柔情的道:“真的不疼,只要雪儿亲亲就好了,只要亲亲,我就一点也不疼。” 湿漉漉的眸子睨着他,童雪霜真的低下头亲了亲他的手背,轻如鹅毛的吻,融化了男人整颗心。 他抱着她,亲着她,真真不知如何爱她才好了,也终于知道想将一个人爱入骨髓是什么感觉,他真的很想将她就这样融化了,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中,合二为一,永不分开。 童雪霜亲亲后,当然是不做数的,她自作主张唤人去叫了大夫,见到来领命的不是四婢,这才想起之前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四婢为了护她好似受了重伤。 有些担忧的蹙眉:“相公,四婢怎么样了?” “……”冥墨烈看着她,为难,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哪里还能顾及到别人怎么样了。 童雪霜见此,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事,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从他怀里爬起来就要去看看,冥墨烈将她拉进怀里,抚着小脸安抚道:“明日再去看吧,她们估计也歇下了。”关键是他心疼她也折腾了一日,现在更该好好休息,至于别人,就算是死了,也比不上她一个皱眉让他心疼不舍。 童雪霜却不放心,执意要现在去看,冥墨烈无奈,只能起身说是随她一起去,见此,童雪霜看着他还在沁着血丝的手背,有些为难了,等下大夫就要来了,相公陪她去看四婢,不包扎伤口可不行。 快速思索了一会,她抿抿唇,道:“那雪儿先陪相公上药。” “好。”冥墨烈貌似淡淡的应着,可是嘴角的笑容却忍不住一点点的扬大,心里惬意的很,觉得在她心中自己果然还是最重要的。 ——嗯,不得不说,陷入爱情中的男人都是幼稚的。 大夫被请来,很快检查了一下伤口,确定只是一些小伤口,普通的金疮药就能治好的,大夫检查完,嘱咐了一些日常的忌口和忌事,冥墨烈不以为然,但童雪霜却蹙着眉头听的极其认真,不时还启动嘴唇呢喃着好似在记着什么。 冥墨烈看着她,忍不住心里发笑,那不停蠕动的唇瓣让他有种想要咬上去的欲。望。 遂在大夫交代完后,他一个冰冷的眼神过去,那大夫立即抱着医药箱滚了,童雪霜不解的看着大夫跑的极快的身影,转头刚准备说什么,就感觉被人大力一揽,投进了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同时唇上一重,男人的唇就纠缠了上来。 “相公……”她意外的惊呼,边无措的抱着男人的脖子,无力的承受着他突如起来的热情。 “雪儿,我的雪儿……”他爱极的呼唤着她,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嗯,相公……”两人亲昵的交缠,谁也舍不得放开对方。 而在他们忘情拥吻的瞬间,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阴暗处的一双眼睛里,眸子深沉墨黑,带着一丝不甘痛苦的嫉恨…… 恋恋不舍的结束这个吻,两人才往四婢的住处而去,站在门口,看着她们屋里的灯竟然没有灭,且门窗大敞,不免有些诧异。 屋内的人看到两人投印在门窗上身影,立马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童雪霜皱眉道:“别起来。” 迈步走进来,走到四人并排在一起的床榻前,阴郁着小脸,她从未进过下人的房里,竟不知道她们竟然是一个屋子,而且还是一张大床四人横着睡下。 对四婢,童雪霜的归属感很强,觉得她们是自己人,见她们住在这样的条件下,那张小脸立马就沉了下来,转头,不满的看着冥墨烈:“她们没有自己的房间吗?”语气凶凶的,竟还有几分质问的语气。 一边伺候着四婢的小丫鬟莫名的惊恐,她们是最近一批才进府的,还没熟悉这里,更不认得童雪霜,只觉得她好生大胆,竟然敢对着一个王爷大呼小叫的。 而且这双翼府里据说除了翼王妃和两年前的一个小妾,从未有女主人,所以她们也未将她看成什么有特殊身份的人,这会看她恶声恶气的对冥墨烈,只觉得心惊,低着头等着即将来的暴风雨,可是等了良久,竟只等来万分温柔的一句:“嗯,是我的错,明日我就唤人给她们换房间。” 冥墨烈讨好的将她揽进怀里,亲亲她有些阴沉的小脸,其实对于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平日里这些事情哪里需要他处理,都是一夜在管,现在会这么说,也只是想宠着她,哄着她,舍不得她心里有任何的不舒坦。 别说只是换个房间,在他心中只要她能高兴,就是将四人当主子供起来都行。 闻言,童雪霜小脸总算不那么紧绷了,仰起小脸对他笑了一个,冥墨烈亦笑,情不自禁的低头啄啄她的小嘴,对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抵抗力,也不在乎任何场合,只是那么想他就要那么做,因为,她是他的毒,戒不了的瘾。 见此情景,众丫鬟惊讶,睁着眼睛不可置信,打破了进府前对翼王爷的所有的认知,简直无法相信这个温柔的,俊逸非凡的男子竟然会是她们一直以为高不可攀的双王爷,还是说外界对他的评价有了偏颇? 当第二日宫里传出消息,说双王爷闯进宫内,将温贵妃活活打得半死不活的消息传出来时,她们更是无法相信,也无法将那般残忍冷酷的男子与眼前的男人对应起来,觉得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温柔似水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长辈活活用鞭子抽的奄奄一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现在,听到童雪霜为她们说话,四婢亦是感动不已,但是晓梅还是带头道:“谢谢小姐,但是奴婢们不需要一人一间房,一间足够。” 她们本是这府里的大丫鬟,待遇从进府开始就很好,有自己的独间,只是后来对童雪霜忠心耿耿后,她们就搬到了一处,只为了能够更好的伺候她,四人也好安排时间。 闻言,童雪霜倒也没有勉强,她们自己觉得不委屈就行,她低头,先掰开男人环在腰上的大手,面对男人不悦的视线,咧着嘴笑笑,然后上前查看她们的伤口。 伤的是极重,但没有伤及要害,也就是修养一段时间的事情,询问了几句,确定大夫来看过并且配了药后,童雪霜才放下心来。 见童雪霜如此关心她们,四婢更是感动的不行,毕竟她们其实比谁都清楚她的性子,那么冷的性子,却将她们放在了眼里,叫她们如何能不激动感动? 一边的冥墨烈见此却阴了一张俊脸,有些吃味。 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何时这么小气了,见不得她的视线,她的关心对别人多过于自己,即使对方是些女人,尤其见她不时的询问她们的伤口时,更是觉得她们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关心,只觉得郁卒不已,酸涩道:“雪儿,这么晚了,她们既然无碍,我们也会去歇息吧,你今日也累坏了。” 他的话一说完,一边的四婢也都是紧张的看着她,因为太过感动激动,她们都忘了她今日被人掳走了。 童雪霜似乎知道她们的想法,淡淡的道:“我无事。”转头,看向男人,软软道:“相公,以后每日也让大夫给她们瞧瞧,好不好。” “好,但是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冥墨烈边应承着,边将她抱进怀里。 童雪霜点点头,将自己埋首在他的颈窝里,爱困的打着小哈欠,声音模糊道:“嗯,回去睡觉,相公抱。”眯上眼睛,开始打盹。 冥墨烈万分小心的弯腰,将她温柔的拦腰抱进怀里,动作珍爱异常,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身后四个小丫鬟从一开始傻眼到现在,对双王爷的认知已经彻底的推翻。 这样俊逸的男人,这样温柔似水的男人,拨乱了一池的春水。 正所谓花样儿的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小丫环们眼神里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些许的向往与渴望。 四婢看着,当即冷下脸来,晓梅冷声道:“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是。”四个小丫鬟俯身,准备转身出门,却被晓菊叫住:“等一下。” 晓菊算是四婢中性格最开朗的,也是最平易近人的,其他三人在府内其他人的眼中都是高傲的,因为他们除了童雪霜谁都不搭理,平日里也只听从她的吩咐,只除了晓菊偶尔还会和他们打趣几句。 可是现在,这个最为平易近人的晓菊,声音却冷酷非常的朝她们道:“记住,你们是进来做什么的,不该想的不要想,否则出了什么事情,谁也保不住你们!” “是。”四个丫鬟同时应道,但并未听懂她话里的画外音,只当她是警训她们。 …… 另外一边,童雪霜被冥墨烈抱至双翼苑,刚放到床上,她突然想起一事来,睁开眼睛看着身前的男人,道:“相公,你明日要人带千两银子去精池路那个废弃的民武坊,给一个叫常学峰的人。” “好。”冥墨烈也不问缘由,满口答应,低头吻吻她略显疲惫的小脸,宠溺道:“睡吧。” “嗯。”点点头,往男人怀里钻了钻,童雪霜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看着小人儿真的睡熟了,冥墨烈才小心翼翼的拉下她环在自己腰间的小手,见她不安的拱了拱身子,立刻低下头,温柔而深情的吻上她的娇唇,柔情似水的将她安抚下来,才不舍的起身,走到门外。 二夜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他出来,立马迎上来。 冥墨烈看看身后熟睡的小人儿,怕惊扰了她,转身走开几丈,才问道:“如何了。” “回王爷,您离不开没多久,温贵妃就去了。”二夜道。 冥墨烈面无表情的点点,并未有任何的动容。 “王爷,需要属下……” “不用,那些匹夫本王还未放在眼中。”冥墨烈冷声打断他的话,想到屋内小人儿的交代,认真的吩咐道:“明日带足千两银子去废弃的民武坊,交给一个叫常学峰的人。” “是。” 二夜退下后,冥墨烈转身,眼角却不经意间瞥到一抹紫色的身影,嘴角冷冷的勾起,进门,啪的一声倏然关上门,将那抹视线隔绝在外,上榻,将小人儿环入怀里,开始入眠,毕竟明日可不会是什么安稳的日子。 小人儿感觉到他的气息,也像小猫咪似的蹭进他的怀里,同他相依相偎。 这一天,或许于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日子,但是两人的心却又更近了一步…… 第二日,温贵妃殁,且是被双王爷活活用鞭子抽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不可置信,朝堂上的百官们更是开始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双王爷这样做势必有因,一派认为必须声讨他。 而这消息传到双翼王府时,冥墨烈只是冷笑一声,继而继续给坐在怀里的小人儿喂食。 ☆、【182】 就这么宠(甜) 童雪霜看着男人脸上突然扬起的冷笑,更是无辜的眨眨眼,张着小嘴乖巧的吃着男人喂到嘴里的食物,小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模样。 “好吃吗?”又是一口稀粥喂进小嘴里,男人边问道,他现在很喜欢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喜欢为她做一切事情,这样让他特别的有存在感。 童雪霜又眨眨眼,不语,只笑,冥墨烈宠溺的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点点残渣,然后直接放到嘴里舔吸干净,目光带着暧昧的睨视着她。 童雪霜直接闹了个大红脸,娇嗔的瞪着他:“相公,粥还有很多的。” 冥墨烈望着她,邪魅的笑,将她揽得更紧,低着头两人唇贴唇的道:“我就喜欢吃雪儿唇上的,美味。”美味两字,若有所指。 “真的?” “真的。”冥墨烈肯定的点点头。 童雪霜突然笑起来,从他面前端过碗,含了一大口,转头,对上男人莫名的视线,倾身吻上男人唇,将嘴里的粥一点点的哺给他。 冥墨烈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这样一个举动,随记一笑,眼神一暗,环在她腰上的手瞬间收紧,一点也不放过机会的加深了这个吻。 因为四婢还未恢复,童雪霜命令她们好生休养,现在伺候在一边的是昨日里的几个小丫鬟,见到这样的场面立马红了脸,不自在的撇开视线,可是眼神却会不自觉的斜过去。 童雪霜很敏感的感觉到她们的视线,看过去,四人连忙撇开了脸,绞着身前的衣服手足无措。 “下去!”冥墨烈突然道,视线虽未看过去,但声音冷气十足,很不高兴她们将怀中人儿的视线引开了。 四个小丫鬟被他冰冷的声线吓了一跳,低着头,也不敢多看了,赶紧退了出去。 冥墨烈低头,有些郁闷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雪儿,别人比我还好看吗?”在和他亲密的时候,竟然还有空去关注别人,这让冥墨烈郁结的同时,还有些挫败。 “没有,相公最好看。”童雪霜立马道,仰着头,嘟唇吻着男人的下巴,心情极好的说:“在雪儿心里,相公永远最好看。” “真的?”挑眉,男人有些得意。 “真的。”这回换童雪霜肯定的点点头了。 冥墨烈圆满了,将小人儿环进臂弯中,两人几乎黏糊成一个,一顿早膳直吃到食物都带凉了才结束。 吃完早膳,按着童雪霜的习惯是要在花园里歇一会的,但是今日冥墨烈还有事情处理,冥墨烈不肯放开她,两人就一起去了书房,一到书房,童雪霜就开始嘀咕的念:“昨日相公将雪儿关在门外了,关在门外了,不让雪儿进去……” 一遍遍的念,跟念经一样。 冥墨烈好笑的看着她鼓着的小脸,直求饶,将人抱进怀里宠溺道:“那要不今日雪儿在里面,也关相公一次?” 童雪霜立刻摇头,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皱眉道:“不要,不和相公分开了。” 冥墨烈闻言,看着她的眼神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抱着她心中无限的叹息,这样美好的日子他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一低头,她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一伸手,就能将她任意的揽入怀中。 如果现在是梦,那么请永远不要让他醒来。 冥墨烈还有文书需要处理,童雪霜就坐在一边看书,是冥墨烈按照她以往的喜好拿来的书,童雪霜看了会就蹙了眉头,她虽然不觉得自己过目不忘,但是很明显这些书籍她是看过了的,可是她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 不过相公说了,想不起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将书放置一边,她歪着头开始打量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看着看着忍不住笑起来,冥墨烈闻声看过来,疑惑的看着她。 童雪霜也未有心情看书了,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前,窝进他的怀里,冥墨烈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两人一起看着文书,看了一会,她又觉得无趣,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不好玩?”他放下文书,低着头问她。 “嗯。”童雪霜点点头,瘪着嘴,在他怀里又动了动,望向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心思转了转,道:“相公,你在这里办公,我先出去下。”说完,就要从他怀里起身。 冥墨烈不舍,环在她腰上的手不肯松,低首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雪儿要去哪里,在这里陪我不好吗?” 现在他是一刻也不想她离开他身边,在他心里总觉得这是他偷来的幸福,他要更加的珍惜。 热热的气息呼在脖子上,童雪霜颤栗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小脸忍不住泛红,转头看向男人,谁知一回头就被男人吻住了。 缠绵的吻难舍难分,直到小人儿呼吸都不稳了,男人才恋恋不舍的结束,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湿润的眸子,忍不住又啄啄她的小鼻子,才宠溺的道:“去吧,在府里转转就好,不要出府。” “嗯。”童雪霜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何这样嘱咐,不过反应她出去也无事,所以答应了也无妨。 从男人怀里下来,童雪霜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缓缓往外走去,冥墨烈目送着她离开后,才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书,只希望快些处理这些事情能够去陪她。 往日里,童雪霜的生活作息很大一部分都是四婢在安排,她似乎也习惯了,都是按部就班,可是今日四婢不在,她倒是不想去花园里晒太阳了,就一个人在府里随意的走起来。 身边的丫鬟个个皆是生面孔,像是换了一批人一样。 童雪霜眼中划过些许的诧异,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这府里的一切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府里换了一批人,陌生是因为她能感觉的到,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稍微想多一点,头就开始疼。 无奈的扶着泛疼的脑袋坐在一边的回廊上,细汗开始往外渗,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放空心思,过了许久人才开始舒服一些。 清风徐来,香气扑鼻,她睁开眼睛,看着走廊边上的几棵桃花树。 她顺着香味起身,走到那桃花树下,盘腿坐下来,翩翩垂落的花瓣如雨,散在四处,也落满了全身,她在树下开始昏昏欲睡。 雪儿,雪儿…… 呼唤。 谁在呼唤她?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前方,看到两抹身影站在树下,看不到容貌,却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说,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默默的呢喃着,心中有种淡淡疼,撑着身下的土地想要站起来上前看看他们,可是两人倏然转了头,两张看不清面貌的脸,只有猩红的颜色,骇然凑到了她身前。 呼! 大口的喘气。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到眼前一张布满担忧的脸,她怔愣了一会,才伸手揽住身前的男人,急促的呼吸着唤:“相公……” 冥墨烈将她从地上搂到怀中,拨开她面上的湿发,心疼的道:“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童雪霜摇摇头,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跳的极快,她用额头蹭蹭他的侧脸,软软的道:“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就是……”话说到一半,她又倏然停住了,蹙起了眉头,她刚刚明明还记得那个梦的,不明白怎么一说起来又突然忘记了? 用手指揉了揉额头,男人抓住她的手亲亲,低头安抚道:“想不起就不要想了,现在先回房沐浴一下?” “嗯。”童雪霜顺从的点点头,闭上眼睛,觉得这一个梦耗费了她很多精力,她说不清心中的感觉,只觉得四周埋伏了很多东西,好像就在等着某一刻破土而出,杀她个措手不及,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很不安,也很不舒服,只有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时,她的那些不安才会消散。 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粘着他,也只愿靠近他的原因,她觉得他是她唯一的救命草。 抱着怀里虚弱的小人儿回到双翼苑,冥墨烈唤人打来沐浴水,四婢不能伺候,临时叫了两个小丫鬟进去,自己则是在偏门外等着。 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带着某中无法言明的痛苦。 想到刚刚自己所见到的场景,他的心就忍不住开始痛苦起来,他办完公顺着下人的指路找到她,却看到她躺在一片盛开的桃花下,桃花艳丽非凡,她的脸却惨白如纸,痛楚令她那张小脸都扭曲了,细汗布满了整个额头,顺着她的侧脸往下滑落。 而她的呼吸很急促,眉头蹙的很紧,嘴里不时的呢喃着一句话,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句话他从未说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说的是和尘在一起时说过的话吧。 想到这里,他就不住的想,原来他们曾经还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那么,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不是真的只是尘的一个替身? 替身。 呵呵。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他可以不计较这么多,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就算只当一个替身也甘愿,可是……当真的发现她面对着他,记忆中残留的却是别人时,他还是会那么的嫉妒,嫉妒到整颗心都疼了…… 门外的小丫鬟进门给童雪霜添完热水后又出来了,顺着她的要求只留下一个在里面伺候她,小丫鬟还只有十六的年纪,唤蒋秀兰,亭亭玉立不说,却也是该有的都有了。 因为从小自负美貌,进府前她就是存着某些心思的,以前她邻居的小女儿,就是做了大官的妾室,从此锦衣玉食,在邻里间赚足了面子,她自认为自己比她还漂亮,更应该过的更好,所以在双翼王府招人时,她就进来了,不说做侧室正室,但是堂堂一个王爷的妾室也已经够她风光了。 尤其是这几日见过冥墨烈对童雪霜的宠溺后,那颗少女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要说这府里有几个没对主子存在着妄想的,只是因为平日里无法近身伺候,又自认为长的也不算倾国倾城,谁敢去做这没底的事情,自是就本分了下来。 蒋秀兰在一干丫鬟中算是顶漂亮的,即使穿着奴婢的衣裳,也挡不住那份少女的娇俏蓬勃,和童雪霜浑然天成的娇媚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她倒是也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没有童雪霜漂亮,她也没想和童雪霜一争高下,只是想能够捞个小妾做做,是男人嘛,都是贪心的,就是她爹穷成那样,都还娶了一房妾室,更何况是冥墨烈这样的王爷。 只是她来府上也有几日了,却一直都不能近身伺候两人,更是连那双翼苑都没有进过,心里正丧气着,不想,那四婢竟然就受伤了,一夜管家转而指派她们四人来伺候。 为此,她暗暗高兴了好久,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在四婢伺候前抓住这样的机会。 而今日,此时,在她眼中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放下手上的木盆,转身进偏殿收拾了一下自己,同时去厨房端来早就准备好的甜点,缓步款款的走近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唤道:“王爷,小姐还在沐浴,奴婢见您近日似乎很疲惫,特意做了一些银耳莲子汤,您要不要尝尝?” 少女的声音,犹如鹦鹂般在耳边响起,说不出的悦耳,而随着这声音的传来还有一阵清甜的少女处香飘来,令沉思中的男人回了神。 他抬眸,看着眼前半伏着身子,姿态妖娆的少女,眼中除了幽暗的冷光,别无其他。 “二夜!”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他冷喝出声,连多看一眼都嫌烦,蹙着眉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道:“带下去,换一批,去暗门选!” 小丫鬟错愕,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但在还没想明白前,感觉自己被人突然抓住了手臂,下一秒人就被拖着出了双翼苑,真的是连什么情况都没有明白,就被这样直接丢出了双翼王府。 童雪霜沐浴完后,那伺候她的小丫鬟连同这一批一起来的十来个丫鬟,全部直接被强行谴出了府。 彼此,童雪霜正和冥墨烈坐在花园里的软榻上,绞着满头湿漉漉的青丝。 冥墨烈以前从未做过这些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惟恐弄疼了她,动作小心翼翼到不行,随时都观察着她的表情,就算见她没露出什么疼痛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童雪霜摇头,上身伏在他的腿上,下身同毛毯盖着,半眯着眼睛享受着男人的伺候,样子别提多惬意了,边眨着长长的睫毛,边问:“相公,怎么遣那么多人出府?” 冥墨烈俯首,为她挡了直射到脸上的太阳,伸手拂过她耳边的碎发,拢在一起,方便擦拭,嘴里边不甚在意的道:“没事,这批丫鬟不太懂规矩,换一批。” “哦。”童雪霜小幅度的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 “又想睡了?”见她闭上了眼睛,他问。 “没有,只是似乎除了睡觉,也没别的事情做。”她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道。 冥墨烈看着她淡然的表情,手下的动作一顿,半响,他才低声伏在她耳边问:“雪儿想不想出去踏春?”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女孩子都喜欢做这些事情。 “踏春?”兴趣索然的砸吧砸吧嘴,童雪霜连眼也不抬:“不去。” 去踏春,还不如在家睡觉。 冥墨烈见她这么没有兴趣,不禁笑起来,暗笑自己怎么又忘了,怀里这个小人儿从来就不是那些爱悲秋伤月的女子,每每看到她单纯的眸子,他总是容易将这些忘记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去骑马?” 童雪霜这次挑了挑眉,对这个到还有点兴趣,在男人怀里动了动,想要起来,男人连忙扶着她的腰,但童雪霜还未说话,身边就突然传来二夜的声音:“王爷,宫里来了人,要见您。” 冥墨烈冰眸瞬间凝结成冰,冷声道:“不见。” 二夜低着头,有些为难:“王爷,是钟将军,还带着大批侍卫,说是要您关于昨里的事情,进宫当着百官的面进行对峙。” 对峙? 冥墨烈冷笑。 伸手轻轻抚顺着童雪霜背上的青丝,表情慵懒,语气却嘲讽,带着朦胧的寒星:“需要对峙吗?告诉钟将军,要他如实说就是,本王认!她温丰盈就是本王杀的!” 冥墨烈话一落,回廊上就响起阵阵鼓掌声,还有男人明朗的声音:“王爷果然是敢做敢当!但是还是请王爷随下官进宫一趟,当着皇上的面,满朝文武的面将这些话再说一次。” 三人抬头,看到钟鸣着着一身武将铠甲走进来,比平时更显气宇轩昂,在他身后跟了十来个带刀侍卫,个个表情严肃。 钟鸣一进来,视线似乎在一开始就是落在了冥墨烈身上,但是其中,在不经意间总是不时的落在他怀里的人儿身上。 此时如此柔软的童雪霜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身和以往一样的白衣,满头青丝随意的披散着,小脸带着暖暖的桃红,煞是娇艳,姿态懒懒,就那样软软的窝在男人的怀里,表情单纯的望着他。 尤其是小脸上那抹被骄阳晒红的红艳,让钟鸣不自觉失了神。 待回过神来时,就见她已经转身埋到了男人的怀里。 心中一涩,说不出的难受,他强行令自己收回视线,看向拥着她的男人:“请双王爷随下官走一趟。” 冥墨烈还未语,被他刻意忽略的童雪霜到先说话了:“请相公去宫里,要带这么多人吗?你们这是抓人吧。” 抓人?确实是抓人,但这话侍卫们谁也不敢这么说,现在却被童雪霜捅破了,都有些讪讪,面上有些过不去,尤其这些话还是被一个女人捅开。 钟鸣身后站着的一个侍卫,和其他侍卫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估计也算是首领一类的,他转头看着钟鸣面无表情,就自己上前一步斥责道:“放肆,这里哪里是一个小女子能插嘴的!” 本来,在所有人的意识里,不管是谁,主子说话时,女人都是插不上嘴的,现在躺在冥墨烈怀中的女人,看上去虽受宠,但是到底是没有任何身份的,侍卫斥责一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事摊在冥墨烈眼中却不是如此了。 他宠着的人儿哪容得了别人斥责半句? 所以,几乎是在侍卫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凌厉的掌风也挥了出去,只是在半道上被钟鸣化解了。 “双王爷,杨震说话是有些欠妥贴,但王爷出手也未免太过狠辣,下官认为他还罪不至死,王爷你说呢?”钟鸣边说着,边看向身后脸色略苍白的杨震一眼,目光中含着警告。 “是,下官不会说话,还请王爷见谅。”杨震从即将死亡的震惊中回神,收到钟鸣的眼神示意,连忙上前歉意道。 冥墨烈目光冷冽的扫了他一眼,薄唇边露出冷笑:“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当个哑巴!” 那侍卫闻言,一震,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那份杀气,低着头,更是不敢言语了,对冥墨烈他无疑是忌惮的,以前是因为他的身份,如今是因为他的狠辣。 昨日发生的一切他也在场看着,只是他不知道他为何会那么做,似乎隐约提到什么人,但到底是何人他却不知道,直到后来来了一女子,他视若珍宝抱着那女子离开……想到这里,杨震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窝在他怀中的女人,骇然发现这个女子和昨日夜色中的女子有些相似,难道……温贵妃是因为这个女人才遭到那样的下场? 一想到此处,杨震只觉得全身冒冷汗,阵阵后怕。 “看什么?”童雪霜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眸子眼神清冷的看着他,显然这样探究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喜欢。 闻言,那边还在和钟鸣较量的冥墨烈也看了过来,杨震吓得脸色青白,剧烈的摇头,想要开口,想到冥墨烈的话,又赶紧闭着嘴巴,不敢说一句话。 童雪霜只觉得额头冒黑线,不明白他何以吓成这个样子,昨日的事情她并不知道,赶到皇宫时,她的眼中也只有她的相公,两人相遇后就直接回来了,所以发生的那些事她没看到,自是也不明白现在这个侍卫害怕的是什么。 无趣。 她收回视线,继续窝在男人的怀里,低头玩着男人的袖口,不时拨弄着玩,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场合她窝在自己相公怀里有什么不对劲,也好似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王爷,请随下官走一趟。”钟鸣收回视线后,又道,表情再认真不过。 “不走,如何?”冥墨烈语气淡淡的道,话语中甚至有几分讽笑,引得童雪霜忍不住回首,脸颊却在不经意间和他的薄唇擦过,冥墨烈噙着笑容,干脆在她的脸上亲了一记,像对钟鸣说又像是对怀里的人儿说:“本王答应了要带雪儿出去玩,自是不能食言。” “对。”童雪霜自作主张的把这话当成是对自己的说的,又点点头,加强了语气:“相公答应了雪儿,要去陪雪儿玩,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就去骑马好了。” “行,我们就骑马。”冥墨烈忍不住抚弄着她白皙的小脸,宠溺道。 “王爷。”钟鸣带着怒气的喊,一双俊眸里带着不悦,只是不知是对他话里的怠慢,还是对他和童雪霜之间的亲密,总之,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冷声道:“双王爷,现在朝廷上下都知道你活活打死了温贵妃,如若你不随下官走这一趟,那就别怪下官用非常手段请你去!” “相公打死了温贵妃?”童雪霜闻言,诧异不已的看向身后的男人,只是手下动作没有停,还在玩着他的衣领,表情和她的声音完全不搭,很是平淡。 “嗯,是她该死。”冥墨烈道。 打死的。 童雪霜很好奇,她问:“怎么打死的?”在她的意识里,要活活的将一个人打死,那是很费力气的事情。 冥墨烈沉吟了一下,才道:“用鞭子,一节节的铁链鞭子。” 童雪霜皱眉,轻轻地摇起头来,站在这里的众人皆以为她是觉得太残忍了,却不想她皓腕一抬,小手将身下男人的手抬起来,看着那上面又开始结疤的伤,满脸心疼的道:“不值得,直接杀了便是,干嘛还让自己受伤。” 众人愕然。 冥墨烈笑,是从胸前里发出的震动,很有感染力,他轻笑着俯首,将她搂至身前,用自己的额头温柔的抵着她的额头,宠溺非常的道:“我的雪儿真是可爱。” 童雪霜闻言也高兴的勾着小嘴笑,抬头,不害羞的亲上男人的嘴角。 “王爷!”一边的钟鸣看不下去了,再次不悦的喊到。 童雪霜双眸蓦然回冷,转身,道:“相公说的没错,是她自己该死,她昨日绑了我,还任由着一个太监轻贱我,要不是被人救的快,可能现在死的就是我了,我相公为了救我,自是要杀了她。” “雪儿。”童雪霜一说完,他身后刚还表情温柔的冥墨烈霎那间变了脸色,面色阴沉的叫她,昨日他见她安然无恙的归来,又是那个男人救的,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细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事。 被一个太监轻贱?想想他就想杀人,甚至还想将那个已死了的女人鞭尸! 钟鸣闻言,亦是变了脸色,紧张的看向她。 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怒气与心疼,童雪霜赶紧回身窝到男人的怀里,小手圈上他的腰身,抚上他的背,小声的安抚:“相公,雪儿没事,你别紧张,昨日那死太监才没有成功了,还被啸天撕成了两半,雪儿很厉害的,才不会让别人欺负。”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尽管如此,冥墨烈还是心疼不已,更是震怒不已,怀里的宝贝他自己都舍不得……怎么可以让别人那般欺侮,而且还是被一个无根的太监! 他现在更是没空搭理一边的几人,倏然起身抱着童雪霜就转身离开,而他一起身,原地就落下好几十个隐卫,显然只要几人一追上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钟鸣看着两人消失在花园里的身影,并没有追上去,俊眸中显出几分忧郁。 如果说之前他还可以说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单纯的来抓冥墨烈进宫,那么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是因为温贵妃挟持了她,并令她受到那种不可原谅侮辱,冥墨烈才活活打死了她,他在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还去抓他的话,小雪会怎么想? 他不敢想,更不敢去抓他了,怕引起童雪霜的反感。 钟鸣终是带着众侍卫无功而返。 朝廷上支持要把双王爷问罪的百官,本是对钟鸣去请冥墨烈这事充满了希望,见他无功而返,皆是不解。 冥墨风倒是感觉到了些什么,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头至尾,令冥墨烈变化的都是她,这么多年,他明知道温贵妃做了那么多事情的情况下,都能一直隐忍着不杀她。 可是现在,一朝彻底爆发,将她活活打死,他能想到的原因也只有她了,再者,他也知道他的七弟只怕是不愿意再隐藏实力了。 这些,只怕一部分也是做给他的看的,在警告他吧。 可是,就算要招惹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他也不想放手,他已经错过两次,第三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就算和曾经的冥墨尘一般,用药物囚禁也行,只要她在身边…… 这,其实可以说是一种爱,但或许用执念来形容更为贴切。 —— 午膳过后。 双翼王府外来了一个威武大汉求见,四夜禀明冥墨烈时,童雪霜正在午睡,冥墨烈躺在一边不睡也陪着她,听到禀告,有些不耐的蹙起眉头打算让他打发了,怀里的人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醒了?”他看着她,摸摸她耳边的碎发,亲亲小脸温柔的问道。 童雪霜靠着他的胸膛摇摇晃晃的坐起来,眨眨眼,先清醒了一下,才朝门外问道:“有说叫什么吗?” “那人道他叫常学峰。”门外的四夜恭敬道,因为昨日的事情,他现在对童雪霜比对冥墨烈还要恭敬,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个女人,被扒皮! 毕竟这不是不可能的,听说之前的四夜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轮到他换上来的,而今日,那些遣出去的丫鬟只怕也是这个原因,想想,他都觉得自己该好好恭敬她。 “嗯,那请到大厅吧。”童雪霜又打了一个哈欠,才道。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四夜退下去了,童雪霜转身,窝到男人的怀里,小脸依恋的在他脸上蹭了蹭,眯哒着眼睛似乎还不太清醒,模糊着声音道:“相公,我们去大厅。” 冥墨烈低头看着她不太清醒的模样,迷迷糊糊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忍不住柔情泛滥,低下头叼住小嘴,一番甜蜜的索取。 童雪霜娇哼着,扬起小脸,让男人能吻的更彻底,男人温柔的眸子照进她的眸子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冥墨烈温柔的握着她的小下巴,这一吻,长到仿佛天长地久。 “困,晚点再去吧。”男人贴着她的耳垂,轻哄着道,言罢,又忍不住在她红艳艳的唇瓣吻了一下,且又有即将来一次长吻得打算。 童雪霜赶紧撇开小脸,打断男人即将而来的热情。 冥墨烈不满的看着她,童雪霜转身埋着他的怀里,唇边勾起一抹含着冷意的弧度,道:“相公,他能帮你,我们去见他。” 既然相公能为了她将自己推上众人讨伐风浪的顶端,她自是不能让他有事。 冥墨烈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心甜如蜜,其实他既然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做那些事情,当然也有办法让自己脱身,但是现在他更想看她为自己善后的模样。 大厅里。 主位上,俊美霸气的男人无比珍惜的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墨眸深情而温柔,宠溺的看着她,仿佛这世间万物独剩下她一人了。 小人儿靠在男人的怀中,虽然娇娇小小的一团,表情也是带着成熟娇媚的气息,可站在大厅之上的另外一个男子却觉得她是清冷漠然的,身上带着一种除了他身边的男子外,对外人都是冷冽的气息,那种气息逼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不自觉地畏惧他。 “草民见过双王爷,童姑娘。”威武大汉朝两人行礼,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中闪着某种精光。 冥墨烈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怀里的童雪霜将视线投向他,用疑惑的语气问道:“常学峰,银子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吗?” “是。”大汉常学峰低着头应道,也不敢随意的抬头,只是用恭敬的语气道:“昨日草民不知姑娘身份,受奸人所惑,做出了伤害姑娘的事情,请王爷责罚。” 常学峰这话落音,冥墨烈才略抬眸看向他,大汉立即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冥墨烈看着他,墨眸深邃如浩瀚汪洋,问了一句不相关的问题:“你叫常学峰?” 大汉面色变了变,紧抿着有些脱皮的嘴唇,刚张嘴准备应声,童雪霜又道:“我们喜欢说实话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用谎言,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 童雪霜知道冥墨烈定是知道些什么才会这么问,所以才有意提醒这个大汉,当然不是她好心,她只是觉着这个男人有利用价值,而这个男人估计也需要利用他们,不然也不会找到双翼王府来,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果然,大汉闻言,立马端正了身子,表情沉重,抬头望着两人,认真道:“我原名晋滔。” 晋滔。 闻言,冥墨烈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将怀里的小人儿紧紧拥入怀中,满是宠爱的道:“雪儿,你真是我的宝贝,这样的人物都能招回来。”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笑得真真开怀。 童雪霜不解,见他笑的开怀,不依的晃动着手腕,扯着他的衣襟,带着急切的问:“相公你如此高兴,是雪儿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男人轻点着她的俏鼻,笑呵呵的回应道:“对,我的雪儿好厉害,做了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哈哈……” ☆、【183】 遭到囚禁 可不就是厉害嘛,常学峰原名晋滔,晋和冥一样皆是国姓,是燕国的国姓。 燕国在四国算是最小的国家,但是却也是最神秘的国家,因为燕国有神秘的人群——雅娜人,不老的秘诀,这是不管是谁,都会贪婪着想要得到的。 这么多年来,雅娜人从未被世人所发现,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听说他们有燕国的皇族庇护,甚至还有传言说,燕国的皇族也不过是雅娜人的部下,为他们在世间做事的部下。 而晋滔,不但是燕国人,更是早期被燕国皇室流放出来的废弃太子,至于为何会被流放,外界就不得而知了。 冥墨烈需要找妖也,他以往查到的东西,显示妖也和燕国的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正愁着没法深入燕国皇族的内部,现在他的雪儿可不就是为他找了一个宝贝? 他低头忍不住又亲亲怀里的小人儿,心里欢喜万分,一番亲密这才抬头。 他收敛了神色,心中的思绪在外面没有表露半分,只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朝还站在眼前的大汉问道:“如今,你来本王这里所为何事?雪儿答应你的一千两本王已经尽数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晋滔同样直视着他,这一刻身为太子的气势尽显,态度既不张扬,亦不谦卑:“我不想要这一千两,我想和双王爷做一场双赢的买卖,怎么样?” 冥墨烈闻言,冷笑,看着他的眼神尽显不屑:“买卖?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已经废弃的普通人,并且似乎还是冥国的阶下囚,你倒是好大的口气,想和本王作买卖!” 闻言,晋滔脸色一紫,很难看,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确实他现在已经不是燕国的太子,甚至连一个自由身都没有,还是冥国现在的阶下囚。 他昨日本没想这么多,只是想得到那一笔钱财,然后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可是他没想到他绑的人竟然会是双翼王府的人。 双翼王,在以前或许还给人的记忆是一对痴傻王爷,但是近几年,他们的实力早已经能和四王爷相匹敌,尤其是昨日,他听到冥墨烈带着千人精兵冲进宫内将堂堂一个贵妃打死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够狠,绝对可以帮到他重新得到太子之位。 只是,如今他除了这一千两,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拿什么和他做交换? 他抬头注视着两人,看着男人低头望着怀中女人的眼神,那种眼神,柔的仿佛能将世间一切融化……心中瞬间有了对策。 他倏然撩起衣摆,单膝跪在两人身前,低头,作揖,恭敬道:“只要王爷愿助晋滔一臂之力,晋滔愿以王爷和童姑娘马首是瞻,终身追随!”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他愿意成为两人的奴了,而且还是以将来的整个燕国为代价,俯首称臣。 这样的诱惑,相信是个男人都不能抗拒,毕竟作为四国中最大的国家,没有人不想一统四国的,尤其在他眼中,冥墨烈这样霸气狠辣的男人,这种*只怕更甚。 统一四国。 这样的欲。望,冥墨烈是有,但是晋滔这一段话中,让他想到的却是其他。 一统四国,有他,亦有她,他们的将来是在一起的。 这让他心情愉悦,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看着她全信任的窝在自己的怀中,心中满是甜蜜,现在他还只是一个王爷,给予她的还很少,他想要给她更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连任意出府玩耍都做不到,天天这么憋闷着。 心疼的低头抬起小人儿的下巴,深情的吻了吻,他道:“雪儿,我想给你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童雪霜不解的眨眨眼,不甚明白,但是她心里却觉得甜蜜,往他怀里窝了窝。 冥墨烈抚摸着她的后背,转头看向还站在眼前的大汉,只道:“既然晋公子这么有诚意,那我们又哪有不答应的意思。”转头,看向一边的二夜:“先带晋公子下去休息。” 晋滔站起来,朝两人点点头示意,转头准备离开,想到什么又突然停在门口,迟疑的问道:“双王爷,那……属下那些部下……” 冥墨烈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归顺双翼府,至于安置问题,可以找四卫商议。” “是。”晋滔闻言,欣喜异常,他原先还担心着他那些部下,毕竟别人收留他一个是容易,但是他的部下还有好几百人,他怎么也不能抛弃他们。 没想到他一口应下收留这么多人,不过由此也可见,这双王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能耐,或许更多势力还在隐藏当中。 二夜带着晋滔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侍卫从外匆忙奔来,着急道:“王爷,出事了。” 冥墨烈看过去,那侍卫道:“门外温尚书来了,披着麻衣,还带了很多家属,在外面哭闹,要求王爷给他们一个说法。” 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冥墨烈对这点到是不意外,微微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他只问:“要出去玩吗?” 童雪霜摇摇头:“还是明日吧,今日已经晚了。” 冥墨烈摸摸她的发,顺应的点点头,抱起她离开大厅里,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喜欢闹,那就让他们闹。” 侍卫领命,见冥墨烈一副淡淡的样子,刚刚还急切的情绪竟然奇迹般的缓下来,转身从容不迫的退了出去。 —— 一介王爷,不问缘由将一位贵妃当着众人的面活活打死,这在冥国是史无前例的,自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当冥墨烈不肯进攻对峙时,更是让众人觉得他嚣张至极。 每日给冥凌御进谏的官员数不胜数,且大多是要求冥凌御公事公办,不能徇私的。 冥凌御的身子本来就已经是极差了,这几日被这事更是闹得几次差点直接断气,今日好不容易在惠妃的安抚下睡下一会,起来时精神好了些许。 不过他还是担心着昨日发生之事,叫人拿来了奏章,惠妃在一边劝也劝不住,只能让他看着,谁知道他看完了,气得全身开始颤抖,捏着奏章的手咯吱咯吱的响。 手上的奏章一股脑的丢到地上,他转身朝外吼道:“来人,传旨唤双王爷,这个孽子,咳咳……” “皇上,皇上,别生气,有什么事慢慢说……”惠妃在一边连忙上前,小声的安抚道。 冥凌御气得脸色发青,别开脸不语,只是坐在床上怒吼着:“还不快去,如果不遵圣旨,叫钟将军绑也要绑来!” “是!”侍卫领命退下。 一边的惠妃看着还在榻上呼呼生气的冥凌御,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的奏章,大意的扫了一下,原来这上面说冥墨烈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翼王妃,说他不但谎报翼王妃已死之事,更是将她藏于府中,每日同食同寝。 惠妃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些许精光,她上前将奏章又合好,放置在一边,帮冥凌御顺着气,边道:“好了,双王爷的性子皇上您还不了解吗?这奏章上所说之事不一定属实,臣妾相信双王爷定不会做出此等不符合常伦的事情来。” 冥凌御不语,脸色还是难看,只是胸口的起伏要小了一些。 过了半响,惠妃从一边宫女的手上接过药膳,坐在床沿边轻柔道:“皇上,妹妹已经去了,您得保证身体,不然妹妹在天之灵也会走的不安心的……您先把这药喝了。” 冥凌御紧抿着唇部说话,听到惠妃的话,脸色更加的难看,直接变得铁青了,惠妃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些许的笑意,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服侍着他喝下药后,又安抚了道:“皇上,先歇会,晚点要是双王爷进宫了,臣妾再唤您。” 冥凌御挥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从头至尾未说过一句话。 惠妃带着一脸担忧的退下,一到盘龙殿门外,就朝身边的小太监耳语了两句,小太监点点头,一溜烟的跑开了。 惠妃转头看向身后的盘龙殿,嘴角微勾,带着算计的弧度。 她倒是没想到,在她还在这样算计着如何扳倒冥墨烈时,他自己就先制造出了机会。 她以前就知道冥凌御一直属意的是冥墨烈,因为那是他心爱的女人生的,就算她的儿子再优秀,他只怕也看不见。 但是现在,就算他再有心,只怕也护不住他了吧。 一个残忍血腥,不把常伦礼数放在眼中的王爷,就算他再喜欢再维护,这天下,这百官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想到以后的美好日子,惠妃只觉得心情无限美好了起来,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宫,唤人准备晚膳,并去四王府唤四王爷进宫,并特意嘱咐一定要带侧妃玲珑。 —— 而另外一边,侍卫带着冥凌御的圣旨进双翼王府请冥墨烈,这时候已经天色渐黑,冥墨烈正在陪着童雪霜用膳。 听到侍卫的传话,冥墨烈不屑的轻笑:“看来今日这趟是非要去不可了,都拿圣旨压了。” 童雪霜有些担忧的看着他:“让晋滔随你入宫吧。” 冥墨烈摇摇头:“不用,现在还未到时候。”低头抚平她蹙起的眉头,温柔的安抚:“没事的,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低头轻轻吻住她,细细的安抚,一阵缠绵的亲昵,童雪霜心头淡淡的担忧消散了,双手拥抱住他道:“嗯,相公,雪儿等你回来。” “好。”安抚好了怀里的人儿,冥墨烈才站起身来,冷眼看向身前之人:“走吧。” 那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显然没想到他会就这样答应随他们走,毕竟连镇国将军钟将军都不能奈他何,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比钟将军厉害,他甚至都带了上百的带刀侍卫,准备强制性的,可是现在…… 冥墨烈浓眉挑了挑,沉声冷然道:“怎么,不是要走吗?”言罢,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在前面。 那人回过神来,连忙在身后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王府,那模样倒不像是来拿人的,反而像是来恭请他入宫的。 童雪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彻底收回视线,自己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不然她会觉得没有他的日子,无限拉长…… 一行人到了宫里,周围的宫女太监看到冥墨烈的身影,都吓的往旁边躲,本来还在说话的立马停止了交谈,恭敬地跪在地上行礼,有些人甚至隔着老远就往地上一跪,直到他从身边过了,才心有余悸的站起来,匆匆走开,不敢和旁人多说一句话。 对于这一切,冥墨烈只当没看见,面无表情的往盘龙殿而去,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因为没有半点笑意,更显暗沉和冷峻,墨黑的冰眸里满是冷冽的寒气,紧抿着的薄唇微微下弯,冷酷杀气更是明显。 到了盘龙殿外,冥墨风和惠妃,钟鸣正守在门外,仿佛都是在等他。 看到他到了,惠妃上前,温柔的劝解道:“双王爷,你父皇现在正在震怒中,他的身体又不怎么好,你多顺着他点,我们都相信你昨日之事必定是事出有因。” 惠妃一番话说的柔软异常,关心备至,要是旁人估计会感动的不得了,尤其还是身处现在这样被百官,被天下所指的位置时,这样的关怀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觉得温暖。 可是冥墨烈却是个例外,他也知道她怀里的那份假意,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错开她,直接进殿。 惠妃脸色僵了僵,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转身幽幽的叹气,在众侍卫看不到的角度里,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冥墨风,柔声心疼的道:“风儿,这里你舅舅留守就好了,你随母妃先回去用膳吧,今日一天你一定累坏了。” 冥墨风点点头,淡淡的看了眼已经紧闭殿门的盘龙殿,随着惠妃离开。 殿内。 冥墨烈缓步走进来,冥凌御正坐在龙椅上看着奏章,低着头,表情深思,那模样倒不像是重病之人,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抬头,继续看着手上的奏章。 冥墨烈也不着急,他不开口发难,他也就在一边悠闲地坐下来,轻呷了一口太监递上来的香茗。 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但明显可以感觉气氛越来越紧张。 也不知道多久后,冥凌御像是终于看到他来了,放下手上的奏章,将搁置在一边的另外一份奏章丢给站在旁边的太监,道:“将这个给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双王爷看看!” 奏章就是这么丢过来的,太监接的手忙脚乱,连帽子都歪了,来不及摆正帽子,他就巴巴的捧着两份奏章,走下台阶递给冥墨烈。 冥墨烈姿态慵懒的接过来,翻开随意的看了一下,都是弹劾他的,一份是百官联名上奏要求严办他,一份则是关于他私藏翼王妃的事情。 他看着那奏章上字里行间的愤慨,只是轻笑了一声。 冥凌御本来还算稳定的情绪,在他这一笑下彻底的爆发,也不管手边拿着的是什么,咣当一声就砸了过去。 大殿内就三人,除了冥凌御和冥墨烈,就只剩下那一直贴身伺候的太监了,见此情景,他们都认为冥墨烈会躲开去,却不想见那茶杯都砸过去了,他都坐在原地没有动。 一声闷响,是茶杯砸在额头上的声音,杯子碎裂,还在男人的额头上滑下一道伤痕,瞬间留下鲜红的血迹。 冥凌御倏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那鲜红的血流下来,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拉不下面子说什么,只能恨恨的甩开衣袖,撇开视线,硬着声音没好气的道:“为何不躲?” 冥墨烈淡淡的看向他,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躲?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既然如此憎恨儿臣,儿臣又何以敢躲?就是父皇丢过来一把利剑,儿臣也是会受着!” 冥凌御哪会听不明白他平淡语气中的嘲讽,知道他还在为尘的死记恨自己,可是他又何尝好受? 他沉痛的闭上眼睛,挥手示意一边打的太监出去唤太医,却被冥墨烈阻止:“不用了,父皇叫儿臣来何事,直说便是,儿臣不喜欢呆在这里太久。” 冥凌御心中一刺,却也真的开口了:“为何杀了她?” “为何?”冥墨烈嗤笑,那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性大笑话一样,他睨视着他,讽刺道:“父皇竟然问儿臣为何,儿臣还以为父皇会是最清楚的。”顿了下,又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忘了,那女人做的一切,还有可能是我亲爱的父皇亲自授意的,儿臣确实不该拿旁人开刀……对吗?” “冥墨烈!”冥凌御彻底震怒,高声喊道,脸色难看之极。 冥墨烈亦是冷冷的看过去,脸色阴沉,丝毫不畏惧他的怒吼,这样的冥墨烈让冥凌御甚是无奈,他缓缓的坐回去,表情疲惫,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烈儿,你要恨就恨父皇,为何要这样毁了自己?” “你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活活抽死她,你这让百官以后如何服你?你如此残暴不仁,没有人会愿意助你的,天下需要的是仁君,不会暴君,你……唉。” “而且就算你要杀了她,也要事出有因啊,可是为了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该是你弟媳的女子,做出这一切,你让天下如何看你?” 冥凌御缓缓的道,看着他的目光那么痛惜。 冥墨烈看着他,有些怔愣,他想过他唤他进宫是为了什么,也想过他可能为了自己的帝王形象,不顾父子之情,直接将他打入地牢……却从未想过他会是这般反应。 心中刚有些动容,却听到他又道:“明日,你就将那女人送出来,父皇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冥墨烈瞬间默然了,他看着他,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直到冥凌御感觉到不对,看过来。 “烈儿?”冥凌御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有些担忧的喊。 冥墨烈道:“真是可笑,我竟然还会对你抱有希望。”他的声音沙哑了,压抑了,很低沉很低沉。 “烈儿?” 当天色彻底暗沉下来,宫里上下都掌了灯,冥墨烈的表情也逐渐在夜幕下冷下来,冷峻而霸气,他看着他,墨眸里的阴冷和残忍令他更为摄人,好似被封印了很久好不容易再次现世的冷血魔鬼。 他道,声音句句穿透对方的心脏,留下一片伤痕:“冥凌御,我不是你,这一辈子,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用心爱的女子去换自己的命。” 这是冥墨烈第一次唤他的名,且还是以这么冰冷的语气,他的一字一句,皆令冥凌御的脸色灰白下来,毫无生气,就连眸子里也不剩下一点生机。 他颓败的转开脸,声沉道:“不管如何,父皇都不会让你继续错下去,那女子……留不得。” “留不得?”声音一顿,望着他,声音冷的彻骨:“那儿臣会让留不得她的人先留不得!” 冥凌御不可置信的一怔,随即怒喝:“冥墨烈,你太放肆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将你如何!” “如何?要杀要剐随你。”冥墨烈表情不甚在意的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冥凌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得疯狂的扫落眼前桌子上的东西,即使关着门也能听到他震怒的咆哮声和咳嗽声。 钟鸣担忧的看了屋内一眼,上前一步,拦在冥墨烈的身前,问道:“双王爷,你和皇上发生了争执?” “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看即是。”冥墨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刚迈开步子准备离开,殿内却在这时候传来冥凌御的声音:“钟鸣,拦住他!押至尚书房禁足!” 冥墨烈眼神一暗,钟鸣已经拦在了他身前,他轻轻一抬手,周围四处隐匿的暗卫侍卫全部涌出来,将他围了个密密麻麻。 他站在众侍卫之前,上前一步道:“双王爷,下官知道您武艺高强,但是今日想来您也未带多少人来,就算是想要动手,也不会有胜算,所以还请双王爷配合下官!” 冥墨烈脸色沉如锅底,眼神阴沉,垂在身侧的指掌捏的已经泛白。 “双王爷,相信您也希望给小雪一个正常的生活,如果今日您这样冲出去,会是什么后果,相信不需要下官提醒您也清楚,您难道真的希望小雪从此就和王爷过着颠簸的生活?”钟鸣满是正气凛然的道。 冥墨烈冷冷的看过去,钟鸣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双王爷,请!” 冥墨烈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幽冷,倏然转身,身后跟着好几百的侍卫,亦步亦趋的送他到尚书房,然后全部守在外面。 冥墨烈受到囚禁,这消息立马就传到了惠妃宫里,彼时,她和朝霞,冥墨风,玲珑正在用膳。 太监快步走到惠妃身边,在她耳边低语着,惠妃手一顿,将手上的箸放下,转头,迟疑的询问:“消息可靠吗?” 太监点点头,道:“是奴才身边的小林子说的,千真万确。” 惠妃点点头,面上带着快意的表情有些难以控制,一边的朝霞没有兴趣询问,自从知道童雪霜殉葬以后,她就一直都没有任何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冥墨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也未询问,玲珑就更不会询问了,这时候哪有她说话的份。 倒是惠妃自己有些绷不住,低头在给冥墨风盛汤时,缓缓道:“风儿,你等下用完膳去你父皇那儿,好好安抚他。”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冥墨风知道她的话定是还没完,也未应答,果然,惠妃又道:“双王爷,被囚禁在了尚书房,定是说了什么惹怒你父皇的话,你可不能学他,知道吗?” 冥墨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垂着眸子不语,让人瞧不清他现在在想什么,惠妃先是欣慰的点点头,半响又想到什么,抬起头,皱眉带着警告的道:“那个女人,你给我有多远离多远!” “母妃,儿臣用完了,先行告退。”冥墨风直接起身道。 “你……”惠妃脸色一沉,不悦的看着他,看到一边的玲珑,又紧抿着唇瓣将怒气压下来,冷声道:“你且先去你父皇那儿,玲珑先留在我这儿,等会你离宫时在过来接。” 冥墨风不甚在意的点点头,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惠妃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只能自己阴着脸生气,她这个儿子从一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她骄傲的所在,可是现在,近几年里,频繁为了女人和她闹情绪,这让她很不喜,何时起,她的儿子竟然这么儿女情长了?这哪里是做大事之人?! “母妃,我也用好了,先退下了。”冥墨风离开后,她身边的朝霞也起身道,也不管她应没应,就这么自顾自的离开了。 见此,惠妃的脸色更加难看。 “母妃,您再喝点汤。” 一边的玲珑起身,温声道,也将惠妃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头看向她,缓和了情绪,拉起了她的手,叹气道:“也就你还这么听话,他们一个个的,别的本事没有,就只知道气本宫。” 玲珑温顺的笑笑,道:“哪里,母妃误会了,王爷和公主其实心里都有母妃,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哎,你也不用安慰本宫,本宫肚子里出来的,本宫自是清楚。” 玲珑闻言,笑笑,不再言语,只是温柔的看着她。 惠妃拉着她的手,貌似慈爱的抚着她的手背,笑道:“不过,好在本宫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媳,也算弥补了遗憾。” 拍拍她的手,又叹了一口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玲珑啊,本宫上次要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玲珑闻言,嘴角一直含着的笑意一僵,然后低垂下眼帘,唇角溢出涩意:“妾身……还未有任何消息,但是妾身已经将她谴派到厨房,不用做任何粗活,如果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母妃。” 惠妃满意的点点头,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要抓紧了,本宫算算也快两个月了吧,找时间唤大夫看看,可别大意了。” “是。”玲珑头压得更低,声音也更加的涩然。 惠妃见此,又变化了口气,从自己手上滑下一个玉镯,带上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推脱,恩威并施的道:“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做这些也着实为难你了,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你父皇明显是偏心那双王爷的,母妃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夫君的将来着想,想来,你也是希望你夫君将来出成为人中之龙的,对吗?” ☆、【184】 甜蜜幽会 惠妃见此,又变化了口气,从自己手上滑下一个玉镯,带上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推脱,恩威并施的道:“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做这些也着实为难你了,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你父皇明显是偏心那双王爷的,母妃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夫君的将来着想,想来,你也是希望你夫君将来出成为人中之龙的,对吗?” 玲珑双目泛红,紧咬着唇瓣点点,低低的应承道:“是,妾身知道如何做,定不会让母妃失望。” 闻言,惠妃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满意的点点头,只道:“如此甚好,也难得玲珑这么深明大义,本宫有些乏了,你就在此处等着风儿吧。”言罢,站起身来,在一边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往内室走去。 玲珑起身,俯身恭送她,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偏殿后,一直隐含在眼眶中的泪水才滑出来,面上是说不出的悲凉和苦涩。 冥墨风从惠妃寝宫出来后,就隐身进了暗处,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他身前,他冷声道:“去状元府,将双王爷被囚禁在尚书房的消息,想办法不动声色的传达给温仪公主。” “是。”隐卫领命退下。 冥墨风从暗处走出来,望着头顶上的弯月,嘴角也慢慢的扬起来。 冥墨风和玲珑回去的路上,冥墨风明显心情很不错,闭目养着神,嘴角一直都是微微勾起的。 玲珑坐在他身边,恻目看着他,神情呆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母妃说了什么?”冥墨风突然问道,将玲珑的思绪倏然拉回来,心中也是吓了一跳,看向他,发现他还是闭着眼睛的,心中一松,快速收敛了面上的表情,低垂下头道:“没有,母妃只是拉了些家常。” 冥墨风沉默,不语,玲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心中正忐忑着,却突然感觉脸颊上一热,男人握着她的下巴,抬高了她的脸,对上他深邃的视线,勾唇,带着说不出的魅惑道:“玲珑,你知道吗,你一点也不善于撒谎。” 将手指慢慢的顺着她的脸颊抚弄,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气息都喷洒在了她的唇上,两人几乎暧昧的贴在了一起:“你一说话,脸就会红,很美丽。” 玲珑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神情开始恍惚,面色潮红,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期待着男人吻上来。 可是等了许久,男人的气息却倏然飘远,她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刚刚还对她暧昧亲昵的男人,已经躺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心,毫无预兆的一疼,她慌忙的转开视线,收拾着自己破碎不已的心。 “玲珑。”闭上眼睛的冥墨风又突然喊道,玲珑收拾好心情转头看向他,冥墨风轻声道:“本王不喜欢背叛,也别做本王不喜欢的事情……” 玲珑一怔,面上已经毫无血色了。 “好。”她艰难的应下,声音已经不稳。 车窗外微风拂来,撩起了窗帘,窗外的一切沐浴在月色下,带着莫名的凄凉,可再凄凉,也远比不上此时玲珑眼中的凄凉。 苦笑溢出唇瓣,抬起头,却挡不住那执意想要湿了脸颊的奔腾泪意。 背叛,不喜欢之事……可是谁又肯给她选择的机会呢? 冥墨风并没有随着玲珑回到四王府,而是在半道上下了车,马车渐行渐远,马车内才敢传出压抑的哭声,却传不到令她心碎的男人耳中,尽数消散在了夜色中。 —— 冥墨风下了车,就直接往双翼王府而去,站在府前,招来几个隐卫,让他们先进去引开大部分的暗卫,他才翻身跃进府内。 脚步轻轻的进了双翼苑,看着映在窗帘上的清冷身影,他忍不住开始激动,如果说惠妃因冥墨烈被囚禁高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有望登上皇位,那么冥墨风则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能够将那抹小身影拥入怀中。 很多时候,他也想让自己放开,但是时间久了,他不但放不开,反而有种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执念,那种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太过强烈了,他根本阻止不了,且也无法阻止。 站在窗外,就是这样看着她的身影,他的目光也忍不住痴迷起来。 “二夜。”正在他看的入神之时,门内的佳人突然唤道,那声音还是记忆中的清冷,和面对冥墨烈时是完全不同的音调。 冥墨风翩然转进阴暗处,看着一个男子上前站在门口。 “小姐。”二夜恭敬地站在门口,并没有去推开门,现在夜沉,没有四婢在场的情况下,他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冥墨烈独占欲有多强。 “相公去了多久了,有传什么消息回来吗?”屋内的童雪霜问,声音中布满了担忧。 “回小姐,王爷已经去了两个时辰,并未传消息回来。”二夜回道,想了想,又问道:“小姐,三夜随着王爷进了宫,如若出了事,定会回来禀报的。” 屋内沉吟了一会,半响,才传回来一句:“嗯,你先退下吧。” 可是两人的谈话才刚结束,黑暗中就跃来一人,停在房屋前,二夜一愣,看出来人正是三夜,心中不免一惊:“三夜,怎么就你一人?” 他的话音一落下,就见紧闭着的房门倏然咯吱一声打开,童雪霜衣衫整齐的奔出来,娇颜着急的看着两人:“怎么回事?相公未回来?” 三夜没有回到二爷的话,转身看向童雪霜,恭敬的道:“小姐,王爷被禁足在了宫里,王爷要属下回来报信,您别担心,他会尽快脱身赶回来,要您别出府,就在府内等他。” 童雪霜蹙着眉,眼中的担忧根本无法遮掩,急切道:“禁足?为何禁足?” 三夜摇头:“属下不知,但是王爷和皇上好像起了争执,这命令是皇上亲口下的,现在尚书房被钟鸣将军亲自把守,一时之间只怕也出不来,遂王爷要属下先来给小姐报信。” 报信? 童雪霜急得不行,报了信又如何,她还是担心啊,她拧着眉看向一边的三夜道:“带我进宫,我要马上见到相公。” 不见他,她根本就放心不下来。 二人闻言,皆是为难,三夜更是一脸凝重的道:“小姐,王爷要属下回来报信,就是为了让你不要担忧,您如果执意去皇宫,在路上出了事,属下如何和王爷交代?” “是啊,小姐,王爷不会有事的,您……” “你们带不带?不带,我自己进宫!”童雪霜直接道,脸色认真。 这话一出,两人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只是面上都还是布满了担忧,现在这样的时期,又出了上次被绑的事情,他们真的怕自己保护不周,到时候王爷知道了,两人想想都是全身冒冷汗,可是看着眼前的女人,知道这也是一个不愿意妥协的主,只能在心中暗自郁结。 童雪霜看着两人面上的担忧,只当没看见,转身进屋道:“你们先退下,叫人送套黑衣来。” “是。”两人退开。 两人退下后,童雪霜进屋,不消片刻,晓菊就拿着一套黑衣进屋,童雪霜看到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养伤吗?” 晓菊托着盘子里的衣服上前,转身关好门后,才恭敬道:“小姐,奴婢已经好了,可以伺候小姐了。” 童雪霜看看她,发现她脸色确实无碍,行动也很敏捷,点点头,也未问其他。 童雪霜在屏风后换衣,晓菊从后面拿来衣服,服侍着她穿上,眼中不免有些担忧,踌躇了好久,还是没有忍住轻声问道:“小姐,你真的要进宫吗?” 童雪霜点点头,也未语,晓菊见她意已决,只能在心中祈祷不会出任何事,抬起头准备为她系上腰带时,却突然看到童雪霜面色一厉,冷喝道:“谁?出来!” 晓菊豁然睁大了眼睛,神经紧绷,可是不待她问什么,就感觉自己颈后一凉,想要旋身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被人倏然点了穴,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是我,小雪儿。”冥墨风从晓菊身后闪身出来,一脸深情的看着她,眼神是止不住的灼热。 童雪霜看着他,眼神冷冷的,对他记忆倒是不浅,眸子中的暗色一闪,玉手轻抬,手上的衣袖就像是蛇信子,以强大的力道甩了出去,直逼冥墨风身前。 冥墨风一惊,旋身躲开她的攻击,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唇还未动她的手掌又攻了过来,他转身再次闪身躲开,并急急的问道:“小雪儿,你怎么了?” 童雪霜根本不答他的话,手上攻出去的招式越发的厉害,黑衣飞旋,似黑莲盛开,倏然行至他身前,纤细的手指欲缠上他的脖子。 冥墨风只觉得全身发冷,心痛不止,不得已只能反手将她的手腕钳制在手中。 “小雪儿,就算你忘了以前,可是之前我们也见过的,你忘了吗?”看着她,他着急的问道,虽然之前她对他就没有好脸色,但是也从未这般发狠的想要杀他啊。 “忘了,怎么会忘?是你害的相公受伤,并且生雪儿气的,我要杀了你为相公报仇!”童雪霜冷声道,声音好似从冰窖从中发出来的。 说完,身子在两人的手腕下一个反身,大力一旋,将小手从他的手掌中翻出来,又开始攻上去,并且还从袖子下拿出冥墨烈昨日给她防身的匕首,向男人的胸口插上去。 冰冷的刀面在夜色下闪闪发光,闪寒了男人眼,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也不相信她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心寒又心痛。 他不再反抗,只是笑得凄凉,低叹道:“为他报仇,呵呵……想杀你就杀吧。”言罢,闭上眼睛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 童雪霜的匕首刀尖立在他的胸口,并没有真的插上去,她看着他悲伤的俊容,只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男人好似真的认识她? 久久未等到痛楚传来,冥墨风睁开眼睛,看到童雪霜冷眸淡淡的看着他,眼中带着些许的疑惑,神色复杂,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人,却带着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心痛到呼吸都困难了。 “小雪儿,你不公平。”他带着嫉妒的道,眼神痛楚。 童雪霜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你失忆了,给了希望,可是为什么却独独给他一人?为什么?之前对他你也是不屑一顾的,为什么现在你独独对他不同,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他痛苦的呢喃着,猛然伸出手在她还在思索情况下,将人揽在了怀里,死死的抱着。 “你放开!”童雪霜立即回神,并怒气冲冲的吼道,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站在一边的晓菊瞪着眼睛急得不行,眼泪都要出来了。 冥墨风怕她的叫声唤来其他人,遂在将她揽入怀中之时,就点了她的穴道,所以童雪霜那一声怒吼只是无声的吼叫。 “小雪儿,我就那么不好吗?即使重来一次,你也看不到我。”他将她牢牢的锁在怀里,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伤感和痛苦。 童雪霜被他很大力道的锁在怀里,完全动弹不得,男人身上有着不同于冥墨烈身上的其他气息,令她无法适应,挣脱不开,只能将抓在掌心的匕首刺进他的腰身。 男人身子微微一怔,童雪霜随即从他怀中旋身出来,碰到了身后的屏风,砰的一声落下,发出很大的声响,惊扰了门外的人。 冥墨风颤抖着手将匕首一点点的拔出来,滴出的血染红了他的手掌,窗户口突然跃进来一个黑影,着急道:“王爷,来了很多侍卫,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冥墨风还在看着童雪霜,将手上的匕首丢在了地上,咣当一声,门外同时传来二夜的声音:“小姐?”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门外的二夜三夜闻到了血腥味,对视一眼,倏然用肩膀将门撞开,看到两个身影从门口翻身跃出去。 “站住。”二夜蹬上窗户,准备追出去。 “别追了。”童雪霜阻止道,示意他先给晓菊解穴,自己低头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用布巾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道:“我没有受伤,现在送我去宫里。” 二夜三夜看着一身黑衣打扮的她,更加为难了,这在府里都有人敢找上来,他们如何敢带她出府? 似乎知道他们的顾忌,童雪霜突然走出房间,手放在口中吹了一下,口哨声在深夜下很响亮,几乎就是在哨声落下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就落在了院中。 不是啸天还能是谁。 童雪霜指指走到自己身边的啸天,问两人:“他陪我们去,还有意见吗?” 两人同时摇头。 兽人啸天抱着童雪霜,二夜三夜在前面带路,片刻多的时间,几人就到了皇宫,二夜指着远处的一个宫殿道:“小姐,那即是尚书房。” 童雪霜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点点头。 二夜又道:“等下到了尚书房,属下和三夜会为您引开一批守卫,您瞄准机会进去。” 童雪霜再次点点头,四人相互看一眼,开始行动。 二夜三夜落在尚书房的一角,马上就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几人同时走过去查看,兽人几乎是在几人转身瞬间,就带着怀里的童雪霜跃进了围墙内,那速度,就是一道根本让人捉不到的劲风。 落在地上,童雪霜赞赏的看着他,啸天温柔的笑笑,将她放到地上,温柔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谢谢你。”童雪霜道。 啸天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眼神中有些落寞。 尚书房内。 冥墨烈垂着眸子坐在椅子上,还在想着府内的小人儿,不知道二夜有没有将消息完整的传达给她,不想她担忧,也舍不得她担忧。 只是,这才几个时辰啊,他就觉得自己已经相思成疾了。 摇摇头,他无声的叹息,自己都对自己无语了。 此时,寂静的夜将周围的一切都印记的非常清晰,冥墨烈抬起头,看向窗外,想着出去的对策,却突然听到身后有稍显急促的呼吸声,与浅浅的脚步声。 他眼神一暗,难道还有人进来行刺? 他倏然提高了警惕,视线转向那声响的来源处,那扇关了的窗户一点点的被推开,风随着门缝,带着午夜的寒风吹拂进来,一道矫健的小身影翻身跃进来,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但一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亮眸和男人的对上了。 两双眸子,一惊,一喜。 冥墨烈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进来的人,直到那人奔到了自己怀里,他还有些傻愣,低头看着她:“雪儿?” 童雪霜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张漂亮的小脸,仰着头看着男人,喜滋滋的点头:“相公,是雪儿,是雪儿。” 冥墨烈拧着眉看着她,并未伸手将她抱住,语气还有些冰冷的道:“雪儿,你怎么这么胡闹,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看着男人板着的俊脸,童雪霜有些怯怯,却还是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身,嘟着小嘴撒娇:“人家担心相公嘛,就过来看看啊。” “简直是胡闹!”冥墨烈怒气冲冲的道,看着她,丝毫没有喜悦,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如果她在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他就忍不住全身发冷,冒汗,心痛不止,面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的发黑。 “相公。”童雪霜弱弱的喊,一看到男人发怒的样子,她就完全手足无措,小手呐呐的抓着他的衣摆,模样好不可怜。 “相公不要生气,雪儿就是担心你,你要是不想看见雪儿……雪儿现在就回去……”埋着头,小脑袋都要埋到胸口了,声音带着哭腔,并且环在他腰间的手慢慢开始松开,人一点点的缓慢的退出来。 还没完全退出,就又被男人大力的打横抱起,往一边的椅子上走去,她心中一喜,就知道相公舍不得她,仰起头准备得意的说些什么,却被男人恶狠狠地堵住了唇。 男人的吻霸道而深情,狠很的掠夺着属于她的甜蜜,大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腰背,细细的安抚摩挲着,那温柔的力道唯恐将她弄疼了。 感受到男人吻中的温柔和情意,童雪霜心中甜的不行,仰着头,乖巧的回应着男人的索取。 甜蜜的索取持续了很久,久到童雪霜小脸泛红,呼吸急促了男人才万分不舍的结束。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漆黑的墨眸中绽放着异常的柔情,与童雪霜依恋的视线交合在一起,满是温暖的味道。 “你啊,真是不听话。”宠溺到不行的呢喃着,他将小人儿拥入怀中,贴着胸口最近的位置上,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雪儿,雪儿,我的雪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持续不断的呢喃呼唤中,带着数不清的忧愁和思念,还有满满无可奈何的宠溺。 童雪霜勾着唇笑,贴上男人的侧脸,回应着他的话道:“怎么办?好好疼着啊。” 冥墨烈噗嗤一乐,看着她那脸单纯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又低下头,轻啄着她的红唇,承诺着道:“嗯,好,疼着,一直都疼着,好不好。” “嗯嗯,相公要一直疼雪儿。”喜滋滋的点着头,童雪霜转身回抱着他,聆听着他心脏里传出来的心跳声,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相互依偎着坐在椅子上,暖暖的烛光摇曳着,香烟袅袅,几许萦绕在两人的周身,唇自然而然的再次熨贴在一起。 慰藉着彼此那颗不安的心。 冥墨烈凝视着她,手在她青丝中轻轻的穿梭,深情道:“雪儿,我爱你。” 暗哑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即使压得很低,却还是清晰的震耳,童雪霜注视着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 冥墨烈很紧张,圈在她腰身上的大手发汗,因为以往只要他说喜欢她,她都会回以一句雪儿也喜欢相公,可是今日,那脱口而出的爱意没有经过思考,他太爱她了,只是喜欢远远不够表达他的情意。 他在期待她的回答,虽然知道就算她言爱,也不能作数,可是他还是会莫名的期待。 “相公,雪儿喜欢相公。”这是童雪霜的回答,很久后才出口的。 冥墨烈有些失落,心底却又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他将她揽紧了,心中安慰自己,够了够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毕竟要是在以前就是这些也是他求而不得。 佳人在怀的满足感,让冥墨烈心中之前因为别人而起的郁结尽数消散,心满意足此刻的温香满玉,就是被禁足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也觉得时间飞快。 另外一边。 冥墨风回到四王爷府,腰上伤口的血已经染红了整个腰部,黏糊糊的一片,血腥味浓重,看上去很是吓人。 斥退下暗卫,他独自一人在房内处理伤口,却因为在背后不好包扎,努力的转身中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声,只是,这些痛真的远远不止他心上的痛。 这个伤口是他最爱的女人留下的,仅仅只是因为他抱了她一下……可是,在别人怀里,她却可以那么温柔粘糯的撒娇…… 为什么!为什么! 一次又一次,都如此看不上他,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对傻子! “冥墨烈!我要杀了你!”他突然怒吼出声,将身前一切推倒,嫉恨让他整张脸几乎扭曲了。 “王爷?”守在门外的侍卫担心的喊道。 “滚!都滚!”暴怒的声音还伴随着疼痛的闷哼声。 外面的侍卫一怔,感受到男人滔天的怒气,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离开,却到底还是不放心,小心的推开门,门一开,就闻到满屋子的血腥味,他抬头看向男人,却倏然感觉胸口一痛,看到一把利剑穿过了身体…… 他骇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往后倒去,发出砰的一声,就是死了也不知道自己错了哪里。 这么大的声响很快惊动了其他人,大批侍卫涌来,就连玲珑和殷蓉也闻声赶来,却只看到男人冷硬着脸,接过四福递来的手巾,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渗人的阴森感。 “王爷?你怎么了?”玲珑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心尖都在颤抖了,甚至不敢看地上睁着眼睛的侍卫。 “无碍。”声音冷飕飕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抱着肩膀摩擦全身的鸡皮疙瘩。 他擦拭掉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手上的布巾丢到那侍卫身上,对一边的四福道:“厚葬。”言罢,转身在所有人莫名的视线中看向殷蓉。 “你,进来。”声音冷硬异常,没有半点的温度。 殷蓉眼一睁,不敢相信的看向他,冥墨风却已经进门了,她下意识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她觉得刚刚的冥墨风身上带着一团无名的黑气,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她怔愣的瞬间,房门再次被什么煽动着,发出啪的一声响,以及男人的声音:“进来。”声音中带着让人心惊的暴戾杀气。 身侧的手捏了捏,殷蓉往前走了几步,才刚走到房门口,就感觉身子一轻,身后的房门倏然关上,身边的景致快速的移动,下一秒人被大力的压到了桌子上,男人的俊脸近在眼前,还有男人猩红的眸子,仿佛吃人的野兽一般。 “王爷。”她颤抖着声音小声的喊,心中的不安在持续的扩大。 “你不是很爱本王吗?”他冷声问。 殷蓉害怕的看着他,迟疑的点点。 男人冷声命令,边用手大力的撕开她的衣摆:“用说的!” “我……我爱王爷……啊……”话音一落,就感觉身下突然传来剧痛,瞳眸骤然收缩,只看到男人脸上近似疯狂的表情。 冥墨烈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勾着唇怪笑着,以往那张俊雅的脸在浓郁的夜色下极黑,带着某种疯狂席卷了一切,就像是一个吞噬光明的恶魔,将房内最后一丝晕黄的灯光也染黑了…… —— 尚书房。 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人不知道,此刻同一片天地下,有个男人因为他们的幸福,嫉恨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将心兽化,执意要捣毁他们的一切…… 冥墨烈抱着怀里的小人儿,不时的说说话,聊聊天,就这样甜蜜的腻歪着,直到宫内三更的报时声响起。 他看向怀中眯哒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小人儿,不忍心她随着自己这样受苦,环在她腰上的手收紧,在她耳轻声道:“雪儿,先别睡,回去了再睡好不好?” 童雪霜窝在他怀里摇摇头,整个人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模糊着道:“不要,雪儿要和相公在一起,不然睡不着。” 两人虽然一起睡的日子还并不长,但是彼此之间真的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气息,冥墨烈如此,童雪霜亦是如此,不管何地,给她的安全感都不如在他的怀中,只有在他的怀中,她才不会做那些持续不断困扰着她的梦。 闻言,冥墨烈心中满足不已,本就舍不得放开他,现在更是顺从心中的想法,将她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她能睡的更舒适,并宠爱的摸摸她的小脸,道:“好,那我抱着雪儿睡。” 童雪霜闭着眼睛点点头,瞌睡已经很浓了,不再作声,专心的睡觉。 冥墨烈看着她逐渐进入梦乡,俯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珍爱的吻,随后也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当天边泛起蓝光时,冥墨烈就睁开了眼睛,看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小人儿,忍不住温柔一笑,低头,吻上她的眼皮,感觉到眼皮下的眼珠转动,他才直起身体。 童雪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男人暖暖柔柔的视线,懒赖的伸手揽上男人的脖子,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侧脸,软软的撒娇:“相公,早安。” 冥墨烈轻笑道:“不早了,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来?” 童雪霜在他怀里转了转身,看向窗外,也知道快要天亮了,还不走,天亮了可能就不好走了,遂起身,在男人唇上亲了亲,声音恢复了清明:“相公,雪儿在家里等你,你要快点回来。” “嗯,雪儿乖乖在家等我。”冥墨烈应承着。 两人都说的很轻松,以为很快就能再次见面,却不知道两人再次相见时,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童雪霜从冥墨烈怀里出来,轻巧的跃出窗外,就被兽人啸天抱进了怀里,两人悄无声息地就从皇宫回到了双翼王府。 —— 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内时,平静了一夜的尚书房也打破了平静,披麻戴孝的温仪笔挺的站在尚书房门前,低着头泣哭出声,手上紧紧地抱着温贵妃的牌位。 而在她的身后,站着以她的状元夫君为首的百官,要求冥墨烈出来就温贵妃的死做个交代。 “公主,请回吧,皇上吩咐了王爷在此禁足,无论是谁都不能见。”钟鸣站在温仪身前,蹙着眉头劝道。 温仪摇头,眼睑浮肿,哭着道:“钟将军,本公主没有别的要求,只需见七弟一面,得到一个解释,为何……为何要杀了我母妃,还是以这么残忍的手段!” 温贵妃早年就生了温仪一个公主,十年前倒是又怀过一个,只是还未成型的就掉了,自此以后就不再受孕,这么多年来就温仪一个女儿,几乎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了她,是以两母女的感情一直很好,昨日听闻到这个噩耗,她几乎承受不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会是冥墨烈做的事情。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母妃一直对冥墨烈和冥墨尘很好,有时候她甚至还觉得她关心他们甚过对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为此还吃过几回醋,长大了知道她最爱的还是自己,这才慢慢开始释怀。 她怎么也想不到,冥墨烈会将自己的母妃活活打死!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她难以相信,为何他要如此恩将仇报,这些年来,她的母妃对他们实在不错啊,为什么要下此毒手?今日她跪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讨一个说法,不能让她的母妃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她知道她的父皇从小到大就包庇他们,这次,只怕也会如此,遂她让自己的外公动员了大部分的官员,给他压力,让他只能秉公办理!可是最近冥凌御身子不好,她求见几次无果,只能自己来见冥墨烈,不管如何都要得到一个说法。 “公主,皇上有令,王爷不得踏出尚书房一步。”即使面对温仪的哀求,钟鸣还是面不改色的道。 “那钟将军放本公主进去,只需一会。”温仪又上前一步道,身子有些虚晃的往旁边倒,被身后的刑武良扶住。 刑武良扶着她,眼色担忧的看着她,低声安抚:“小仪,你小心点,当心伤着肚子里的孩子。”转头,又看向一边的钟鸣,语气带着讨好:“钟将军,通融一下,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想让小仪能得到一个理由,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只让她一人进去。” 说话的同时,温仪也看着钟鸣,眼神着带着期盼,但钟鸣还是不为所动,还是冷声道:“请公主不要为难下官,下官只是遵旨行事。” 温仪闻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本身身体就不舒服,一张脸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挣扎着从刑武良的怀里出来,朝着尚书房就喊道:“冥墨烈你出来,你为何要杀我母妃,你为何如此冷血无情,我母妃待你如亲身儿子一般,你为何这么残忍!你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不要以为父皇还可以保你,你的事百官皆知,天下皆知,你就算是逃也逃不了的!” 一番话,她喊的很大声,异常愤慨,到后面就直接哭了起来,站在她身后的百官随着她的声音,表情也越变越愤怒,仿佛冥墨烈做的事情已经是人神共愤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叫开了,顿时吵成了一团。 守在尚书房门前的侍卫,好似也感染了她的悲伤,表情有些动容,但是没有钟鸣的命令,无人敢动。 正在这时,另外一批人从宫门口的方向而来,脚步匆匆,正是一群怀里抱着医药箱的太医,前面一个太监正在开路,一路用尖锐的嗓音喊着:“闲杂人等让开,让开,快让开。” 众人认出来,那太监不正是冥凌御的贴身太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么多太医,难道? 几乎是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所有人表情都是一变。 也不敢阻挡了太医的脚步,只是自发的跟在了他们身后,往盘龙殿赶去,温仪和刑武良见此,转头对视一眼,也顾不得这里了,在后面跟上。 ☆、【185】 新皇登基 也不敢阻挡了太医的脚步,只是自发的跟在了他们身后,往盘龙殿赶去,温仪和刑武良见此,转头对视一眼,也顾不得这里了,在后面跟上。 到了盘龙殿,众太医被迎进去,房门顷刻间又被关上。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是谁先跪在了地上,然后其他人效仿,很快,盘龙殿前面就跪了满了人。 继而是闻讯赶来的其他大臣和嫔妃,皆在殿外跪着等着。 太医进去了很久,外面的日头越来越烈,冥凌御的贴身太监从内奔出来,慌忙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跑,惠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是尚书房,赶紧不动声色的招来身边的太监,低声道:“去四王府唤四王爷,让他尽快进宫。” “是。”小太监伏了伏,看这阵仗自然也知道要出什么事情了,一点也不敢耽搁,赶紧往外跑。 而此时的四王府正处于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中,冥墨风睁开眼睛,掀开窝在他怀里的女人,看着那张面容只觉得厌恶,胡乱的在身上擦试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朝外沉声喊道:“来人,备水,本王要沐浴。” 他阴沉的喊声将还处于昏沉当中的女人惊醒,殷蓉睁开眼睛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处在阳光的照射下,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只有阴影。 身下的痛楚也在提醒着她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她以前一直期盼的事情,他终于肯碰她了,可是她除了那一点喜悦外,更多的害怕与忐忑。 “醒来了就起来,服侍本王更衣,这么点规矩也不懂吗?”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将殷蓉吓了一跳。 她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掀开被褥下来,却发现自己一身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羞的赶紧又缩了回去。 冥墨风蹙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这点事情都胜任不了,以后你也不用出现在本王眼前了。”言罢,转身,头也不离开。 走到门外,她还听到他道:“唤月银来服侍本王沐浴。” 殷蓉坐在床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身下的手紧握成拳,月银,她知道是他以前的侍妾……王爷他,是彻底打算忘了她姐姐了吗?那是不是代表她能重新获得他的注意力? 冥墨风刚沐浴完,那边惠妃身边的管事太监也到了,玲珑将他留在前殿里,自己亲自去后院唤冥墨烈,远远的看到他怀里拥着一个妖娆娇媚女子过来,不禁有些恍惚。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三年没有见过了,自从那个女子出现以后。 冥墨风拥着月银走到玲珑身前,看到她发愣,冷声问了句:“怎么了?” 玲珑从呆愣中回神,赶紧道:“王爷,宫里来人了,是母妃身边的人。” 冥墨风点点头,错开她,拥着怀里的女子往前殿走去,两人一路上打情骂俏的,好不腻歪,玲珑在身后一路跟着,表情说不出是悲凉还哀伤。 其实她知道,或许她的夫君是回来了,但是同样不是属于她的。 到了前殿,那太监看到冥墨风,行过礼后就在冥墨风耳边低语,冥墨风闻言,瞬间变了脸色,阴沉着脸看着他:“属实?” 太监点点头,亦是一脸的沉重。 冥墨风沉着脸收回揽在女人腰上的手,视线阴骛的看着某一个方向良久,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他表情阴沉,也不敢做声。 半响后,他突然一笑,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朝一边的太监道:“你先回去,告诉母妃,本王随后就到。” “是。” 太监离开后,冥墨风看向身后的玲珑,吩咐道:“给本王准备一身素净的衣服,唤上殷蓉,都给本王穿的素雅点,即刻进宫。” “是,妾身立刻去准备。”虽然不解,但玲珑从来都不违背他的命令,遂马上就回身准备去了。 去宫里的马车上,殷蓉背靠着身后的车壁,对面坐着的是玲珑,在她们中间的则是闭目养神的冥墨风。 两人看着他闭着眼睛,紧抿着唇不语的样子,都觉得不安忐忑,可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没有人敢问一句,如今的冥墨风让她们畏惧。 尤其是殷蓉,昨日里男人的一夜索欢,感觉男人就是把她当成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只是为了发泄某种情绪,她现在不仅那里痛,全身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一车的沉寂。 到了宫门口,冥墨烈率先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管身后的两个人,自己往前走去,马车有点高,两人又不会武功,身边没有伺候的下人,两人只能相互扶持着跳下来。 而前面的冥墨风已经走出了好几米远,两人顾不得其他,提起衣摆在后面追着。 冥墨风赶到盘龙殿时,冥墨烈也刚好被太监迎出来,两人在两边的台阶上遇到,冥墨风扫了他一眼,冥墨烈同样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看不见的火光燃起。 “双王爷,走吧,皇上还在等着您了。”一边的太监着急道,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冥墨烈收回视线,率先走在了前面。 盘龙殿前,已经跪的满满当当,最前面的是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以及一些嫔妃。 温仪看到冥墨烈的身影出现,眼眶泛红,一脸的激动,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被身边的刑武良拉住,刑武良朝她摇摇头,示意她注意场合,温仪擦着脸上的泪水,恨恨的撇开目光。 两位王爷,众多皇子皆到了,可是冥凌御只让冥墨烈进去,似乎就是在预示着什么。 惠妃捏在衣袖边的手指已经发白,别人能想到的东西,她自是也能想到的,比起她的紧张,跪在她身边的冥墨风倒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目光有些深幽,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殿内。 冥凌御躺在床上,已是灯枯油尽之相,他昨日的精神头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如今他也知道自己只怕不行,他看着走进来的冥墨烈,眼神不舍。 这一辈子,他只爱过一个女人,却也害死了那个女人,他无能,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保不住,如今,为了这片江山,连另外一个孩子也被他亲手算计的离开人世,他甚至不知道下去了,如何面对他们。 估计他们和眼前这个儿子一样,都是恨着他的吧。 他也想要过正常的夫妻生活,父慈子孝的生活,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就注定了身不由己。 回想他的一生,他才发现早期的几年,他从未幸福过,他以前觉得自己爱他们,就要给他们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或许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想要? “烈儿。”冥凌御看着眼前冷冷注视着他的儿子,轻声唤道,心中悲哀不已,他这个父皇到底是做的多失败,才会让他的儿子即使见到他要死了,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想要什么?”他问他,问得真心。 冥墨烈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 冥凌御自嘲的苦笑:“这个皇位,你不屑,父皇知道。” “如果,如果父皇下旨,将你削爵,从此平民一生,是不是你会比现在快乐?”他又问。 冥墨烈眸中有些许的情绪闪过,冥凌御看的清晰,无奈的叹气,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太监,抬起头,缓慢道:“去,请四王爷。” 太监伏身退下,一会,冥墨风缓步进来,冥凌御正在咳嗽不止,一边的冥墨烈只是冷淡的看着,没有上前的打算,他快步上前,抚着冥凌御的后背,帮他顺气。 咳嗽止住后,冥凌御挥手示意他退下,冥墨风退下,站在冥墨烈身边。 冥冥凌御看着两人,眼中闪过欣慰,虽然这一生他是失败的,但是这两个儿子很出色,是他的骄傲,他们都比他这个父皇要出色。 “风儿,父皇如今这般样子,相信你也知道父皇叫你进来何事了。”冥凌御道。 冥墨风闻言,表情沉痛:“父皇您别这么说,您是万岁,日子还长着。” 冥凌御摆摆手,继续道:“这些年,你是个好孩子,父皇一直都知道,是父皇忽略了你,忽略了你母妃,希望你不要恨父皇。”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理解。”冥墨风垂下眸子,认真道:“这些年,儿臣不觉得委屈,从来没有,能成为父皇的儿子,儿臣觉得这是上天给的莫大恩泽。” 冥凌御闻言,虚弱的笑了笑,表情颇为感动。 一边的冥墨烈看着两人父慈子孝的场面,只是讽刺一笑,转开视线道:“如若你们叫我来,只是为了表演父慈子孝得戏码,那恕儿臣没这个闲情雅致,儿臣先行离开。” “等下,咳咳……”冥凌御连忙着急的阻止,奈何虚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起来,这一个动作险些从床上栽下来。 冥墨风上前,连忙将他扶住,继而转头表情愤慨的斥责:“七弟你怎么能这么说,父皇这么多年对你宠爱有加,你怎么能如此不懂事,你对得起父皇对你的好吗?” 冥墨烈冷笑,看着他:“我只是没有你这么虚伪罢了。” 冥墨风表情一刺,想要上前,被一边的冥凌御怒声打断:“行了,朕都要死了,你们还要接着吵吗?” “父皇,是儿臣错了。”冥墨风瞬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露出一脸的内疚来。 冥墨烈转开身子,背对着两人,不吭声,面色冷冷的。 冥凌御幽幽的叹气,伸手搭上冥墨风的手,轻轻的拍抚着道:“风儿,你比你七弟大上好几岁,以后切记不可为了一点小事闹矛盾,父皇别的没期望,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兄友弟恭。” “是,父皇说的是,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冥墨风垂下眼,遮住眸子里的戾气道。 冥凌御欣慰的点点头,又望向一边的冥墨烈,眼中闪过些什么,只是太快,一边的冥墨风捕捉不急,就听到冥凌御突然正了音色,指着地上道:“你们两个跪在这里。” 冥墨风听话的跪在他床前的地板上,冥墨烈却不肯动,冥墨风皱眉喊道:“七弟?” 一边的冥墨烈还是不为所动,冥凌御无奈道:“算了,你们都听着就是。” 在太监的搀扶下,冥凌御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的看着两人,从玉枕下拿出两份早已经准备好的圣旨,递给太监。 太监躬着身子,跪地双手接过,然后起身,面向两位王爷,打开圣旨,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双王爷生性狂野不羁,骄纵无礼,疏悉礼仪,不思敬仪,朕深感痛心,现剥夺双王爷之称谓,贬为平民,驱逐出京,非旨不得踏入京城一步,钦此。” 太监念完,将圣旨递给冥墨烈,冥墨烈未接,他默默的又放置在了一边,拿起另外一份,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四十有七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四王爷冥墨风,人品贵重,深慰朕心,朕有意即传位于尔,望尔能不负朕之所望。” 圣旨念完,太监将圣旨奉于头顶,恭敬的递给冥墨风。 冥墨风呐呐的伸手接过,眼神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冥凌御,冥凌御噙着笑意的点点,轻声问他:“风儿,你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对吗?” 冥墨风紧紧握着手上的圣旨,眼神激动不已,头磕在地上啪啪的响:“是,是,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冥凌御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来,然后看向一边面无表情的冥墨烈,叹气道:“风儿,你七弟从今以后就是一介平民,但是朕还是希望你能多多关爱他,保他一生平安,可以吗?算是父皇的最后请求。” 冥墨风紧握着手上的圣旨,看了看一边的冥墨烈,点点头,应承:“儿臣允下。” “好,好,好。”冥凌御连连点头,慢慢地退身到榻上,坐下来,眼神欣慰的笑着道:“你先出去吧,朕还有话和你七弟说。” 冥墨风看了一边的冥墨烈一眼,应了声是,继而低着头,恭敬的退下。 冥凌御看着他退下的背影,眼神复杂深幽,良久,转回视线,看向一边一直未语的冥墨烈,眼神变得慈祥:“烈儿,这是父皇最后能为你做的了。”言罢,从怀里掏出拿出一块紫色的玉,上面雕刻着双龙,他道:“你拿着这玉佩,将来能保你……咳咳。” “不需要。”冥墨烈淡淡的扫了那玉佩一眼,并未打算接。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冥凌御又道:“拿着,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你总要为那女子着想吧。” 闻言,冥墨烈果然接了,但并未多看,直接收进了袖口里,冥凌御看着,只能无奈的叹气。 两人处在一个空间里,却只有静谧的空气。 冥凌御问:“烈儿,你还有什么想和父皇说的吗?或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冥墨烈沉默。 很久后,冥凌御失落的垂下眸子,声音虚弱的道:“罢了,你出去吧。” 冥墨烈听到这四字,头也不回的转身出门,只留下冥凌御在身后叹息着看着他的背影。 冥墨烈出来后,太监又奔出来唤了十个大臣进门,关着门,听不到声响,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太监一脸悲痛的出了盘龙殿殿门,悲声道:“皇上驾崩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丧钟也响起,响彻了整个皇宫,随即是嫔妃和皇子们悲哭声,众皇子嫔妃站起来想要进殿,正忙乱成一团之际,十个大臣缓步走出盘龙殿,走在最前方的丞相手上拿着一份圣旨,在众人面前慢慢摊开圣旨,所有人自觉得跪下。 丞相一脸肃穆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四十有七年矣,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但比前人犹不足,望后继有人,四王爷冥墨风,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四王爷冥墨风,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丞相念完,将圣旨传给边上的几个机要大臣查看,众臣均确定这是圣上冥凌御的笔迹,又将圣旨交还给了丞相。 盘龙殿前再次跪倒一片,丞相走至冥墨风身前,弯腰双膝跪在地上,圣旨高举,朗声道:“请新皇接旨,安排太上皇丧事。” “请新皇接旨!”跪下的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冥墨风在众人的期盼下,神情悲痛的接过圣旨:“儿臣接旨!” —— 冥国四十七年。 冥凌御殁,距离翼王爷去世时间不到一个月。 按照冥国的习俗,圣上驾崩,是大丧,已经出宫的皇子,王都不得出宫,必须在宫内守孝,王以下的文武官员也要集体住宿戒斋,在京的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日内摘冠缨,服素缟,一月内不得嫁娶,一百天内不准做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搞祈祷和报祭。 遂冥墨烈无法出宫,童雪霜在府内等了一日也未等到他,急得上走下走,直到二夜从宫中回来,复杂道:“小姐,王爷三日内不得回府。” “怎么回事?”童雪霜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二夜接着道:“皇上今日驾崩了,王爷必须在宫内守孝。” 童雪霜淡淡的蹙眉,驾崩了?她看着他,又问道:“那谁继承大统?” “是四王爷。”二夜道,语气中有些怨气,他一直以为以冥凌御对王爷的纵容,他们王爷会继承大统的,谁知道竟然会是四王爷。 闻言,童雪霜只觉得莫名的松了口气,她转身看向一边的二夜,淡声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到相公身边去吧。” 二夜退下后,童雪霜沐浴更衣,虽是一身素雅的白,却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冥国的即将变天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三日后。 冥凌御入皇陵,新皇登基。 天灰蒙蒙,太阳还未升起,宫内却已经是忙乱成一团,冥墨风在宫人的服侍下,穿上一身明黄的衮服,惠妃站在一边,一脸欣慰的看着他。 当洪亮的钟鼓声敲响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宫人的通报声:“皇上,时辰快到了。” 冥墨风冷冷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深沉墨黑的眸子如看不清边际的深潭,让人无法辩清情绪,他并未马上就走,而是朝一边的太监道:“先去珍雪宫。” ☆、【186】 立你为后 闻言,太监表情有些迟疑,下意识的看向站在一边的惠妃,见她脸色黑沉沉的,赶紧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惠妃的脸色从听到珍雪宫三个字开始,就彻底的黑了下来,她快步走至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风儿,你胡闹什么!今日是什么日子你真的不知道吗?是你可以妄为的日子吗?” 冥墨风淡淡的看向她,比起她的激动,情绪几乎没有波动的道:“今日是儿臣登基之日,更是儿臣封后的日子!”言罢,错开她转身向外走去。 后面的太监看了眼怒火冲冲的惠妃,赶紧低下头,跟着冥墨风出去了。 惠妃身侧的手已经捏的能出水了,封后?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封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为后!她的儿媳,这冥国的国母,必须是一个能够帮他儿子稳坐江山的女人!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太监,太监急忙快步上来,惠妃在他耳边面色阴沉的低语了几句,那太监点点头,转身快速的离开。 惠妃眼中绽放出蚀骨的冷意,风儿,既然你执意要立她为后,那休怪母后留不得她! 另外一边,冥墨风出了盘龙殿,就满心兴奋地直奔珍雪宫。 珍雪宫,珍雪宫,顾名思义,就是珍爱小雪儿。 想到从此就能够将她拥入怀中,一起俯瞰这个世界,他脚下的步子就不由得轻快了很多,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带她一起去看这片即将属于他们的江山。 珍雪宫,是以前冥墨风在宫里时的宫殿,很久之前就从内到外翻新了,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一日之内布置的,按着她清冷的性子布置的,不说全是绝好的,但都是独一无二的,且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 走进珍雪宫,站在宫门口的两个宫女正在聊天。 “刚刚我听到击缶了,皇上应该登基了吧。”一个宫女一脸向往的说:“我真想去看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呢。” “就你会妄想,那是你我能去的地方吗?不过……我也想去。”顿了下,又带着些许幽怨的道:“你说皇上怎么想,就这宫里的那位,听说还是以前某位王爷不要的侍妾,皇上怎么就把她接进来了,伺候她,我们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吗?”边说着,边用手指指着身后的殿门道。 “谁知道,冷冰冰的,以为自己是谁,啊呸,也就是一个勾人的狐媚子罢了。”另外一个谩骂着,想着前一日被打疼的脸颊,就忍不住朝殿内翻了个白眼。 “好了,你小声点,被听见了怎么得了。”另外一个拉拉她,让她小声点。 “哼,就算进来这后宫又如何,还不是连这宫门也出不了!”停了嘴,又气不过的加了一句:“她估计这一辈子也只能孤独老死在这宫里,这几日皇上都没来,等过几日皇上一选秀,还有她什么事!” “是吗?原来朕的行踪你如此清楚。”冥墨风身后跟着一众的宫人进来,悄无声息的落在她们身后,刺骨的寒意在他的话语中尽显无疑:“朕从来不知道,朕的皇后是可以如此妄议的。” 两个宫女被吓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冥墨风已经走至了两人身前,脸上的表情尽是杀气:“妄议未来的皇后娘娘,实属大逆不道,拖下去斩了!” 丢下这话,冥墨烈就带着身后的人进了殿门,走向里面。 闻言,两个宫女顿时愣住了,身后出来两个暗卫掐着两人的胳臂就拖了下去,两人甚至连惊恐的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冥墨风走进屋内,率先迎出来的是朝霞,她本是听到了门外的喧哗声才走出来看看的,没想到看到了冥墨风,顿时惊讶不已的问道:“皇兄,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金銮殿吗?”她记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敲钟声,现在应该快到吉时了吧。 “小雪儿了?”冥墨风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而问道。 “在里面,皇兄你……”朝霞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冥墨风挥手打断,只见他用眼神示意两个嬷嬷上前,而那两个嬷嬷手上正举着两个托盘,上面有件明黄色衣裳,衣裳上面则是凤冠。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知道,这是属于皇后的衣裳。 “去请朕未来的皇后穿上。”冥墨风朝两个嬷嬷道。 两个嬷嬷举着衣服恭敬地俯下身子,点点头,进了内殿。 冥墨风并没有进去,只是隔着门喊道:“小雪儿,穿上它,从此你就是朕最爱的皇后了。” 屋内没有声响,久久才传出什么落地的声音,半响,两个嬷嬷都各自捂着脸出来,跪在地上,有些委屈的道:“回皇上,童姑娘不肯换衣。” 冥墨风眼神一暗,手一挥,两个嬷嬷就被打飞了出去,撞上了身后的墙壁,一口血吐出,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他冷冷的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声音带着警告的道:“记住,她是朕的皇后,下次注意你们的态度,待她要像待朕一样恭敬。” “是。”所有人看着被横着抬出去的两个嬷嬷,脸色煞白的点头。 冥墨风风转头看向一边的朝霞,声音缓和了道:“朝霞,你去看看你雪姐姐,劝劝她。” 一边的朝霞面上有些不认同,却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蹙起的眉头带着忧愁的走进去,现在的冥墨风狠辣的让她都觉得陌生。 朝霞走进里侧,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床沿上,眼色冰冷的看着她,她到口的话却不知如何出口了,默默的坐在一边,小声的喊她:“雪姐姐……” 童雪霜清冷的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声音讽刺:“我不是你的雪姐姐。” “雪姐姐,对不起。”朝霞眼眶红了,她知道,当初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被四哥捉住,现在也不会被囚禁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两日前—— 当所有人还沉浸在冥凌御驾崩的悲伤中时,冥墨风却已经在算计着如何将童雪霜得到手了,如果说以前他还顾忌着冥凌御对冥墨烈的宠爱,那么现在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冥墨烈被削了位,只是平民一个,他自是没有任何顾忌了,他也不怕他抢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外公是当朝丞相,舅舅是镇国将军,这个位置他坐的稳,以前怕的不过名不正言不顺,可是现在不会了,父皇本就是将位传给了他。 只是,他不能操之过急,一来,冥墨烈的势力肯定不止这些,那双翼王府也不是那么好闯的,再来,现在还在发丧期,他不能大动干戈的真的明抢,不能让百官百姓对他有看法。 遂他一直计划着,如何不动声色的将她掠到宫里,到了宫里,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知道,对她不能来硬的,唯一能来的只有哄着她,让她自己甘愿出来,最后就去找了朝霞,因为除了那两个男人,他只见过她对朝霞特别。 他告诉她:“朝霞,你雪姐姐其实没有死。” 闻言,朝霞果然很吃惊,也很惊喜。 他继续告诉她:“因为你八哥的死,你雪姐姐很伤心,失去了记忆,你七哥他用自己的容貌骗了她,将她藏在了双翼王府,你知道的,你雪姐姐以前有多爱自由,可是你七哥竟然……这样骗她,让她就这样没有名分的跟着他,朝霞,你忍心看着你雪姐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吗?” 朝霞文闻言,立即又是气氛又是心疼:“七哥他怎么可以这样!” 冥墨风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痛心道:“四哥也不知道你七哥怎么了,那日发疯活活打死了你温额娘,这几日,其实四哥一直没有说,父皇会过世的这么急,也一部分是因为他……” 朝霞不可置信的抬头:“怎么会,父皇不是……” “你七哥说了很多话气父皇,那日,外面很多侍卫都听到了……其实,父皇可以说是被你七哥气死的。” 朝霞捂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眼眶里已经气愤的湿润了,冥墨风又一副不忍再说下去的样子:“你七哥和我们到底都是父皇的孩子,父皇要我们兄友弟恭,所以这些话四哥只和你说……” “七哥他怎么可以!怎么能这样,雪姐姐现在怎么办?让她一直藏在双翼王府吗?”朝霞急得都要哭了,只要一想到她的雪姐姐在受苦,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朝霞,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你雪姐姐继续被骗下去,四哥可以帮你将她带出来。” “真的?” 冥墨风肯定的点点头:“你忘了,你雪姐姐虽然为人清冷,但是一直对你很好。” “对啊,雪姐姐一直对我很好,我决不能让雪姐姐继续受苦。”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冥墨风:“我一定要救她出来,四哥,你说怎么办吧,朝霞怎么样都行。” 当天,两人就在屋子里密谋了一上午,下午之时,朝霞说慌头疼,被惠妃批准在自己的宫殿里休息,而冥墨风就将她送到了双翼王府门口。 冥墨烈虽然早就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府,但是来人是朝霞公主,侍卫还是很为难,也不知该不该通报,朝霞见此,就在门口大哭了起来,大喊着雪姐姐。 童雪霜那时候正在花园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猛不丁的听到这声音,疑惑了一下,看向身边的晓菊:“是谁在门口喧哗。” 晓菊知道童雪霜对朝霞公主一直都不错,遂回道:“回小姐,听声音应该朝霞公主。” 朝霞公主? 童雪霜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没有找到对应的人,不在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身边的晓菊去打发了,别打扰自己睡觉。 晓菊走到门外,朝霞正在大哭,她刚开始是假哭,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就真的哭了起来,好不伤心,一张小脸上都是泪水。 晓菊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朝霞公主,我们王爷吩咐了,这三日内府里不接待任何人,您请回吧。” 朝霞摇头,抻着身子就要往里走,被一边的侍卫毫不留情的拦了下来,她顿时嚎哭的更加大声:“雪姐姐,我是朝霞呀,雪姐姐,我好想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朝霞公主,请不要为难奴婢。”见她耍上了无赖,晓菊声音有些冷下来。 朝霞丝毫不为所动,见自己哭了好久童雪霜也不出来,所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汪汪:“雪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朝霞了,朝霞没有了父皇,好伤心,现在连雪姐姐也不要朝霞了吗?雪姐姐……朝霞真的好伤心……” 晓菊蹙眉,怕她真的惊扰了里面的童雪霜,看向一边的两个侍卫,侍卫上前走向地上的朝霞,朝霞身后的侍卫见此,也马上拔刀上前,双翼王府的侍卫见此也立即拔刀,气氛瞬间紧张。 正在这时,童雪霜出现了在了门口,她略微皱眉的看着地上哭的厉害的少女,朝霞看到她出来,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是脸上的泪痕还清晰可见,看着她的眼神是狂喜,是不可置信。 “雪姐姐,你真的还活着。”她喃喃着看着她道,然后从地上快速爬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就扑了上去。 “吓!”一片惊吓声,所有人都吓到了,因为拦在她身前的侍卫可都是拔了刀的,她这个动作就是直接往刀口上扑啊! 看着这一幕的童雪霜亦是一惊,在理智来前动作更快,几乎就是在朝霞扑上刀口的那一刻,她就伸手快速的推开了拦在身前的两个侍卫。 朝霞成功的扑到了她的怀里,两人因为力道的冲撞生生退了两步。 衣襟前湿了,少女抱着她,哭的那么的伤心,仿佛生离死别一样。 童雪霜心中一暖,说不出为什么,就伸手抱住了她,见此,朝霞哭的更加厉害,那气抽噎的,仿佛一口气不上来就会去了。 童雪霜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拍着她的肩膀道:“别哭了,先进去吧。”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发现沾染上了一些灰尘,脸都花了。 转头看向一边的晓菊:“去打些热水来。” “是。”晓菊无奈的退下,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童雪霜牵着身边的朝霞进府,两人坐在花园里的软榻上,一边的晓菊将水打来了,童雪霜将布巾染湿了,又拧干,递给她道:“擦擦,脸都花了。” 朝霞接了胡乱的擦了擦脸,可是抬头看到她,忍不住眼眶又红了,丢了帕子,就扑到她怀里,抽噎着:“雪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当初冥墨尘去世,知道她陪葬了,她在当天就伤心到病倒了,病好后,人就一直没什么精气神,以为这次一定是真的没有了雪姐姐,却没想到她原来还活着,而且还是被冥墨烈给囚禁了,想到这里,她就对冥墨烈充满了怨恨。 她边哽咽着,边抬头看着她,小心的问:“雪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朝霞了吗?” 童雪霜轻轻试掉她眼角的泪水,淡淡的道:“不记得。” 朝霞闻言,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伤心的看着她:“雪姐姐,你怎么可以忘了朝霞,你以前最喜欢朝霞的,你怎么可以忘了,呜呜……” 童雪霜看着她哭的伤心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劝,只能不停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对这个少女,对她的一切亲密举动,她都没有任何的抗拒,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心疼,虽然这种心疼很少,但也真实的存在着。 “不过好在雪姐姐你还活着,朝霞……”刚刚庆幸的话说出来,她话音又一顿,表情悲伤的道:“雪姐姐,你知道吗?我父皇走了,朝霞以后都没有父皇了,雪姐姐。” “雪姐姐,朝霞好伤心,朝霞的父皇没有了,雪姐姐,父皇没有了……”越哭越伤心。 “……”童雪霜只能继续拍抚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 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半个时辰后。 童雪霜颇为头疼的看着已经哭的睡过去的少女,转身看向一边的晓菊:“去拿床毯子过来。” 晓菊退下,来时手上带着薄毯,本想上前给少女盖上,童雪霜却在一边道:“我来吧。”言罢,接了她手上的薄毯,低着头细细的给她披上。 晓菊看着她,只觉得这朝霞公主也是好命,因为不管何时,清冷如童雪霜都待她是极温和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年龄小,性子醇和。 朝霞睡得不算安稳,童雪霜一个下午就坐在花园里,无聊的看着书籍,偶尔听见睡着的朝霞嘴里呼唤着什么,她好奇的走过去,蹲下来,竟然听到她在唤雪姐姐,雪姐姐,一声比一声都要急切。 她伸手抚上她的后背,少女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晓菊,我以前认识她?”童雪霜看着软榻上的少女,话却是问着一边的婢女。 晓菊看着她,点点头,据实以告:“小姐以前朋友甚少,就只有朝霞公主会经常来找小姐玩,朝霞公主待小姐也极好,每每有什么稀罕物件,都会捧来送与小姐。”虽然小姐每次都不会要,但是这份心意她们四婢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童雪霜点点头,继而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榻上的少女,又问道:“她是相公的妹妹?” “是,朝霞公主排名第九。”晓菊回道。 童雪霜闻言,没有再询问,只是伸出手拨开少女面上的秀发,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以及憔悴的模样,看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失去了父亲,一定很伤心。 她看着渐渐晚了的天色,这处风大,怕她受凉,就起身弯腰准备抱起她,一边的晓菊连忙上前:“小姐,奴婢来吧。” 童雪霜摇摇头,淡淡道:“无碍,你去吩咐厨房今日晚些准备膳食,等她醒了再做。”言罢,就轻而易举的将软榻上的少女抱起。 怀中的体重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轻,她忍不住蹙眉,低头看着怀中异常瘦小的少女,难道这宫里的伙食还不够好吗?还是说,她纯粹是因为太过伤心,才会如此憔悴? 冥凌御刚死,她不至于之前就伤心到如此,想到她之前说以为她死了,难道她是为了她而憔悴? 可是,她说的以为她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相公不是说,她只是生病了才会忘记一切吗? 童雪霜一路疑惑的回到双翼苑,将怀中的少女放到床上躺好,她出了偏门,坐在一边的桌子边等着去了厨房的晓菊。 晓菊回来时,就看到她坐在凳子上,面上面无表情,心中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童雪霜一看到她回来了,就道:“晓菊,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是。”晓菊低着头,恭敬地应道,走至她身前。 童雪霜看着她问:“晓菊,我之前得的是什么病?为何病好了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闻言,晓菊心中大惊,紧抿着唇瓣思忖了好久,才有些心虚的道:“小姐只是偶感风寒,烧的太厉害,大夫说这才损伤了大脑记忆。” “是吗?”童雪霜的表情有些不信,毕竟有谁感染风寒能到失去记忆的地步。 晓菊眼神有些闪躲,她是真的不愿意欺骗她,可是她也见过她头痛的模样,也不想她胡乱的去想,从而引发头疼,尤其是现在王爷不在府内,冥国即将换帝这样的紧张时刻,就更容不得半点差池。 遂她在童雪霜怀疑的视线中,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看着她,认真的道:“小姐,晓菊不愿意满您,但是您的事情晓菊如今还不能告诉您,其中的隐情晓菊也不甚清楚……您等王爷回来了,可以请王爷为您解答。” 童雪霜柳眉一蹙,看着她,久久不语,甚是冷清的模样看不清心中所想。 晓菊心中不安,满是忐忑的捏紧了拳头,很久后,总算听到她道:“你先起来吧。” “谢小姐。”晓菊欣喜的站起来。 而在侧门的内屋里,不知何时醒了的朝霞将两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觉得更是印证了她四哥说的,雪姐姐果然是被骗着住在这里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八哥已经死了,还把七哥当成了自己的相公,她心疼这样的童雪霜,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救出去。 当天色渐渐暗下来,朝霞脑子里将如何救童雪霜骗出府的计划过了一遍后,才睁开眼睛。 童雪霜见她醒了,就吩咐一边的晓菊摆膳。 昨日和今日,一直都是童雪霜一个人用膳,她虽然也不在乎,但是多一个人,到底还是要有人气一些的,而且有朝霞在,她想相公的频率也不会那么多。 而朝霞却是有些食不知味,她满脑子都是在想着等下的事情,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用膳的童雪霜,小声的问道:“雪姐姐,你现在快乐吗?” 童雪霜停箸,莫名的看着她。 “雪姐姐,你喜欢呆在这里吗?”朝霞再次问道。 童雪霜摇头,淡淡的道:“不喜欢。”她喜欢呆在有相公的地方,这里没有他,她不喜欢。 闻言,朝霞眼神里快速的闪过心疼,我带你离开,这五个字她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她想到冥墨风的交代,赶紧抑制住了这股冲动,毕竟现在的雪姐姐还不知道她的相公是假的,她莫名的说这样的话,她一定不会和她一起走。 遂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继续用膳。 直到两人吃的差不多时,朝霞才放下碗筷道:“雪姐姐,等下我就要回宫了,我好舍不得你。”说着,就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撒娇道:“雪姐姐,等下你送我回宫好不好?我一个人怕,你只要送我到宫门口就好了。” 童雪霜看着她,也放下了手中的箸,在她期盼的视线下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她倒不是全为了送她,最大一部分是因为她也想像前日那般偷偷的溜进宫里,见冥墨烈一眼。 见童雪霜点了头,朝霞欣喜的点点头,不知不觉朝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童雪霜也朝她淡淡的勾唇。 用完膳,童雪霜吩咐四夜准备马车,送朝霞回宫。 一夜早前因为私自调派了童雪霜身边的隐卫,冥墨烈将他调回了暗门,现在双翼王府里只有四夜,二夜三夜则是被童雪霜斥责回了冥墨烈身边。 四夜也怕会护童雪霜不周,遂派了大量的隐卫暗中护着她,而他自己更是当了马夫。 一路上,回宫的路出奇的安静,因为现在是丧期,长安街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热闹,一到晚上,这里就是静悄悄的,人影子都很少。 所以他们的马车行在路上,就显得格外的醒目。 正是因为这样,四夜就更加提高了警惕,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神经绷的很紧。 而马车内,同样有一个人神经绷的很紧,那就是朝霞了,她不时的看看身边的童雪霜,又看看窗外的动静,神情很是不安。 童雪霜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眼神扫向她,虽然淡淡的,却还是让朝霞觉得很是心虚,背后直冒冷汗。 她故意朝她笑了笑,道:“雪姐姐,你看着我做什么?” “朝霞,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童雪霜问,声音淡而轻,却让人忍不住颤抖。 “雪姐姐我……”朝霞张嘴,意图解释,马车却在这时候猛然一震,两人的身子同时往后倒去,朝霞的身子更是险些从窗户里翻出去。 童雪霜眼疾手快的将她抓住,朝霞也立马害怕的抱紧了她,车外,传来四夜的低喝声:“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可知道这是拦的谁的车!” 四夜说话的同时,周围众多隐卫闪身出来,童雪霜也带着马车内的朝霞走了出来,而在两人的正前方,阴暗的巷子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面容俊朗,身上却带着一种疯狂的掠夺气息。 “四王爷?”四夜皱眉,表情凝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冥墨风却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还站在马车上的童雪霜,勾唇,带着诡异的笑意道:“小雪儿,这次,你逃不了了。” 童雪霜冷了脸,可是还未说话,就感觉眼前一阵烟雾,一种香到呛鼻的气味被她吸了进去里,带着某种熟悉感,似乎在记忆的深处她曾经接触到过这种香一样。 她转头,视线清冷的看着身边的少女,少女泪流满面的看着她:“雪姐姐,我不想骗你的,你以后记忆恢复了,就会知道朝霞没有害你,朝霞只是想对雪姐姐好。” ☆、【187】 相公厉害 冥墨风是做足了准备,一定要捉到童雪霜的,四夜被打伤,倒在路边已经不知是死还是活,保护她的隐卫也是死伤一片,就只是一个晚上,长安街上就血流成河,仿佛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童雪霜闻了那香,全身无力,只能狠狠的瞪着上前来抱她的男人,朝霞在一边看着她冰冷的模样,忍不住伤心的泪流满面,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现在看着她仇恨的目光,她想她一定恨惨了她。 冥墨风万分小心的将童雪霜揽在怀里,她挥上来打他的手,软绵绵的落在肩膀上,他只是笑得温柔的接过,然后放在唇前吻一吻,轻声道:“小雪儿,没用的,我既然能捉了你,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你也别想着那个人不人兽不兽的东西会来救你,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死在了某个山谷里,这一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了。” 说着,就想低下头亲吻她,童雪霜嫌恶的撇开脸,他的吻落在了脸上。 “真不乖,不过没关系,小雪儿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冥墨风笑的得意的道,伸手按上她的后脑,将她捂在了怀中,脚尖轻点,纵身跳跃着进了宫。 落在宫门前,冥墨风抱着怀里的人走进去,将她放到床上,转身吩咐身后的宫人:“去准备沐浴的水。” 身后两个宫女恭敬地退下了,冥墨风坐在她身侧,摸摸她被风拂乱的秀发,低声,眼中含着某种执着的光:“小雪儿,等下好好沐浴,我不喜欢你身上还带着别的男人的气味,知道吗?” 宫女太监将沐浴的水打点完毕,冥墨风退下所有人,蹲在她身前为退衣,童雪霜抗拒,袖子下的匕首还未拿出来,却已经被冥墨风不知何时顺到了手里,他将匕首往身后一丢,盯着她,笑得邪魅:“小雪儿,有些事情我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不要逼我……” 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滑动,人靠的她极近,说的暧昧:“我想要你想的疯了,但是我更愿意让你慢慢爱上我,所以小雪儿,在那之前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嗯?” “疯子!”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这两个字吐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嫌恶。 “疯子?呵呵,你要这么说也行,小雪儿,我这一辈子也只为你一个人疯。”人慢慢的倾身上前,歪着头,亲吻着她的脖子,呼吸着她身上的气味,着迷的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模样。 “小雪儿,你真香!”他痴迷的道,忍不住伸出舌头来舔弄,手慢慢的扶上她的腰身。 童雪霜气的脸色通红,眼神恨不得活吞了他,全身无力,可是他的动作让她无法容忍,伸出手去攻击,被冥墨烈轻而易举的压到了床上,两人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姿势。 看着她气的小脸绯红,眼神虽然带着憎恶,但冥墨风却觉得这样的童雪霜更具活力,让他更加把持不住。 站在门口的几个太监宫女,见到这阵仗,只能尽量的低着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朝霞不会武功,从宫门口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一到门口,就只看到门口的宫女太监们脸色不对,她心中一惊,推开虚掩着的门往里一看,看到冥墨风压着童雪霜倒在床上,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她胡乱挣扎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不是她意愿的。 “四哥!”她大喊一声,连忙奔进来,将冥墨风从童雪霜身上推开,看到童雪霜身上衣衫已经凌乱,手腕都红了,气得大吼:“四哥,你做什么,你干嘛这样对雪姐姐!” 一阵手忙脚乱的往童雪霜身上盖被子,一边气的眼眶通红的大骂,可是童雪霜却只是面色淡淡,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冰冷,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朝霞错了。”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她着急的站起来,边垫脚费力的为她陇上被子,边道:“雪姐姐,我们不住这里,我们回去,去朝霞的宫里。” 她拉着童雪霜起身,冥墨风拦在她们身前,朝霞脑子警铃大作,伸手做出保护的姿势,瞪着他:“四哥,我不会让你伤害雪姐姐的!” 冥墨风看了眼衣衫不整,却显得更加清冷的童雪霜,眼中划过懊恼,是他太着急了。 低头看着气急不已的少女,真心的道歉:“朝霞,是四哥错了,四哥只是……太喜欢你雪姐姐,有些情不自禁,以后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带雪姐姐走,去我宫里。” “不行,朝霞,这次四哥道歉,但你雪姐姐不能离开。”冥墨风看着倔强的小女孩毫不妥协,眼神更是灼热的骇人。 朝霞心中戚戚,看着冥墨风那一脸的势在必得,很多东西都出现在了脑海中,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四哥,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只是想我把雪姐姐骗出来,然后你……” 冥墨风倒也不忸怩,直接承认:“是,四哥爱你雪姐姐,深爱,你别担心,四哥不会伤害她,四哥那么爱她,只会对她好的,四哥会让她做的我皇后,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朝霞,你不是也很喜欢你雪姐姐吗?这样以后你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多好,对不对?” “不对!”朝霞咆哮,哭着喊道:“雪姐姐有相公的,她不喜欢你!” “啪!”一巴掌拍下,挡在童雪霜身前的少女被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朝霞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恶魔,根本就不是她的四哥,她的四哥以前那么温柔,待她也那么好,怎么会打她?怎么会干出这种强抢别人的事情来。 “朝霞,这样的话四哥不希望听见第二次!”冥墨风捏着拳头,冷喝道,语气没有半点温柔。 而一边的童雪霜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的打闹,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冥墨风走至她身前,低头,轻柔的抚着她的碎发,深情道:“小雪儿,你喜欢朝霞,我就将她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童雪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冥墨风俯首,童雪霜转开脸,冷声:“别碰我。” 冥墨风停下来,凝目看着她,半响,他笑笑,不在意的起身道:“好,我不碰,在两日后行登基离时在行大婚,到时候我再光明正大的碰你。” 言罢,看了眼地上的朝霞,离开。 朝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次泣哭出声,不止是为这一巴掌,更是因为她知道,她害了她的雪姐姐,将她推入了一个火坑。 她从地上爬起来,扑到童雪霜身上,大哭,可是这次不管她如何伤心的哭泣,她的雪姐姐也不再将她环入怀中,为她擦拭泪水,更不再柔声的安慰她。 她,大错特错了。 —— 轻柔的水打在身上,童雪霜低垂着眼擦试着脖子上被男人吻过的痕迹,眼中清冷,没有半点波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朝霞蹲在一边,看着她,眼神已经没有神了,眨巴间,落下的一颗颗泪珠子尽数落在地上。 她缓步上前,跪在浴桶边上,看着她将自己的肌肤擦得通红一片,只觉得心如刀绞,心中的痛意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内疚了。 “雪姐姐,你放心,朝霞拼死都会保护你的,不会让四哥对你怎么样的。”看着童雪霜雪白的后背,她坚定地道。 童雪霜擦拭着自己的动作没有停,只说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朝霞自次泪湿眼底,她噙着泪水点点头,哭着道:“好,雪姐姐只要你不生气,朝霞做什么都可以。”她从地上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然后动作轻巧的打开门,退出去。 朝霞离开后,童雪霜伏在浴桶的边沿,万千青丝落在背后,说不出的诱人,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只是小声的呢喃着:“相公,你快来,雪儿在等你。” 而另外一边,冥墨烈漠然的站在祠堂的白玉棺木前,眼神冷然的看着那周围嘤嘤哭泣的众皇子和嫔妃,没有丝毫的动容。 二夜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边,一身黑衣,将周围几人吓得失神尖叫,他却也只是淡淡的望一眼,直到那人闭嘴不再嚎叫。 “王爷,四夜死了,保护小姐隐卫也全死了。”二夜一落地,就在冥墨烈耳边轻声道。 冥墨烈冷眼看过去,二夜沉重道:“小姐,失踪了。” 冥墨烈霍然转身,出了祠堂,二夜在身后跟着出来,站在殿外,冥墨烈的声音冰冷如夜:“说。” 二夜跪在地上,将今日的事情全部报告给他,冥墨烈听完,墨绿的瞳眸染上了残阳一般,如血般通红,就像是那踏着众生枯骨归来的王者,霸气逼人:“冥墨风,这是你自己找死!” 他转身倏然冷声道:“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是!” 冥墨烈言罢,转身,身后的二夜迟疑的问道:“王爷,你要去找小姐?” 冥墨烈不语,只是跃上屋顶,如影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他,不能让他的宝贝受伤。 冥墨风会将童雪霜藏在哪儿,冥墨烈不用想也知道,他也知道他定是布置了大量的侍卫暗卫守着,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是非去不可。 朝霞被童雪霜赶出来后,也没有回自己的宫,就坐在门外的阶梯上,独自垂泪,她不敢离开,她怕冥墨风趁她不在时欺负她,那她是真的会后悔终身,当然,其实她现在已经是相当的后悔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怕她会出事,她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拍打着门喊道:“雪姐姐,你洗好了吗?” 门内没有任何声响。 她皱了皱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把她自己吓了一跳,雪姐姐会不会想不开…… 朝霞被自己的脑海里的想法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将门推开,可是就在门推开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身后一阵凉风袭来,还没有反应过,眼前一黑,晕倒前就看到一张骇然熟悉的俊脸,她呢喃着喊了一声七哥,人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那个。 冥墨烈将她倒下的身子拖进房间里,放在角落,然后不动声色的关上门,转身往屋内走去。 屋内,童雪霜刚好沐浴出来,站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奈何这衣服比较繁复,她穿的一脸纠结,正郁结着,就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强壮结识的怀抱。 童雪霜身体一僵,心跳都有些失常,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她识得他的气息。 冥墨烈却以为她是害怕了,马上凑到她耳边轻轻的安抚:“雪儿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气息,童雪霜郁结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得到了疏解,转头,故意凶巴巴的瞪着他:“相公,你昨日要我在府里等你的,你食言了。” 冥墨烈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低头,直接吻上来,含着她的唇,尽情的掠夺着属于她的甜美,爱恋的贴着她的唇问:“那我多亲亲雪儿,当赎罪,好不好?” 童雪霜眨眨眼,傻傻的点头,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小脸通红。 男人轻轻的捏起她的小下巴,当即兑现承诺,唇瓣附上去,爱怜的在她唇上亲吻着,带着无尽的思恋和眷恋,带着一种任何女人都甘愿溺死在他温柔中的深情。 “雪儿,我又来迟了,是不是?”他粗喘着气息问,将她紧紧地揽着怀中,那颗从知道她失踪开始就一直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童雪霜在他怀中摇头,伸手环住他结识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狠狠的嗅着那让她依恋的气息,道:“没有,雪儿知道相公会来的,雪儿不怕。” 听到这话,冥墨烈更是忍不住将她抱紧,那种力道就像是要将她融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他的雪儿,原来一直都如此信赖他,真好。 只是想到未来两日即将来的动荡,他又忍不住低下头啄啄她的侧脸,将她拦腰抱起,走到床边坐下,先为她整理好衣服,才道:“雪儿,这两日我还不能带你离开。” 闻言,童雪霜在他怀里缩了缩,蹙起柳眉,表情不满。 冥墨烈心疼不已,低下头又亲亲她皱起的小鼻子,吻吻红唇道:“雪儿,乖,现在我带你出去,只会让你受伤,两日后,等我准备好一切,我就带着你离开这儿,好不好?” 童雪霜抬眸,看着他俊朗的面容,虽是不满,但还是点点头,继而仰着头去亲他的唇角,两日不见了,她真的好想他。 冥墨烈抬着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正在甜蜜时期,门外却突然传来喧哗声,听到谁在喊抓刺客,两人同时一顿,不舍的分开,门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冥墨烈起身,将她放在床上,一吻落在她的额上:“宝贝,等我。” 然后把后面的窗户推开,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童雪霜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转身往床上一躺,即将进来的那人她连瞅一眼都不想。 一会儿的时间,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小雪儿?小雪儿?你在吗?” 童雪霜听见了也不作声,只是闭着眼睛睡觉。 冥墨风没有听到她的回应,阴着脸直接将门推开,看到满屋子氤氲的雾气,屏风后面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就连朝霞也不见了。 他快步走进去,却在进门的角落里看到了昏迷中的朝霞,脸色突地一变,走上去,将手放置她脖子上,感觉到脉搏,心中才一松,站起来朝身后的侍卫道:“将公主送回宫。” “是。”两个侍卫上前,抱起地上的朝霞转身离开。 冥墨风招手阻止了身后的人上前,只身走向屏风后面,看到童雪霜还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似乎睡熟了,心中一松,黑沉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的走近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身影,才走至床边,俯下身子准备看看她,童雪霜却翻然起身,冷冷的看着他。 冥墨风伸手想要拍拍她,也被她躲开,冥墨风心中有些不舒服,望着她,试探性的问:“小雪儿,宫里来了刺客,你看到了吗?” “刺客?”童雪霜冷笑:“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冥墨风眼睛微微一眯,身侧的手一紧,转头视线落在一边的大敞的窗户上,走近,看到本来干净的窗檐上有个很明显的脚印,顿时黑了脸,走至她身前,冷声问:“小雪儿,他来过了?” 童雪霜点点头,风轻云淡的道:“相公怕我害怕,来安慰我的,说两日后就会带我离开的。” 闻言,冥墨风气的脸色铁青,怒吼:“他休想,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他现在只是一介贱民!连自身都难保,还想救你,痴人说梦!” 冥墨风吼的怒气冲冲,可童雪霜看着,连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转身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冥墨风被她这样的反应彻底激怒,掀开她身上的被褥,咬牙切齿的道:“小雪儿,你给我记住,这辈子你是我的女人,不准背叛我,否则我绝对会杀了他!” “你杀不了,我相公比你厉害。”童雪霜闻言,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我和他,到底是谁死谁活!”丢下这话,冥墨风阴冷着脸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门,站在门外,他大声的吩咐身边的侍卫:“来人,双王爷意图谋反,篡夺皇位,给朕活捉双王爷,朕要亲自审问!” “是。”身边的侍卫应答的也很大声,仿佛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屋内的人听见。 童雪霜面上表情还是淡淡的,心中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相公答应了她,两日后就来接她了,她相信他。 这一夜,外面因为要抓冥墨烈而闹得鸡飞狗跳,宫中人人都知道,只怕要政变了,都自危着,唯独童雪霜一人睡得很香,因为她要养足了精神,等着相公来接她离开。 第二日醒来时,童雪霜睁眼看见床边多了四个宫女,两人都站在床边看着她,见她醒了,其中一人马上问道:“童姑娘,要起来了吗?” 童雪霜皱眉,这不是废话吗?她醒来了不起来做什么? 童雪霜掀开身上的被褥,那问她的宫女见此,赶紧上前来扶她,被童雪霜一个冷眼瞪开:“出去!” “童姑娘,奴婢叫小雨,她叫小叶,另外两个叫小夏和小丽,我们都是皇上派来伺候您的。”那被推开的宫女俯身行礼道。 “我让你们出去!”童雪霜再次冷着声音道,眼神冷的彻骨。 那叫小雨的宫女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不敢上前碰她了,却也不敢出去,因为冥墨风明确交代了,一定要近身伺候,不得让她出了她们的视线,是以她们是绝对不能出去的。 四人不肯出去,童雪霜也未再刁难,走到铜镜前,拿起桌子上的梳篦,自己给自己梳头,小雨看着她有意想要讨好,可是童雪霜身上全是生人勿进的气息,也不敢兀自上前找骂。 童雪霜自己给自己梳洗完毕,小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转身往外拍了拍手,立即一个小宫女上前来,她朝那小宫女道:“传膳吧。” 不多会,一桌子的膳食传上来,可惜都是糕点和素食,童雪霜用膳其实真的不挑,平常为人也清淡,主动去为难别人的事情更是没有过,但是凡事都分个场合不是。 平日里,都是冥墨烈陪着她用膳,可是现在被冥墨风捉来,她不但见不到自己的相公了,还被被迫的和自己的相公分开,心中自是有着怨念的。 而且她也是有意想要闹,冥墨风将她绑来,是秘密的,现在正是冥凌御的发丧期,冥墨风不希望别人知道她住在这里,那她偏要闹得人尽皆知! 她是失忆了,什么也不懂,但是她起码的人伦常理还是懂的,她到要看看他打算怎么向百官解释将她掳来之事。 童雪霜走到桌子前,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又转了开了视线,淡淡道:“这些不合我的口味,换!” 小叶伏下身行了礼,才问:“那童姑娘喜欢吃什么,奴婢即刻叫人换掉。”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素食。”言下之意,就是要荤了。 闻言,小雨为难的道:“童姑娘,这几日宫里都禁荤腥!” “是吗?”童雪霜转头看着她,扬眉:“如果一定要食荤,又如何?” “如果没有,以后都不用传膳了,行了,你们也退下吧,别在这里碍眼。” 几个宫女对看一眼,只能无奈的唤人将膳食退下,屋内留下两人,另外两人则是出去报告冥墨风。 只消片刻的时间,小雨就提着一个木盒子进来,走到她身前,将一个个的碗碟拿出来,道:“童姑娘,现在可以用膳了。” 童雪霜看了一眼,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又放下,道:“早上沾荤,太腥,还是换成是素食。” 四个宫女闻言,同时变了脸色,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如果这还不知道是她故意刁难,那就是傻子了,小雨当即上前道:“童姑娘,是您刚刚要荤腥的,怎么现在……” “谁是主子?”童雪霜冷冷的看过去。 小雨敢怒不敢言,上前,紧抿着唇就将膳食退下了,又给她换上新鲜的素食,好在,这次她没有再刁难。 不紧不慢的用完早膳,童雪霜起身,走出房间,四个宫女亦步亦趋的跟着,童雪霜看了她们一眼,只是冷冷一笑,四人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题外话------ 爷一直记着,有件事情忘记了没说,但一直想不起,今日终于想起来了 看过爷旧马甲[玛索]<冷少的娇妻>这个文的可以去瞅瞅,番外开始了,拖延了半年了,囧了个囧 ☆、【188】 脏别碰我 唤人在小花园放上软榻,童雪霜倒是不急,一个人软绵绵的躺在上面晒太阳,四个宫女站在一边,就这样看着她,直到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几人才同时转开视线。 冥墨风已经换下了一身的丧服,穿着紫色的锦衣,俊朗不凡,看的周围几个宫女脸色粉红。 童雪霜佯闭着眼睛,眼脸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当男人走到她身前时,轻阖着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句:“别挡太阳。”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几个宫女已经是一副惊恐,不可置信的模样,然冥墨风只是微微勾唇,眼神宠溺的看着她,挪步往旁边让开一点。 俊眸清冷的看着几个宫女,冷声道:“你们先下去。” “是。”几个宫女同时行礼,恭敬的退下了,不过眼神还是处于震惊当中。 周围的人都退下后,冥墨风蹲在她软榻边,看着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含着笑意的问道:“怎么了?今日不高兴?” 童雪霜蹙眉,不喜欢他拂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转开身子,背对着他。 冥墨风轻笑:“闹小性子?没有关系,你不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我会让他们满足你一切的需要,今日的早膳,还吃得满意吗?” 说着,边忍不住伸手抚弄着她落在软榻上的秀发,指尖穿进去,很享受她青丝的顺滑,沾染了青丝幽香的指尖都带着她清冷的气息,他忍不住陶醉的放在鼻翼下轻嗅着,情不自禁的道:“小雪儿,你好香。” 手轻扶着软榻,头靠过去,想要闻到更多幽香,童雪霜却倏然从软榻上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往房内走去。 冥墨风保持着动作,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越发的深幽。 冥墨风什么时候走的,童雪霜不知道,反正没多会,那四个宫女就回到了她身边。 用完午膳,童雪霜不想就在这殿里这么呆着,走到殿门口,就被侍卫挡了路,两个侍卫拿着刀架在她身前,面无表情的。 “让开。”童雪霜清冷道。 两个侍卫毫无反应,站在童雪霜身后的宫女小雨赶紧上前:“童姑娘,皇上吩咐了您不能出去,请不要为难奴婢们。” 在小雨的眼中,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女人着实是个麻烦,人不但不好相处,还特别挑剔,问题还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既不是皇上的妃子也不是侍妾,她不知道她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摆谱。 她以前伺候过宫里不受宠的小主,知道有些人就是贱骨头,你待她软,她欺软,你待她硬,她怕硬,俗称欺软怕硬! 现在在她眼中,童雪霜可不就是这一类人,摆谱不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一个连皇上都不肯让她面世的女人,她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地位。 “啪!啪!”两个巴掌声先后响起,那脆响声,让人听着不自觉地想要捂脸。 宫女小雨被这两个巴掌打得直接倒地,嘴角冒出猩红的液体,另外三个丫鬟发出惊呼声。 脑子里还在嗡嗡的响,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阳光底下的女人:“你……” “如何?打不得?”童雪霜淡淡的瞥向她,冷声问,那语气清淡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小雨眼中划过愤恨,气的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微微支起身体,语气中带着不甘不满的问:“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让童姑娘如此容不得奴婢?” “容不下你,就是容不下,需要理由吗?”童雪霜冷哼,收回视线,看向两边的侍卫,再次冷声道:“让开。” 两个侍卫这才转头看向她,但是还是没有放开,只是道:“皇上吩咐了,任何人没有指令,都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两个侍卫一惊,却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童雪霜已经手压着其中一人的肩膀,翻身出去,那侍卫被她的力道压得倒在地上。 出了殿门,四面八方的侍卫全涌了过来,将她包围,童雪霜面色清冷,眼神冷厉,身后跟着出来的三个宫女急得不行,其中一人上来拉她的手臂,却被她反手甩开。 “怎么回事?”正在气氛紧张之时,一个优雅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转头,看到正是一身素服的玲珑走了过来,连忙行礼:“见过侧妃娘娘。”因为还未登基,冥墨风的侧妃和侍妾们也都没有封位,现在还是以以前的封位称呼。 玲珑脸色有些不好,几日来的劳累让她脸色苍白,现在这里的哄闹,更是让她脸色差了几分,待目光落在童雪霜身上时,里面全是诧异与不可置信,她急步走上来:“童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月前听别人说她殉葬了的,当时还惋惜了一把,但也为两人的感情感到羡慕,却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看到她,而且此处是王爷以前的寝宫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童雪霜转头看向她,眉头轻蹙,语气疑惑:“你是谁?” “大胆,这是我们皇上的妃子,是你……”站在玲珑身后的丫鬟呵斥,却被玲珑斥责退下:“休得无理!” 待那丫鬟退下几步后,她又看向童雪霜,缓声道:“童姑娘不记得我了吗?你以前在去过四王府,小年夜时,那时候你和翼……” 话还没有说完,身后骇然冒出一声冷喝:“玲珑!”冥墨风疾步走来,看着玲珑的眼神极其的冷,玲珑不自觉地停了嘴。 冥墨风现在一身丧服,脚步匆匆,很明显是突然赶过来的,他穿过玲珑走到童雪霜身前,声音变得温柔:“小雪儿怎么出来了?这外面太乱,小雪儿还是呆在房内比较好。” 转头看向几个宫女,声音又冷了下来:“怎么回事,让你们好好伺候,就是这么伺候的吗?” 小雨捂着脸走上前来,看了童雪霜一眼,表情委屈:“回皇上,奴婢们挡不住童姑娘,奴婢冒死上前,还被童姑娘……”说着,将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露出两边的巴掌印。 冥墨风眯眼看着那两个巴掌印,表情不悦,小雨心里以为冥墨风会为她讨回公道,却听到冥墨风道:“小雪儿不喜欢这个丫鬟?” “不喜欢没关系,我再换一批好不好?这些如何处置?只要你满意,怎么样都可以。”见她不说话,他又温声哄道。 童雪霜清冷的视线扫向那宫女,小雨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直求饶:“童姑娘饶命,童姑娘饶命,是贱婢不懂事,请童姑娘给贱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贱婢一定好好伺候姑娘。” “不用你伺候,你就留在殿外守门吧。”童雪霜冷声道,然后转身往殿内走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出不出去无所谓了。 看着童雪霜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冥墨风才收回视线,看向一边还在晃神的玲珑:“玲珑,朕有话和你说,来一下。” “是。”玲珑回过神来,附身行礼后,跟在他身后。 进了临时休息的房间,冥墨风关上门,转头看向身后的玲珑,缓步走上去,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手抚在她的后背上,轻声道:“玲珑,在朕的心中你的地位一直很特殊,知道吗?” 被拥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玲珑简直受宠若惊,她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日子了,她没有再享受过这个怀抱了。 冥墨风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噙着笑意一点点的含上她的唇,诱惑的道:“玲珑是朕娶得第一个女人,朕一直都记得,朕相信你也一直不会背叛朕的,对吗?” 最后那两个字,消融在了两人的唇间,男人隔了几年的温柔让玲珑迷惑,却也让她沉沦,可是她才陷下去,男人就离开了她的唇,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唇瓣。 “今日玲珑看到了什么,定不会告诉母后的,对吗?”男人很温柔的问着,眼神如水,可是玲珑却倏然苏醒,然后是满心满眼的悲哀,原来如此。 她苦笑,道:“皇上,臣妾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除去那件事,她所有事情都是以他为天啊,可是在他心里,她不但没有一点地位,甚至连信任的人都够不上。 “怎么会,朕知道玲珑的心意,朕知道玲珑绝不会背叛朕的。”他低下头,魅惑的吻着她的唇。 玲珑只觉得心都在滴血,她闭上眼睛,止住眼眶里的泪水,默默的承受着这因为别人才得来的柔情…… “真乖。”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冥墨风笑着离开。 玲珑在他离开后,突然跪倒在地上,门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解不了她身上的寒,心中的冷…… —— “你说什么!你说风儿的枫轻殿住了一个女子,还是以前的翼王妃?”坐在椅子上的惠妃闻言,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怒吼。 “是,奴才是亲眼可见。”坐在惠妃身边的太监道。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惠妃气的脸色发青:“把皇上唤来!” “是。”太监退下。 不多会,冥墨风来了,惠妃坐在椅子上,铁青着脸,面色极其的难过,冥墨风蹙眉,不动声色的问:“母后叫儿臣来所谓何事?” 惠妃侧身背着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捏着白玉杯子,指甲已经有些发白,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低哑着声音问:“风儿,你告诉母后,这几日你做了些什么?” 冥墨风看着她,风轻云淡的道:“儿臣一直在忙父皇的事,别无其他。” “是吗?”惠妃冷笑:“风儿,你是母后的儿子,你什么性子母后会不知道。” 转头,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把那个女人接到宫里了?” 冥墨风眼神一暗,倒也直接:“是。” 惠妃看他答的这么干脆,气的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焦急的怒吼:“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这要是让文武百官知道了,你要如何和他们交代?” “交代,为何要交代?朕是一国之君,要个女人还要经过他们同意?”冥墨风对着她盛怒的眸子,语气淡淡的问。 “你要谁,母后都可以不过问,就是这全天下的女人都行,但就是她不行!”惠妃压制住怒气,好声好气的劝道。 “可儿臣不想要全天下的女人,只想要她!”冥墨风道,眼眸深深的看着她:“母后,儿臣喜欢她,爱她,不能没有她,这后位也只为她留。” “你竟然还想立她为后?”这次惠妃的眼神彻底的冷下来了,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她甚至觉得他这个儿子是不是已经疯了。 冥墨风缓缓的转开视线:“是,这辈子儿臣的皇后要么是她,要么谁也不是。” “你在威胁母后吗?” “没有,母后,您是儿臣的亲娘,儿臣只希望你能支持儿臣,因为儿臣真的不能没有她,如果母后真的要阻止,那儿臣也只能多有得罪了!” 他的话音一落,一阵清风吹来,明明是暖洋洋的春风,可是惠妃却只觉得这风带走了她所有的体温。 纤细的指掌渐渐握成拳头,尖锐的指甲掐进了肉里,那刺心的疼痛才没有让她发疯,但是这隐忍,却微微扭曲了她的表情。 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让她骄傲,算计了一辈子的儿子,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冥墨风看了她一眼,似乎被她伤心的表情弄得不忍心,又道:“母后,您为儿臣做的一切,儿臣都谨记在心,但是,儿臣也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让儿臣留下她,儿臣要她。” 惠妃撑着桌沿坐下,久久未语,半响,她才摆摆手道:“你先回去,让母后静一静。” 冥墨风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退下。 惠妃失神的坐在凳子上,手撑着额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痴了,也冷了,她呢喃着问:“你说,本宫这儿子是不是白养了?” “怎么会,皇上只是现在一时之间被那个女人迷住了,没了分辨能力,等到时候玩腻了,自会知道娘娘的用苦良心。”站在惠妃身后的太监安慰道。 惠妃苦笑,没有再说话,只希望他真的会有明白的一日吧,不要再犯糊涂,这个江山得来不容易,可是守住更难,后宫和前朝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他太……天真了。 冥墨风从惠妃宫里出来,就直接去了玲珑的住处,玲珑正在屏风后换衣裳,听到外面宫人的通报声惊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一阵劲风掠到了她身前。 抬头,对上冥墨风的视线,她下意识的伏下身子行礼,男人却倏然用力的抓住她的下巴,在她的红唇上摩挲着:“贱人!你太让朕失望了!” 玲珑惊异的望着他,不解,疑惑,下巴上的痛楚更是她脸白了几分:“皇上?” 冥墨风甩手就是一巴掌,就将她甩至地上,对上她惊愕的视线,嫌恶道:“玲珑,你真让朕恶心!之前你是怎么和朕说的,怎么朕一离开,你就去和母后打报告。” “皇上?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玲珑委屈道,眼神泛红。 冥墨风看着她这个样子,却更加厌恶,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抓起来,啪啪两下又是两巴掌,恶声道:“贱人,别给朕装!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小雪儿的事情,你敢说这不是你去报密的?” 玲珑剧烈的摇头,哭着嘶喊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答应过皇上不会说,就不会说,皇上……” 冥墨风望着她哀伤的眸子,心中有些异样,蹙眉:“真的不是你?” 玲珑泪流满面,不语,只摇头。 冥墨风看着她,想了想,不是她,还会有谁?难道是朝霞?可是不可能,朝霞被他禁足在了邀霞宫,她就算要出去,也只能去小雪儿住的枫轻宫。 那会是谁?难道……他被母后监视了? 冥墨风这么一想,也觉得不无可能,再看向眼前满脸受伤的玲珑,很是心疼,低下头,指腹轻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既然你说没有说,那朕这回姑且先相信你。” 玲珑抬起头,看着他,勉强的扯了扯唇,扯出的笑容却极苦。 冥墨风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一边的凳子上,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朝外喊道:“传太医!” 玲珑赶紧摇头,朝外道:“不用传。”转头看向冥墨风,急切的道:“只要皇上肯相信臣妾就好了,不用唤太医,臣妾这里自己有膏药,抹两天就没事了,这伤要是被太医看见了,对皇上影响不好。” 看着她这么为自己着急,冥墨风更加动容,也更为自己刚刚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气感到后悔,倾身将她揽到怀里,轻柔道:“玲珑,跟着朕,委屈你了。” 玲珑噙着泪水摇头,乖巧道:“臣妾不委屈,只要皇上相信臣妾,臣妾都不会觉得委屈。” 冥墨风抱着她,轻声叹气,低头似乎很珍爱的吻上她的唇,可那双看着她的眸子里却无一丝情义。 —— 童雪霜回到房里,并没有多久,朝霞就带着大包小包的点心过来了,她听闻她早膳时吃不惯那些膳食,特意要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做了很多点心,到这个点才做好。 她将点心全部放到桌子上,一个个小心的拆开,然后转头看向她,讨好的道:“雪姐姐,这些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童雪霜扫都不曾扫一眼,只是眼神清冷的看着门窗外的竹树林,甚至连朝霞那些话有没有听见去都不知道。 朝霞看她这模样,只觉得心里很不好受,强行眨回了眼眶里的泪水,她挥手退下所有的宫女,缓步走到她身前,慢慢的蹲下来,将脸埋在她的膝盖上,难过道:“雪姐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朝霞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童雪霜低头看向她,将她的头一点点的搬离自己的膝盖,继而继续看着窗外,只当她是隐形人。 朝霞颓败的坐在一边,哭着道:“雪姐姐,朝霞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朝霞,呜呜……” 嘤嘤的哭泣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她哭得伤心,她却看的淡然。 很久后,童雪霜柳眉轻蹙,朝霞望着她,以为她不忍了,却听她冷声道:“出去哭,吵。” 朝霞被她话里的冷意冻结了眼泪,望着她,一点点的从地上爬起来,低垂下脸,伤心欲绝的往门外走去,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惹得她不悦了,这一辈子,不管做什么,她的雪姐姐可能都不会理她了,每每想到此处,她就好伤心。 傍晚时,传膳时,房门一打开,童雪霜就看到了坐在门边缩着身子的少女,低着头,将脸埋在膝盖上,远远的看去,很令人不忍。 旁边有嬷嬷在劝,她却连声都没有吭一下。 见房门开了,那嬷嬷赶紧走进来,跪在童雪霜身前,心疼道:“童姑娘,老奴不知道公主何处惹得您不快了,但自从公主认识您以来,就一直在掏心窝子的对您好啊,您行行好,能不能劝劝她,这还是春头上,坐在地上染了寒气,落了病根可怎么好啊。” 闻言,那边还坐在地上的朝霞微微抬起头来,用眼角小心翼翼的看着里面的童雪霜,见她的视线扫过去,又赶紧低下了头。 “起来!”童雪霜冷声道,淡如水的声音却让朝霞不得不听,赶紧乖乖的站起来,也不敢进来,就站在门边,眼巴巴的看着她。 “回去。”她又道,朝霞又红了眼眶,站在门边却不肯挪步。 “不回去,就进来用膳。”童雪霜说完这句,就低下头不再看向她。 朝霞不可置信的抬头,瞪着眼珠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童雪霜眉头一皱,她赶紧动作迅速的坐在了一边,宫人将膳食摆上来,两人默默的用着,朝霞看着她,几度吃的哽咽,童雪霜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动作优雅的用着自己的膳。 用完膳,朝霞也不敢多逗留,怕惹得她烦,今日她已经肯跟她一起用膳了,以后可能会慢慢的原谅她吧,她想。 朝霞离开没多久,冥墨风就换洗了一身衣物过来,进来时,童雪霜无视他的到来,依然如故的看着手上的书。 “都下去。”冥墨风一声令下,退下所有的人,眼神灼热的看着眼前清冷的人儿。 房门开了又关,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童雪霜不受影响,如若无旁人的继续研读着。 冥墨风温柔的轻笑着,斜坐在她身后的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放在唇前轻吻着,俊眸凝望着她清冷的绝美容颜,心情极好的道:“小雪儿,他出京了,知道吗?父皇削了他的爵位,将他降为平民,更是让他没有我的圣旨,永生不得踏进京城一步,而他放弃了你,离开了!” “小雪儿,你生气吗?”他夺过她手上的书,轻抬起她的下巴,带着痴迷的看着她的容颜:“小雪儿,是不是很恨他?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帮你报仇?” 他边说着,边恍若失神般,慢慢的靠近她,薄唇想要附上她粉红的唇瓣:“小雪儿,你真的好美,你知道吗?你让我爱的疯狂,只要你愿意,这世间的一切我都可以许给你,我的小雪儿啊……” 在薄唇即将碰到红唇时,童雪霜淡淡的撇开头,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你唇上有别的女人的气味,脏,别碰我。” ☆、【189】 夜探香闺 在薄唇即将碰到红唇时,童雪霜淡淡的撇开头,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你唇上有别的女人的气味,脏,别碰我。” 冥墨风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片刻后,他望着她,声音如若鬼魅般诱惑:“小雪儿,你吃醋了,对不对?” 灼热的鼻息拂在她的脸上,他贴和的她极近:“小雪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说,我可以从此不碰任何人……” 他看着她,眼神深情,辗转魅惑,似乎想要将她的神智迷住,可是童雪霜眼神清明,没有一点迷失,只有冷然犀利。 “不对,我只是不喜欢你靠我如此近,我会恶心,我相公晚点过来也会不高兴的!”童雪霜淡淡的道。 深情的俊容倏然狰狞,他抓着她的肩膀,冷笑:“小雪儿,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在全国通缉他了,你最好祈祷他逃的越远越好,回到这里?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童雪霜依旧淡然的模样,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一样,可是冥墨风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信赖,那是对另外一个男人的信赖,她似乎笃定了,他斗不过那个男人! 这种全身心的信赖让冥墨风很是恼火,有种理智快要奔溃的感觉,他甚至很想打掉她脸上那刺眼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表情。 为了不让自己失控伤到她,他只能沉着脸快速的转身离去,姿态颇为狼狈。 当冥墨风离开后,童雪霜听到了更多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他又加派了人手监视她,只是,他太自以为是了,她坐在这里,不是因为出不去,而是因为她在等着相公来接她,否则她早就离开了。 心里想着冥墨烈,童雪霜也无心思看书了,将书丢在一边,她将头伏在软榻的一头,无趣的看着窗外。 一个黑色的身影跳进来,她心中一跳,赶紧坐了起来,看到来人不是相公,又不感兴趣的躺下去。 啸天走到她身边,低头眼神暖暖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在一边默默的守着。 童雪霜想到前几日冥墨风说的话,转头疑惑的看向啸天,问道:“你受伤了?” 啸天没想到她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有些受惊若宠,点点头后又赶紧摇头:“没有。” 童雪霜点点头,又收回视线想着自己的事情,夜色越来越浓,她眯着眼睛打着盹,身后的啸天从床上拿来薄毯,动作极轻的盖在她身上,却还是惊醒了她。 她转头,迷糊的看着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软软的问:“相公呢?今晚还会来吗?” 啸天在她身边的软榻边蹲下,动作温柔的拂开她面上的碎发:“会来,你先睡?” 童雪霜不肯,身子蜷了蜷,虽说她对相公是绝对的信任,但是没有见到他之前,她还是会担心的,那个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下真的伤了她相公怎么办? 见她执意,啸天也不再劝说,只是不停地抚着她的秀发,就好像在安抚着她稍稍躁动的情绪。 当眼前的光线再次被一抹黑色的身影挡住时,童雪霜一个激灵就醒了,看着缓步朝她走来的男人,激动地眼泪盈眶,狠狠的扑进男人的怀里。 “相公。” 冥墨烈将她环入怀中,满足的叹慰:“雪儿。”忙碌了一天,即使在片刻之前他还面临着频死的危险,可是将她拥入怀中的这一刻,他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为了这个小人儿,他愿意做一切事情,包括丢了这条命。 童雪霜仰着头,玉臂紧紧的缠上他的颈项,红唇寻上去,找着了那薄唇,开始索取着自己需要的温柔甜蜜。 站在两人身后的啸天,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隐在了黑暗中。 冥墨烈轻笑着,将主动的小人儿抱紧,加深这个吻,辗转轻含,细细的碾磨,阵阵柔嫩酥麻犹如过电般,将两人彻底的沉醉。 一番亲密的相互索取,薄唇稍稍撤离,墨黑的俊眸凝望着她微微红肿的红唇:“雪儿,今日有没有想我?” 童雪霜迷离着眼,娇柔而妖媚,煞是诱人,冥墨烈看着心动不已,轻轻地啄吻着再次追问:“雪儿,你还没有说,想不想我。” “想,很想,一直都只想相公。”童雪霜赶紧道,模样很是乖巧,引来男人的轻笑声,她自己也忍不住羞红了双颊,暗恨自己怎么每次都那么没有定力。 不过她倒是不后悔,而是将问题又丢还给了他:“那相公了,想雪儿了吗?” 男人低头,目光如水,再次袭上娇唇,犹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将她的玉手抵在自己的胸前,声音沙哑而诱人:“雪儿感觉到了吗?我这是好疼,就是想雪儿想的,我想雪儿想到心都疼了。” 童雪霜很满意,笑眯眯的窝在男人的怀里。 两人紧紧的相拥,依偎着,紧贴着,感觉这彼此的体温和心跳,谁也舍不得放开对方,阵阵甜蜜的柔情飘散在屋内。 “相公,那个男人说你不是王爷了?”童雪霜仰着头问他,眼神疑惑。 冥墨烈点点头,大手眷念的轻抚着她粉嫩小脸,语气淡淡的问:“雪儿在乎这些吗?我现在是冥国的通缉犯,可能以后都要过逃亡的日子,雪儿怕不怕?” “不怕。”童雪霜道。 冥墨烈低头,宠溺的笑笑,未语,眼神中却是蚀骨的柔情,他从来就不怕她会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离开他,他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他了,也绝不会是因为这些,只会是因为,她不爱他,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只是现在,在她记忆恢复前,离开他前,他舍不得她吃苦,所以,就算是她不介意,他也不会让她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他要给予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俯下身,亲亲她粉嫩的眼脸,轻哄着:“乖,睡吧。” 童雪霜环着他健壮的腰身,小声的,模糊不清的问:“相公什么时候走?” “等雪儿睡着以后。”冥墨烈抱着她,温柔的道。 “嗯……明日晚上,相公还要来,好不好?”困意来袭,童雪霜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 “……”冥墨烈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吻上她越发沉重的眼脸。 小人儿的眼皮最来越重,最后终是合在了一起,他将她安置在怀中,细细的拍抚着她的后背,在她睡熟以后,动作轻柔的起身将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褥,门外就传来了二夜的声音:“王爷,时间到了。” “嗯。”冥墨烈冷冷的应了一声,低下头,吻上她的额头,深情道:“雪儿,待我给你赢回一片江山。” “啸天。”离开前,冥墨烈轻声唤道,啸天从暗处出来,看着他,冥墨烈道:“麻烦你了。” “守护她,一直是我的职责与荣幸。”啸天的声音冰冷而漠然,甚至还有几分不悦,好似冥墨烈的话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冥墨烈没有介意他话中的那份敌意与不敬,只是转头不舍的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儿,外面再次传来二夜的催促声,他骤然翻身从窗台跃了出去。 —— 第三日,是冥凌御做法事的最后一日,这一日远比平常还要忙碌。 冥墨风怕忙起来没时间去看童雪霜,就在很早的时候没走前门,直接从旁边的围墙跃了进去,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以为她一定还在熟睡,他能尽情的看看她,却不想他还没到床边,床上的童雪霜就已经翻身,然后坐了起来,眼神清冷的看着他。 “起了?”他明知故问。 童雪霜看着他,眼神略带嘲讽。 冥墨风只当没看到她的眼神,脚步优雅的走到她的身前,半蹲在床榻前,俊眸里含着痴迷,白皙的指掌轻抚着她落在肩上的青丝,声音温柔的道:“小雪儿,今日我可能有些忙碌,不能来看你,你自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童雪霜拂开他的手,连话都懒得回。 冥墨风有些落寞的收回手,勉强的扯着唇笑了笑,他在屋内扫了一圈,貌似不经意的扫描,眼中却含着某种精光。 童雪霜直接道:“不用看了,昨日相公来过了,在我睡着后才走的,他说今晚还会来陪我。” “是吗?”冥墨风轻轻勾唇笑问,可是那张俊脸却已经确确实实的扭曲,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窗台,缓步走上去,果然在那上面再次找到了脚印,仿佛在嘲笑他的自负一般。 他的手握在窗台上,力道大到整个手掌都失了血色,声音更是冷得冻成了冰:“小雪儿,是你逼我的,这辈子,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只会是你死。”童雪霜默默的接道。 “啪”的一声,手中的窗檐碎成渣,从他的掌心飘飘而落,有些碎屑更是沾染上了血迹,沿着指尖,滴滴滴的落下,就好像彻底拉响了决一死战的警钟。 他转头看着她,伤心的,痛苦的,决绝的,愤恨的……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就成了一道疯狂的视线,带着不顾一切的豪夺与抢占。 童雪霜其实对他倒是挺是无语的,这个男人每每来找她,每每负气离去,难道是专门来找虐的? 无法理解。 看着门外还未大亮的天空,又看看房中因为习习春风而摆动的窗幔,她朝着房梁上的男人道:“我还要睡会,别让人进来打扰了。” 房梁上的男人在黑暗中眼睛闪闪发亮,未说话,但眼神却带着无言宠溺的看着她。 童雪霜睡了一个回笼觉,一觉起来,精神很好,门外宫女进来伺候,她也难得好心情的没有为难,其实说到底她心情这么好,主要是因为今日是最后一日了,明日相公就会来接她了,每想到此处,她的心情不自觉的就会欢快起来。 在宫人麻利的手脚下,她梳洗完毕,提起裙摆,款款走向那金光闪闪的阳光中,闭目仰面朝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阳光拂在脸上的暖意,只觉得全身心的舒适。 此时的她,在外面那个男人的眼中,就像是那阳光底下的清冷精灵,娇艳却不失清新,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 “小雪。”他极其轻柔的喊,似乎不忍打扰了这么美好的一幕。 童雪霜回神,低头,淡淡的看过去,眼神陌生。 钟鸣轻而易举的走了进来,两边的侍卫没人敢拦他,他走至她身前,看着她,眼神中带着疑惑:“小雪,你怎么会在此处?” 童雪霜眨眼,不回答,只转身,准备离开,钟鸣赶紧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视线顺着他的动作投到自己的手腕上,眸中寒气冷冽。 钟鸣呐呐的收回手,看着她冷然的面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旁边的宫人正在房内摆早膳,都是朝霞宫里的小厨房送来的,摆好后,才有宫女走至她身前,俯身行礼道:“童姑娘,可以用早膳了。” 童雪霜走进屋内,身后情绪的男人,她视而不见,钟鸣在屋外呆了几秒,看着她已经走远的身影,涩然的在身后跟上。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此时的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待他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可是他却忍不住还是再三的往她面前凑,多少是不甘心吧。 而他明明知道她被冥墨风掳到了这里,他却还是明知故问的问她,为何在这里?这样虚伪的自己,他比任何人都要觉得讨厌,却逃不开那层束缚。 冥墨风是他的外甥,他不能真的做伤害自己家人的事情。 可她,他也放不开。 他就这样在亲情与爱情中奋力的挣扎,直到昨夜里惠妃找他,说,钟家的满门荣耀从此就握在了他的手中……整个家族啊,这样的重担……他只能再次放手。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她,近乎贪婪。 这一辈子,他爱她,却不能护她,家族荣誉和她,他只能选择前者,可是,如果有下一世,小雪,我会护你终生,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春风拂进,钟鸣起身,看着她,最后道:“小雪,我走了。”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从此不会再踏足京城一步。 冥墨风得了江山,他保住了钟氏的满门荣耀,却彻底的输了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他只能在边境流放自己,祈祷下一世的来临,还她这一世的守护。 当宫中响起那三声钟响时,冥凌御即将埋入皇陵,而钟鸣该去护送,枫轻殿外全是带刀侍卫,等着他的归位,他最后看了她清冷的容颜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而他的离开,只是在那个大队伍的影子即将消失时,童雪霜才转头,带着些许不明情绪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继续用膳。 送冥凌御入皇陵,他所有子嗣和京城中的正三品官阶以上的百官都要去送,一下去了很多人,本来喧哗的皇宫,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惠妃脸色苍白的坐在软榻上,身后的宫女在她额头上轻轻揉着,她轻声呻吟着,表情痛楚,外面有太监脚步匆匆的进来,端着药善。 “娘娘,药熬好了,您喝下吧。”太监端着药,站在一边道。 惠妃摆摆手,道:“无用,本宫这是心病,喝药没用。” 太监眼神闪了闪,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用拂尘拨开站在惠妃身后的宫女,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待所有宫人都出去后,那太监讨好的在惠妃额头上继续按摩着,边小声在她耳边试探性的问:“娘娘可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忧心?” 惠妃不语,但那突然蹙得更加紧的眉头足以说明这一切。 太监俯下身,声音更加小的道:“娘娘,奴才有个主意,不知道娘娘愿不愿意听听?” 惠妃转头诧异的看向他,那太监以为她不悦,赶紧跪下来道:“娘娘,奴才跟了您大半辈子了,实在不忍心看您这么忧虑,所以才忍不住大胆出谋划策,请娘娘恕罪。” “无碍,你说说看。”惠妃收回视线,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太监也是个眼力架很好的奴才,见此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为她按摩着,边说道:“娘娘,皇上这去皇陵,不到酉时(傍晚)是肯定回不来的,这段时间内,那姑娘还不是让娘娘随意处置吗?” “可是……”惠妃有些担忧,那日冥墨风狠厉的话还历历在目,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敢挑战他的底线。 “娘娘,您糊涂啊。”太监似乎知道她在疑虑些什么,他俯身在她耳边,继续道:“您是皇上的亲娘,跟双王爷和温贵妃是不一样的,他们那儿是没有半点关系,是以双王爷杀了她,不会有任何不舍,可是您不同啊,皇上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难道还能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将您如何?” 顿了顿,对上她狐疑的视线,他又接着道:“就算皇上现在怨恨着您,可是时间一长,这伤疤也会慢慢的痊愈,到时候他自是会明白娘娘您的良苦用心,娘娘又何必太过忧恼。” 惠妃听着太监的一番话,思忖了片刻,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她一直被冥墨风那句狠绝的话束缚了思绪,现在被他一点通,觉得也是这么一个理。 他就算现在真的会怨恨她,但是母子亲情,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阻隔一辈子。 她开怀的笑笑,看着太监:“阿福,有你在身边,本宫果然要轻松许多,这件事只要办成了,本宫大大有赏。” 太监跪在地上,奉承道:“能为娘娘排忧解难,是奴才的荣幸。” 惠妃满意的点点头,看向一边的药善,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安排一人,给那童姑娘送点精美的点心,务必要看着她吃下。” “是。” 看着那太监退下,惠妃舒心的扬唇,郁结了几日的心情第一次得到放松。 太监退下后,就直接到了厨房,先是吩咐人准备点心,在宫人准备材料时,不经意的往里洒了些粉末,然后吩咐道:“这点心是娘娘要送给贵客的,你们务必给我仔细了,不许出一点差错,知道吗?” “是!”几个小宫女小太监连连点头。 太监满意的踱到一边,靠着门,就看着他们做,视线在几人之间打着转,最后落在一人身上,只因那人身上的衣物和其他人明显不同,那布料瞅着比他还要好,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 他翘着兰花指,咋呼着:“你,过来!” “我?”那宫女用手指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 “嗯,过来吧。” 宫女缓步走到他身前,神情有些不安的低着头,太监围着她转了一圈,不住的点头,小宫女更加害怕了,因为她在很早之前就听说了,这宫里的太监变态,明明没根的东西,却喜欢玩弄小宫女。 她怕自己也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的未来明明是光明的,四王爷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惠妃有意将她接到宫中,那肯定是认定她有资格伺候皇上的,她的一生怎么也不能毁在这没根的太监手中! 她紧抿着唇,甚至都想着,如果这太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定要大叫,最好将惠妃娘娘能唤来……  可是,她在心中左右一番合计,都想好了鱼死网破的结果,却闻得那太监说:“你等下去给枫轻宫里的贵客送点心,务必要看着她食用,知道吗?没有食用,哼哼,你也不用回来了!” 宫女诧异,抬头望向他:“只要……这样?” 太监拂鼻,哼声:“什么这样?这可是娘娘特意嘱咐下来的事情,你务必给我办好咯,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奴婢知道了。”宫女连连点头,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几刻钟,点心出炉,太监走上去,亲自一个个的放进食盒里,然后盖上盖子,净了手后递到刚刚吩咐的那宫女手中,道:“去吧,记住我的话,一定要看着贵客食用,知道吗?” “奴婢知道。”宫女俯身,一副恭敬的模样道。 “呐,这个拿着,那侍卫要是不让进去,就把这金牌给他们,说是皇上吩咐的。” “是。” 拿着手中的食盒,宫女走在路上,不时的低头抿唇笑笑,她觉得这可能是娘娘试探她的方法,就是为了看她有没有能力伺候皇上吧?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今日这事情她无论不如也要办到,不能让娘娘失望。 走到半路上,一人突然叫住了她:“小荷,你这是去哪儿?” 小荷停住脚步,看向呼唤她的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那模样似乎不屑与她们为伍。 “啊呸,什么玩意儿,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啊。”那一伙的宫女中有人不满的道,实在看不过眼她这傲慢的样子。 小荷转头,看向那呛声的宫女:“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的。” “哟,我还真就等着!”那人也不怕,更加不屑的道。 小荷气的拿着盒子的手一紧,几步上前,突然想到自己的任务,又倏然停住了脚步,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指着几人嚣张道:“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要你们跪在我脚边哭!” “哈哈……”几个宫女的回应是哈哈大笑,看都不再看她,簇拥着离开。 小荷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咬着唇,心里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她一定要完成娘娘完成任务,然后回到皇上身边,而这些人,她要让她们一个个哭着跪在她脚下,舔她的脚趾! 想到这些,小荷脚下的步子更快,恨不得现在马上就飞到了枫轻宫。 到了枫轻宫,小荷仰着头看着那辉煌奢华的宫殿,不由的闪花了眼,她之前就听说过,这枫轻宫是四王爷出宫前的寝宫,在月前突然被翻修,只是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了,竟然让惠妃娘娘这么重视,只是不管是谁,她都要讨好,以便完成任务。 走到殿门前,两个侍卫同时伸手亮刀拦住她,眼神冰冷,她被吓得一惊,却也暗自稳住了自己,笑颜如花的看着他们,柔声道:“两位大哥,奴婢是奉皇上的命令来送点心的,你们行个方便?” 两个侍卫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不言不语,小荷突然想起之前那太监给她的金牌,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来,道:“奴婢来的太匆忙,忘记了这事,两位大哥看看,这真的是皇上要奴婢来的。” 其中一个侍卫接过金牌,看了看,然后又将金牌还给她,让开了路。 小荷接过金牌,款款走进殿内,再次被殿内精致的景致迷了眼,直到有一人走到她身前,问她:“你是谁?来此何事?” 小荷回神,看着眼前和她穿着不一的宫女,挺直了腰杆道:“我是皇上特意吩咐来送点心的。”特意两个字,着重的加深了音节。 看着那宫女因为她的话放松了警惕,表情也变得恭敬,心中更是得意,只道:“皇上要我亲自看着贵客食下,不知你方不方便带下路。” 那宫女见她一身不一样的宫服,又见她言行举止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气,以为她是冥墨风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侍妾,自是就恭敬了几分,俯身行礼,然后在前面带路。 到了房门前,她停下来,朝屋内报告道:“童姑娘,皇上命人给您送点心来了。” 报告完后,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道:“姐姐,你可以进去了。” 小荷点点头,在这个宫女身上过足了高高在上的瘾,不自觉的就将腰杆挺的更直,昂首阔步的走进房去,可是,当她看到那一张清冷的容颜时,就彻底的愣住了。 这……不是翼王妃吗?不是说给翼王爷殉葬了吗? 她就是娘娘的贵客? 小荷惊诧不已,不自觉地就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脑子快速的运转着,惠妃要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知道她认识她,特意要来她来的? 小荷想不明白,但她知道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她吃下点心,好回去复命。 想通了这些,小荷马上行礼:“童姑娘,奴婢是皇上派来给您送点心的,您试试看满意,满意的话,奴婢好回去复命。” 童雪霜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书。 见此,小荷不自觉的蹙眉,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加大了道:“童姑娘,奴婢是皇上派来给您送点心的,您试试看满不满意,满意的话,奴婢好回去复命。” ☆、【190】 自作自受(小荷死) 童雪霜淡淡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表情略显不悦,一边的宫女见此,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姐姐将点心先放下,童姑娘得空了会食用的。” 小荷想到来前,那太监的再三交代,不敢大意了,固执道:“皇上吩咐了一定要看着姑娘食用的,看看满不满意,所以请姑娘试一下吧。” 见此,那宫女也不敢说什么了,只转头看向一边的童雪霜。 童雪霜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接受也没拒绝,小荷站在原地想了想,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表情,没感觉到她的反感,遂大胆的上前,将食盒放在凳子上,将里面的点心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点心看卖相还是不错的,只是从点心端出来开始,童雪霜的表情就从清淡变得有些发冷,缥缈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掠过房梁上那一抹躁动的身影,眼中戒备顿显。 “你说这是皇上让送来的点心。”童雪霜的声音如凝结的冰霜。 “……是。”小荷看着她这模样,不自觉的有些心虚,眼神闪闪躲躲。 冷眸幽幽,若那结冻了的湖面,她面上的表情越发的看不出情绪,只有无边的冷寂,道:“既然如此,你就代我好好尝尝,我刚吃饱了,吃不下了,你若尝好了觉得满意即是好的,也可即刻回去复命。” “童姑娘……”小荷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想回去复命了?”妖媚的冷眸半眯着,星星点点的寒光闪烁着:“那你就带着这一盒点心回去,说我不满意。” 小荷看着她那一脸没得商量的冰冷样,不想就这么回去复命,只能迟疑的伸手去拿点心,拿前还特意在四周看了看,怕有惠妃娘娘的眼线看着,将点心放入嘴中,入口即化,味道很好,她看着她,赶紧道:“童姑娘,这点心挺好吃的。” “是吗?那你多吃几块。”童雪霜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 小荷是看着那点心做成的,倒也没想到会有什么问题,又往嘴里塞了几个,轻嚼着,她看着童雪霜噙着笑意不语的样子,只觉得疑惑,不自觉的又吃了几块,直到她道:“嗯,你既然吃了这么多,这点心一定是好吃了,那你就回去复命吧,说这点心我很满意,至于这些,我消了食再吃。” 将口中的点心吞下,小荷心中松了一口气,俯身行了礼,拿着空荡荡的食盒退了下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童雪霜冷笑,突然道:“我要换件衣裳,都出去。” 两个宫女不疑有他,俯身退了出去,小心的将门关上,门一关上,一直隐在房梁上的男人就跃了下来,直接指着那点心道:“有毒。” 童雪霜之前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戾气,不用猜,也知道是如此,只是她有些不解,那个男人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就要杀了她? 想不通,算了,不再想。 童雪霜看向那些还剩下的点心,还在想着该怎么处理,外面突然就传出了喧哗声。 她用眼神示意啸天躲回去,然后开门出去,外面有宫女奔进来,着急的道:“童小姐,出事了,刚刚来送点心的那个宫女突然死在了殿外,死状好生恐怖。” 这么快就死了?童雪霜有些诧异,到底是谁对她的恨这么深啊? 她缓缓走出殿门,看到殿门口已经围了一圈的宫女侍卫,童雪霜走过来,大家不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躺在地上的宫女,仰面朝天,脸色惨白,七窍都有血,而且是黑血,睁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想着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手抓在胸口,一手还紧紧的抓着那食盒。 这模样,是死不瞑目啊。 有宫女尖叫着捂着脸,有太监快速的跑开,不多会一个穿着紫衣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众人看到他皆行礼:“见过吴统领。” 紫衣男子以前一直是冥墨风的部下,以前是京城的守城将领吴飞,今日才临时受命为禁军统领,冥墨风出宫去了皇陵,这宫内重大的事件由他先行处理。 他走到小荷身前,查看了一番,冷声问一边的侍卫:“怎么回事?” 一侍卫回答道:“属下不知,这宫女从枫轻殿出来没多久,就看见她倒地不起,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枫轻宫。”吴飞呢喃着,转头顺着一道冰冷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童雪霜,只觉得头疼不已,心中诽谤,这皇上离宫的第一件事就如此棘手,这女人果然是红颜祸水……只是再棘手,他也知道该保谁,遂道:“好了,先给本统领抬到验尸房,稍后叫仵作验过后再另行打算。” 话音刚落,另外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何事?” 众人回头,看到惠妃和玲珑一前一后的走来,连忙行礼,吴飞行过礼后道:“回娘娘,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宫女染了重病,来不及医治就去世了,末将正打算吩咐下去好好安葬了。” 说完,用眼神示意将那小宫女抬下去,他可不希望这事无端生出什么麻烦来。 惠妃倒也没太多的注意,毕竟她来此处的目的是为了看童雪霜死了没,但是跟在她身后的玲珑和太监却都是吓了一跳,玲珑更是惊呼一声:“小荷!” “小荷……”惠妃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地上七窍流血的宫女,面上有些疑惑,继而恍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玲珑,玲珑皱着脸点点头。 那太监更是惊得没边,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不远处的童雪,更是心惊不已,连忙走到惠妃身边,在她耳边低语,惠妃随着他的话看过去,和童雪霜的视线相交。 一个茫然清冷,一个震惊变脸。 童雪霜视线清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房。 那边的吴飞已经换了侍卫快速的退下了,惠妃这时候自是也不能声张,只能沉着脸回去了。 回到寝宫,她冷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没有死?” 太监吓得跪倒在地上,只求饶道:“奴才不知,娘娘息怒……那点心里的鹤顶红,是奴才亲手投下去的,是不是那个宫女贪吃,根本就没有给枫轻宫送去?” 玲珑在一边听得迷糊,但是却也隐约知道些什么,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惠妃,惠妃冷着脸,无视她的视线,还在和那太监说话,最后吩咐道:“去验尸房,找人看看,那宫女到底是怎么死的,身体上还有没有什么异常。” 人死都死了,太监不明白惠妃还要去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最好是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啊,不过因为是自己没把事情办好,太监也不敢吭声,她怎么吩咐,就去照做了。 那太监退下后,玲珑小心的问道:“母后,您找人下毒害童姑娘?” 惠妃随手抓着一个茶杯就丢了过来,玲珑下意识的转头,但那茶杯还在在她的脸侧滑下一条血色的伤痕。 惠妃看着,手不自然的捏了捏拳头,但身份上容不得她去示软,只能故意冷着声音道:“那还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逼的,我儿都多大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诞下一子半女的,现在他都是皇上了,你们都还没点本事,还不如一个寡妇,要不是为了你们,本宫至于出此下策吗?!” 玲珑被她的一番话说的脸色臊红,很是不堪,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可是想到那童姑娘对冥墨风的意义,她又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着惠妃道:“母后,那童姑娘甚得皇上的心,我怕……” “你怕什么,不是没出事吗?”惠妃没好气的道,头捂着额头,她只觉得心烦,摆手:“你请安吧,今日之事,你自己衡量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玲珑眼中划过悲凉,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就退下了。 当太监带着尸检的太医回来时,已经是午膳时间了,惠妃也没有什么胃口,当那太医说:“回娘娘,那宫女是中鹤顶红而亡,而且,那宫女已经怀孕两个多月。” “你说什么?”惠妃手一顿,手中的箸掉在了地上。 那太监不知道她怎么了,只以为她是没有听清楚,在太医再次说话前,重复一次道:“回娘娘,太医说,那宫女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在宫中,一个宫女有孕,绝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太监也未往别处想,只当她是为此不悦。 谁知惠妃站起来,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把太监打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跪倒在地上,捂着脸,惊惧的看着她:“娘娘饶命,奴才不知哪儿做错了,请娘娘明示。” 惠妃阴沉着脸,不看他,先是看向一边目瞪口呆的太医,冷声吩咐:“你先下去。” “是。”太医早就被惠妃那一巴掌吓蒙了,得到命令,战战兢兢的就退下了。 太医走后,惠妃转身朝门外唤道:“来人,给本宫将这奴才拉下去,临死处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道错了,请娘娘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听到惠妃的话,太监吓得脸色一下失了血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知道求饶。 惠妃看着他,眼神闪了闪,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太监以为她改变心意了,还来不及欣喜,又听到她道:“给本宫将他的舌头拔下,先送去宗人府!” 这次,太监彻底吓傻了,被人拖着往外走,才想起求救:“娘娘饶命啊,娘娘……”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惠妃坐在房内,一脸的伤痛,她的孙子啊!就这么没了,可是因为这样,她对童雪霜的恨意就更加深了,这个女人,害她白白损失了一个孙子,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贱人,本宫要为我孙子报仇!”她恶狠狠地呢喃宣誓道。 童雪霜被啸天抱着坐在窗外的树枝上,美目半眯,心中顿时了然了之前是谁给自己下毒了,只是,那个宫女怀孕了?还是那个男人的?被这个女人自己害死了,为什么要怪到自己身上? 无语。 她转头看向抱着她的兽人,小声的道:“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是不可理喻?” 啸天似模似样的点点头,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问:“还回去吗?” “嗯。”童雪霜点点头,道:“我要等相公接我离开。” 啸天用手臂将她密不透风的抱在怀里,转身不动声色的跳跃着离开,回到枫轻殿,从窗户口跃进去,门外刚好有宫女敲门,唤是不是可以摆午膳了。 童雪霜应了一声,用完午膳,就一人独自无聊的在花园里晒太阳,晒的脑袋都晕了,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殿外传来脚步声,她半睁开眼睛看着来人。 “末将见过童姑娘。”来人正是之前的紫衣男子,吴飞。 童雪霜扫了他一眼,冷冷的勾唇,神情慵懒而清冷。 吴飞低着头,也不敢多加打量,他知道冥墨风对这个女人有多痴迷,说不准这就是未来的皇后了,那容颜不是他一介莽夫能随意观瞻的。 “末将想问一下今日上午之事,末将听说那小荷宫女是从您宫里出去后,就中毒身亡了,童姑娘可知道她食用了些什么,或者饮用过什么?” 童雪霜招招手,站在一边的宫女端着一碟点心上前,那宫女站在吴飞身前,俯身恭敬道:“回吴统领,那宫女是食用过自己带来的点心后离开的,至于是不是因为食用了这些点心才身亡的,那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吴飞看向那点心,捏起一块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粗眉紧皱。 童雪霜看着他,突然道:“听说,这是皇上命人送来的。” 吴飞一听,脸色霎时间就变了,连忙道:“不可能!”冥墨风对这个女人的痴迷程度,他最清楚不过,他不相信他会舍得毒死她,肯定是这宫中有谁利用他的名义下毒手! 想到此处,又看到童雪霜还安然的躺在软榻上,吴飞只觉得自己好似从半空中落下,虽然未受伤,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如果童雪霜出了什么事情,冥墨风回来,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他看着她,弯腰恭敬道:“童姑娘,末将看这件事不像是表面这么简单,请童姑娘务必相信末将,在皇上回来前,不要误食别宫送来的食物。” 童雪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吴飞这才稍显放心的退下,但心中却想着,要更加心细,决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一下午的时间,童雪霜都甚是无趣,她就算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里,而殿外的人则是进不来,中午出了那事之后,吴飞对她的安全更加重视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来。 酉时。 一天终于熬了下来,童雪霜心喜,又过了一天,明日相公就会来接她了。 冥墨风回宫的第一时间,吴飞就将白天发生的事情报告了,冥墨风听着,当即黑了脸,吴飞心戚戚,小心翼翼的问:“皇上,要末将彻底排查吗?” “不用,确定她无碍吗?”冥墨风沉着脸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事是谁所为。 “末将去看过童姑娘,确定她无碍,并没有食用那些点心。”吴飞道。 冥墨风点点头:“那些点心现在在哪里?” 吴飞闻言,连忙示意身边的侍卫拿上来,接过,亲自递给他,冥墨风却没有接,只是道:“走吧,我们去给那些真正该吃这些东西的人!” 吴飞不解,但看着他沉的彻底的脸色也不敢问,只提着那点心跟在他身后。 到了惠妃的寝宫,冥墨风站在偏殿,有宫女迎出来,恭敬道:“皇上,太后娘娘今日身子不爽,要您先且回宫休息,准备明日的登基……” 冥墨风眼色一厉,那宫女就被他一掌拍飞,失去控制的身体朝内殿飞去,落在地上时,一口血水就喷在了惠妃脚下。 惠妃吓得从凳子上飞快窜起,失声尖叫。 黑着脸想要训斥,可是看到冥墨风的脸比她还要难看,顿时失去了气势,就算强行的挺直了背脊,声音中还是忍不住有着颤抖的成分:“风儿,你干什么?” 冥墨风从身后的吴飞手中拿过食盒,丢在她的身前,声音冰冷:“儿臣以为母后会比我更清楚!” 惠妃看到那些点心,眼神闪了闪,却还是不承认道:“风儿,母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后知道你是因为这些时日太累了,所以……” “母后,儿臣以为自己把话说的够明显了!不要逼儿臣,在你们两者之间做选择,那结果,你不会想知道的。”冥墨风这话说得毫不留情,话里恨意更是明显。 惠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脸色苍白,说不清楚是痛极还是伤心,她僵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了。 而门外,站着门口偷听的朝霞,不知怎么的,也一个趔趄跌了进来,她微微涨红着小脸,眼眶里都是泪水,捂着嘴看着他们,无法相信这些话是她刚刚听到的。 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温柔的母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而她的皇兄,骗她让她将雪姐姐骗进来……为什么,一个要囚禁她的雪姐姐,一个要杀了她的雪姐姐,为什么? 她看着他们,疯狂的怒吼:“我恨你们!” 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她要去守着她的雪姐姐,不能让她们任何人伤害她。 两人看着朝霞离开的方向,表情复杂,冥墨风朝身后的人道:“去看着,别让她出事。” “是。”吴飞追了出去。 冥墨风转头看向旁边的惠妃,眼神冷冷的,道:“其实,我也恨你。” 这么多年,要不是她再三的作梗,他和雪儿之间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朝霞离开了,冥墨风离开了,惠妃在寝宫里发狂的大吼:“是,是,就我是罪人!你们都恨我!我是罪人!可是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 朝霞一路从惠妃的寝宫里出来,就去了童雪霜的枫轻殿,进了房就扑进童雪霜的怀里,嚎声大哭,声音哀戚。 童雪霜只觉得莫名其妙,伸手推她还推不开,抱着她的手臂像是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哭着喊着道:“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朝霞的错,才害得你变成这样。”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雪姐姐,你想不想出去,只要你愿意,朝霞愿意帮你出宫。” 童雪霜看着她,冷笑,讽刺:“怎么,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算计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雪姐姐,我没想算计你,真的,我是真心想要帮你,我知道……在这宫里你会没命的,雪姐姐,对不起……” “不用你帮,我要出去,还难不到我。”执意的将她的手掰开,童雪霜转身回房,独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外,默默流泪。 冥墨风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后,看着泪眼朦胧的朝霞,道:“朝霞,你雪姐姐这一辈子也出不了宫,因为,她会是我的后!” “可是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呆在这里,四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雪姐姐,她在这里不快乐,母后也不喜欢她!” “朝霞你不懂,你还小,没有你雪姐姐,你四哥只有一个字——死!” 朝霞错愕,愣在原地,连冥墨风何时离开都不知道,片刻,她慢慢的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泪流不止,仿佛就是要这一刻将所有的泪水宣泄出来…… ------题外话------ 明日大*~ ☆、【191】 恢复记忆 是夜。 门外的人在嘤嘤的哭泣,童雪霜在门内,眼神清然的看着窗外,等着那抹心心念念的矫健身影,可是等了大半夜也没有等到,她有些失望的抬眸,看向房梁上的身影。 “相公为什么不来?”童雪霜失落的问。 啸天从房梁上跃下来,站在她身边,见不得她皱着小脸,伸出手道:“我带你去找他。” “可以吗?”童雪霜眼神雀跃。 啸天点头,给予肯定的回答:“可以。”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帮她完成。 弯腰在将地上的人儿抱起,啸天动作灵敏的从窗户跃了出去,仗着敏捷的身手,瞬间躲过了众多侍卫的眼睛,跃出了枫轻宫。 —— 冥凌御一死,冥国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彻底分为两党,一党是以冥墨风为首的四王爷党,一党是以冥墨烈为首的双王爷党,虽说冥凌御明确指明了是将皇位传给冥墨风,但是维护冥墨烈的百官则是众多怨恨,尤其是当冥墨风给冥墨烈下达了追杀的圣旨后,更是将追随冥墨烈的众人激怒了。 就在京城的北城门树林周边,到处耸立着白色的帐篷,篝火点点,犹如夜空中突然冒起的耀眼繁星,威武大汉们散落在各处,个个威武强壮,把酒言欢,旁边不时的还有士兵在巡查,步伐整齐,显然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这些士兵是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了京城,落脚在此处,无人知道他们是谁,又是由谁领导。 在正中间那间最大的帐篷内,灯光通明,里面人影交错,人声更是嘈杂,几个穿着金属盔甲的大汉好似正在讨论着什么,摩拳擦掌,好不激动。 而其中有一人则不同,静静的坐在主位之上,身上是一身随意的便服,人慵懒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单手轻轻的摩挲着下巴,眸光幽幽,光洁俊逸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容人忽视的王者霸气。 “王爷,您觉得我们刚刚说的如何?”其中一个大汉问道,声线粗哑,眼神犀利,很是大大咧咧。 “我觉的不可,就这么贸贸然的冲进去,无疑是找死。”另外一个穿着金色铠甲的大汉道。 他说完,马上就有其他将领反驳他,只见他转头,朝着主位上的男人,恭敬道:“王爷,属下觉得还是今日派千人精兵进宫,趁着夜黑风高,来个里应外合,杀个片甲不留才对。” “不可不可,如此一来,我们出兵倒是显得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另外一人道,此人正是前不久才投奔冥墨烈的晋滔。 “劳神子的名正言顺,他都赶尽杀绝了,我们难道任由着他不成。” 殿内,十来个将领再次吵成一团,冥墨烈微微蹙眉,众人见到,几乎是同一时刻都闭了嘴,而这时,帐篷的挂帘被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身上带着让人觉得喘不过气的戾气。 所有人一惊,站在门口的几个将领已经开始转身拿刀了,却突然听到一声粘糯的女声:“相公。” 众人这才发现,在高大男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女人虽然叫得黏糊,但那一身通透的清冷气息,在夜风的吹拂下,仿佛是天外的仙女。 只是,相公?叫谁?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都落在了主位上的男人身上,只见男人倏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喜的看着她,嘴角带着让人不敢置信的温柔。 刚刚还如帝王般让人不敢直视的冥墨烈,在瞬间便收起了满身的霸气,快步穿过他们身前,走至帐篷前,将那一抹小身影抱入怀中。 “你怎么来了?”他将她揽在怀里,带至主位上,抱到大腿上坐下,轻声问道,无视一屋子的视线,仿佛在这一刻,他的眼中只剩下她了。 “相公不来,雪儿睡不着。”童雪霜窝在他的怀中,委屈的道,小手臂伸出去,八爪鱼似的将人牢牢抱住,小脑袋在男人胸前蹭了蹭,撒娇:“相公,雪儿好困,相公都不来陪雪儿睡觉。” 除了晋滔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里的人跟着冥墨烈时间最长的已经有十年了,最短的也有三年了,在他们眼中,冥墨烈这样的男人是生活在黑夜里的王,虽然相貌俊逸精致,但是那份男人的霸气与戾气,让他们所有人都折服,而且只要见过他杀人的人都知道,他擅长将人四分五裂,不留全尸,有时候那残忍的手法就是连他们也望而却步,不忍直视。 他们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冷辣冰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柔情的样子。 太跌破眼睛了! 好几人甚至想要上去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假的,不然为什么这么让人难以置信。 别人的思想,冥墨烈向来不在乎,他活得本就恣意妄为,这会抱着心爱的人儿,眼中已经容不下其他,只想多疼疼她,宠宠她,让她蹙起的眉头能够展平。 他俯首,亲亲她垂下的眼脸,道不清宠溺的道:“困了还不在好好歇下,跑出来做什么?” 童雪霜蹭着脸去亲他的嘴角,小声的道:“想相公嘛。” 闻言,冥墨烈忍不住勾唇,又吻吻她的红唇:“真乖,睡吧,我抱着你。” “嗯。”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童雪霜耐不住困顿,神智已经开始飘远。 帐内的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知如何是好,都是些大老爷们,这么温情的场面让他们臊的慌,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瞅几眼。 只是这甜蜜的,还商议大计吗? 有人耐不住扯着大嗓门问了一句:“王爷,我们还商议吗?” 大汉自己不知道自己嗓门多大,只当和平常是一样,可是在这样突然静下来的环境下,简直就跟扩音喇叭有的一拼了,冥墨烈当场就皱了眉。 他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儿,见她没有受到影响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俯首,疼爱的吻吻她粉粉的唇瓣,见她撇撇嘴,又往怀里缩了缩,忍不住宠溺一笑,那眼神柔的另一干将领直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心中大呼,本来冷酷无情的男人突然变得柔情似水,真是让人受不了! 冥墨烈抬起头来,朝身边的二夜道:“拿件披风来。” 二夜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来披风,冥墨烈单手接过,仔细的给怀里的人儿盖上,又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无奈的将领们:“开始吧。”说完,又冷着脸加了一句:“声音小点,温柔点。” 几个大汉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黑线,什么叫温柔点? 只有晋江还算正常,毕竟他的“见识”可比他们广多了…… 别人不开口,他就率先开口道:“王爷,属下觉得明日在四王爷登基时,虽然防守最严,但我们有密旨在身,如果能突破重围,将密旨公布于众,比抢夺要好,这样百官百姓也不会对王爷有任何成见,所以属下觉得,如果一定要逼宫,势必在全天下最为瞩目的时候。” “晋老弟,你就是太小心了,我们王爷本就是实至名归,又何必在乎那些懦弱百官的看法。” “对啊,我们怕个屁,就是王爷的千人精兵团冲进宫内,也照样无人能挡,更何况我们现在这么多人,怕个鸟毛!” “就是,我也赞同,王爷,凌晨就派兵吧,我们这们多人,钟将军又还在皇陵,我们怕什么。” “……” “王爷,还是您定夺吧,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属下等人誓死追随!”僵持不下时,一人突然朝主位上的冥墨烈单膝跪了下来,拱手作揖道,其他人则是效仿。 冥墨烈没有回声,只是若有似无的看向怀中之人,看着她不停眨动的眼睫毛,知道她其实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为何闭着眼睛装睡,忍不住就将注意力调了回来,全部落在她的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众人没有得到回答,以为他是在思索,都静心的等待着。 却在半响之后,听到一道宠溺的不得了的声音:“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众人错愕,不明所以,左右对视了一下后,都抬起头来疑惑的看过去。 只见冥墨烈怀中那抹本该睡着了的小身影突然坐了起来,眼神清明淡然的看着他们,根本就不像是睡过的人。 童雪霜之前确实是困了,但是耐不住她的警觉性好啊,她的听觉本就灵敏,那大汉那么一大嗓音吼下来她能不醒,那就是有鬼了,之所以装着,是因为男人柔情的轻哄让她舍不得醒来。 这会,没了男人的柔情蜜意,她也憋不住了,索性就睁开了眼睛,在男人怀里动了动身子,妥妥的坐稳,睁着眼睛清冷的看着那一屋子的男人。 “不装了?”冥墨烈轻笑着,低头亲吻着她的侧脸,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耳侧,痒痒的。 童雪霜仰头,有些不满的道:“相公,我们何时去睡觉?” 冥墨烈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小脸,看向一边的啸天,迟疑道:“要不你先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要。”童雪霜摇头,她转回头,看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将领们,突然道:“要不听我的?” “哦?”冥墨烈颇为诧异的看着她,其他人更是有些难以苟同,觉得一个女人家没事参和什么军事,只是碍于冥墨烈的对她的那股宠溺劲儿,也不敢出声喝止。 童雪霜自是感觉到了众将领身上传来的不屑与轻视,她面上的表情不自觉得有些冷了,身上流露出来的冰冷气息,仿若天成,让众将领心惊不已。 但是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她说的话,只见她清清冷冷的道:“强取豪夺和师出有名,自是要选择师出有名,不要小看了百姓,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能杀了朝中百官,难道还能杀了全冥国的百姓不成?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一时半刻?更何乱……” 童雪霜突然冷冷一笑,众人皆不解,只听见她又道:“既然是注定要逼宫,当然要在*时逼了,在敌人最得意时再将他狠狠摔在地上,不是更爽吗?”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不是因为觉得她的话说的多有道理,而是她话里的那份狠意…… 爬的越高,摔得越狠,越是得意,痛苦越显著……啧啧,这女人难怪能得到王爷的青睐,这性子果然和王爷如出一辙! 众人心中惊叹,刚刚看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原来……果然配的上他们的王爷! 帐中笑得最大声的莫过于冥墨烈了,他低头狠狠的亲了她几口,那稀罕劲真是恨不得将她按在怀里好好揉搓揉搓,他在她脸上吻了好几记,才站起身来,朝帐内的人道:“行了,今日就到这,明日怎么做,知道了吗?” “是,属下等知道。”异口同声的声音。 冥墨烈看着众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抱着怀中人出了帐篷,童雪霜扯扯他的衣袖,道:“相公,现在还不想回去。” “好,先不回去。”冥墨烈轻抚着她的小脸,宠溺道。 童雪霜指着树林里的一颗大树,笑道:“我们去那里看太阳吧。” 冥墨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脚尖轻点,在树顶上穿梭着,很快到了她指定的那棵树,他寻着一个适合的位置落脚,怕她坐着树干硌得屁股痛,就自己在树干上坐下来,将她环在怀中落座。 这棵树很高,距离地面十来米,两人坐在树顶上瞧着底下的篝火,和来来去去巡查的侍卫。 冥墨烈怕她冷了,将披风给她掖好,童雪霜在里面动了动,伸出小手将披风扯开,硬要给他披上。 冥墨烈皱眉:“天冷,你乖乖的披着,别闹。” “不要,我要和相公一起披着。”小手拉巴着披风往他身上扯,只是因为位置的问题,无法将披风落到他身上去。 冥墨烈闹不过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披好,然后又将她揽紧了,小心的圈抱住她,两人紧紧的团在一起,那披风才勉强能将两人围住。 两人就这样窝在树上久久不语,童雪霜看着月亮,冥墨烈看着她,童雪霜突然转头问他:“相公,我们没有成亲,对吗?” 冥墨烈点点头,圈在她腰上的手不知不觉又紧了些。 “你也不是我相公,对吗?” 冥墨烈身体开始僵硬,复杂的看着她,不知如何作答,圈在她腰上的大手已经紧到不能再紧了,他看着她,突然害怕她后面的那些话了。 “相公,疼,你手松松。”感觉到腰上的手快要勒断自己的腰了,童雪霜娇气道。 “对不起。”他放松怀抱,低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雪儿,你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没有。”童雪霜摇头,眼睛笑弯了,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相公,雪儿好喜欢你,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冥墨烈闻言,直接呆住了,霍然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回这么一句,在她明知道自己不是她的相公时。 “相公?难道我们一直不成亲吗?”她拉着他的衣襟,美眸盈盈的看着他,贝齿咬在粉粉的唇瓣上,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好似被人抛弃了的小媳妇一般。 幸福来得太快了,他无法相信,忍不住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大嘴巴子甩的,一声脆响! 惊呆了一圈的人,包括他怀里的童雪霜,树下巡逻的士兵更是仰着头,傻傻地看着他的动作,不远处坐在篝火边打盹的大汉们更是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无数双眼睛,亮闪闪的,唰唰唰的就看了过来。 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童雪霜在冥墨烈的怀里挪了挪,有些害羞了,小脸一红,啪的一巴掌就垂在了他的胸口,恼羞成怒的从他怀里钻出来,从树上跳了下来。 地上的啸天和冥墨烈一上一下,同时去接她,只是啸天明显慢了一步,冥墨烈将小人儿环在怀中,手臂紧紧的镶嵌在她的腰上,两人慢慢旋落到地上。 男人的手臂将她完全圈在怀中,额头抵着额头,贴的很近,他闻着她身上的幽幽清冷香气,在她唇上软软的亲了一下,问:“雪儿,你刚刚你在和我求亲吗?”那表情,笑得极其的魅惑。 周围的人,远处的人,皆是习武之人,听到这话,都不自觉得屏住了呼吸,等着童雪霜的回答。 童雪霜即使再清冷的性子,也耐不住这么多人瞅着她,脸噌的一下又红了好几度,她抬头,有些恼火的看着他,明明只是很寻常的问话,怎么就成了求亲了? “雪儿,你还没有回答。”冥墨烈吮着她的唇瓣,很香很软,他爱不释嘴。 童雪霜其实很想掉头就走,可是看着男人那魅惑的笑容,不知为何,觉得有种魔力在慢慢的束缚着她,让她不自觉地就搂上了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轻声问:“那你答应吗?” 答应吗? 冥墨烈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的三个字,让他想要将这个三个实体化,然后珍藏起来。 “雪儿,雪儿,我的雪儿……”他低头,呢喃着她的名字,将她深深的吻住,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吻的很深很痴迷。 这么火辣的场面,镇住了一干大老爷们们。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拜天地!拜天地!成亲成亲!”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声音,那精神头比打仗时还要抖擞。 童雪霜听着这热火朝天的声音,虽然被男人抱在怀中亲吻着,却也忍不住耳尖尖都红了,这向男子求亲,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吧? 可是,她不觉得丢人,只觉得欢喜。 她忍不住伸手更紧的圈住眼前的男子,仿佛从今以后这就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她不知道她以前的记忆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认为他就是自己的相公,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之前到底有着怎么样的纠葛,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这个男人疼她,宠她,爱她……而她,想要这份疼宠,不希望别人抢走这个属于她的怀抱。 两人的拥吻在一声邪魅的男声下打断,男人一身红衣,倚在树干上,一脚立地,另外一只脚曲放在那只脚前,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痞痞的望着两人:“小雪雪,我这才走多久啊,你怎么就要了别人?”晃晃手上的白玉药瓶:“还是说,你不想恢复记忆了?” ------题外话------ 没来得及写到*~当当当~明儿尽量多更,今儿停电断断续续的,哎 ☆、【192】 他太爱她 两人的拥吻在一声邪魅的男声下打断,男人一身红衣,倚在树干上,一脚立地,另外一只脚曲放在那只脚前,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痞痞的望着两人:“小雪雪,我这才走多久啊,你怎么就要了别人?”晃晃手上的白玉药瓶:“还是说,你不想恢复记忆了?” 弘炎的话仿佛就是一枚突然丢入湖中的炸弹,将在场的众人炸了个晕头转向。 他自己却似乎不知道自己这话在其他人心中引起了怎样的波澜,从树下走出,朝两人缓缓的走来,周围有侍卫拦他,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 冥墨烈环着童雪霜的腰身,急切的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就这么无力的看着,说到底,他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去阻止她恢复记忆。 这一切,本就只是阴差阳错,她要恢复记忆,这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就算他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了接受这个变故的准备,可是当这个变故真正的来临时,他,还是害怕了。 恢复记忆的她,将会如何待他? 弘炎走至两人身前,将手上的白玉瓷瓶递上,望着她,伸着手认真道:“这是解药,你要吗?” 童雪霜神色不明的看着那白玉瓶,继而转头看看身边的男人。 冥墨烈垂下的眼脸里闪过苦涩,放在她腰上的手也一点点的松开,却在要收回来时,童雪霜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道:“我不要,我现在很好,有相公陪着。” 弘炎倒是无所谓的笑笑,将手收回去,看着她:“不后悔。” 童雪霜咬唇,只抬头看着面色冷峻的冥墨烈,心中忐忑不安,她小心翼翼的叫他:“相公,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冥墨烈薄唇紧紧地抿着,一身黑亮的长袍在夜色下随风飘荡,胸襟前的金麒麟昂首怒目,张狂咆哮,面色说不清神色,他只是伸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脸:“雪儿,这个你自己做决定。” 冷戾的气息,温柔的动作,决然不同的两种气息糅合在一起,令童雪霜迷惑,也令她心动,她喜欢他独独为她一人的柔情,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得了全世界。 她自是也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安与冷冽,遂转头朝身边的弘炎道:“我不要。” 弘炎笑,笑得有些魅惑,将白玉瓶收起,道:“没关系,以后如果你想要,可以随时找我。” 本来好好的气氛,弘炎一来,就被彻底的破坏了,童雪霜看着冥墨烈突然变得沉沉的脸色,对弘炎很是恼火,转身瞪了他一眼,拉着冥墨烈道:“相公,我们回去睡觉。” 冥墨烈抬头看了眼弘炎,只见弘炎还在笑着,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似似而非的讽刺,他知道,是自己太明显的情绪让她不愿意去接那个白玉瓷瓶,不见得她是真的不愿意恢复记忆,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希望顶着一片空白的记忆去过日子。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中,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伸手接过弘炎手中的白玉瓷瓶,然后将她拦腰抱起,转身离开。 冥墨烈歇息的帐篷内。 两人窝在简陋的木板上,冥墨烈怕那生硬的木板硌得她难受,将她整个人都揽在了怀里,低头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自己脑中却是混乱一片。 “相公?”童雪霜仰着头,嘴唇若有似无的碰着他的下巴,还是担心他不高兴,声音软软的道:“相公,雪儿不恢复记忆,相公别不高兴。” 小手爬上他的额头,在他皱起的眉头上轻轻地顺着,直到那里变平。 冥墨烈伸手将她的小手捉下来,握在唇边亲了亲,意外的发现她的手很小很软,和她现在的人一样,跟以前的她是决然的不同。 只是,也许过了今日,这些都将不再属于他,这一切,也不过是空梦一场。 想到此处,他的心,生疼。 俯首,怜惜的含上她的唇,轻轻地舔抵,温柔的抚慰,仿佛是要将这个吻作为以后唯一的慰藉一样。 “相公?”男人的温柔令她颤抖,有些不安的喊。 “雪儿。”唇瓣分开,他看着她,道:“听我说一段话,好吗?” 童雪霜乖巧的点点头,窝在他的怀里,小手搭上他的腰身,全身心的贴近,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都贴合在一起一般。 “你失去记忆并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个人,用一种最独特的方式让你忘记了他,你和他之间以前发生过很多很多,比我们之前还要多……” “相公?”童雪霜看着他恍惚的样子,有些急切的喊他。 冥墨烈将食指放在她的唇前,摇头:“乖,听我继续说。” “我和那个人一样,爱你,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爱,可是,我不能自私……如果恢复记忆的你,还愿意嫁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今生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说完,冥墨烈从怀中拿出那瓶解药,看着她。 童雪霜听着他的一番话,沉默下来,垂下的眼脸里不知道划过些什么。 冥墨烈抬起她小巧的下颚,炙热的视线看到她的瞳眸里:“雪儿?” 童雪霜倏然打开他的手,有些生气的坐起来,道:“相公难道就不怕这药里有毒吗?毒死了雪儿怎么办?” 轻笑出声,冥墨烈将她揽到怀里,捧着她的小脸,宠溺道:“那相公就去地府陪你,如何,生不能在一起,死我们一起投胎。” 童雪霜突然红了眼眶,冥墨烈一惊,就听到她道:“相公,这是你第一次自称是雪儿的相公。” “是不是在你眼中,失去了记忆的雪儿,就不是你的娘子了?”她有些伤心的问。 冥墨烈的回答是一个恶狠狠地吻,他将她圈抱在怀里,狠狠的吻着,那种力道好似要将她勒进自己的骨血了,一辈子不分开了:“雪儿,雪儿,你还是不懂。” 不懂他的痛楚,他的彷徨,他彻骨的爱恋……她什么都不懂,她依他恋他,只是因为他与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长的一样,与其说她对他是爱恋,不如说是依赖,就和孩子第一次看见母亲一样的感觉。 虽然她每次都说喜欢,但是他也很清楚,在她心中,自己只怕是连喜欢都够不上。 没有人知道他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让她去喝这解药,他是想要她,如果他真的够自私,完全可以在和她成亲以后,再让她恢复记忆,这样,他们之间的牵扯就算她不愿意,也一辈子断不了,可是比起这些,他更想要一个心甘情愿的她! 不是他不够爱,不够怕失去她,而是他太爱她,太怕失去她了,伤她之事,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 因为太爱太怕失去,所以小心翼翼……即使是他。 冥墨烈紧紧地纠缠着她的唇舌,不留余地的侵袭着那片香甜的软地,而激。情过后,则是温柔的抚慰,薄唇点点,轻轻地划过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最后落在她的额头。 “雪儿,你想好了吗?” 童雪霜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帘听着他的心跳声,这份心跳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心与温情,她要记住这份心跳,记在记忆的深处,永远也不遗忘。 半响,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妖媚的美眸含着迷离的微光凝望着他的俊彦,小手攀上他的颈项,要求道:“相公,不管恢复记忆的雪儿是什么样子,都要记得你答应雪儿的话,要娶我!” “好。”他的心中在滴血,只怕那时候是你不要我。 童雪霜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看向他手中的白玉瓶子,接过来,打开瓶塞往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是一些液体,她又抬头看看凝视着她的男人,抿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准备将药倒进嘴里,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睁眼,诧异的看着他:“相公?” 冥墨烈有些失神的望着她:“雪儿,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妖媚的冷眸疑惑的望着他,冷艳的容颜荡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喜欢你,相公。” 冥墨烈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在怀中的人儿还在怔愣时,他倏然拿过她握在手中的白玉瓶,仰头,尽数倒入嘴中,然后低首全部哺入她的嘴里。 一瓶解药,湿了两个人的唇,更是湿了他的眸子,他就着着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头埋入她的颈项里,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徜血。 童雪霜吞下那些液体,并没有其他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有种扑面而来的困意,疲倦更是席卷了她整个人,刚还算清明的眸子瞬间变得朦胧,她的手有些害怕的抱着他的脖子,着急道:“相公,雪儿好困,你抱着我。” 冥墨烈将她从榻上抱起,圈抱在怀中,薄唇轻贴上她的额头:“睡吧。” 她有些不安的动动,紧紧的用脸贴着他的胸膛:“相公不能走。” “嗯,相公不走。”温柔的回应着她。 “相公……”呢喃的声音消失在了红唇中,眼帘垂下,彻底的遮住了那双朦胧的美眸,她,进入梦乡,或者说是进入记忆的深处…… 冥墨烈湿润于眼底的泪,也终是滑落…… ------题外话------ 今日晚上吃错了东西,人很不舒服,本来是要多更的,是真的没办法,睡了一觉到九点多感觉好点,才起来临时赶的,抱歉,妞儿们,爷失信了。〒_〒 ☆、【193】 你还要我?(恢复记忆) 人的大脑是个特殊的地方,它可以储存很多信息,却也可以任意的由着一些药物忘掉这些信息。 而童雪霜忘掉的那些信息,就在一个睡梦中尽数回归了大脑,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就这样全数的涌进了她的记忆中,让她只能全额接受。 当童雪霜再次睁眼时,已经是凌晨,天边泛起了淡淡的红霞,仿佛在昭示着今日的一切也将陷入一片血光中。 简单的床榻前,蹲守着一个男人,俊逸的容颜有着几分苍白,深情的视线至始至终都不曾从她的身上挪开,见她睁眼,看到她眼中的那一缕冷光时,他就知道,她,回来了…… 疼吧? 是疼的,疼的他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就这样望着她,等着她的第一句话,等着她给他的审判。 童雪霜从床上支起身体,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守在床边的男人,眼中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很冷淡,很生疏的光线,她从床榻上下来,给自己穿起鞋子,继而往外走去,全程都是漠然,除了转头那一瞬间,她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门外,弘炎和啸天就守在门口,看到她,眼神皆是一亮,童雪霜很自然的勾唇,懒懒的走近啸天,窝进他怀里,道:“啸天。” 啸天激动地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紧紧的抱着,一边的弘炎不满的凑上来,瞅着两人:“小雪雪,你不公平,明明是我将解药给你的,你怎么抱着他?我也要抱抱!” 说完,扭着身子就上来了,被啸天抱着闪开,弘炎扑了个空,龇牙咧嘴的对着半空中的两人咆哮:“臭狼,把小雪雪还给我。” 啸天抱着怀里的童雪霜,冷冷的看着他:“你该回去了,别让她怀疑。” 弘炎瘪嘴,很是不满,却也知道他说的很对,他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在今日功亏一篑了! 他仰着头不甘心的看了眼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童雪霜,只能恨恨的撇撇嘴,道:“小雪雪,你要快些来,我在燕国等你。” 童雪霜没有什么反应,弘炎自是知道她不懂什么意思,只能无奈的转身离去。 他一走,这营帐前似乎突然就静下来了一般,童雪霜被啸天拥在了怀中,而冥墨烈还站在原地,看着她,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很紧很紧。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他全身立马绷紧。 他,在等着她的处决。 可是童雪霜还是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获了视线,朝身边的啸天道:“带我去悬崖。” 啸天箍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沉闷的点点头,转身准备带着她跳跃着离开,身后的冥墨烈眼神一痛,人已经自发的跟着出来,被一边的晋滔挡住。 “王爷,时辰快到了。” “滚开!”看着那边已经飞身离开的两人,冥墨烈怒吼一声,一掌劈开他,在后面快速的跟了上去,他还没有得到她的审判,他不会放弃的! 春风依依,童雪霜一身飘渺的白衣站在悬崖边上,那一脸的漠视无人能得知她在想些什么,她就那样看着那万丈悬崖,不坑声,也没有眼泪。 啸天站在一边,一直尽职尽责的守着她。 冥墨烈在他们身后落下,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佳人,他却不敢贸然上前。 衣袂飘飘,仿若即将飞升的仙人,冥墨烈痴了眼,疼了心,眼前的人儿还是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姿,却再也找不到一丝以往对他的依恋。 他想,他到底是南柯一梦了。 天边的霞光越来越红,红的几乎能滴血,童雪霜抬眸,在那一片红光中,眸底的清冷似乎也在慢慢的融化,只是身后的人,无从得知。 在那漫无边际的沉默中,她突然出口问道:“为何追来?” 身后的男人一僵,那双颤抖的手,就像是经过了千山万水,一点点的爬上她的腰,铁臂将她揽入怀中,带着小心,带着心怯,甚至连声音都是脆弱的:“雪儿,我,还是你相公吗?” 童雪霜垂眸,视线落在了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 明明清清冷冷的视线,可是冥墨烈却觉得那视线能够灼烧了他的肌肤,他将她埋在她的颈间,两人的身体贴合的好似一对鸳鸯,交颈而立。 他说:“为何追来……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声音逐渐呈现出痛苦:“雪儿,你不能忘了你的承诺,你不能,你说过的,就算你恢复了记忆,你还是要嫁我。” “可是,你比谁都清楚,失去记忆的我,说的话是不能算数的。”童雪霜的话还是清清淡淡,好似没有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或者说是感觉到了,却不在乎。 而后者,则是冥墨烈不能承受的痛:“不,不,不,我不管,雪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放开吧,那些,我们都当没发生过。”童雪霜叹气道。 沉默,寂静。 颈边湿濡一片,血腥味传入鼻端,童雪霜吃痛的皱眉,可是不待她发怒,红唇被男人剥夺了,那样的吻,仿佛带着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绝望而凄凉。 他狠狠地吻着她,那凶狠的力道和当初在那一方小小的楼梯间一样,带着悲伤的绝望。 可是,那时候他痛,却远不及现在,那时候他知道她不属于他,可是现在,明明她一直是属于他的,是他亲口将解药喂到她的嘴里的,就好像是他亲手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推离了一样。 这样的痛楚,谁能懂?! 这个吻,黏糊,血腥,绝望,凄然……男人痛苦的即将死去,他闭着眼睛不肯睁眼,怕看到她眼中的冰冷,和以前一样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女人眼中的笑意与暖意,那是一种冰雪融化后的春意暖暖。 “吻够了吗?”她冷然的打断他痛苦的索吻,手上使力将他推开,他也好似没有了一丝力气,就这样被她推开,趔趄几步,坐在了地上。 童雪霜看着他颓废到毫无生气的样子,眉头紧蹙,好似不耐的问:“今日你不是要逼宫?现在跟着我做什么?” 逼宫。 呵呵……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让她能自由的呼吸,行走,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有何意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护。 是自己亲口喂的药,他也要亲口尝到所有的痛苦,老天到底不是关爱他的,他瘫坐在地上,绝望的想着。 童雪霜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明明可以一直忙着,为何还要喂我解药。” 是啊,为什么要喂了? 冥墨烈仰头望着她的视线中,全是伤痛,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我爱你,不想骗你。” 她的性子清冷倔傲,即使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却一样的不喜人欺骗,当初尘的欺骗与牵制,他知道,定然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伤痕,他怎么忍心,再在上面留下痕迹? 如果注定要一个人痛,那么这道记忆的伤疤就留在他的身上好了。 童雪霜眼中慢慢露出了笑意,却还是不显半分,隐藏的极好,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和他对视:“那你不怕我真的将你当成他的影子?” 这个他,两人都知道是谁,也都知道,这是两人心上永远的梗。 “怕。”他答,却还是怔怔的望着她慢慢靠近的容颜:“可我更怕连接近你都没有机会。” “傻。”娇唇碰上薄唇,这是她出口的最后一个字。 冥墨烈彻底的怔住,怀中软下来的娇躯,让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送我回宫吧,不然你的计划将泡汤了。”她偎在他的怀中,软软的道,闭着眼睛仿佛就要睡着了,长臂一点点,一点点的靠近她,直到最后环在她的腰间,他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他低着头,看着她微闭的眼眸,那么的小心翼翼:“你,还要我?” “怎么?你还希望我不要?”她抬眸,戏谑的问,那样的视线,带着她独有的妩媚风情。 冥墨烈想他一定是疯了,真的是疯了,他将她恶狠狠地压到地上,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落在他身上的吻,灼热的几乎要熨烫到她的肌肤。 “雪儿,雪儿……”他深情的呢喃着,恨不得将心都挖给她,只要她能多给他一个眼神。 “我在,我一直都在。”她环上他的腰,回应着他的吻,两人紧紧的相拥,在朝阳的余晖下,几乎要融化成一个。 站在两人身边的另外一个身影,默默的转开视线,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阳,眸中带着欣慰却也带着些许的忧愁…… 当朝阳全部露出了红脸时,童雪霜被冥墨烈从地上抱起,轻轻的拍打着她身上染上的尘土,眉眼柔和的不可思议,却又忍不住再三的询问:“雪儿,你真的还要我?” 童雪霜看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道:“看你表现吧。” 冥墨烈手上的动作一顿,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甩开我的。” ☆、【194】 原来是梦(恢复记忆) 童雪霜只是笑笑,不语,将头磕在他的胸膛前,不再睁眼,也不再看身后的万丈悬崖,更没有理会心中此刻那密密麻麻的痛楚。 冥墨烈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紧闭着的眼睛,心中欣喜万分,脚下的步子生了风,将她带离悬崖,一路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 童雪霜不知为何而沉默,而冥墨烈却是怕开口,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到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而他,没有出息,他怕打破这个美好的梦境。 他不敢去探究她现在心中所想,也不敢去问她是不是因为喜欢他才不拒绝他,更不敢问那个男人她还记得吗?此刻,他什么都不敢开口问。 他愿意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行,只因,他胆小,他懦弱,他不敢面对现实。 他怕现实自己承受不起,那样的痛楚会让他痛到心跳停止。 就像是世界上的人都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一样,冥墨烈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他,他将她带到枫轻宫,动作轻柔的放到一边的软榻上。 “你先回去吧,我在宫里等你。”童雪霜顺势躺在软榻上,眯哒着眼睛,开始养神。 她垂目很久,也没有听到身边有什么声音,懒懒的睁开眼睛,看到男人蹲在榻边,痴痴的看着她,那种眼神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就能消失无踪。 她忍不住倾身扬笑,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淡声道:“去吧。” 准备回身之时,被男人用力的揽进了怀中,冥墨烈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想回去了,他也不想想什么大计了,只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确定她的存在。 “雪儿,我爱你。”他深深的睨视着她,深情道。 “我知道。”她温柔的笑笑,那样的笑容完美无缺,暖意浓浓,可冥墨烈看在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他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有地方不对劲,感觉这里美得像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一样。 他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就好像是一个模版刻出来的一样,不真实的笑容带着不真实的温度…… “雪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心中的极度不安,促使他再次问道。 童雪霜噙着笑意点点头,表情柔和到了极点,声音也很是动人:“嗯,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爱我吗?”他紧接着问,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更加紧了。 她揽上他的脖子,笑意深深:“我当然爱你啊,你是我的相公,我的……尘……”最后一个字出口,就像是魔音穿耳,冥墨烈霍然瞪大了眼睛,只觉的头痛欲裂。 “雪儿!”他痛苦的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她,却见她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浓,直到最后变得狰狞的血色……一片模糊…… “不!” 他大喝一声,猛然睁眼,全身已经一片汗湿,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而怀中有什么在蠕动,他吓得连忙低头,只见怀中的人儿还在沉睡,对于他的一切毫无所知。 那,是一个梦……一个美妙却又恐怖的梦…… 他低头,心跳还在加速,仿佛还没有从那个梦中走出来,他低头,薄唇颤抖的印上她的红唇,揽在她腰上的大手收紧,心中悲凉万分,雪儿,你醒来后会怎么对我? 外面有士兵在巡查,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间或夹杂着几人的交谈声,每个人都在为凌晨的计划而努力着,可这一切的王却躲在营帐内,兀自悲伤。 弘炎掀开帘子,脚步轻轻的走进来,看着榻上抱得格外的紧的两人,嗤笑一声:“双王爷,抱的再紧,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这么显浅的道理都不懂吗?” 冥墨烈眼神暗了暗,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加的紧,低头凝视着她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 弘炎慵懒的靠在一边,扬唇:“让她自己歇会吧,这会子也醒不来,那药效要两个时辰才能起效,不如,我们先谈点什么?” “本王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和你谈的。”冥墨烈冷声道,话虽是对弘炎说的,但视线却还是落在童雪霜身上,见她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嘴中呢喃着什么,心中有些痛楚的想,是不是已经开始忆起那些,所以才会痛苦? “看来,药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快。”见此,弘炎在一边道,语气颇为惊讶,不过转瞬又是了然:“也是,吾主自是不同。”语气中尽显自豪。 “吾主?”冥墨烈皱眉,看着他。 弘炎妩媚的笑笑,也不解释,只是道:“双王爷真的不愿意和我谈点什么,将来后悔,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后悔? 除去怀中的人儿,冥墨烈不觉得还有什么事儿是能让他后悔的。 “和雪儿有关?”他问。 弘炎不可置否的挑挑眉,只是望着他笑。 冥墨烈看着怀中的人儿,这个时候,他真的不想和她分开,他想她睁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自己,可是,直觉却告诉他,弘炎要谈的事情也是很重要的。 他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看来双王爷是无意了。”弘炎勾唇,不在意的笑笑,直起身体:“那既然这样,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转身,准备走人。 “不可以在这里谈吗?”冥墨烈抱紧怀里的人儿,叫住他。 弘炎指指他怀里皱眉的人儿,表情上是毫不掩饰的心疼:“恢复记忆是件很费心力的事情,你就不能让她好好自己歇会?我们的说话声音,她在睡梦中亦是能听到的,这样会打乱她的心神,让她耗费更多的心力。” 冥墨烈噤声,原来刚刚皱眉是因为声音打扰到了她,有些懊恼,有些心疼。 他低眸怜惜的看着怀里的人儿,道:“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 弘炎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冥墨烈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动作极其轻柔的将她平放到榻上躺好,掖好被褥,看着她逐渐沉静下来的小脸,忍不住俯首,在她的额上印上深情的一吻,心中默念,雪儿,等我。 冥墨烈出了营帐,站在门外的啸天即刻就走了进去,就守在床边。 没人知道他们去树林谈了什么,回来时,冥墨烈面上布满了铁青,弘炎亦是沉着脸跟在身后,和以往邪魅的模样迥然不同。 走进帐中,直到看到榻上那一抹还在安睡的小身影,他的面色才慢慢柔和下来,弯腰,将小人儿揽到自己的怀里,爱恋的亲吻着她温热的唇瓣。 弘炎在他之后进来,径直的走到榻前,无视他沉怒的眼神,在童雪霜额上印下一吻后,才转头看向一边的啸天。 “我先走了,好好护着。”他道。 啸天点头,两人的眼神交汇,是无人能懂的默契。 弘炎走了,冥墨烈伸手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男人吻过的的地方,一边的啸天看了一眼,眉目紧缩,也不知道是为何而皱眉。 在这一片寂静中,没有人说话,都只是看着那个还在沉睡的人儿,等着她的苏醒。 明明只是两个时辰,在以前眨眼间就能过去的时间,如今却好像格外的难熬。 冥墨烈期待着她醒来,却又害怕着,尤其是在那一个梦后,他更是满心的惊惧,他现在甚至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算好还是坏? 脑子有些空白,想不了太多了,他只能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将她变成自己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啸天在等,而冥墨烈却是在熬。 帐内的香早已经燃尽,只剩下一坛白色的灰烬,帐外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敢进来换了这一盏香,仿佛只是在帐外就能感觉到帐内沉重的气息一样。 当天际晓白,公鸡打鸣时,那一声极小的嘤咛也在瞬间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冥墨烈环着她的手开始颤抖,眼睛落在她的身上,那样矛盾带着小心的视线,让任何人看了都会唏嘘不已,原来再冷酷无情的男子,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到底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为她欢喜,为她忧。 轻轻颤抖的睫毛,在空气中划下清冷的弧度,当眼皮一点点的抬起,那隐匿于眸中的冷光也在一点点的倾泻出来,就好像是在一瞬间,帐内的沉默气息被冷然所替代。 冥墨烈已经完全僵硬,看着她,直到那道清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带着复杂的冷光,他才略微的回神,藏于心间那爱到不行的称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口。 只能看着她,就那样看着她。 童雪霜的视线复杂,却没有温度,几乎和以前是一样的,她扫视了他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在周围巡视,好似在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扶我起来。”清清冷冷的视线,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糯糯音节,冷的让人彻骨。 冥墨烈圈在她腰间的手在颤抖,他将她扶起,却不知该不该再收回手,望着她的视线,苍凉而奢望。 她坐直了身体,转眸,声音冷冷的道:“我想起来了,一切。” ☆、【195】 似妖似魔 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冥墨烈苦涩的笑,他不知道她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从此以后,就此结束了? 他看着她,美艳的容颜淡然,澄清的眼眸平静如水,不带一丝涟漪,粉白的唇瓣形成的弧度似乎都在昭示着她的冷清冷然。 或许,这次是真的梦该醒了吧? 至今还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开始捏拳发汗,挣扎着去向,他眼神痛苦的看过去,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丁点的不同,可是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 他的心开始疼,漫无边际的痛,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全身凉飕飕的。 童雪霜冷眸扫过他的手,片刻后又收回来,起身,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就这样自然的脱落,她步至啸天身前,伸手:“手镯。” 啸天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里冒出喜悦,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手镯,放置在她手中,童雪霜捏在手中看了看,手镯已经不见当初簪子的模型,和她从现在带来时一模一样。 将手镯带在手腕上,随意试了一下威力,镯子里的银丝射出来,绕过帐外的大树,将她带离这个大帐。 冥墨烈看着她消失在原地的身影,俊美的脸盘骇然失去了血色,转身就跟了出去,看到她已经跃至了一棵大树上,生怕眨眼间她就消失了,大吼一声:“不要走!雪儿!” 帐外,很多人莫名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童雪霜站在枝头,一身雪白,容貌绝色,轻柔的夜风中就像是突然降临的仙人,转眼间就能乘风归去,冥墨烈喉咙都干涩了,只能痴痴地望着她,哀求:“雪儿,求你,别走。” 那样卑微哀求的姿态,令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枝头的童雪霜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的眸子中有些什么划过,但是太快了,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她望着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抹身影,冷声道:“我先回宫,你若还想要这个皇位,即刻率领大军进攻,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论。” 言罢,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那样的身影太快了,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离开的。 夜风瑟瑟,众将士已经是整装待发,晋滔走至还在看着树头,舍不得收回视线的男人,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沉寂。 众将士不解,却无一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什么,都只盯着前面那一抹挺拔的黑影,犹如望着这个世界的主宰。 冥墨烈垂眸,遮住满目的恐慌,声音在这样空灵的环境更显沉重:“出发!” “是!”震耳欲聋的吼声,震飞了林间所有的鸟类,也拉开了黑色天幕下的第一缕红光。 —— 童雪霜并未马上就进宫,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悬崖。 天际发白,她站在悬崖边上,衣袂飘飘,眼色沉沉,表情辨不出是何情绪。 “唤人寻过吗?”她冷眸不带一丝情感的掠过底下的悬崖。 “从未。”身后的啸天道。 那时候,她失忆,那个女人离开,他们临时分不开身,没有时间去寻,更何况,他们也不觉有必要去寻,那个男人不值得,这个世界上男子千千万万,在他们眼中却没有一个是配的上她的,即使是那个男人! 童雪霜沉默,表情依旧淡淡:“唤青衣卫寻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童雪霜最后看了那万丈悬崖一眼,决然转身:“走吧。” 啸天点头,将她揽进怀里,离开悬崖,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到了皇宫,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跃进房内,童雪霜偶然瞥见那殿门已经换了门匾,珍雪宫,她冷笑,笑容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啸天看到她的笑容,心中一惊,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这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他能冒出这样的笑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连他都不敢相信。 他突然想到之前童雪霜说的那句话,想起来了,全部! 会可能吗? 可是,这不符合常理! 童雪霜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的看过来,可是那一身的冰冷气息很是逼人,有什么东西是从内散发出来的。 “怎么?”她问,那样清冷的视线好似没有任何情绪,又好似藏着千万种光线,让注视着她的人发寒,发颤! 啸天眸色暗暗的摇摇头,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那本来已经磨平了的尖锐指甲不知怎地又冒出些许,扎破了他的掌心,刺心的痛楚让他回了神,至于心中的那种可能,他不敢想。 童雪霜收回视线,冰霜的容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随意的挥挥手,清冷道:“先退下。” 啸天隐身后,童雪霜转身卧在软榻上,冰冷的眸子中似乎都在泛着淡淡的红光,她摩挲着手腕的手镯,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嗜血的味道。 仙也,仙也,仙也……你准备好了吗? 她倏然闭上眸子,遮住了眸中那闪闪发光的红色与嗜血。 沐浴在晨光下的女子,全身散发着一种慵懒,却又极其冰冷的光晕,额间有什么颜色的图腾在若隐若现,只是仿佛被什么东西罩在了底下,禁锢着,而这层禁锢着她的薄膜,在慢慢的消融…… 珍雪宫里一片寂静,当那敲钟声响起时,宫内的忙碌渲染开来,传遍了整个皇宫。 朝霞也在那一声钟声下,突然睁眼,茫然的看着窗外,发现自己竟然扑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擦了擦眼,想到什么赶紧往屋内跑去。 屋内,看到她的雪姐姐就躺在软榻下,微闭着眸子,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在她的身上镀有一层光线,明明是从窗外照进来的红光,却觉得那光线好像变成了金色。 那圣洁的颜色,让她不敢去打扰。 可闭着眼睛的童雪霜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缓睁眼,抬眸,朝霞看着她,惊了眸子,捂着嘴,不敢相信的呢喃:“雪姐姐,你的眼睛?” 她皱眉,有些许的冷意倾泻出来。 朝霞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平淡的黑色,可是她刚刚……明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红色,一种类似鲜血的红! 她想要看的更清楚,门外却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还有宫人行礼的声音,她不敢大意,怕来的人会伤害她,遂转身出门。 门外,冥墨风带着大批的宫人进门,其中有两个嬷嬷手上托着凤冠霞帔。 她惊讶不已的问道:“皇兄,你现在不是应该在金銮殿吗?”都要登基了,为何还带着凤冠霞帔来这边? 可冥墨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小雪儿了?” 朝霞指指屋内:“在里面,皇兄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冥墨风打断,只见他用眼神示意两个嬷嬷进内殿:“去请朕未来的皇后穿上。” 两个嬷嬷进去内殿,冥墨风在外道:“小雪儿,穿上它,从此你就是朕最爱的皇后了。”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久久才传出什么落地的声音,半响,两个嬷嬷各自捂着脸出来,跪在地上,有些委屈的道:“回皇上,童姑娘不肯换衣。” 冥墨风眼神一暗,手一挥,两个嬷嬷就被打飞了出去,撞上了身后的墙壁,一口血吐出,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他冷冷的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声音带着警告的道:“记住,她是朕的皇后,下次注意你们的态度,待她要像待朕一样恭敬。” “是。”所有人看着被横着抬出去的两个嬷嬷,脸色煞白的点头。 冥墨风风转头看向一边的朝霞,声音缓和了道:“朝霞,你去看看你雪姐姐,劝劝她。” 一边的朝霞面上有些不认同,却也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蹙起的眉头带着忧愁的走进去,现在的冥墨风狠辣的让她都觉得陌生。 朝霞走进里侧,看到一身白衣的童雪霜坐在床沿上,眼色冰冷的看着她,她到口的话却不知如何出口了,默默的坐在一边,小声的喊她:“雪姐姐……” 童雪霜清冷的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声音讽刺:“我不是你的雪姐姐。” “雪姐姐,对不起。”朝霞眼眶红了,她知道,当初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被四哥捉住,现在也不会被囚禁在这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朝霞想到这几日的变故,心痛极了,转身跪在身前:“雪姐姐,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朝霞的错。” 童雪霜冷然的拨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任由着她拂在地上大哭,门外的冥墨风听到声响,走进来,看了眼地上哭得不能自抑的朝霞,又看看那散落了一地的凤冠霞帔。 面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最后,他走至她身前,伸手握上她的下巴:“小雪儿,不要逼我,我不希望用那一招对你。” 童雪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冷然,却不再陌生。 冥墨风皱眉,捏在他下巴上的手有些抖:“你?恢复记忆了?” “该记得的,都没忘。”她带着意有所指的道。 冥墨风眸中划过惊喜,还不待说些什么,钳制在她下巴上的大手被她轻而易举的打开。 “走吧,误了吉时可不好。”她打开他的手后,站起身来冷声道,声音听不出情绪,率先走在了前面。 冥墨风辨不清她现在所想,看到她转身往外的身影,只能追了出去,伏在地上的朝霞也连忙爬起来,跟在身后,周围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为何他们会觉得,那个女人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也给人一种王者傲然的霸气?! 出了珍雪殿,过了长长的回廊,在经过一片高墙下的石子路时,周围突然冒出很多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看到几人出现就攻了下来,虽是对着所有人攻下来的,但是对着冥墨风和朝霞,那些人只是意思性的阻挡,可对童雪霜却是招招要命! 童雪霜冷冷的勾唇,眼神不屑,攻到她身边的人,伸出的剑甚至还离她一米,就已经倏然截断,持剑的黑衣人则是个个瞠大了眸子,眼神惊惧的倒了下去,脖子间隐约可见血丝。 她一路往前走,身边攻上来的黑衣人却像是蝼蚁一样,个个还未近身,就已经身亡,鲜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淌成一条小河,却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样的童雪霜,似仙,更似妖,似魔! ☆、【196】 逼宫阿喂 那样遇魔杀魔,遇佛杀佛的嗜血模样,彻底震惊了跟在她身后的几人,朝霞瞪大了眼睛,险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她呐呐的看着她,本来想要上前帮她的动作愣在了原地,半天挪不动脚步。 冥墨风看着她的背影,也同样愣神了,只觉得她好似从内到外的换了一个人,那样清然冷冽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消片刻的时间,只要是她走过的地方,两边都躺满了死人,个个都是一招毙命,喉咙上带着一条血痕。 跟在最后面的几个宫女太监,望着眼前的场景,甚至脚软的瘫倒在了地上,看着童雪霜的背影都是满满的惊惧,难以相信这么多的黑衣人,都是她一人杀光的。 周围有侍卫听到声响,跑过来,看着那满地的黑衣人,皆是面面相觑,捏着手上的刀不知如何反应,直到冥墨风的声音传来:“退下!” “是!”众侍卫行礼,又弯着腰恭敬地退下。 冥墨风走至童雪霜的身边,看着她比以前越发清冷异常的侧脸,掩下心中那一丝怪异的感觉,轻声道:“小雪儿,我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手的。” 是的,现在的童雪霜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可又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实质性的异样感,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童雪霜只是勾唇笑笑,没有回话,但冥墨风却知道她在不屑,他有些失落,却又强打起精神,伸手毅然决然的牵起她的小手,往盘龙殿而去。 新皇登基,场面宏大,随着太监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本还在议论纷纷的朝臣们皆跪地迎接,惠妃满是欣慰的看着这一幕,只是顺着阶梯看过去,脸色霎时间变了。 那个她以为本该死了的女人,此刻正被她儿子牵着,接受着百官的朝拜,一步步走向她。 跪下的朝臣面上亦都是不解,不明白为何他们的皇上会牵着一个女人上来,这样庄严的时刻,怎可如此胡闹? 不少官员蹙了眉头,带着不认同的看着他们,惠妃心中又气又急,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她虽为太后,却也是只是一介女流,这里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她的视线转向一边的父亲钟丞相,示意他上前阻止。 钟丞相站在百官之首,当冥墨风牵着童雪霜到了跟前时,他迈步上前挡住两人的去路,义正言辞的道:“皇上,此举不可!” 冥墨风牵着童雪霜的手并未放开,只是眼神淡淡的看向钟丞相,道:“有何不可?这是我冥国的皇后,理应陪朕登基。” 钟丞相看了他身边的童雪霜一眼,自是认得她是谁,当即道:“可还未受封,就不算皇后,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请皇上三思而后行。”群臣百官随后喊道,众口一声。 冥墨风脸色暗下来,眼神锐利的看了跪了满地的群臣一眼,那方站在台阶之上的惠妃在宫女的的扶持下走下来,劝诫道:“皇儿,你要是真喜欢她,也不可这么委屈她不是,没有任何的册封礼,这天下谁会认她,依母后看,你还是先别耽误了吉时,好不好?” 惠妃一番得理的劝诫,声音不算大,只有冥墨风听得最是清楚,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也自是最清楚不过,他知道刚刚那些黑衣人最有可能是她派的,想到自己几番三次的警告,她还是一意孤行,今日更是直接派了杀手过来,当下俊脸黑沉一片。 惠妃知道冥墨风对童雪霜执着,但是她觉得他也不至于为了她不要这皇位,她这一番劝解下,他应当知道权衡利弊,可是,显然她还是想多了,只见冥墨风只是冰冷的看了她一眼,错开她,还是牵着童雪霜往前走去。 而这一切的当事人童雪霜只是淡然的看着,仿佛他们的争执根本不是为了她。 其他几个重臣想要上前劝诫,可是身子才一动,一批带刀侍卫冲了上来,拦在两边。 冥墨风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森冷道:“今日,谁敢妄动,就是谋逆之罪。” 这话,冥墨风用了内力说出来,顿时在整个大殿前飘散开来,远处听不到声音的百官,只能更加恭敬地低着头,听到了的百官,只能脸色苍白的低下头。 看着百官无人再言,冥墨风稍显满意的收回视线。 惠妃和钟丞相看着他走开的背影,都气的脸色铁青。 惠妃要维持着太后的形象,奈何,她就算是再好的教养与涵养,也禁不住被自己的儿子当众这样甩脸,一张脸既要维持笑容,又被气的厉害,当真是已经有些扭曲了。 冥墨风牵着身边的人,看着远处闪闪发光的皇位,眼神中带着激动的道:“小雪儿,你知道这辈子我最希望实现的两个愿望是什么吗?” 童雪霜眼神淡淡的看过去,冥墨风紧紧手中的小手,带着激。情的道:“一是这天下。”转头,深情的看着她:“二是你!我想和你一起俯瞰这个世界……而今日这些都即将实现,小雪儿,今日将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 闻言,童雪霜挑眉,似笑非笑,那眼神却让人心尖发颤。 她轻启粉唇,语气淡淡,却暗藏玄机:“最幸福的日子?希望等下你还能如此认为。” 冥墨风有些不安,可是童雪霜显然也不愿再多说了,只道:“走吧,速度快点,否则那个位置你只怕连碰碰的机会都没有了。” 闻言,冥墨风心下更加忐忑,想要问清楚,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两人走到那台阶之上时,旁边有太监拿着上次那圣旨宣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四十有七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四王爷冥墨风,人品贵重,深慰朕心,朕有意即传位于尔,望尔能不负朕之所望。” 圣旨念完,百官齐声道:“请皇上登基!请皇上登基!” 众口一声的呼声,就像是突然而至的海啸,让人心情澎湃,冥墨风眼神激动的望着群臣朝拜的广场,手自然的放开了身边的童雪霜,翻然转身,明黄色的衮服在阳光底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缓缓走至那龙椅前,转身坐下。 身边的太监甩着浮尘上前,尖锐着声音道:“一叩首!” 群臣依言跪地磕头。 “二叩首!” 群臣再次叩首! 站起来后,群臣等着第三次叩首,可是那太监却没有再出声,群臣不解的抬头,疑惑的看过去,只见那太监瞠大了眸子,拿着那圣旨的手开始颤抖。 那太监自己也傻了眼了,只因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视线从手上的圣旨上挪开,他着急的想要去看看惠妃,寻求指示,却发现连头都抬不起了,他不但不能发声了,还不能动作了。 怎么会这样?满额的汗水开始滴落。 群臣在议论,惠妃的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几乎能将他凌迟,太监越发的着急,却不管他如何着急都无济于事。 冥墨风皱眉,视线扫过来,那太监因为太过急切,直接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怎么回事啊?” “是啊,出什么事情了?” “这不是胡闹吗?这么重要的日子,尽出岔子!” “可不是,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了什么指示……” “……”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起来,惠妃急得什么也顾不得,疾步往台阶上走,可是才走到半路,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很杂乱,但是可以听出来上千人不止! 这是? 她脸色倏然泛白,冥墨风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童雪霜,却只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百官顺着脚步声看过去,看到千人穿着整齐的军装,大步的走过来,皆是手持血剑,很显然是一路杀进来的。 走在最前方的即是冥墨烈,高挑而挺拔,一身纯黑的长袍,衣襟前是以金线绣绘而成的腾云驾雾的四爪金龙,威武而神圣,金冠束发,眼神冷冽,傲视众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王者霸气。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戚戚,当然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了。 惠妃惊得大叫,指着冥墨烈:“来人啊,七王爷,不,是这个贱民试图以下犯上,给本宫拿下!” 可是她一嗓子吼下来,无一人上前,那百官甚至还往后退。 惠妃见此,只能指着冥墨烈怒吼:“冥墨烈,你已经被皇上剥夺了谥号,现在要做什么?!” 她又气又急的怒吼声,无一人搭理,冥墨烈甚至连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冥墨烈的视线扫过冥墨风,最后落在了一边的童雪霜身上,童雪霜唇角一直带着笑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那样清淡的视线,让人感觉她在看一场不要钱的大戏。 悠闲而慵懒…… 冥墨风俊眸半眯,看着已经快要到跟前的冥墨烈,突然从龙椅上起身,第一时间将一边的童雪霜揽进了怀里。 ☆、【197】 一道密旨(高潮) 他这一个动作气坏了好几人,冥墨烈看着他的墨眸更加黑沉,惠妃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他竟然第一反应是去抱着一个女人! 她禁不住再次怒吼:“你们瞎了眼是不是,没看到这个逆贼在靠近皇上吗?还不快护驾!” 拦在两边的侍卫举着刀靠近,却被冥墨烈带来的人压制,只有从龙椅的屏风后冒出来的十来个侍卫,险险的挡在了冥墨风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两人。 “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所作所为将是死罪!”因为激动,惠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手指指着冥墨烈。 “很明显不是,逼宫呐。”一边的童雪霜凉凉的说道,无视现在广场内的剑拔弩张,小手轻轻一动,冥墨风搭在她腰上的大手被打开,她走至一边,闲闲的看着几人:“速战速决吧。” 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反正惠妃的那张脸已经气得没血色了。 冥墨烈冷峻阴寒的俊颜上无一丝的表情,视线落在惠妃身上,只是语气稍显嘲讽的道:“本王还以为在你眼中,本就是一个死人了。” “你!你胡说什么!”惠妃怒喝,有些心虚。 冥墨烈并未和她多说,转而看向冥墨风,阴骛的俊眸里带着一丝复杂:“我本不想和你争这个位子,今日会是何后果,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什么咎由自取,你父皇本就传位给了你四哥,而你被剥夺了谥号爵位,这些百官天下皆知!”惠妃激动道,生怕冥墨烈的话影响到百官对冥墨风的看法。 冥墨烈扫了她一眼,冷笑,冰冷的视线讽刺的落在冥墨风身上:“是吗?当初在父皇窗前,四哥可还记得父皇说过些什么?” 冥墨风不语,只转头看着童雪霜。 童雪霜懒懒的靠在一边的圆柱上,视线清冽,阳光照在她身上,仿佛是镀上一层金光,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那双微微低垂着的眸子,因为光线问题让人看不真切,带着妖艳朦胧的惊艳,仿佛是一股令人猜不透的神秘,虽知道危险,却又让人着实离不开目光。 这样的童雪霜几乎令所有人都痴迷,百官中已有人顺着冥墨风的视线看痴了。 许久之后,直到周围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下意识的抬头,看见周围的突然冒出大批的御林军和弓箭手,钟鸣一身铠甲,面色平静的从暗处走出来,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直到这一刻,冥墨风才说道:“朕自是记得,只是,这个天下是朕的,一切都是朕说了算,就算是答应过父皇不杀你,但是你既有谋逆之心,自然怪不得朕起灭你之心,朕想就算是朕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怪朕,毕竟是你先起谋逆之心!妄想夺朕皇位!” 冥墨风看着冥墨烈朗声道,一脸的理所当然。 冥墨烈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御林军和钟鸣,眼中已经凝聚了杀气。 冥墨风见此,在一边得意的笑道:“你真以为钟将军去守陵了,那不过是朕放出来的一点烟雾弹!”他转头看向童雪霜,眼中是蚀骨的占有欲:“朕知道你无意天下,可你想要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朕也想要,天下也想要,所以,七弟,你只能去死!”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皆是御林军拔剑拉弓的声音,跟着冥墨烈来的千人精兵马上正了脸色,做出随时迎战的表情。 冥墨风在冥墨烈的冷视下走到童雪霜身前,将她再次拉入怀中,眼神得意的看着冥墨烈:“七弟,枉你十年装傻成痴,也终是都不过我的……当然,如果从此以后你愿意真傻了,或许七哥可以给你留一条命,至于她。”看向童雪霜,眼神亮的发光:“七哥会连同你的那一份好好的爱她,朕会许她后位,她会是朕这辈子最心爱之人。” 一边的惠妃虽是不满冥墨风的话,但是此刻,看到他还有留一手,心中多少是有些底气了,如果之前,她还真的怕没有任何的胜算,毕竟冥墨烈的那千人精兵在上次她就见识到了厉害,现在有了钟鸣的帮助,她是没有了一点后顾之忧。 冥墨风的话狂傲而自大,令在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冥墨烈脸色自是难看,但是更难看的是童雪霜,她再次轻而易举的拨开冥墨风环上她的手臂,步下一节台阶往下走,冥墨风以为她要去冥墨烈那里,马上着急的追上来,却被一边的朝霞挡住了去路。 “四哥,你不要逼雪姐姐,她不喜欢你,你让她和七哥走吧,好不好。”朝霞带着哭腔的喊,脸上布满了泪水:“你不要杀七哥,你让他们走吧,七哥也不会夺你的皇位了,四哥……” “你知道什么!”冥墨风怒吼,手劲一推,朝霞被推倒在一边,朝霞痛呼一声,却再次爬起来,抱着他的大腿哭喊:“四哥,父皇说过,要你不要杀七哥,父皇也和朝霞说过,如果七哥犯了错,要朝霞将另外一份圣旨拿出来,四哥,你不要逼朝霞!” “朝霞,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另外一份圣旨!”惠妃跑到朝霞身边,将她扶起,皱着眉怒斥,面上皆是不安,其实心中隐约知道那道圣旨是什么。 朝霞却却没有理她,只是抱着冥墨风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叫:“四哥,朝霞一直很崇拜你,觉得你好厉害,可是现在你真的错了,你错了,雪姐姐和七哥情投意合,你让朝霞将她骗进宫里囚禁,还派人去追杀七哥,这些你真的都做错了……” “朝霞!”惠妃大叫,赶紧用手去捂住她的嘴巴,可话既已出,场下的百官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惠妃使着眼色要一边的侍卫上前:“公主人不舒服,将她带回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踏出殿门半步!” 朝霞疯狂的摇头:“不要,我不要,四哥你听朝霞的好不好,不要再错了,你让他们走,四哥……”她仰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通红。 冥墨风看着已经走开很远,逐渐走近冥墨烈的童雪霜,心中大急,只觉得现在他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他心中有种感觉,觉得只要她这次离开了,他就是真的这么失去她了。 顾不得其他,他面色突然变得狠厉,直接将抱着自己的大腿的朝霞曲腿踢开,这一脚,没有注意任何力道,朝霞当场被踢出一丈多远,口吐鲜血。 “朝霞!”惠妃凄厉尖叫。 她爬过去,将朝霞从地上抱起来,朝霞嘴角的血迹延绵不断,她咳嗽着,还是不放弃的看着冥墨风:“四哥,求你,放了雪姐姐和七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咳咳……” “霞儿,霞儿,你不要说话了,霞儿,太医!太医!”惠妃朝着百官的方向怒吼,是真的着急。 从百官中跑出来一个穿着官服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太医,跑到两人身前,跪在地上就给她诊脉,可是这一把脉,他的脸色就倏然变了,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 而这些事情发生的同一时间里,冥墨风有些愕然,看着朝霞咳血的模样,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这剧情走的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百官更是忐忑。 冥墨烈本以为童雪霜也是走向他的,但不是,她是走向钟鸣的,冥墨烈在中途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她,但童雪霜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放开了手。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不应该干预她任何的决定和举动。 童雪霜走到了钟鸣身前,嘴角虽然是噙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笑意,那是一种带着妖媚的森冷。 “第几次了?”她望着他,言笑晏晏的问,好似在问着什么令人心情愉悦的问题。 钟鸣面色难堪,无法对上她的视线,袖口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数不清了,对吗?”童雪霜道,笑得更加妩媚动人,却也更加危险:“怎么,难道我看着就在这么好欺骗,好利用吗?” “我……”钟鸣艰难的出口,只是才出口一个字,身体就已经腾空了。 童雪霜只是一个甩手,钟鸣的身体仿佛就被什么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面,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眉头紧皱,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哗哗哗…… 一片的拔剑声,跟在钟鸣身后的御林军都怒视着她,想要攻上来,钟鸣连忙大喊:“别动!”同时,冥墨烈已经跃了上来,将她拉进怀里,长臂环在她的腰间,将众御林军的杀气挡在怀抱外。 这么大声音,令台阶上的三人也看了过来,惠妃见到钟鸣受伤了,跟疯了般的怒吼:“给本宫拿下这些逆贼!杀了他们!” “不要!咳咳……”朝霞大咳着阻止道,眼睛看了眼下面,又看向冥墨风:“四哥,你听朝霞的好不好,放了他们,好不好?” “朝霞,你不懂这些。”冥墨风冷着脸斥责,然后看向太医:“送朝霞公主回宫!” “四哥,你一定要杀七哥,抢雪姐姐,对吗?”朝霞面色痛苦的问,眼睛里都是挣扎,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侍卫的钳制,就跑到了冥墨风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冥墨风蹙眉看着她,眼神有些异样,朝霞不过十二岁,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眼神?尖锐,凌厉,而威严!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视线都投了过来,包括那边的童雪霜和冥墨烈,以及地上的钟鸣。 冥墨风的目光对上童雪霜的,那样清冷的视线,他在里面看不到任何自己的身影……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放不开! 他点头,俊脸上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是!你雪姐姐我要,这个皇位亦不会相让!”言下之意,冥墨烈必须是死! 朝霞的眼中慢慢的透出绝望,她脸上的泪水和嘴角的鲜血合在一起,脏污一片,可是那双大大的水眸里的亮光却格外的闪亮。 惠妃看着这样的她,异常的紧张害怕,赶紧挥手示意侍卫:“快把公主带下去!” 惠妃的话音一落,冥墨风也是同时摆手,周围的宫殿之上和树尖上突然冒出大披的弓箭手,箭头在阳光底下发着森寒的光芒。 而侍卫领命,拦腰将朝霞抱着往另外一边走,朝霞急得更多鲜血咳出来,她着急的在怀里掏着什么,直到掏出一块黄色的布帛,才高举起来大声喊道:“放本公主下来,本公主身上有父皇的密旨!” 抱着她的侍卫怔住,下一秒,朝霞已经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捏着手上的布帛,往童雪霜的方向跑。 到了童雪霜的跟前,她望着她,眼神坚定:“雪姐姐,朝霞答应过你的就会做的。”边说着,边用手擦拭着嘴角的猩红,几次擦拭下来,手背上的血多到已经发黑。 她又咳嗽了几次,确定自己暂时无碍了,才伸手将那份密旨抖开,捏着两端的手指有些颤抖,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尖锐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国之安定,皇室之安详,朕特下此密旨由朝霞公主保管,朕以下说的话,皆能推翻之前的所有旨意,四王爷冥墨烈不顾朕之劝告,若执意要将七王爷迫于绝地,一则罔顾圣旨,视为不思敬仪,二则不顾兄弟之情,性行狠毒,三则不思孝义,言行有亏,实乃不是我冥国之明君,惩剥夺继承大统之资格,贬为庶民,钦此。” 朝霞的密旨念完,上面已经沾染上了她的血迹,她抬眼,看向场上的众人,对上所有不可置信的目光,朝钟丞相道:“外公,父皇说您是我冥国的忠臣,断不会为一己之私而罔顾是非,您看看朝霞所宣读的密旨可有做假?” 钟丞相从百官中抽身,缓步走到她身前,面色复杂的接过那道密旨,仔细的看着,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他才从密旨上收回视线,拿着密旨走到百官之中,传递给几个机要大臣查看。 密旨在众人手上传递,每个看过的人都点头,惠妃已经傻眼了,站在那里,完全手足无措。 冥墨风脸上也全是愕然,谁也不能想到冥凌御会留有这么一手。 这里最淡然的莫过于童雪霜和冥墨烈了,童雪霜仰头,看着冥墨烈,问道:“你早就知道?” 冥墨烈沉着脸点点头,他是知道,当初冥凌御支开冥墨风后,和他说的就是这件事,他说过,这是他唯一能为他做的了,只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要争这一个位置,他想要的不过是怀中的这个小人儿而已。 今日的一切,都是冥墨风逼的,他只是护她,仅此而已。 童雪霜见他点头,突然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却很是妖媚动人,迷花了冥墨烈的眼,他看着她,忍不住收紧环在她腰上的大手,而童雪霜也没有抵抗,这让他在心中很是欣喜。 她刚刚抗拒了四哥,却不抗拒他……这让他无法不乱想,是不是自己对她是不同的。 他眉宇间的那点欢喜,童雪霜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有点破,只是挑了挑,嘴角勾着的笑意意味深长。 这边貌似浓情蜜意,而另外一边则是彻底的掀开了锅。 只见几个机要的大臣看过那圣旨之后,同时跪地,伏在地上,以钟丞相为首,恭敬道:“朝霞公主所拿密旨确实是皇上亲笔所著!臣等谨遵圣旨。” ☆、【198】 逼宫之战(必看章节哦) 只见几个机要的大臣看过那圣旨之后,同时跪地,伏在地上,以钟丞相为首,恭敬道:“朝霞公主所拿密旨确实是皇上亲笔所著!臣等……谨遵圣旨。” 惠妃见此,疯了似的跑上来,从其中一个大臣手上抢过那密旨,从头至尾,不拉一个字的过滤了一遍,确定上面的内容是和自己听到的是一样的,无法承受的往后蹬蹬退了两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不是真的,绝不会是真的。”她疯狂的摇头,转头,厉眼瞪视着朝霞:“霞儿,说,这份密旨是不是你七哥造假的?说!你说啊!” 朝霞虚弱的眨眼,在那钟丞相说这密旨是真的时,她仿佛就是卸下了满身的重担,变得轻松起来,她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惠妃的话,只是转头看向童雪霜,缓缓道:“雪姐姐,我终于做了,雪姐姐,朝霞终于可以给雪姐姐做些什么了……” 说完这些话,她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一软,人往后倒去,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的鲜血淌下来,止都止不住。 童雪霜在她落地前将她揽进怀里,看着她嘴角流出的黑色血迹,眼神一闪,看向刚刚给朝霞把脉的那个太医,冷喝:“她怎么了?!” 那太医被她冷厉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一吓,不争气的腿脚一软,险些跪到了地上,幸亏身后的太监扶了他一把,他胡乱的擦了把额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道:“朝霞……朝霞公主中毒了,中了鹤顶红之毒,只怕,只怕……” 这话一出,那边本就被这一系列的意外打击的不能反应的惠妃,彻底瘫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他们。 朝霞脸色苍白的窝进童雪霜的怀里,小脸情不自禁的依恋的蹭了蹭,笑着道:“雪姐姐,我好喜欢三年前我们在瑶城山庄的日子,那时候多好啊,你看书,我在旁边玩,我累了,你抱我上床睡觉,其实……咳咳,那时候我都是装睡,我喜欢雪姐姐对我好……” 朝霞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向往的看着某个方向,仿佛眼前出现了以往的那些日子,只是慢慢的慢慢的,她的笑容变了,变得凄苦:“雪姐姐,我不喜欢长大,长大了,雪姐姐不见了,母妃也天天凶凶的……现在父皇也没有了,朝霞也做了好多坏事,害雪姐姐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抬眼看着她,眼角湿成一片,泪眼婆娑,哽咽着:“雪姐姐,朝霞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童雪霜皱眉看着她,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渍,轻轻的摇头,那颗她以为会一直沉寂的心,竟然有着些许的酸涩。 朝霞扯扯嘴角,笑得更加虚弱,微微转头看向那边的冥墨风,轻轻的招手,冥墨风走至她身前,木然的蹲下来,朝霞歉意的牵上他的手,轻声道:“四哥,朝霞知道你也爱雪姐姐,可是雪姐姐喜欢的是七哥八哥,不是你,四哥,你这次真的错了。” 冥墨风看着那只沾满了鲜血的小手,心痛的道:“朝霞不要说了,四哥错了不该踢你,可是你告诉四哥,你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吃的,咳咳……”朝霞又咳嗽了一声,道。 “为什么?”冥墨风的声音变了调,有些提高。 朝霞看着他,眼神内疚,只道:“四哥,这次朝霞知道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母妃说你才是皇帝,可是父皇告诉我的不是这样……朝霞不知怎样才是对错,只是想要你们都好好的,我自己死了都没有关系。” “为什么?”冥墨风眼眶湿润,再次问。 “母妃说,朝霞虽姓冥,可是要守护的却是钟氏满门的荣耀,朝霞守不住,守住了就要对不起父皇,对不起雪姐姐,可是没守住,朝霞就对不起你们,朝霞觉得好难好难……所以朝霞自己惩罚自己,你们都不要生朝霞的气,好不好?” 每说一句话,她的气息就弱一分,呆愣在那方的惠妃慢慢的走过来,摇摇晃晃,蹲在地上,朝霞却不愿意再看她,惠妃伸出去想要将她抱住的双手顿在了半空中,流着泪水的看着她。 朝霞将头转向童雪霜的怀里,几口黑血吐出,气息已经弱到了极致,她却还是抬着头,气若游丝的道:“雪姐姐,朝霞不想长大……朝霞……若死了……能不能将朝霞埋在瑶城山庄的……梅花林里,那里,是朝霞最喜欢的地方……” 当初的瑶城山庄,是她这辈子觉得最幸福的地方,那里和童雪霜在一起的回忆,是她在往后几年压抑生活中,能唯一在心中找到的一方净土。 看着眼皮渐渐下垂的朝霞,童雪霜沉重的点头,揽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不觉地收紧,心,酸涩的厉害,喉咙都有些发苦。 得到她的答案,朝霞又忍不住笑笑,只是那笑容太微弱了,脆弱的几乎透明,她半眯着眼睛,拉着她的衣襟,最后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雪姐姐……你原谅朝霞了吗?” 小姑娘眼神执意的看着她,就是临死了仿佛不得到那个答案,最后那口气也咽不下。 童雪霜闭眸,点点头。 朝霞笑了,这次笑得很是灿烂,眼皮越来越重,直到覆盖了那双曾经亮闪闪的瞳眸,抓在她衣襟上的手也慢慢的松开,落在了地上,掀起一片看不见的灰尘…… “不!霞儿,霞儿……”惠妃一声尖叫,几乎要发疯了,从童雪霜的怀中抢过那个已经气绝的小身子,发疯的吼叫,泪如雨下,几乎痛不欲生。 可是那个小姑娘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噙着的嘴角,昭示着她最后走的那一刻的释然。 小小的年纪,仅仅十二岁,却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夺位中舍了自己的命。 她是惠妃的女儿,和冥墨风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这道圣旨却是留在了她的身上,她本可以不拿出来,这样就无人得知,可是她太为难了,她怕冥墨风得了天下,囚禁了童雪霜,让她的雪姐姐会一辈子都不快乐,所以她一直在挣扎纠结。 甚至在最后那一刻,她还给过冥墨风机会,希望他能停手,可是他没有,看着被权利欲。望熏陶了眼睛的冥墨风,她能做的只有牺牲自己了。 她觉得她宣读了这道密旨后,无言再面对钟氏满门,也无言面对爱她宠她的冥墨风,她能走的也只有那一条路了,是以,这道圣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只是她的一道催命符! 冥凌御子女众多,可真正让他处心积虑宠爱着的,到底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在为了维系天下时,其中一个还是被他亲手除掉,为了不让那一个成为另外一个的累赘。 这是帝王家的父爱,也是帝王家的无奈。 只是,牺牲的最无辜的莫过于这个小女孩了。 她本可以活下,本可以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公主,集齐万千宠爱于一身,最后为了她心心念念的雪姐姐,她能做的也只有牺牲自己了。 这样悲壮的场面,让在场的众人无不落泪。 小小姑娘,背负着这样的使命,让人心生怜悯。 冥墨风看着惠妃抱着朝霞尸首痛苦的模样,眼角不经意有着湿意滑过,在他的眸子中,有太多的东西闪过。 如果说冥凌御预留的那道神圣旨让他心寒,那么朝霞会拿出那道圣旨更是让他心痛,可是……现在人都死了,他的责备无从怪起,只能独留一肚子的悲伤和怨恨。 是啊,怨恨。 他想不明白,他处心积虑的失去了这么多,而冥墨烈却可以轻轻松松的得到这一切,凭什么?! 他眼睛里的墨色慢慢的变得猩红,好似漫上了一层鲜血,抬起头近乎癫狂的看着冥墨烈:“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冥墨烈,你该死!” “来人啊!给朕拿下这个逆贼,朕不但重重有赏,还可官升三级!” 闻言,周围不少侍卫跃跃欲试,踌躇着上前,只是瞬间就被冥墨烈身后的千人精兵干掉。 冥墨风见此,只是冷笑一声,望向头上的御林军和弓箭手,声音格外的森冷:“今日,既然所有人都在,那就正好做个了断,愿意跟随朕的,到朕这方来,不愿意的那就跟着你们的追捧的人一起去见阎王!” 这话一出,很多大臣怕被头顶上的弓箭上射个大窟窿,不少人就悉悉索索的往冥墨风那边挪。 钟丞相眉头紧蹙,他虽是惠妃的母家,冥墨风的外公,但是就像是朝霞说的那样,他算是有些迂腐的忠臣,当初会拥戴冥墨风只是因为圣旨,当然私心是有点,但是现在那道圣旨已经被推翻,他也做不来包庇之事,执意的站在原地,要谨遵圣旨。 这样的可以说是愚忠吧,而当初冥凌御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遂把圣旨留给了朝霞,公证人是钟丞相,这样一来,绝不会有人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实信。 随着冥墨风的话,广场上的大臣们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冥墨风的身后已经站了大半的大臣,冥墨烈的身后大臣不算多,但也有不少。 钟鸣站在正中间,眼神隐痛的看着童雪霜。 “舅舅!”冥墨风大喊一声,钟鸣捏了捏拳头,最后将惠妃怀中的朝霞抱起来,走向一边,惠妃已经半疯癫了,浑浑噩噩的站起来跟着。 两派人,还有一个中立之人,那就是童雪霜。 她的脸色很冷,眸中的嗜血光芒仿佛是被朝霞的鲜血染红的。 冥墨风自然不会自取其辱的问她站在哪一边,他只是望着她道:“小雪儿,今日这一战,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放开你!” 有种爱,其实久了不算是爱了,只能算是一种变态的执着。 冥墨风或许就算这类里的一人吧,只是他自己固执的认为,他的爱,深情不悔…… 冥墨风望着冥墨烈,疯狂地癫笑:“冥墨烈,今日,我们看看到底是你的千人精兵厉害,还是我的十万御林军厉害!哈哈……我要你有来无回!” 眼神一厉,他挥手,所有弓箭手准备,一片拉弓箭的声音,他在那片声音里疯狂地大笑着,只等他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就会放箭,而冥墨烈死无葬身之地! 他认定了自己是最后的胜利家,也没打算给冥墨烈一点活路,这些事情,他在很早之前就算计好了,做好了他会来逼宫的准备,而现在,这一切不过是按着他脑海中的计划进行罢了。 唯一的例外是那道圣旨和朝霞,可是就是因为这道圣旨和朝霞的死,让他想要将他弄死的决心更加坚决了! —— 广场之上,烈日当头,两军对垒,气势如虹,血腥的气味萦绕在周围,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冥墨烈,如果你现在跪地求饶,朕或许留你全尸!”冥墨风嚣张道,面色极度的疯狂,很显然神智已经在丧失的边缘了。 冥墨烈冷冽的笑,冷酷无情:“是吗?这话还是留到最后说吧,你即使有千万御林军,也不一定抵得过我的千人精兵。”他长臂一伸,身后的千人精兵顿时大吼,进入战斗的姿态,个个面露杀气。 “要打就打吧,废话太多。”童雪霜在一边淡淡的道,面色平静,转头看向那边被钟鸣抱着的朝霞,走过去,她答应过要带她回瑶城山庄,自是不能食言。 童雪霜一走过来,从钟鸣怀中接过朝霞,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边的惠妃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剑,红着眼睛,凶狠的尖叫着冲上来,将剑直接从背后刺进了她的胸口,穿破胸膛,在前面都能看见血淋林的剑口,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这动作太快了,太让人始料不及了。 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只看到这样一幕。 清淡如莲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子,站在万人御林军前,身后的发丝在飘荡,她的容貌在阳光底下,亦像是带着光圈,妖美而脱俗,让人移不开目光,情不自禁的想要膜拜。 可是这个想要让人膜拜的人儿,此刻笔直的站在阳光底下,滴滴的血液从剑头上落在她的脚跟前,形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河…… “哈哈哈……杀了你,杀了你!哈哈,本宫看你怎么勾引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哈哈……”惠妃疯狂的大笑,仿佛被怨灵附体,表情变得狰狞:“哈哈,你终于死了!死了!”她边癫狂的大笑着,边从她身上拔出剑,众人似乎还能从她拔剑的瞬间听到哗的一声。 那是剑划开血肉的声音…… “雪儿!小雪儿!小雪!”三个男人疯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怔愣在原地无法反应。 童雪霜回首,嘴角有着猩红的血液,勾起唇角,她却笑得犹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让人只需瞧一眼就心惊胆颤。 惠妃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无意识的往后退着,可是她才仅仅退了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什么靠了上来,她惊愕的转身,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然后自己的身体被腾空,撕裂般的疼痛传来,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惊叫声就已经被身后的人活活撕成了两半,鲜血淌了满地,就这么结束了她这奢望的一生。 这样血腥的场面镇住了所有的人,不知道是谁手中的弓箭失了手,射出来,然后其他人跟着射出来。 一声号角。 两军交战。 鲜血,嘶吼,狰狞…… 童雪霜的意识却在一片血红中模糊,看着那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头,无力闪躲,只看到一黑一黄一白三道身影飞了过来,其中一道最为熟悉的在冲破了重重阻碍后,将她揽在了怀中。 “雪儿?雪儿?”男人的脸尽在眼前,在烈日下,仿佛异常的耀眼,只是他的表情似乎格外的痛苦,她甚至能听见他心在哭。 她伸手,勾唇,慢慢的抚上他的俊彦,似真似假的道:“本座可以收你做宠男。” 天地在旋转,身体在急速的冷却,耳边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悲鸣声,她其实很想告诉他,她不会死,可是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百年三劫,她已经在二十年内应劫而生,那么,仙也,你做好准备迎接本座回去了嘛…… —— 从前,流传着一个故事,世上无仙,却有不死之族,他们是仙人的后人,虽无通天的无边法力,可是他们却有着享之不尽的寿命。 雅娜人,就是这个种族的传承人。 他们是真的存在,他们寿命也确实是无尽头的,从开天辟地开始到世界毁灭都不会死,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捏破自己的三魂七魄,否则他们永远也不会消亡。 世人对他们的说法颇多,也有很多国家皇室去找寻他们,希望得到长生不老之术,却无人能找到,只因他们有四大古兽守护,狼主啸天,狐主弘炎,虎主擎柱,雀主云行。 此四大古兽可以随意变幻人形,只听命于雅娜人的族长。 二十年前,雅娜人推换族长,额心和背部生有凤凰飞天图腾的人是命定的雅娜人族长,而妖也刚好是有双图腾之人,只是每一任族长需要应劫而生,有百年的,有五十年的,也有三十年的,而这一次,则是二十年…… 妖也的魂魄飞至了异世,对盛风的情是第一劫,双王将她挖心是第二劫,如今则是第三劫……只是妖也没有想到,仙也会化成她的模样,在十二年前假意应劫而生,夺了她的位,抢了她的人。 仙也是谁? 仙也只是她座下的一介婢女,甚至这个名字还是她给取的。 是啊,只是一介婢女,何以如此大胆? 族长的位置固然诱人,但最诱人的是那雅娜人族的第一美男,湘君,传闻此男俊美惊人,更是传有仙人的法力,谁若和他结合,定能获得无边的法力。 不死又将如何,这在雅娜人眼中是出生就有的,在这浩瀚无边的生命里,有着高于一切的权利和法力,才是真正具有诱惑力的。 —— 高耸入云的树木恣意的伸展着,在昏暗的天色下,仿佛是张牙舞爪的妖魔,整个冥国皇宫仿佛变成了血海,而他独坐在那血海中不愿动弹,执意的等待着怀里的人儿醒来。 横七竖八的尸体散发着一阵阵令人欲吐得血腥味,他却怔怔的望着她,眼神痴迷到看不到周围的一切。 这一场夺位战或许是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可是,此时已经无人在乎结果了,只因,他们争夺的最终目标,就在这一场战争之初香消玉殒了。 冥墨风,钟鸣全身是血,被压至冥墨烈身前。 冥墨风笑着,却异常的苦:“冥墨烈,我不是输给了你,我只是输给了她!”他望着他怀中的那个已经没有了意识的身影,几乎是诅咒般的道:“如若有下世,小雪儿,我宁愿孤独一生,也绝不爱你一分!” 话毕,他倏然倒地,插在胸口的剑是他自己亲手动的,眼角的泪,是红色的…… 钟鸣望着犹如地狱的皇宫,却是笑得解脱,这一生,他都在家族与爱情之间游离,最后却家族与爱情双失,下辈子,如果真的有的下辈子,小雪,我会兑现承诺,护你一生……直到落地的那一刻,钟鸣还在望着那一抹小身影。 —— 冥国四十七年。 冥国发生政变,四王爷在争夺皇位时离世,钟氏惠妃,朝霞,钟将军在这一场战役中殁。 钟丞相不堪打击,在新帝继承大统那日悄然离世,从此,钟氏十年的辉煌终是落幕。 至于新帝如何夺位,是否名正言顺,无从得知,百官对此避而不谈,百姓更不会在乎,他们只要太平安适,温饱安乐,至于是谁带着他们过这样的日子,他们并无太大的兴趣。 —— 冥国四十七年三月下旬,瑶城山庄。 春暖花开的日子,在静谧的梅林中,有着潺潺不断的低哑男声传出,似在呼唤着谁的名字,一声更比一声凄美悲伤。 “雪儿,你不是说不管何时,你都要嫁我吗?为何……现在你却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如水的温柔声音,带着蚀骨的深情。 林中风儿吹拂,花瓣儿落地,而男人呼唤的人儿却始终未给他任何的回应。 “雪儿,你听到了吗?我在叫你……” “你是不是不愿意回来了,如果这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去……找你……” 梅林深处,那抹黑色的身影跪在软榻前,头伏在软榻边沿上,万千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他的容颜,隐约中只能看到一颗晶莹的水珠落在了地面上,瞬间被土地吸收干净…… “还是,你已经找到了尘,不愿意回来了?”倏然间,他抬起头,看着她安详的表情,面色那么的绝望,喉咙中溢出的声音带着悲伤:“你走了,我连去找你的资格都没有吧,雪儿……”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莫过于此吧,她死了,他却连追随的资格都没有,或许在天上,他们已经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可是……他该怎么办? 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悲声的呼唤,仿佛令林中的风儿都感染了,呼啸的吹过,若那低低的悲鸣,传遍了整个瑶城山庄。 守在林外的四婢皆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只有那低垂着的眸子中可以看到悲痛,谁也不愿意相信,只是短短几日的时间,她们决心拼死守护的人再次变成了一副冰冷的尸体。 一夜从远处走来,看到守在林外的四人,即使不问也知道冥墨烈还守在这里,他从四人身边穿过,走到林子入口,并不敢走进去,只是隔着大片的林子,运用内力传道:“皇上,经过左丞相等大臣商议,登基大典定在四月初五,四国已有使者赶来观礼。” 林中无一丝回应,一夜皱眉,心中思索着他是不是听到了,要不要还传达一次时,感觉眼前一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万分珍爱的抱着一个娇小身躯出来了。 被他抱在怀中的正是早在几日前就气绝的童雪霜,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气绝了,这只是他们猜测的,毕竟那一剑他们亲眼所见,是插进了心脏的,按道理说是活不了了。 只是,他们猜测再多,也无人真正去确定,因为无人能靠近她一分,即使是以前贴身伺候的四婢也不得近身,她的一切都是冥墨烈在亲自打理,当一个活人般的打理。 说到这里,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一般人死了,身体会慢慢的僵硬,脸上也不会有血色,随意的搬动会导致骨头断裂……可是这些问题在她身上都不存在,她的脸色很红润,她的身体很柔软,常常被他们皇上抱在怀里,如同活人一样相依相偎的…… 她到底是死是活,这在宫中在所有人眼中,几乎是个谜了。 冥墨烈对于别人的看法向来不在意,他争夺这个皇位也只是为了她,又怎会在乎旁人怎么议论他们,他不是不想让她入土为安,可是就像是他们看到的那样,她除了身体毫无温度外,其他的都和正常人一样,他舍不得让她深埋在那地下。 再者,当初啸天离开时,给他留下一句话,天祸之前不要让她的身体沾染了地气,他不知道什么叫天祸,但他却直觉的这个信息在告诉着他,她或许还有救。 而也正是这一点点的直觉,支撑他到了现在,以前的八年,后来的两年,他都等过了,他不怕时间长,只要她还能回到他的身边,哪怕等到白发苍苍又如何? 冥墨烈抱着怀中的人儿从林中出来,没有看向跪在一边的一夜,转而看向一边的四婢,淡淡的吩咐:“去准备马车,铺上厚厚的毯子,即刻进宫。” “是。”四婢应下,转身离开去准备马车。 不消片刻的时间,马车就准备好了,冥墨烈抱着怀里的人儿上了马车,怕她被马车颠簸到,将她放下,那马车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薄毯,很是舒适,他顺势躺在她的身侧,俯首亲亲她的红唇,温柔道:“雪儿,我们很快就到皇宫了,现在我先陪你睡会,好不好?” 闭着眼睛的人儿毫无声息,也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却柔和的好似在和她打着商量:“到了宫里,你要乖乖的,不可以让我等太久,知不知道?” 低头,俯首,再次亲亲她的小脸,他窝着她睡下,两人贴的极紧,一个身体炙热,一个身体冰冷,这样贴着,仿佛就能中和一般…… 怀里有着挚爱的人儿,冥墨烈闭着眼睛真的睡着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就在他沉睡的那一刻,躺在他身边的人儿轻轻的动了动睫毛,然后再次归于平静,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秒钟内,快到让任何人无法捕捉。 一个晚上的赶路,回到皇宫,天色刚朦朦亮,冥墨烈在百官的迎接下抱着童雪霜回宫,百官中自是有人认得他怀中的人是谁,只是无人敢说罢了。 这天下会变天,谁不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一个王爷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夺位,那么想要杀几个大臣,也不过眨眼间的事情罢了。 抱着怀里的童雪霜大步的回到寝宫,冥墨烈退下所有宫人,将她放于龙床之上,朝外道:“打一盆热水过来。” 门外传来阵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只是会会的功夫,就有人端了盆热水过来,冥墨烈接过水,又将来人退下,走到床榻前,浸湿了布帛,一介九五之尊就这样蹲跪在床边,给她擦试着小脸,小手,每一个动作都很轻柔仔细,仿佛擦拭着什么稀世珍宝。 直到自己满意了,他才丢开布帛,低下头吻吻她的唇,温柔道:“雪儿,我先去上朝了好不好?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冥墨烈就这样站在龙床前,怔怔的看了好久,直到外面传来二夜的催促声:“皇上,该上朝了。” “恩!”冥墨烈冷冷的应了一声,又给床上的人儿掖了掖被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转身出门。 走到门外,他看着守在一边的四婢和四卫,声音格外的严厉:“不得有半点差池!” “是!”八人同时应下,如今四夜也算明白了童雪霜对他们皇上的重要性,待她自是拼了命的护,就算如今可能只是护着一介尸首。 金銮殿。 冥墨烈心不在焉的坐在龙椅上,一身随意的黑袍,却比那龙袍更显俊朗逼人,他半支着手看着底下的百官,听着他们那些绕口的祖宗规矩,思绪却早已经飞到了寝殿中的童雪霜身上。 他不能离开她太久,他怕自己连那一具身体也守不住,只要超过半个时辰没看到她,他心中就全是不安忐忑,而现在,或许还只是过了一刻钟,他却觉得他在这里无法呆下去了。 而底下,此刻正跪着一个文臣,侃侃大论之后,朗声问道:“皇上,不知臣所说,皇上觉得意下如何?” 冥墨烈被被迫打断了思念心爱之人的思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冷着脸看着跪在底下中央之人:“不知爱卿刚刚说什么,可否再陈述一遍?” “臣觉得皇上已过弱冠有三年矣,身边却无一位佳人,后宫更是如同虚设,难免会让三国……遂请皇上批准,下旨选秀,为皇上解忧,为皇室绵延后代……”那大臣将这话说得很是严肃,仿佛冥墨烈不选秀,就会让三国嘲笑。 “哦?按爱卿的意思,朕是非得选秀不可?”冥墨烈问,声音幽幽,虽是极轻,但不难听出里面那份不悦,尤其是那双墨黑的眸子中含着嗜血危险让不少大臣想到了逼宫那一日的境况。 ☆、【199】 妖也苏醒(雪苏醒) “哦?按爱卿的意思,朕是非得选秀不可?”冥墨烈问,声音幽幽,虽是极轻,但不难听出里面那份不悦,尤其是那双墨黑的眸子中含着嗜血危险让不少大臣想到了逼宫那一日的境况。 那大臣闻言,也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那份不悦,当即跪倒在地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皇上恕罪,臣并没有冒犯皇上的意思,只是这选秀历来是我冥国的传统,是以……” “那看来,还真是朕错怪你了,竟然让你如此关心朕的私生活,想来这也真是朕的不应该,来人啊,将李爱卿带下去,褪下官服,朕可不敢让他如此为朕忧心。”冥墨烈勾着嘴角,冷冷的道。 而那大臣已经被这一番话吓傻了,直到被侍卫拖着往下走,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声求饶,冥墨烈挥手,在他以为还有转机时,却听到更加让他不敢置信的话。 “为了表示对爱卿的感谢,朕觉得李爱卿家以后满门都可以世代为农了,这国家社稷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冥墨烈一番懒懒的话,貌似是在真的感谢他,可是真实意思却是将李氏以后为官的资格都剥夺了。 那大臣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自认为一番善意的劝告,竟然找来这样的横祸。 他知道冥墨烈有心爱之人,但是为皇为帝,不可能真的为一人而空设后宫啊,更何况他自己也为男人,虽然家中已有良妻,但是他还是会想要几房美妾啊,毕竟哪个男人会拒绝得了美色的诱惑。 他哪知道自己一番善意的劝谏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直到被扒了那一身的官服,摘了那冠冕,那大臣都没明白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 在那大臣被拖下去后,冥墨烈冷冽的视线扫下去,声音更是冷的没有任何温度:“好了,现在还有谁对朕的私生活很担忧的,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朕正好一次性解决。” 众大臣皆摇头,站在两边的大臣更是往里缩了缩,生怕招来了无妄之灾。 冥墨烈站起身来,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朕希望此事就到此为止,如若还有人提起,就参照李爱卿的下场……” 这话一出,自然是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直到冥墨烈的身影消失在龙椅之后,众人才开始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冥墨烈一下朝,就急步走回寝宫,现在他们所住的寝宫还是他以前未出宫前的寝宫,他不想住盘龙殿,更不想童雪霜去住那珍雪宫,那是别的男人为她改的,他不喜。 第二日。 现在新的宫殿还在建造中,由工部负责,主要负责人余优良不知道该给这宫殿提什么名字,本意想在早上上朝时问的,可冥墨烈来去匆匆,他来不及,遂只能赶来冥墨烈的寝宫。 进门时,被一个长相姣好的宫女引进,看着那宫女通体的清冷,他在心中默默的感概,这贴身伺候皇上的宫女就是不一样,就连这身冷冽的气息也是入木三分啊。 一路走进寝宫,可见蜿蜒的回廊,雕梁画栋,连接着各处亭台阁楼,进入侧殿,更是奢华至极,好不气派,他在心中再次默默的感概先帝对双王的宠爱。 晓菊请他走入侧殿后,才道:“大人,先请在此处等片刻,皇上此刻正在内殿,奴婢先去禀告。”话里话外,虽然是自称奴婢,可是态度却是不卑不亢,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冷。 余优良双手作揖,在朝中呆久了,也知道什么该巴结,遂不无讨好的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晓菊点点头,俯身垂首走进内殿中。 余优良站在侧殿等了半响,片刻之后听到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循声望过去,只见三个不同着装的宫女走了进来,手上各托着什么,进来看到他也未多看,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然后各自忙开了。 待她们将手头的东西摆好,站在通往内殿的门口,就听到内殿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看到一抹明黄的身影大步的走过来,他心一跳,赶紧跪在地上:“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后面的话被冥墨烈阴骛的眼神硬生生的吓住。 没有听到那恼人的声音了,冥墨烈这才迈开步子,越过他往一边走去,余优良这才敢抬头用眼角打量,他不敢看的太真切,只隐约看见他们皇上手中抱着一个小身影,脚步极轻的走到一边的软榻前。 将怀中的人儿放到软榻上,冥墨烈起身又从晓梅的手中拿过薄毯,盖在她身上,边小声的命令:“温水。” 门外有宫人进来,手中端着温水,站在门口的晓竹接过,端进来,放在软榻的旁边。 冥墨烈屈身拿布帛在温水里浸湿,拧干,转身,蹲在榻边细细的给榻上的人儿擦拭着,边擦拭着边淡淡的吩咐:“今日准备淡粥即可。” “是。”晓梅领命退下。 跪在地下的余优良也不敢抬头,生怕冒犯了龙颜,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传说中让他们皇上逼宫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只看到他们皇上拿着布帛,半侧着身体,用布帛轻柔的擦拭着榻上人的小脸,每一下都柔的轻如鸿毛,仿佛只要稍微重一点点,那女人就会碎了。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曾经冷酷嗜血的皇上,如今竟然是蹲跪在地上给榻上的人擦脸的,这让他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他和家中的妻子也是青梅竹马,他自认为感情甚好,可是要他去伺候她那是绝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是这样跪在地上! 跪在地上的余优良心绪潮起,还在给童雪霜擦拭的冥墨烈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更不在乎自己这样在臣子面前会不会失了威严,他现在在乎的只有软榻上毫无反应的佳人。 他擦拭好后,将布帛放到一边的盆里,晓菊上前端过,退了出去。 冥墨烈起身,撩了撩衣摆,支身也躺在了软榻之上,动作小心翼翼的揽过佳人,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这才看向跪在地上之人,冷声问:“何事?” 余优良赶紧将头埋的更低,朗声道:“回皇上,臣想……” 话还没有说完,再次被冥墨烈不悦的打断:“声音小一点!” “是,微臣遵旨。” 刻意压低了声音后,余优良才道:“皇上,您的寝宫即将建成,臣想问您,该题什么名?” 冥墨烈不语,只低头看着怀中无声无息的小身躯,沉吟了半响,才道:“同心殿。”话毕,他低头,虔诚的吻上怀中之人,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同心。 这两个字被男人念出来,余优良只觉得有种莫名的辛酸,他禁不住抬起头来,看到冥墨烈正低着头看着怀中之人,那样的眼神,太痴太迷,即使只是旁观者,也能感觉到那份深刻到了骨血里的深情。 得到了名字,余优良在宫女的引领下走出去,离开前却还是忍不住再三的回望着那座宫殿,眼前不时的浮现冥墨烈哀伤又深情的表情,他想,他们皇上定然是爱惨了那个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童雪霜不知死活,冥墨烈日夜守护,群臣无人敢多言一句,百姓中传言也是甚多,各种版本都有。 冥墨烈对这些都不置一词,他每日上完朝就是回殿陪着童雪霜,有奏折时,就揽着她在软榻上看,没有时,他就抱着她去花园里散心,和她说话,说春暖花开,说鸟语花香,说自己的深情不悔…… 经过的宫女常常就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男人一身黑色绣着金丝的龙袍,半卧在软榻之上,温柔的揽着怀中没有知觉的人儿,轻声细语,光洁俊朗的容颜上带着刻骨的柔情,薄唇的每一次张合,带着的温柔都让人心悸。 有些宫女曾经见过他冷酷无情,嗜血狠辣的模样,对他是惧畏的,可是见他如今这般的柔情似水的样子,也忍不住春心萌动,那些没见他冷酷模样的宫女,更是趋之若鹜,恨不得一天百次的经过御花园。 只是,不管她们如何心动,也不能靠近御花园半步,每每只能隔着老远匆匆的望一眼,因为花园外面有着凶神恶煞的四婢守着,她们只要妄想往里走一步,就会被人拉下去送进浣衣院。 当然,曾经也有自恃美貌,想要博得皇上一夜恩宠的,不过听说还未靠过去,就被四卫拉出去了,只是拉出去后是死还是活,那就无人得知了,因为那些怀有不轨心思的宫女,皆消失在了皇宫里。 久而久之,这样的事情多了,也无人敢再靠近一步,宫女们虽然想要得到恩宠与荣华富贵,但是还是更惜命的,毕竟没有命光有荣华富贵也是白搭,而且,也不知从哪儿突然传来的消息,他们的皇上恋尸!他每日每夜的抱着疼爱的人其实早就死了!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想要去靠近冥墨烈的人更少了。 —— 十日后。 冥国四十七年四月初五,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双王殿内很早就忙开了,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但是每个人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吵到内殿休息的人,来这双王殿伺候的人,基本都是从双翼王府选拔上来的,所以对于冥墨烈的喜恶很了解,更是知道童雪霜对他的意义,更是伺候的小心。 即使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也没人敢大声的喧哗,走路的声音都轻轻的。 冥墨烈很早就醒了,却没有动,卧在床上望着怀中之人,直到门外传来四夜的传唤声,他才起身下来,站在床边,他却又再次不想离开了。 他总觉得今日有些什么事情会发生,心中很不安。 直到最后时间真的不能耽搁了,他才转身大步的离开,离开前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道:“雪儿,等我回来。” 冥墨烈前脚刚走没多久,就有四个各不相同却都很是俊美的男子落在了床边,其中有两个就是啸天和弘炎,另外两个,一个狂野不羁,一个俊秀儒雅,生的都是极好看。 四人落在床边,看到床榻上的童雪霜都显得很激动,啸天上前,跪在床前将她从床上抱起,然后看向另外三人,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见房门被猛然推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去而复返的冥墨烈还能是谁。 原来冥墨烈刚走出去,离双王殿越远,心中的不安就越明显,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打道回来,管它什么吉时不吉时的,他当这个皇帝本就是为了她,他又如何能容忍心中本就不安还离开她的事情发生,遂他又赶了回来,推开门果然看到四人准备带着童雪霜准备离开。 他心中又是幸运,又是气急,眼神警惕的看着啸天:“你要带她去何处?” 啸天抱着童雪霜,直视着他道:“救她。” 闻言,冥墨烈激动的上前一步,还不待进一步的发问,又听到兽人啸天道:“瑶城山庄,若要来,自己来,我们先行一步。” 言罢,就抱着怀里的童雪霜率先跃出窗户,往瑶城山庄的方向离去。 旁边有侍卫闻声赶来,想要追出去,被冥墨烈阻止,他唤来一夜,冷声吩咐道:“今日登基大典推后,这里的事情你们处理好,随后命四婢去瑶城山庄。” “是。”看着神色着急的冥墨烈,一夜领命,也不敢劝谏他登基大典后再去瑶城山庄,毕竟他比谁都清楚,这江山与那个女人之间,在他心中孰轻孰重。 童雪霜被抱至瑶城山庄,四人未惊动任何人,直接上了鹤楼的顶层,将她放到那寒玉冰床上。 冥墨烈随后运用轻功赶来,奔上鹤楼,刚好看到四人从身上各自取出一块玉牌,放在一起,然后四块玉牌融合在一起,其中一块玉牌他还在童雪霜身上见过,后来被他收了起来,现在为何会出现在弘炎手中,他虽疑惑,却也没有询问。 四块玉牌融合后,啸天将融合在一起玉牌放到童雪霜的额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快玉牌上飞出一只金色的凤凰,一点点的镶进了童雪霜的额头,更有看的见得白光顺着她的额头,往身体下游移,直到集合在背部,消失不见。 “怎么会?”冥墨烈站在寒冰床前,惊讶的问。 四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弘炎道:“现在你可以陪她一会,天黑后我等要给她运功,月圆之前,你需护我等的周全。” 说完,四人转身各自从窗户口离开。 寒冰床上冷气十足,冥墨烈蹲在床边,看着床上之人却因为冷气,脸色越发的红润,心中除了惊讶就只剩下复杂了,那是一种黯然的辛酸。 好似,她的一切永远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不是他所熟知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她差距很大,她高到了一种只能让他仰望的高度。 他怕自己高攀不起她…… 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现刚刚还看见的那只凤凰图腾却已经消失不见,俯首,吻上她的红唇,他落寞的呢喃:“雪儿,你到底是谁?” 夜幕很快降临,在天黑的那一刻四人精准的进了鹤楼,看着陪着童雪霜卧在床上冻得满脸青紫的冥墨烈,四人眼神闪了闪,弘炎走在最前:“可以起了。” 冥墨烈睁眼,看到四人站在窗前,倏然起身。 啸天看着他道:“子时之前,不要让任何人闯进这里。” 冥墨烈郑重的点点头,啸天薄唇启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到底是没有说,如果说等下的事情他不能接受的话,自然也是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的。 四人皆看了他一眼后,才转身走上寒玉冰床,啸天伸手,将童雪霜的衣衫褪下,直到只剩下一件肚兜,冥墨烈当即黑了脸,上前一步,就听到其中那个狂野男子道:“勿动!” 冥墨烈冷着脸站在原地,想要上前,又怕打扰了他们给她运功,又嫉恨他们瞧了她的身子,直憋得自己满脸戾气,心中憋着的怒火当真是挠心挠肺。 可四人无一人在意他的情绪,啸天收回手后,闭上了眼睛,其他三人同时闭眼。 而冥墨烈清楚的看到童雪霜雪白的背后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腾飞凤凰,在雾气下,带着仙气的缭绕,仿佛随时会展翅飞翔一般,即使沉稳如他,也忍不住瞠大了眸子,满心满眼的惊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夜黑人静,窗外只有偶尔的春风拂过,鹤楼内没有掌灯,只有冰床散发着点点的亮光让冥墨烈可以视物,只是,他也不需要看别的东西,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闭眼的人儿身上。 当童雪霜发出第一声嘤咛时,他整个人激动的不能自己,围着他们转了两个圈,想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又害怕自己会打扰到他们,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过,他恨自己不能救她,不能帮她,更恨自己连她到底是怎么了都不知道。 似乎,他对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随着四人的运功,童雪霜上身的皮肤在开始变化,好似有什么在吸收她身上的水份,不过片刻的时间,她身上的皮肤不但干燥,更是带着一种好似中毒后的暗黑。 最后,她的皮肤更是像蛇皮一样,开始往下脱落,一块又一块,黑沉的,灰白的,往下不停的掉着,脸上更是爬满了青色筋脉,不但丑陋更是恐怖。 冥墨烈在一边全程看着,眼中什么情绪都有,心疼的,不可置信的,惊异的……唯独没有嫌弃。 当身上的死皮脱落到最后一刻,冥墨烈再次看到了她背后的金色凤凰,比之前更加的耀眼,仿佛浴火重生了一般。 只是她的脸还是之前那般模样,带着青紫的经脉,让人不忍直视。 童雪霜是在冥墨烈惊讶的眼神下睁眼的,她刚好身体运转到正对着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他那双墨色的眸子,勾唇一笑,眼中的猩红色仿佛是布满了鲜血。 她从冰床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很慢,就像是被什么牵制了一样,走过来的模样,让人只能想到一个词,怪物!还是一个奇丑无比的怪物! 她动作缓慢的走到冥墨烈身前,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一点点的攀附上他的身体,红唇附上他的薄唇,带着妖气的问:“你,做本座的宠男吗?” 冥墨烈震憾。 一秒,两秒,三秒…… 震憾过后就是快速的褪下自己衣物,包裹住她赤。裸。的上身,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下一秒感觉自己的唇上贴上一副炙热的唇瓣。 女人的吻,很热,很辣,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撩拨起来。 冥墨烈环在她腰上的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甚至可以说是整颗心都在颤抖! “愿意吗?”童雪霜贴着他的唇,再次问道,以往冰冷的眸子现在妖媚得诡异。 “本座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好考虑。”留下这句话,童雪霜倏然从他怀中抽身,从一边的窗户跃了出去,而下面则是梅西湖! 娇小的身体没入湖底,发生很大的声音,冥墨烈才彻底的从僵硬中回过神来,下一秒却只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平静的湖面,他心中大痛,翻身就要跟着跳下去,却被身后的男人扯住。 他转身,眼睛怒视着身后之人,弘炎毫不在意的笑着,邪魅道:“着什么急,主上只是去褪尽身上最后一丝污气,最多一个时辰后就会上来了,你在此处安心的等着,没事别添乱!” 冥墨烈止住动作,转身,看着四人,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到底是何人?” 四人,两人啸天和狂野男子是冷脸,弘炎和儒雅男子在笑着,儒雅男子道:“这些,如果主上愿意告诉你,你自是会知道。” 意思很明显,如果童雪霜不愿意说,他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想要知道,这一切都要看他在童雪霜心中的位置。 冥墨烈下了鹤楼,站在梅西湖中的凉亭中等着,沉寂的面容无人可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或许该说,就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的思绪有些放空,今日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内,他隐隐能感觉到,她似乎和他不是一样的人类,之前看到的她,似乎是她,似乎又不是,在她的身体里好似注入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爱的那个人…… 当四婢赶到瑶城山庄时,冥墨烈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天边开始泛出红色的霞光,美轮美奂的。 四婢来给冥墨烈行礼,被他不耐烦的退下。 此时的他已经等的很是着急了,因为两个时辰即将到了,可是跳入湖中的人儿还没有出现,两个时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跳入湖中闭气这么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太阳从天边冒出红边时,冥墨烈终于听到了湖中有了声响。 他猛然抬头,看到湖中心打着旋儿,阳光洒在水面上,一个白的几乎晶莹剔透的身影慢慢的伸出水面,闪耀的阳光照在如玉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而那张他最为熟悉不过的脸,已经全然没了之前的青紫经脉,和以前的相貌相差不大,可是却偏偏给人一种妖美到震憾人心的地步。 又妖又美…… ------题外话------ 妖也是雪,雪是妖也,以后为了后文,会改称呼! ☆、【200】 邪媚妖也 水中的女子轻笑着,声音动听极了,她轻轻眯眼,仰着头,那晶莹的水珠从她的下颚滑到脖颈,流下了最为魅惑的弧度。 这个女子,美到惊心动魄,妖到食人心魂! 岸上的冥墨烈已经完全看痴了,凝视着她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轻唤:“雪儿……” 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水中的女子微微偏头,妖媚的视线投过来,继而魅惑的勾唇,上挑的眉眼就像是上天精心雕琢出来的,惑人心神。 冥墨烈不知道他是怎么到水里来的,他只是感觉在他望着她痴神时,一根细软的银线将他拉入了湖中,而他完全不想反抗,即使下一刻这根银线可能是要拉他进地狱,他也是甘愿的。 妖媚的女人紧身贴合着他,彼此间的气息都能闻到,她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下颚,轻挑着,红润的唇瓣轻柔的在他嘴角呼了一口热气,笑着问道:“考虑的如何了?可是愿意做本座的宠男?” 冥墨烈看着眼前美好的不似真人的人儿,一直停顿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伸出的手颤抖的附上她的容颜,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朦胧的雾气。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是雪儿吗?” 女子抿唇轻笑着,勾唇,水下的双腿勾上他的窄腰,眼神更是火辣辣的勾跳着他,诱惑的道:“不,本座可不叫雪儿,如果你喜欢,可唤本座……妖也!” 妖也,妖也,是妖精也!食人心魂的妖精! 白皙的手臂圈上他的脖子,她犹如没有骨头的软蛇一般,完全依附在他的身上,抬起下颚,缓缓吻上他的唇,那唇齿间的肉感,似乎让她很是满意。 她再次在他耳边问道:“你还未回答本座的问题,呵呵,只是即使你不愿,本座亦会让你愿意的!”她笑的妖娆,话语间更是带着理所当然的掠夺。 冥墨烈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他只是在收紧他的手臂,将她死死的镶嵌在怀里,胸脏仿佛在敲锣打鼓般跳跃着,他道:“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的心口贴合她的,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咚咚有力,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誓言,他的爱恋。 —— “狼主啸天。” “虎主擎柱。” “狐主弘炎。” “雀主云行。” “见过主上。” 四个美男一字排开,单膝跪在地上朝斜卧在软榻上的妖也行礼。 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红衣,懒懒的依在软榻之上,腿微微弯曲着,半眯着眼望着跪在身前的四人,也不言语,只是这样慵懒的看着,可四人的脸色却在她的视线下苍白了起来。 冥墨烈卧在她的身后,看着窝在自己怀中懒洋洋的她,虽然还是无法适应,却也舍不得挪开目光。 妖也腿一伸,红润粉嫩的脚尖轻点上弘炎的脸颊,看着他全身僵硬的模样,邪恶问:“已侍寝?” 弘炎的脸顿时惨白无血色,跪在地上,剧烈的摇头:“没有,没有,请主上相信弘炎。” 卧在妖也身后的冥墨烈蹙眉看着一幕,尤其是看着碰着弘炎脸颊的那只莹润小脚,更是让他心中很不舒服,他突然支起身体,伸出手将她的脚收回来,捂在怀里,淡淡的道:“会冷。” 妖也挑眉,妖媚的眸子闪过些什么,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那方跪在地上的弘炎已经抬头,目光有些凄楚,只道:“弘炎二十年伏在她身边,心一直向着主上,请吾主明察。” 妖也看着他不语,只是支着头看了他一会,妩媚如丝的视线在四人身上瞟过,最后闭眸,慵懒道:“啸天留下,你们三人可随意去留。” 三人同时一僵,跪在原地谁也不肯动,云行跪在地上前挪几步,欲说些什么:“主上……” 妖也却噙着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红润的唇瓣前,轻轻一吻,云行随即噤言。 妖也闭上眸子,淡淡的道了一句:“睡会,别吵。” 妖也睡了,睡得且很熟,可是屋子里的另外五个人却睡不着,都盯着她的容颜看,冥墨烈不知道她为什么可以一下子变这么多,变得让他无所适从。 此刻她就窝在他的怀中,那张小脸和以往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却又让人觉得多了一种淡淡的吸引人的光晕,以往的她是冷清无情的,而现在的她却是妖媚诱人的,那种妖媚不是表面做出来的,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 而眼前四个男子,身上的非凡气度绝不是普通人,又为何甘愿对她俯首称奴? 雪儿,你到底是谁? 冥墨烈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心中的疑惑与不解逐渐化成一股不安,开始啃噬着他的心。 当妖也醒来之时,屋内已经掌了一盏小灯,她睡了一个白日,冥墨烈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抱着她,静静地望着她,云行,弘炎,擎柱三人则仍是跪在她的脚下,正恍惚着的看着她。 见到她醒来,三人表情同时一喜。 妖也支起身体,妖媚的眸子在夜色下越发的闪闪发亮,只是那双好看的柳眉蹙了起来。 “怎么了?”冥墨烈忙问。 她仰头,望着他,蹙眉懊恼道:“脚似乎麻了。” 跪在地上的三人同时跪着前行,伸出手想要为她揉捏,可妖也却踢开盖在身上的毯子,勾着媚笑的朝身后的男人呢道:“烈,捏捏。” 烈…… 这个称呼一出,冥墨烈身体僵硬了,神色有些道不明的看着她,而她也歪着头笑望着他,那样的娇美的笑容很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一直就是如此亲密…… 冥墨烈的手爬上她晶莹雪润的小脚,手指微微有些抖的揉捏着,轻按着。 “嗯,重一点……”她眯哒着眼睛,缓缓道,似乎很是享受,间或望着他的眼神更是媚的能抽丝。 按揉了好一会,她才懒懒的挥手示意他可以了,然后支起身体,嘟起红唇,奖励性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真乖。” 妖也坐起来,一边的啸天拿起她的鞋子,蹲在她的腿旁,自然的托起她的小脚放进鞋子里。 站起身后,妖也望着跪在地下的几人眼神完全变了,凌厉,冰冷,阴骛。 “既然是伏在她身边,那就继续伏着!本座身边暂且还用不着你们。”言罢,留下身后的五人,转身离开。 妖也出了鹤楼,身后的冥墨烈就一直跟着,她走,他走,她停,他亦停。 两人最后停留在了梅西湖的凉亭里,妖也站在亭子的栏杆前,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很媚,但是更多的还是冷:“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以后本座可不一定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冥墨烈将手上一直拿着的披风披到她的身上,将她拥进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间,贴近她的侧脸:“雪儿,我不管你是雪儿亦或是妖也,我都爱你。” “即使本座可能是一个不死的妖怪?”她似笑非笑的问,眸底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嗜血无情。 冥墨烈眼神一暗,今日发生的事情,他自是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他也确实三次见证了这个过程,说他不惊讶震撼那绝对是假的,可是就算再震惊,再不可置信,这所有一切的情绪皆被压在了一种感情之下,那种感情就是——对她的爱。 他爱她,太爱了,已经顾不了她是人是鬼是仙还是妖。 就像是世人传的那般,他连她的尸首都能抱着同寝同食,还会在乎她是妖吗? 他将她在怀中转了个身,在一片黑暗中,火热的吻向她的唇。 他用他最炙热的动作表达了他的回答,那火热的吻袭来,化成缕缕柔情,将她细细的缠绕成茧,而两人则是被缚在这茧里,要么一起死,要么成双成对。 凝视着她的眼神里,没有怀疑,没有害怕,更没有陌生,只有一些无措,就像是看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想要好好的抱着疼着呵着护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就这么看着,这么望着。 妖也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不无笑意的问:“这个样子,你还真能接受啊?” “嗯。”他郑重的点头,手臂一揽,手指缓缓的摸上她的背,将她完完全全镶嵌进怀里,就这么安静的抱着,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竟然还能就这么拥抱着她。 “真的不想知道本座是谁?”她也不推开他,只是在他怀中发问道。 “想。”他俯首,望着她,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愿意告诉我吗?” “当然,本座对男人一向宠爱。”她故意妖媚道,眼含情丝,半昏半暗的笑着,挑逗着:“烈,可要记牢了本座的名字,妖也,不要再唤雪儿……来,跟着本座唤一次,妖也……” 冥墨烈望着她有几秒的失神,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起薄唇跟着唤:“妖也……” 妖也满意的笑,清脆的笑声仿佛带着魔力,传遍了整个瑶城山庄,可冥墨烈却觉得异常的害怕,仿佛她在以一种他还没有察觉的方式悄远离。 ------题外话------ 大姨妈君到访,爷死去活来中,匿! ☆、【201】 多少男宠 当长生不老成为现实时,没有人还会去计算自己的年龄的,如同妖也一样。 妖也完全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大了,但是她的记忆很清楚,包括当初如何去应劫。 在雅娜人族里,年龄皆是按轮计算,一轮为三百年,而她,离一轮还很远,所以这些她根本不用计算,每一轮时,自会有人来提醒她。 仙也是在她出生之时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婢女,是她父亲亲点的,只是在雅娜人族里,等级森严,除了有身份的人,皆是没有姓名的。 而仙也这个名字,就是她取的。 因为她为妖,她自然就是仙。 她从出世开始,众人就皆知她将会是下一任族长,只因每一任的族长,只会生育一个孩子,不管收多少个男宠,都会如此。 这也算是上天待他们雅娜人的一点惩罚吧,惩罚他们取之不尽的生命力。 收,是的,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雅娜人族算是母系种族,她的母亲就是上一任的族长,而她的男人则是数不清,且都没有地位,她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个。 只是轮到她时,不知是谁预言她会有夫君,且就是雅娜人中的第一美男,湘君。 湘君比她大,已经有两轮的年龄,她还是一介奶娃娃时,他的美貌就已经在雅娜人里出名了,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婢女会为了这个一个男人,夺她之位……且一坐还是十二年,还将她的四大古兽重伤,这着实有些可笑。 或许是她天生没情根吧,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只是,她有些恼,不是为了那个族长的位置,也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湘君,她只是单纯讨厌别人欺侮到她头上,真以为她妖也是吃素的? 妖也,这么好听的名字,还被别人给用过,想想还真是不爽呐。 抢回族长位置容易,但是她心里不太舒服,或许玩个游戏更好!她会让她知道,抢她东西会是什么凄厉的下场! —— 听着妖也的一番叙说,冥墨烈沉默了,怪力神说,如果不是谁真正的见到,又有谁愿意去相信? 冥墨烈低头看着怀中妖媚的人儿,眼神深邃的看不到底,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她刚刚所说的一切。 雅娜人,长生不老…… 对于雅娜人,冥墨烈只在一些密书上见过,那些且都是模糊的,从来没有人敢肯定的说,这个世界上是有这种人存在的。 可是…… 他望着她,手附上她的精致的小脸,看着她嘴角噙着的媚笑,心里没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妖也挑眉问,小手在他的下额轻抚着,动作很是轻佻,却不显浮躁。 冥墨烈摇头,只问了心中最在乎的问题:“你有多少男宠?” 不是他故意忽略她之前说的宠男问题,只是那时候他无暇顾及这些,现在,听着她的话,他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纠结在了此处! 妖也眨眼,从他怀里微微支出来,青丝在黑夜中发出柔亮的光,朱唇轻启:“这个,还真算不清楚,母亲那一任就很多,至于本座嘛,应该可以更多。”见他皱眉,又加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本座很喜欢你,你会是本座的宠男,最喜欢的一个。” 冥墨烈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又问了一句:“已侍寝的有多少?” 妖也扬起小脸:“还没有,母亲说,要先和湘君完婚。” “呵呵……”妖也仰头娇笑,快速的揽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的道:“你放心,你是本座第一个开口收下的宠男,自是不同的。” 冥墨烈凝视着她娇笑的小脸:“那如何不同?” 妖也凝眉,似乎在思考,却半天没有一个答案,只道:“不知道,但本座很喜欢你。” 很喜欢。 冥墨烈却只能苦笑,将她拥进怀里,亲着她的唇,*辣的吻,仿佛要将自己的感情经过这个吻传递给她,让她能够多在乎自己一点。 他比谁都清楚,以前的她因为封印始终无法真正的动情,而现在的她,却是不懂情,就像是刚刚入世的妖精,嬉闹玩笑,虽说喜欢,其实根本不懂情为何物! 如果按她刚刚的年龄计算,只怕到他到死的那天,他也不能得到她的情。 是啊,她有无尽的生命,而他,最多只有短短的百年,他们之间…… 冥墨烈满心的悲哀,他觉得不管何时,他迎来的永远只有绝望,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将他打击的体无完肤,而现在,他更是连迎面直上的机会都没有了。 被拥在怀里亲吻,妖也发出一声欢愉的呻吟,然后更加的窝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耳朵道:“烈,本座想要你。” “……”冥墨烈的吻一顿,继而看向她,蹙着的眉头带着无言的哀伤。 妖也歪头,眼睛眨眨,皱眉问:“你不愿意侍寝?” 冥墨烈抱着她的动作一紧。 妖也在他怀中轻笑,模样娇媚的能勾人魂魄,她一口亲在她的唇上,啃咬舔吻:“烈,本座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暂且先缓一缓也行,反正本座还有啸天……” 冥墨烈刚还哀伤的眸子瞬间带上了火,瞪着她:“他也是你的男宠?” 妖也理所当然的点头:“四大古兽皆是,只是,本座不喜欢不干净的,那弘炎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后面的话,被怒气冲天的冥墨烈尽数吞进了嘴里。 他掐着她的肩膀,醋火朝天的怒吼:“有我在,你谁也休想收!” 话毕将她从地上拦腰抱起,脚尖轻点,往鹤楼而去,妖也在他怀中眨眸,随即笑道:“你吃醋了?” 冥墨烈自然不会理她,脚下的动作更快。 妖也牙齿一合,轻咬上他的耳垂:“烈,作为宠男这样有些恃宠而骄哟,呵呵……不过,本座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挺可爱的。” 闻言,冥墨烈脸色难看的能滴墨了,妖也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她才在他的耳边妖媚的挑逗:“烈,你是干净的吧?” 冥墨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跃进了鹤楼,将她放到床上,脱了她的鞋就压了上去。 两人犹如*,在床上一阵翻滚拥吻,却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扰。 门外,弘炎跪在地上,就像是刻意来打断她们亲热的,隔着门朗声喊道:“主上,您现在还不可行房。” 两人的动作一顿,妖也的眼中滑过戾气:“滚!” “主上,在和湘君完婚前,您不能宠幸任何人,否则,您只怕不能回去了……”在外面的弘炎再次道。 妖也推开身上的冥墨烈,在身上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去,姿态好似妖媚的倚着身后的门,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何意?” 弘炎低着头,不敢随意的扫视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只低着头,姿态卑微的道:“主上,老族长说,湘君是您命定的夫君,在那之前,您不可和任何人合体。” 妖也望着他沉思,她知道他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 湘君身上那神秘的法力是需要干净的身体承接,而仙也没有碰弘炎,估计也有这层原因在,她需要的是湘君身上那股神秘的法力,遂一直保持着身体的洁净。 而她若先行与别人行房,就相当于将那湘君身上的法力拱手让给了她。 她倒是不稀罕那湘君,也不稀罕什么法力,只是就这么让她得到了法力,那可就不好玩了。 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弘炎,挥手道:“知道了,你回到她身边去,不要在本座眼前晃,看着碍眼。”言罢,转身进门,门关上前,看到另外两个身影同时走来,又停了一下道:“告诉他们,本座不是开玩笑的,既然是伏在她身边二十年了,就继续去伏着,若本座哪一日需要你们,自会传唤,不需要,你们就一直伏着!”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地上的弘炎,以及身后走来的两人同时面色雪白,眼神痛楚。 回到房间的妖也脸色同样难看,说她无情也好,甚至是变态也好,有些东西,只要旁人沾染了半分,她就不会再要!即使是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四兽。 尤其是明知道那是一个冒牌货,竟还能一护二十年,饶是为了潜伏,她也无法再接受。 冥墨烈坐在床沿,本在她推开他出去之时,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又听着两人在门外的谈话,恨不得冲出去将她直接掠走!管他什么雅娜人,什么长生不老,什么湘君,什么法力! 可是,即使心里的妒火都要将他焚烧了,他也将这股冲动忍下了,只因,爱她,舍不得她,尤其是在知道她的身份被别的人夺走后,更不能再让她受其他委屈。 这会看着她进来,脸色比他还难看,又听到她最后那些话,心中多少是舒服了一些。 至于什么湘君,他还不能着急,他要在她尚且还不懂爱时,教会她爱,且只爱他一个! 短短几十年又如何!把握当前最重要不是吗? 更何况世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千千万万,或许他诚心的去找,总会找到些什么陪她一起活下去的。 ☆、【202】 动情之初 想通了这些,冥墨烈心情瞬间也开朗很多,他走到那方还板着脸的妖也身边,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到床上坐好。 冥墨烈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他环上她的腰,轻声道:“别皱眉,妖儿。” 妖也眯眼,突然不知为何轻笑了起来,转而倚靠在他的怀中,伸出手缠上他的腰。 她仰着头,看着他光洁的下巴,伸手勾了勾他线条完美的侧颈,不时的凑唇去亲吻,笑问:“妖儿?新称呼?” 冥墨烈在她的勾引下呼吸越发的急促,缓缓的低下头贴上她的唇,反复的用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轻声道:“嗯,你不喜欢我唤雪儿,那就唤妖儿,好不好?” 妖也点头,挑眉:“当然,你是本座的宠男,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宠男…… 真不是冥墨烈故意的,这个词每每听到一次,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想要抽搐,他低眉望着她,用脸颊亲昵的摩擦着她的小脸问:“妖儿,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不管她去哪儿,他都跟着,他是她的宠男不是,自是要随时跟着,发挥他宠男的功能。 妖也从他怀里支出身子,想了想,唇角勾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当然是要引蛇出洞啊。” 想到什么,她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三人竟然还守在门口,不自觉地蹙了眉,眉宇间是真真切切的厌恶,只是扫了一眼,就朝空中某个方向道:“啸天。” 啸天闪身出来,立在她身前,蓝色的眸子温情的看着她。 冥墨烈一听到这两个字,动作比思绪更快,人已经追了出来,立在她的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说出什么要谁侍寝的话来。 妖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只是望着啸天道:“那人来瑶城山庄了吗?” “来了。”啸天也不问谁,直接答道。 妖也点点头,吩咐道:“唤他来,本座有事交代他。” 啸天领命而下,妖也未多看身后的三人一眼,转身进房,身后的冥墨烈也跟着进来。 妖也没骨头一样的伏在软榻上,一边的冥墨烈自发的在她身边躺下,还动作亲昵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青丝,不时的用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感受着顺滑的触感。 他低垂着眸子,眼中闪过暗色的光线,貌似不经意的问:“妖儿,你还记得尘吗?” 妖也转身,与他近距离的对视着,伸手抚上他的唇,食指细细的摩挲着他的唇瓣,半眯着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特殊的情绪,道:“自是记得,怎么?” 冥墨烈低眸,贴向她的后背,两只眼睛在她脸上游移,却又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情绪:“那妖儿伤心吗?” 妖也身体向后倒去,嘴角上扬,近乎无情的道:“不伤心。” 冥墨烈闻言,墨色的眸子颜色更暗,心中更是五味陈杂,说不出的感受,他只是更加的抱紧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深情的道了句:“妖儿,我爱你,很爱很爱,我不要求你爱我,但是你要记住我爱你。” 记住他的爱,记住他的温柔,从而记住他这个人。 在别人眼中,或许得到不伤心这三个,绝对会觉得她很无情冷酷,可是他知道,她不是无情,她只是还不懂情,她的心不是铜墙铁壁,而是最纯净的玻璃,不能太急,要慢慢的来,否则操之过急只会得到一地粉碎的玻璃渣,伤人伤己。 或许,他这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可是如今,抱着这样的她,他也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了。 两人沉默的瞬间,出去的啸天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子,一身青衣,模样俊秀,虽然洗去了那一身的血迹,但是不难看出当初那一身是血的模样。 他,就是上次妖也在黑市碰到的要找她报仇的男子,说她杀了他主人家十八口人的那个男子。 再次见到妖也,他显然很激动,想要上前被啸天伸手挡住。 “姑娘。”男子上不了前,只能大声的喊道。 妖也妖媚的笑笑,视线投递过来,即使不做任何事情,只是这样笑一笑,也媚的人心醉,看得揽着她的男子如痴如醉,她懒洋洋的靠在冥墨烈身上,望着他道:“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想报仇吗?” 男子神色激动,剧烈的点头:“想,想。” 妖也挪了挪身子,冥墨烈知道她是那个动作不舒服,一伸手将她抱起,然后放到自己的腿上,妥帖的安置在怀里,一手环着她的腰,让她能懒懒的靠着他而不用施力。 妖也对他这个动满意的不得了,转头,在他唇上印上赞赏的一吻:“真懂事。” 这明显是奖赏宠男的动作,让冥墨烈红了脸,有些别扭,却欣然接受她的奖励,揽在她身上的手更紧了,这样紧密的动作就像是故意做给一边的啸天看一样。 啸天瞟了他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直接无视他。 妖也慵懒的靠着冥墨烈,接着道:“明日,你随本座回京,将蟒龙的事情大肆宣扬一下,知道吗?” 那男子直觉的皱眉,不想应,妖也淡淡道:“你主人家都死光了,蟒龙也失踪了,你独守着这个秘密何意义?还是你以为你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能将蟒龙拿回来?到底是守着这所谓的秘密重要还是报仇重要,这其中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男子想了会,半响后,才沉重道:“好,你能保证那人会出来?” “不能。”妖也直言道。 闻言,男子表情再次激动起来,显然是很不满,妖也望着他激动的样子冷笑一声:“报仇本是你自己的事情,本座有什么义务要去给你做保证?!” 男子一怔,泄气的耷着肩膀,确实,这个世界本就没有谁一定要为谁付出,是他痴心妄想了,他以为她要他瑶城山庄,就是为了帮他找出那人,久而久之,竟然就觉得有些理所当然了。 妖也挥手,无意再继续说下去了,阖上眼睛道:“下去吧,明日出发时,会有人唤你。” 男子退下,妖也窝在冥墨烈怀里,眯哒着眼睛似睡非睡,冥墨烈望着她,眼神再次复杂了。 “那人是谁?”他忍不住问道。 妖也抬眼瞅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些许的不悦,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又闭上眼睛,淡淡道:“不知。” 冥墨烈还想说些什么,薄唇刚启动,妖也却已经皱眉,语气稍显不耐的道:“不要问了,本座的事情还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宠男过问。” 冥墨烈抱着她的身子一僵,只觉得好似一盆冷水浇下来,全身发冷,他低头望着她闭眼睡觉的样子,只觉得整颗心都疼了。 半响,妖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又睁开眼望着他,不知何意的道:“本座要安寝了。” 冥墨烈环在她腰后的大手握了握拳头,就像是在平复着被她伤害到了的情绪,很久后,才起身将她抱起,往床榻上走去,放在床上,蹲下身子给她脱下鞋子,却再也没有起来。 妖也疑惑的看过去,微微支起身体,就见他看着她的脚发愣,低垂着头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呜……”妖也起身不解的问,只是才出口三个字,刚起身的身子就被他又压了回去,两人同时被压倒身后软绵绵的被褥上。 冥墨烈突然起身附上她,将她后面的话尽数的吞进了肚子里,恶狠狠的吻,带着痛苦的绝望,与其说是带着掠夺的吻,还不如说是一个男人带着受伤的吻。 他在低鸣,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想要撕裂总是无意中伤害他的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将她更紧的揽到怀里,狠狠地融进骨血里,即使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是血肉模糊的痛楚。 冥墨烈的动作太粗鲁,而这样的后果就是让妖也盛怒,她睁大的眸子里带着冷酷的杀气,有些人就是如此,看似懒洋洋的妖媚样儿,但是却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不为人知的狠戾。 如今的妖也就是如此,不要被她妖媚的样子骗了,她的骨子里是嗜血无情的,人命在她眼中真的不算什么,即使那个人曾经被她多次说过喜欢,杀了那个人,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可是在妖也准备出手时,冥墨烈却突然抬起了头,凝视着她,手指划过她冷酷的眼,眼中是浓浓的爱恋和不舍,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她,能盛下的也只有她。 妖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杀气凌人的自己,可是包围住她的却是一圈圈动人的涟漪,让她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片温泉中,温暖,舒适,还有……依赖。 像是感染到了他眸中的痛楚,她的心没有预兆的一疼,她别开头,别扭着冷声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本座!” 冥墨烈却无力的扯扯唇,笑得很苦楚。 妖也一看,只觉得一股心火堵在了胸口,她推开他,愤恨的转头,冷声道:“你出去,唤啸天进来!” ------题外话------ 想要万儿?想么?想么?来,先每人喊一声爷,超过三十人喊爷,爷万更到月底! ☆、【203】 你在争宠? 妖也一看,只觉得一股心火堵在了胸口,她推开他,愤恨的转头,冷声道:“你出去,唤啸天进来!” 冥墨烈身形一晃,震怒的黑眸死死的盯着她,俊朗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黑夜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脆弱与酸楚。 半响后。 他转过身,从她身上落下,在一边躺了下来,那模样好似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妖也不去理会他,在他躺下后,就自顾自的闭上眼睛睡觉,也没有再提要啸天进来的话。 两人之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沉默状态。 在她迷迷糊糊就要睡着时,感觉手腕处被炙热的手掌握住,男人的气息铺面而来,男人用手肘将她拥到了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呼出的气息搔着她的痒,也似在搔着她的神经。 仿佛在呓语,他贴在她的耳边,痛苦道:“妖儿,我心好痛。”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颗细小的石头投进了小湖泊,惊起一片涟漪,绽放出了一朵妖艳的花,荡漾了,谁的心…… 妖也睁眸转身,看向他,看到他正凝目看着她,眼神那么那么的爱恋…… 心中有种陌生的情绪涌现出来,让她觉得有些不舍,她伸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拥上他的腰,吻上来他颤抖的唇。 在他的唇上,她品尝到了带着血腥味的腥甜,她知道,他定是咬伤了自己的唇。 “妖儿。”他唇瓣微动,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嘘,烈,本座很喜欢你,真的。”她道,不自觉得想要安抚着他受伤的情绪。 冥墨烈颤抖而炙热的手缓缓的抬起,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最后终是落在了她的后脑上,压着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前一刻的所有受伤渐渐化成了点点柔情,缠绕着她。 他该知足的,不是吗? 经历了这么多,陪在她身边的只剩下他,他说过的,要等着她学会爱,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挫折就受伤放弃了? 爱,是不能放弃的! —— 第二日一早,妖也在冥墨烈的拥吻下醒来,她懒懒的趴在软榻之上,看着卧在她身后的男人,凤眸微挑:“看来本座真是堕落了。” 冥墨烈不解,望着她。 妖也笑,自我调侃:“人人道最难消受美男恩,你这要是对本座有些许的歹心,本座还不……” 冥墨烈面色一凛,语气不善:“胡说!”看着她,语气又温柔下来,低下头,疼惜的吻着她的小脸:“妖儿,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妖也凤眸一瞄,邪笑道:“即使本座想要杀了你,你也不会对本座下手?” “嗯。”冥墨烈郑重的点头,眼神深情不悔。 妖也凤眸半眯,手指勾上他的唇瓣,轻轻抚弄着:“那昨日,怎么看你恨不得想要掐死本座的样子?” 冥墨烈身体一僵,很久之后微叹了一口气,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将手揽上她的腰,握紧,整个人抱到怀里,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双俊眸闪的亮晶晶:“以后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也不可随意叫别的男人,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宠男,我还没有侍寝,又怎可先让别人得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你在争宠?”妖也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媚人,轻巧的吐出这几个字。 冥墨烈笑了,精致的容颜真是俊朗的不像话,他吻上她的唇,轻轻的啜吸着,暧昧道:“是,我是在争宠,那妖儿决定好好疼爱我了吗?” 一语双关的话,使得妖也嘴角上扬,妖媚的眼儿一眨,伸手探上他的脖子,由被动变为主动,压了上去。 最后说了句什么,消融在了两人交缠的唇舌间。 …… 用过早膳,四婢前来报到,以前妖也身边从未有女婢服侍过,从出生那日起,饮食起居就是四大古兽在服侍,经过应劫之后,她有意疏离那三人,遂也同意四婢来伺候。 当然,要服侍她自是不能如此草草了事,待她,要十足的忠心,而她亦能给予她们别人得不到的一切优待。 只是,这一切都要经过重重的考验之后。 她将四婢留在了瑶城山庄,示意啸天来调。教,而她,则是一路晃晃悠悠的和冥墨烈回宫了。 坐在马车之上,她随意的把玩着手上的手镯,看着里面的游曳的白丝,嘴角噙着不知名的笑意。 小手一抬,她问身后注视着她的男人:“那对白玉蛇你放哪儿了?” 冥墨烈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的眼,淡淡的道:“放在国库里了,你需要吗?” “嗯,那可是宝贝了。”她邪笑着道,眼中闪着贪欲的光芒。 蟒龙,只是认了主,那就会一生随主而动,世间再好的武器,也比不上一条蟒龙的十分之一威力。 冥墨烈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眸子,非但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很可爱,想要给予她更多宝贝,只要她能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忍不住爱恋的吻着她的侧脸,粉粉嫩嫩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收紧的手臂带着动情的握上她的下巴,将红唇送到自己的嘴边,吻住。 妖也娇媚的嘤咛一声,放松身心的窝进他的怀里。 一个拥着,一个窝着,交颈而吻。 “妖儿,要不要做我的皇后?”在她半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柔情时,他故意在她耳边诱惑的问道。 妖也望着他,眼睛不甚清明。 “妖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他啄着她殷红的唇瓣,墨黑的俊眸染了几分深情,几分宠溺道,惹人沉溺。 “不要。”妖也直接拒绝,庸懒道:“你本是本座的宠男,本就属于本座。” 冥墨烈看看她,将她拥进了怀里,倒是没有多少失望,想来这样的答案他已经预料到了,他低头,珍爱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好,我属于你。” 懒懒的靠在男人的怀里,吃着男人喂到嘴边的葡萄,一路上万分惬意的回到了皇宫。 冥墨烈唤人修建的宫宇已经建好,大气磅礴,又不失温馨舒适,马车一路驶进皇宫,到达同心殿大门,妖也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被男人万分珍爱的抱下来。 两旁跪满了宫人,但无一人敢出声喧哗,早在马车进宫前,就有人来吩咐只管行礼,但不得有发出任何声响。 也有小宫女小太监看到这样的阵仗,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抬头,想要看看当今圣上的风采,一抬头,却猛地对上一双娇媚的眸子,那双娇媚眼眸的主人唇角勾着诱惑的笑容,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地身心沉醉,看得痴了神。 只是,下一秒马上就会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眸子扫过来,万分不悦的看着他们。 几个宫人吓得一怔,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放肆的打量了。 而妖也腰间的大手也在突然收紧,她转眸看过去,有些不悦,却瞥见了男人泛酸的俊眸,她的不悦情绪瞬间消失殆尽。 凑上去吻吻他紧抿的唇瓣:“烈,轻点,你勒疼本座了。” 男人瞟了她一眼,恨声道:“不勒疼你,疼的就是我了!”不过,话虽这样说,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还是有所放松。 妖也瞟到那宫殿的牌匾,同心殿,眼神闪了闪,不过没有说话。 冥墨烈却注意到了她刚刚的情绪变化,忍不住勾起嘴角,低下头,疼爱的亲亲她的唇瓣,遮住了周围一切探究的视线,柔情道:“我想和妖儿同心,妖儿愿意吗?” 妖也凤眸微扬,似笑非笑的道:“你太贪心了。” 冥墨烈沉默,没有再说话,妖也也不再吭声,有时候她是刻意的提醒他,不要贪恋太多,可是又不想伤了他,这样的情绪连她自己也摸不清楚。 妖也的心,其实不止现在的冥墨烈难以捉摸到,就是妖也自己也如此,百年来的生活,放任的情感,在她的意识里是没有爱情的,甚至一切都是淡然的,有的只是贪图的享乐。 毕竟享之不尽的生命,她从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得到的,或者贪恋的,如何让自己无尽的生命里填上色彩,才是她想要做的。 简单的来说,她现在只是贪图享乐! 包括未来夺回自己的一切,在她的思想里,那也只是一剂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剂。 这二十年里,发生的一切,背板,失爱,痛苦……在她恢复记忆后,什么都算不上,甚至想起来,就像是看着别人的生命历程一样,于她没有半点的意义,所以她能说出不伤心这样的话来。 至于冥墨烈,对于她来说真的只是宠男而已,她不会属于任何人,而别人却要属于她,这是她的霸道性子。 现在她依着他,因为她对他有兴趣,就像是她说的那样,他是她的宠男,她给他那样的特权,可能在她觉得索然无味时,就会离开,寻找下一个可以让她喜欢的男人,收为宠男…… 妖也把这一切都想的很简单,很理所当然,从而忘记了自己曾经好几次因为这个宠男而动荡的心。 ------题外话------ 不是爷不努力,是乃们不给力呀,30个,一半都不到啊 ☆、【204】 嫉恨太重 几日之后。 京城以迅猛之势传出一个谣言,多年前,李家庄因为一双玉蛇而招灭顶之灾,而那玉蛇却不知所踪,直至今日,有人传言在宫中见过,且会在冥皇登基之时现世。 江湖上有人闻言,自然是蠢蠢欲动,但不少人听到这玉蛇是在皇宫后就打消了念头,谁人不知现在冥皇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没有绝对的本事,谁会进去找死? 反正这消息一经传出,在四国是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很多人是单纯的想要看看这宝贝,有人则是……不管如何,妖也对于别人的想法都不在意,她只要这消息能够得到应有的效果就行。 而这几日,冥国的皇宫也是很热闹,上次登基之时误了吉时,这次改到了四月十五,宫中来了不少四国的使臣,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只除了一个地方……同心殿。 同心殿,不管何时,都保持着最安静的状态。 除了新皇,不管何人走到此处都必须打道回府,殿内,伺候的宫人也是经过层层选拔,个个不但都懂武,更是以前各宫极会伺候的宫人,且即使如此,这些宫人也没有资格贴身伺候里面的人,除了从双翼王府走出的四婢。 说起四婢,宫中之人个个都敬畏不已,传言她们都是武功高强,除了同心殿内那位,不对任何人屈腰,即使是对新皇也如此。 至于同心殿内的那位正主,众人就算再好奇,也不敢随意议论,就连百官也不敢妄自劝谏,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同心殿内的女人是他们冥皇的心尖宠儿! 这日,一下朝,冥墨烈就举步往同心殿走,将身后各国的使臣交与了大臣。 同心殿,入殿之门是一道拱形的苑门,刷着鲜艳的红漆,进了门,就有满园子的翠绿鲜竹耸立在两周,中间是一条蜿蜒小道,由石子路铺成,在竹林深处,有着楼台清亭,清雅厢房在小桥流水之后。 凉台之上,层层薄纱缭绕,静雅悠然。 当阵阵春风拂起之时,可隐约看见厅内的软榻上伏着一个娇软的身影,姿态妖娆的闭眸休憩,缕缕青丝随风而动,撩在那娇媚的容颜上,让人看的心都酥酥麻麻的。 在软榻的旁边只有一个黑衣男子侯着,男子面容俊朗非凡,带着男子坚毅的硬气,天蓝色的眸子犹如一潭深泉,让人无法探知其情绪。 只是,当你顺着他的眼神看到软榻上的女子时,会发现他的眼神那么的温柔,柔得犹如千丝万缕的细丝,将软榻上的女子团团呵护住。 冥墨烈看着这一幕,眉目不自觉的纠结,不过转瞬看向静卧在软榻上的女子时,眉目瞬间柔和了下来,使那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俊彦平添上了似水柔情。 他小心的走上去,想要尽量不打扰到睡在软榻上的妖也,却见妖也纤长的眼睫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红唇轻启,微微张合,淡淡的声音从她的唇中渗出:“下朝了?” “吵醒你了?”冥墨烈不答反问,上前,落坐在她的身边,伸手轻抚着她被风缭乱的发丝。 妖也不语,身子往后撑了撑,冥墨烈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伸手揽上她的腰肢,将她环到自己的怀里抱好,低下头亲亲她的唇角,凝视着她的眼神满眼都是柔情。 “妖儿。”他的声音轻轻的,且深情款款。 “嗯?”妖也目光淡淡的投递过去。 “三日之后我登基,你陪我,好不好?”他问。 妖也笑:“陪你做甚?你又不是娃儿。” “我就是想妖儿陪着我,我想妖儿和我一起登上那个位置。”他轻揉着她耳边的碎发,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炙热情感。 “再说吧。”妖也对这个可没有兴趣,只是这几日她太懒散了,是不是也该找点什么事情做。 她突然从他的怀里起身,转头看向一边的啸天:“啸天。” 啸天闻言上前,妖也从软榻之上站起身来,转身靠近他的怀里,伸手在他的衣襟里轻轻的摸索着,啸天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宠溺的看着她,任由着她动作着,仿佛即使是她在他心窝子里捅一刀,他的表情动作也不会有变化。 而身后的冥墨烈刚对怀中升起的空虚不满,转眼就看到她窝进了别的男人的怀里,还肆意在别的男人的衣服里摸索着,俊眸顿时被一层寒意覆盖,眼中是赤。裸。裸。的嫉恨,目光寒如刀片,直接刺向啸天,但是只消几秒钟,他就将那冰冷嗜血的视线隐在了眼底,好似不曾出现过。 “妖儿?”他唤她,声音虽然很轻,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寒意刺骨。 妖也没有理他,继续在啸天怀里摸索着,直到从他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她在那玉牌上轻点了几下,直到上面的狼身清晰可见,只是那狼身有些灰白,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 她抬眸问他:“上次重伤,闭关了多久?” “四年。”啸天道。 妖也点点头,食指含进嘴里,轻轻一咬,再拿出来时指尖带着鲜红色的液体。 啸天大惊,脸色有惊有喜,更有不舍:“主上你……” 妖也无谓的笑笑,勾唇的样子带着说不出的媚:“无碍。”话毕,她将指尖的血滴到玉牌之上,玉牌里隐约的狼身从灰白变得深黑,那毛发也似乎在瞬间多了很多生气。 而啸天的蓝色眼眸也在同一时间加深,身上的凌厉气息更是盛气逼人。 妖也将玉牌还给啸天,啸天接过玉牌,万分珍惜的放到怀里,望着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敬畏和臣服,还有……爱慕。 冥墨烈自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啸天眸子里的那些感情就足以让他变脸了,他走上来,大力的将她揽入怀中,眼神冷然的看了啸天一眼,才朝怀中的妖也问道:“妖儿,你刚刚在做什么?” 妖也蹙眉,低眸看向镶嵌在腰上的大手,有些不悦道:“烈,你太大力了。” 冥墨烈紧抿着唇,松了力道,紧紧地握着拳头,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牙缝里的透出的声音带着试探:“妖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 “没什么。”妖也淡淡道,从他怀里旋出来,又伏到那软榻之上,懒懒的模样显然没打算再说。 冥墨烈面上的表情变化了好几次,僵立在原地,他看着榻上已闭眸的妖也,将手背于身后,僵硬的扯着唇瓣道了一句:“妖儿,我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处理,我先离开,午膳时我再来陪你。” 妖也随意的挥挥手,冥墨烈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冥墨烈顺着台阶而下,那满身的冷冽与霸气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而卧在榻上的妖也却在此刻抬眸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将他满身的杀气尽收眼里,眼中划过些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有。 啸天走到软榻前,在妖也幽幽闭眼之时,冷声道:“主上,他……”欲说些什么,却被妖也所阻止,只听到她声音冷若冰霜的道:“本座心中有数。” 冥墨烈想杀啸天,这是在妖也恢复记忆那日就知道了的,只是那时候他的情绪还没有表露的这么明显,这几日,这种情绪只不过越发的强烈了罢了。 想来,妖也对冥墨烈是蛮宽待的,她接触的男子不算少,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要一个男子,只是,这个男子嫉妒心太重,她母亲告诉过她,男子,可以宠,却不可以爱,是以,她有那么多的男宠,却没有一个是深爱的,只是……即使如此,她的母亲还是魂归在了男子身上。 那个男子太爱她母亲了,无法看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别的男子侍寝,最后用巫咒之术将她母亲的魂订于三生原石上,他以为这样能控制她母亲,却不想,那三生原石每开启一次,就要吞噬掉一个灵魂,而她的母亲就是如此魂归了。 而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 妖也是人,不是仙,也不是妖,她只是留着雅娜人之血,有着享之不尽的生命罢了,父亲母亲的事情不至于给她造成什么阴影,但是却也给她敲响了警钟。 男子,只是用来宠,而不是用来爱的。 人类,最坚硬的是感情,最脆弱的也是感情,三兽伏在仙也身边二十年,她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对她有了什么感情,回到她身边会不会对她起歹心……或许她疑心是太重了,只是,生命嘛,谁不珍惜,她的未来美好着,没必要为了这些而浪费,不是吗? 冥墨烈对啸天显出来的杀气,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却视而不见,只是因为她想给予他这个机会,让他自己想清楚,至于最后结果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她只希望,他别让她失望。 未来,不管是为了雅娜人的延续,还是为了什么,她的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男子。 他是她的宠男,不代表他可以控制她,他们之间,是他属于她,而不是她属于他! ☆、【205】 想做唯一 离开同心殿,冥墨烈阴着脸回到处理奏章的养心殿,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小太监很有眼力架的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无声无息的退在一边。 冥墨烈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奏章,门外一夜走进来,冥墨烈抬眸,眼中戾气尽显,话调却极为缓慢的问道:“查的如何了?” 一夜沉重的摇头,脸色有些颓败,道:“属下无能。” “一点线索也没有?”冥墨烈声音极冷的问。 一夜摇头。 “啪”的一声,冥墨烈手中的茶杯倏然成了粉状,俊眸半眯,里面全是冰冷,残忍的笑容噙在嘴边,将周围的一干宫人吓得尽数跪在了地上,簌簌发抖。 “全部滚下去!”冷冰冰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 悉悉索索的声音,所有宫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冥墨烈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阴暗的环境让他整个人更显冷血无情。 一夜在最后退出去,小心的关上门。 冥墨烈仰望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那缕阳光,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有种无力感铺面而来。 她不在乎他,他可以忍。 她不在意他,他可以忍。 甚至她永远都不会爱他,他也可以忍。 可是,他忍不了她将会有无尽的生命,而他却如蝼蚁一般,只能是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百年后,甚至可能只是在她的一个转身间,就被忘掉的存在。 这样卑微的自己让他很不舒服,以前,他以为他夺得了天下,就可以给她最美好的未来,可以和她并肩,可是结果在她的世界里,他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那么细小,那么卑微,那么渺小。 之前,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个过程,可是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他不喜欢她身边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更不喜欢看到她看着啸天的眼神,那会让他嫉妒的发狂。 他知道,她把啸天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可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忍受不了,他真的想要杀了他! 有些东西,不拥有则以,一旦拥入过怀中,那种欲。望就只会越来越深。 而她于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属于尘时,他想,只要能护在她的身边就够了。 当她失忆时,他想,只要短时间的拥有就够了。 而现在,他想,拥有全部的她,而不是只是她可有可无的一部分男人。 追根究底,一切不过只是他贪心了,不想只是她生命的过客,而是想成为她生命中的唯一。 遂在这几日,看到她对啸天表现出的亲昵时,他有时是真的无法忍耐那种想要杀人的*,而她那么的敏锐,想来也是感觉到了,可是她却不管不问,这让他的心更沉痛…… 冥墨烈独自一人在养心殿坐了一上午,而那边妖也也在午膳前,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 弘炎在一阵春风中翩然进入同心殿,四婢见到他没有任何阻拦,进入凉亭,弘炎看到软榻上的妖也,单膝跪地行礼:“主上。” 妖也看了眼地上的他,不语。 弘炎见此,面色暗了几分,但还是道:“主上,她出族了。” 妖也点点头,懒懒的应了一声,只是道:“这些以后你不用报告与本座。”言下之意,以后她不再会动用他们。 他们是他们,而她是她,他们再也不会是她身边的三兽。 “主上!”弘炎一惊,脸色彻底苍白,没有一点点的血色,他跪行至她身前:“主上,弘炎没有背叛您,主上……” 妖也皱眉,挥手,表情很是不耐,只吐出五个字:“你可以走了。” 话落,姗姗起身,步出凉亭,走出同心殿。 殿外的四婢看到她,同时行礼,妖也道:“带本座去库房。” “是。”四婢恭敬地道。 四人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只要路过的宫人远远看到这边的几人,就都快速的低头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打量。 一行人走到库房,一路上就跪了一地的宫人。 直到走到库房前,晓梅上前和守卫说了几句,守卫也是受过冥墨烈指示的,当妖也来时,并没有阻拦,而是恭敬的打开库房的门。 冥墨烈知道妖也需要那对玉蛇,将它放在了库房最显眼的地方,当晓梅拿过锦盒递到妖也手上时,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锦盒内的生命力,不由的玩味的勾起了唇角。 从库房出来,和来时一样一路上跪满了宫人,直到路过养心殿门口时,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一头浓密金发,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养心殿门口大呼小叫,周围围了重重的守卫,她奋力甩着手上的马鞭,神情很是不羁,看样子是执意想要冲进养心殿去。 当妖也走至他们身边时,护在养心殿前的守卫看到她,全部单膝跪地行礼,那女子感觉到异样,神情很是不解,回头看到妖也,眼中划过些许的惊艳,不过转瞬间她又狡猾一笑,趁着众人行礼之时就想往里冲,却被一边突然出现的四卫截住。 “洛西丝公主,请自重!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一夜冷声道,一只手臂拦在女子身前。 女子哼声道:“是吗?若本公主执意要见呢?”话毕,手中的马鞭就甩了出去。 一夜躲闪不及,只能迎面而上,两人就在殿前交起了手,洛西丝没想到一个殿前侍卫的武功这么好,顿时更加来了劲,即使一夜有意让她,她也是打得不依不饶。 妖也站在殿前,挑眉望着这一幕,当一夜唤女子为洛西丝时,她的眼中明显划过些许的暗芒,只是那暗芒闪的太快,没有让任何人瞧见。 她将手上的锦盒递给身后的晓菊,走上前,绕过交手的两人,走到养心殿门前,二夜为她开门,那边洛西丝一见,顿时气炸了肺,镶着钻石的马鞭指着妖也,就叫囔道:“不是说敝国皇上不见人吗?那她是什么?鬼不成?!” 只见她话音一落,那边一直紧闭着的养心殿大门突然从内往外打开,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穿过空气,直逼着她的面门而来。 洛西丝吓得一怔,快速往后退,可是那剑来的更快,根本就是冲着她而来,而且意图是致她于死地! 直到退到退无可退,她脸色惨白的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死时。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啸天。”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那把本该插进她额头的宝剑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不由全身瘫软,跌坐在了地上,片刻后,她才哆哆嗦嗦的往前看去。 “你……你竟然想杀……了我……”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养心殿门口,迎着阳光分外俊美的男子,漂亮的蓝色眸子里全是愕然。 冥墨烈只是寒意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声音更是没有一点点的温度:“公主殿下,说话最好注意点,否则何时命丧此处皆有可能,到时候可别怪本皇没有提醒你!” 话一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俊眸瞬间柔情似水,潺潺倾泄在她的身上,声音更是柔和的恨不得化成春水:“妖儿,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这是她第一次出同心殿,他不由的欣喜异常,猜测着她是不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刻意过来的。 妖也望了那方的女子一眼,又望望他,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怕本座打扰了你们?” 冥墨烈将她揽进怀里,亲昵的啄吻着她的脸颊,语气似怒斥:“胡说。”可是话语间那份欢喜怎么也挡不住,她不满的情绪让他很高兴,觉得这代表她是在乎他的。 他忍不住又再三的在她的唇上吻了几下,方才吩咐一边的一夜:“准备传膳。” “妖儿,我们回去?”他又转而看向怀里的她,问道。 妖也微微点头,在男人拥着她走的时候,她又转身看向那身后已经被冥墨烈的柔情惊住的洛西丝公主,笑着邀请道:“不知西丝公主有没有用膳,要不要一道?” “妖儿。”冥墨烈略显不悦,很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即使是一个女人。 妖也只是朝他笑笑,继续邀请那方的洛西丝:“西丝公主要一起吗?” 洛西丝漂亮的蓝色眼睛眨了眨,片刻后才结结巴巴的道:“你邀请本公主一起用膳?” 妖也不可置否的点头。 洛西丝惊异的看着她,又看看她身边的男子,只见他一双俊眸一直追随着身边的倩影,暖暖的目光,带着道不尽的柔情与爱恋,和待她时的冷血模样完全不同。 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岔,却又不敢太过放肆,怕惹得冥墨烈不悦,只恨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道:“去就去,本公主还怕你不成!” 妖也不在意的笑笑,对她的挑衅一点也不在意,转身和冥墨烈一道走在前面。 洛西丝碧蓝色的眸子在后面一路盯着两人,看着两人间温情的互动,尤其是冥墨烈对妖也的似水温柔,更是让她嫉妒的咯吱咯吱咬牙。 ☆、【206】 俊逸男子 她本是礼国最受宠的公主,此次随着她皇兄过来观礼,一方面是想看看四国风光,另外一方面是她父皇动了联姻之心,只是他父皇一向宠爱她,同意让她自己过来看看,如若满意,才会随她意愿嫁入冥国。 而她在进宫的第一天,从见到冥墨烈的第一次开始,就对这个冰冷无情,却异常俊美的男子很是满意。 这样高高在上霸气十足的男子天生就该为她所有,也只有他这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不是吗? 所以尽管每次她面对的都是他的冷脸,她也从来不气馁,礼国的女子本就大胆,尤其在追求爱情方面,她相信只要她足够热情,他总有一天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对她利剑相向,虽然至今她都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可是看着他对身边女子的温柔呵护,她气愤得将刚刚那点害怕全然忘记了,就是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可以让他前后变化这么大,完全像是两个人一样。 洛西丝一路大大咧咧的跟着两人回到同心殿,进了殿门,就开始左右看着,心中对妖也的身份又多了几分好奇与愤忿,这殿内的一切,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东西绝对价值不菲,她在来前可打听过了,冥国皇上身边可没有一位嫔妃的。 那这个妖气横生的女人是谁? 凭什么享受这么好的一切,这些不该是她的吗? 走在前面的妖也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身看过来,漂亮的唇角带着笑意的问道:“西丝公主随便坐哦。” 洛西丝故意高傲的看了她一眼,傲气十足的点点头,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转眼就看到妖也落坐在了她身边,甚是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她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是还不待反应,那拉着她的软嫩小手就被另外一双大手牵走了。 墨黑的眸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嫉恨她抢了他的心上人一样,弯腰将她身边的女人抱起,疼惜的道:“别坐这,石凳凉。”话一说完,那女人已经被他安稳的放在了那张软榻之上。 洛西丝捏在手中的马鞭紧了紧,暴躁的性子险些爆粗口,什么意思?她堂堂一个公主能坐的地方,她还不能坐了? 嘴角愤恨的抿了抿,想到之前那毫不留情的一剑,她还是狠狠地忍住了那想要咆哮的冲动。 再说,这个男人她很满意,不能在他面前毁了形象! 强行压制住嘴角的抽搐与愤怒,使得那张漂亮又不失英气的小脸微微有些变形,而这一切就全部落入了妖也的眼中,眸底的笑意更深了,她语出惊人的问道:“西丝公主,你喜欢烈吗?” 这样直白的问话让洛西丝愕然,她抬眸,眨眨眼望着她,惊呆了,在她的意识里,除了礼国人,其他国人都是矫情的,是那种即使爱到死也不会开口说的人,怎么这个女子这么大胆? 妖也噙着妖孽的笑,慢悠悠的起身,将自己柔软的身子揉进了身边男人的怀中,下巴微扬,朱唇点上薄唇,色晴的舔吻着,道:“烈可是本座的,西丝公主可不能夺走哦,不然妖也会生气的。” 洛西丝望着她完全傻了,尤其是她在她眼前表演的那火辣辣的一幕,更是让她从头热到脚,仿佛那舔吻是落在自己的唇上一样,麻酥酥的…… 嘭! 英气的小脸噌的一下就红到爆了。 这个女人,她,她,她……简直是个妖精! 妖也看着洛西丝那红到耳根的小脸,哈哈大笑,那笑声里的妖媚味儿勾得亭内的几人痴了,那笑容太美了,太邪媚了,像是要将人的灵魂生生勾走一样,那一刻,几乎是只要见到这个笑容的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只要她愿意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就算是死也愿意! 那是一种心甘情愿的沦陷,不论男女! 即使是前一刻还对她嫉妒万分的洛西丝也是如此,她的笑容,让她有种想要匍匐在她脚下,终身奉她为主的冲动。 好在,妖也这样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众人从痴迷中回神,亭外四婢交错而进,晓梅站在最前面,恭敬的问道:“皇上,主上,午膳在何处食用?”从瑶城山庄回来后,四婢对妖也的称呼就变了。 冥墨烈心满意足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因为得到了她的香吻,上午的阴郁心情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纾解,当即道:“就在此处。”想了想,又吩咐道:“石凳太凉,拿几个蒲团来。” “是。”四人依次退下,各自忙开。 不到片刻的时间,四婢手上都托着经过精心烹制的膳食进来,且都是以妖也喜欢的口味做的,四人轻轻地将膳食放到亭子中间那张石桌上,石桌上细心的铺上了上好的布棉,石凳上是软软的蒲团。 四婢有人为她用温水烫碗,有人为她试箸,更有人蹲在地上动作轻柔为她穿鞋!那样小心的动作仿佛只要他力气大一点,那双小脚就会受伤一样……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眼中高高在上冷气十足的帝王——冥墨烈! 洛西丝在一边全程看着,那惊异程度只差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了,直到两人都坐到了她身边,她还没能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以前都白过了,就是她,也不曾过过这样精细的生活啊,看看,这才是真正公主级别的待遇吧?! 心中又愤又妒,却也只是单纯的羡慕嫉妒恨了。 有人说过,当你觉得一个人比你过得好一点时,你会嫉妒,可是,当那个人过的好到你只能瞻仰的地步时,那就只剩下羡慕了。 而这一刻,她就是这样单纯的羡慕嫉妒恨了。 也不再觉得这一切是她占了自己的了,而是觉得这一切本该就是她的,仿佛她只要往那儿一坐,就该所有人凑上去伺候,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此刻却又真实的存在洛西丝的脑海里。 “在想什么了?这么出神?”娇娇媚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洛西丝被惊了一下,差点蹦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却倏然撞上了一双殷红的唇瓣,粉粉嫩嫩的,让人有种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啊! 心跳几乎停止。 紧张的! 呼呼呼…… 洛西丝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只差失声尖叫了,待看清楚那张挂着妖媚笑容的女人,一张英气的小脸再次红了个透底。 这个,这个,这个女人简直,简直是不要脸! 洛西丝通红着小脸恨恨的想。 “妖儿,不要玩的太过。”冥墨烈将故意玩闹的小人儿揽进怀里,冷冷的扫了洛西丝一眼,转身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而妖也就被这样揽在了怀中,显然没有让她单独坐的打算。 妖也笑着,也不介意,反而很是享受的窝在他怀里,任由着男人喂食。 洛西丝一人僵立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至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了。 她望着坐在冥墨烈怀中姿态慵懒的女人,脑子里闪过太多疑问,却一个也抓不住,只能就这么望着她,却不知怎么看着看着就看得愣了神。 看多了,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感觉,她觉得她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洛西丝到底是没有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妖也挑眉看向她,只问:“为什么这么问?” 洛西丝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食不知味的用着膳,间或向她投去一眼,而妖也只是淡淡的笑着,两人就这样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冥墨烈的脸彻底冷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安安静静的用膳。 只是现在的她,脑子中想的和来时想的目的完全不同了。 在用膳的过程中,洛西丝发现冥墨烈有很大程度的洁癖,只要是她伸过手的食物,他基本不会再动,可是进过那个女人嘴里的筷子,他却吃的很是自然…… 她想,或许这个男子是冷酷无情的,是高高在上的,也是配得上她的,但……不是她能够拥有的,先不说他本身待她的冷酷无情,就是妖也那貌似玩笑的话语,也是危险十足的。 这个男人,不适合她。 也罢,礼国女子向来豁达,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强求,现在洛西丝更多的思绪也不在此,她只想知道对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 从同心殿出来,洛西丝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很是郁结,她左左右右的看着手上的那根红色的细绳,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要干嘛的,而且为什么一定要给她皇兄? 走进临时休息的宫殿,洛西丝看到满目的姹紫嫣红争芳斗艳的花儿。 忍不住叹息,走进那群花中间,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皇兄。 “回来了。”像是感觉到了她的靠近,躺在百花中间的俊逸男子轻声道,声音极为好听,就像是潺潺清泉一般,让人只觉得心旷神怡。 ☆、【207】 为她而生 洛西丝听着那清泉般动人的嗓音,即使是听了十几年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这个阿哥果然不愧是礼国的第一美男,就单单只有这声音,也让她这个妹妹忍不住失神,也难怪那么多人痴迷于他,实在是他有那个资本让人不得不痴迷。 片刻后,她叹息着低首,望向那躺在花丛中间的欣长身影,把手上的红绳子递了出去:“呐,阿哥,这是别人托我带给你的。” 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顺着她的手望过来,看到那在阳光底下闪着耀眼光芒的红绳,男人有几秒的失神,半响后才缓缓地接了绳子,漂亮的眉宇轻蹙,这副微微愁绪的模样让人很是不忍。 顺着白皙莹润的手指看过去,这是一个漂亮到了极致的男子,美的通透,好像水晶一样没有半点的杂质,半倚在花丛中,竟将那些妖艳的花儿也生生的比了下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礼国的三皇子,洛贝逸,在礼国以美貌闻名。 洛西丝看着他,再次失神,但这种失神不是倾慕,而是一种人类对美的自然的欣赏,她觉得他的阿哥不管做什么,都美的像神仙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她小心的在他身边落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实际上她是不敢靠的太近,因为她知道她这个哥哥不喜欢别人靠的太近,即使他们是血亲的兄妹。 “阿哥,这个是什么?”洛西丝见他看着那红绳子不眨眼,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男人却只是细细的摩挲着红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谁给你的。” 清泉落在碎玉上的声音,很是动听。 “冥国陛下的……”洛西丝顿了顿,又觉得这样说不对,那妖也在冥国似乎还没有被封妃,虽然看得出冥国皇上深爱着她,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愤懑,只道:“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想再多谈。 “嗯?”洛贝逸难得的转头,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洛贝逸何曾这样认真的看过她,洛西丝有些不自然,心竟然会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咬着鲜艳的唇瓣,不甘不愿的道:“那个女人叫妖也。” 妖也…… 几乎就是在这个名字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洛贝逸琉璃般晶莹的眸子闪了一下,波澜迭起,如一池平静的湖水掀起了涟漪。 洛西丝怔住,为什么她会觉得她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冷意,忍不住想要打量的更清楚时,身边的男人却已经起身,带着飘逸的衣摆,消失在了视线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西丝摸了摸后脑勺,她怎么觉得自从来了这冥国后,很多事情都变得扑簌迷离了? 实在是搞不懂,又想到今天受到的待遇,洛西丝心中的那点点不甘与愤慨又冒了出来,起身拍拍屁股,撇着小嘴沿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离开。 —— 同心殿。 洛西丝离开后,冥墨烈全然没了用膳时的柔情,面色难看,眸底黑沉,只因妖也对洛西丝说的那句话,以及那条红绳。 而妖也显然是没有解释的打算,用完膳就回房了,在房内和啸天不知在说什么,他一人坐在同心殿的小花园中,任由着那烈日的余晖洒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感觉一点点的暖意,心情反而也跟着时间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不知道多久后,那道紧闭着的房门终是打开了,啸天从内走出来,不曾看他一眼,健壮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天幕下。 四婢见此,从他身后起身进入房内,约片刻的时间又全部都出来了,晓梅落在他身前,盈盈行礼:“皇上,主上唤您进去。” 冥墨烈沉着脸点点头,挥手示意她们退下,方才从石凳上起身,大步迈进房内。 妖也正倚在窗前,手上拿着什么物件,举起手在阳光下端详着,听到他的脚步声也不曾回头望一眼。 冥墨烈走到她身前,眸色沉沉的望着她,看着她那一脸淡然的摸样,心中的不安与某种情绪已经积累到了最高点,可,他舍不得冲她发泄,只是沉着脸眸光清冽的盯着她。 妖也像是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身影,视线从手上的物件上挪开,看向他,挑眉,带着调笑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谁惹你了?” 这妖媚到骨子里的语调,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冥墨烈没有吭声,而是转身越过屏风,落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紧绷着脸。 两人之间的矛盾是什么,他知道,他相信她也知道,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他的耐性远远没有他预计的那么好,至少在对待她的这件事情上。 他怕,怕在他还没准备好时,她就已经在以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远离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妖也勾唇,显得颇为诧异。 将手上的一对蟒龙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她转身跟到屏风后,看到男人坐在软榻上,身子却被绷的极紧,垂着的眼睫遮住了墨眸中的情绪。 但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些气息,妖也足以感受到他的不悦与阴沉。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刚刚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刚用完膳不是还好好的吗? 在男人身边落下,娇媚的身子仿佛没有骨头一样,一点点的偎进男人的怀里,她仰着头眨眨眼,注视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了?” 冥墨烈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抱住她,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望着她,语气略微嘲讽的问:“妖儿,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为何这么问。”纤细的手指附上他的脸颊,像是爱抚一般,轻轻的摩挲。 冥墨烈垂眸,望着那张窝在自己怀里的小脸,伸出手附在落在他脸上的小手的手背上,带着她一起摩挲,直到落在了唇前,在饱满的指腹上落下一吻。 “妖儿,我在你眼里看不到我的存在。”他道,语气带着浓浓的哀伤。 妖也默默的注视了他良久,收回手,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戏谑,她道:“本座说过,你会是本座最为宠爱的宠男。” 宠男。 冥墨烈从来没觉得这两个这么让他难堪过。 他是九五之尊,在冥国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可对她,他从未用过朕这样的字眼,而她,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从头至尾都是用的本座。 他以前不在乎,觉得无所谓,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无形的一道门障。 他在她眼里,他于她的存在,估计就和帝王后宫中的那些妃子一样无关紧要,可以宠,可以纵容,却唯独不会爱。 可是他要的,只是爱啊! 而今日她就当着他的面,将一条红绳送了出去,他是不知道那条红绳代表了什么,但是他见过被她送红绳的那个漂亮之极的男子,她和那个男子明明未曾见过,可她却托洛西丝送红绳给他,某些意义即使不说,也是不言而喻的。 冥墨烈的手慢慢地圈上她的腰,因为情绪的愤怒不自觉的收紧,他带着自嘲的问:“只是这样吗?既然你如此宠爱我,我可否知道今日你送出的那条红绳是什么意思?!” 妖也蹙眉,因为腰间的手,也因为他眸子中的点点火星,更是因为他语气中的那份质问。 妖也的性子或许多变,从冷酷,到清纯,再到妖媚……可是,遵循的都是一个性质,那就是无情,甚至是可以说是冷血。 她的出生,她的历程,早已经让她的性子变得淡漠,现在虽妖虽媚,可是拨开这层表皮,她的性子冷酷到让人无法相信。 从冥墨尘冥墨风几人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了,如若是旁人,这样的人生,谁还能当作不曾发生过一样,可她能! 因为她是妖也!是经历过三次生死劫难,从此生命无终结的妖也! 她不在乎,即使曾经和他们都有过生死相关的交集,待他们,她也从未多一点点的情绪,他们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些过客,毕竟如果真要每个都去伤心,都去在乎纠结,那么,她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伤心难过中度过了。 而她是个享乐的人,是个无情的享乐人,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的。 但是待冥墨烈,那真的算是最多的意外了,这个男人,是她目前为止除了啸天外愿意留在身边,并且承诺会宠的男子,这样的荣宠是百多年来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或许在妖也这漫长的一生中也将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 可冥墨烈不明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探,这让妖也不悦,也不耐烦。 剥去那层妖媚的外表,妖也的冷和以前毫无差别,更多了几分震慑人的暴戾,她只是用没心没肺的妖媚遮住了那份冷酷而已。 妖也一个轻巧的旋身,她从他的怀中支起身体,落在了软榻的另外一头,轻抚着肩上的碎发,虽是侧身对着他,但丝毫不影响她声音里的那份冰冷:“冥墨烈,你这是在质问本座?” 冥墨烈…… 冥墨烈怔住,看着那明明隔得极近,却让他觉得触摸不到的人儿,心中的痛楚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那尖锐的痛楚过后,他就扬起了笑,笑中带着悲凉,就那么望着她。 妖也只觉得莫名,眉头蹙的更紧。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了。”他喃喃道,然后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 看着他失魂落魄,几次险些因为不稳而倒地的身影,妖也眼色深沉下来,只觉得心口一刺,虽然短暂,却让她疼的有些白了脸。 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却没能让她抓住。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他莫名奇妙!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冥墨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甚至到晚膳时也不曾出来一步,而啸天在傍晚时分回来了,同时还带着一样特殊的生物,那是一条紫黑色的蟒蛇,很大很长,绕着啸天的脖子整整三圈,粗壮的身体赶上了他的胳膊那么宽,咋一看上去,很是吓人。 他一路带着那条蟒蛇进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倒是在进同心殿时碰到了洛西丝。 洛西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同心殿,她只是在用完晚膳后,在皇宫里随意的闲逛,而这皇宫里她不认识别人,也就认识妖也,所以无意识的就闲逛到了这里。 只是在外面被守门的晓竹和晓兰拦在了殿外,晓兰甚至都不曾进去通报,只是和晓竹拦着她的去路,请她离开。 “为何不让本公主进去。”洛西丝声音很大的质问,对于几个小小的宫女都敢挡自己的路,很是愤怒。 晓竹眼神淡淡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忌讳她的身份,只是垂着眸子清冷的道:“主子正在歇息,不见客。” 自从妖也恢复了本性后,比起妖也的妖媚,四婢反而变得越发的冷酷,比起以前的妖也不逞多让,只是她们的冷不针对妖也而已。 闻言,洛西丝不满的撇嘴,现在什么时辰,这么早就歇下了?思来想去,她也不敢来硬的,只能嘴里忿忿的嘟喃着转身准备离开,一转眼却看到了脖子上绕着蛇进来的啸天。 先是一愣,随即眸子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洛西丝这人别看她之前好像很中意冥墨烈似的,其实,那只是因为她崇尚强者,且自命不凡,认为只有这世上的强者才能配得上她,所以她看上了冥墨烈。 但她又很聪明,在知道那个男人不能染指后,她就能很快的转移目标,她不在乎对方的身份,她只在乎那人是不是很强,一如现在她看着啸天的眼神。 无疑的,现在她是看上了啸天。 啸天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径直的绕过她奔上来的身影,往殿内走去,守在殿门口的两人自然不会拦,洛西丝看他进去了,跟在后面想要快速的跟进去,可再次被拦了下来,她跳着脚看着消失在殿门口的啸天,气恼的囔着:“不是说在歇息么,他怎么就可以进去。” 两人见此,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洛西丝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又在门口张望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啸天进了殿门,走进房内,屋内妖也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微闭着双眸,站在床榻之前的晓梅晓菊正注视着她,听到脚步声,全都绷紧了神经看过来,直到见到来人是啸天才全身放松。 啸天一个眼神示意,两人都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妖也好看的眉宇微微一蹙,虽闭着眼睛,但似乎能看到他,轻声道:“时间有点长。” 啸天面露歉意,上前来,脖子上挂着的蟒蛇被他丢到了桌子上,那蟒蛇说也奇怪,不挣扎,不跑,也不攻击,只是盘着身子就照着他丢下来的姿势盘在桌子上,一双豆子眼还颇有灵性的看着两人。 “是啸天无能。”啸天走到她身前,抱歉道。 “见到他了。”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是。”啸天点头,看着她闭着眼睛的妖媚面容,薄唇轻启,却被妖也骇然睁开的眼睛截断:“不要说本座不喜欢的话,本座的决定无人能改变。” 啸天眼神闪了闪,蓝色的眸子微暗,没有再提及。 他此次出去耗费的时间长,确实是因为被人拦截在了路上,他们当初四人同时历劫到她身边,本是密不可分的四人,因为仙也的不轨,他们三人潜伏在了仙也身边,为她守护那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而他因为被打回原型,也只想守在她的身边。 而他的性子不比他们,他莽直,除了她,不想守护任何人,即 使只是假装,也做不来那忍辱负重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了以前的情份,他愿意为他们说话,只是,很明显他们的主显然容不下任何瑕疵,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提及,以往的兄弟情分,在她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他,只为她而生。 ------题外话------ 爷,身体不好,但会尽最大的努力更文,么么哒,爱你们。 另外,爷直说,这文更了一年了,身体一直出问题,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收入,会继续更,只为了不辜负你们,甚至很坦白的告诉你们,爷这身体不久后要动大手术的,所以更文真的只是为了不弃坑,不爱看的,不喜欢看的,接受不了的,别看了,看了盗版还在唧唧歪歪,爷看着不舒服,情绪波动大,为了大家都好,请自重,盗版君! ☆、【208】 上天厚待 从床上下来,妖也走至桌子前看了看那条蟒蛇,妖冶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瞅着,似有笑意,又似什么都没有。 而那条蟒龙在妖也走过来时,就将盘着的身子半支了起来,悬着尖尖的脑袋,睁着一双小豆眼看着她,不时的虚晃着身子,好似在和她对视。 一人一蛇就这么相互瞅着,气氛有些奇妙。 半响后,妖也收回视线,轻声道:“就它吧。”顿了顿,又问道:“雌还是雄?” “雄。”啸天看着她回道,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拨了拨那条蛇,示意她去看。 “嗯,不错。”妖也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道,言罢,就转身往屋外走去,身后的啸天冷冷的看了那蛇一眼,跟着妖也离开。 两人出门后,那条蟒蛇左右的晃了晃身子,见两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又乖巧的伏下了身子,闭上小豆眼开始睡觉。 —— 妖也自然知道今日下午冥墨烈又和她闹别扭了,要是平常她或许还会去哄一哄,但是现在她没有时间,仙也估计就在这几日到达京城,她要在这之前将一切部署好,等着她入坑。 说起来,妖也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拥有太多,以至于对什么都看的很淡了,什么在她眼中都不过是玩物,这还是第一次有生物这样引起了她的兴趣,并且如此浓厚,愿意花费这么多时间去布置,这,姑且也算是仙也的一种荣幸吧。 至少目前为止,冥墨烈都还没有这样的荣幸。 傍晚时分,妖也和啸天回来,妖也气息有些弱,半靠在啸天的身上,四婢见此都担忧不已,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被一边的啸天呵斥住:“下去!” 四人看向妖也,妖也此时整个人都靠在了啸天身上,头向里,并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四人虽是忧心不已,也只能暂且先出去。 在四人出去后,啸天跪在软榻前,将怀中半掩着身子的妖也放上去,随着他的动作,骇然露出了妖也几乎失去半条手臂的左侧,那里鲜血直流,伤口深可见骨,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 看着眯着眼睛养神的妖也,啸天满腹心疼,眉目间无不是满满的杀气。 妖也感觉到他的情绪,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无碍,本座歇一会就好了。” 啸天抿着薄唇点点头,就着着之前跪着的姿势守在一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挪开。 夜幕渐渐降临,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两人都静默不语,一人闭着眼,一人睁着眼,啸天看着她微闭着的眼,随着时间的流逝,心尖一点点的开始颤抖。 他不知道她到底睡着没有,他或许是在问她,也或许是在问空气:“为什么?” 妖也没有回答他,伏着的眼睑好似睡着了一样,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轻声道:“为自己。” 为自己。 妖也是自私的,很自私的! 她不会无谓的拿自己的身体去受伤,这一次,算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本以为仙也会为了法力,不会去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毕竟她身边的三兽她没有碰,可是却没想到,估错了,她是没碰三兽,可是其他人却不一定。 她到底还是太小看她了。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她有朝一日会回来的打算…… 不过,此时意外的受伤,并不是她生气的本质,那个男人还不足以让她在意,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过了,就算是那些东西她并不在意。 四国。 礼国,洛贝逸。 这是属于她的东西,礼国和雅娜人一直关系密切,为了交好,也为了刺探,每一代换族长,礼国都会从皇族中选出容貌最出色者敬奉给族长。 早在妖也历劫之前她就知道这一代是洛贝逸,所以那红绳是族长的信物。 她之前以为仙也为了法力,必定保持了纯净之身,却没想到这些供奉的男人她皆以享用过,她现在很好奇,没有法力的帮助,她到底是在持着什么和她抗衡?难道就以她收的这些男人? 想到此处,妖也的眼神越发的妖媚,可周身的空气却更加的冰冷,这是她真正动怒的预兆。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就算那些东西她不喜欢,更何况现在那东西还咬了她一口呢。 你说,她要不要就此陪他们好好的玩一场? 妖也的伤看上去狰狞,但并不严重,伤到的也只是表层,她有自愈的能力,只是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这自愈能力也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快到凌晨时,啸天见她睡得熟,准备起身时,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虽小却足以让他发觉,而那些人似乎也没打算隐瞒他,就落在门外等着他出来。 啸天看了眼软榻上并未睁眼的妖也,他知道以她的警觉绝对发现了门外的动静,她没有动,只能说明她也默许了。 他小心的起身,走至门口,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一条通体白色的蟒蛇,而守在门外的四婢被人点了穴,面色皆憋得通红的看着蟒蛇身后的三人。 站在蟒蛇身后的三人看到他出来,也立即张着头往屋内看去。 啸天不动声色的将门关上,将三人的视线隔绝开来。 三人的视线暗淡下来。 “主上她……”云行的视线挪到啸天面上,温柔的面容早已不复以前的从容,面上无不彰显了他的心疼与担忧。 “没事。”啸天淡淡道,看向那蟒蛇。 擎柱知道他们现在没被赶走,已经是妖也对他们最大的容忍了,也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单手将那蟒蛇卷起递给啸天,道:“现在主上受伤,你不宜出去,这白蟒本是与那墨蟒一起的,如今给主上疗伤是最好的。” 啸天没有拒绝,接过,三人看着他,皆是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落寞的离开。 三人离开后,啸天解开四婢的穴道,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别让任何人进来。” 言罢,就快步进门。 屋内,软榻上的妖也早已经坐了起来,之前那条受伤的手臂血肉已经自动愈合,只留下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看到啸天进来,她也没有睁眼。 一直盘踞在桌子上的墨蛇看到他手上的白蛇,情绪立即高涨起来,滑腻的身子扭了扭,从桌子上下来,而那白蛇看到它,也立即从啸天手臂上下来,两条蛇瞬间交缠在一起,耳鬓厮磨着。 啸天也不管它们,径直走到一边的洗漱台前,打来干净的水,细细的替妖也擦净那手上的污血。 将手上的污血擦净,啸天准备将盆放回原处时,妖也突然睁眼抓住了他的手,道:“将他叫来。” 啸天默,沉寂。 半响后,他起身,往外走去。 啸天到了上书房,门外守着的四人还未开口,均被他用内力震开,轻松的走到屋内,和书桌后的男人四目相对, 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啸天不喜欢冥墨烈,因为他觉得他弱,不足以保护他的主人。 冥墨烈讨厌啸天,因为他让他感觉到了威胁,会抢走他心爱的人。 可是两人都知道对方在妖也心中的地位,所以就算再厌恶对方,也都不会大打出手,皆不想让妖也不高兴。 现在这样真正的戾气相对还是第一次。 虽然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单对方的视线就足以使气氛凝结下来,门外回过神来的四卫都抽出剑,警惕的看着啸天,啸天讽刺一笑,冥墨烈眼色暗下来,挥手示意四人退下。 “何事。”冥墨烈冷声问,他知道啸天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他这里。 啸天收回视线,垂下的眼帘里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主上在等你。” 冥墨烈心一跳,就算他面上表现的再沉稳冷酷,那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也不容错过。 啸天看见了,心中更加酸涩。 当冥墨烈的身影移到自己身边,他突然伸手拦住他,冥墨烈抬眸望向他,眼中隐隐含着不耐,啸天不管他,只道:“主上受伤了……” 冥墨烈脸上隐藏的所有情绪瞬间崩塌,只剩下惊愕与心痛。 啸天不让他走,继续道:“若让我发现你以后伤害了主上,就算是赔了这条命,我也会覆了你冥国!” 啸天的狠不是在单单杀了冥墨烈,而是灭了他整个国家,在他眼中,即使是四国合在一起,也抵不上他主上的一根头发。 冥墨烈眼中的惊痛有一秒钟的凝结,很快又恢复了如常,他的声音甚至比他还要冷:“这些,不需要你来提醒。” 说完,他立即往同心殿疾步掠去,满脑子都是她受伤的事情。 啸天没有随着他过去,而是就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明亮的月色,嘴角勾起酸楚的笑容。 作为守护兽,对自己的主人产生不该有的感情,这才叫真正的悲哀,因为他是兽,只配守,不配拥,甚至连一个最平凡的人类都比不了。 而今晚,注定所有人失意。 蛇,性本淫。 若想将玉蛇收为己用,势必会沾染上蛇的本性……冥墨烈,上天到底是厚待你的…… ☆、【209】 春宵一刻 当冥墨烈赶到同心殿时,夜色正是最浓郁的时候,同心殿内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一片,只看到门外守着四婢,看到他过来也未行礼,只是弯腰将房门打开。 外面有月色照着多少还能视物,可屋内却是一点光线也没有,冥墨烈只能凭借着空气中的点点血腥味朝屋内的佳人走去,一颗心已经绞成一团,疼痛不已。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心中后悔自责不已,为什么每次她受伤时,他不是不在她身边,就是无能为力,明明说好了什么都不计较只要守在她身边就好了的。 带着满腹的心思疾步走进房内,冥墨烈还未辨清楚她所在的方位,就感觉一阵疾风朝自己掠来,只一瞬间那人就依到他的身前,一副温热柔软的身子镶嵌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低眼,只来得及看清楚她明亮的眼眸,薄唇轻动,她顺势而入。 香艳热情的亲吻。 冥墨烈能感觉到自己从身到心的颤抖。 冥墨烈有些怔愣,望着她,妖也扬着的眸子里带着显然的笑意,当他开始禁不住想要回应时,妖也却离开了他的唇,不过两人还是离得极近,近到几乎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妖也的手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颈后,十指伸进他的发丝中,带着诱惑力的轻抚,说出的话带着热气洒在他的薄唇上,热热的,湿湿的:“烈,你想要我吗?” 冥墨烈的眸色明显一暗,本来就拢在她腰间的大手更是收的极紧,薄唇一动,妖也却又不让他说话,贴着他的唇缓缓的摩擦,道:“烈,同意了,那就代表着你的忠诚,若以后你有丁点的背叛,本座可不会挠了你哦,最好是想清楚了。” 冥墨烈的回答是疯狂的回应着她的亲吻,她不懂,从来都不懂,他不是她的唯一,可他,从头至尾都只会有她一个,以前,他报仇是为了自己的母后,为了自己的将来,可是自从他认定了她,她就是他所有的未来了。 这些,她都不懂! 花有清香月有阴,*一刻值千金。 这一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冥墨烈爱她,她不信任他,他唯有付出行动告诉她。 这一夜,两人抵死缠绵。 当小雨打湿了树叶,淋凉了夜风时,两人缠着薄薄的棉被窝在床帘内,妖也低着头,小脸磕在他的胸膛上,心不在焉的模样很是撩人。 冥墨烈有些意犹未尽,大手拦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之前被她缠的太紧,他来不及看她的伤口,这会正趁着月色心疼的查看着她的全身,却未发现丁点的伤口。 “妖儿,你的伤?”他单手抬起她的下巴,担忧的问道,却触及到了她睡眸中还未消散的蜜意,心脏不禁狠狠的一缩,之前的柔情缠绵再次直冲脑海,眸色瞬间深沉。 妖也笑笑,微微支起身体碰触了一下他的唇,没有过多的纠缠,从他怀中起身,也不在意自己未着片缕,径直走到那桌案前。 那对玉蛇此刻正安安静静的放在那桌子上,她伸手拿过又回到了榻上。 冥墨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顺着她的动作也坐了起来,下一秒,他感觉到了一阵陌生的气息,转眼就看到她身后正支着两条有手腕那么粗的大蟒蛇,面上一惊,就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 妖也倒也没有阻止他,只是轻柔一笑,妖艳的笑容和以前大为不同,多少是有了些真心实意的人气,看得冥墨烈痴了眼。 以前的童雪霜,现在的妖也,不管冰冷还是妖媚,冥墨烈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真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过。 “你想一直陪我,对吗?”妖也问。 冥墨烈没有听到本座两个字,心再次一颤,这一晚上给他的冲击太多了,他有些难以平复,看着她,有种觉得自己是做梦的感觉。 “现在是真实的。”妖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妖儿……”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妖也晃晃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匕首,意有所指的道。 妖也的话音一落,他的手腕被尖锐的刀锋割伤,只一秒的时间,血汹涌而出,冥墨烈面上有惊愕,有疑惑,有不解……却唯独没有害怕。 仿佛就算她是在他脖子上抹一刀,他也只会把脖子上送上去一样。 滴答滴答…… 红到几乎成了墨色的鲜血一点点的滴到了那玉蛇上,然后被那玉蛇吸收掉,在里面形成一道细小的丝线,顺着玉石转圈,直到最后窜出了玉石,朝妖也身后的墨蛇而去。 那细小的白色丝线仿佛就是一道神识,没入了墨蛇身体后,就与它合二为一。 墨蛇在地上打滚,似乎很痛苦,身上也开始发生一系列的变化,墨色的皮变得更加光滑亮眼,身体在慢慢的缩小,直到只有小拇指那么粗,细长细长的,“嗖”的一下就蹿到了冥墨烈的手腕上,并且依附在他的手腕上,形成一道墨色的痕迹。 冥墨烈抬头看向妖也,妖也这时也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手,鲜血同样滴在那玉石之上,接下来那白蟒蛇的变化和墨蛇如出一辙。 妖也满意的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白色痕迹,那是一道银色的光,很漂亮,像是带了一个银色的手镯,当她的手摸上去时,还能感觉到那白蛇的游动,似乎在向她撒娇。 “妖儿,这是怎么回事?”冥墨烈看着两人的手不可置信的问。 妖也勾着嘴角媚笑,妖娆的身子依过来,紧紧的贴着他,暧昧的耳语道:“烈,你现在还有空问这些?难道不觉得身体很热么?” 热。 是很热,可又岂止是热这么简单。 冥墨烈的眸子几乎都被火烧了一遍,满目通红的看着她,那种眼神甚至是想要把她吞吃入腹了。 两人不知不觉滚在了一起,纠缠在了一块,你缠着我,我依着你,就如同两条正在交合的蛇,紧紧缠绵,不死不休! —— “咚……” 一声钟响,敲破了整个皇宫的安宁。 冥墨烈从睡梦中醒来,第一眼入帘的就是那张让他爱到心痛的小脸。 昨晚—— 想到那抵死的缠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温柔的弧度,手臂收紧,头伏下去,爱恋的摩挲着她的娇唇。 终于拥有了。 “妖儿,你终于是我的了。”他情难自禁的咬着她的红唇,细细的碾磨,没有晴色,只有痴痴的爱恋。 冥墨烈觉得如今的自己已经不算完整的了,因为他的胸腔已经空了,那颗心永远的留在了她的身上,如若哪一日丢了她,就是丢了自己的命! 妖儿,妖儿,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于我是怎样的存在。 看着还睡的深沉的妖也,冥墨烈温柔的笑笑,今日是他登基的日子,可是现在怀里揽着她,他一点也不想起身了。 也算透彻的明白了那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刻含义。 只是,他不起,门外自是有人来唤他,只是一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人制住了,啸天一脸冷肃的站在他身前,眼色狠厉:“下去,今日登基事宜推后!” 登基是一代帝王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一夜自是不会听他的,可他被制住了不能出声,只能焦急的看向另外三人,可是另外三人同样一早就被制住了。 啸天根本不管他们,说完话就转身走到房门前,将门推开,里面冥墨烈已经预料到他会进来,已用薄被将自己和妖也包裹住,眼睛却还是冷冷的瞥向他。 啸天从进来开始目光就不曾放到他身上,径直走到床边,蹲在床沿,伸手探向妖也娇媚的面容,没发现异常,又伸手往被子里探。 冥墨烈蹙眉,对于他的动作很不舒服,却也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细细的查看一番后,啸天低垂着头,嘴角划过若有似无的苦涩,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抬头看向冥墨烈,开始冷声道:“主上无碍,但消耗了太多体力,七日之内每日三次,你要给她渡精气,每一次会耗费你一年的内力,七日之后,她就会苏醒。” 冥墨烈心中一惊,看向怀里的妖也,他以为她是累坏了,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苏醒。 心中又疼又急。 “你自己想好了,七日,你的内力会消失殆尽,那时,你将会与平常人无异,这样你还愿意为她渡精气……” “愿意。”冥墨烈直接打断他的话,为了她,这条命他都不稀罕,还会在乎这二十年的内力? “如何渡精气?”这才是他关心的。 啸天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冥墨烈眸中闪过诧异,却也是了然一笑。 这大概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其实对于渡精气这事,啸天很私心的只说了一半,妖也确实会将冥墨烈的内力吸尽,但是于此同时,妖也也在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他的体内,这是一个互输得过程。 七日之后,冥墨烈会和妖也一命相承。 这也是四兽为何会对妖也的第一次如此在乎的原因,如果按照传统是湘军和妖也,那么妖也不会吃亏,只会得到无上的法力。 可是如果只是平常人,对方如果不够强,对妖也来说不过是带了一个累赘而已。 冥墨烈在他们眼中自然是配不上妖也的,但是,所有的原则都抵不过她的喜欢,她愿意的事情,他们只能顺从! 啸天不将这些说出来,也是存了试探冥墨烈的心思。 ☆、【210】 讨得欢心 七日。 整整的七日。 冥墨烈未踏出同心殿半步,整个皇宫都炸开了锅,不知道他到底为何意,三国的使臣也已经尽数到了冥国,就等着这四大国之首冥皇的登基大典,可来了这么些时日,登基大典却迟迟未见举行,心中都是揣测不已。 四卫也着急,他们没有得到冥墨烈的任何指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稳住朝臣,使臣,里里外外忙的不得了。 同心殿被四兽把守,不管是谁只要靠近一步,都被瞬间毙了命,不管是什么身份,开始还有大臣质疑,后来见识到四兽的冷血,也不敢擅自闯进去了。 当然,先不论这四人,之前他们就见识过冥墨烈对那个女人的在乎程度,遂也是真心的不敢去触及禁忌,虽然对于冥墨烈呆在同心殿七天七夜都是颇有微词,却都不敢声张。 洛西丝也在同心殿周围徘徊过几次,每次都是直勾勾的看着啸天,想要上前搭讪,可啸天身上释放的杀气与戾气愣是让她不敢靠近一分。 不过通过几日的观察,她对啸天的兴趣倒是成倍的增长了。 而另外一边,妖也等着的人自然也已经到了京城,对于京城里发生的一切也持观望态度。 至于妖也,在七日里就如同啸天所说的一样,未曾苏醒过一刻,要不是那一直保持着的体温和跳动着的心脏,冥墨烈估计又会陷入无限的绝望当中,因为那模样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 每输一次精气,冥墨烈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内力在流逝,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第七日,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半点的内力了,脸色苍白,仿佛是被人吸食尽了所有的鲜血。 可看着卧在身边面色红润的妖也,他只觉得满足,没有一点点的后悔。 从初遇她开始,他就不曾为她做过什么,这一次,他终于能将自己的所有都给她,觉得很高兴,也很满足,无怨无悔。 第七日,黎明将至。 冥墨烈虚弱不堪的从妖也身上下来,无力的仰卧在床上,最后看了眼身边的佳人,嘴角噙着满足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几乎就是在他闭眼的同时,他身边的妖也睁开了眼睛。 身体里充沛的精力,让她瞬间就坐了起来,一眼望到身边闭着眼睛的冥墨烈,诧异他苍白的脸色,伸手探上他的手腕,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从床榻上起来,将一边的薄衫堪堪的裹住曼妙的身子,朝门外怒喝,声音止不住的阴沉:“进来!”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一缕阳光射进来,四个高大的身影随之而入,背着光,皆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四人身上欣喜的情绪。 妖也震怒的一挥手,凌厉的掌风朝四人袭去,四人不闪不躲,生生受了那一掌,痛苦难挡的同时身体往后都退了几步,然后恭敬的跪在地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妖也怒喝,简直怒不可遏。 四人面色惨白,知道是他们犯了她的禁忌。 妖也的性子,一向难以捉摸,看似妖冶娇媚,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可那是因为你没有触及到她在意的事情,如若她真的发怒,那绝不是一个冷字可以形容的。 就如同现在的她,这样盛怒的模样,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 表情说是冷酷,还不如说是冷戾!带着满满的杀气。 四人也不敢看妖也震怒的面容,只低着头,嘴角流淌下来的血迹都不擦一擦,只异口同声的道:“啸天,云行,擎柱,弘炎皆甘愿领罚。” 领罚?! 妖也望着他们冷哼,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本座从来不要不听话的人!” 四人眼中都出现惊痛,他们都知道是他们逾越了,可他们没想到她会如此震怒,更没有想到那冥墨烈在她的眼中是如此的重要—— 原来,冥墨烈这次输精气,纯粹是被四兽试探用的,妖也是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可那也不过是休息七日就能自愈的,她本来就有自愈的能力,不然也逃不过那三次生死劫。 只是现在自愈能力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罢了。 妖也想要那玉蛇蟒龙做武器,可玉蛇蟒龙一直是成双的,所以她需要一个男人和她一起承接,她倒是没有想过特定的选谁,也没想这么快就让那玉蛇蟒龙认主,但那一次意外的受伤,让她知道,或许她的敌人并不弱,而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在受伤后她想要尽快让玉蛇蟒龙认主。 而蛇性本。淫。,承接之时自然会把这特性一并接过来,若要破身,她想到的自然是冥墨烈。 至于四兽,他们本体都是兽,不能和蟒龙同体,湘君更是没可能,这个人她都不曾见过,谁知道他是不是也已经被仙也收了? 只有冥墨烈,这个男人诚心的爱着她,而她也不排斥和他一命体,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他了。 她的虚弱只是需要休养即会好,最多也是七日的事情,可她没想到,他们会在她未苏醒时,骗得冥墨烈为她输精气,且耗尽了所有的内力。 心中震撼是有,感动是有,但更多却是震怒,对四兽亦是对冥墨烈。 这样的举措在她眼中简直是愚不可及!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这样炙热的情感她无法苟同,即使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而四兽,更是让她恼怒不已,他们以为这是为她好?还是为她抱不平? 简直是愚蠢! 她妖也在世上百年,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牺牲,她自然是有本事护全自己,说白了就是她妖也的生命无终结,这无终结的生命里需要经历的事儿多着呢,他们护得了她一次,还能护得了她一世吗?还是希望她永远活在他们的护全之下?这不现实! 也别怪她想的太无情偏激,经历三生三世,俗世的一切她早已看淡,现在她的心太冷,有一日终能捂热,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是一个过程。 或许有人说她这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可能怎么办,她妖也就是这么个性子…… 妖也的面色突然冷了下来,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四人让啸天心神俱裂。 她说:“你们走吧,本座会与你们解除主仆牵引。” 四兽是妖也的守护兽,从出生开始就是,他们从兽蜕变成人,经历过的苦痛自是平常人无法理解的,能护在她的身边,算是功成圆满。 之前,不管她如何说,却从未将这事拿出来说过,他们都知道,回到她身边不是没机会,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却没想到这一次她竟将这话说了出来。 啸天更无法接受。 他在做这事之前,预料到她会生气,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解除牵引。 那他们该何去何从? 啸天的世界从出生到蜕化,再到她历劫打回原型,接着蜕化,和她的年岁是一样长的,兽人模样时,他不认识她,但是他从她身上找到归属感,所以他跟着她,蜕化后,他知道她是他的主,更是不可能离开半分。 曾经他在想,如果她历劫失败,他的结局也不过是陪着她轮回而已,他没有另外三人的隐忍,他做不来对着别人卑躬屈膝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却因为这件事被她丢弃了。 即使坚强冷酷如啸天,这一刻也无法抵挡住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悲戚,看着她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湿润,加上守了七夜的疲惫,一双眼睛又红又湿,带着让人恐怖的狰狞。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妖也动容。 她看着他们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感情,无意的扫了他们一眼后,就转身背对着他们。 “出去。”语气冷酷得没有半点温度,就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声音。 “主上……”四人心痛的看着她。 “不要让本座重复!”妖也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冷得就像是一道冰墙。 四人到底还是不敢违背她的命令,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艰难的转身,艰难的往外面走,一点点的挪。 可是就算他们以龟速往门外走,那点路也到了头,在四人依次出了门后,妖也道:“过几日,本座恢复了体力,自会传召你们过来解除牵引。” 随着那冰冷的嗓音,那道门也随之关上。 四人,只觉得瞬间天地崩塌…… —— 妖也回到床边,看着榻上昏迷着的冥墨烈良久,最后终是叹了一口气,脱下衣裳偎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红唇附上他的薄唇,慢慢的给他渡气。 他的内力已经全数输给了她,和她融为了一体,自然还不回去了,只是,今后他有蟒龙防身,又有和她同等寿命的身体,只要她在武艺上指点一下,变强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 只是,这么个麻烦以后只怕也不能只当是宠男了。 哎。 妖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一步是对是错,还是宿命…… 她以为自己一生能潇洒的过,把他们都当作人生中的过客,不动心不动情,最后却…… 罢了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她无奈的想。 想通了这些,妖也本来还有些许烦恼的心马上平静了下来,看着冥墨烈的脸色慢慢变得和平常无异,就在他的胸膛上躺了下来,任由着自己沉入睡梦中。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她卧在他的怀里,睡梦中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她这百年来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真诚舒心。 她也没有发现,她已经会为他而恼,也会为他而妥协。 那颗冰凉淡漠的心,已经在悄然融化。 妖也入眠后,两人再睡了一天一夜,这一夜,两人皆无梦。 第二日。 妖也是被门外的喧哗声吵醒的,那几乎震耳的尖叫声让她不得不睁眼,睡在一起的冥墨烈也在下意识的蹙眉之后睁眼。 一人抬眼,一人低眉,四目相对。 冥墨烈惊喜,妖也漠然。 “妖儿,你好了?”冥墨烈没在意她的冷漠,反而很是高兴的坐了起来,抱着她左右察看着,沉浸在她已经苏醒的兴奋里。 “冥墨烈,你真是愚蠢!”妖也望着他,冷眉道。 冥墨烈闻言,一怔,呆呆的看着她,仿佛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轻蔑与不屑,心酸涩不已,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妖也却突然伸手将他的头捧了起来,狠狠的咬上去,咬伤了他的唇,鲜血糊了两人的嘴。 冥墨烈傻了,呆然的看着她。 妖也却突然笑意满满,带着调侃的抚着他俊美的容颜:“不过好在你蠢得挺让我欢心的!” ☆、【211】 天使堕落 冥墨烈傻眼,再次楞了,直到感觉到佳人唇舌上的甜美,才骤然回了神。 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心痛啊,心酸啊,心涩啊,大手死死的拦着她的腰,真是恨不得将她就这样活活的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入每一分血肉再也不分开。 “你太坏了,太坏了,怎么舍得,你怎么就舍得了。”他恶狠狠的亲吻着她,嘶哑着声音呢喃。 是啊,怎么舍得了,明明知道他那么的爱她,她怎么就舍得这么伤他,怎么舍得这么的折磨他…… 冥墨烈的眼湿润了,他死死的闭着眼睛,将一切汹涌而来的情绪尽数施压在了她的唇上,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以往所受的折磨得到少许的安慰。 妖也感觉到了疼,但没有像往常那般无情的推开他。 或许是两人现在命体一致,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那种涩然的疼,让她也很不舒服,头一次没有假意的笑,而是柔柔的偎在他的怀里,任由着他撒火。 是啊,这要不是冥墨烈足够坚强,换成别人,早就被她被玩死了,谁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折磨?简直都不成人形了。 说她妖也经历三劫,白白受了很多苦痛,可他冥墨烈何尝又不是,最后她妖也是什么都拥有了,可他冥墨烈了? 除了这个他为她而争的王位,一无所有! 他甚至一度都是迷惘的,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了她,将来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好在,她多少还是在乎他的。 凶恶的拥吻慢慢变得温柔,直到最后变成了蜻蜓点水般细腻,妖也才笑笑的睨望着他,眼中带着一些冥墨烈不敢相信的柔意。 “妖儿,你是不是有一点在乎我了?”他小心翼翼的问,四国之首的冥国帝王,是何等的霸气冷酷,为了登位,冥国皇宫几乎被他重新换血,可是对待这个女人,也只有对待这个女人,他那么的小心,那么的卑微。 妖也看着他的不安,心中微微不舒坦,叹了口气,支起身体,却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外再次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你们干什么,阿哥……阿哥……” 两人听见声音,同时蹙眉,冥墨烈眼中闪过杀气,见妖也要起身,连忙拉住了她,想要她先回答自己的话。 妖也两手撑在他的腰侧,红唇安抚的在他唇上亲了亲,道:“乖,你先躺会,我出去看看。” “……” 冥墨烈脸红,怎么这话感觉不对劲,这不是该他说的话吗? 妖也起身后,看着他红了的俊脸,戏谑的挑挑眉,低下头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加了一句:“真乖。” “……”冥墨烈继续脸红,别扭的红,望着她欲言又止。 妖也勾着笑下了床,将窗幔给放下来,朝门外吩咐了一声,四婢井然有序的走进来,妖也换上衣裳,其实现在她穿着这一身衣裳是真的不舒服,身体黏糊糊的,想要沐浴,但外面的事情必须要先处理一下。 待四婢将妖也打点好,冥墨烈那方也已经在床上将衣服穿好,虽然两人现在这情形着实有些颠倒了过来,但两人现在都没在意,妖也是强势惯了,冥墨烈是宠她,只要她高兴,他随意。 见冥墨烈下了床,妖也还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对于他的体力表示赞赏。 别以为两人休息了一天一夜那些精气就能补回来,妖也那本身身体就强悍,自然没问题,冥墨烈虽然和她已经同命,但是身体还是那副身体,能这么快恢复,所以着实让她惊讶。 不过两人也没说上话,因为外面的尖叫声此时已经变了哭声,跟哭丧似的。 妖也厌恶的蹙眉,冥墨烈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理了理她额角的鬓发,眉眼中都是蚀骨的深情。 其实有时候心意相通和身体相通是两回事,心意相通是眼神处的交流,身体相通是动作上的交流,可如若两者同时存在,那就是本质上的区别了。 那种腻歪,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四婢这几日虽然一直守在门外,但是门内的动静她们一点也听不到,被四兽设了结界,这会子看着两人的交流,心中都有些惊,她们都知道妖也的身份,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都愕然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作为妖也的贴身侍女如果这点东西都接受无能,那就不配做妖也的侍女了。 当冥墨烈拥着妖也出门时,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四卫欣喜,四兽喜而悲。 至于其他人就暂且不提,只说那躺在同心殿门口大中央的男女,正是洛西丝和洛贝逸。 洛贝逸狼狈的伏在地上,身上各处都是伤,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血迹,望着妖也的眼神很复杂,有错愕,有快意,有迟疑……还有隐隐的酸涩。 洛西丝想要扶着他,奈何洛贝逸不肯让任何人近身,她只能跪在一边,呜咽着,哭的好不伤心。 洛西丝本性狂野豁达,现在哭的这般伤心,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心疼自个的哥哥。 妖也瞟了眼似难兄难妹的两人一眼,眼神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语气平淡的询问:“怎么回事。” 洛西丝咬唇,又是伤心,又是悲愤的看了不远处的啸天一眼,恨声道:“都是你的奴才,没事突然袭击我阿哥,我阿哥又没有得罪他,就突然将他打成这样,我阿哥根本就不会武功,这不是要他命吗?这未免欺人太甚!妖也姑娘,冥皇陛下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妖也看向啸天,啸天直视着她,不言不语,眼神坦荡荡。 妖也眨眨眼,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边的冥墨烈,见他的视线现在也放在洛贝逸的身上,准确的说,是放在洛贝逸手腕上的红绳上。 “烈,你先去处理朝政。”妖也道。 冥墨烈看向怀中的她,显然是不愿意的。 妖也勾唇,道:“去吧,好好准备,三日后我想做你的皇后。” 冥墨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妖也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角,又道了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准备哟,不然我可是会随时反悔的。” “妖儿……”冥墨烈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还耽搁我可能就后悔……” “我马上就去安排,马上!”生怕妖也会反悔,冥墨烈风风火火的带着自己的四卫就往外走,动作很是急切,仿佛只要晚了一秒就会被反悔掉。 妖也嘴角噙着笑意无奈的摇摇头,待冥墨烈走后,她面上的表情才骇然冷了下来。 这样的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尤其是伏在地上的兄妹两,最为回不过神来。 妖也可以是淡漠的,也可以是妖媚的,但不管是怎么样的,冷酷无情的其实才是她的本性……这个认知现在深刻的存在洛西丝和洛贝逸的脑海里。 “你……”洛西丝看着她,有些难以是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突然而来的那种臣服感从何而来。 妖也走至两人身前,明明一身火红色的外衫,嘴角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这一刻两人都感觉到了蚀骨的冰冷,那种寒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两人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妖也低下头,看着洛贝逸,纤细的手掌伸出,洛贝逸的手腕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抬了起来,一边的洛西丝瞪大了眼睛,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也出不声了,只能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发生。 本就是鲜红的红绳染上了洛贝逸的鲜血,更显得红的亮眼,妖也手指轻动,那红绳就一点点的从洛贝逸的手腕上褪了下来。 洛贝逸痴痴的望着她,嘴角的血一直在流,他没有说话,只是唇瓣在挪动,仿佛在说着什么话,但因为声音太小,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洛贝逸美啊,漂亮啊,甚至比女子还要纯美,这样的男人就像是不沾凡世尘埃的天使,美得只有仙气儿了,现在满身是血的伏在地上,任人宰割,怎么说了?嗯,带着一点天使堕落的美,着实是让人惊艳。 但,这样的美这里没人会欣赏。 四兽看着他的眼神是凶恶的,是杀气腾腾的,四婢看着他的眼神毫无起伏,没有任何感情。 至于妖也。 妖也的表情是特别的,仿佛怜惜,又仿佛是玩味,似笑非笑,很难让人能辨清她的情绪。 红绳被完全褪出洛贝逸的手腕后,妖也手随意一挥,那绳子落入了远处的荷塘里,在湖面上落下一点猩红后,就彻底的沉入了湖底。 洛贝逸的眼神随着那红绳的落下,目光彻底的灰暗下来。 “本座倒是没想到,她仙也有这么大的本事。”妖也道。 洛贝逸垂着眼,不吭声。 妖也扫了他一眼:“洛贝逸,死从来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家仙也已经到了京城,我们来打打赌好不好,看看你的主人会不会来救你。” 说完,手一挥,洛贝逸身上脏污不堪的衣物四分五裂,露出赤条条的身体,莹白的润泽,就这样曝光在了所有人眼前。 在洛西丝的愕然瞪视下,妖也笑得妖孽般的启唇:“将他悬挂于城门口,我们一起等着他的主人到场。” ------题外话------ 唔,爷要说下哟,后期俺家妖也要黑化滴,变得好坏好坏滴,接受不了的慎重看文哈~ ☆、【212】 他的姘头 “不要,不要,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是礼国的使者,你们不能……”看着自己的哥哥就这么被侍卫拖了下去,洛西丝急得大吼,在后面追赶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要杀了你!”洛贝逸的身影消失了,洛西丝没有追到,气得又转身回来,别在腰间的鞭子朝妖也恶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鞭子甩的又急又狠,径直朝妖也的面容而去,眼见着就要甩到脸上了,妖也随手一抓,就将鞭子的末端握在了掌心,微一使力,鞭子另外一端的洛西丝就被扯到了地上。 洛西丝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蹲起来时很是狼狈,她又恨又羞愧的看着她,她的鞭子在礼国即使是大内高手也未必能一招破开,可是这个娇娇媚媚的女人竟然一下就破解了,姿态还那么轻松,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妖也冷冷的看了眼她握着鞭子的手,拨开身前护卫的八人,走至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公主,本座若想弄死你,不过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轻松,你还是回去吧,在屋里多祈祷祈祷你阿哥那姘头能救他才是正事。” 姘头? 洛西丝瞪眼,恼羞成怒:“你瞎说,我阿哥清清白白,怎么会有姘头!” 姘头,怎么可能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洛西丝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在礼国,洛西丝好几个哥哥都是妻妾一堆,但唯独洛贝逸没有,那是因为他是长老们选出来的人选,是将来要敬献给雅娜人族长的人啊,这在他们礼国是多大的荣耀。 对于雅娜人,礼国皇室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几乎把他们当成神在供奉,在洛贝逸的寝宫里,更是收藏着一幅现任族长的画,那画她小时候偷偷看过,就因为她擅自的碰过,为这事她阿哥还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这事让她从小就明白,那画对他阿哥有多重要。 二十年了。 她阿哥守着那幅画清清白白的过了二十年,就是连女子近他一米之内他都抗拒,就是对她这个妹妹都不亲近,又怎么会有什么姘头了!绝对不可能,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侮辱! 不但是对她阿哥的侮辱,更是对整个礼国的侮辱!她礼国之人怎会敬奉不洁之人给雅娜人! 妖也可不管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转头示意四婢将她带下去,洛西丝尖叫着囔囔着,可就算她自负身怀武艺,待四婢却是没有半点抵抗力,只能被驾着四肢带了下去。 殿门口总算是安静了,妖也眉宇的皱褶也有些许的放松,转身,看到围着自己的四兽,又再次皱了起来,问道:“怎么还没走,是希望本座现在就来给你们解牵引?” 四人眼红,云行上前一步,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哀求:“主上,就算您想要解除牵引,能不能等这事完成后,那时就算是主上想要我们灰飞烟灭,我们也毫无怨言。” “毫无怨言?”妖也讥讽的勾唇,扫了几人一眼:“本座还以为你们会舍不得那主子呢,这不是好心让你们先解放吗?” “主上!”四人同时叫喊,脖子上青筋直冒。 伤心不言而喻,他们什么都不怕,可是她怎么可以这么误解他们? “行了。”妖也冷眼,厌烦至极:“走吧,别在眼前打眼。” 待他们,妖也已经没有任何的耐性了。 四人垂下眼帘,明明都是铁铮铮的男子汉,可是这一刻看着妖也的背影,都哀伤可怜到让人不忍。 —— 太阳暴晒,在众人面前一身赤。裸。,这估计是洛贝逸这辈子受到的最大耻辱了。 和他一起来的使臣都急红了眼,站在城墙下,个个都要上去拼命,可是愣是他们使出全身解数,也不能越过众多侍卫上前一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倒是被挂着的人没有丝毫的情绪,双手被束缚,太阳将他的皮肤晒伤,还得被这么多人围观……这样的耻辱只怕是普通人都无法忍受,可洛贝逸却像是不在乎一般,嘴角一直带着笑,看着某一个方向,静静的。 “妖儿。”冥墨烈蹙眉,将怀里的人抱紧,眼神像利剑般刺向洛贝逸所在的方向。 他也不知道那洛贝逸怎么得罪了她,当他知道洛贝逸被挂于城墙上时,有些诧异,可是很变态的是,转眼间他又觉得很高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小气吝啬了,仅仅因为对方的容貌和一根红绳子就容不下他。 现在看着他被挂于城墙,看着他的视线透过百米射向他们这方,越发觉得妖也这样做的很对,丝毫不在意这样做会给他们冥国带来什么后果,只觉得看那个男人那样子,就是个欠虐的。 妖也懒懒的坐在他的怀里,视线同样是看着那边赤。裸。着身体的洛贝逸,眼中有着玩味的恶意。 “妖儿,他到底是谁?”冥墨烈其实想要忍住不问的,可关于她的一切,他有时候根本就没有自制力,他迫切的想要融入她的生活,知道她的一切。 妖也闻言笑了笑,在他怀中翻转着身体,转过来看着他。 单单就相貌而言,其实冥墨烈和洛贝逸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如果按照她以前的审美观,会比较喜欢洛贝逸那种美男子,而不是冥墨烈这种霸气坚硬的男子。 当然,这并不是是说冥墨烈不好看,冥墨烈也是长的很好看,他和冥墨尘是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冥墨尘给人的感觉是温柔的,带着温润的俊逸。 而冥墨烈却是刚硬的,冷酷的,身上带着属于君王的霸气! 以前妖也不喜欢这样的男子,她喜欢温柔的男人,可是现在看着他,相处久了,她发现这样的男人比温柔的男人其实更对她的胃口,这个男人明明很冷酷,但是有时又带着些许的别扭,而这别扭只对着某一个人。 而那个某个人,自然是她妖也。 这样的别扭而冷酷的男人,让她更有满足感,尤其是调戏他的时候。 就如这一时刻,她又开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是我从小就定下的男宠,怎么样,长得很好看吧?嘶……” 妖也倒吸一口气,肩膀上被男人咬了一口,她有些不满的看过去,刚抬头就被男人夺走了呼吸。 冥墨烈含着她的唇,也狠狠的咬了一口,尝到些许的铁锈味,又觉得心里过不得,将人揽到怀里,细细的安抚,柔情的不行。 “妖儿,妖儿……”唇齿间偶尔溢出的呢喃也是深情款款。 当这一带着惩罚性的亲吻结束时,妖也的唇已经肿了起来,眼神也迷离的厉害,两人身上都燥热不已,情动异常,连带着两人手上的蟒龙也在暴动。 妖也将手腕抬起来,露出那白色的蟒龙,冥墨烈也撩起自己的衣袖,很是诧异的左右看了两眼,随即颇为愉悦的笑了起来。 妖也认真道:“你的蟒龙为雄性,我的为雌性,彼此之间是相通的,就如同我和你的命一样,如果哪一日你背叛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冥墨烈紧紧的抱着她,急切的回应道。 妖也摸摸他僵直的后背,继续道:“那七日你为我渡精气,本是没有必要,是他们逾越了,不过你也别着急,我会教你我们雅娜人的武术,只会比以前习的更好,只是还是那一句话,你不能背叛我。”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冥墨烈多少是有些理解她以前的做法了。 雅娜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是隐晦的,因为他们的寿命,他们隐秘的法力,这些都够世人趋之若鹜,要知道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们的存在不管落入谁的手中,都能将他们生吞活刮了。 妖也将男人视为玩宠,不动情不动心,也是为了雅娜人的生存。 毕竟如果碰到人心不古的,那就会是灭族的风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承担这么大的罪过,即使是她妖也。 她是族长,有义务保护他们的族人。 她接受冥墨烈,和还他同了命,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做了,冥墨烈也明白她这么做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所以他感动,动容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这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冷情,可是她愿意信任他到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至于那些宠男,他还怕什么,他和她同样长的寿命,最后到底谁才会是一辈子陪着她的人,一目了然。 冥墨烈不是怕死,而是怕没有她! 现在她给了他永远陪在她身边的权利,这比她短暂的说喜欢他还要让他满足。 以前他那么不安,还不就是为了这个,他不想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个过客,只是个很渺小的存在。 而如今,这些全部都解决了,他也觉得圆满了。 看着抱着自己半天不言语的冥墨烈,妖也好笑的挑眉,伸手戳戳他的腰,戏谑的问道:“怎么了?感动到哭了?” “没,妖儿。”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冥墨烈低低的道:“妖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真的好爱你。”爱到心都疼了,爱到想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她,最好能和她溶为一体。 妖也怔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妖媚到人心里,她将自己偎在他怀里,心里想着,或许她可以尝试着爱他,毕竟相知相爱的感觉似乎也不差。 —— 两人回到皇宫,意外的看到四婢守在了宫门口,看样子是等了许久,看到两人进来,四婢连忙上前,晓梅蹙眉道:“主上,洛西丝公主请您到行宫,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您谈,说您不去,肯定会后悔的。” 闻言,冥墨烈环在妖也腰间的大手收紧,从知道那洛贝逸是妖也的男宠之一后,他就恨不得将那一国使臣全部丢出去,现在听到晓梅的话,自然是不想她去赴约的。 妖也倒是无所谓,那洛西丝想说什么,她不用猜也知道。 听了晓梅的话,她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晓梅拿不住她的意思,也就没再开口,跟着两人回了同心殿。 用午膳之时,殿外突然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奴才,叫囔着什么,不一会二夜进来了,朝冥墨烈恭敬地禀告道:“皇上,丽星宫失火了,洛西丝公主还在里面。” 丽星宫正是礼国使臣落住的宫殿。 妖也笑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公主还有这胆量。”放下碗筷,起身:“去瞧瞧吧,不然小公主这一出闹得多亏。” ☆、【213】 吞噬魂魄 冥墨烈沉脸,对于礼国人闹出这一出,很是不喜,尤其还是在两人用膳的时候,可是妖也要出去看看他自然不会阻止。 两人出了同心殿,正午时分太阳正烈,照在头上,火辣辣的灼热感,在同心殿时冥墨烈唤人在殿内放了不少冰石,就怕妖也会热到,这会子两人走在烈日下,看着她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他心中更是对礼国人恼恨不已,早知道他们这么会闹,从一开始就该丢出的。 到了丽星宫,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烈日下火舌到处奔走,看上去还是蛮吓人的,周围到处是奔走救火的太监宫女,还有一部分侍卫拦在了礼国使者身前,不让他们闹事。 礼国使者情绪都很高涨,一个个呼天抢地的,尤其是看到妖也和冥墨烈来了,更是情绪激动,那模样真是恨不得来和他们拼命,有好几个挣脱了侍卫的阻拦来到了两人身前。 “冥皇!我礼国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们!啊!”一身正气的礼国使者对着冥墨烈言辞灼灼,看着妖也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活刮了她,这里谁不把她当祸国殃民的女人。 此次,他们礼国来的使者并不多,除了几个武臣就只有一个皇子和公主,却没想到来到这里,会受到这样的待遇,皇子被扒光了挂在城墙上,公主被困在宫里用火烧!他们想要出去报信,却被侍卫严格看管,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切灾难是怎么来的,又为何这样对待他们。 如果有意要侵吞他礼国,那为何只针对皇子公主,待他们这些臣子还是礼遇?如果不是有意侵吞,那为何又要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不明白的后果就只能把这一切都推到这个妖孽的女人身上,当然,这一切也确实因她而起。 其他国家的使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有玩味的,有疑惑的,也有惊艳的……尤其是将视线落在妖也身上时,只觉得那个女人说不上绝美,可是那通体的气息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冥墨烈对于觊觎妖也的目光格外敏感,杀气腾腾的扫视了那些人一眼,待那些视线有些许的收敛了,才又看向身前的礼国使者,话却是问一边的侍卫:“怎么回事?” 侍卫恭敬的回道:“今日午时丽星宫不知何故突然走了水,现在所有人已经转移了出来,只除了洛西丝公主。” 冥墨烈点点头,看看那火势浩大的主殿,又看向似乎急得要发疯的礼国使臣,缓声道:“放开他们,让他们进去救他们的公主。” 这话一出,侍卫放手了,可笑的是,刚还激动的恨不得杀人的使臣们竟然也后退了一步,似乎生怕有人压着他们去救人一般。 妖也笑了,冥墨烈更是笑得嘲讽,然后突然伸出手,从他黑色的袖口下飞出一个墨蛇的身影。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看到那身影软如藤鞭,往大火的方向袭去,在屋顶快速的盘旋,从屋顶的缝隙中进入了大火中,所有人呼吸不由的一滞,这么大的火,进去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黑影就卷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出来了,那身影落在地上,众人才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骇然是一条通体墨色的大蟒,张着大嘴,很是吓人。 只见冥墨烈手臂一伸,那大蟒在众人的惊愕中又变小,窜入冥墨烈的衣袖中。 “挺不错的。”妖也望着他道,眼中有着赞许,昨晚她才将蟒龙的训练方法告诉他,没想到一晚上他就能运用的如此自如,这倒是让她挺意外的,至少他的天资在她的意料之外。 冥墨烈也笑了,也很满意蟒龙的威力,这样的武器搁谁身上,也是一大天大的惊喜。 此时的洛西丝已经昏迷不醒,一身衣服被熏的看不清本来的样子,伏在地上狼狈不堪,且竟然还没有人上去扶一把,那些个使臣个个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面露恐惧,因为那蟒龙已经超乎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将她弄醒,带回同心殿。”妖也朝一边的四婢道,然后和冥墨烈双双离开。 午膳已经冷却,妖也也没有继续用膳的打算,冥墨烈接过晓菊递来的湿凉布巾,给她擦拭额角的细汗,动作温柔。 洛西丝被晓兰喂了一碗盐水,入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两人温馨的互动。 当妖也的视线看过来时,她冷笑:“你们绝对会后悔这么对我们的!” “哦?”妖也挑眉,笑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将会怎么个后悔法?” 洛西丝抿紧唇,不言不语,可姿态很是高傲自信,仿佛依仗着什么重要的靠山一样。 妖也也不在意,转身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手一挥,桌子上的一副画丢掷到了洛西丝面前,洛西丝看着那画卷边沿只觉得眼熟,顾不得全身的疼痛,赶忙将画卷摊开,看到上面的人,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停顿。 怎么会? 她小时候是看过这幅画的,可是因为年纪太小,当初又只是匆匆的一瞥,加上过去了这么多年,所以不记得了画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隐隐约约有一点点的印象,但要具体是长什么模样是不记得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画里的人竟然和眼前的妖也长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 她看着她:“你是雅娜人?” 妖也勾唇,反问:“你觉得了?” 洛西丝不语,人开始颤抖,连那张薄薄的画纸都拿不住了,难怪,难怪第一次见到妖也时,她就觉得她有些眼熟。 可是……如果妖也才是这画里的人,那—— 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洛贝逸一直保持着干净的身体,是为了敬奉给雅娜族长,可是现在这个族长就在眼前,那……那……那次次出现在阿哥寝宫里的女人是谁? 原来早在两年前,她就知道自己哥哥寝宫里经常有女人,开始她是有些惊愕,后来她问过,可她阿哥说那是他的归属,归属……她以为,以为……那就是雅娜人的族长,毕竟阿哥说那是他的归属,而且洛贝逸早已经成年,雅娜族长来找他并不奇怪。 甚至于在她的认知里,那个女人只能是雅娜族长!不能是别人。 可是现在…… 像是怕她受到的刺激还不够一样,妖也将一把弯月刀抽开丢在她身前,刀面泛着青绿色的光泽,猛一看上去甚是吓人,那是蛟龙刀,在铸剑初期就淬取了蛟龙胆汁掺合在里面,蛟龙的胆汁对于旁人或许没有用,可是对于雅娜人,那是致命的毒! 一旦被掺和了蛟龙胆汁的蛟龙刀伤到,雅娜人的三魂七魄皆会受到伤害,这时候的雅娜人是脆弱的,很容易被人将灵魂钉于三生原石上,雅娜人不死,只能魂灭,一旦被钉于三生原石上就会被吞噬掉灵魂,这也是唯一的一种能消灭雅娜人的方法。 而妖也的母亲,当初就是这样魂飞的。 洛西丝不知道这些曲曲折折,但是她知道蛟龙刀的厉害,知道这对雅娜人会造成什么伤害,因为对雅娜人的敬崇,蛟龙刀在整个礼国都是禁物。 而这个刀柄她就在她阿哥的身上见过,以前她以为那只是他的护身匕首,从来没想过那会是蛟龙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西丝一直无意识的呢喃着,仿佛一夜之间自己所有的信仰全部幻灭了,她望着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你是雅娜族长?我阿哥用这……刀伤了你?” 妖也没有回答,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礼国为何这么信奉雅娜人,还不是因为在这乱世之中,雅娜人能保他们一方安定,他们将雅娜人奉为神邸,世世代代的敬着,敬奉他们几乎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且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妖也摊在她面前的这一切,就像是彻底将她们礼国长久以来的信仰彻底粉碎了,她阿哥竟然伤了雅娜族长。 她知道,接下来礼国将会面临怎么样的后果!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他们礼国的,他们礼国完了,完了…… 她看着妖也,这会连哀求的话都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洛西丝被带了下去,这次没有再闹,安静得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 冥墨烈在洛西丝下去后,蹲下身子将蛟龙刀捡起来,看向妖也,无声的询问,刚刚的事情他隐约知道些什么,又觉得有些不明白。 妖也看着那刀,似笑非笑的朝冥墨烈道:“雅娜人不死,但如果你们要杀我们,也不是没办法,这蛟龙刀就能毁了我们的魂,钉于三生原石上,连投胎的机会都会没有。” 妖也说得轻轻松松,仿佛在说着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可冥墨烈的脸却瞬间变得惨白,握着蛟龙刀的手也在收紧。 “怎么拿着不放,真想留着对付我?”妖也笑着问。 “妖儿!”冥墨烈大吼,脸色还是带着不正常的白,心中后怕之极,也很不喜欢她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妖也不在意的笑笑,对于他的过度反应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冥墨烈看着她清冷的背影,脑海里还是惊涛骇浪,死死的捏着手上的蛟龙刀,转身出了门。 妖也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无外乎是想毁了这把刀,但是不可能的,蛟龙刀毁不掉,这世上也只有两把蛟龙刀,一把蛟龙刀要耗费十只成年蛟龙兽的胆汁,所以千百年来也才铸就两把,一把用在了她母亲身上,另外一把就是这把了,也是用在了她的身上,不过没要了她的魂而已。 —— 冥墨烈回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朝霞满天,太阳挂在枝头,空气中皆是燥热的因子,妖也躺在凉亭里,身边的晓梅在轻轻的扇着风,她眯哒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模样。 让冥墨烈可气的是,在她软席的周围还坐了三个男子,皆是翩翩皇家子弟。 走进凉亭时,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妖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娇媚一笑,那丝媚之极的笑容将三个男人迷得眼睛的都痴了。 妖也却是对着冥墨烈笑的:“回来了。” 冥墨烈嗯了一声,冷着脸看了三个男人一眼,将妖也抱进怀里的动作却是极其的温柔,低下头亲亲她的额角,话是对着三人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不知三位来此何事?这是本皇的内殿,三位来此也不觉得失礼?” ☆、【214】 啸天重伤(一更) 三人闻言,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着道:“冥皇恕罪,我等行至这同心殿,觉得阴凉不已,遂斗胆进来乘了会凉,是经过妖也姑娘的同意的。”说完视线看向妖也,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 妖也点点头,朝冥墨烈笑道:“别那么小气,别人又没失礼,只是进来陪我聊了会……”说到这里,又似乎带着抱怨的道:“谁叫你那么忙,都没空陪我,你不陪我,我自是要自己找乐子的。” 这话听着着实有些轻佻。 另外三人都是有些诧异,不过面上不显罢了。 毕竟能被养在这深宫之中的女人,除了公主也只有妃子了,可冥国就两个公主,一个已经嫁人,一个已经死了,这个万不可能是公主,那么只有可能是冥皇的女人了。 而冥皇的女人,莫过于传说中的那个女子,让冥墨冲冠一怒夺江山的妖也……其实对于这个女人,他们都或多或少听说过。 这次进来,也是带着一些试探的,不过显然他们并没有试探到什么,见冥墨烈似乎真的动怒了,也都大方的请辞离开,毕竟他们几个大男人进入后宫是于理不符。 三人离开后,冥墨烈在妖也的唇上狠狠的惩罚了一记,才别扭道:“妖儿,别的男子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而且……他们还不一定是干净的。” 妖也先是有些怔愣,随即大笑出声。 冥墨烈被她笑得很不自然,这话是孟浪了些,可都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妖也暧昧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若有所指的道:“你确定你一个人就能满足我?” 好吧,这话问的,真是一个比一个孟浪。 冥墨烈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是男人,就没有能受得了心爱之人如此怀疑的!既然她如此的不信任,他就要做到让她信任为止。 这一闹,又是好几个时辰,连晚膳都没有用,四婢守在外面也不敢问,只等着两人完事后传唤。 月亮挂于枝头,知了吱吱吱的不厌烦的叫着,妖也餍足的伏在男人的胸膛上,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滑动在他的腰侧,似挑拨,似暧昧……可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冥墨烈靠在床头,一手扶着她软软的腰肢,一手轻抚着她妖媚的面容,也不打扰她,就这么望着她,昏暗的烛光下目光柔得如一缕清泉,缠缠绕绕,全部沐浴在她身上。 两人这样安安静静的依偎了好一会,直到又一根红烛燃完,房间里的光线又暗下少许,妖也突然转头,看向冥墨烈,轻声问道:“还记得那个很像我的女人吗?” 冥墨烈点头,看着她。 妖也微微抿唇,接着道:“她叫仙也,曾经是我的婢女,却趁着我历劫之时,幻化成我的模样,夺了我族长之位,那洛贝逸只怕也是她的人了,我将他悬于城门上就是为了引她过来,在你登基之日,她必定会来,我现在还不知道她什么底细,或许我会败给她,我死了,你也会死,且还是魂飞魄散,只怕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怕不怕?” “怕。”冥墨烈眸色暗了暗,嘶哑着声音道,伸手将她拥进胸膛,紧紧的抱住,又道:“但我更怕你死了,我还活着。” 更怕你死了,我还活着。 妖也沉默,可那双娇媚的眸子里有太多的震撼划过,她想过几种他可能有的回答,无外乎怕或者不怕,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这是一句她觉得比“我爱你”更让她动容动情的表白。 第一次她这么确切的觉得,她那个决定没有错,这个男人或许是不一样的。 妖也吻上那张唇,发现这张唇比以往都要让她眷念与迷恋…… —— 三天,过起来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到第三天时,气温更是高了,妖也不惧热,但也熬不住这天气下穿厚重的皇后宫服,看着宫人送来的一件件华服,眉宇从头至尾就没有松动过,冥墨烈自是心疼她,秘密叫人用冰蝉丝织了一整套皇后的宫服,赶在前一日摆到妖也面前时,妖也看到时正被午后的燥热弄得烦躁不堪。 上好的冰蝉丝,摸在手上都觉得凉飕飕的,妖也倒是挺满意的,但情绪还是不高,懒洋洋的窝在软榻之上,软软的看着冥墨烈摆弄着那些衣物。 冥墨烈看到她这么没精神的样子,真是心疼不已,想要抱她,又怕她更热,只能接过晓梅的扇子给她扇风,一边低声安抚道:“就一日了,过了明日封后大典,我们就去瑶城山庄避暑。” “嗯。”妖也懒懒的应了一声,人都不想动。 其实她往常哪里这样怕热过,这次会这样,多半也是心情引起的,可是她自认为那仙也不足为惧,怎么她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 隐隐的不安。 这才是情绪躁动的根本。 可是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个遍,她也想不起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不安心的。 冥墨烈在她身边落座,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脸:“怎么了?” 妖也摇头,转身就窝进他的怀里,冥墨烈求之不得,之前就是怕她热都不敢抱她,这会她自己窝进来了,自然是抱了个满怀。 门外四婢端来冰镇过后的绿豆汤,一小蛊,放在盘子上还冒着冷气,冥墨烈自然的接过来,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边说着一些朝堂上的趣事逗她开心。 妖也随意的听着,当听到礼国时想到洛贝逸,就问道:“他如何了?死了吗?” “没有。”冥墨烈回道,想想也觉得奇怪,这要是旁人这样暴晒三日,不吃不喝哪里能熬到住,他竟然还没死,而且那男人似乎还没有半点的武功,实在是奇怪。 “城门周围有什么异动吗?”妖也又接下一口绿豆汤,但并没有喝下去,而是扬着下巴凑近冥墨烈的唇,将嘴里的食物渡了过去,冥墨烈食髓知味,将人紧紧的揽住,将她嘴里的每一寸甜美都吮过,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妖也娇嗔的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风情让冥墨烈心尖都开始颤抖,才食情。欲为何物的男人,真是恨不得将心尖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 不过现在在谈正事,冥墨烈也只能将就着先啃啃红唇解解渴,然后接着道:“没有,想来那洛贝逸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妖也沉默了会,然后道:“不,如果真的不重要,她不会将蛟龙刀给他。”那蛟龙刀威力大,是唯一能伤到她的东西,仙也却给了一个不会武功之人,这足以说明洛贝逸对她来说很重要。 只是,也够沉得住气的,不怕这么漂亮的男人死了么? 冥墨烈点头,那蛟龙刀是他心里的一大隐患,这几日他拿去锅炉融化,都两天了竟然还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妖也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将他又递过来的勺子推开,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口,看着窗外的风景,背对着他道:“没用的,那蛟龙刀要想毁掉,只有一个方法。” 冥墨烈放下碗,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什么方法。” “沾了我的血,和我的灵魂一起被三生原石吞噬。”妖也淡声道。 这样的话被她这么淡然的说出来,冥墨烈只觉得心里一慌,动作比思绪快,已经上前一步从后抱住她,紧张的喊道:“妖儿。” 妖也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安抚道:“放心吧,没听说过祸害留千年吗?我起码也能活个千来岁吧。” 冥墨烈听着她揶揄的话,心里的紧张得到缓解,也忍不住笑着打趣道:“是吧,我们都可以活成老妖怪。”想到这里,冥墨烈又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们这比相守十生十世还要幸福,因为除非天地覆灭,不然他们将永远不会分开。 他想着,等解决完仙也,他将冥国交给他人,就能带着她游遍世界,做一对神仙眷侣……也算是完成尘曾经的承诺吧。 傍晚时分,冥墨烈临时有事去了书房,妖也也得到消息,仙也开始动作了。 这三日里,四兽被她赶走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妖也没在意他们去了哪里,她这个人有些变态的固执,有些认定了的东西很难再改变,就如同她不想再要四兽一样。 只是,现在听着侍卫的话,她有些意外,又觉得很正常。 三兽带着仙也在城门口遛了一圈,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 呵呵。 她笑了,笑得那么媚,那么冷,那么讽刺。 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三日前那三兽还在她跟前苦苦的哀求,说要帮她对付仙也,怎地这才几日的时间,就倒戈相向了? 啧啧,人心不可信,兽心更不可靠呐。 也不得不说那仙也有点手段,只是越是这样,妖也的兴趣越大,比起不堪一击的敌人,她更喜欢和强者玩,这个世界这么大,她的寿命又那么长,不多找点东西玩又有什么意思了。 退下侍卫,妖也继续躺在软榻上,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四婢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变了,带着丝丝的残戾,让人光看着就不寒而栗。 妖也,妖也,娇媚的,纯净的,淡然的,可再多变,永远也不要忘记了她的本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 —— 银白的曙光渐渐显出绯红,朝霞印在同心殿的窗柩上,太阳从山脊缓缓升起,把清晨的白雾尽数烝散,翠绿的枝头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闪烁着瑰丽的彩辉,美得像是仙境。 妖也被晓梅扶着坐到了铜镜前,另外三人在屏风后往浴桶里放着热水,这是冥国每个出阁女子必经的一个过程。 将头发盘于顶,妖也跃进浴桶,头磕在边沿,潺潺的水声掺和着晓梅的嘱咐,像是一道催眠曲一样,妖也只觉得昏昏欲睡,晓梅到底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仔细。 四人心中颇为无奈,但也只是一笑而过。 将温水尽数倒进了浴桶,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四人知道是冥墨烈来了,昨日里他就吩咐过,洗浴的事情等他自己来做,旁的人谁也不许插手。 四人起身走到外间,一身常服的冥墨烈刚好走进来,看到四人,挥手让她们出去了,在门外守着,自己脚步轻轻的走进屏风内,看到妖也头磕在浴桶边沿,睡得迷糊,不由的宠溺一笑。 以往时,妖也是从来不睡懒觉的,尤其是以殷雪的身份活着时,几乎是每日天没亮就开始练功,做童雪霜时,这个习性也没有改变,倒是后来失去了记忆,这个习性突然就有了改变,直到现在的妖也,几乎每日都要日上三更才肯起来。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她,冥墨烈皆是全盘接受。 为了不扰她,冥墨烈刻意放缓了脚步,但是妖也的眉宇还是动了动,只是没睁眼罢了,冥墨烈知道她已经醒了,现在估计处于养神阶段,也没有放开脚步,继续轻轻的走过来。 浴桶的旁边放了很多花瓣,冥墨烈将花瓣慢慢的洒在她的后背,白皙光滑的背脊,圆润的肩头,丝丝坠落的青发上几朵鲜花点缀着,盈盈清水中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美得让他口干舌燥。 情难自禁的低下头,在那。裸。露的后背上印上一吻:“妖儿,你好美。” 妖也轻笑出声,微微偏头,露出更多净白的颈项,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你倒是闲的很,今日难道不忙吗?” 忙吗? 怎么会不忙,跟着一起来的四卫站在门外,心中都是忿忿不已,今日登基大典,多少事儿等着他们皇上做啊,可皇上一大早起来就念着今日她沐浴的事情,他们是不太明白,同样是女子,这事儿怎么就非得他亲自来做?这占有欲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不过,虽然心中都是揣测良多,四人也没一个敢表现出来,现在的妖也不再是他们以前认识的童雪霜,童雪霜以前虽然也不见多亲人,但是好歹待他们也算是有礼,而这个妖也,他们看到她只能感觉到无限的压迫,有时候她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跟见了鬼似的。 冥墨烈未回答她的话,在他的心里,即使是天塌了也没有她的事情来得重要。 他不喜欢别人碰她,即使是女人,但是这些他不能明说,妖也的性子太不羁,不喜欢被束缚,他们已经为了这个闹过多次矛盾,不想今日也因为那些被破坏掉气氛。 冥墨烈的手不似女人的纤细,骨骼分明,掌心还带着薄茧,是以往练剑时留下的,现在抚在妖也细嫩的皮肤上带着说不出的舒服,他的力道又轻,所以丝毫不会觉得疼。 穿梭的大手,沉重的呼吸,压抑的低喘,妖也笑了。 带着揶揄的睨着他,故意道:“可不许误了吉时。” 妖也哪里真会在乎这劳神子的吉时,但她就是想要逗冥墨烈,真以为她傻了,他那点强烈的占有欲谁不知,她只是不屑于说罢了。 妖也习惯了被人伺候,从前是四兽,除去中间历劫的那些时日,她都是被伺候着过来的,于她来说是谁伺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要舒服。 所以当冥墨烈几乎把她所有的事情揽过去时,她也未说什么,他喜欢,她舒服,就已经够了。 未历劫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么长的岁月如若只对着一个人,那该是多么的无聊与乏味,所以她一直未打算过这一辈子就收一个男子。 别看现在她对冥墨烈如此宽容厚待,就以为她死了心和他过永生,那是不可能的,妖也骨子里是不安分的,她要的就是动荡,世界越乱才越好,和她作对的人越多才越好……现在对冥墨烈她还觉得不错,不厌烦,也就歇了心思和他一起过。 可是未来那几乎没有尽头的日子里,她到底能不能一直和他一个人过,这还得看冥墨烈的本事了! 当然,此时冥墨烈是不知道妖也的心中是这么想的,不然哪能这么满足,在未来的日子里,两人都是你追我赶,你来我挡……冥墨烈为了打情敌,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杀人组织队,干嘛?当然是杀情敌用的!自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不提。 妖也不在意误不误了吉时,但冥墨烈在乎,他和她不同,把这看成了两人间最重要的时刻,遂只是将妖也揽在怀里,激。情款款的吻了好一会就作罢。 沐浴完,妖也被冥墨烈亲自抱到软榻上,旁边的椅子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她即将册封的衣裳。 肚兜,内衬,里衣,亵裤……每一样都是用冰蝉丝织成,冥墨烈仔细的给她穿上,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将所有的衣服穿好后,他才开门让梳鬓的嬷嬷进来,自己坐在一边的软榻上,深情的看着她,眼中的欢喜那么浓那么烈。 脑子里闪过太多的场景,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以说是历经了千重万难,他很庆幸,她三次历劫他都有参与,没有这些纠缠,他们也不会走在一起。 他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冥墨尘了,可尘已经死了……其实扪心自问一句,如若冥墨尘还在,他还真的能放开她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她于他是毒,是劫,若有不能拥有,他就渡不过这个劫,结局是死。 所以,对她,他永远也不会放手。 “皇上,皇上?”梳鬓的嬷嬷梳理好后,见冥墨烈只看着不言语,表情幽暗,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由心中一慌,以为是自己梳的不好,跪在地上紧张的全身都颤抖了。 冥墨烈被人强行从自己的回忆中拉回来,俊眉不耐的一蹙,还未来得及发怒,就被眼前妆容惊艳住了。 妖也站在他身前,身上穿着由冰蝉丝织成的大红色宫服,领口用黄色的丝线绣了凤凰腾飞的图案,裙摆则是绣着金色的祥云图腾,一头乌黑如墨的秀发完成了一个扇形高髻,头上带着皇后才有的朝阳五凤珠钗,脖间戴着圣尊翡翠珍珠项链,耳上坠着纯黑水晶吊坠,一双妖媚的眸子隐在明珠流苏后,映得越发瑰丽而妩媚。 其实有时候说一个人美,是很单调的赞美,就如同现在的冥墨烈,眼前的妖也是任何美好的词都形容不出的,冥墨烈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赞美词原来如此的匮乏。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 每每想到此处,他都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妖也对外貌没什么要求,但看着冥墨烈惊艳的脸,还是蛮受用的,嘴角噙着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过。 冥墨烈怔怔的看了她好久,嘴角还带着傻傻的笑,二夜得到妖也的允许进来时,只觉得忒掉份儿,他也不敢多看妖也,只低下头禀告道:“皇上,吉时快到了,请您先换衣。” 说着,身后的三夜就捧着一个托盘上来了,四人都知道冥墨烈不会回宫去换衣,所幸就将龙袍带来了。 冥墨烈看看妖也,又看看那龙袍,眼神逐渐坚定下来。 明黄色的龙袍加身,金丝玉冠束起了墨色的发丝,目光清冷,剑眉微扬,薄唇轻抿,长身玉立,一身的帝王霸气浑然天成。 明黄色的龙袍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一刻,很意外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妖也眼神闪了闪,走到霸气十足的男人身边,冥墨烈握住她的手,两人站在一起,强烈的凸显了一个词,天作之合! 尤其是两人相视一笑时,站在周围的四卫和四婢都忍不住呼吸一顿,有种从内而发的感动。 两人收拾妥当从同心殿出来时,太阳已经升起,比起上次冥墨风的登基仪式,这次准备充足,自然是要隆重很多,再加上三国皆有使者来观礼,这次登基仪式可以说是冥国史上几百年来最隆重的一次。 冥墨烈为了让世人见证他和妖也的婚礼,特意还放了百来个百姓进紫禁城观礼,在天刚蒙蒙亮时,群臣和民众就在宣武门殿外候着了,随着太阳的高升,气温也越来越高,但也没人觉得不耐烦,还是保持着高度的兴趣伸长了脖子往那唯一一条通道瞧,都想第一个目睹这历史性的一刻。 而此刻,其实两个主人公都还没有从同心殿出来,在两人准备出来时,一身伤的啸天跌进了同心殿门,惊了大批的人。 妖也蹙眉,看着受了重伤的啸天。 啸天努力支撑着身体,垂下眼帘看着妖也,妖也走至他身前,伸手探上他的手腕,眉头蹙的更紧了,啸天受了很重的内伤,几乎整个心脉都被震碎了! “怎么回事?”妖也问,脸沉了下来,竟然还有人可以将她的守护兽伤到这个程度。 啸天努力压制着昏厥的欲。望,紧咬着牙根,使自己声音听起来不模糊的道:“主上,是湘君。” “他和仙也在一起?”妖也眯眼,眼中带着嗜血的杀气。 啸天点头,紧抿着的唇瓣里流出褐色的血液,身体开始颤抖,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妖也的手,奈何身体上的痛楚已经使他的意识彻底模糊,他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化,一些暗色的皮毛从皮肤下冒出来,身体深处的骨血发出崩裂的声音…… 当他的意识彻底失去时,整个人已经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属于人类的四肢渐渐收缩,变成了兽类的四肢,眼珠子更是蓝的泛光,满身毛发,而那俊朗的五官也变成了兽类的狼脸。 兽人啸天的本尊是狼,这一次的受伤将他彻底的打回了原型,甚至比上一次妖也历劫还要厉害,至少那时候他还是兽人模样,而这一次,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狼身,百年来的功力毁于一旦。 变成了狼身的啸天卧在地上,头磕着地板,嘴角的血还在不停的流淌。 妖也目光沉沉的望着他,这一刻她面上的表情谁也不能辨别,似笑,似冷,似癫狂! 周围站着的几人看着这一幕,都是心一沉,冥墨烈更是捏紧了拳头,虽然妖也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知道,冷情冷心的妖也伤心了,而且是很伤心! ------题外话------ 妞儿们端午快乐,二更在下午,爷一辈子木有二更过,这次来一发!啊哈哈~ ☆、【215】 真真假假(二更) “妖儿。”冥墨烈看着妖也发黑的小脸,有些担忧的轻唤道。 妖也未言语,只是微微跪下身子,将地上已经变为狼身,气息奄奄的啸天拥入怀中,抬眸看着冥墨烈:“你可信我?” 冥墨烈点头。 妖也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暴戾因子,道:“那将登基仪式推迟到中午,中午之后我必定会回来!” 冥墨烈看着她郑重的道:“好,我等你。” 妖也朝他笑笑,低下头又看向怀中的啸天,眼神变得深谙如墨,对身后的四婢道:“现在快马加鞭,立即赶到瑶城山庄,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言罢,抱着怀里的啸天转身离开,直接跃出了同心殿,而离开的方向正是瑶城山庄。 四卫朝冥墨烈行过礼后,也转身在后面追了出去,她们的脚程比不上妖也,但到底是有武功底子,快马加鞭中午之前还是能赶到的。 看着妖也理离开的身影,四卫皆是皱着眉头,拿不准此时冥墨烈的心思,这登基仪式已经是一拖再拖了,本以为今日能顺利完成了,不想又被耽搁了,她这一去还真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赶回来,毕竟瑶城山庄可不近啊。 “皇上?”四卫对看一眼后,一夜询问的看向面色沉沉的冥墨烈。 冥墨烈从妖也离开的方向收回视线,也不看三人,只转身往房内走去,道:“按皇后的意思办。” “是。”四卫领命而下,都不敢迟疑或者质疑,对于妖也他们的遵从程度是和冥墨烈一样的。 四卫离开后,有几个小太监进来,将啸天弄脏的地板弄干净,然后又离开,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但外面守候多时的百姓和百官使臣听四卫道登基仪式又被推迟了,且还是推到正午时分,不由的开始议论纷纷,冥国的言官们更是叹气再叹气,只道世事无常,这登基一等大事,在其他国家都是神圣不已的事情,而他们皇上却一而再而三的推迟,都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当真是不知所谓。 —— 妖也在恢复了记忆后,功力已经是突飞猛进,加上身上又有冥墨烈二十年的内力,带着重伤的啸天回到要成山庄也才用了半个时辰。 一到山庄,隐藏在暗处的青衣卫尽数出动,看到闯入山庄的是妖也,怀里还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狼,皆是一惊,惊诧过后才行礼,青衣卫首领上前一步,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黑狼,被妖也厉眼瞪开。 瑶城山庄虽是武林第一庄,且为妖也所有,但这山庄也只是俗世中的一个据点,对于妖也的身份并不明了,也不知道啸天的身份,只以为她抱着的事一只普通的黑狼,遂才会上前想要接过。 妖也冷眼看着站成一片的青衣卫,只冷声道:“各执其守,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你们管!”言罢,脚下轻点,已经越过众人往山庄内的鹤楼而去。 妖也并没有从鹤楼正门进去,而是从楼下直越顶楼,从窗户口飞进去,立即感觉到一股寒气逼来,正是那寒玉床散发出来的冷气。 寒玉床在瑶城山庄这么多年从未融化过,自然不是寻常物,这可以说是疗伤的圣品,但能享受这圣品的自然也不是常人,旁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内力支撑,在这寒玉床上呆上一刻钟必会冻死,当年她的身体能够保持完好这寒玉床也是功不可没。 妖也跃入房间后,就将怀中的啸天放到了寒玉床上,心脉俱损的啸天已经彻底变成了狼身,也没有能力护住自己仅有的那点心脉,妖也转身附在他的上空,用内力震碎自己的心脉,将心尖血渡给他,帮他护体。 妖也的心尖血固然珍贵,但也不是神药,只能帮他暂时护住心脉,不能治本,他的伤也不是不能治,她以前的四兽之一云行,也就是圣医甄丹子能救,但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云行三人是否真的背叛了她,如若有隐情自然是好的,如若不是有隐情,而是真的背叛了她,那她就杀了三人为啸天续命。 别怪她冷血无情,她容不下背叛,宁肯负尽天下人,也休想有人负了她!这就是她妖也! 看着啸天将心尖血一点点的咽下,妖也又将他安放好,又输了部分内力给他,才看到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化,变成了之前的模样,但脸色太惨白了,躺在那寒玉床上如同死人一般,脸色发青,丝毫不像一个还有气息的人。 输完内力,妖也并没有马上从寒玉床上下来,她刚为了取心尖血震碎了自己的心脉,又输了内力,需要时间自愈,遂闭上眼睛躺在了他身边,进入睡眠中开始休养。 妖也将周围布了结界,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休养,一个时辰后自然苏醒,而她睁眼时,房内已经多了一人,且还是一个男人。 这个世上有种人生下来就属于发光体,仅仅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我们一般管那种人叫美人。 美人,谁不喜欢? 妖也也喜欢美人,当初被洛贝逸伤到,可不就是因为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属于她的美人。 却不想美人都带刺,伤人啊! 眼前这个美人当真美得有些不真实,白衣黑发,唇红齿白,白衣和黑发皆是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漂拂,衬着那身躯真似神明降世,肌肤都仿佛隐隐闪着光,容貌如浮雕,每一处皆是上天最细致的描绘,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风仪,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湘君。 而这个美男此刻就站在寒玉床前看着她,丝毫没有私闯者的不自然,仿佛他出现在这里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甚至连和她说话的也是带着一份熟捻:“主上可知我是谁?” 妖也从寒玉床上下来,闻言嘴角似带上了几分笑意,但若仔细看,可发现她的眼神中是没有任何笑意的,只有森森的杀气。 她解下周围的结界,漫步走到男人的身前,嘴角还噙着那抹笑容,纤细的手指勾上男人的下巴,直视着他的眼睛:“湘君,真不错,这副皮相果然够诱人,本座瞧着还真是……啧啧……不忍心啊。”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妖也的眼睛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而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她手下那光滑的肌肤已经被划破,鲜血汹涌而出,妖也将落于手指上的鲜血置于唇边,舌尖轻轻舔过,眼中划过了然。 湘君,还是纯净之身。 那啸天所说是真是假? 妖也望着湘君的眼神更是讳莫如深,眸中的深意无人能辨。 湘君下巴上还带着鲜红色的血液,本就如画的俊容这刻反而带上了几分不知名的妖气,他似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反而带着笑道:“主上果然是慧眼,湘君臣服。” 妖也心中冷笑,臣服?她若是信他,那才真叫慧眼! 当然,妖也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们既然要和她玩这一套,她自然会奉陪到底!她虽然还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这人一向有耐性,不怕慢慢的来。 要人死容易,可让人生不如死那才叫痛快! 只是现在她也没时间陪他继续玩真真假假的游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遂直接一掌朝湘君挥了出去,湘君旋身闪开,从窗户口跃了出去,离开时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 妖也匆匆赶回宫里,已经快到午时了,冥墨烈一直呆在同心殿没有离开,四卫守在门口,皆是静静的等待,冥墨烈一直面无表情,四卫看着日头越来越烈,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们转头看向冥墨烈,却见他面色沉静的望着门口,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真的不着急吗? 是的,冥墨烈确实是不着急,因为他信妖也,她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而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她就够了。 来去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妖也落到同心殿的门口,冥墨烈立马就站了起来,眼神激动的看着她,快步走上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 妖也亦是朝他笑笑,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轻声道:“走吧。” “好。” 冥墨烈点头,一颗心尘埃落定,两人相携着向外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四卫早在妖也落在殿门口时,出去先安排去了。 冥墨烈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胸前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九条腾空的龙,妖也则是一身大红色的宫服,胸前也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腾飞的凤凰,放在一起,灼灼烈日下,耀眼的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两人走出同心殿,路上所有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匍匐在地上,甚至都不敢抬头瞻仰两人的容貌。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整个紫禁城的宁静,当冥墨烈和妖也的身影出现在朝堂前时,钟声已经是响了三声,站在殿前的所有人翘首以盼。 ------题外话------ 二更奉上,妞儿们端午快乐哟 ☆、【216】 拨开云雾(一) 两人相携而来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新皇冥墨烈一身金黄色的龙袍,步伐均匀,身边牵着的还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女人。 本来还吵吵囔囔的群众立马都安静了下来,一来是忌讳冥墨烈的天子之威,二来也是真的臣服于这样庄严的气氛下。 妖也被冥墨烈牵着,嘴角至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比起以往娇媚的模样,还真颇有几分母仪天下的凤仪。 两人走过长长的红色地毯,周围两边皆是群臣百官,另外三国的使者也都在一方观礼,礼国人也在其中,洛西丝看着两人相携着走来的身影,强颜欢笑着,以往大大咧咧的性子已经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一直没从妖也身上离开,那灰暗的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随着两人走上高位,身边太监一声尖锐的:“跪!”所有人匍匐在地,各国使者也是按着自国的习俗行礼。 龙椅旁放着的是凤椅,可冥墨烈并没有让妖也坐上去,而是拥着她一起坐上了龙椅,这样的事情冥墨烈不是没有做过,可这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做,还是第一次,遂冥国百官的面都有些沉,真是觉得丢祖宗的脸。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发作不了,也不敢发作,只能暗暗的在心中将妖也放到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位置上。 嘿,妖妃。 这要是妖也能听到他们心中所想,估计还会真心一笑了,这妖妃的名儿多好听啊,是吧?而且要想当上妖妃,也要有那个资质不是? 那些大臣的不屑,妖也也不在乎,她会跟着冥墨烈走到这里,也只是为了完成对这个男人的承诺,其他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冥墨烈是做好了仙也会来捣乱的准备,但奇怪的是,登基仪式和封后仪式都结束了,也不见有人出来捣乱,他倒是有些意外了。 但妖也不意外,反而是在预料之中,今日登基大典,她放下了啸天特意来回奔波的赶了回来,可见她的重视程度,如果三兽真的带着仙也过来捣乱,那样的后果这天下之人没人敢承受! 更何况,仙也没有和湘君交合,那么,她就没有承接湘君的法力,没有法力的仙也,也就没有那个胆子正面的对上她! 她敢带着三兽在城门口遛弯儿,估计也只是想要向她炫耀,她,仙也不但夺了她的位,还夺了她的人! 不得不说这仙也胆子也是够大呢,这天下还真是第一人敢这样挑战她。 等一切仪式结束,两人回到同心殿的同时,城门口的侍卫也传来消息,洛贝逸被救走了,救走洛贝逸之人还留下一封信,四个字:礼国狸谷。 妖也拿着信,默默的摸着上面的几个字,心中感概良多。 狸谷。 是雅娜人住的地方,在礼国的深山里,谷边不但有很多天然的障碍,更是有雅娜长老设置的结界,不是雅娜人根本进不去。 妖也在那里呆了那么多年,虽然出来历劫二十年了,但感情还是在的,她就算再放荡不羁,可对于族人的那份责任感依旧存在,曾经她的母亲很郑重的将他们交到她的手中,所以,不管仙也在族里给她设置了什么样的陷井,她都必须回去。 冥墨烈坐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腰,一起看着那封信,面色沉沉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没出声阻止她,也没说同意她去,只是紧紧的环着她的腰,看着那封信。 妖也将信丢置在一边,转身回望着他,笑问道:“你去吗?” “嗯。”冥墨烈重重的应了一声,她在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洛贝逸被救走了,妖也也没唤人去追,既然仙也执意将她引回狸谷,肯定是不打算现在和她照面,她将礼国一行人也给放了,洛西丝临走前在同心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不说话,只跪着。 那时候倾盆大雨的浇下来,跟着一道来的礼国使者都要急得吐血了,只道这次来冥国是中了邪了,皇子失踪了,公主也发疯了,真是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当然,他们心里也恨着呢,回去了一定要将这冥国皇后好好告发告发,就算她冥国再厉害又如何,他们礼国也不差,怎容得下这么侮辱!而且他们礼国还有那隐秘的雅娜热作后盾,还怕她一个女人? 当然,现在礼国使者都这么想,将来要如何如何妖也,可当妖也真的到了礼国,亲眼见到礼国王上对着她俯首称臣时,那才叫真正的傻眼了! 当然,这些是后话,暂且不提。 洛西丝跪在外面时,妖也正和冥墨烈在屋内翻云覆雨,四卫守在外面只当没看见,直到屋内冥墨烈传来吩咐:“打水来。” 四人闻言都知道,他们皇上又要伺候皇后沐浴更衣了。 三人去麻利儿的打水,一人隔着大门朝内说道:“皇上,礼国公主在外跪着。”也没说是求见,毕竟那洛西丝只是跪在那里,并没有说是要见谁,也没说要求什么。 一夜报告后,屋内沉寂了片刻,然后大门被打开,是妖也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一夜点点头,转身走进雨幕内,朝跪着的人冷声道:“皇后娘娘请公主进去。” 洛西丝被淋得一身湿乎乎的,本来绑好的头发已经被冲乱,抬起头来时,湿漉漉的头发挡在眼前,脸色惨白,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已经被淋的神智不清了。 听到一夜的话,她眨眨眼,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拨开,站起身来时身体有些摇摇晃晃,险些再次栽倒,一夜也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扶一把的意思。 她朝站在身前的一夜虚弱的笑笑:“谢谢。” 再次不得不说这公主真的变了,以前的她那么嚣张,哪会和一个侍卫道谢了。 *的身子走进同心殿,一路走过去,都在地上拖出一条水痕,再加上她那一身的落寞样儿,在殿内昏暗的灯光下,还真的是有几分落水鬼的架势。 洛西丝走到门口时,有了片刻的停顿,然后像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捏紧了手拳头,走了进去。 外面大雨肆意,里面却是水烟袅袅,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妖也正在沐浴,偌大的屏风没有挡住冥墨烈的身影,隐约中可以看见他蹲在浴桶前伺候着里面的人。 这要是在旁人看来,得是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啊,堂堂一个皇上竟然给自己的皇后洗浴,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洛西丝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也是,他们礼国的尊贵的皇子都可以送给雅娜族长当男宠,这点事儿算得了什么。 洛西丝站在屏风后面,看着那层屏风,身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带起叮叮咚咚的声音,是很突兀的存在,可屏风后的妖也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微眯着眼睛,享受着男人温柔的伺候。 “公主今日所为不知何意啊?”终于不知道多久后,妖也问道,声音带着几分餍足后的性感。 洛西丝抿唇,砰的一声又跪了下来,那膝盖碰到坚硬的地板,动静真的不小。 屏风后妖也却咯咯的娇笑着,那笑声说不出的妖媚动人。 洛西丝从屏风后面可以看到两人又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想起上次见到两人缠绵的样子,本来发白的脸色有些红了,咬着唇瓣也不吱声,仿佛在等着两人激。情结束。 “好了,好了,你一天窝在这里也不怕旁人说道,赶紧去处理事情,我们好早日动身。”妖也娇软无力的窝在男人的肩膀上,笑着道。 “嗯。”冥墨烈暗哑的应了一声,看着她潮红的小脸,又忍不住亲了亲,才从屏风后转出来,跪在一边的洛西丝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知道,妖也是故意支开他的,他虽有些挫败,但也不至于伤心,妖也已经对他够坦白了,但有些东西是需要慢慢的建立的,比如信任,比如依靠。 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妖也能够依靠他,当他是自己的男人来依靠,而不是一个宠男。 冥墨烈离开后,妖也朝屏风后的洛西丝道:“进来吧。” 洛西丝又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屏风,妖也正下巴磕在浴桶边沿,半眯哒的看着她,虽是慵懒的模样,但眼中的那份锐利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多。 她看着洛西丝的眼神,就像是她已经被解剖了,她在观察她身体的每一个构造,且每一分眼神里都带着骇人的冷厉。 洛西丝想要控制自己,不想表现得太过没用,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开始颤栗。 妖也看着她全身颤抖的模样,眨眨眼,轻笑道:“你怕什么,背叛本座的是你家皇子,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妖也这话一出口,洛西丝再也绷不住,跪倒在地上,朝着妖也死命的磕:“主上饶命,主上饶命,老奴老奴罪该万死,实在是那……仙也太过于厉害,老奴也是没法子了,主上饶命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没法子法?” ☆、【217】 拨开云雾(二) 洛西丝低着头,眼睛通红的道:“主上,那仙也一开始就已经背叛了主上,早在您没有去历劫之前就和湘君结成了同盟,湘君不满雅娜世代女性为族长,遂和仙也合谋,将您的灵魂迫至异世,让您永生都不能归来,却不想四兽用自身为咒,将您从异世拉了回来。” 洛西丝说的义愤填膺,可妖也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仿佛她说的那些和自己并没有关系,只是慵懒的道:“那这和你背叛本座有什么关系?” 闻言,洛西丝一怔,脸白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妖也瞟了她一眼,旋身从浴桶中飞出来,搭在屏风上面的衣裳瞬间穿到了身上,她脚尖轻点,姿态慵懒的落于地面,垂在一侧的青丝沾染了水汽,湿漉漉的,带着最动人的魅惑。 “过来。”斜身躺于一边的软榻上,眼帘轻垂的道,也不知是和谁说话。 洛西丝左右打量了两眼,拿不准她是在叫谁,可她知道绝不是在叫自己,她有自知之明,她还没有那个资格近身伺候。 就在洛西丝四处查看的瞬间,感觉身边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掠过,再定睛一看,妖也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不是啸天还能是谁? 洛西丝这次跟见了鬼一样,彻底的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啸天,他……他不是被打回了原形吗? 妖也虽然半伏在软榻之上,看似漫不经心,但洛西丝的反应却是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眸子深处的森冷更加浓郁,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 啸天则像是没看见跪在地上的洛西丝一样,只专心的给妖也擦拭湿发,对于伺候妖也,他们已经再熟悉不过,曾经,她的喜好是他们必学的一门课程。 妖也垂着眼似睡非睡,啸天专心致志的伺候她,两人都无声无息的,只有跪在地上的洛西丝觉得气氛格外的压抑,她想要让自己镇定一点,可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她牙齿颤抖的声音还是落入了另外两人耳中。 她怕,怕到了骨子里,灵魂里! 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息,稀稀朗朗的打在窗户上,就像是最优美的乐章,只是现在没人去欣赏罢了,洛西丝甚至一度觉得那是一种催命符,在催自己的命。 她微仰着头,暗暗的打量着半眯着眼睛,慵懒的好像毫无杀伤力的妖也,脑子里在快速的运转着,可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什么都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如果啸天没被打回原型,那么妖也肯定什么都知道,自己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小白鼠,想要她死或者是只是想要逗着耍,都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罢了。 如果想要活命,或许真的只有坦白了。 想清楚了这些,洛西丝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呈现出绝对的臣服姿态,身体弓着,微微向前爬行,并声情并茂的哽咽道:“主上,老奴是被强迫的啊,那仙也给老奴用了禁术,如果不按着她说的话去做,就会要老奴死啊,老奴并不想背叛主上的。” 妖也似理解般的点点头,望着她道:“那是情有可原。” 洛西丝闻言,眼中生出一点生气,可听到妖也接下来的话,她彻底懵了:“你说仙也威胁你,不按她的话做就要你死,呵呵……那你可知背叛了本座,又是什么下场?” 妖也的话多轻飘飘啊,又是懒洋洋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说着什么情话了,可是洛西丝却完全傻眼了,雅娜人世代女者当权,男宠无数,为了什么?不但是为了繁衍,更是为了绝情。 雅娜世代都有祖训,只要是雅娜人,一旦背叛就是魂飞的后果啊! 可是她不甘啊,她花仙儿也不过活了五百多岁,大好的时光还没有来,难道真的要这么快就魂飞了? “在鲤城顶时,你可是认出了本座?”在洛西丝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妖也又问道。 一听这话,洛西丝就知道彻底败落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她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另外一张精致异常的脸,那张脸因为常年不见空气,有些不自然的白,加之眼中那怕死的泪光,还真有那么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美人儿,又是个美人儿,且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看到洛西丝的真面目,妖也没有丝毫的诧异,花仙儿,鲤城顶上甄丹子山庄内的厨房管事,最爱之事是勾引美男。 “老奴没有,主上请相信老奴,老奴虽然已经年过五百,但是在狸谷从来没有瞻仰过主上的容貌,所以不曾认得主上,后来遵仙也的命令在礼国皇宫冒称洛西丝公主,有幸见过主上的画像,却因为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老奴要是知道是您,给老奴几个百个胆子也万不敢迫害您啊。” 这些话,她倒是真的没有说假,虽然因为怕死跟了仙也,但是她从未见过仙也的真面目,自然也不知道妖也长什么模样。 至于会不会迫害,那就另当别论了,毕竟那时候的童雪霜并不是现在的妖也,没有妖也这么厉害。 “哦?是吗?”听着她的忠贞之言,妖也笑笑,挥手示意啸天不用擦拭了,起身从软榻上走下来,脚上并没有穿鞋子,纤细白皙的脚趾落入花仙儿的眼中,带着一种莹润的妖娆,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情绪。 妖也的妖,妖也的媚,其实真的不只是对着男人,对女人一样具有诱惑力,花仙儿就不止一次的被诱惑到过。 而现在,明明自己一身湿冷,却又觉得身体里升腾起了一种不知名的燥热,很是怪异,她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却落入一片金色的湖田,漫无边际的麦田,一波又一波的起伏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跟着起伏。 妖也慢慢的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慢条斯理的:“告诉本座,三兽为何跟着仙也,真的已经背叛本座?” 花仙儿眨眨眼,眼神幻散,眼睛里只有那一方无边的麦田,无意识的答道:“老奴不知,那三兽和老奴从未有过交集。” “那仙也让你进礼国皇室做甚?” “想要老奴窃取壹书卷。” “壹书卷?”妖也有些不确定,这玩意儿还真有? “是,壹书卷。” “那你找到了吗?” 花仙儿摇摇头,表情有些挫败,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妖也从她身前起身,花仙儿瞬间恢复了神智,看着妖也的背影心中一骇,没想到她自认为媚术了得,且还是修炼了几十年,竟然还是敌不过妖也的一个眼神。 “你先回去吧,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仙也要你做什么,你尽管做。”回到软榻上,妖也懒懒的道。 花仙儿迟疑的看着她,没有从地上起来,心中没底,自然不敢动。 “怎么,还真想本座给你捏魂?”见她不动,妖也似笑非笑的道。 花仙儿连忙爬起来,也不敢揣测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忙不迭的往外走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晓得的还以为她见鬼了呢。 花仙儿一出门,一直站在软榻旁边的啸天就被妖也抱进了怀里,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苍白的面容,不舍的道:“辛苦了。” 啸天摇摇头,脸色苍白,额角还有汗水渗透出来,可见刚刚那一番坚持耗费了他不少体力,要是平常他哪敢这么躺在妖也的怀中,太逾越了,但是现在他真的没有半点力气移动了,更何况……这个怀抱,他依恋。 啸天体力不支,不到一会就沉睡了过去,妖也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沉睡的面容,手指还在抚着他的鬓髻。 也不知道多久后,外面的大雨都已经停了,妖也起身,将啸天安放好,招来四婢:“好好照看着。” “是。”四婢同声应道。 啸天是在昨天被运回来的,妖也本想让他先在瑶城山庄休养,那寒玉床有利于他的恢复,可他一醒来就执意的要回来,他又体力不支,没行几步就躺地上了,尽管如此,还坚持就是爬也要爬回来,只因妖也可能有危险。 四婢平日里只听令于妖也,即使是啸天也不能改变她们的态度,但是当啸天说妖也可能会遭到暗算时,也不敢迟疑,只能先送他回来。 她们以为回来了妖也必定会生气,但意外的是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 而啸天也没说错,在此之前,花仙儿确实是打算了孤注一掷袭击妖也的,她不想就这么等死,想要先发制人,是看到啸天才没敢动作。 妖也从同心殿出来后,直接从宫墙内跃了出来,往城门边的北树林而去。 她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行踪,遂一出宫她的行踪冥墨烈就知道了,冥墨烈听着暗卫的报告,眼神暗了暗,她要出宫没有告诉自己,又不隐瞒自己,是信任他的吧? 他挥手退下暗卫,埋下头更加抓紧了时间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只希望能尽快的处理完,然后陪她离开去礼国。 ☆、【218】 厌恶湘君 城门的北树林是片原始森林,曾经的啸天在这里褪化成人,妖也知道这里有很多奇珍异果,当初那冰灵果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解毒圣药,她知道他是在这座森林里摘的,她进来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果子,能帮助啸天治疗受伤的心脉。 这次妖也进来,比起以前要顺利不少,一路上就算是碰到什么猛兽,也没有敢上前的,只敢远远的跟在她后面打量着,估摸着是没有能力将她如何,在跟了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了。 妖也一路上很随意的看着,对于周围虎视眈眈的视线视而不见,越往森林深处,她看的就越仔细,这奇珍异果什么的,一般都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而且这东西其实也讲究一个缘字,她进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遂也没抱很大的希望。 能碰到自然是好,碰不到也强求不得。 到了森林最深处时,她明显的感觉到跟在身后的那些猛兽少了,因为越到最深处,里面的危险也就越多,很多天然的屏障就是连常年生活在森林的猛兽也不一定能抵抗,而且一般这些地方有些超自然的生物,比如啸天这样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兽类,这些兽类的存在对于一般猛兽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威胁。 妖也到达森林的一处断崖前时,身后的所有气息皆以消失,她站在悬崖边上往底下望,只能看到一些白色的雾,望不到底,她蹙着眉头思忖着,不知悬崖上有没有长什么疗伤的圣药。 当妖也正入神的看着那悬崖底时,她身后又突兀的出现了一阵陌生的气息,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味,很淡很淡,仔细闻时似乎又闻不到了。 不经意的蹙眉,眼睛还是看着那悬崖底,嘴上却出声揶揄:“怎地,跟了本座这么一路,不会是打算弃了仙也而投向本座吧?” 身后的人闻言,发出轻笑声,好似被她的话愉悦到了一般,没有说话,只是脚步轻轻的朝她靠近。 越来越重的花香味袭来,直到感觉到了自己背后,妖也才骤然飞身旋起,同时朝身后之人劈去一掌,动作迅速,力道猛辣,毫不留情。 那人似乎料准他会来这一招,亦是旋身灵敏的躲开,一身白衣随着动作似雪飘逸,然后稳稳落地,动作没有一点的忙乱,姿态很是儒雅优美。 “主上果然够冷情,您这一掌袭来,难道就不怕伤了湘君吗?”男子旋身稳稳的落在地面上,眉眼清俊异常,嘴角笑得温柔的问,话语间的亲昵好似真的和她有着数不清的情谊。 妖也也笑,不过是冷笑,眼神冷然,没有隐藏眸底的厌恶。 对于湘君这样左右逢源的男人她没有半点兴趣,就算他不曾和仙也交合,这样的男子在她的眼中也已经是脏乱不堪的,她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湘君假意的拍拍身上并不凌乱的衣摆,不在意妖也身上的冷气,笑着走过来,眼眸深深,波光流转之间更显清朗,话里带着担忧的道:“湘君跟着主上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主上不小心被这些不成气的畜生给伤了。” 他说到“畜生”二字时,颇有异音,明显是意有所指。 妖也面目越发的冷冽,眼中的森冷杀气没有任何的隐藏,这和平日的她决然不同,连一向作为保护色的妖媚也不再维持,可见她对湘君的厌弃。 可不就是厌弃,对于背叛者,没有人会喜欢,尤其是妖也这样爱恨分明的人。 甚至比起仙也,湘君的背叛更让妖也不爽。 因为仙也是奴是婢,那是不值得动气的玩意儿,最后的结果她也不过是杀了她,可湘君不同,这是雅娜长老为她选的配偶人选,更有可能是她将来孩儿的爹,这样的身份一生只许了他一人,可是他因为觊觎她的权利背叛了她,这让她从心底里厌恶。 厌恶到连最起码的交流也不想有。 她冷眼看着他,讽笑:“可惜有些人是连畜生都不如!” 湘君闻言,看着她面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毫无瑕疵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但是那一瞬间很快,没有让任何人察觉,他看着她,笑容收敛了,似无限惆怅的道:“做这些,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 妖也嗤笑:“那也是你的选择!”言罢,转身离去。 湘君看着她瞬间消失在森林的纤细身影,嘴角扬起一抹类似苦笑的弧度,她说的没错,这是他的选择,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 一无所获的从森林回来后,妖也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变得很糟糕,这是她恢复三世记忆来,第一次如此的郁结,那湘君,任她如何看都不舒服,真是恨不得现在就结果了他! 冥墨烈的暗卫只跟着她到了森林的外围,里面进不去,也不知道她进森林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抱着她,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唇角,心疼的问道:“妖儿,怎么了?” 妖也只摇着头,未言语。 冥墨烈俊脸微暗,他这一辈子的挫败感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心中对自己很是恼恨,为什么他会这么没用,她的忙一点也帮不上。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嘶哑着声音问:“妖儿,我很没用是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妖也转头,看到男人面上的难堪,眼神一柔,不过并没有安慰,声音反而带着冷气的道:“如果这点挫折就受不了,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 冥墨烈埋在她颈间的俊脸微愣,随即眼神一凶,张嘴就咬上了她颈间的嫩肉:“休想!你肯定就想这么甩了我,我不会趁你的意的,现在天下之人皆可作证,我是你的人了。” “呵呵……”妖也笑了,男人那句“我是你的人了”实实在在的取悦了她。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自己更紧的偎进他怀里,两只手臂穿过他的脖子,使两人眼睛都对上,难得认真的道:“你到底是一介普通人,虽然已经和我一体命,但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全部接受的,我知道你本性好强,不愿做我的宠男,我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时,会和你说,你不必自扰觉得自己帮不上我。”说到此处又一顿:“只一样,你得终身记住,不得背叛与我,否则……” “没有否则。”冥墨烈含上她的唇,将她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心中怜惜顿起,在他心里,妖也虽然是冷心冷情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然不会再三的提背叛的事情。 妖也不是普通女人,对于欢爱从来不会闪躲,只要她要,她就会主动,就像是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体让她很留恋,而现在她也需要快乐的事情忘记那些不开心。 很显然,两人吻着吻着,就滚在一起缠绵去了。 这一夜,和谐依旧。 —— 第二日,妖也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对于昨日的事情她决口不提,冥墨烈也不问,但更加加快了手脚处理手边的事情。 两人中午一起用膳时,一夜在外禀告道:“主上,有人送了请帖到琴歌楼。” 琴歌楼? 妖也挑眉,看向冥墨烈,冥墨烈将给她布菜的筷子放下,低声道:“晚点我和你说。”随后朝门外道:“送进来。” 妖也并不惊讶,这世上谁没有点秘密的势力,真要全部大白于天下了,才真叫傻了。 小口的吃着饭菜,一夜从偏门进来,朝她恭敬地行过礼后才走向冥墨烈,恭敬的递上一个精致的锦盒,锦盒内放着一张红色的请帖,躺着金色的字帖,气势排场都不小。 冥墨烈扫了一眼请帖的内容,然后随意的放回桌子上,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继续给妖也布菜,见她碗碟中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又起身为她添了一碗清汤。 “有事?”妖也瞥了一眼请帖,望着他问。 冥墨烈道:“无碍,只是一些江湖人的聚会罢了。” “哦?”闻言,妖也似乎还有点兴趣。 冥墨烈见她感兴趣,就温声道:“现在江湖上出了什么卷宗,说得到这卷宗就能一统江湖。”在这之前冥墨烈对于这种牛鬼蛇神的东西是不相信的,但有了妖也后,他知道可能还真有这东西,只是他现在不敢兴趣,他所有的兴趣就在眼前。 妖也手一顿,放下手中的调羹,将那请帖拿起来一看,篇幅颇长的内容中只有三个字入了她的眼。 壹书卷。 妖也的眼神暗了下来,讳莫如深。 对于壹书卷她是听说过的,族里的长老提过,壹书卷和雅娜人一样,只有在密书上有过记载,到底有没有没有人知道,就是妖也也不知道。 传闻那壹书卷是神落下的书卷,通体白卷,如果用最好的人体胎毛毛笔蘸了特定人的鲜血书写,能将世界颠倒,重新来过,别说是一统江湖,就是想要一统世界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壹书卷只在古老的密书上少量记载过,具体到底存不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那特定人指的是谁,这个她母亲倒是曾经提过,就是指她们雅娜人,至于最好人体胎毛,是指刚出生百日的雅娜人孩子。 不过这两样都难求,一来雅娜人神秘,武艺都高强,一般人捉不到,二来这孩子的胎毛更是难得,不知是不是上帝给了雅娜人太多的优势,遂剥夺了他们的生育能力,雅娜人的孩子几乎是五百年才得一个,这还是指的全族,就算有幸出生了,百岁前还要经过历劫,夭折更是在多数。 所以,要集齐这三样,犹如登天般困难。 妖也记得花仙儿说过,仙也在找这壹书卷,看来这壹书卷可能是真的存在,仙也想要壹书卷,大概是想重新书写壹书卷,将世界颠倒,重新来过。 说到底,到底还是觊觎她所拥有的一切。 只是看着那请帖上的内容,妖也疑惑了,这壹书卷不是说在礼国皇室吗?怎么到了武林人手中? “妖儿?怎么了?”见妖也看着那请帖久久不语,面上的表情也有几分不明,冥墨烈立马担心的问道。 妖也将请帖放下,朝他道:“没事,你知道这壹书卷的事吗?” 冥墨烈牵上她的手,点点头,道:“知道一些,以往听父皇说过,当初礼国有意将这壹书卷献给父皇,但后来不知怎么就后悔了,父皇为此还攻打过礼国,礼国割了地赔偿这事才了了。”转念一想,他又问:“世上还真有这东西?” 妖也望着他笑:“我这妖怪都存在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她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说给他听。 谁知冥墨烈听得脸色煞白,紧拉着她的手,着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219】 两个男人 妖也还是笑,并没有他那份紧张,只道:“这些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既然存在我们雅娜人,这壹书卷存在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空穴不来风。” 冥墨烈眼黑沉沉的:“那如果有,我们绝对要找到!” 冥墨烈很着急,他当初知道妖也的特殊性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但是同时又有些庆幸,觉得这样的她就无人能伤害了,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能威胁她的东西。 什么蛟龙刀,什么三生原石,还有这壹书卷,简直都是她的克星,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如果世人知道真有她的存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那时候……不行,绝对不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更不许任何人拿她当玩物! 妖也点点头,她倒是不着急什么世界颠倒,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胸怀,世界苍生都有各自的定数,还用不着她来操心,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壹书卷是否就是仙也和湘君的目的。 两人商定过后,打算安排好朝政后即日就启程去礼国。 —— 启程的前一日,妖也进了啸天的房间,她进去时,他正在打坐疗伤,闻到她的气息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前两天他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神智不算清明,即使有话想和她说,也没有那个体力,后来有了体力,她却不再见他。 他很失落,却顾不得伤心,她知道她肯定要回狸谷,他即使身负重伤也不能让她独行,说真的,就是连他自己,也拿不住云行三人的心思,他怕他们真的会对她不利。 那日,她说要解除牵引,这话太过绝对,于他们这些从出生开始就跟着她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不知道如果离了她,还能干什么,他想他们一定也是如此。 伤极生怒,有可能就做了一些疯狂的决定,他就怕他们三人是这样。 那日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找过他们,却被仙也和湘君联合起来重伤了,连一点消息也没探到,现在她身边一人都没有,除了那没用的男人,他怎么能放心让她独行。 现在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房内,不免激动的眼眶都红了,主上,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吧。 啸天慌忙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人踉跄了一下,被妖也扶住了身体。 妖也将他扶好,顺道又把了他的脉,恢复的倒是挺好的,只是伤了的心脉无法自愈,还是必须要云行帮忙治疗。 “觉得如何?”妖也放开他的手,问道。 “已经无碍了。”啸天摇头神情激动说,张合着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妖也却阻止道:“本座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暂且先不论,今后你好好留在瑶城山庄养伤,直到本座回来为止。” 啸天垂下眼,也不争辩,只是从床上下来,单膝跪在她身前。 妖也低眼望着他,毫不留情的道:“你现在重伤,跟着本座,只会连累本座。” 啸天白了俊脸,低着头,带着悲切的道:“啸天不会拖累主上的,请主上带啸天随行。” 妖也不语,漠然的看着他,啸天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眼中全是坚持。 两人都不语,气氛很沉默,很久后,久到啸天都要绝望了,才听到妖也道:“如果你连累到了本座,你知道后果的!” “是!啸天知道。”啸天欣喜的道。 妖也看他高兴的样子,心中竟也有些不忍,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俗世呆久了,连人都变得这般……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她伸手将他扶起,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啸天却高兴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因为他知道,她不会不要他了。 第二日,太阳很早就挂在了枝头,阳光透过早雾,一缕缕的洒在了大地上。 一行人启程,妖也带了啸天,冥墨烈带了四卫就出发了,四婢留在了瑶城山庄。 妖也不喜马车,三人一行换了便装,都是骑马,四卫隐在了暗处。 出了城门,沿着北门的森林就是官道,通往其他国家的官道,这里什么人都有,可谓是鱼龙混杂,从三人走到这条官道上开始,就有人不时的打量两眼,眼神中皆是惊艳。 妖也对这些目光向来不在意,但另外两个男人却很不舒服,冥墨烈是不喜别人觊觎自己的宝贝,啸天是觉得这目光对他高贵的主上是亵渎,蹙着俊眉,真是恨不得分分钟将那些人的眼珠子挖掉。 妖也见他一直板着脸,眉头紧皱,薄唇紧抿着有些发白,以为他是吃不消,遂问了句:“啸天,你不舒服?” 啸天听到她的声音,看过去,看到她面上的关怀,心中很是欢喜,糅合了面上的表情道:“没有,谢主……雪儿关心。” 三人出来之前,是化了身份的,冥墨烈是琴歌楼的阁主,妖也是他楼里的杀手童雪霜。 刚妖也的关心让啸天很高兴,想要道谢,却记得不能唤主上,临时一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着急激动下就唤就成了雪儿,还挺亲密的。 这下,三人面色都有的看了。 当然,按照妖也那性子也变化不了什么,但啸天有些紧张,有些慌乱,遂俊脸从白转化成了淡红,这是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一种男色风情,别说路上那些小女侠们看痴了,就是妖也也挑了挑眉。 到底是食色性也啊。 冥墨烈了? 唔,那脸黑的程度相信是不需要阐述了的。 冥墨烈以前就对啸天多有忌讳,现在见妖也那么照顾他,心中更加不舒爽,朝啸天甩过去的眼刀子真是恨不得将他凌迟了。 男人啊,别管是什么模样,又或者多有成就,在对待情敌上面都是一样的幼稚。 冥墨烈舍不得生妖也的气,只得狠狠地瞪啸天一眼,夹紧身下的马,朝妖也道:“妖儿,我们快些吧,晚些正午太烈,还是找个客栈休息比较好。” 妖也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三人加快速度,很快就将身后惊艳的,好奇的,疑惑的各种目光甩在了后面。 去礼国需要经过十个城镇,路途相对而言并不是很遥远,比起另外三国,算是最近的了。 他们此行并不是直接去狸谷,而是要经过乌镇,去会那武林同盟会,看看那壹书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快马加鞭,在正午之前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草棚,不是客栈,那条件自然是不算好,妖也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冥墨烈看着她被太阳晒得粉扑扑的小脸蛋,心疼极了。 小二送来茶水和一些粗食,妖也默默的吃着,一边的冥墨烈看着,又觉得过不得。 这也是真爱得不行了,以前妖也顶着殷雪的身份时,他时不时的掐她脖子,可从来没有手软过,那时候顶多算是有些不明情愫,而现在,把她当心肝宝贝的爱着,自然受不了她吃任何的苦。 他将小二唤来,将一锭金子丢给他,冷声吩咐道:“换些好的吃食,这些都撤下。” 小二眼光闪闪的看着那锭金子,就差动嘴去咬了,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下去了,不消片刻,妖也身前的吃食焕然一新,当然也不是说有多精细。 在这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地方,就算有什么好的东西这天气也存不了多久,但比起之前的粗茶淡饭还是要好很多。 冥墨烈一边伺候着妖也进食,一边心里盘算着下午还是弄辆马车,就算妖也不坐,也能在里面放些吃食。 这样一想,冥墨烈心里也觉得舒服多了,转眼看到妖也吃东西丝毫不挑剔的模样,又觉得心疼,他倒是希望她能挑一些,这样他就不会想到她历劫三世所受的那些苦。 妖也认真的吃东西,自是不知道冥墨烈心中的那些七七八八,这要是知道,指不定多嗤之以鼻呢。 吃完东西,正午的太阳正烈着,很多在草棚里歇脚的江湖人也都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三五一群的围在一起聊着天,说着一些江湖趣事之类的。 妖也三人坐得离他们不远,所以他们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 “妈的,这次要是真有那劳神子的壹书卷,老子就要改写自己的命格,怎么着也得弄个将军什么的当当。”这说话的是一个胡子男,说起壹书卷当真是手舞足蹈,就像是那书卷已经到手了似的。 他一说完,他旁边就有人打岔:“得了吧,就你?”语气里全是鄙夷。 胡子男不高兴了,站起看准备理论,却又被一瘦高男子打断:“就算你真能得到那壹书卷,也没法子改写命格。” “这是为何?”就窝在一边的另外一伙人耐不住问。 瘦高男子一脸的神秘:“听说那壹书卷需要用世界上最好的胎毛为笔,最特殊之人的血为墨,才能在那神卷上书写出字呢,所以说啊,就算你们有那壹书卷也是白搭。” 瘦高男子一说完,更多的人感兴趣了,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中,有个男声较为尖锐:“那什么为最好的胎毛笔?又什么为最特殊的人?” 这话一问完,所有的人都看着瘦高男子,等着他解答,可瘦高男子脸一变,声音一粗,撇嘴:“老子要真知道,还会不说?” 那也是,这瘦高男子是出了名的包打听和藏不住,只要有丁点的八卦准能立马大白于天下。 见没有什么八卦了,才围成一团的人群又都散了,休息的休息,睡觉的睡觉…… 冥墨烈从听到那壹书卷三个字开始,面色就不算好,只是他这人冷酷惯了,面上的表情倒也没什么不同。 正午的太阳晒在大地上,感觉都生了烟似的,晃的人眼睛都疼,妖也依靠着冥墨烈打盹,冥墨烈低头望着她半眯着眼的小脸,心中柔情满溢,怕她因为燥热睡不舒爽,就用小扇子在一边扇着,边在她耳边道:“妖儿,你眯着眼睛睡会,我给你扇风。” “唔。”妖也迷糊的应了一声,那迷离的水眸更显魅惑,那副懒懒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见。 男的俊朗霸气,女的妖媚动人,两人皆是气度不凡,穿的也颇为讲究,窝在一个草搭的棚子里,就会显得格外打眼,这里本就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遂比起之前在路上来时打量的视线更多。 妖也是闭着眼睛睡觉不在意,冥墨烈忙着照顾她,都没空理那些视线,只有啸天本就长的粗旷,这一双蓝色的厉眼看过去,硬生生的让不少人打了个寒颤,把视线收了回去。 不过到后来也没人打量了,这大热的天,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所有人昏昏欲睡,顿时草棚里东倒西歪的睡下一大片,直到一阵扰人的马蹄声传来,跟敲在每个人的耳朵上似的,别提多烦人。 不少人被扰的没法,只能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一辆很是华丽的马车快速驶来,甚至都没顾忌马路两边在阴凉处乘凉的人,这一闯过来很多人都开始惊慌失措的闪躲,堪堪躲过后就开始叫骂,气氛这叫一个热闹。 妖也不耐烦的蹙眉,但也没睁眼,这会正困着呢,冥墨烈安抚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一手掩在她的耳朵上,眼睛却是锐利的看着那辆闯进来的马车。 ☆、大结局之坠入地狱 马车上驾车的是个威武大汉,一下车的就朝棚内的小二吼:“小二,好酒好菜都端上来,麻利点。” 说完,又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大步的走进草棚,挥舞着大手将几张桌子上的客人赶走:“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这儿是你们坐的吗?都给老子滚出去。”一边驱赶,一边骂骂咧咧的,姿态很是嚣张。 前面几张桌子上坐着的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江湖人士,见大汉长的孔武有力,又像是个有家底的,遂就算是不满也不愿和他起冲突,都起身往外走去,坐到树下或屋檐下相对阴凉的地方。 大汉一路赶到里桌,看到妖也三人时不免顿了一下,眼睛迅速的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番,神色也有些迟疑,但见几人只是穿着讲究,身后没有任何家仆,以为只是普通有钱的商贩,眼中的迟疑就消散了,走上前来朝三人叫囔道:“去去去,那边去,这里我们小姐包了。” 这么大的声音要还是不睁眼,妖也也就成聋子了,妖孽的眸子一开,视线却是落在了草棚外的马车上。 华丽的马车上先是下来一个俏丽女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丫鬟,丫鬟下来后抚了抚自己的衣摆,眼睛在棚内扫了一圈,像是很满意之前男子的作为,不过视线落在妖也三人身上时,也是顿了顿,但没说什么,只是眼神中闪过些微弱的光芒,然后转身去接车子里的人。 “小姐,曹满已经驱赶了那些乱民,您可以下来了。”掀起马车的一角帘子,小丫鬟探头轻声朝马车内的人道。 光看着这马车的行头和丫鬟奴仆的穿着打扮,周围的人都知道这里面必定是官宦小姐,且还不是一般的宦官小姐,不然不会如此嚣张的。 所以被那大汉轰开时,很多人心里是很不满的,但也只敢暗地里撇撇嘴,没人敢真的说三道四,怕惹到什么要不得的人物,毕竟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 这会见这了不得的大小姐要下来了,自然都想要看看到底是谁,遂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去,只除了妖也身边的两个男人。 妖也也想看看是谁,不为别的,闲的! 只是当那小姐一出来,她……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如果按照一般剧情,这么大阵仗,怎么着也得是个娇滴滴的美小姐啊,就算不是惊天动地的美人儿,那怎么着也是个清秀佳人啊,但眼前这个女子,竟然都很巧妙的避开了这些形容词,长的不美,也不清秀,那身宽体胖的外表还带些男子才有的粗鄙,真真是闪瞎众人的眼。 人群里已经有人暗暗的咂舌,眼角直抽的转开了视线。 妖也勾起唇角笑笑,只觉得有些好笑,也未多看,又眯上了眼睛,冥墨烈环在她腰间的大手轻轻的抚了抚,似又想哄她睡会。 那大汉本就还在他们跟前,等着他们离去,三人丝毫不动弹一下,这会车上的女子下来了,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他们三人,然后视线在三个人的脸上都滑过,最后落在了冥墨烈和啸天身上。 那样。淫。邪的视线,真是想要忽视都做不到,而且还是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完全是大刺刺的打量,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的视线,仿佛还带着思考,思考两个美男从谁开始吃起! 啧啧。 这样的视线,着实让妖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人都是视觉动物,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妖也也不例外,她喜欢美人,但这个时代的女子都太过隐晦,喜欢一个人还不一定会表现出来,有些甚至还喜欢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引人注意,说实话,对这些女子妖也实在是不喜。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去追求,求不到就求不到,人本就是感性动物,这些本能没必要压抑。 所以,怎么说了,对这个女子所表现出来的对美的强烈渴求,她倒没觉得有什么。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依偎在一个俊美的男子怀中,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对于刚进来的那两主仆来说,简直就是侮辱啊! 她们觉得她这是嘲笑她们呢。 这不,那粗野女子立马怒红了脸,大步走上来,明明粗旷的不行,却非得学娇婉女子的柔弱,一段路非得走得不三不四的,捏着嗓音娇斥:“大胆刁民,你竟然嘲笑本小姐,你不想活了!” 妖也从冥墨烈怀中起身,淡淡的瞥了一眼气势嚣张的女子,无意和她们起什么争执,对手太弱,连让她出手的*都没有,只跟身后的两人道:“走吧。”这会子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已经过了,可以动身了。 粗野女子没想到她会这样无视自己,顿时气的一张圆脸通红,她身边的丫鬟更是一个箭步,就蹿到了三人的跟前,气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是当今皇上身边红人余太傅的千金,得罪了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得了,还皇上身边的红人。 看来确实是个大人物了。 妖也瞥了眼冥墨烈,冥墨烈也正看着她,眼神颇为无辜,他是真不知道那余太傅是谁……还是他身边的红人…… 要说冥墨烈身边的红人,除了四卫还能有谁? 自做了冥国的皇帝开始,他多少事情都是经由四人之手,对于朝堂上的大臣真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多,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妖也的身上,别的人别的事没有心情也没有意愿去费精力。 他跟在妖也的身后起身,伸手牵起她的小手,也没有打算理这主仆二人的打算。 可惜两人才向前迈一步,一边的大汉就挥舞着拳头攻了上来。 冥墨烈浓眉倏然紧蹙,不悦之色没尽显,但身上寒气已经加重了好几分,所有人皆感觉到了压力。 只是他还没反攻回去,一阵香甜的花香味突然弥漫在了整草棚里,一身白衣飘逸的男子在众人惊艳的眼神下走了进来,轻巧的挥手打开那大汉的攻击后,朝妖也温柔的道:“雪儿,好巧。” 听到这个声音,妖也朦胧的眼眸瞬间如寒星般清冷,她抬起眼眸看向他,厌恶毫不掩饰,这个男人怎么一直阴魂不散? 湘君笑笑,只当没有看见,风姿俊朗的走近她。 一边的女子先是沉浸在对湘君美貌的惊艳中,又见他一来就看向妖也,还打伤了自己的奴仆,心中不甘,更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份儿,尖着手指指着地上的大汉,就暴躁的怒吼:“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本小姐起来,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眼睛瞟向三个男人的视线从杀气转为淫。邪:“这三个男人给本小姐绑回去!” “噗……”有围观群众喷了。 人群沸腾了,啧啧,这得多大胆啊,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男!而且还这么没眼力架,他们看戏都知道,以那四人的本事随便一人就能将他们主仆三人捏死,她竟然还妄想将人家给绑了。 不得不说是贪色壮人胆啊。 妖也之前心情还算不错,可是从见到这个湘君开始,就变得不耐烦了起来,这个女子在她眼中更是显得呱噪不已,只冷冷的瞥去一眼:“让开!” 女子被她冰冷残厉的眼神震慑到,却要面子的僵持不动。 妖也眼神一暗,手上的白蟒龙已经顺应了她的心情,从手腕上蹿了出来,卷上女子的脖子,女子都没看清楚是什么,只感觉脖子上凉凉的,然后是窒息般的感觉袭来,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了几步后跌坐在了地上。 妖也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啸天在后面跟上,两人路过湘君身边时,湘君身子微动,似乎想要伸手拉住她,啸天贸然出掌挡开,眼神阴冷如嗜血魔鬼般警告道:“别碰她!” 湘君轻巧的划开他的掌力,似都不屑于和他说话,只转头朝妖也抿唇一笑,温柔道:“雪儿,我知道你要去哪儿,我们目的地是一样的,一道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 妖也看着他的眼神讽刺不已,无疑,对这个男人的存在更感到厌恶了。 冥墨烈站在一边,墨眸深邃莫测的凝视了湘君许久,最后俊脸微沉的敛下了眼中的冷冽,走到妖也身边,在男人灼热的视线下熟练的将手环在妖也的腰上,在她耳边温柔道:“我们走吧,现在出发还能赶在天黑前进入下一个城镇。” 妖也点点头,走前转头看向地上脸色苍白的女子,淡声唤道:“回来。” “咻”的一下,那白蟒龙回到了她的手腕上,她伸手安抚性的摸摸它的小脑袋,然后两人相携着走出草棚。 三人跃上马,马蹄轻踏,湘君被三人直接无视,可行了一段路后,妖也清楚的听到身后紧跟着而来的马蹄声,眉眼中闪过戾气,夹紧马背,加快速度,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她紧护在中间。 妖也的体力好,两个男人虽然心疼她,但见她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也就没有出声,一直紧跟其后,一路上都不曾停下来歇息。 直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满天,燥热的天气也凉爽了不少,三人到了下一个城镇蔚县,三人跃下马,漫步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两边皆是卖东西的小贩。 妖也随意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多大兴致。 冥墨烈怕她被拥挤的人群挤了,将手上的马绳丢给一边的啸天,走到她身边,连手带马绳的握在手里,往一边的酒楼走去。 酒楼是四卫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三人进去就直接入住,妖也和冥墨烈一间,啸天一间,两间房间相对,妖也还记挂着啸天身上的伤,站在长廊上吩咐他注意休息。 冥墨烈站在一边不是滋味的撇嘴,伸手用了力道扯她的手,执意的将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酸道:“妖儿,这一路你自己也一定乏了,你先进来洗漱一下,随后我们一起下去用膳,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 这话酸实在是酸的很,妖也转头看向他揶揄的轻笑,冥墨烈面上有些过不去,不自然的撇开视线直接半拥着她进了房间。 两人一迈进房间,他后脚跟就将门关上了,门外的啸天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很是酸涩,以往他从来不离妖也左右的,就算是妖也睡觉,他也是横在房梁上守着她,而现在,她估计是不需要他了。 房间里早就有已经准备好的浴桶,冥墨烈殷勤的给她褪去衣裳,边力道适中的给她揉捏着肩膀。 妖也也没拒绝,一下午为了甩掉那湘君,一直都在赶路,出了不少汗水,正黏在身上不舒服,有人贴身伺候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 冥墨烈伺候她已经伺候惯了,将她的一些小习惯摸得很准,他蹲在浴桶边,一边力道轻柔的给她按摩肩膀,一边垂着墨眸,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妖儿,今日草棚里遇到的那人是谁啊?” 妖也伏在浴桶边沿,身后的青丝洒了一背,凌乱不已,冥墨烈按摩时不时的会扯到发丝,却又不会让她感到痛楚,反而有种酥酥的麻痒,她轻扬着头,眯着眼睛,慵懒舒服的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却不想这一声轻哼听在冥墨烈的耳中,当真是比那刻意的勾引都来得诱惑。 只见他眼神一暗,人已经从背后附了上去,薄唇膜拜般的落在她的香肩上,轻轻的吻着,引来她更多舒服的哼声,不经意间撇头,眼神如水般迷离明媚的睨着他。 “妖精!”冥墨烈红了眼,对于妖也他从来就没有半点的抵抗力,以前她还不是妖也时,那般的冷冰冰,他待她尚且都情不自禁,更何况是现在这般妖媚的妖也。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记了一路的疑问与郁结,现在只想着怎么把这个小妖精吞吃入腹,让她诱惑他! 单人的沐浴最后演变成了双人的鸳鸯浴,两人在房内颠鸾倒凤,欢快不已。 而门外站着一白衣男子,端的是飘飘仙姿,可那张俊得几乎毫无瑕疵的脸庞上,却实实在在的划过阴冷与阴霾,身侧的手更是捏的咯吱咯吱直响。 屋内的两人也感觉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妖也心中冷哼,越发妖媚的回应着冥墨烈。 冥墨烈的警觉性不说有妖也那么强,但外面那么大刺刺的一个影子,除非是瞎子,否则不会看不到,只是他和妖也是一样的心理,想看就看呗,对待情敌,他从来不会手软!只要你有足够的定力承受的住! 最后那个白影还是消失在了两人的门前,妖也和冥墨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随后更加沉浸在相融的*里。 一番妖精打架后,即使厉害如妖也这会体力也扛不住了,眯着眼窝在男人的怀里,越发的懒洋洋,全身的骨头都散了似的,贴在男人怀里,柔得能和男人相溶了。 冥墨烈也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了他当男人的滋味,被依靠的滋味,双手还爱恋的揽在她腰间,轻轻的摸索了一下,最后定在脊骨那里,用专业的手法按摩着。 冥墨烈的按摩手法是经过宫里嬷嬷的指导的,所以按在妖也的身上让她觉得很舒服,不自觉地哼出声,然后调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倒是将女人家的东西学的透彻。” 冥墨烈也笑,颇为揶揄:“我不是你的宠男吗?不将这些学好,怎么伺候你,怎么争宠。” 妖也轻笑出声,没有再说话,眯着眼睛有些昏昏欲睡,楼下的摊贩大多数都已经回家了,楼下变得很安静了,妖也觉得这时候是最舒适的,在男人温柔的伺候下,进入梦乡。 看着小女人熟睡的面孔,冥墨烈连呼吸都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还没停。 妖也醒来时,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街道上变得静悄悄,客栈里也只偶尔有些散客走动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时,冥墨烈刚好从门外进来,走到床边,轻抚着她慵懒的面容:“醒了,饿吗?要不要用膳?” 妖也起身,身上的薄被滑下来,露出如玉的水嫩肌肤,身上只着了简单的红色肚兜,灯光下更显朦胧的美,冥墨烈看的口干舌燥,倾身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吻上她红润的唇瓣,热情如火。 妖也本就因为刚睡醒的水眸这会更加迷离,全身的力量靠在男人的身上,在喘息的瞬间轻声道:“饿了。” “嗯。”冥墨烈轻应了一声,却没有放开她。 妖也在欢爱上和以前的童雪霜是两个极端,童雪霜冷,冰的像块千年的寒石,妖也虽然貌似娇媚入骨,但本质还是冰冷无情的,只有在欢爱上她那份娇媚才会彻底的渗透到骨子里。 冥墨烈对这样的她爱不释手,觉得自己就此化在她身上都行。 男人的爱,在身体上和心理上统一时,那才叫真正的刻骨铭心。 两人在房内磨磨蹭蹭好一会,冥墨烈吃饱了豆腐才给妖也穿上衣服,两人从房内出来。 两人出来时,啸天已经站在门口了,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看到妖也出来,面上的紧绷着的肌肉才有所缓和,眼神柔和的落在她身上,仿佛天地万物之间只有一个她能入他的眼。 冥墨烈不喜他这样的眼神,又不能发作,只能不动声色的将怀里的人拥的更紧,将啸天的视线隔绝开来,也将他的人撇到身后。 妖也将冥墨烈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也将啸天的失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于她来说,冥墨烈怎么闹都行,只要没过她的底线,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三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楼下,楼下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只有零星的几个散客坐在角落的桌子边喝酒吃饭,小二和掌柜的皆窝在柜台后眯着眼打盹儿。 三人下来时,掌柜的才突然睁眼,赶紧凑了上来,面上堆满了笑准备说几句讨喜的话,却被冥墨烈冷声直接打断:“把饭菜都端上来,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掌柜尴尬的笑了笑,朝三人点点头,转头吩咐小二去端早就备着的饭菜。 满桌子的饭菜都是按着妖也的口味来的,比起中午吃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冥墨烈看着妖也吃的舒适,心里也欢喜,他已经在她睡着时亲自去备了马车,别的没装,就装了些吃食,想着就算是露宿野外,也不必叫自己的佳人吃些粗食了。 只是三人还没吃多久,楼上就翩翩然走下一男子,那样的仙人之姿比起三人下来时引起的注视更多,掌柜的麻利的从柜台后走出来,点头哈腰的准备说话,又被无情的打断:“不用你伺候。” 掌柜的嘴角抽搐,拉着脸又回去了,心里直犯嘀咕,今个儿碰着的可真都是大爷!奈何人小力薄,几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也只能受气包似的又窝回去。 湘君从楼梯上下来,直接迈向三人,在中途被隐身的四卫挡住了去路,一夜满脸冰冷:“公子请止步,我家主人不喜被人打扰。” 四卫神出鬼没的出来,将客栈内还在用膳的几个散客吓了一跳,一看气势不对劲,饭都不顾着吃了,赶紧各自散了回房。 四周的人做鸟兽状散了,动静不可谓不小,掌柜的一看几人之间的气氛紧张,也赶紧拉着小二奔了出来:“几位公子,我家店小,只够糊口,几位公子怜惜怜惜我,可不要在这里打起来啊。” 湘君轻笑,丰神俊朗的让人移不开目光:“掌柜的说笑了,我们都是朋友,怎么会打起来。”说完视线落向那边一直用膳的妖也:“雪儿,你说是不是?” 妖也冰眸半眯,寒光急聚,手上的白玉蟒龙倏然蹿出,如疾驰的利剑射向湘君。 湘君面色一惊,躲开那白玉蟒龙,快速掠到三人身边,那白玉蟒龙也回到了妖也的手碗上,他看向面上暴戾之气还未褪尽的妖也,第一次带着酸涩的道:“你真想我死?” “不然了?”妖也反问,声音轻而冷,但里面的杀气清晰可闻。 湘君沉默,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眸底黑漆漆的,滑过太多的不明情愫,可惜,妖也没有兴趣和他对视,只是冷声道:“以后记住,雪儿这称呼不是你可以唤的!你还不配!” 湘君无奈的闭上眼眸,像似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如常道:“是吗?”面上带着轻笑,倒像是不在意一般。 到底是男子,做不来更丢脸面的事情,只能转身离开,妖也继续用膳,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倒是一边的冥墨烈笑眯了眼,虽然妖也一直没说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从他的风姿上他还是可以猜到的。 说句心里话,这湘君的风姿就是连冥墨烈也都自愧不如,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俊逸,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好似已经脱了俗,这样的男子别说是女子眼馋,碰到好男色的男子也只怕是会痴迷。 可他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喜欢,实在让他高兴,低着头,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一个劲的伺候着她用膳。 坐在一边的啸天先前是有些若有所思,现在看到冥墨烈的反应,眼底尽是鄙夷。 四兽对冥墨烈都看不上眼,只觉得他配不上她,只是因为她喜欢,遂才没多说,这会子看他的反应更觉得小家子气了。 用完膳,三人各自回房,妖也因为先前睡过,并不困顿,只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着冥墨烈,冥墨烈在准备明日起程用的东西,妖也蹙眉看着,道:“你准备这些做甚。” 冥墨烈头也不回,只反问道:“你说了。” 妖也不领情,只嫌弃道:“冥墨烈,你怎么越来越婆妈了,难道不觉得这些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 冥墨烈闻言,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做这些为了谁啊,这女人! 他将手上的东西丢下,转身走到床头,恶狠狠的吻了她一下,咬着她的唇道:“没良心的女人!”顿了下,又解释道:“放心吧,这些不会妨碍到我们的,我让暗卫等下就出发,驾着马车远远的跑在我们前面,只在我们需要时他才会出现。” 妖也不可置否,让堂堂一暗卫做这些,真的好吗? 也罢,他做这些也无非是想要她舒适,她欣然享受便是,伸手揽上男人的脖子,笑道:“那你还要多久?还不是侍寝,我可就叫别人了。” 冥墨烈眼神一暗,眸中带火,照例又在她唇上吮吻了一番,才道:“等着。” 让一夜将所有东西搬出去,冥墨烈转身关上门,疾步走到床边就附到了女人的身上,别人侍寝?哼,就算是说说他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 漫无边际的一片天地,入目的尽是开得正艳的桃花,枝头停留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唱着清脆悦耳的曲子,和煦的春风吹拂过来,带起一片落花在空中飞扬,不远处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顺着笛声走过去,一白衣男子站在小溪边,用垂柳的茎做柳笛放在嘴边轻吹着,他的眉眼如画,轻蹙起的眉头带着轻愁,让人一见就会兴起疼惜之情。 妖也凝眉站在男子身后,慵懒半眯的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男子,看着他吹笛,看着他忧愁,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男子一曲终了,俯身在溪边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妖也走上去,男子没有发觉身边有人,只是低眸望着手上的垂柳,薄唇轻启,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人的名字。 妖也想,这是一个梦,却又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梦境,倒像是有人刻意营造出来的梦境,尤其是眼前这个眉眼如画,温柔入骨的男子梦幻的好似纸糊的,一点也不真实。 妖也眉头蹙的更加紧了,无意再逗留在这里,转身的瞬间却听见身后的男子道:“雪儿,即使是梦境,你也不想见我,是吗?” 声音那么的轻,轻的仿佛只要风大一些就能吹散他的话。 妖也顿步,男子也同时回头看向她,眼神专注深情,妖也却觉得他的视线并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就是两个人明明面对着面,隔着的却是两个时空…… “为何?”男子问,声音中含着痛苦。 妖也沉寂的望着他,男子上前一步,那张俊脸开始一点点的变化,深情不再,专注不再,开始变得扭曲,变得狰狞,吼出来的声音几乎震耳欲聋:“为何,为何,为何……” 一声又一声,如歌如泣。 男人的英俊的面容糊上了一层血色的纱绸,既带着朦胧的美,又带着狰狞的恐怖…… 一个个字眼像是化成了利剑钻入耳中,妖也只觉得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被震穿了,头痛欲裂!她捂着头,嘶吼出声,想要缓解那突入而来的疼痛:“啊……” —— “啊!” 冲破房顶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冥墨烈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爬起来,看到身边的妖也闭着眼睛,面色痛苦的呻吟着,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苦。 “妖儿,妖儿!”动作慌乱的把人揽进怀里,冥墨烈着急的唤她。 “砰!”同一时间,房门也被人突然撞开,啸天一脸惊愕的看着两人,在冥墨烈还没反应过来前,将妖也抢了过来,他挂在身前象征着身份的玉佩亦是响应般的轰鸣震动。 啸天面色一沉,来不及解释,只朝啸天说了句:“别让任何人进来!” 随即将妖也放在身前,背对着自己,手掌对着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她的体力。 冥墨烈捏着拳头站在床头,怔怔的看着两人,面色沉得能滴水,眼神更是暗的看不见一点光亮。 公鸡打鸣,夜色渐渐淡去,天边冒出点点红光,妖也面上的痛楚已经消失,只是眉宇还是蹙着的,仿佛不太舒适,啸天收回手,脸色刷白,妖也顺势歪倒,被冥墨烈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中。 “妖儿?”他轻抚着她汗津津的小脸,心痛至极的唤道。 也不知道妖也听没听到,只是眉头动了动,然后表情慢慢的疏解下来,啸天从床上下来,摇摇欲坠的扶着床头柜,面对冥墨烈询问的目光,只道:“好好照顾她。”然后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你怎么样?”冥墨烈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啸天没有回答他的话,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冥墨烈站在房内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佳人,将她平放在床上,手背轻抚着她娇媚的面容,心疼的无以复加。 妖也突然魔怔不醒,啸天也未说明情况,冥墨烈除了手足无措的守在床边别无他法,妖也一天未醒,他就守在床边一天不吃不喝,甚至抱着她的动作都不曾变化一下,整个手臂都麻木到没有了知觉。 三人就这样在客栈内耽搁了一天,第二天,妖也还是呼吸平稳的昏睡着,冥墨烈心急如焚,看着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妖也醒来时,冥墨烈正在吩咐四卫,妖也突然睁眼,表情清冷,眼神布满杀气,小手在所有人的惊讶中掐上了冥墨烈的脖子,冷声怒喝:“你是谁!” 声音冰冷之极,仿佛来自冰窖。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吓到了,就是冥墨烈也傻了,四卫顿在原地更是不知怎么办,这要是别人他们早已经上去一刀了,可这是妖也,是冥墨烈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们不敢动,只能这么傻呼呼的看着。 房间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掐着冥墨烈脖子的妖也见无人应声,很不耐烦的再次问到:“说!” 一夜看着冥墨烈面色紫沉的俊脸,怕出意外,想上前一步,却被冥墨烈不耐的打断:“都出去!” “可是……”四卫迟疑。 冥墨烈头也不回,再次沉声道:“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四卫无奈,只能退了出去,冥墨烈转眸看向妖也,妖也还是面色阴骛的看着他,手下的力道没松反增,他呼吸渐渐吃力起来,但是他还是没有吭声,只是万千温柔的看着她,仿佛她就此捏死他,他也甘愿。 妖也眯眼,本来狠辣无情的表情变得有些迟疑。 冥墨烈见她表情有所松懈,倾身慢慢的靠上来,妖也的眼神瞬间一厉,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冥墨烈却不在意,继续向她靠近,微微温热的薄唇靠上来,停留在她的耳边,深情的低唤:“妖儿,妖儿……” 男人的薄唇就在耳边,稳健的心跳声更是贴着她的胸口,暖意阵阵,男人如用抚摸一般,用侧脸轻轻的摩挲着她的侧脸,一如以往暧昧的厮磨,却又有些不同,带着男人独有的丝丝柔情。 妖也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是缓和了下来,小手渐渐的松开男人的脖子,男人颔首含住她的红唇,柔柔的深吻。 妖也本来还掐着男人脖子的小手慢慢的环上男人的肩膀,微仰着头,承受着男人的慰藉,温柔的亲吻逐渐变得激烈。 两人激吻结束,冥墨烈薄唇被她咬破了,冒出丝丝的鲜血,他抵着她的额头,望向她的眼神专注又深情。 两人对视许久,妖也才垂下眸子道:“我梦见了冥墨尘。”语气清淡,倒是听不出话里有什么情绪了。 冥墨烈不语,妖也又道:“或许那并不是一个梦。”说到这里,森冷寒气在她背脊泛起。 冥墨烈沉默,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又酸又涩又疼,当真是五味陈杂,那日她在梦中惊叫出声,面色痛楚,他不知道她在梦里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需要啸天为她护法,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梦。 妖也的性子有多冷血无情,不用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在乎的,且在乎到能成为梦魔的东西几乎没有,可是那日明显是她在梦中魔怔了,那么,那个引起她梦魔的是尘吗? 或许说,在她的心底深处,尘的存在不是那么无关紧要? 冥墨烈沉默的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抚着,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经是惊起了惊涛骇浪,妖也也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心中同样是惊起了一片涟漪。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冥墨尘,但是很显然,她的梦境被人动了手脚,现在能在她的梦里动手脚的人只有湘君和仙也,可不管是谁,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人在屋内休息了一会,屋外的四卫没听到声响,心中更是着急,却也不敢闯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直到门内传来冥墨烈的声音:“传早膳。” “是!”四卫同时应声,放下了一颗心。 其实也不怪四卫心中不放心,以前妖也还是童雪霜时,两人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候可不少,那时候起码冥墨烈知道反击保命,而现在的只怕是把脖子送上去让她杀,就怕她费了力吧。 四人分工,一夜和二夜守在门口,三夜和四夜下楼去端吃食,门打开,妖也视线在四人身上扫过,又在门口扫了一圈,蹙眉:“啸天了?” 冥墨烈不动声色垂下眼帘,先是低声哄道:“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妖也不动,再问了一次,声音变冷:“啸天了?” 冥墨烈挥手退下两人,无奈的走到她身边,伸手想将她拥进怀中,妖也旋身走出他的手臂范围,只身往门外走去,冥墨烈见满不住了,只能在她自己见到前,先解释道:“你那日梦魇,啸天进来为你输了真气,现在已经……”变成了原形,后面他说不下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对面的门口,妖也推开门,门内有冥墨烈布置的暗卫,妖也感觉到他们的气息,心中更是一沉。 走到床边,果然,床上的啸天再次变成了原形,气息奄奄的半眯着蓝色的眼睛,看到妖也出来,眸子顿时一亮,想要起身,却反而无力的跌了回去。 盛怒! 妖也面色一冷,屋内的桌椅茶杯皆被震碎,整个房间里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到处散落着碎屑,狼藉一片! 随后跟着进来的冥墨烈默默的看了屋内的碎屑一眼,不动声色的用眼神示意周围的暗卫离开,然后站在妖也身后,这会也顾不得吃醋了,只觉得万分的心疼,从身后将她因为震怒而僵硬的身子揽在怀中,轻声安抚:“妖儿,别这样。” 妖也的眼睛没有从床上的啸天身上离开,只冷声朝抱着她的男人道:“放开!” 冥墨烈被她的冰冷惊到,却也没说什么,他知道她一定很伤心,啸天对她的意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就在前些日子啸天才好,现在却…… 他低头默默的松开环在她腰上的大手,看着她走到床边,看着她将那具狼身揽进了怀里。 “你也出去。”妖也道,眼睛还是没有从怀里的啸天身上离开。 冥墨烈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门外,众多暗卫和四卫拦着掌柜,掌柜又怕又担忧的直往这边看,嘴里还颤抖的嘀嘀咕咕,看到冥墨烈出来的身影,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一夜看了他,伸手将他推开,道:“这里不用你们管,今日损坏的所有东西,我们会照三倍价钱赔偿,现在下去。” 一听这话,掌柜就放心多了,讨好的朝他们笑笑,转身走了。 掌柜的身影一消失在走廊里,冥墨烈身上的冷残气息更加浓烈,那是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心疼,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自己,妖也就是在自己怀里出的事,可是再一次,再一次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救! 也莫怪四兽看不上他,就是他自己,也看不上这样的自己! “咯吱……”正在冥墨烈万分的自恼时,他们斜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身白衣的湘君站在门口,看到门口那么大的阵仗,只是微楞了一下,眼神瞟过冥墨烈,眸底清晰可见的闪过轻蔑。 湘君开门时,冥墨烈墨色的眸子就递了过来,正巧和湘君的视线对上,一个深邃探究,一个轻蔑讽笑,就像是十万吨的火花齐放,火药味十足。 湘君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这出乎了冥墨烈的意料,虽然妖也一直没说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她很讨厌这个男的,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但是心中是隐隐约约知道他是谁的。 因为妖也对他的厌恶,他也就没有把他放到心上,却不想他根本不似他表面那般的温润俊雅。 两个男人,各站一边,各自打量着,各自较量着。 冥墨烈心中知道,比起四兽,这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情敌。 就在两人用眼神较量时,冥墨烈身后的房门开了,冥墨烈下意识的收回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妖也出来了,他身子一动,却还没走上去就感觉身前一个身影快速的掠向对面。 他心中骇然一惊,待他定睛时,妖也已经满身煞气的和湘君对上了。 妖也的武功向来都不是花招,和以前童雪霜一样,她习的都是一招毙命的杀招,只是比起以前童雪霜,更多了数倍的力量和戾气,那是一个属于王者才会有的煞气。 而湘君的武功就更趋向于形式化了,每一招都像是摆好了造型,优雅的同时又不失速度。 两人对了数招后,妖也以绝对的优势将湘君抑制在自己的手下,用白玉蟒龙圈着他的脖子,声音如地狱深处飘来的一般:“前日是你?” 湘君未语,只是定定的望着她。 如墨的长发丝丝飞扬,撩动时散发着柔亮丝滑的光泽,一身妖艳的红,仿佛是浓墨的鲜血,将她那一身神秘诡异的无情邪魅烘托到了极致,妖冶的冰眸更是不含一丝情绪,就像是已经入了魔的妖,只有深不可测的幽潭,红唇里吐出来的清冷字眼,更像是刻意的勾引,引人入胜。 这样的妖也,已经不是一个媚字可以形容了,那是一种入了魔的邪肆,冰冷无情的魔魅给人的感觉也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例如,假如将自己的身影倒入其中,那将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湘君望着她的清俊眼眸开始变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一点点的展现他的魅力,勾着她,引着她……如痴如醉…… 看着湘君如魂魄出窍的迷离眼神,妖也冷笑,纤细的手指轻抚着白玉蟒龙尖尖的头部,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眉间更显清冷。 “就是他们,快,给本小姐抓住他们!”一声尖锐的女声乍然响起,就像是道士的符咒骤然打破了湘君那奇怪的情愫。 他扬起嘴角朝妖也轻笑,端的自然是倾城之姿,好似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命就在她掌心,只是妖也对他的笑基本免疫,倒是那厢站在楼梯口喊叫的女子已经闪了神,只痴痴的看着湘君那天人之貌。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吩咐身边的家仆:“去,给我把那个白衣服的男人抓来,切记不可伤了他!” “是!”几个孔武有力穿着统一的家仆上前来,在地上踩的咚咚直响,气势挺足的。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在草棚里遇着的那个女子,她那日回去后,也是后怕不已,可是时间一长,就越想越不甘心,虽然怕死,可是那么好看的男人,如果能归她所有,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啊,遂今日她就带着大批的家仆追了过来,在镇上各个客栈排查,可不就找到了,她甚至还做好了后备工作,如果今日她的家仆都打不过几人,那她守在外面的丫鬟就会拿着她爹的信物去搬官府衙役,她就还真不信斗不过他们。 事实上了,她还真是斗不过。 过去的那两个家仆还没靠过去,就被冥墨烈的暗卫尽数丢到了楼下,这下,客栈彻底的乱了套,宾客四处逃散,掌柜的呼天喊地,门外一直守着的丫鬟见情势不对,赶紧撒丫子往外跑,但才转身人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女子估计没想到,她府里以一能敌十的打手竟然还没出手,就被对方消灭了,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了要不得的人物了,想要跑,却吓得没有力气跑,只能跌坐在原地。 冥墨烈厌恶的蹙眉:“丢出去,顺便连她那父亲一起丢进牢里。” “是。”暗卫拎着那女子领命而下。 这么多事情也就发生在一瞬间,那边妖也还钳制着湘君,湘君还是笑意盈盈的,不闪不躲,却也不答腔。 妖也已经没有了耐性,冷眸一眯,身上的冷气尽数释放,白玉蟒龙感觉到她身上的杀气,绕在男人脖子上的身子逐渐收紧,同时张着大口,准备咬上去。 “等一下!”就在蟒龙要咬上去之际,湘君开口了,却还是那般的清雅:“你想要救他,也不是只有云行才有法子,我一样能救他。” “你?”妖也冰眸半眯。 “是。”湘君点头。 妖也冷冷的看了他良久,才闭上眸子,道:“你最好是没骗本座,否则……”眼一睁,伸手一挥,湘君被丢进了啸天的房间。 被这般粗鲁的丢进去,湘君踉跄了一下才稳住,却还是没有损他的风姿,他抚了抚飘起的衣摆,慢慢的走近床榻,榻上的啸天看到他,立即呲牙,狼眼狠厉,喉咙里发出一串串压抑的咕哝声。 妖也和冥墨烈随后进来,冥墨烈将房门关上,妖也走到床边伸手摸上啸天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身体,轻声安抚:“没事,没事。” 啸天僵硬的身体有所缓解,但眼睛还是警惕的看着湘君,龇着尖牙,仿佛只要他有什么动作他就会立即扑上去咬死他。 湘君俊眸中闪过笑意,微微低眸含笑的望着妖也,道:“你的兽很忠心。” 妖也声冷道:“废话少说,怎么救?” 湘君不语,神情诡异的望了一边的冥墨烈一眼,再望向她时,专注而深邃,低声道:“我救他,会伤身体,所以我不白救。” 这次换妖也不语了,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果然,湘君开始说道:“我要你弃了他,和我在一起。”那个他,指着的正是一边的冥墨烈。 冥墨烈心中一惊,随即便是震怒,沉然低喝出声:“卑鄙,你休想!” 湘君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望着妖也的视线坚定不已:“主上虽已不是完璧之身,不能完全承接湘君身上的法力,但只要主上放弃他,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主上一样能承接湘君身上的法力,而且帮你一起对付仙也。” “你!”冥墨烈气急,飞身跃起,风驰电挚的往湘君的方向攻去,空中还回荡着他的冰冷之至极的声音:“你简直是找死!” 眼见着那一掌就要劈在湘君的头上,湘君也未闪躲,只看着妖也,妖也出声阻止道:“住手。” 冥墨烈心中又气又急,不想这么饶了这个男人,又不想违背妖也的话,气急攻心,在空中喉中一甜,他强硬的咽了下去,闭着眼睛将那一掌劈向了窗口。 “砰!”的一声。 窗户破了,木屑飞下去惊起一片尖叫声,冥墨烈反身背对着两人,气得面色黑沉,落在那里就不再吭声。 妖也妖媚的冷眸对上湘君清俊的墨眸,渐渐轻笑出声。 冥墨烈闻声,也顾不得心中那点愤怒,赶紧看过来,他看到妖也突然笑了,笑得很妖媚,仿佛要将人的灵魂生生的勾引过去一样,不但他被诱惑了,湘君亦是如此,可是冥墨烈却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妖也似不知道自己这一笑给两个男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她脚步轻移,走到湘君的身前,她靠近他的身体,呼吸洒在他的脖颈里,如触电般的酥麻让湘君身体一僵,那丝丝温暖的呼吸,更是让他神智开始有些神迷。 “湘君。”妖也轻启着唇,似呢喃似勾引:“你知道吗?你真的是在——找死!” 话毕,刚还和她贴合的极近的男人就被她一掌狠厉打开,那毫不留情的十分内力立即让毫无防备的湘君心脉尽断,身体剧烈的撞上身后厚重的墙壁,一口血喷出,在身前留下鲜红的血迹。 妖也冰冷的看着他,表情再满意不过,这次,总算是让他那身讨厌的白衣留下了污点! 本就是脏污不堪的人,却非得学人家穿什么白衣,找死! 冥墨烈这会只觉得自己瞬间从地狱冲到了云霄,那滋味,简直无法形容,他激动地跑到妖也身前,奋力一抱,就将她的身体全然揽了过来。 手臂环在她的腰肢,双手将她压至自己的胸前,薄唇热情的附了上去。 这个女人,真是欠收拾! 刚刚他真的差点被她吓死了,他以为,他以为她还真的准备答应呢!好在,好在…… 妖也没有拒绝的他的热情,只是在两人喘息的瞬间,贴着他的唇带着些许冷意道:“刚刚的帐我随后和你算。” 冥墨烈知道,她是要和他算刚刚他不信任她的帐,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不是不信她,而是不信自己,比起她,他太过于无用了…… 两人当着湘君的面热吻且窃窃私语,虽说是私语,但是声音着实不小,所以湘君亦然也是听到了。 他背靠着坚硬的墙壁,挣扎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动弹了半响都是无果,妖也刚给他的这一掌,全然是用了十分内力,他的心脉严重受损,再加上他没有丝毫的防备,这一掌当真是让他受了很重的伤。 妖也望着他略带狼狈的俊脸,脸上的血色消散尽显苍白,气虚体弱,只觉得这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刻都要好看,至少让她瞧着挺顺眼的,她走近他,声音满含戾气:“本座选的男人,即使再无用,也只有我能欺之,辱之,压之,旁人若是碰了半点,十倍奉还!” 湘君望着她狠辣决绝的容颜,失了神,可这样霸气狠辣的她即使再撩动人的心弦,却也不是为他…… 冥墨烈则是彻底的震惊,不但有感动,更有黑线,虽然他真的不想在这感人的时刻说这些,但是什么叫她能欺之,辱之,还压之? 好吧,欺就欺吧,辱就辱吧,压就压吧……他整颗心整个灵魂都给了她,还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冥墨烈一边心情激动着,一边唤人将湘君压下去看守着,走到妖也身边,再次按捺不住的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你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妖也冷冷的看过去一眼,冥墨烈想起之前她说要算账的话,立马端正了态度,举起手指发誓道:“妖儿,我以后一定百分之百的相信你,再也不会如此冲动。” 冲动? 嘿,也是对着她妖也,冥墨烈能装傻八年,能是一般就能被激愤的人吗?这也是真的爱到了深处,全部情绪都跟着她走,完全没有了自我,不然也不会如此。 冥墨烈自己很通透这些,但还是像模像样的保证,他只是想哄她开心。 妖也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将他环在腰间的大手解开,转身抱起啸天的身体出门,冥墨烈赶紧跟上。 这边的房间被妖也破坏殆尽,妖也又想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遂将啸天搬回了自己的房间,冥墨烈跟着后面看着,眼冒酸气,可是这一会他哪敢去惹她,一来怕她伤心,二来自己也是戴罪之身啊,所以只能压制着满腔的酸涩看着妖也将啸天放到了他们那张大床上。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妖也还是思索着怎么让啸天恢复,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再输真气了的,那湘君更不做指望,这一耽搁,两人又在客栈里呆了一天。 下午时,啸天出去过一趟,回来的时候妖也不在房内,问四卫才知道她去了压制湘君的房间。 妖也那一掌,那是真的很重,待她去他房间时,他胸口上还带着血迹,背靠着墙壁,一头青丝早已经凌乱,俊脸发白,嘴唇干枯,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像是被妖怪瞬间吸走了所有精气神一样,还是那张脸,却已经没有了那份飘逸出尘的风度。 听到妖也进来的脚步声,他也不抬头,只是盯着地面轻喃:“是来看我死了吗?” 妖也蹙眉,对于他话中隐含的剧痛不解,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这样的情意。 没有听到妖也的回答,湘君又开始笑了起来,自顾自的笑,最后更是开始放声大笑,那模样和疯癫了的人没有两样,他突然抬头,眼中的猩红甚至还来不及消散,怒吼出声,带着深深的怨恨:“为何!为何!你要碰别人!我才是你命定的夫君!你为什么要接受那个凡人,他甚至什么都不能帮你,他一无是处!”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房内响起,湘君苍白的俊脸被甩至了一边,他愣了半响,随即又开始笑,可眼角却留下了湿润,他沉默的哭着,抬起头看着她,仿佛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带着痛快的自嘲:“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你今日的选择后悔的!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穿破屋顶,仿佛整个宇宙都充满了哀戚。 妖也清冷的眸子变得有些涣散,她莫名的盯着他,不知心口突然而来的空荡刺痛从何而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停止继续听到这种笑声,可没有用,那笑声就像是细小的银针,一点点的穿破她的耳膜,刺向大脑深处。 头痛欲裂! 直到—— “妖儿!” 眼前一抹暗影晃过,熟悉的气息如那无数的细软丝线将她团团缠绕,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耳边不再是那刺耳的笑声,而是男人猛烈急促的心跳声。 “妖儿,你别吓我。”声音虽然急促甚至带点不知明的恐怖,可在妖也的耳中全是悸动,是心底深处最眷恋的声音。 她愕然呆滞的抬起头,入目的是男人急得将要发疯的黑眸,微微张合的薄春,吐气温柔,如在和她诉说着什么,可是她一句也听不清楚,就像是游离在躯体外的飘零魂魄,只能一味的体会着,感觉着。 冥墨烈再次看着她如魂魄离体的迷离眼神,当真是肝胆俱裂,他不知道刚刚她又遇到了什么,但是很肯定,和这个该死的男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森冷的戾气在墨眸中闪过,他只身走到湘君面前,手腕上的黑色蟒龙如炫影窜出,几个疾驰,湘君就开始惨叫连连,细看之,是湘君的手筋脚筋皆被蟒龙咬断,琵琶骨多处亦被蟒龙穿透,鲜红色的血如泉水般涌出,皑皑白骨隐约露出,煞是吓人。 残暴之气尽显的冥墨烈就俨如那索命的厉鬼,让人惊惧,可是转身回到妖也身边时,身上的残暴气息就像是变魔术般,瞬间消失不见。 他走到妖也身前,将她揽进怀中,低首吻上她的唇,还处于迷离状态的妖也一震,红唇轻启,尖锐的牙齿咬破了男人的薄唇,殷红的鲜血涌出,她像是吸血的怪物一样在他唇上贪婪吸吮,将那些腥甜的鲜血全部吞进肚中。 意外的是,随着她吸血的动作,随着鲜血流入腹中的动作,她迷离的眼开始变得清明。 这一幕,惊着了冥墨烈,他甚至能感觉自己的鲜血在快速的流逝,脑子微微发懵,可是他推不开她,亦不想推开,如果他的血对她有用,他甘愿奉献出所有的鲜血。 神智已然清醒的妖也倏然睁眼,对上冥墨烈带着深情不悔的眸子,微一蹙眉,就将男人推开了。 “妖儿。”冥墨烈欣喜异常,刚被推出去的身体自动贴了过来。 妖也看着他殷红的唇瓣,纤纤指尖轻柔的抚弄,妖媚的面容上带着不赞同及隐约的心疼,但同时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计较。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湘君自带的法力是幻术,引人魂迷的幻术,这在雅娜人典藏的密书上记载过,每一任圣子的诞生,天生带着某一项法力,她母亲那一任是控火能力,而这一任是幻术吧。 因为他一直保持的是纯净之身,所以这幻术想要破解亦是很容易,他常年不沾荤腥,破解他的幻术只要有鲜血就行,上一次在梦中,她被他迷幻,就是后来吻上冥墨烈,误打误撞的咬伤了他的唇。 这次亦是他的鲜血救了她。 妖也将凑上来的男人抱住,倾身吻了吻他的唇,轻声道:“我们走吧,我暂且没有力气,你抱我。” “好。”冥墨烈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进怀里,两人离开房间,走到走廊上方才发现冥墨烈布下的暗卫倒了一地,两人心中同时一惊,妖也从冥墨烈身上跳下来,疾步掠进房间,屋内守着啸天的四卫亦是被点了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床上,啸天已经恢复了人形,周围坐着三人正在为他疗伤,缕缕青烟从三人头上冒出,面上皆是冷汗连连,此三人正是之前消失不见的三兽。 看到妖也和冥墨烈进来,三人都只是瞥了一眼,继续闭眸给啸天疗伤。 妖也不动声色的站在一边,看着三人,冰眸深沉,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当三人收手,啸天惊喘一声,而后又倒回床上,归于平静。 三人下床,动作统一的跪在妖也面前,齐声恭敬地喊道:“云行,啸天,擎柱见过主上。” 妖也冷淡冰凉的眸瞳眸平静的望着三人,娇艳的红唇微微挑起优美的弧度,长长的凤眸中却是难掩那锐利的光芒:“三人这一声主上,本座着实是不敢当。” 闻言,三人的眼神皆极为复杂,有淡淡的柔情,又有淡淡的无奈悲凉,更有无法言语的清苦,当然更深层次的东西,妖也也不会去探究。 三人不语,妖也冷讽,气氛出奇的沉寂。 终于,很久后,云行上前一步,身侧的手微握成拳,低声道:“主上,属下等今日来,是想请主上高抬贵手放过湘君,他已然是废人,而且啸天也已经无碍,所以……” “所以你们今日来,是想要带走他的?”妖也冷然截断他的话,冰冷的眸子此刻已经不再清淡,有的只是阴骛。 “是。”三人齐点头,垂着眼帘,甚至都不敢看她的表情。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可见妖也那震天的怒气,她厉眼看着三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当真是没有半点的温度了:“带走他可以,但将你们各自身上的符玉留下,算是同等交换。” 三人一震,都抬头猛然看向她。 妖也继续清清淡淡道:“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跟从她,这符玉自是要解除牵引的。”伸出纤手,白玉蟒龙蹿出,瞬间三块颜色不同的玉佩到了妖也的手中,每块玉佩的中间都隐隐浮现出三人的真身。 “主上!”弘炎悲痛欲绝的惊喊,上前一步就想将那玉佩给拿回来,可妖也只是随意的转身,就轻易闪开了他上前抢夺玉佩的动作。 “主上,你要杀要剐,我等皆无怨言,可是请主上不要收回牵引。”另外两人亦是痛苦不堪,跪在地上爬到她身前,苦苦哀求的看着她。 妖也看着手上的三块玉佩,又看看三人,嘴角轻扬,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那玉身,可以看到里面的身影在轻轻的攒动,似无限依恋这样的安抚。 可是下一秒,妖也骇然手握成拳,三人呆住,彻底的瘫坐在地上。 妖也再张开手掌时,三块玉佩已经成了粉末,随着清风从指缝一点点的飘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三人的嘴角皆流出了鲜血。 妖也看着三人,面无表情的道:“牵引解除,自此,本座与你们毫无瓜葛。”背过身:“你们要带走的人带走,但给本座带句话给她,有些东西该谁的就是谁的,强夺是夺不走的,让她好好等着本座,本座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三人看着她的背影,神情中皆是绝望,他们都知道,她那满身的寒意将让他们永远也靠近不了。 可是,已经选择了不是吗? …… 三人走了,带着重伤昏迷的湘君离开了,就像是来时那般无影无踪。 “主上。”啸天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虽然她是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可是他们是心脉相连的,她心底的伤他能感觉到。 “出去。”妖也道,神情越发的清冷。 啸天和冥墨烈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退了出去,现在她或许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的。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妖也挺直的背脊终是弯了下来,喉咙里一直强忍着的腥甜溢出嘴角,解除牵引,双方都会被反噬,妖也只是强行的忍住了,冷傲如她,不会愿意在他们面前露出伤口。 前面的几十年里,妖也和啸天和另外三人的感情是同等的,虽嘴里一直说不在意,可是她是人,不是神,她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疼。 可是她长期居于高位,母亲常告诉她,即使自己痛死,背叛者亦不可原谅,背叛她,就是背叛了整个雅娜族,她是族长,天赋使命,必须守护全族人。 三兽的背叛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晚上妖也出来时,啸天和冥墨烈感觉到她情绪上的不同,只是都未点明罢了。 三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妖也给啸天把脉,发现他受损的心脉已经完全好了,心中多少是有了些安慰,用过早膳,趁着太阳不大三人就开始出发了,继续向乌镇出发。 一路上妖也都沉默的有些可怕,任冥墨烈如何娇哄也不怎么搭理,中午时,找了个阴凉处,草草的用过午膳妖也就要动身,人刚跃上马背,冥墨烈就在她身后上马,两人同骑一匹马。 “你不是有马?”妖也也没有要他下去,只是淡声问道。 冥墨烈双臂环着她柔软的腰肢,鼻端静静的飘散着她身上的清香,那是令他万分迷恋的气息,他在她耳侧亲吻了一下,大腿一夹马肚子,两人的马就先行往前跑去。 啸天没有追赶,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默默的跟在后面。 妖也这一天的低气压,他们都不想继续忍受了,太心疼了,以前她冷那是因为性格使然,可是现在的妖也不是,她嘴里不说,可他们都知道昨天的事情让她伤心了。 冥墨烈将马骑开,是想帮她解开心结,就算不能解开心结,也希望她能适当的发泄出来,而不是这般的埋在心里,生生憋坏了自己,太划不来了。 身旁的树木景色快速倒退,带着太阳余温的风吹在脸上都是*辣的,可妖也身上的冷气却不减反增,跟整个人落入了冰窖似的。 冥墨烈曾经经过这里,遂对这里的路线还有些印象,两人一路疾驰直到一个小河边上才停下。 这个小河隐在丛林中间,周围都是参天大树,盖过了小河的顶,窝成一个小弧型,除了丝丝缕缕的阳光偶尔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射下来,没有丁点的太阳,显得格外阴凉,小河边上歇着很多小动物,想来真的是难得的歇凉的好去处。 随着两人的到来,一些胆小的动物受不住惊吓,屈着身子就躲了,一些胆子大的则是卧在草丛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一双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滴滴的转动,甚是灵动可爱。 这个地方冥墨烈只是记了个大概,没想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翻身跃下马,又将妖也抱下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妖儿,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别憋屈在心里。”手指指向草丛中的小动物们,又道:“你看,这里这么多小家伙,你要是不高兴,就全部灭了消消火。” 随着冥墨烈的声音落下,周围响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惊叫声,然后是开始四处逃散的小家伙们,不管胖的,还是瘦的,亦或是大的小的,全都是翻滚着往外跑的,那阵仗……让两人嘴角都有些抽搐。 跟大逃亡似的……场面实在是让人想要发笑。 妖也忍俊不禁,瞥了身后的罪魁祸首一眼,冥墨烈也笑,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他伸手将她在怀里转了个身,笑道:“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知道听话。” 妖也笑完,也觉得甚是疑惑,这里的动物怎么会听话?有些动物见到人类会逃跑,那是因为人类身上带着杀气,它们对于气息很敏感,可是刚刚冥墨烈那么说,身上是没有带杀气的,是它们真的听懂了话。 她仰起头,在四处打量了一番,眸底沉沉,这个小河,还有头上遮荫的树木很像一个大的八卦阵,虽然不是传统上的黑白分明,但却是深墨色和绿色,一眼还是能辨别的。 两人站在底下,不但感觉不到任何燥热,反而是全身心的舒爽,就好像是集天地灵气的地方,让人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反正不管怎么样,妖也的心情是好多了。 她转眼将视线投到冥墨烈身上,媚眼如丝的视线,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勾走,冥墨烈感觉到她的变化,心中欢喜,只是下一秒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她说:“烈,在这里爱我。” 冥墨烈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妖也柔软的身体贴上来,紧紧地挨着他健壮的胸膛,声声诱惑的吻着他的耳垂呢喃:“不要吗?难道你不想在这样美好的地方留下爱我的痕迹?” 哦,老天。 冥墨烈蓦然收紧环在她腰间的大手,那力道真是恨不得直接将她的腰掐断,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都是滔天的欲火,这个女人!真是! 结果如何…… 小动物都羞羞的捂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两人以地为铺,以天为被,尽情的享乐。 或许妖也是有意想要将心中的不爽化为*消融掉,也有可能她是真的想要冥墨烈的爱了,但不管如何,冥墨烈拒绝不了她,这个妖精样的女人,勾得他甘愿奉献自己的灵魂…… 即使这地方是歇凉的好去处,也耐不住两人这般激情,都是一身汗水,黏糊糊的一身,妖也不喜欢,可冥墨烈享受这样的融合,揽着她不住的温存,温柔的人都要融化了。 在妖也再一次不耐烦的警告声中,冥墨烈才不甘的撇撇嘴道:“是你要我吃的,现在又不让我吃饱……”多哀怨的声音啊。 妖也懒得搭理他,从他身上爬出来,两人身上不是汗就是草根,当真跟那野合的野兽没两样了,她只身跳进那小溪中,洗涤着一身的污秽。 冥墨烈也在随后进水,但不靠近她,就靠着岸边看着她戏水,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妖也洗了会,觉得累了,抬起下巴要男人靠近,冥墨烈轻笑着靠近她,妖也就在水中坐在他的大腿上,头支撑在他的肩膀上,任他五指穿插在发丝中,清洗那略显凌乱的青丝。 极致的运动后,人都有些犯懒,尤其妖也这样的懒骨头,不知不觉靠着冥墨烈就睡着了。 冥墨烈放轻了手上的力道,生怕惊扰了她,只是一番梳洗下来,他已经一身火热了,待她,他从来就不是那柳下惠。 旋身从水中脱出,运用内力将两人身上的湿衣烘干,再跃上马车赶回去,从头至尾冥墨烈动作都轻到让妖也没有发觉,直到两人穿出树林,阳光射在脸色火辣辣的,她才朦胧的睁开眼睛。 “妖儿,你再睡会。”冥墨烈将她的头埋在怀中,挡去炙热的太阳,在她耳边轻声道。 “嗯。”妖也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软绵绵的窝着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养神。 回到之前和啸天分开的地方,啸天还骑着马站在原地,看到两人过来,毫无波动的眼睛一亮,冥墨烈用下巴指了指前方,啸天点点头,开始继续赶路。 午膳三人在一个大树下用了,这样的天气下,妖也胃口不大,冥墨烈也不勉强她,只是上路时,又和她同骑一匹马,他控制马,她就软骨头似的四处打量着。 现在她是不急了的,之前急着赶路,是想给啸天治伤,现在他的伤好了,自然是要一路上好好观赏。 她不着急,两个男人更是不着急,他们只要她高兴,她舒服,其他的都不重要。 —— 七月的天是说变就变,下午时天气还是燥热不已,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昏暗了下来,三人坐在马上,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燥热的风,带着暴风雨前夕的预兆。 冥墨烈沉默的看了看满天的乌云,低头朝怀里的妖也道:“只怕是要有大雨了,这附近没有客栈,我们得在外面找处地方暂且先避避雨。” 妖也点点头,这会路上的人很少,几乎是没有,偶尔一两个江湖人士也都是急匆匆的往前赶,或者使劲的驾着身下的马狂奔。 冥墨烈让暗卫先去前方探点,很快一夜就回来报告,前方有一处破庙可以避雨,只是里面已经有不少江湖人士。 冥墨烈询问似的看向怀中的妖也,怕她不喜人多。 这时候哪里来的那么多挑剔,妖也点点头,三人加快速度,很快就赶到了一夜所指的那处破庙,一进去,果然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了,三五一群的围在一起啃着干粮,聊着天。 三人进入破庙不久,外面就开始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暴雨在闪电滑过天空后,如约而至。 狂肆的倾盆大雨缓解了空气中的燥热因子,冥墨烈挑了一处相对远离他人的地方,让暗卫早前出发的马车此刻也停在破庙门口,几个常服打扮的暗卫不断地从里面搬着东西出来,暂且不说那些精美的点心,竟然连坐在地上的蒲团都有,看得周围的人一阵阵无语,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人是出来郊游的呢。 大老爷们是看的无语,不过一些小女侠们是看的眼馋不已,两个男人不但俊雅不凡,都还那么宠爱那个女人,当真是惹人羡慕。 周围人的视线,冥墨烈可不管,他只关心身边的佳人,将蒲团妥帖的放好,扶着她坐下后,他就开始张罗她的吃食,他做的顺心顺手,妖也享受的理所当然,暗卫们更是早已经习惯。 可终还是有人嘴欠,看不过眼了,嘟喃了一句:“这么娇气,还出来干什么,直接在家享受当少奶奶不就是了。”声音虽小,可这里谁不是内力伴身,将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见了耳朵里。 有人耐不住将视线看了过来,见说话的是位小姑娘,长的颇为娇俏,就是看模样像是未经时世的孩子。 小姑娘见不时有人看过来,鼓着腮帮子朝那些人瞪过去,然后还嫌不够,又去瞪了妖也一眼。 这可真是冤枉。 妖也眨眨娇媚的眸子,这她招谁惹谁了啊,视线瞟向冥墨烈,带着责备,那意思就像是说,看吧,你这么招摇,有人看不过眼了吧。 冥墨烈轻笑,只将放着精美糕点的碟子放置她身前,温柔道:“赶紧吃,疯狗咬咱一口,咱不能咬回去。” 闻言,妖也险些将嘴中才吃进去的糕点喷出来,她没想到看上去冷酷寡言的冥墨烈说话竟也这么毒舌,不过这话好像是她以前教他们的。 “你说谁是疯狗了!”小姑娘气急,一蹦就起来了,手上不知是馒头还是包子的疙瘩丢在了地上,哗啦一声就抽出剑冲了过来。 四卫在小姑娘冲上来前,就挡了过来,个个身高体壮,又面目冷酷,站成一排气势绝对盖过小姑娘一大截,可小姑娘不但不害怕,她挥舞着剑头朝里面的冥墨烈吆喝:“你出来,你有种自己和我打,出动奴仆算什么男人。” 得了,还是一个带刺的小姑娘了。 妖也笑了,笑得不怀好意,似笑非笑的视线就跟带着丝似的落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副想要上去找回气势,又不知怎么办的模样。 臊的哟,都想钻地洞了。 小姑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妖也看着她臊红的小脸,不知怎地有些晃神,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冥墨烈看着一惊,以为是小姑娘的存在让她不高兴了,面上的表情一变,冷冷的刺向小姑娘,声冷如冰:“滚!” 这样冷酷十足的冥墨烈和之前温柔轻笑的男人完全不同,小姑娘这次是真被吓住了,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嘟囔着嘴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说,当真是可怜。 和小女孩一起来的那伙人里,站出来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是副少年侠的模样,女的却不像是江湖儿女,一副大病初愈的羸弱模样,身姿单薄,样貌也是清清秀秀的,像是大家闺秀。 和身边的男子一道走上来,她先是朝冥墨烈盈盈一俯,标准淑女样子,声音低低柔柔的,惹人怜爱:“公子见谅,小妹年幼,又是初入江湖,很多规矩还不懂,望公子不要见谅,小妹若有什么逾越之处,小女子先在这里给公子道歉了。” 那英俊男子也道:“是啊,小妹还小,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海涵。”语气里皆是歉意,见他们都不回话,顿了顿又道:“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叫欧阳青,家父欧阳华,这是易扬前辈的女儿易飘飘,这位是易扬前辈的小女儿易潇潇,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说完,看着妖也三人,眼神真诚,一副想要深交的样子。 冥墨烈棱角分明的俊脸对着三人只有冷峻,薄唇轻抿,毫无温度的问道:“说完了?说完了滚!” 没想到自报家门了,对方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欧阳青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别人听到他们的家底,哪个不卖面子,甚至是死皮赖脸的巴上来,三人竟然毫无反应。 他在心中沉思,这三人或许只是外面光鲜亮丽,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要不然不会不知道他们的名号,也有可能是知道他们的名号,只是他们的身份比他们更厉害,根本不屑于和他们深交。 三人虽然都是气度不凡,看上去像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是江湖险恶,这些都是未知的,欧阳青拿不准三人的身份,又不愿就此得罪了他们,只得大度的笑笑,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抱歉,多有打扰。” 说完,朝身边的易飘飘使了个眼色,和她一左一右将易潇潇拉了回去。 易潇潇鼓着小嘴,又神色莫名的看了冥墨烈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她回过头的瞬间,她身边的姐姐易飘飘亦是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冥墨烈一眼,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些不为人知的亮光。 妖也看着三人回到原位后,周围不少人都过去打招呼了,那易飘飘端着优雅的笑从容的应付着,可眼角却不时的飘向这里,嘴角不由的勾起了玩味的笑。 她懒懒的伸了个腰,歪身窝进冥墨烈的怀里,瞬间感觉那方易飘飘的视线变得凌厉些了,心中不禁兴趣大起,伸手揽住冥墨烈的脖子,娇媚道:“喂我吃。” 冥墨烈当然知道她的小心思,也由着她玩,柔情四溢的伺候着她吃东西,边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刚刚那个男子,是夜月山庄的公子,除去兴起的瑶城山庄,这夜月山庄以前一直是武林第一庄,刚刚那两个那女子,父亲易扬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易扬没有儿子,遂一直有意招夜月山庄的公子为女婿,易飘飘和欧阳青是从小就订了亲的。” 听完,妖也眨眨眼,睨着那方还在盯着他们的易飘飘道:“原来她身份这么厉害,我们此番去乌镇不就是为了她家拿壹书卷,不然……你干脆牺牲色相好了。” 冥墨烈修长白皙的手指拂去她嘴角的糕屑,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嫣红的唇瓣,低首,薄唇轻含,一阵香甜袭上味蕾,令他心中柔情四起,吸着她的唇,调笑道:“你舍得我这色相给别人?” 大手顺着她的背脊慢慢移至腰间,收紧力道掐住小蛮腰,大有她敢说舍得,他就要掐断她腰肢的气势。 妖也红唇掀起一抹妩媚的弧度,认真的回答:“舍不得。”垂下眼帘,开始回应男人的吻。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这在这个时代下是大逆不道的,马上就有人在旁边议论开了,一些老者更是赤红了老脸,开始小声的数落说有伤风化。 当妖也嘤咛出声时,冥墨烈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可这一放开,周围其他人那都是看痴了眼。 经过男人的疼爱,女人白皙精致的小脸微微染上了桃红,冰晶般清冷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魂的妖媚,小红唇柔软鲜嫩,比成熟的樱桃还要娇艳欲滴,绽放着莹莹柔亮的光泽,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倾身去品尝。 这样的女人,真真是比妖精还要勾人,媚的几乎让人挪不开目光。 冥墨烈看到周围人的反应,立即气急的将佳人往怀里一藏,目光狠厉的朝四周射过去,直到所有人都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才收敛了满身的戾气,只是一回头,见啸天也神迷的望着怀里的佳人,不由的冷哼一声:“记住你的身份。” 啸天淡定的收回视线,只是垂下的眸子里不掩失落。 妖也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只是她没有说什么,有时候她对冥墨烈的纵容是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外面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眼见着天色渐晚,大雨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躲在破庙里的人有些开始着急,有些则是开始生火,为等下可能在这里露宿做准备。 冥墨烈知道今日肯定是走不了了,一来雨水太大,二来夜色将近,他们又不赶,遂也不着急走,吩咐四卫开始为晚上歇在这里的打算做准备。 好在现在是盛夏,也不怕晚上受凉什么的,冥墨烈让人将马车里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又在里面铺上软席,才将妖也拥进去,马车不算宽敞,但歇下两人也是足够,当然最让冥墨烈满意的是这马车隔绝了别人的视线,尤其是某些让他生气的带着觊觎的视线。 马车上。 妖也侧卧在男人的怀中,男人手中还拿着蒲扇,一下一下为她扇着风,妖也无趣的抚着他的下巴,颇为懊恼道:“这地儿不好,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 这话歧义太大了,冥墨烈手中的扇子一顿,嘴角噙着笑意低头来,轻吻着她的嘴角,暧昧道:“妖儿是不是对为夫食髓知味啊?” 妖也媚笑的看着他,亦暧昧道:“你才发现吗?”眼眸瞥向车帘那边,似真似假的道:“不如我们把马车驾开?” 冥墨烈看着她妖媚异常的小脸,只觉得心尖儿都在颤抖了,这么一个尤物,一个妖精,就算是圣人估计也挡不住这样的诱惑吧。 右手上的蒲扇掉了,他改为覆上她洁白的面颊,身体俯在她上方,开始不住的亲吻她,每一次的吮吸都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收,禁锢到自己的怀里,永远不让别人抢走。 两人在马车里吻的难舍难分,马车外耳力好的自然能听见两人逐渐加速的喘息,女的羞红了脸,男的尴尬莫名,大家有意识的都撇开了视线。 只有个别几个人的视线还是落在那马车上的,一个是易潇潇,她鼓着还未脱婴儿肥的腮帮子,面上带着羞涩,眼中却带着好奇的看着马车,心里想到那个妖媚的女人,双颊止不住的开始泛红。 其实她不讨厌那个女人,反而是很喜欢,那是一种很莫名的喜欢,她看着她,会莫名的想要去亲近,可是她又有感觉,她看上去妖媚动人,其实只怕很不好靠近,遂才会想出那一出来。 而她的姐姐易飘飘和欧阳大哥不过是配合她而已,他们说那三个人看上去不凡,早就想要去结交了,只是寻不到由头,这才任她如此胡闹,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他们都自报家门了,那三人竟然也不屑于和他们交好。 易潇潇觉得好生挫败,瘪了瘪,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易飘飘,却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眼神中含着一种诡异的光茫,乍一看上让人觉得心慌。 “姐姐?你怎么了?”易潇潇的手搭上她的胳臂,心急的喊道。 易飘飘听到她的声音,也收回了视线,嘴角扬着一抹温柔的微笑,好似刚刚那样诡异的她只是易潇潇的错觉。 她轻拍着她的小手,柔声道:“潇潇累了吧,赶紧休息,明日我们还要赶路了。” “哦。”易潇潇疑惑的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刚才真的是看错了,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靠上身后的柱子,迷迷糊糊的开始进入睡眠。 确定易潇潇睡下后,易飘飘将拿在手上的披风也盖到她身上,一边朝身边的欧阳青道:“你怎么看?” “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静观其变。”欧阳青看着她给易潇潇盖披风的动作,眼中划过些许的野心,虽然隐藏的极好,但只要仔细辩之还是可以探知一二的,说到这里,他又看向易飘飘,眼神责备:“收好你的春心,办砸了,我们什么也捞不到!” 易飘飘讽笑的看着他,声音低柔:“这话也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个女人可不简单,不是你以往的那是庸脂俗粉,你可别丢了分寸。” 两人互相警告了一番,就不再言语,各自闭上眼睛开始休憩。 夜逐渐深了,暴风雨也渐渐停了,只有偶尔的雨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清清脆脆的,煞是好听。 马车上的两人都没有睡着,也将之前欧阳青和易飘飘的交谈听到了耳朵里,妖也看着冥墨烈冷峻的面容,轻声道:“别打草惊蛇,我正闲着无聊,想和他们玩玩。” 冥墨烈点点头,清俊的气息逼近她的鼻尖,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亲吻:“好,夜深了,妖儿也睡吧。” —— 月光淡淡的洒下来,妖也无声无息的从马车上下来,破庙里的人皆已经熟睡,间或几个没睡觉守卫的人看到她出来,也未多瞧,只扫视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大雨停歇,路面上还带着雨水的滋润,月光照在上面,就像是洒在了荧光粉上,亮亮晶晶的,照亮了地面的同时又装饰了夜晚,让这个夜晚美的有些不真实。 啸天在妖也下来的那一瞬间,视线就定在了她身上,见她转身往外走,自己也起身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破庙。 而马车内的冥墨烈也未睡觉,睁着眼睛看着车顶,墨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仆两人行至破庙几百米开外才停下来,山林中弥漫着淡如青烟的薄雾,风来时,林间的树叶开始沙沙作响,听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主上。”啸天走到妖也身后,轻唤道。 妖也蓦然回首,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主上是真的不要他们了吗?”啸天问,表情急切。 “怎么?你是想为他们求情?”妖也的声音很轻很淡。 “啸天不敢,只是……”啸天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你不敢也好,不忍也罢,这件事到此为此,若你是为他们所不值,本座一样可以为你解除牵引,至此,本座与你们从此疏途,不管做什么都各不相干。”妖也抬眸望向他,冷冷道。 啸天噤声,再不敢询问,就像是他之前说过的,他可以为他们求情,但是不是在搭上自己的基础上,比起和他们的友情,妖也远远要重要百倍,他相信就是他们三人亦是这样想的。 “还有事?”妖也望着他问,啸天沉默的摇头,妖也道:“那你下去吧。” “是。”啸天默默的退到百米之外,看着妖也在夜色下坐了下来,妖也练功,他就在那坐着一直等着。 后半夜,天气凉爽下来,妖也回到马车上,掀开车帘,看到冥墨烈正坐着,她不由的一愣:“你没睡着?” 冥墨烈笑,伸手将她拉倒,抱在怀里,轻声道:“你不在怀里,我睡不着。”低头,亲亲她睁着的眼眸,叹气道:“睡吧,不然白日里又没有精神。” “嗯。”妖也埋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睡着了,冥墨烈却没有了任何的睡意,静静凝视着她娇艳的小脸,他没有什么安全感,她不在怀中,他是真的睡不着,可是他也知道,她不会希望他太过粘人,这才会守在马车里等着她回来,只是即使守在这里,他也是心不在焉罢了。 这会看着她,他怎么也看不够,就想一直这么看着,直到世界末日。 他爱恋的吻上她的红唇,心中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儿,渐渐也沉入有她的梦乡。 冥墨烈最后是怎么睡着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第二日天还未亮,外面开始响起细小的声音,他知道是有人开始动身了,他望着怀中也已经睁眼的妖也,见她眼神朦胧,知道她肯定还未睡醒,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一手附在她的耳朵上,一手在背后轻拍。 妖也眨眨眼,放任自己再次将眼皮阖上。 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甚至连太阳也是高高挂起了,空气中尽是燥热因子,身边的冥墨烈已经起身,见她下来,连忙将一早准备好的早膳端过来。 这会,破庙里人已经很少了,只除了他们和另外一伙人。 只是那伙人挺惹人注目的。 易潇潇扒拉着破庙的门槛怎么也不肯动,在她身后是莫可奈何的易飘飘和欧阳青,两人唇瓣轻动,像是在劝着什么,易潇潇那颗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娇俏可爱不已,尤其是那颗包子脸,更显小孩子气。 妖也看过来时,小姑娘也看了过来,顿时眼睛一亮,七手八脚的将身后的人甩开,人就已经蹦了上来,冥墨烈眼神一厉,和啸天已将妖也护在了身后,目光布满杀气的看着她。 易潇潇嘟嘟小嘴,不甘不愿的道:“我没有想伤害她。”垂下眼帘,小嘴嘟得更高了,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脸红红的朝妖也道:“昨日……昨日是我不对,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一番语无伦次的话说出来,小姑娘愣是没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最后只能咬了唇嗫嚅道:“反正就是昨日很抱歉,我跟你道歉了!对不起!” 说完,就转头往外冲了出去,速度快的跟逃跑的小兔子似的。 欧阳青和易飘飘惊愕的看着她的背影,吩咐身后的奴仆追上去,两人又转身朝三人拱了拱手,离开了。 人都走光了,妖也只是无谓的笑了笑,并未在意,小姑娘或许是单纯,但那两个人可不一定了,与其自己找上去,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撞上来。 妖也简单的食用了一些糕点,三人就起程了。 这一段时间走走停停的,已经走过了五个城镇,下一个城镇是出去京城外最热闹的理县,是三国重要的交通要道,冥墨烈想在那里休息一天,这段时间风餐露宿的,他心疼妖也。 只是三人此时都不知,就是这一个最热闹繁华的理县,让他们就这么生离死别了—— 三人在临近理县时,在一个小山坡再次遇到了易潇潇等人,只是,和早上看到他们时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队伍有十来人,除去三人,其他的不是打手就是奴仆丫鬟,可现在只剩下三人了,其他人躺了一地,可以说是血流成河。 欧阳青伤了一只胳膊,易飘飘伤的比较严重,貌似胸口受了伤,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嘴角血流不止,更显羸弱不堪,引人怜爱,唯一没有受伤的只有易潇潇,跪在地上抱着易飘飘哭得伤心,欧阳青一手拿着剑,一手捂着伤口,呈警戒状态,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杀手,将三人围成一圈,显然是等着要他们的命。 妖也等人的马踏踏踏的走来,立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易潇潇看到妖也,眼睛顿时一亮,高喊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几个杀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眼神皆是饱含杀气,这样的眼神明显是在刀口上专门舔生活的玩命杀手,以为他们是认识的,看着他们的眼神带着警惕杀气。 冥墨烈扫了几个杀手一眼,淡淡道:“和我们无关,随意。” 言罢,三人继续前行,妖也路过三人身边时,勾唇妖媚的笑了笑,易潇潇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她哀求道:“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求求你帮帮我们,我姐姐受了重伤,你救救我们好不好……” 妖也柳眉轻扬,笑着反问:“我们并不认识,我为何要救你?” 易潇潇抿唇,也有些傻眼,显然没想到妖也会这样说,她咬了咬唇,强行憋回眼中的泪水,声音哽咽的道:“漂亮姐姐,昨日是我错了,我再次跟你道歉,其实……”抬头看着她,眼神涩然:“其实,潇潇只是喜欢漂亮姐姐,想和漂亮姐姐做朋友而已,没有要诋毁漂亮姐姐的意思。” 易潇潇也知道她现在说的话一定像个神经病,无缘无故的找了别人的茬,又无缘无故的说喜欢,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可是她怕自己现在不说,将来就说不了了,今日很明显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虽然她自己也很奇怪,为何会莫名其妙的想要靠近这个女人,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倔强傲娇,却也是最为真诚的。 易潇潇说完这些话,人就退了回去,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捏着手上的剑,和几个杀手开始撕拼起来,妖也默默的看着,面上的媚笑已经收敛,无人能看出她现在在想什么。 身边的冥墨烈默默的唤了她一声,妖也回头看向他,随后身体就已经从马上腾空而起,瞬间掠到几个杀手中间,将易潇潇拎起后又回到马背上。 易潇潇惊住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妖也的怀中,她转头看向那方的易飘飘,发现一个杀手正在举剑向她刺过去,她惊叫一声,嗓音都变了音:“姐姐!” 妖也在那一剑刺过去时,蓦然伸手,手腕上的白玉蟒龙窜出去,不消片刻就回到了她的手腕上,而那些杀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喉咙上有个隐秘的小伤口。 “漂亮姐姐?”易潇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那边的欧阳青和易飘飘更是惊讶不已,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武器,见所未见!而且她还只是一个女人,身手尚且是如此,那么那两个男人了? 他们心中不免庆幸,幸好他们昨日没有鲁莽行事。 妖也没管他们的惊讶,只低头轻柔的拍了拍身前的易潇潇:“记住哟,这次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 妖也这样柔和的表情,让易潇潇呆愣一下,不过马上就高兴地点头:“嗯嗯,潇潇记住了。”模样又傻又乖,和昨日那个嚣张傲然的小姑娘绝然不同。 “呵呵……”妖也笑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宠溺。 “妖儿。”冥墨烈在一边看着她对小姑娘的好,很不舒服的喊道,一个小女孩而已,不明白她态度怎么转变这么大。 妖也没有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朝地上受伤的两人道:“能行走吗?” 欧阳青点头,易飘飘表情为难,她连站起来都困难,还怎么走?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在另外两个男人身上扫过,带着娇弱的可怜劲儿,意思很明显,希望谁能怜惜她一下。 妖也将她的目光尽收眼底,声音冷淡,和易潇潇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既然姑娘不能行走了,那就在此处休息一会,等有了力气再追上来。” 言罢,腿一夹马肚子,抱着怀里的易潇潇已经先行,冥墨烈沉着脸追上,啸天更是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地上的女人。 易飘飘这下是真傻眼了! 这…… 本来苍白的脸色这会已经漆黑一片了,银牙暗咬,真是恨得不行。 前面的易潇潇在马上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想要说话,又怕惹妖也生气,只能不断的回头,这一回头倒是吓了一跳,一张黑沉的俊脸死死的盯着她,她吓得一怔,赶紧把脖子缩了回去。 妖也道:“别担心,你姐姐怕死,自会赶来的。” 易潇潇胡乱的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身后温热的身体消失了,回头一看,发现漂亮姐姐已经被黑脸的男人卷了过去,就在马上,唇齿交缠,吻得难舍难分。 她红了脸,摸了摸自己的耳后根,当即收回视线,只当没看见,也暂时性的忘记了身后的亲姐姐…… “妖儿,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冥墨烈从后环着妖也的腰问,语气里有着挡不住的醋意。 妖也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大手,阳光底下脸色绯红,还带着一层薄薄的细汗,更显小脸诱人,她略微啜吸着呼吸道:“没什么,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冥墨烈沉默的望着她,最后只在她耳边落下一个爱恋的轻吻,其实他心里还是猜到了一些,这个小姑娘从进入他们的视线开始,妖也的目光就若有似无的带着柔光,不然昨日小姑娘的再三挑衅,她就算不是睚眦必报,也不可能待她还这么温和,那种温和中还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些宠溺。 而这个世界上能让妖也这样的对待的人,曾经只有一个,那就是朝霞。 那个小女孩是妖也唯一一个温柔以待的孩子,而眼前这个易潇潇很像朝霞。 冥墨烈没有想错,妖也待易潇潇特别确实是因为她像朝霞,朝霞,朝霞,像朝霞一样天真浪漫的孩子,曾经那么那么的信任她,喜爱她,最后终是死在了她的怀里,其实那时候她哪里会怪她,她和她走,本意就是带着算计,可是她没想到那个孩子那么死心眼,以为自己伤了她,最后用鲜血洗尽她自以为的伤害。 待朝霞,她有些遗憾,如果那时候的她恢复了三世的记忆,断不会让她就那么死的,可是……终归是留下了遗憾。 当易潇潇出现在她眼前时,当她用眼角不时的打量她时,当她明明脸都红透了却还是要逞强的往她跟前凑时,妖也的心就已经软了,这个孩子太像朝霞了,尤其是今日早晨的一番话。 她想,待她好,就当是还了朝霞那份遗憾吧。 几人穿过小树林,在正午终于赶到了理县,妖也被冥墨烈抱下来,一边的易潇潇正着急的探头往回望,想要找到易飘飘和欧阳青的身影,可见身边的三人已经往客栈里走了,急得跺了下脚,竟也跟着先进来了。 妖也眼角瞥到她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三人一进客栈,即刻被奉为上宾,妖也扫了眼易潇潇那身赃物的衣裳,道:“你先上去换一身衣裳,着一身太脏了。” 易潇潇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到妖也的身上也沾了些血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小二上楼洗漱去了,这真真是全身心的信任,她就是觉得这个漂亮姐姐不会害她的,遂也没多想就走了。 易潇潇一走,冥墨烈当即问道:“妖儿,你真要带着她?”毕竟跟着的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会在她伤害我前,率先解决她。” 妖也这样一说,冥墨烈也放心了,只希望这个易潇潇能够聪明点,别浪费了她的温柔,这样的温柔可是他都不曾享受过的,想到这里,冥墨烈面上又带着了些许的醋意。 妖也似乎喜欢孩子,现在对易潇潇尚且如此,将来不知道有了自己孩子会不会更甚?那不行,孩子迟些再要吧!免得生出一个臭小子来抢他的“宠!” 不得不说现在冥墨烈是料事如神,在那一场大战后,二十年后的他初醒,第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儿子干了一架,险些将那“逆子”一掌劈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易潇潇在楼上洗漱了一番,穿着小二临时买来的粉红色衣裳,花蝴蝶似的飘了下来,以为这身衣裳是妖也给她置办的,喜滋滋的道谢:“漂亮姐姐,这衣服真好看,好合身哦。” 其实易潇潇平日里不喜欢穿粉色,比较喜欢淡紫色和青绿色,她立志要做个小女侠,所以讨厌看上去会让自己显得很弱的东西,粉衣就是如此,不过如果这衣服是漂亮姐姐买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 冥墨烈正在给妖也盛饭,闻言,故意冷声道:“这衣裳是小二买的,你要答谢就去答谢他。”说完,冷酷的视线扫了一边上菜的小二。 小二见有人将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很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没有,这是俺应该做的。”说完,一张黑黝黝的脸都红了。 易潇潇吃了瘪,抿了抿唇,却也不敢吭声,除了妖也,冥墨烈和啸天她可不敢惹,啸天还好,他反正一直沉默,像个隐形人一样,可冥墨烈已经很多次表现出了对她的敌视,小姑娘敏感着呢,这样只对漂亮姐姐温柔的男人,她还是少惹为妙。 “不饿?”妖也看着她问,指指盛了饭的碗,轻声道:“赶紧吃吧。” “嗯!”易潇潇甜笑,刚还失落的心情瞬间飞扬,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撒娇:“漂亮姐姐,等下我们用完午膳,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爹爹说这理县是最繁华的城镇,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来过呢。” “不行,午膳过后她要歇息。”妖也还未答话,冥墨烈直接蹙眉拒绝,大热的天她去疯就算了,他可舍不得佳人去受那份罪。 又踢到了铁板,易潇潇不安的频频望向妖也,妖也安抚道:“用膳吧。” 易潇潇点头,不再说话,安静的吃饭。 四人快吃完时,门外终于走来了俩人,一身血迹,将周围的散客吓了一跳,纷纷让开。 欧阳青一手揽着易飘飘,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那一身的鲜血跟要流尽了似的,一进入客栈,两人就不支的倒地了,惊得几个女客又是一声声惊恐的尖叫。 “叫大夫啊!”易潇潇丢了碗筷就疾步跑过去,朝一边看着不知所措的小二吼道,小二被吼的一愣,回过神来赶紧往外跑,喊大夫去了。 易潇潇叫了两个伙计,将昏迷过去的两人往楼上抬,掌柜的也是忙前忙后,不一会那大夫也赶来了,旁边都是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只有妖也三人不受其影响的继续用膳,当没看见一样。 易潇潇忙上忙下的弄了一中午,最后确定两人都没有了生命危险,这才跑到妖也的房门口告诉她情况,妖也隔着房门懒懒的应了一声,易潇潇见她态度冷淡,也未多想,转身走开了。 天气实在是闷热,冥墨烈唤人弄了不少冰石放在房里,妖也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穿着薄薄的红衫歇在竹子做的凉席上,春光隐隐乍现。 冥墨烈从门外进来,手上端着什么,背对着她将门顶开,妖也幽幽的望了一眼,还带着一丝刚醒的慵懒惺忪,淡淡的道:“这天气,真心令人不喜。” 冥墨烈闻言,笑着望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穿的如此性感,顿时在门口僵了一下,随即墨眸炙热的黏在她身上,将身后的房门砰的一下关上了。 妖也撑起娇躯,坐在凉席边沿,将身前的青丝潦到身后:“你弄的这是什么?” 冥墨烈大步走上来,将托盘放到一边,顺手就将佳人搂到了怀里,眼神如火的看着她:“妖儿,你诱惑我。” 妖也媚笑,倒也不否认,只是将男人放在腰间不安份的大手打开,语气淡淡道:“热,别碰我。” 冥墨烈意犹未尽的收回手,但看她洁白的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知道她是真的很热,遂将那点涟漪心思收了起来,起身走到一边的洗漱台,用掌力将一块冰石震碎,将细小的冰块融入铜盆内,走到她身边。 带着冰水的布巾擦在身上凉飕飕的,妖也舒服的轻哼一声,将身体转了个身,露出光洁的后背,理所当然的要求道:“全身都要。”自己舒服的将头磕在手臂上,开始眯哒着眼睛睡觉。 冥墨烈宠溺一笑,轻试着她因为天气热而变得绯红的脸颊,将香汗细细试掉后,见她舒服的连嘴角都弯了起来,忍不住蹲在旁边,倾身去吻她,直到听到她不满的嘤咛声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继续自己的擦澡工工作。 全身擦拭完,妖也也睡着了,冥墨烈轻手轻脚的将铜盆放回去,刚想出门,却听见妖也道:“陪我。” 冥墨烈转身,见她还闭着眼睛,呼吸沉稳,就好像刚刚说的只是梦话一样,他本想去处理加急送来的奏折,现在见此,也无心去处理这些了,回到凉席前将人小心的抱起来,一起躺到床上睡起午觉来。 门外正捧着奏章的一夜默默的垂眸,心想,古时都道,妖妃祸国殃民,果然没说错啊,这冥国说不定哪天就是败在了他这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手中! 两人睡了一个时辰,直到门外响起二夜的声音:“主子,京城有急信来。” 门内,悄无声息的,二夜抿唇,心中暗恼,不知道这叫人起床的活怎么就瘫在了他手中,毕竟谁都知道,只要皇上和皇后在一起,就很不喜人打扰,每每都冷着一张脸,没人敢触霉头的。 等了好一会,房内还是没声音,二夜都想打退堂鼓了,这才听见门内的人道:“进来。”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也带着不悦的冷气。 二夜垂眸,硬着头皮走进去,也不敢抬头打量,只看着地板,走到了床边,将手上的加急书信恭敬地递了过去。 冥墨烈透过床幔单手接过书信,看着信上的内容蹙起了俊眉,妖也在他怀里动了动身子,嘤咛一声,人已经开始逐渐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男人望着她的温柔眸子,不由的勾唇一笑,那笑极是朦胧而迷幻,又带着睡好后的满足。 男人看着柔情不已,不自觉的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温柔的舔吻,妖也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 两人又是旁若无人的亲热。 那声声暧昧的嘤咛和喘息,让二夜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心中憋屈不已,只觉得这差事比当初暗卫选拔还要痛苦。 正在二夜低眸垂首,恨不得将自己隐身时,那边的两人像是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行了,你先下去。” “是。”得到命令,二夜忙不迭的遛了,跟瞬间移动似的。 妖也看着他遛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被冥墨烈不满的咬了一下,和他缠绵她竟然还能走神:“妖儿,你不乖。” 妖也只是妖媚的笑笑,不理这茬,目光瞥向那书信,问道:“很棘手的事情?” 冥墨烈摇头,面色有些冷,倒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只是朝堂上几个老东西趁他不在兴风作浪罢了,他低头亲亲她的嘴角,歉意道:“等下你出去逛街,我只怕不能陪你了。”倒不是冥墨烈有多在乎这江山,只是现在他只有这江山,他还不能丢,他还要留着它给妖也做后盾。 妖也不在意的挥挥手,她向来就不粘人。 看她那么豁达的摆手,冥墨烈反倒不舒服了,他是一刻也不想离开她,她怎么就不会不舍啊,心中又有些不爽,低首,狠狠的吻了一记才作罢,道:“把暗卫啸天都带上,不然不准出去!” “嗯。”妖也点头,其实那些暗卫她只手就能摆平,带着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不想打击这个男人罢了,男人是用来宠的,可不是用来打击的。 —— 临近傍晚,易潇潇就来找妖也了,很是自来熟的拉着她的胳臂,要出去逛街。 妖也不太习惯别人这样亲密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她的手,易潇潇也不没注意到,出了客栈就像只快乐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妖也很好奇,问道:“你姐姐不是受伤了吗?你不担心?” 一听这话,小姑娘面上的笑容马上就收敛了,鼓着腮帮子嘟喃道:“担心呀,只是她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受的一些皮肉伤,没大碍的,我再担心她的伤又不会马上好。”说到这里,又转头看着她,依恋道:“而且和漂亮姐姐在一起,我就是很开心嘛。”还颇有些委屈的咬唇,水眸眨眨的看着她。 妖也朝她宠爱的笑笑:“那走吧。” “嗯嗯。”小姑娘兴奋的又拉上她的胳臂,推着往外走,想起还没有正式介绍过自己,小嘴巴拉巴拉就开始说上了,只恨不得连自己家里祖宗八辈都供出来。 介绍完自己,小家伙又转头问她:“漂亮姐姐,你叫什么啊?” “童雪霜。” “童雪霜。”易潇潇念了一次这名字,甜嘴道:“真好听,姐姐,我可以叫你雪姐姐吗?” 黏黏糯糯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甜腻,妖也眼神更加柔和了,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小女孩喜欢这样叫她。 她点头:“可以。” 两人开始沿着街道闲晃,易潇潇年纪小,对什么都新鲜,往往是这里刚看到什么玩意儿,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又马上蹦到了另外一边,惊叫着。 “这件漂亮嘛?”两人最后进了一间成衣店,易潇潇拿起一件青蓝色的薄纱裙问妖也。 “嗯。”妖也应声,眼睛虽然是看着她的,可注意力却不是在这里,身后有人跟了他们一路,不现身,也不出手,不知何意。 “那雪姐姐等我会,我去试一下。”易潇潇高兴道。 妖也点头,看着她进了内堂,淡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周围有不少女客来来去去,路过她身边都不由的多看两眼,妖也神情镇定,丝毫没有被人观赏的不耐与羞涩。 “主上,有人跟着我们。”站在门外的啸天走进来道,见妖也一副了然的样子,又问道:“需要……” “不用。” 啸天又无声无息的退下。 不一会的时间,易潇潇穿着新衣裳出来,在妖也身前转动,衣带飘飘,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好看嘛?”一脸认真的看着妖也。 “好看。”易潇潇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娇小,肤质细腻,五官精致,现在年岁还小,多少还有点没长开,但淡淡的婴儿肥让她更显娇俏,也不失一枚小佳人,相信长大后脱了婴儿肥也会成为和她姐姐一样的美人。 虽然之前这店里的老板也一直夸赞她穿这一身好看,但是妖也的肯定还是让易潇潇更高兴,转身花蝴蝶似的又进了内堂,换下衣服出来两人又挑了几件纱裙。 走到一套红色的红色水袖裙前时,易潇潇突然问道:“雪姐姐,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是夫君吗?” “嗯。” 妖也应了一声,也没说是或者不是,易潇潇直接当她是肯定的回答了,当即撇嘴道:“雪姐姐,他虽然长的很好看,嗯……比欧阳大哥还好看,但是他凶巴巴的,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小姑娘似乎都喜欢问这种问题,妖也有意逗她,故意带着哀怨道:“哪里是喜欢,是被强迫了,你知道的,女子的贞洁……所以……” “啊!?”易潇潇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着她。 惊愕过后,她立马紧张的拉着她的手,认真道:“那雪姐姐你逃吧,他……你去我家,我爹爹很厉害的,我让我爹爹打他,不让他再强迫你,雪姐姐,趁他没有跟着出来,我们赶紧逃吧……”说着,就扯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跑。 这傻姑娘哟。 妖也噗嗤一乐,那点恶趣味也只有在这种小女孩身上能表现出来。 妖也一笑,易潇潇就知道自己受骗了,有些生气,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不是更好,雪姐姐不是被强迫,虽然那个男人确实是凶巴巴的,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出来,他对雪姐姐很好,看着雪姐姐时眼神也是柔得溺死人,和欧阳大哥看着她姐的眼神完全不同。 欧阳大哥和她姐是从小就定了亲的未婚夫妇,欧阳大哥也对她姐姐很好,可是她却总觉得那种好无法和那个凶巴巴的男人比。 出了成衣店,易潇潇闹着又累了,想喝茶,两人进了路边的小店,点心茶水端上来,易潇潇咧着小嘴正准备开动,糕点都放到了嘴巴边,旁边突然出来一人,惊讶的喊道:“潇潇,你在这儿啊。” 易潇潇抬头,就见欧阳青走了过来,一身白衣,走动间晚风拂起了他如墨般的长发,俊雅不凡,尤其是那一双俊眸含笑,更显翩翩风度,旁边不少人看了过来,且多为女人。 妖也没有抬头,易潇潇起身,疑惑的问道:“欧阳大哥不是在照顾姐姐吗?怎么出来了?” 欧阳青看了眼没抬头的妖也,笑得文雅的道:“哦,你姐姐没什么胃口,我出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刚好走到此处,听闻这里的千层糕不错,就来买点,没想到会碰到你们。”说着还扬了扬手上包着糕点的纸包。 “这样啊。”易潇潇不疑有他,又自动介绍了她买的几样糕点,要他一并带回去给易飘飘。 欧阳青只笑着听着,然后转身吩咐老板打包后,并不着急着走,反而走到妖也身前就是深深一揖:“今日上午多谢小姐相救,不然欧阳只怕……大恩实在不言谢,要是小姐不介意,今日就由欧阳做东如何,算是略表谢意。” “没事,没事,雪姐姐人可好了,才不会计较这些呢。”见欧阳青这样说,妖也还没说话,易潇潇到说先上了,那骄傲的模样好像这救人的是她自己一样。 “雪姐姐?”欧阳青挑眉,自动在一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妖也:“姑娘芳名?” “雪姐姐叫童雪霜,是不是很好听?”易潇潇再次抢答道。 欧阳青笑笑,点头道:“是好听……”沉吟了一下,又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只是不知姑娘何方人士,此番是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同路,路上真能做个伴了。” 听到这话,易潇潇不再抢答了,也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她。 妖也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扫了他一眼,眼神似娇似媚,可眸底是挡不住的冷然,欧阳青自然是看到了那股冷然,觉得那样的眼神就像是一道冰凌,能穿过血肉冷到骨子里,不由得心中一惊,几乎是立即噤言了。 易潇潇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异常,她也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见妖也不回答,赶紧又问了一次:“是啊,雪姐姐你们此番是去哪里啊?我好想和你一起走,你告诉我嘛,去哪里?” 妖也闹不过她,答道:“乌镇。” “真的?!”易潇潇惊喜的跳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又叫又囔的:“真的吗?雪姐姐?” “嗯。”妖也点头。 “我们也是去乌镇哦,我家就在乌镇,雪姐姐你去了乌镇去我家玩好不好?过些日子我家就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武林联盟会,会很热闹了,雪姐姐你也去看看嘛。”易潇潇激动地说道,声音都加大了好几度。 “潇潇。”欧阳青蹙眉低喝。 “干嘛?”被人打断了热情,易潇潇很不满。 欧阳青示意她看看周围,易潇潇这才发现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想到出来前爹爹说的话,在外面不能太过张扬,以免惹人注意被人算计了,赶紧坐了下来,朝妖也缩缩脖子,但不忘继续请求:“雪姐姐,和我们一起走嘛,好不好?”声音这次压低了不少。 妖也沉默不语,一边的欧阳青不改笑容,也轻声道:“是啊,此次回乌镇,我们正好可以好好答谢童小姐的救命之恩,而且童小姐也看到了,我的家奴都死了,一路上她们姐妹俩也照顾不来,潇潇很喜欢童小姐,还请童小姐多为照顾。” 欧阳青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多次的会面,他是看出来了妖也对易潇潇很好,遂在这里拿易潇潇打动妖也。 “是啊,雪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嘛。”见妖也还是不说话,易潇潇开始撒娇了。 妖也淡淡道:“这个再说吧。” 易潇潇见她始终不愿意答应,也不好再多说,只能嘟着小嘴埋着头开始吃糕点,眼睛偶尔打量着她。 但是慢慢的,慢慢的……她发现了不对劲。 欧阳大哥对雪姐姐过分热情了些,眼睛还盯着雪姐姐一动不动的,而且连她都看出来了,雪姐姐虽然表情淡淡的样子,但是眉宇间含着的不耐烦不容忽视,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雪姐姐一句都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他怎么还说得那么起劲。 难道?欧阳大哥喜欢上了雪姐姐? 一想到这种可能,易潇潇不淡定了,立即警惕起来,一来这欧阳大哥在她心中是迟早要变成姐夫的,二来是雪姐姐也有夫君了,欧阳大哥怎么可以进来横插一脚? 她鼓起腮帮子,在欧阳青不断的询问妖也时,突然插上一句:“欧阳大哥,你心里高不高兴啊?” “啊?”欧阳青的视线终于转移,但不甚明白。 易潇潇道:“我们出来之时,爹爹和我姐姐说,这次出来回去后,你们的婚事就会和武林同盟会一起举办,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等了很久了吧,现在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欧阳大哥难道不高兴吗?而且爹爹说,会请贵客为你们主持婚礼呢,别人可没有这样的福分。” 易潇潇这话可说的够直白了,只差就说你和我姐姐已经在一起了,不能再看别的女子了,你应该为和姐姐的婚事感到开心,而不是在这里想法设法的靠近别人。 易潇潇的话,让欧阳青闹了尴尬,脸色白又青,又不好反驳,只能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不言不语。 “好了,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见欧阳青不说话了,易潇潇很满意的道,以为自己的话起了震慑作用,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她才见识到什么叫厚脸皮。 说起来她和欧阳青也是颇为熟识的,以前一直觉得他很好,不但长得好,而且很有风度,家里的人也是对他赞不绝口,觉得他配得上自己的姐姐,可是现在不知怎么回事,怎么看他都觉得别扭。 为了使欧阳青远离妖也,回去的时,易潇潇紧贴着妖也,从这边转到那边,又从那边转到这边,就是不让欧阳青靠近,欧阳青暗自恼恨不已,却也没再厚着脸皮往上贴了。 直到回到客栈。 三人回到客栈时,冥墨烈刚好下楼准备去寻妖也,看到她和欧阳青一道回来,顿时目光一冷,走上来拥住她,只冷然的扫了一眼她身旁的两人,并没有打招呼。 倒是欧阳青朝妖也作揖,笑得颇为风流俊雅:“今日能和童小姐一同游玩理县,欧阳觉得很开心,也再次感谢童小姐的救命之恩,等到了乌镇,一定请童小姐为座上宾。” 欧阳青一番话说的客气,却也带些暧昧,好似两人之间到真有多少交情似的,而且什么叫一同游玩理县?这话实在存在莫大的歧义。 易潇潇听着都气炸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妖也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和身边冷气直冒的男人回了房,从两人在街上相遇开始,他们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回到房间,冥墨烈那张脸沉得能滴出黑水来,房门一关,就吻了上去,咬着她的唇,恶狠狠的道:“妖儿,看你又招蜂引蝶了!” 无辜的眨眼,妖也媚笑道:“这可不关我的事请,我从头至尾可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哼!”冥墨烈冷哼,含着她的唇道:“要不是还有用,我刚就一掌劈死他了,敢觊觎你!” 妖也笑,顺着醋海翻天的男人道:“是,是,是,你辛苦了。” “那你补偿我。”男人顺势占便宜的将唇再贴过去,妖也毫不抗拒的吻住,眼中划过狡黠的光芒,她相信那欧阳青只怕在接受拷问了。 可不就是拷问。 等妖也一走,易潇潇拉着他的衣袖就往角落里走,欧阳青被她扯到墙角里,大声叱问:“欧阳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已经有姐姐了,怎么可以觊觎别人的娘子,雪姐姐都已经有夫君了,你这样是不对的。” 欧阳青本就不耐烦,之前被易潇潇再三的打断接近佳人的机会,现在又被她如此训斥,当即道:“你误会了,我和你姐姐是清清白白的,以后会不会走在一起也是未知数,这一切都不过是长辈之言,我还是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言罢,就打开易潇潇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转身上楼了。 易潇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愣神,明明他以前和姐姐是一对啊,家里人都知道的,这次回去就要成亲了的,现在怎么就……气不过,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脚,跟着进了易飘飘的房,打算告状去了。 两人的一举一动皆被暗卫看在眼里,暗卫来报时,冥墨烈正抱着妖也喂水果,本地产的葡萄,个大无籽,又专门冰镇过,很酸甜可口,妖也还吃的蛮有滋有味的。 冥墨烈看着她红唇轻启,不时的吞进自己喂过去的葡萄,只觉得诱惑非常,希望自己是那葡萄能被她吞进肚子里才好,实在耐不住时就俯首吻她,一颗葡萄两个人吃,倒也情趣。 “妖儿是想挑拨他们?”退下暗卫后,冥墨烈问。 “不,恰恰相反,我是要撮合他们。”妖也笑得很是诡异,眉眼中隐隐含着几分戾气,让她娇媚的容颜看上去带上了几分鬼魅的气息,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有些瘆人,可冥墨烈只觉得这是种魅力,让他神魂颠倒的魅力。 他舍不得移开目光,痴痴地看着她:“哦?愿闻其详。” “今日出去,那欧阳青一直跟在身后,说是偶遇,还不如说是处心积虑,这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易飘飘的身家不够吸引他,他摸不准我的身份,遂才会一路跟踪,易潇潇也说过,他们此次出来,是去长云山拿一样东西,准备武林联盟会,在他们府上还有着一位贵客,等着他们回去就完婚,我想看看那贵客是谁。” 说到这里,她接下冥墨烈又喂下的一粒葡萄后,接着道:“如果壹书卷当真在乌镇,那么肯定是在易府,而那个贵客可想而知是谁了。” 冥墨烈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响,然后又低头将她即将入腹的葡萄卷入口中,只觉得很是甜美。 两人吃完了葡萄,妖也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她伸手抚上他光洁的下巴,轻柔的摩挲着,边问道:“你那里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没事吧?” 冥墨烈摇头,倾身将她抱了个满怀,两人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呆着。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冥墨烈让一夜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准打扰,易潇潇想和妖也一起用膳,无奈守着的木头人冷着张脸怎么也不肯让路,最后只能落寞的走了。 夜幕降临时,白日里繁华的理县变得格外安静,只偶尔有打更人的经过,妖也依窗而立,月光打在她光洁白皙的脸上,带着朦胧的仙气,当窗外的风拂过她的青丝时,更像是要随时羽化成仙一般。 冥墨烈从门外进来,看的心惊不已,大步走到窗前就将她大力的抱紧,生怕她就会这样踏风而去。 妖也不知道他的异常,顺势窝进来他怀里,微微回首问:“都安排好了?” 冥墨烈点头,收紧双臂还是觉得不够,只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让自己心安,他边吻着她小巧的耳垂,边把她往床边带,嘴里还一边说道:“嗯,明日就有好戏看了,今日我们也庆祝庆祝一番。” 看着猴急的不行的男人,妖也无语,只一瞬间的时间,窗幔就被拉了下来,男人已经附了下来,吻住她的唇带离她的神智,她垂下眼帘时还在默默的想,其实她还想去看看现场的说。 不过男人的热情她也不忍拒绝,想想算了,看别人的还不如自己做。 “妖儿,你又走神!” 冥墨烈不满的哼声,炙热的气息洒在她颈侧,牙齿咬在她的软肉上,心下满是挫败,到底是他技术不够好还是魅力不够啊,为什么最近老让她在身下走神。 妖也妖娆一笑,媚眼如丝的睨着男人:“嗯,走神,想你。” 冥墨烈怔愣,被女人诱惑的傻了,直到妖也伸手将他拉下,两人才一起滚进床铺内…… 这边激情刚起,在另外一边同样激情同起。 妖也想要做的事情,冥墨烈自然是大力支持,再者那个不怕死的男人敢觊觎他的宝贝,他没把他玩死就不错了,还给他送去一个美人,真是便宜他了。 这一夜,注定是激情的一夜,连月色仿佛都染上了淡淡的瑰丽。 —— 为了能看到那出好戏,妖也起的很早,撑起身体随意的拢了下青丝,身后的男人在她露出光洁脖颈的那边不时的亲吻,大手还揽在她的腰间不想松手,只想将昨晚的温情再来一遍,抱着她,一辈子就这么醉生梦死过去才好。 妖也推推他的大手,他反倒把手收的更紧,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咕咙道:“我可以叫人去提醒那小姑娘,你干嘛一定要自己去,我们再睡会,好不好。”说着,就开始把人往下拖。 “不行。”妖也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刚睡起时的神态难得的带点小女儿娇态,连声音都好似带着撒娇的黏音:“热闹要自己凑才叫热闹,你也起来。” 冥墨烈其实最过不得这样的妖也,又娇有媚,简直让他痴迷到能就此丢了灵魂。 他噙着笑意的琢吻她的嘴角,朗声笑道:“好,起,就起,妖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麻利的起身,很快就将自己捣腾好,又转身去开门,门外四卫已经将洗漱的用品准备好,冥墨烈将东西端进来,两人洗漱干净,出来时妖也扫了眼斜对面的房门,问一边的啸天:“他们还未醒吧?” “是。”啸天点头。 妖也满意的笑笑,撇开环在腰上的大手,进了易潇潇的房间。 易潇潇还在睡得昏天暗地的,睡相一点也不斯文,一条小腿都横跨过了床沿落在了地上,妖也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 “谁!”小姑娘警觉性还不错,妖也一收回手,她就从床上一蹦而起,本能去抓床侧的剑,“唰”的一下抽出来就刺了过来。 妖也轻松的躲开剑,小姑娘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床边的人是谁,不由的惊讶出声:“雪姐姐。”从床上爬下来,疑惑的看着她:“雪姐姐怎么来我这里了?” 妖也看着她道:“我刚经过你姐姐的房间,听到里面有些声音,怕她出了什么事,遂来叫你,你有空去看看吧。” 易潇潇一听,丢了剑就往外跑,虽说易飘飘的伤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也怕意外啊,跑到易飘飘的房门前,她直接推门而入,一进去就感觉里面有股奇怪的味道,心中一凛,疾步走到床边一看,顿时傻眼了。 “啊!”尖叫差点掀开屋顶。 “啊——”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跟大合唱似的,还有男人的惊呼声。 易飘飘听见易潇潇的尖叫声吓得睁眼,还没反映过来,就看到易潇潇捂着眼睛转了身过去,她疑惑的往身边一看,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的男人,下意识的也跟着尖叫,同时一脚猛烈的踹了过去。 欧阳青不甚清明的被踹下了床,也是搞不清楚状况,只觉得屁股生疼,捂着屁股往旁边一打量,顿时也是惊得不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你……”易飘飘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实在是词穷,只能手指颤抖的指着欧阳青,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欧阳青也顾不得其他,慌忙的从床边捞起散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边语无伦次的解释:“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想要解释他什么也没做,可是空气中的腥骚气息却不容他抵赖,他不是不经世事的男子,虽然没有成亲,但是身边从来不乏侍寝的侍妾,当然知道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可是,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昨日怎么就到了易飘飘的床里。 “你这个伪君子!你竟然敢这么待我姐姐!”易潇潇气呼呼的怒吼,红着眼眶,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剑,真是恨不得一剑直接捅过去。 昨日她才发现他对雪姐姐居心不良,扬言和姐姐不是那种关系,今日就将姐姐的清白毁了,易潇潇觉得这个男人坏透了,简直和市井里的浪荡子没有区别。 欧阳青胡乱的将衣服穿好,眼睛在房间里扫视着,听着易潇潇的斥责只觉得脑袋闷闷的疼,眼睛不知怎么转到了门外,对上一双妖媚异常的眸子,里面含着点点讽刺的笑,他觉得脑子有片刻的空白,随即豁然瞪大了眼睛。 一直哭泣的易飘飘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门口的众人,以及自始自终都望着妖也的冥墨烈,脑袋里也是轰隆隆的直响,跟要炸裂了一样。 “是你,是你,对不对!”欧阳青怒吼,冲了出来冲着冥墨烈吼叫,觉得是他算计了自己,因为他昨日似是而非的话。 “欧阳公子这话真是可笑,你跑到别人床上,怎地怪到了我身上。”冥墨烈如那观戏之人般,语气淡淡的道,也含着丝丝讽刺:“欧阳公子是男人,做了的事情要有承担的勇气才是。” 门边此时都是被易潇潇和易飘飘尖叫声引来的看客,见欧阳青将糟蹋别人的责任怪罪到别人身上,也开始纷纷的指责起来。 这下,当真是热闹非凡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易飘飘简直羞愤欲死,尤其她属意的人还就在门口看着,更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死死的捂着身前的薄被,咬牙切齿的怒吼:“出去!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欧阳青站在原地,尴尬又涩然,半响后,终是低着头在众人的指指点点走了出去。 易潇潇担忧的看着易飘飘,往前走一步,易飘飘立即情绪失控的大吼:“出去!” 易潇潇心疼的红了眼眶,咬咬唇,也退了出去,同时将房门关好,她一走,屋内的易飘飘就开始放声大哭,却不是哭自己失去的贞洁,而是哭丢了这脸面。 她早在及笄那一年就失了身,那负心汉离开后,她就一直堕落在了各色男人的怀里,以前欧阳青是她唯一的救命草,可是遇见冥墨烈后,她就知道他是当今圣上! 是的,她知道,她爹爹的房里有冥墨烈的画像,她曾经偷看过。 比起冥墨烈,欧阳青简直就是地上的草根,压根就配不上她。 只是冥国关于冥墨烈的传闻很多,且大多都是他如何深爱他的皇后,可是她不信,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薄信之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他现在不过是还没对那个女人失去兴趣罢了。 但冥墨烈不好接近这倒是真的,她想方设法的想要靠近他们,却也知道普通方法行不通,刚好这时,欧阳青也想要靠近那个女人,两人一合计,找了几个杀手假意在路上拦截了他们,将所有奴仆都杀死,等着他们来救。 可当两人淡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真是傻眼了,江湖人哪个不讲意气,这种时候不管是谁都会伸出援手啊,没想到他们竟然就那么冷漠的走开……好在,后来他们还是救了他们,虽然那结果不尽人意,但多少离他们近了一步。 就在她还在为这一步欣喜时,却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情……还让冥墨烈看见了,现在不管是谁主导的,易飘飘都知道这一切都毁了。 冥墨烈是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又怎么会要她这样“不洁”的女人。 易飘飘坐在床上哭了很久,最后也知道只能走那一步了,她揭开自己胸口上的纱布,手指狠狠地按上去,鲜血再次溢出来,她将那血一点点的抹在身下的床单上…… —— 屋内易飘飘一番深思熟虑,屋外易潇潇气得浑身直颤抖,眼睛死死的盯着欧阳青紧闭的房门,一副随时准备冲进去的模样。 “走吧,下去用早膳。”妖也从后走过来,牵上她握着拳头的手。 “雪姐姐。”易潇潇看着她委屈的喊,眼眶都红了。 妖也直接将她拉下去,难得亲自动手为她盛了粥,易潇潇却吃不下,只用筷子戳戳,垂下的脸上有湿润的痕迹。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再去想了。”妖也开解道:“而且他们本是有婚约,这虽然于礼不合,但好好处理,也无碍的。” “嗯。”听妖也这样说,易潇潇心情也似开朗了些,不过胃口还是不大好了,吃了一些,就转身吩咐小二准备一些吃食,想要上去端给易飘飘,妖也也随她。 易潇潇端着手上的稀粥,站在易飘飘门口敲了敲,力道很轻,像是怕会惊吓到屋内的易飘飘。 屋内的易飘飘并没有马上回应,好一会了才压低声音道:“进来吧。” 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带着丝丝嘶哑,语气也有些哽咽,易潇潇听了就更加心疼,推开门进来,果然看到易飘飘还坐在床上垂泪,她将门关上,食盘放置一边,走到床边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握上她的手:“姐姐,你没事吧?” 易飘飘摇头,泪水却再次滚落,好不楚楚可怜,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易潇潇,带着无限悲愁的道:“潇潇,姐姐以后可怎么做人啊,这要是被人知道了……” 易潇潇赶紧保证:“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人说出去的,绝对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易飘飘不语,只垂着眸子落泪,易潇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转身将食盘端过来,道:“姐姐,你吃些东西吧,这是我叫店家才熬的。” “我不想吃。”易飘飘将视线撇开,沉默,表情还是那般的痛楚。 易潇潇只能无奈的陪坐在一边,默默的搅拌着那稀粥,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办,这时候听到身边的易飘飘突然说道:“潇潇,我想沐浴,你能不能……” “好,好,你等着。”一见易飘飘说话了,易潇潇连忙答应,接连几声好之后,她忙不迭的跑了出去,不消一会,就有小二隔着屏风将浴桶搬到了房中,水也妥帖的放在一边。 易潇潇挥手退下小二,自己亲自过来扶易飘飘,易飘飘故意将身上的薄被拖到了床边,露出床上的那一抹猩红,易潇潇不经意间看到了了,小脸瞬间变得通红,也不敢多看,慌乱的将视线调开。 易飘飘垂下眼帘,眼角将易潇潇的反应不动声色的收进了眼底,心下大为满意,这样,她的贞洁就可以说是被人强行毁掉的,而不是…… 易飘飘身上有伤,易潇潇不敢让她泡水,只能在浴桶里放了一半的水,胸部以上的用布巾帮她擦拭。 双臂搁在浴桶边沿,易飘飘背对着易潇潇,易潇潇不能看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问:“今日之事,那救我们的公子可有说什么?” 易潇潇以为她是担心有人说她的闲话,也没有往深处想,低声回答道:“没有。”想了想,又说道:“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凶巴巴的,眼睛里只有雪姐姐。” 闻言,易飘飘面色顿时一暗,眼中的凄楚被阴霾所替代,她冷冷的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易潇潇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不明所以,只以为她是心情不好,想到妖也说的那番话,她也开始学着开解易飘飘:“姐姐,虽然昨天欧阳大哥做错了,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接受,唔……反正此次回去你们也要成婚,这件事我不会跟爹爹说的,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好吗?” 当没发生过一样? 易飘飘听到这话,气的心尖儿都在颤抖,她可不是傻瓜,刚开始时她是懵了,没想明白,现在想来昨日之事也太奇怪了,她本来和欧阳青就达成过共识,各自去接近那两人,怎么可能第二天欧阳青就会爬上她的床呢?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算计了,谁会算计他们?只有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妖媚的不像人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想要她就如同吃了哑巴亏吞下这个苦果? 休想! 就算她是皇后又如何,天子犯法暂且与庶人同罪,她总要让她知道她的厉害的。 她反正已经如此了,也不怕更放荡,她就要去勾引她的男人,深情?她不信她脱光了躺在他床上,他会无动于衷,她对自己的身材很自信,除非那个男人不是男人才会没反应! 易潇潇见易飘飘不说话,以为她在认真的思考自己的话,心下放心不少。 帮易飘飘清理干净身体后,易潇潇又小声的询问她:“姐姐,我去叫欧阳大哥过来好不好?这件事我们商量一下,回家别漏了馅才是。” 易飘飘不语,只点了点头,易潇潇出门去叫欧阳青。 不一会欧阳青被叫来了房间,易潇潇将房门关上,欧阳青站在屏风后面,也不动,沉着俊脸不知道在想什么,易潇潇将门关上好,去把易飘飘牵出来,三人坐在桌子前。 易潇潇打破沉默道:“欧阳大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要负责人,我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这次回去,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反正你们也要成婚了。” 欧阳青沉默,看了眼对面的易飘飘,易飘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潇潇见欧阳青迟迟不肯回复,以为他不愿意,不由的又是火从心起,丢准备骂人了,欧阳青终于道:“我会负责的,回去我和你姐姐就成婚。” “哼。”易潇潇还是不满,欧阳青这态度实在不算是真诚,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易飘飘伸手拍了拍易潇潇放到桌子上的小手,轻声吩咐:“潇潇,你先出去,我和欧阳大哥说几句话。” 易潇潇想了想,也同意了,只是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欧阳青一眼,示意他不准欺负她柔弱的姐姐。 易潇潇一出去,屋内只剩下两人,也不用再装了,易飘飘直接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欧阳青看向她,易飘飘道:“昨日的事情不对劲,肯定是被人算计了,你不是想要得到那个女人吗?而我也想要那个男人,我们合作,怎么样?” “你?”欧阳青迟疑。 易潇潇站起身来,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也不妨告诉你,此次出来,我爹是要我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回去,回去后,如果成功了,我们易家别说是这江湖,就是天下都能手到擒来。” 欧阳青没有答复她的提议,只是蹙眉看着她,对于她的自大不敢苟同:“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易飘飘点点头:“当然知道,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易飘飘是没打算将冥墨烈的身份告诉欧阳青的,在她眼中,他欧阳青不过是一个靠着老爹过日子的浪荡公子哥,人模人样的,但是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她最多把他当成最后垫底,但绝不甘心这一辈就这么赔在他的身上。 如果没有碰到冥墨烈还好,可是偏偏她碰见了,自然不会甘愿如此平凡,怎么着也要赌一把! 看着易飘飘那般自信满满的样子,欧阳青心中也是一番鄙夷,他早年确实是有心娶她,一来是她长得漂亮,配的上她,二来是她的家底好,对他的未来有帮助,只是后来知道她与人私通时,这份心思就淡了,更何况她偷的那汉子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地痞流氓,这样淫浪不堪的女子,他自然也不喜欢。 一直没拆穿,也只是为了两家的交好罢了,当然最后可能娶了她也是有可能,但是那是在没遇见妖也的情况下。 妖也的妖,妖也的媚,妖媚中又隐隐含着一些刺骨的冷,这样的女人是毒,男人的毒,他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后来她出神入化的身手与武器更是让他大开眼界,生了想要抢过来的心思。 只是不想昨晚上突然出的事情打扰了他的计划。 昨晚的事情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可以肯定,绝对是被人算计了,他不会放过那算计他之人,但同时妖也他也不想放弃,现在听到易飘飘的提议,思索片刻,就马上答应了。 不得不说,好马配好鞍,绿豆对网吧,不是一路货色也凑不到一快去,两人此时自信满满,丝毫不知道这才是悲剧的开始呢,冷媚如妖也又岂是他们能算计的,如果真是那样,她这百年也算是白活了。 两人在房里合计着,自以为隐秘,却不知道转眼就被暗卫报告给了妖也和冥墨烈。 妖也闻言,一点也不惊讶,表情还有些玩味,倒是冥墨烈蹙了眉头,抱着她道:“杀了算了。”他心中有些不安,不是对自己和她没信息,而是不想有一点可以分离他们的因素存在。 “不着急。”妖也道,眼眸深深:“今晚看看易飘飘说的那样东西是什么。” 冥墨烈点点头,虽然心中着实不想留那两个人生事端,可看着妖也想玩,也只能无奈的随她,不过转眼想到什么,他又格外认真地嘱咐她道:“那小姑娘虽然像朝霞,但她终究不是朝霞,别对她抱太多希望。” 妖也未回话,只是妖冶的眸色深了几许。 晚膳时,为了配合那两人的行动,冥墨烈特意弄得人尽皆知的出了客栈,留下妖也一个人在楼下用膳。 果然,冥墨烈才走没多久,那欧阳青就自动的凑了上来,一脸失落悲情的走到她对面,哑着声音道:“童小姐,在下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妖也没抬头,也没点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自顾自的用膳。 欧阳青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默默在一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的侧脸,叹口气后,就开始自顾自的说话:“童小姐,昨日之事……我……”只说了几个字,又停顿下来,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妖也依然埋首用膳,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欧阳青越发的拿不住她的意思了,他盯着她,半响,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开始说道:“童小姐,我知道我这样说或许会让你厌恶,但是我怕我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的,但是请你听我说完,好吗?” 欧阳青说完,就定定的看着她,薄唇紧抿,固执的看着她。 而妖也,也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妖媚的眸子里含着不解,星星点点的朦胧媚光不需要刻意为之,就让对面的男人心驰一荡了,他冲动的伸出手,握住妖也放在桌子上拿着筷子的小手,只觉得细滑无比,心中更是激荡不已。 “童小姐,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可是……我没有办法,从第一次见到童小姐,我心中就对小姐很是爱慕,真的,我从来不知道仅仅是一面,就会对小姐这般牵肠挂肚,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也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想让小姐知道在下的情意,能和小姐做个朋友,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这一番话,欧阳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不会显得很唐突,又能给对方一定的影响,只是练习再多次,真的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时,欧阳青还是紧张了,紧张的好几次差点咬着舌头。 他一说完,就更加紧张的看着妖也,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表情,想要看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当然知道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但是他觉得这不足阻碍他去抢她,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贪心,都是虚荣的,没有人真的能拒绝别人爱慕自己的机会,就算那个人不是自己所爱,能得到他人的爱慕,对自身来说也是一种魅力的体现,能很大程度的满足心理上的虚荣。 而他要的也不多,只要她有一点点的动容就够了,其他的,他有把握,只要慢慢的来,他终能将她拥入怀中。 哎——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太自大了,还是够白痴,这套理论或许放在别人身上有用,但妖也…… 啧啧。 也不看看,妖也要男人还会少啊,她想要组建一个美男后宫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不说远了,就四兽而言,就远比他要好千百倍。 妖也听到欧阳青这一番话,确实有些触动,但那触动却是恶心,她觉得有些后悔了,这个男人玩起来真心没意思,她甚至都没有吭声,只是举起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欧阳青不解,疑惑的转过头去,顿时一张俊脸变得灰白……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下来准备和妖也一起用晚膳的易潇潇,她在欧阳青走向妖也时就下来了,但是她没有出声,她还记得他对妖也的觊觎,所以想要看看他去做什么,不想这一听,她简直—— “欧阳青,你这个无耻小人!”易潇潇怒吼一声,接着就手成劈刀,攻了上去。 欧阳青堪堪的躲过,他的武功要比易潇潇好,但是他哪里能和她动手,只能一个劲的躲,边躲边解释道:“潇潇……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停下,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我都亲耳听到了,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我今儿就要杀了你,为我姐姐报仇!”说着,又变换了招式,快速的攻上来。 欧阳青躲闪不及,被她用手抓到受伤的手臂,顿时疼的脸色都白了,他看了眼还在那边用膳的妖也,又看看疯了一样的易潇潇,只能无奈的转身跑了出去,他惹不起,躲还不成吗?! 见他跑了,易潇潇拔腿就想要去追,刚跑到门口就被妖也叫住:“潇潇。” 易潇潇顿住,回头望她,目光中还带着来不及消散的杀气,看得出来这次真是气大发了。 “就算你杀了他又如何?”妖也问。 易潇潇抿唇,半响又负气的走了回来,走到她的桌子前看着她,那眼神很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最后她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上楼了。 妖也讽刺的勾唇,这是怪到她身上了? 呵呵…… 她冷笑出声,将桌子上已经凉掉的清茶放至唇边,轻抿了一口,或许冥墨烈说的对,她就算模样性子再像朝霞,终究也不是朝霞,她的小朝霞也终是只有一个……别人都不是…… —— 这一出闹剧结束,冥墨烈准时准点的回来了,其实他也没走远,就在对面的楼上看着他们,虽然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表情什么都没有错过。 遂,他有些吃醋了,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竟然还胆敢摸她的小手! 妖也也觉得没意思,但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就在刚才,冥墨烈隐在江湖中的线人来报,易扬早在几日前就出来了,且方向就是他们这边,很明显,那易飘飘手中的东西,他怕是等不及想要拿到了吧,妖也有预感,这东西和仙也,和壹书卷都有关联,所以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东西,看看是什么。 这一晚,三人又在客栈里歇下,易潇潇没有再来找妖也,妖也有些失落,又有些松了口气,说不清心中的滋味,那副难得的惆怅模样,真是把冥墨烈看得咬牙切齿。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嗜好?喜欢小姑娘? 为了惩罚妖也,这一夜冥墨烈格外的热情,妖也被折腾到临近丑时才睡下,自然第二天早上是起不来的。 —— 第二日,理县的蓬莱客栈格外的热闹,一大早就开始稀稀朗朗的吵开了,好似来了什么大人物,妖也睡的迷糊,不堪其扰,推了推身侧的男人,男人轻声在耳边哄了两句,起身出去看了。 推开临街的窗户,看到好几辆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其中第二辆最为华丽,马车全停稳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凑到第二辆马车身前,将马车的帘子掀开,似说了什么,马车内的人就下来了。 是一个身穿锦服的中年男子,样貌端正,眼神敏锐,看上去有几分大侠的风范。 他一下马车,身后上来四个黑衣男子,皆是手持佩剑,神情警惕的盯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而远离他们这的十米开外,还有三个俊朗非凡的男子。 中年男子走到客栈门口,抬头看了眼客栈的牌匾,眼中划过冷厉的光芒,随后收回视线,准备迈步走进去,在他迈步的同一时间,一个娇小俏丽的身影蹦了出去:“爹爹!” 易潇潇一身俏丽的青衣从台阶上跑下来,接着就奔进了中年男人的怀中,亲昵的撒娇:“爹爹,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潇潇等爹爹等的好幸苦。”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原来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易潇潇和易飘飘的爹,现在武林盟主易扬。 易扬看着蹦到怀里的小姑娘,面上的严厉立即化成了温柔,宠溺的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连声音都温柔了不少:“潇潇是想爹爹了?哈哈……” 易潇潇郑重的点头,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她第一次出来就遇到这么多事情,不但被人暗杀,姐姐还被人……她虽然一直装着坚强,不哭不闹,条理分明,可是心中早已经绷不住了,现在见到最为依赖敬爱的长辈,自然是忍不住想要哭诉一番。 易扬心疼的拍拍怀里哽咽成声的小女孩,安抚道:“好了,都是大姑娘了,还哭,别人瞧见了可是被笑话的,好了好了,我们进去,潇潇好好跟爹爹说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好吗?” 易潇潇点点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箍着易扬的手臂往客栈里走。 易扬看看她,又看看客栈大厅,没有发现易飘飘的身影,蹙眉问道:“你姐姐了?怎么没有看见她?” 易潇潇闻言,身体一僵,易扬感觉到了,眉峰皱的更加紧,不过也没急着问,而是先和潇潇进了客栈。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皮子底下,冥墨烈才收回视线,妖也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后,懒懒的靠在他的背上,问道:“怎么了?” 冥墨烈反身将她拥进怀里,沉默了一会,才沉声道:“他们来了。” 妖也抬眸,慵懒的眸子瞬间绽放出厉光。 冥墨烈看着心疼,俯首吻上她的眼皮,贴着她的眼睛问:“妖儿,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离开你……” 妖也垂着眼帘窝进他怀里,不吭声,冥墨烈想要看看她,妖也却站了起来,妖媚的面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声音淡淡的道:“我知道。” 两人出房时,啸天就站在门口等着,眼神中带着丝丝的担忧,一看到妖也出来就立即收敛了,妖也也只当没有看见。 冥墨烈拥着妖也走在前面,啸天跟在后面,三人下楼时没有看到易扬等人,身后的啸天似松了口气,妖也自嘲的扬起了嘴角,什么时候她在他们眼中如此不堪一击了。 易潇潇带着易扬回了房,父女俩关着房门在讨论事情,隐约可以听见易扬震怒的声音,和桌子椅子断裂的声音,站在柜台后的掌柜的面对这样的场面已经是波澜不惊了。 反正只要赔偿就行,别的他也不在乎了,爱摔就摔吧,他还乐得多赚一笔银子了。 大概半个时辰后,易潇潇领着易扬怒气冲冲的下来,父女俩又在客栈门口拉扯了一番才作罢,再次进入客栈就寻了妖也他们隔壁的桌子坐下,易潇潇不时的瞥向妖也,一副想要上前打招呼又不敢的样子。 易扬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过来,刚刚他太生气了,没顾上这大厅里有什么人,现在一看,顿时面色一惊,人已经站了起来,他没见过两人,但是冥墨烈的画像他有一幅,是贵客给他的,说将来有用处,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小小的客栈遇到他。 “爹爹?你怎么了?”看到易扬突然神色紧张的站了起来,易潇潇扯扯他的衣袖,疑惑的问道。 易扬惊愕过后,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了,见他们那桌没看过来,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又若有所思的望了冥墨烈一眼,才慢慢的坐下来。 而站在他身后的不再是那四个黑衣人,而是另外三个相貌各异,但是容貌绝佳的男子,三人身上的气息很冷,一路下来,不曾看过任何人,只垂着眼眸跟在易扬的身后。 “爹爹,他们是谁啊?”易潇潇看看三人,也觉得好奇不已,她以前可没有见过这三人。 “他们是贵客叫来保护爹爹的,武功都在爹爹之上呢。”易扬一说起那贵客,表情就极度的崇拜,像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面对强者的那种敬佩。 易潇潇一听又是贵客,就暗自撇了撇嘴,她一点也不喜欢那个贵客,在她家作威作福,整天蒙着个面跟见不得人似的,也不知道爹爹为何将她视为座上宾。 要是她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她要请就请雪姐姐…… 想到此处,易潇潇突然表情暗淡了下来,雪姐姐,昨日……她抬起头看到对面去,正好和对面的妖也对上视线,她情不自禁的咧开小嘴想要朝她笑笑,却发现她不过转瞬就将视线转开了,那神情……那般的冷漠…… 其实昨天一上楼冷静下来,易潇潇就后悔了,她当时是气糊涂了,才会将怨气转嫁到雪姐姐身上,明明知道雪姐姐有夫君的,怎么可能会……可是当她后来想要去找她,又被别的事情耽搁了。 不想就这么一晚上的时间,她就待她如初见面那般冷淡。 易潇潇这边正伤心着,那边妖也一桌已经用完膳了,起身路过他们这一桌时,脚步明显停了一下,站在易扬身后的三人身体瞬间僵硬,身侧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妖也勾唇,邪魅一笑,眼底却是冷的彻骨。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真正面对时才会发现,它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来的痛心! 三人回到房间后,妖也面上还带着邪魅的笑,立在窗前不言不语,只静静地望着,啸天看着她倚窗而立的背影,身侧的手握成拳头,紧了又紧,然后沉着脸走了出去。 不多会楼下就传来打斗声,间或间杂着几个妇人的尖叫声。 易潇潇都不知道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记得雪姐姐的那个贴身侍卫突然下来了,朝他们走过来,她又那么一瞬间以为是找她的,可是下一秒她就完全改观了。 只见那个男人一下来,对着爹爹身后的三个男人就攻了上去,速度又急又猛,连一招半式都看不清楚,四人就在客栈半空中打得难舍难分,将周围的桌子椅子都破坏殆尽。 她下意识的看向易扬,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担忧的喊道:“爹爹。” 易扬转头看了她一眼,蹙着浓眉吩咐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说完,对着她一推,同时人已经平地跃起,飞向那四人,边喊道:“住手!” 可无人听他的,啸天招招要人命,三兽看似在正面迎战,其实很多时候在躲避,奈何啸天一点也领情,执意要将三人毙命的凶狠模样,易扬跃进来,他直接一掌劈开。 啸天的掌力哪里是平常人能够抵挡住的,就算那个人是武林盟主易扬,这一掌直接将他劈到了客栈大门上,又重重的落下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爹爹!”易潇潇惊叫,人已经扑了过去。 三兽同时落地,挡在他身前,不让啸天再靠近。 “爹爹,爹爹,你怎么样,爹爹,你别吓我啊。”易潇潇看着易扬吐出的鲜血,泪眼婆娑的喊着。 易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在意的撇开易潇潇过来扶他的手,这一掌虽然打得很重,心口现在也是痛极,但是还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且还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这点痛楚自然还是能忍受的。 他看向脸色不善的啸天,蹙眉问道:“不知壮士这是何意,我们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壮士,壮士不妨据实相告,若是属实,我们自当道歉,若是误会,我易某也不是什么好欺负之人。”易扬这话说得很客气,却同时也暗含着威严。 啸天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盯着挡在他身前的三人,眼神还是布满杀气,手上的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壮士你……”易扬眉头蹙的更紧了,但话还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啸天突然攻上来的身体打断了,四人再次打得不可开交,这会大厅里不但散客都跑了,就是连那掌柜的也一溜烟的跑外面去了,可见这打得有多厉害。 易潇潇见此,知道她爹爹是阻止不了了的,她想了想,就往旁边的楼梯往楼上跑去,易扬这会也顾不了她,只以为她是躲到楼上去了。 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上,易潇潇猛地推开妖也的房间,看到妖也一身清冷的站在窗前,心中震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跑上去就拉着妖也的手腕,急切道:“雪姐姐,你下去看看吧,你那个护卫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我爹爹的护卫打起来了,还伤了我爹爹,你下去看看,好不好?” 易潇潇说得非常急切,妖也却听得无动于衷,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雪姐姐?”看着这样清冷的妖也,易潇潇有些心怯,小心翼翼的再次喊道,在她失望的以为她不会下去时,她却突然动了,可是还是没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 易潇潇心中很难过,却也顾不得这许多,赶紧跟在身后出去了。 楼下,已经被四人打的面目全非,易扬虽然着急,但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而妖也一出来,他下意识的就看了过去,那打得不可开交的四人也同时望了过来。 妖也走到二楼的栏杆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人,冷声道:“住手!” 四人就像是安了开关,都很听话的停了手。 啸天笔直的站在一边,另外三人则是站在另外一边,都抬头看着她。 妖也的视线只落在了啸天的身上,蹙眉问道:“受伤了?” 啸天飞身回到她身边,摇头:“没有。” 妖也点点头,又在他身体上扫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伤口了,才转头看向另外三人,眼中看着啸天才有的温度不复存在,只有冰冷的寒意:“伤了本座的人,本座会让你们千百倍的偿还!” 三人看着她,目露痛楚,身侧的拳头更是捏的死紧。 “这位姑娘是?”站在一边一直未说得上话的易扬突然出声问道。 妖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身后的啸天跟着消失。 看着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二楼,易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当了五年的武林盟主,一直被众人所尊重,谁对着他不是客客气气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掉,这感觉实在让他觉得憋屈,却又发不出来,只能将一张老脸憋的黑沉。 妖也一回到房间,就冷声叱问:“为什么这么做。” 啸天看着她,认真的回答道:“他们让主上伤心,他们就该死!” 啸天这样的回答不但没让妖也感动,反而让她冷笑起来,她看着他,只道:“为不值得的人费不值得的力,是愚蠢之极的行为!” “是。”啸天垂下头。 “行了,你也下去吧,本座想自己静会。”妖也道。 啸天点点头,转身退出房门。 —— 七月十五。 千年寒潭在眼前,身后是万人追兵,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四面楚歌吧。 一身红衣已是血迹斑斑,鲜血和衣服的颜色早已经分不清了,万千青丝垂在身后,被寒风吹起,丝丝飞扬,她站在那里,抱着怀里已经气绝的男人,嘴角噙着的笑,是悲,是喜,是怒,是嗔…… 妖媚的眼不再存在,有的只是猩红盈满眼眶,承载不住的顺着眼睫落下来,一行行,引人心颤,就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厉鬼。 她看着他们,字字是刀是剑,戳人心肺:“你们给本座记住,最好不要让本座有回来的机会,否则吾以灵为引,以魂为念,如若重回,将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以吾灵魂生,于今子夜起,七七四十九天为限!”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千年寒潭惊起千重涟漪…… ------题外话------ 妞儿们有疑问的,表着急,这只是结局之一,还有之二,等着爷写完就上传了。 ☆、大结局之真真假假 千年寒潭的水太冷,太冰,每一滴水仿佛都刺进了骨头里,让人忍不住全身颤粟,她正面对着他们沉下去,比寒潭还要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们,好似要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样子,然后一起沉入地狱,永世留在记忆的深处…… 或是,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知道心痛的女人,痛到明明要想呻吟出来,却发现没有力气,只能看着自己眼前一个个大的水泡往上翻,见证着她生命力的最后一刻,然后模糊了所有人的样貌…… -- “妖儿,妖儿,你醒醒!醒醒!” 熟悉的呼唤似在很遥远的地方,又似就在耳边,妖也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双急切的眸子,眸子的主子亦是万分焦急的看着她。 她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失了灵魂一样,伸手抚上他的俊彦,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干涩异常:“烈?” “是我,是我,妖儿,我是烈,我是你的烈。”冥墨烈心疼的附上抚着他脸的小手,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手在颤抖。 “妖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何……”盯着她泪流满面的小脸,那么的心痛:“你梦到了什么,为什么流泪?” 流泪? 妖也一怔,神色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的俊脸。 泪水对于妖也太过遥远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东西,附在冥墨烈脸上的小手转而摸上自己的脸,果然,手心一片湿濡,她是真的哭了,难道她真的有这么痛吗? 她不自觉地将手又放到了胸前,那种心痛的悸动似乎还残留在胸腔里,让她不自觉的泪水决堤。 她看着一脸心疼的男人,勾唇笑着,眼泪却再次湿了全脸,淡淡道:“我做梦了,梦见……所有人都背叛了我……而你,死了……” 是啊,那个是梦,真实到让她几乎觉得是现实的梦,梦里所有人都背叛了她,而唯一不背叛她的人却死了,她被逼至了千年寒潭,抱着他一起坠入地狱,她还发了誓……那么毒的誓…… “妖儿,没事,没事,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没有人背叛你,从来没有人背叛你,我们都爱你……”冥墨烈抱着她,心疼的安抚着,可是垂下的眸子里闪过的却是不明的光线,他倒是没想到那一幕竟然还存留在她的记忆中,是他疏忽了。 妖也被这一个梦惊扰的再也睡不下,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带着一种很久未动后的僵硬,她蹙眉还是强行从床上下来,冥墨烈将她半搂在怀中,动作迅速的为她穿上衣裳。 坐在铜镜前,她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面容,却觉得不甚熟悉,很陌生的感觉,这张脸是她的?为什么越看越不对劲? “妖儿,这个发式好吗?”将一缕青丝垂在耳后,冥墨烈睨视着铜镜重的佳人,轻声问道。 妖也随意的看了看,不怎么在意的点点头,起身时,不慎趔趄了一下,正好被身后的冥墨烈扶住,冥墨烈轻笑着拥着她,在她侧脸上印下一个吻,戏谑道:“想不到妖儿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妖也也想笑,可是她却发现唇角难以弯起,心中更是空荡荡的疼。 她再次抚上心口的位置,为何,她会感觉这里这么空?这么痛? “妖儿?”觉察到她的异样,冥墨烈俯下身子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可是没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 妖也摇头,沉默的看向四周,简单明了的房间,但里面摆放的每一样东西都再精致不过,也很熟悉,这里是同心殿。 可是,她不是应该在……?在……? 头痛欲裂! 她竟然想不起她应该在何处! “妖儿,可是头疼?”冥墨烈轻声关怀的问道。 妖也点头,眉宇间都是痛楚,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何觉得也很陌生,这周围的一切亦是很陌生,甚至觉得自己都是陌生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心口的痛楚越发的剧烈,妖也咬紧牙关,贸然出手钳制住冥墨烈的脖子,抵着剧烈的头痛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这里是哪里!” “妖儿?你……你……真不记得了?”冥墨烈小心翼翼的问,丝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威胁,只心疼的看着她。 妖也收紧力道,看向男人的眼神越发的锐利:“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真不记得了?你最好给本座说清楚了!” “妖儿。”冥墨烈疼惜的摸上她皱起的眉峰,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身体慢慢的靠近她,眼睛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大了就会惊扰到她:“你忘了吗?前些日子和仙也作战时,你坠入千年寒潭,受了冻,记忆有些受损,不过你可以认真想想,还是可以想清楚的,对不对?” 妖也凝眉,努力的想着,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冥墨烈继续道:“那日我们在蓬莱客栈,想探知易扬保护的东西是什么,最后发现里面是壹书卷,你抢了过来,却遇到了仙也,仙也和四兽将你逼至千年寒潭,你抱着我一起跳下去的。” 妖也听着男人的话,面上骇然一惊,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只是:“那我们怎么又活了?” 冥墨烈摇头,疼惜的看着她,伸手慢慢的探上她的腰肢,将她拢入怀中:“是你救了我们,你启动了血咒,以七七四十九天为限,最后带着我重回了人间,打败他们,将他们全部封在了那千年寒潭,而这一切的力量,都是他的功劳。” 说到这里,冥墨烈表情变得分外的柔情,大手摸上她的腹部,柔柔的抚摸着那微微凸起的一块。 妖也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早已经松开,此时也看到了自己的肚子,神奇的发现那里已经鼓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摸上去,不可置信的问:“这里是?” “是我们的孩子,妖儿,我们有宝宝了,是这个宝宝救了我们!”冥墨烈笑道,面上满是为人父的喜悦。 妖也将手放在腹部上,心潮迭起,似乎真的能感觉到这里有一个小生命。 “四个月了,妖儿,这个孩子已经四个月了,而你昏迷了三个月,你真的不记得这些了吗?”冥墨烈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 妖也不语,默默的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神逐渐变得遥远,她记得,刚刚他说的那些她都记起来了,那一战,整个世界都差点被毁灭。 她记得,她抢了壹书卷。 她记得,仙也追了过来。 她记得,四兽背叛了她。 她记得,冥墨烈惨死了。 她记得,她被逼得沉潭。 她……都记得。 可就是因为记得,她才会如此伤心,如此不能接受,原来所有的所有都是算计好了的,不管是洛西丝的出现,还是易潇潇的出现,亦或是啸天的几番受伤,都是被算计好了的,他们都努力的将她往千年寒潭引……只有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被蒙在鼓里,最后落得那般的下场。 “烈,那些事,我从此不想再提起。”强行的将那些记忆收回来,妖也清冷道,眼神晦暗。 “好,我们都不再提起,永远都不再提起。”冥墨烈顺着她道,将她明显单薄不已的身子抱进怀中,心疼的拥着:“我们现在有宝宝了,以后,什么都会好的。” 是啊,都会好的,只要他要,就会好…… 从前的事情,妖也不想再提起,因为太痛,她不想再触及一点,她现在每天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的将养身子,或许是那一次坠入寒潭,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很瘦很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好似有几个月没有进食一样。 好在肚子里的小宝宝不调皮,没有闹她。 每每此时,冥墨烈都会笑着道,因为宝宝是他的,所以他知道心疼娘亲,就像他一直心疼着她一样。 妖也想要将身体补起来,冥墨烈亦是想法设法的想将她养胖,奈何,都没有什么大的起效。 饮食起居上,冥墨烈照顾的面面俱到,四婢也是小心翼翼的,妖也一天都无事做,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或者是到偏殿看落叶。 她昏迷了三个月,夏天早已经变成了秋天,院子里落叶每天起堆,她也不让人扫,她喜欢走在那落叶堆里的感觉,仿佛只要走进去了,她就能把自己埋起来,静静的一个人呆着,很舒服。 冥墨烈一天陪她的时间很长,但是她不太喜欢,她现在喜欢一个人呆着,比起以前的童雪霜,越发的清冷,连那一份表面的妖媚也不再维持。 有时候她也会想走出同心殿,但四婢都会拦着,很快冥墨烈就会来了,劝着她:“妖儿,你还怀着身孕,这外面乱糟糟的,要是冲撞到了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还是乖乖在这里养胎好不好?” 怎么办? 凉拌! 妖也很想这么说,但转眼看到他担忧的面容这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或许她是喜新厌旧的吧,她早就发现了她对冥墨烈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两人在一起时,他的亲昵,让她想要逃避,可是这时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当初两人一起坠入寒潭的场景,她又会心痛莫名。 就这样,日子过的似乎很清白,又似乎很迷糊,她每一天都觉得是在做梦,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这一切都是幻象,是仙也湘君他们制造出来的幻象,但是掐一次自己她就觉得很疼。 看来不是梦了。 可是,不是梦,为何她会觉得自己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更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明明人活在这里,却感觉自己不知道在哪里,明明什么都有,却觉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她远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落崖时的失重感,让人害怕。 “妖儿?”身边传来温柔的唤声,妖也抬头,看向眼前英俊的男人,眉宇轻蹙。 “妖儿又在想什么,怎么感觉妖儿最近很沉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男人轻柔的问着,有力的大手在她背后轻轻的抚着,和以往无数次那样,可妖也就是觉得那大手抚的她很不舒服。 她微微扬起下巴,不动声色的从男人的怀里退出来,躺在一边的软榻上,伺候在一边的晓梅拿薄被盖在她的肚子上,她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边问身边的男人:“平日里不是有很多政事忙吗?今日怎么这早就过来了。” 除了每晚的陪睡,冥墨烈很早就去早朝,中午时才会来陪她用膳,下午又去处理政事,晚膳回来,然后一直陪她到安寝。 今日这个点应该是刚下早朝的时间,他不应该在这里。 冥墨烈只是笑笑,没有回到这个问题,他蹲到她软榻的旁边,将耳朵附在她的肚子上,边问:“宝宝今日乖不乖?有没有闹你。” 妖也摇头,妖媚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疑惑,她也觉得奇怪,肚子里怀着孩子,她虽然没做过母亲,可是肚子里有个胎儿,且已经四个月了,为何除了肚子稍显大一点,她没有怀孕的其他迹象? 这个孩子如果真如他说的那般有本事,还在腹中就能帮她,那么不该如此安静。 “那肯定是因为前些日子他太辛苦了,所以现在他要休息。”冥墨烈回答道,妖也看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刚刚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点点头,也不再言语。 她现在嗜睡,早上起得早,用完早膳过后要睡会才会有些精神。 说起精神,她又再次觉得自己不正常,她每天除了走路的力气,就觉得全身无力,偶尔多走几步,也会觉得力不从心,她何时这样虚弱过,难道真是那寒潭耗损了她太多的精气吗? 妖也不知道,她只是想了会,思绪就渐渐涣散了,人已经开始沉睡,她想着,下次一定要暗地里查查,她总觉得不心安,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诡异。 闭上眸子,妖冶的瞳眸被眼皮遮掩,只留下长长地眼睫,偶尔轻轻的颤抖一下,小脸微红,却又带着淡淡的苍白,平白增添了几分羸弱,光洁的下巴下面是纤细白皙的脖颈,还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勾儿,莹润白皙,对于跪在软榻前的男人来说,无一不是在透着诱惑。 男人的视线不知不觉的上移,落在那红唇上,红唇里每一次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在着香甜,引得他全身一悸。 这个女人,是他的,现在已经完全是他一个人的了,他想抱就能揽进怀中,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仰望着了。 只是,这个孩子……男人眼神中逐渐露出无情的狠辣,要不是这会伤到她的身体,他是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不过也不用着急,将来生了,丢了即是。 他只要她!这个女人永远只属于他! 男人看着熟睡着的女人,大手痴恋的摸上她的小脸,一寸寸的摸索着,每一下都带着蚀骨的痴迷…… …… “娘娘,今日带这个珠花?”一双小手在一盒珠花里穿过,最后落在一个紫色的珠花上,晓梅轻声问着。 妖也随意的瞟了一眼,并未回答。 “那这个如何?”以为她不满意,晓梅又在一盒珠花里挑了会,选中一个红色的,问道。 “不用了。”妖也冷声道,直接起身,除了束发的必要发带,她从来不带任何珠花,显得累赘。 “可是……”晓梅有些迟疑的道:“皇上早上走前说要奴婢将您打扮的……” “你是我的婢女,还是他的?”妖也看着眼前不安的晓梅,声音越发的冷冽。 晓梅抿抿唇,也不敢再吱声,默默的埋着头跟着她的身后出去。 同心殿当初建造时,冥墨烈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就这一个宫殿就比一般皇亲贵族的府邸要大好几倍,遂就算妖也不走出去,在这殿内闲逛起来也费不少是时间。 如果说之前是听了冥墨烈的话,养胎所以不出同心殿,那么现在她是非出去不可了,或许是她太过坚持,冥墨烈最后做了让步,说带她出去走走。 从同心殿出来,外面的景致和从前一般,只是多了几分萧条。 落叶扑了一地,走上去不时咯吱的响,就像是踩在人的骨头上一样,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妖也扫视了周围一圈,在同心殿内看时,天气一直很好,似乎永远都晴空万里,只是那样暖暖的阳光晒不到她的骨子里,温暖不了她。 而现在,外面天气有些阴沉,雾霭霭的,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一身明黄的冥墨烈从对面走来,身后跟着四卫,他走到她身前,自然的揽过她的腰肢,环到怀里:“妖儿想好要去哪里走走了吗?” 妖也垂下眼帘,嘴角微微勾起:“理县,千年寒潭!” 冥墨烈的身体瞬间僵住,妖也抬起眼帘,眼神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尖刀,想要破开他面上的那层淡淡的薄纱:“我要去看千年寒潭。” “为什么?”冥墨烈蹙眉问,显然对这个提议一点也不赞同。 妖也笑,那笑容绝对能将人的灵魂勾走,她道:“我要去看看,我是如何将他们封到潭底的,我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生不能好死,死不能轮回!” “不行!你现在的身子怎可去那种地方!”冥墨烈断然拒绝。 妖也却笑得越发的妖媚,她盯着他,眼神里是冷,是冰:“你!不是冥墨烈!”冥墨烈断然冷酷无情,但对着她从来不会大小声,更不会硬声违背她的任何意愿! “妖儿,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冥墨烈嘴角僵硬了一下,向前走一步,而妖也同时向后一步,两人拉开了距离。 “妖儿,你过来。”冥墨烈伸着手,墨色的眸子开始变色。 妖也站在原地不动,这个人不是冥墨烈,这一刻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虽然她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问题是出在了哪里,但是很明显,这样的生活在扭曲,而她在这个生活中也变得扭曲,一切都是扭曲的…… “妖儿!”见妖也一直不动,冥墨烈连眸中的温柔也才慢慢的消散,露出几分陌生的狠厉。 “不要过去!”正在两人站在原地僵持时,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妖也眯眸,看着对面的女人。 一身翠绿广袖琉璃裙,一双丽目清澈见底,秀挺的琼鼻,樱桃般粉嫩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如玉般晶莹的肌肤,身材曼妙纤细,端的是清丽绝俗,这才是--仙也。 当初妖也给她取这个名字,不但是因为和自己的妖相对,更是因为她这一身脱俗的风姿。 妖也看着仙也时,仙也也在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冰冷绝情,一个满含热泪。 “主上……”她唤她,如同那几十年里一样,带着依恋。 妖也冷笑,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笑话一样,主上?她竟然唤她为主上!她也配! “主上,你跟我们走吧。”跟在仙也身后的四兽亦是痛楚万分的看着她,苦苦哀求:“你随便怎么处置我们都行,但是请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主上……” “住口!”冥墨烈怒喝,目光猩红:“你们将她逼至千年寒潭还不够吗?怎么现在还想致她于死地?”转头又看向那边面无表情的妖也,伸出手:“妖儿,过来,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从潭底跑出来了,但是他们一定是来分开我们的,你过来,我们离开这里……” 妖也却只是蹙眉冷眼看着他,眼中无一丝信任。 “妖儿……”冥墨烈更加着急的喊道,同时往前走了两步,想要上前抓住她,一边的仙也骇然吼道:“湘君,你不要碰主上!” 湘君? 妖也的瞳孔瞬间收缩,手腕上的白玉蟒龙感觉到她的气息变化,骤然蹿出,支着头,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那的瞧着众人,这白玉蟒龙比起以前更加强大,因为在千年寒潭呆过,身上都萦绕着一层稀薄的雾气,泛着森森寒气。 她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举步缓缓走到他身前,每一丝目光都带着冷冽的寒气:“你的蟒龙呢?” “妖儿,我……”冥墨烈眼神一闪,想要解释些什么,妖也却再次问了一次,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冷:“你的蟒龙了?” “妖儿……” “说!”声冷如冰。 “我……” “你是湘君?”妖也问,冷媚的眸子半眯,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如冰棱般的光芒:“你幻化了?” 男人不语,但眼中的情绪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妖也闭眸,仰头对着阴沉的天空,嘴角残暴的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身边的气流开始快速的旋转,最后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将她包裹在其中,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周围的落叶被卷地而起,全部悬浮在半空中快速的旋转,本不算锋利的叶片将四卫四婢都割伤了,鲜血流出,幻化被破解,整个天地都在变化。 “主上!” “妖儿!” 所有人惊叫。 妖也在快速旋转的旋风中看着他们,嘴角勾着的弧度昭示着她的不悦与冷残,随着风速越来越快,她流逝的精气以诡异的速度开始暴增,一双妖异的眸子变得异常鬼魅,含着点点猩红,如同当初在千年寒潭前流出的血泪一样。 记忆在回归。 所有人都在后退。 一切的一切,终将回到原点,她睨视着众人,悬在半空中,嘴角的猩红象征着着她的冷与残:“如若本座重回,必将以灵为引,以魂为念,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你们还记得吗?” “主上……” 这样妖媚到如同厉鬼的妖也,仿佛让所有人回到了三个月前,那个让所有人痛不欲生的三个月前…… -- 时间倒退,回到三个月前,易扬来到蓬莱客栈的同一天。 将啸天叫回后,妖也就没有再下楼,连晚膳都是冥墨烈唤人放到了房间,只是很显然,妖也还是没有胃口。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旁边,皆是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妖也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清冷道:“我无碍。”或许是有些不舒服,但那些还不足以影响到她的心情。 吃不下饭是身体原因,这段时间她不但不爱吃东西,更是嗜睡,人犯懒,尤其每到中午时分这种状态就越严重,只是她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想来可能是天气太燥热了。 妖也吃不下,两个男人就更加吃不下了,三人草草的吃了些就让人撤下了。 门一打开,就见易潇潇站在门口万分焦急的来回跺着脚,门口的侍卫不再像前几日那边随她进来了,任她咆哮还是哀求,四人就是不让她靠近,这会看到房门打开了,自然是连忙凑了上去,朝里喊着:“雪姐姐,雪姐姐,我是潇潇。” 妖也看过来,易潇潇更加来劲,想要推开身边的侍卫钻进去,奈何人小力薄,根本就推不开半点,最后只能委屈的看着妖也:“姐姐,我有话和你说,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妖也扫了四卫一眼,四卫松开手,易潇潇赶紧跑进来,一进屋发现屋内还有两个男人,她着重的多看了啸天一眼,然后又扫过冥墨烈,最后才跑到妖也身边,拉着她的手,语气着急的问道:“雪姐姐,你是不是生潇潇的气了?”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妖也望着她,似笑非笑的问,语气就好像她听不懂她说什么一样。 闻言,易潇潇红了眼眶,以前的雪姐姐不是这样的,她会笑,但不是这样的笑,笑容里只有妖媚,没有半点温度,好似她和她是不相关的人。 “雪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易潇潇语带哭音:“昨日我是气糊涂了,刚开始我是有些气雪姐姐,可是后来我回去想了想,雪姐姐肯定不会去勾引欧阳大哥的,雪姐姐已经有夫君了,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妖也望着她,笑得很是冷邪:“我不是不会勾引他,如果他对得上我的眼,说不定我还真会想法设法的抢过来,可惜,他条件太差,还够不上我选择的标准。” 易潇潇眼角还带着泪水,听到这些话,这会子是连哭都不会了,她将水眸瞠得铜铃大小:“雪姐姐,你……” “怎么?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看着易潇潇惊愕的模样,妖也不但不内疚,反而继续好心的道:“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不,不是,雪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易潇潇胡乱的摆手,有些语无伦次。 妖也嗤笑:“说的倒像是对我很了解一样,小姑娘,你还小,记住了,有些东西远远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雪姐姐……” 妖也转开视线:“走吧,你我之间也不过是那一次救命之恩,我不算你人情便是。”言罢,走到床边躺上去,闭上眸子开始休憩。 屋内静悄悄的,易潇潇站在原地,看着她,可不管她看多久,或者看得多专注,妖也始终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好像已经进入了梦乡,对她的视线视而不见。 易潇潇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从房内出来,易扬站在她身前,皱眉看着她:“潇潇,你哭什么?” 易潇潇抬头,看到身前的父亲,猛地放声大哭,人扑进他的怀里:“呜呜,爹爹,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发生那多事情,我都不知道问谁,呜呜,爹爹,怎么办,雪姐姐再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了……” 抱着哭得伤心的易潇潇,易扬很是诧异,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身边的护卫武功高强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的女儿这么喜欢,喜欢到不理就大哭,他女儿虽然平常是有些调皮,但是很少哭,更何况是这样大哭。 两父女就这样站在走廊上抱着,易扬此刻心中有些不安了,他想着还是尽早启程离开才好,这里继续呆下去只怕会出事,要是真耽误了贵客的正事,那才是真真罪该万死。 屋外的易潇潇哭的伤心,屋内的妖也却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冥墨烈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为了哄那个小姑娘出去,故意装睡的,可是这会小姑娘都出去好久了,都没见她睁眼,疑惑的走过去,一看,还真是睡着了,不禁失笑不已。 最近怎么就这般嗜睡了? 冥墨烈一边疑惑,一边小心翼翼的躺在她身边,将人往怀里带,妖也只是轻轻动了动,很快又沉入梦乡,冥墨烈也闭上眼睛,一起入睡。 夜半。 “不!”惊恐的梦呓声。 冥墨烈几乎是瞬间就醒了,低头看向怀中,妖也还沉在睡梦中,满头大汗,红唇不时的轻语,放在他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摆,仿佛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妖儿,妖儿?”冥墨烈赶紧叫她。 妖也蓦然睁眼,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看着她,抓着他衣摆的小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抓的更紧,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喘气。 冥墨烈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将人抱起来放到腿上坐好,用衣袖心疼的擦拭着她满头的汗水,边小声的问:“妖儿,又做噩梦了?” 妖也抬眸,眉峰还轻蹙着,怔怔的看着眼前布满心疼的俊脸,伸手慢慢的抚上他的俊脸,声音有些嘶哑:“你,没死?” 冥墨烈一愣,随即心中明了,她是梦见他死了,所以才会这般害怕,心中不禁又疼又感动,俯首吻上她的红唇,万分珍爱的琢吻着:“没有,妖儿,我没有死,我还好好的活着,不怕……”大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冥墨烈感动着她如此在乎自己,又心疼她如此。 妖也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脖颈间,犹有些心悸的诉道:“烈,我梦见你满身是血的躺在我怀里,没有了气息,而他们也都背叛了我……”声音顿了顿,再出口时变的有些嘶哑:“都背叛我,连啸天也如此,他们将我们逼到一个寒潭,逼我们不得不跳下去……” 妖也声音断断续续,语气很轻很轻,冥墨烈却听到了她语气中的恐惧,那是一种绝望悲伤到无能为力的恐惧……这样的妖也让冥墨烈分外的心疼。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小脸,额头,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嘴巴上,温柔的碾磨,细细的缠绵,仿佛要将她心中的那点恐惧尽数吸走。 妖也回应的很剧烈,抱着他,梦中他只有冰冷的体温,那寒潭中也只有彻骨的寒冷,她怕冷,她需要他来温暖她。 这一夜,妖也比任何一次都来的主动,两人翻云覆雨,直到天际发白才结束。 冥墨烈抱着怀中的娇躯,目光还留在她绯红的小脸上,眼神格外的心疼,从他们出来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只是她善于隐藏,没有将那种恐惧表露出来,而他也当没看见,只小心翼翼的哄着她,不敢随意的触碰她敏感的神经。 而这一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让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儿怕成这样? 心疼,太心疼了,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蹙起的眉头,情不自禁的呢喃:“妖儿,妖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保护你……你告诉我好不好,即使是捧上我的生命,奉献我的灵魂,我都愿意……”只要你能安好…… 男人在心疼中,抱着怀中的佳人渐渐也沉入睡梦中,他却不知,因为他深情的表白,他怀中佳人的眉头渐渐变得展平,且嘴角还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他再以绝对的姿态慢慢渗透到她的生命中,只是此时两人都不知道而已。 一夜的疯狂,两人第二天都未起来,直到中午时分,楼下传来吵闹声,两人才堪堪睁眼。 妖也已经恢复了状态,在男人的怀中伸了个懒腰,微微支起腰肢伏到男人的胸膛上,半眯着妖媚的眸子,理所当然的要求道:“腰酸,按摩。” 冥墨烈笑,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在娇艳的红唇上亲了一记,道:“以后要求时,记得自己给报酬。” 妖也眨眨眼,还颇为认真的点点,应了一声:“嗯。” 冥墨烈笑得更加温柔,眼神中皆是甘之如饴的宠溺,大手熟练的爬上她细软的腰肢,在滑腻的肌肤上轻轻挪动着,每一下力道不重也不轻,刚刚好,让妖也舒服的直叹气。 她将唇贴着他的下巴,暧昧的笑问:“你这算是我的面首吧。” 冥墨烈好笑的在她的腰上掐了一下,道:“宠男还不够,还面首是吧!那请问女王陛下,除了臣,你还打算养多少面首啊?” “暂且十来个吧,不够将来再……呜……”后面的话被妒气冲冲的男人尽数吞到了肚子里。 男人含着她的唇,故意凶狠着语气恶狠狠的道:“十来个?你到可以试试看!” 面对男人的凶语,妖也淡笑不语,享受好了他的按摩,又沐浴过后,身子舒爽不少,两人亲昵的走出房间,啸天笔直的站在门口,妖也看到他,眼神明显的闪了一下。 “下去用膳吧。”冥墨烈将她刚刚那一下闪神收进眼底,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分毫的道,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楼下今日又是焕然一新。 从妖也几人住进来开始,这里的桌椅是已经换了好几套了,掌柜开始是害怕的,现在却是坦然接受了,有什么不好呢,每次被砸光了,他们就按三倍的价钱赔偿,光这赔偿的银子就已经抵过了他两月的纯收入,他还乐得轻松。 他甚至都已经在木工房里预定了几套,就等着这几位爷接着砸,只要一砸完他立即就将下一套搬进来,这样他又能赚一笔。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这里频繁的砸东西,大厅内并没有什么客人,只偶尔一两个散客走到门口,但是很快就被人给扯走了,掌柜的对此也是当没看见,他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这几位爷,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妖也三人一坐上来,小二就麻利的开始上菜,掌柜的也在一边打下手,很快一桌子菜就上好了,掌柜的搓搓手就退下了,他知道这几位爷不喜欢人伺候,他最好还是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才回到柜台后面,楼上又下来四人,正是易扬等人,易飘飘已经能行走了,被易潇潇扶着小心翼翼的走下来,而欧阳青面色有些灰白的跟在三人身后。 易扬走在最前面,三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易扬最先看向三人,他的视线先是在妖也的身上扫过,随即是啸天,最后看到冥墨烈也是和他们坐在一起,心中一惊,对于妖也的身份已经明了了。 昨日来时,其实妖也就和冥墨烈坐在一起,只是那时易扬心中装了太多的事情,未注意到妖也,只看到了冥墨烈,而当啸天和他身后的三人打起来时,冥墨烈并未跟着出现在栏杆口,所以他不知道他们三人是在一起的。 只是他还是很疑惑,他和冥墨烈没有打过交道,江湖和朝廷从来都是两个独立体,很少会有正面冲突,昨日……难道是冥墨烈刻意试探他的? 可是为什么了?难道也是为了那神物? 在易扬还在认真思忖的瞬间,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来的易潇潇已经放开了易飘飘,情绪激动的跑到他前头,朝三人的方向跑来,只是还隔着一桌的距离,就被突然冒出的暗卫拦住了。 易扬被她的吓得一惊,回过神来赶紧低喝道:“潇潇,回来!” 易潇潇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到,站在原地,看看妖也,又看看她爹,眼泪汪汪的,就差点掉眼泪了。 易飘飘迈下最后一个台阶,脸色带着淡淡的红晕,而唇瓣泛着几分苍白,人更显楚楚可怜的娇弱,她走到易潇潇身边,朝暗卫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易潇潇往回走,边走边劝:“潇潇,在外面要听爹爹的话,仔细爹爹以后不让你出来了。” “可是……”易潇潇还是看着妖也那边,一点也不想离开。 易飘飘朝她做了个眼色,示意她看易扬,易潇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易扬的脸已经拉了下来,她不敢惹易扬生气,虽然这个爹爹很宠爱她,但是严厉的时候也是一点也不含糊,但她还是想和妖也去说几句话,她总觉得这次如果不说清楚,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易扬之前并没有过多的询问易潇潇关于妖也的事情,现在看着她这般模样,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和那个女人交好,毕竟他们将来可能是敌对的状态,他还摸不准冥墨烈是什么态度,易潇潇还小,不想她付出太多的感情,最后被伤的太深。 但他也没有送上门的打算,只是淡淡的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四人走向另外一边的桌子,四人坐下来,易扬看了眼易飘飘,轻声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们就起程回去。” “是,爹爹。”易飘飘恭顺的点点头,低着头默默的用膳。 满意的看了眼易飘飘,易扬觉得很放心,这个女儿一直都是他的骄傲,虽然这次出来发生了一些不太合礼数的事情,但好歹对方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他当然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女儿家的,身家清白是最重要的,声张出来不但她毁了清誉,易扬满门也会蒙羞,遂就算心中多有不满,易扬对欧阳青都是客客气气的:“贤侄此次出来也辛苦了,今日也好好休息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启程。” “易伯伯客气了。”面对易扬,欧阳青一样很恭敬,从下楼开始,除了开始易扬看不到的角落里他看过妖也几眼,其他时间都不敢往那边瞧。 易扬摸着下巴点点头,最后看向易潇潇,语气虽然严厉,但也不失宠爱的道:“还有你,除了用膳不准出房门半步,让你爹我省省心!” 易潇潇抿抿唇,没吭声。 易扬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又在想些什么鬼主意,只想着等下要好好看着她,切不能在这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看住了这个女儿,他另外一个让他觉得省心的女儿闯起祸来才真叫当仁不让。 而他更没有想到,就是他这一个女儿,将本来还未到时机的事情生生提前了,将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的同时,也将这个世界彻底的扰乱了。 -- 相对无事的用完膳,然后各自回房。 易扬在房中处理了点事情,就进了易飘飘的房间,易飘飘看到易扬,也不惊讶,只是笑着迎进来。 易扬随意的在她房间里打量了几眼,就在一边的桌子边坐下来,易飘飘走上前来,弯腰给他倒了杯茶,噙着温柔的笑意问道:“父亲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嗯。”易扬接过茶杯,并未喝,只是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淡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你妹妹那样的性子,多亏了有你这个姐姐在一边照应着。” “这是应该的。”易飘飘笑道。 易扬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这个女儿他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及对易潇潇的疼爱,但是感情都是一样的,只是此次出来……想到这里,他又道:“下午好好休息,凌晨我们就要动身。” 易扬虽然刚在楼下说明早动身,其实只是打了个马虎眼,他拿不准冥墨烈的态度,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着他们而来,又不能正面冲突,遂才动了半夜动身的念头,在楼下说的都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易飘飘听话的点点头,眼睛望着床头柜,小声的问:“父亲,那东西需要现在……” “不用,你先拿着。”易扬蹙眉打断她的话,见她露出不解的神情,也未解释,只是道:“这件事以后不要拿在明面上来说。”眼睛扫了四周一眼,易飘飘明白他的意思,是怕这隔墙有耳。 两人又在房里说了会事,将所有公事说完,易扬面上的表情开始柔化,看着低眉顺眼的易飘飘,叹气道:“此次欧阳闹出这等事情,父亲也很生气,但你们终归是要成婚的,这事声张出来对你的清闺也不好,好在他待你也真心,你也勿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知道吗?” 易飘飘垂着脸微不可温的应了一声,易扬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只以为她是难为情,刚准备起身出去,却听到她问:“父亲,那个男人你知道他吗?” “谁?”易扬蹙眉。 “易飘飘小心翼翼的道:“冥墨烈。” 易扬一惊,凝眉看着她:“你知道他?” 易飘飘点点头,咬着唇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的道:“出来前在父亲的书房偶然见过,所以……” “胡闹!”易扬突然呵斥,将易飘飘吓得一怔,表情惊愕的看着她,易扬走上来,看着她气急警告:“你知道也罢,但切忌不可去招惹,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知道吗?” 不是她惹得起的? 这话易飘飘觉得易扬有贬低她的意思,心中大为不甘,可面上终究不敢违抗,只默默的点头。 看着她沉默的点头模样,易扬也发觉自己刚刚语气较为严厉,心中有些不忍,缓和了表情道:“我们此次出来,是为了贵客的大事,是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的,飘飘,你以往做过些什么,爹爹也不再追究,但是你要知道满足,欧阳青虽然现在还平凡点,但以后继承了夜月山庄,配你也不算差。” 易飘飘心中可没有什么大事,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心中只有自己的未来,可听着易扬似安抚其实为警告的话,心中有些惊诧,尤其那句以往做过些什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虽为父女两,也不可能什么都摊开了来说,她只能点点头,再次恭顺的应承着:“是,父亲教诲的是。” 只是面上这么答,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么就不得而知了。 易扬出了房间,若有所思的望了易飘飘紧闭的房门一眼,心中计较着看来还是要早些离开,以免得夜长梦多。 妖也回到房间后,冥墨烈暂时去处理加急送来的奏章,啸天守在一旁。 客栈的掌柜有意讨好,差人送来了消暑的清凉水果,妖也躺在软榻之上,手上的葡萄被洗得晶莹剔透,放进嘴中,更是香醇甜美,她肆意的享受着甜美的水果,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啸天。 啸天早已经习惯她的目光,并未有任何不自在。 “你过来。”妖也突然道,红唇之上还沾着水果蜜汁,看上去越发的娇艳动人,还散发着阵阵甜美的气息。 啸天听话的走过来,妖也示意他蹲下来,他又乖巧的蹲在软榻前,看着她,妖也笑着将一粒无籽的葡萄放到他唇上,道:“试试看,甜不甜?” 啸天张开唇,将水果含进嘴里,顿时觉得满嘴生津,甜到了心里,但这不是水果的甜,是妖也的这份亲昵让他觉得甜。 雅娜族世代相传,代代四兽基本上都会成为族长的人,包括上一代,只是那种感情无法分别而已,有忠心,有亲情,也有爱情,很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四兽眼中永远都只会有他们的主子。 啸天自然也是如此,他对妖也的感情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情感,若想将这种情感得到升华,势必是要身心结合,只是妖也不说要他,他也不会说出来,就算这样一辈子守着,那也是他们的造化。 当妖也表现出对他的亲昵时,啸天是欢喜的,他觉得这代表着她的重视与在乎,他专注的看着她妖媚的面容,情不自禁的点头:“很甜。”也不知说是这水果甜,还是她的亲昵甜。 “呵呵……”妖也轻笑,喂过水果的手并没有离开,反而动作暧昧的在他俊脸上轻抚着,指掌在每一寸肌肤上摩挲着,问道:“那啸天回答本座一个问题,好不好?” 这样温柔而暧昧的妖也,让啸天痴了眼神,痴迷的点头:“好。” 妖也勾唇,几许柔情丝丝撩人,妖媚的瞳眸闪动着点点荧光,如黑夜中的流光虚幻而勾人,红唇轻启,越发的娇媚动人:“啸天告诉本座,是不是真的永远也不会背叛本座,欺瞒本座?” “是。”啸天坚定地点头。 得到这么坚定的回答,妖也却犹不满意,微微支起上半身轻抵上他的额头,两人间的气息暧昧的交缠,她的红唇张开一点点,有着香甜的气息洒在啸天的唇上,啸天更加被诱惑,想要吻上那张红唇,但妖也却稍微移开了,在他的失落中,将一个极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啸天,你要记住哟,不管是不是背叛,只要让本座发现你有一点点的事情欺满了本座,本座会亲手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且永远不会再原谅你……” 十八层地狱。 永远不会原谅。 比起前者,后者来的恐吓意味对于啸天来说来的更重,他有那么瞬间的愕然,眼中更是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虽然那速度比流星划过的速度还要快,但一直注视着他的妖也清楚的看见了。 “怎么,迟疑了?”妖也冷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讽刺。 啸天垂眸,沉默的良久后,沉重的点点头,窗外*的阳光照进房内,射在啸天身上,却似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无比悲伤与痛楚。 妖也伸手,将眼前散发着悲凉气息的男人揽进怀里,她知道啸天有些不对劲,可是,她愿意给他机会,只希望他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记住,不要让我失望。”妖也在他耳边叹息般的轻喃。 啸天红了眼眶,一直垂在身侧的大手突然揽上她的腰肢,死死的抱住,力道大的几乎想要将妖也的腰给掐断。 这样情绪外漏的啸天让妖也心更沉了,但是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只期望他不要让她失望,否则…… “咯吱……”房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冥墨烈表情温柔的迈进来,以为会看到正在午休的佳人,却不想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男人紧紧地抱着女人,眼中是浓重的雾气与猩红,那双镶嵌在女人腰间的大手更像是要勒进女人的骨血里一样,而女人却不反抗,不挣扎,表情不明的窝在男人的怀里。 两人的动作甚至让冥墨烈觉得,这是一对濒临死亡的鸳鸯,在进行最后的拥抱。 闹心! 冒火! 锥心! 但他没有冲上去怒吼,只是冷笑一声,朝那个抱着他女人的男人讽笑:“啸天似乎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啸天抬起头淡定的扫了他一眼,放开怀中的妖也,站起身来,并没有反驳冥墨烈的话,而是转身出了门,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警告一般,或者该说,他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中! 看着啸天出门的背影,冥墨烈气急,身侧的拳头捏的死紧,转过头来却见妖也也在望着啸天出门的背影,更是嫉妒成狂,大声吼道:“你们干嘛抱在一起!” 妖也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表情淡淡的扫了吃醋的男人一眼,不在意的道:“又不是没抱过。” 冥墨烈闻言,险些没气炸。 是,以前是没少抱过,他也多次看见了,可是以前那些拥抱明显和刚刚那个不一样,别问他哪里不一样,他就是觉得不一样,这个拥抱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棒打鸳鸯的人,是他让他们只能这样苦情的抱一抱。 他走到软榻前,将上面的妖也强行抱到怀里,直接道:“以后不许你们这样抱了!” “不许?”妖也听到这个词,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语气都有些冷淡了。 冥墨烈也知自己或许说得太过强硬,但是这事上他的态度是和以前一样的,他绝不允许她有其他男人,即使只是想想也不行,他可以卑躬屈膝的呆在她身边,什么都以她为尊,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他望着她不语,眼神态度皆已说明一切。 妖也从软榻之上坐起身来,眼睛里的瞳眸散发着股异样的清寒,与他天然生威的墨眸对上,好似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后妖也收回了视线,垂下眼脸,道:“我要歇会,你出去吧。” “妖儿……”冥墨烈不安的喊,声音带着浓浓的伤感。 “出去吧。”妖也再次道,轻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在如玉的容颜上投下倒影,分外的清晰。 冥墨烈也不想和她生任何矛盾,但此事,他是真的不能让步,即使让她心中起了不愉快,他也不能让步,遂也没有再多言,弯腰在她唇上一吻,先出去了。 他一走,妖也就睁开了眼睛,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冥墨烈从房间出来后就直奔啸天的房间,啸天站在窗前,身姿挺拔,午后的阳光将他的身影照得犹如神抵般耀眼,他似知道他会来一般,听到开门声也未有任何的动作。 冥墨烈走进来,立在他的身后。 “来质问还是来警告?”啸天率先开口,语气中没有一点的情绪,态度也没有一点的恭敬,除了在妖也面前,他从来就是个沉默的木头人,不说话时就能让人将他遗忘。 冥墨烈沉默不语,只蹙眉看着他的背影。 啸天讽刺:“如果你连这点也承受不了,我奉劝你还是早日离开,以后向主上投怀送抱的男人多着,你以为你赶的完?” “我来不是问你这事。”冥墨烈终于开口说话。 刚刚那一会他是挺生气的,可是转念一想,就像是他说的这般,妖也的身份注定不平凡,赶走一个以后还有更多,他还不如自己更加努力,将她抱得更紧。 而且他对啸天是感激的,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男人确实帮了她很多,有些事情甚至是他无法做到的,他不想因为嫉妒,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什么事端来,让妖也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看着他道:“她最近情绪不稳定,你不要让他不安。”冥墨烈不是用的命令的语气,而是请求。 这样一个骄傲强大的男子,肯去请求别的男人,谁能说他这不是因为深爱了。 妖也昨晚的流泪,午膳时的闪神,以及刚刚的若有所思,让这个爱她极深的男人知道,她在不安,而且是极度的不安,他问过她做过什么梦,她不愿多谈及,但表情里带着一种惧意。 这种表情,冥墨烈何曾在她脸上见到过,当真是万分的心疼,只恨自己不能帮她解忧,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她,陪着她,不让她觉得孤独。 啸天闻言,握在身侧的拳头更加用力,冥墨烈扫了一眼,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出去了。 回到房门口,看到对面易飘飘和易潇潇迎面走来,易潇潇频频望着那扇关着的房门,眼中带着渴望,一边的易飘飘扯着她的手往前拉,两人在走廊里行的很慢。 走到半路,听到对面有声响,易飘飘警觉性的看过来,见是冥墨烈眼神顿时一亮,松开了易潇潇的手腕,婀娜的走过来,想和冥墨烈打招呼,可嘴巴刚一张,冥墨烈就推开房门进去了,门无情的关上,将两道视线堵在了门外。 两姐妹都有些失望,易潇潇是失望没看到妖也,易飘飘是失望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她知道他刚刚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看到她走过去嘴巴都动了,却将门一关……当真是又气又怨恨。 当然也更生了心思将这个男人抢过来,她收敛了面上的势在必得,再次拉上易潇潇的手,道:“走吧,我们该回房了。” 易潇潇被她拉着走开,一步三回头的,多希望那张门能够再打开。 傍晚,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 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了-层薄薄的玻璃纸,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妖也和冥墨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易飘飘的房中。 易飘飘正在房中沐浴,烟雾渺渺,白皙的肌肤隐在浴桶中,别有一番美感。 妖也睁着眼睛瞧着,故意戏谑身边的男人:“你去色诱她,我去看看那床头的盒子。” 冥墨烈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并将她的眼睛也给捂住了,妖也挣扎,男人贴合着她的耳朵警告道:“即使是女人的身体你也不许瞧,你只能瞧我的身体!” 妖也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倒是脱给我看啊。” 冥墨烈想易飘飘沐浴应该还要好一会,不管怀中佳人的意愿,就将人给抱了出来,同时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回房就给看,还请妖儿尽情的享用!”最好享用到没心思想别的男人!这句话冥墨烈是在心中说的。 妖也:“……” 两人出了易飘飘的房,刚准备离开,看到易扬突然疾步的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隐在暗处停在了原地。 易扬站在易飘飘的房前,急切的敲着她的房门,不久,易飘飘一身水汽的来开门,神情有些诧异:“父亲,何事这么急切。” 易扬在门边扫了几圈,确定没看到任何人才进了屋,易飘飘也犹豫的在周围看了看,然后关上房门。 妖也和冥墨烈再次潜进易飘飘的房间。 易扬一进房就道:“那东西了?” 易飘飘见易扬表情凝重,神情紧张,也不敢耽搁,赶紧走到床边,将床头案板下的暗格打开,拿出一个灰色的木盒出来,递给易扬道:“父亲,在这里。” 易扬伸手接过,将木盒上的灰尘用手背轻轻的擦拭掉,然后坐到桌子边上,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算高档的布巾,细细的包裹起来。 易飘飘看着他一系列的东西,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父亲,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易扬沉重的点点头,声音暗哑:“事情生变,今日我们只怕走不了了,贵客在子夜时分估计能赶到理县,到时候将这东西给她,爹爹也算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只是在这之前,我们千万要小心,决不能丢了这东西。” 易飘飘闻言,心中暗喜,不用今晚离开客栈自然是好,这样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勾引那个男人,当然,心中如此想着,她面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易扬出去前又想到什么,停在门口,皱眉看着她问道:“你们此次出来没有将身份告诉任何人吧?” 易扬的表情太过严肃,易飘飘自然是不敢说之前为了和冥墨烈等人交好,将身份说了出来,只抿着唇垂下眼眸摇头:“没有。” “嗯。那你早些休息吧。”得到满意的答案,易扬离开了。 妖也和冥墨烈也随后离开,两人回到房间,也以为没人瞧见他们的行踪,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一双阴霾的眸子在暗处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 “你觉得那易扬手中拿的会不会是壹书卷?”两人回到房间后,妖也问冥墨烈。 冥墨烈眼露深思的道:“如果是壹书卷,那么他说的那人来了,是她?” 妖也一抹邪魅的笑容染上嘴边,妖媚的瞳眸里闪烁着的满是嗜血杀气,冷血道:“或许她比我还迫不及待……这番赶过来,看来是真的将一切准备妥当了。” 冥墨烈一手将她环到怀里,声音中带着担忧的问:“妖儿,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面上的嗜血笑容越发的浓烈,鲜艳的红唇轻启,她道:“她既然已经到了跟前,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迎战啊,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冥墨烈点点头,将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只道:“不管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妖儿,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别说妖也不安,其实就是冥墨烈也觉得现在事情总透着诡异。 只是就像是妖也说得那般,既然敌人已经到了跟前,他们就要迎战,就算是死也是一起罢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妖也转身回抱着他,男人的这一句不会背叛,于她来说要比表白还要来的温暖,那个梦境给她的感觉其实也不是恐惧,她妖也何曾真的怕过什么,她只是不想被人背叛-- 三次历劫,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三次背叛,但是那三次她不会在意,那些人的存在只是过客,给不了她什么影响,可是四兽不同,那是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赔在身边的人,她对他们有感情的…… 聆听着冥墨烈胸膛中的心跳声,妖也觉得倍感温暖。 相互依偎着立在窗前,暖融融的太阳余辉落在身上,如同升起的袅袅炊烟,萦绕在两人身旁,注定着两人要这般永远的纠缠,纠缠一生一世。 夜幕降临,整个客栈里灯火摇曳。 一身黑衣的啸天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他看了眼对面房中的两抹身影,确定两人都还在房中,转身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客栈,高大挺拔的背影瞬间消失在了黑夜中。 啸天一走,他对面的房门就被轻轻拉开,冥墨烈和妖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皆是讳莫如深。 妖也的脑海里全是那个梦境,眼神变得有些凌厉,脚下的步子一动,就要跟上去,被身边的冥墨烈拉住。 冥墨烈不放心的看着她:“我陪你一起去。” 妖也断然摇头,有些事情她还不想让他看到,如果事实当真如她的那个梦一般,她扯开他的手,冷声道:“你留在客栈,看看有没有机会将易扬身上的东西拿过来。” “可是……”冥墨烈还是不放心,他也察觉到了啸天的不对劲,怎么可能愿意让她独自涉险。 “没有可是,你跟着我不一定还能帮我,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我。”妖也毫不留情的道。 被这样不遗余力的打击,冥墨烈当真险些气的内伤,但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只能将她往怀里一抱,在她耳边仔细的叮嘱:“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要硬碰硬的上去,要安全的回来,虽然我是无用了些,但好在我还有一个天下,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多少还是能帮到你一些的。” 这话要是让朝臣听见了,还不得气死,感情他们泱泱一个大国,就只是一个女人手中的武器,而且还是不中用的武器! 听到这话,妖也也不免轻笑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了。 从客栈离开,妖也和啸天有着牵引,想要知道他的行踪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略微感应了一下,她就顺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果然,不一会的时间她就看到了前方啸天的身影。 啸天还是很警惕,走一段路就会往四周扫一圈,看看是不是有人跟着,只是他视觉再敏锐,妖也想要隐瞒行踪他也是感觉不到半点的。 啸天走过的路都是比较偏避的地方,一路上脚步不停歇,穿过好几个小树林,每次过一个小树林,他都会刻意的隐藏起行踪,给人一种错觉,这要是旁人,绝对立马就跟丢了。 可是妖也跟了一路,不但没丢,脸色也越来越高深莫测,因为她心中那种不安在扩大,而啸天越是隐瞒行踪,就越让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不想往那个梦境上想,脑子里却不断的冒出那个场景……仙也站在千年寒潭前,四兽站在她身后,五人就那么看着她坠下千年寒潭…… 终于,不知道跟了多久后,啸天停了下来,站在一个小河边,背对着月光看着河流,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妖也认得这里,这里是当初她和冥墨烈激情的小河,比起白日里,晚上这里更显清凉,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阴凉感,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这个小河边住着很多小动物,这会到了晚上更显热闹,但没人敢靠近啸天,因为他是狼王,在兽界有着绝对的震慑力,倒是妖也身边围上了不少小动物,个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好似认识她一样。 妖也将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家伙们竟然还挺听话的安静下来,只是端坐在她身边,模样甚至可爱。 当妖也将视线再度调过去,刚好看到啸天转身,而在他身后的那条小道上出现了三个同样高大的身影,正是云行,请擎柱,弘炎三人。 三人脚步匆匆的走上来,一路上也是左右的扫视,最后走到了啸天身前,四人对视一眼,淡漠的点点头。 四人的警觉性很强,尤其他们是兽类,妖也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只能看到他们相视一眼后点了点头,嘴唇有在动,但到底在说什么她却听不太清。 妖也虽然和弘炎三人决裂了,但从来没有要求啸天和他们断绝往来,她也不会那么做,她站在原地看了四人好一会,也没见有其他人过来,心中多少放心了一些,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可是,就在她刚放下心来准备起身离开时,那边突然又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很是清晰,那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前面驾车的看上去是一个普通农夫,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那马车一步步的靠近四人,最后在四人身前停下了。 妖也刚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方。 那马车停下来后,四兽停下了交谈,一同看向那辆马车。 马夫跳下马车,恭敬地站在一边,伸手撩开车帘,车帘内钻出一个男子,一身胜雪的白衣,在月光下如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他抬起头来时,妖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极为俊逸的男子,只消人望一眼,就会失神,只是这男子现在面色还带点苍白,但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反而多了几分男子不该有的柔美。 男子下车后,站在车门前,从内扶出一位白衣纱裙的女子,女子面上蒙着面纱,长度到达了她的臀部,遮住了几乎半个身子,但挡不住她那出色的容貌,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在纱帽下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语的灵气。 她将手放在男子的手上,行动略微迟缓的下了马车来。 那名男子妖也知道是谁,就是前些日子被她吊在了城门的洛贝逸,后来被仙也救了,至于那女子是谁,相信不用说多了。 对,就是仙也。 仙也以前是幻化成的她的样子,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但对于自己的贴身婢女,妖也自然认得,她曾经给她取这个名字,多少也是为了映衬她这一身的灵气。 妖也有些惊讶,但是更让她惊讶的是仙也的肚子,那里就算是她用长长的面罩盖着,凸起来的腹部也是隐约可见的。 仙也怀孕了? 她看着一直扶着仙也的洛贝逸,眉头轻蹙,难道这个孩子是洛贝逸的?所以她执意要将这个男人救走?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让妖也惊讶,她现在的情绪是真的无人能辨。 啸天躲着她来这里,她以为不过是想见那三人,却没想到,原来是来见仙也。 她在心中冷笑,啸天啊啸天,你果然是没有让我失望。 一向毫无起伏的心口,这次真正是有了波动。 妖也觉得她是应该难过的,四兽到底是全部背叛了她,可是她的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这份笑容慢慢的将她的心痛掩盖住,变成了一种暴戾的杀气,妖媚的眸子里再无他物,只有对面的那几人。 她很想就此冲出去杀了几人,但她没有胜算,妖也高傲强大,但不自大,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而且,客栈里还有一个男人在等着她,她要完成他的承诺,安全的回到他身边。 她就这么冷静的蹲在草丛中,冷眼看着几人说话,看着他们密谋可能是对付她的对策。 他们谈了多久,妖也就看了多久,看到蹲着的腿麻木,可她不在乎,也没知觉了,毕竟现在还有什么比她的心更来得麻木呢? 最后仙也在洛贝逸的搀扶下又离开了,就像是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四兽还站在小河边,啸天往她这边走来,应该是打算离开了,但没走多远,被身后的三人追上来。 四人的面容更加清晰,妖也冷眼看着。 弘炎问啸天:“主上真的没有察觉吗?” 啸天表情有瞬间的复杂,想到了白日里妖也的异常,眼神里闪过痛楚,可是他们走上这条路是必须的,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也容不得他们后悔。 他沉默的点点头,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带着无限的心疼:“主上最近很不安,情绪也不太稳定。” 闻言,另外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眼神中有着隐隐的心疼。 妖也在不远处看着,只觉得好笑,这算是怎么回事?背叛了她,他们倒是做出痛苦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我们别无选择。”这是云行说的话,表情依然痛苦。 “是啊,别无选择。”擎柱附和。 四人最后相视苦笑,各自离开。 妖也从草丛中走出来,坐在河边,身边围着各色的小动物,像是都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都静悄悄的陪着她,很是乖巧。 妖也讽笑,没有意识的畜生尚且都有这般的觉悟,那四人为何屡屡背叛她? 也是,她冷血无情,不知好歹,背叛她也是应该的。 可是啸天,她妖也自认为从未对他绝情过,当初为了救他,她几乎耗尽精气,还是说那两次受伤,也只是他们的计谋?将她骗出来的计谋? 下一步是什么? 引到藏满了埋伏的地方,永绝后患? 在河边坐了良久,直到月亮当空,妖也才站起来,一身的红衣在夜色下煞是猩红,妖媚的瞳眸里寒光尽放,一阵如妖孽般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四周,透着无比荒凉的残暴,红唇边上勾起一抹笑,却是那般的不真实,仿佛是恶魔大开杀戒的最后笑容! 衣袖下的皓腕轻抬,她看向缠绕在手腕上的白玉蟒龙,轻声呢喃:“很高兴吧,你终可以饱餐一顿了,要知道四兽的功力合起来可是有好几百年!” “嘶嘶嘶……”白玉蟒龙躁动的支起小脑袋,伸出长长地蛇信子,仿佛也做好了饱餐一顿的准备。 这一夜,注定了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 或许是在小溪边呆久了,妖也回到客栈时一身冰冷,但更让她一身冰冷的是眼前的场景。 衣衫不整的易飘飘拉着胸口凌乱的衣襟,哭哭啼啼的站在他们的房间里,而冥墨烈满脸阴霾的看着她,满身杀气,好似下一秒就要上去杀了她,妖也的出现让两人惊讶了一下,冥墨烈瞬间变化了表情,一脸柔情的走上来。 而易飘飘看到妖也的那一刻,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终究是失败了,可也不想让他们好受,遂立马从惊讶变得楚楚可怜,豆大的泪珠不时的从眼眶里掉下来,哭得很是伤心与羞愧:“公子你怎可……这般的侮辱我……我只是想着明日就要走了,想来谢谢你,你竟然……想要侮辱我,我……”说到这里又是泣不成声,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妖也冷冷的看着她,易飘飘被她凌厉的眼神看的心底发毛,但是她料定妖也刚刚回来,一定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是要赖定了冥墨烈,就算得不到他,她也要让两人之间生出隔阂! 原来,妖也一走,冥墨烈就计划着去易扬那里偷那木盒,而易飘飘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他门前的四卫引开了,穿得一身暴露的进来勾引他,冥墨烈自然是不会受其勾引,易飘飘将自己的衣物撕破,就不信他会没一点点的感觉。 她动作很大胆,甚至说都上是不知廉耻,冥墨烈心中烦躁,想将她一掌毙命,却又怕打草惊蛇,将妖也的计划打断了,只冷声呵斥她离开。 易飘飘自然是不甘心,说自愿为奴为婢,什么也不求,只求他能疼爱她一次,她本意将清白之身留给他,却不料被奸人所污,甚至暗指那奸人就是妖也,一番话说得哭哭啼啼的,摆足了楚楚可怜的姿态。 冥墨烈容不得别人说妖也半点不好,听她开口闭口的说妖也是奸人,心中杀气大起,遂就出现了刚刚那一幕,满脸阴霾,满身杀气,他是真想杀了她,刚好这时候妖也回来了。 易飘飘一番哭诉,妖也本就心中满是戾气,没有多余的耐力陪她玩这一套,当即道:“丢出去!” 冥墨烈看到妖也面上的疲惫,心疼万分,走上去将他拥进怀中,朝空中冷声道:“出来。” 一个黑衣人落在地上:“属下在。” “丢出去。”冥墨烈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直接冷酷道,他现在满心都是怀中的佳人,那一身透心凉的冷气让他心痛万分,直觉她这次出去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暗卫起身,刚准备将那边还在做姿态的易飘飘丢出去,大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一身灰衣的欧阳青站在门口,故作惊讶的喊道:“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欧阳青故意把声音喊得很大,好似是要让全客栈的人都听见:“飘飘,你怎么会在别人的房间里,还穿得这般……这般……” 一见到欧阳青站在门口,那边被暗卫提着的易飘飘就彻底傻眼了,尤其是他那大嗓门一喊,她更是脸色煞白。 勾引失败了,她只是想让他们两人之间出现嫌隙,从没想过把自己也给毁了啊!欧阳青这一嗓子喊下来,几乎全客栈里的客房灯都开了,然后有散客跑出来看情况…… 只是片刻的时间,房门前就围满了大堆的人,易飘飘真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她哪里知道,欧阳青就是想将她毁了,从她进别人房里开始他就等着这一刻呢,这样不但能毁了她,更能帮他得到那个妖媚入骨的女人。 易飘飘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知道想要保住清白,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她的视线投向那方正惊愕万分的看着她的易扬,眼泪流了满脸,捂着脸泣不成声的哭诉道:“父亲,女儿被人这般……女儿实在是没有脸在活下去了,您的养育之恩,女儿下辈子再去报答。” 这话一出,大家皆以为她是被人糟蹋了,被恶人所侮辱了。 易飘飘说完这番话,是想要装模作样的撞墙死的,可……令人尴尬的是,她还被暗卫给拎在手中,她往前冲了冲,似乎才发现自己被别人钳制在了手中,顿时脸色白了又白,又丢脸又羞愤又怨恨…… 站在人群中的易潇潇当场就气炸了,以为又是欧阳青,朝着欧阳青就怒吼:“欧阳大哥你实在是太卑鄙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姐姐了,你些前才说要好好待我姐姐的。” 平白无故遭了顿骂,欧阳青黑了脸,他看向那低垂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前的易飘飘,不屑道:“不是我。”说完,视线看向那方一直没说话的冥墨烈和妖也。 易潇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可看着哭的那么伤心的姐姐,她有些迟疑。 这里除了冥墨烈和妖也沉默外,还有一人也沉默着,那就是易扬,他面上的表情是一种羞愧,他一生自认为坦荡荡,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养了这么个女儿,这般的拎不清,这般的不知廉耻! 易扬到底是老江湖了,他吃过的盐比易飘飘吃过的饭还要多,现在这样的情形很明显,是他的女儿不要脸的倒贴上去,人家不但不要,还被捉着了准备丢出来的! 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才警告过她啊,不要去惹他,不要去惹她,他想不到她转眼就将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易飘飘在哭泣,易潇潇在安慰,欧阳青着急的解释不是他……场面变得很混乱。 易扬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疼不已,很想就此转身离开,可易飘飘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真的不管,只能忍住恨不得将易飘飘掐死的火气,上前走到冥墨烈身前,做足了低姿态的道歉:“公子抱歉,是老夫管教女儿不严,给公子添麻烦了,希望公子大恩大德放过她,将来公子有用得上的地方,易扬必定赴汤蹈火感谢公子。” “爹!” “父亲!” 易潇潇和易飘飘同时惊叫。 易扬蹙眉,脸色极其难看的看过来,厉眼瞪了易飘飘一眼:“你给我闭嘴,做下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有脸哭!” 这一幕让所有人傻眼了,也不解。 易飘飘心中隐约知道只怕是自己的伎俩被易扬识破了,越发的没脸了,低着头终是没再说话了,那是真的觉得没脸见人了。 但易潇潇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爹爹是怕了别人,不敢声张这事,她刚还有些迟疑的,这会被气愤剥夺了理智,气得大叫道:“爹爹,你怎么还骂姐姐,明明是这个男人侮辱了姐姐啊,你不为姐姐出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怪姐姐,你这让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说完,又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妖也:“雪姐姐,你也不说话吗?你夫君这样对我姐姐,你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妖也冷笑,看着对着她大呼小叫的小姑娘,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瞎了眼的时候,不,该说她一直瞎了眼,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东西是她真的看清楚过的呢? 她闭上眸子,只觉得心力交瘁,冷声朝冥墨烈道:“那个女人是你自己招惹的,你自己处理。”又自嘲一笑,视线落在远处慢慢走来的啸天身上,冷冷道:“当然,如果觉得在我身边呆不下去了,想要离开的大可以离开,不用装模作样,你们自己觉得难受,我亦觉得恶心!” 言罢,收回视线,转身走到窗前,只留给众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啸天从外走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听到了妖也话里的画外音,心中顿时一惊。 而那边易潇潇却将妖也的话听成了另外一个意思,以为她是承认了是冥墨烈侮辱了易飘飘,立即转身朝易扬气愤道:“爹爹,你听见了吧,是他先招惹姐姐的!” 易扬觉得更加头疼了,这大女儿的事情还没解决,这小女儿更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先是瞪了眼易潇潇,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又再次看向冷着脸不语的冥墨烈,小心翼翼的道:“公子,请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小女多有得罪的地方,老夫都替她们向您道歉,请您不要怪罪。”这话易扬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了。 冥墨烈感觉到妖也的不正常,尤其刚刚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对于眼前混乱的场景也没有处理的心思,只是给了暗卫一个眼神:“丢出去。” 暗卫提着手上的易飘飘就出去了,易扬没听到他说杀,心中一松,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易潇潇实在是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以为易扬是顾忌他们的身份不敢得罪,心中这下对冥墨烈生了怨恨,连带着对妖也气上了,被易扬拉着离开前,还不忘留下一句:“童雪霜,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还以为你个好人呢!” 只是她义愤填膺的话未对妖也造成半点影响,一行人离开后,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聚在一起的看客也都散了。 冥墨烈看着妖也孤寂的背影,心疼的走上去想要将她拥在怀中,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可手一伸出去,眼前的人已经消失,再看她已经到了啸天的身前。 妖也到底不是能忍的,没在小河边当场爆发已是不易了,这会回到客栈,她面对啸天已经不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了。 她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去小溪边,本座跟踪了你,你可否告诉本座,你见他们做什么?” 啸天一惊,瞠大了蓝眸看着她,虽然刚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但到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希望她说那话只是针对刚那件事。 他没想到,她会就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可,更可悲的是,这件事他无从解释,只能满眼痛楚的看着他。 机会给过了,没有解释。 啸天的沉默,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锋利的刀尖直入心脏,痛吧,是真的痛的,痛到她几乎想要将眼前的人撕裂! 如果说三兽的背叛对于妖也来说是一道不言明的伤,那么啸天的背叛则是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疤,一揭开,每一道伤都在滴着血,似在哀泣,为她的痛而哀泣…… 谁能想到,妖也真正尝得正常人的痛楚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痛得她几乎想要将整个世界尽数毁灭。 -- 妖媚的眼眸就像是无尽头的茫茫雪地,透着荒凉与悲哀,不知何故而苍白的唇瓣勾起的笑,凄婉而冰冷,她道:“算本座瞎了眼,你,自由了!” 纤细的手腕在身前轻轻一晃,在啸天还未反应过来时,他胸前代表身份的玉佩已经被她握在掌心,指掌一用力,再打开时,点点粉末从指缝间一点点的散落。 啸天在她伸手拿他胸前的玉佩时下意识的去护,却敌不过她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玉佩化成了粉末,在空气中散了,直到不留下一点的痕迹。 因为解除牵引的反噬,啸天后退了一步,身形有些不稳的晃动。 而妖也勾起的嘴角亦流下一抹猩红的液体,猩红的液体滑过下巴,落在她鲜红的衣衫上,一起隐没,分不清彼此,如玉的小脸更是无一点血色,她微微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席卷而来。 “妖儿!”冥墨烈将身形不稳的妖也抱进怀里,轻唤着她的名,为她的伤而心痛。 妖也面上凄冷的笑依旧,她在冥墨烈的怀中睁眼,妖艳的眸子分外冷清:“既然今日全部说开了,就不要再假惺惺的装了,所幸一道儿来吧。”仰头,望着黑夜中的某一个方向:“仙也,主仆几十年,现在也是到了该聚聚的时间了。” 她的话音一落,空气中气流加速,在客栈的屋顶上方有一块茂密的树林,而仙也就从屋顶而下,飘逸如仙的落在了她的对面。 一身皎月般的白,连同那张美丽的小脸也几近透明,她的美丽让月色也为之逊色,而她的身边一同落下的洛贝逸,依旧俊逸,小心的扶着仙也,眼神却不自觉地扫向对面的妖也,黑眸中有着隐忍的关切。 仙也落在妖也的对面,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柔柔的声音好似晨光:“主上,好久不见。” 妖也点头,笑得勾魂:“是啊,好久不见,仙也。” 妖也的笑得娇,笑得媚,可那双眸子却如冬日里湖面氤氲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而仙也笑得美,笑得暖,可那双清澈的眸子却含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深意。 然后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正在这时,那方去而复返的易扬看到仙也,顿时惊叫出声:“贵客?你已经到了?” 仙也没有回头,继续看着妖也,她的视线太过复杂,让人难以辨别她真正的情绪,但眸子深处那份对妖也的眷恋却是真实的。 妖也轻扫向一旁跟着易扬而来的三兽云行,弘炎,擎柱,只见三人都同时垂下了头,她在心中冷笑,实在不明白为何明明都背叛了她,却都要做出一副痛楚的样子,给谁看呢? 妖也的视线在在场所有的人身上扫过,然后意有所指的道:“看来今日是所有人都到齐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将帐算一算吧,也别等到什么武林同盟会了,如何?” -- 当天边的朝霞露出了一点点的光芒之时,客栈里的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妖也这边,除了冥墨烈再无一人,而她的对面,仙也却是被护得周全,在妖也说开战那一刻开始,所有人似乎都怕她会伤了她,将她稳妥的护在了中间。 妖也站在最前方,看着对面的众人,那挺直的孤寂背脊几乎要将冥墨烈的心揉碎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一点点的握上她的手,将她握成拳头的小手轻轻掰开,然后握于掌心。 妖也回头,望着他:“失败吧。” 冥墨烈全身早已凝满了寒气,墨眸中的阴冷与残忍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骇人,嘴角带着独独对她的爱恋与温柔,他认真的道:“不,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那我们今日就一起死吧。”妖也笑着道,嘴角溢出的笑容就像是被封印了上千年,突然一朝被释放想要屠城的恶魔。 这样的妖也,让所有人心惊,也让所有人震撼。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妖也鲜红的衣裙上,散发出的耀眼光芒就像是要将她余生的热全部散发出来,而她身上与生带来的煞气也将一干内力不够雄厚的人震开几丈之外。 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只见她突然厉眼看向仙也,然后猛然凌空跃起,飞身疾驰向她,手上的掌风幻化成最为厉害的尖刀,直接扫向她,而手腕上的白玉蟒龙也在第一时间准备飞窜而出,直冲仙也而去。 四兽在妖也出掌时,几乎是立刻就挡在了仙也的身前,他们不会出掌对付她,但会自己的身子护着中间的人。 妖也悬浮在半空中,手中紧紧的握住白玉蟒龙,指掌已经泛白,冰眸看着他们,声音极其的平静:“确定了对吗?” “我们别无选择。”这是弘炎的回答。 妖也看向啸天,啸天垂下眼睑,沉默。 不知何时,阳光不再耀眼,空气中没有了半点燥热的气息,只有空前的冰冷,妖也看向手中的白玉蟒龙,垂下的眼帘阴影下投出淡淡的嘲讽:“到底是本座奢望了。” 她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存在着幻想,想着他们或许有什么样的苦衷,不得不这样做,可惜,这是生活,不是戏剧,没有那么多的苦衷。 罢了,罢了,还奢望什么了,这一战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妖也不再心软,彻底化身成了恶魔,朝仙也发出猛烈的进攻,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毫不留情,可她有四兽护着,妖也根本无法伤她分毫,她抽空看向身后的冥墨烈,示意他出动墨玉蟒龙,这样双龙合璧,威力更大。 很快,冥墨烈也加入了战斗中,和妖也一起对付仙也,而暗卫则和易扬的人斗在了一起。 混乱的厮杀中,妖也在冥墨烈将四兽引开时,更加猛烈的攻向仙也,仙也并没有什么武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攻过来,妖也顺利的锁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举离地面,头上的纱帽掉了,露出凸起的肚皮,看上去应该快要临盆了。 妖也冷血的看着她,啧啧出声:“仙也,你倒是悠闲,竟然还有时间去生孩子。”手腕上的白玉蟒龙蹿出头部,在她的肚子上倾吐着蛇信子,好像下一口就要将她的肚子给吞下去。 仙也痛苦的变了脸色,小脸苍白,额上的汗水滴滴滑落。 “本座还以为你是很不好对付的,不想你竟然这么弱。”妖也为自己以前的瞎担忧感到好笑,这个女人弱成这样,竟然曾经也让她那般不安,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仙也被锁住脖子举离地面,说不出一句话,远处的四兽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冥墨烈缠住,冥墨烈固然不厉害,但他有蟒龙绊身,并不好对付,只是四人待他不似待妖也,每一招过去也是狠厉无比,五人打的难舍难分。 易扬看到仙也脸色越来越差,好似快要透不过气了,怒吼一声,从混战中抽身,转而攻向妖也,妖也冷冷一笑,另外一只手很轻松地就将他同样钳制在了掌心。 她掐着两人的脖子,放在阳光底下,看着两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带着冷酷的弧度,好似要比较一下看谁死得比较快。 “你放开我爹爹!” 看到几乎被掐死的易扬,易潇潇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手上拿着她的那把剑直接刺向妖也,速度竟然惊人的快,这一幕将所有人吓到了,心脏几乎停跳。 仙也剧烈的摇头,暗哑的声音从嘴唇里困难的发出来:“不……要……伤她……”只是她的声音太小,根本无人能听见。 本还在和四兽缠斗的冥墨烈也看见了这惊心的一幕,吓得蓦然睁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白了脸,冥墨烈嘶吼一声,顾不得其他,直接用身子挡了上来-- “噗嗤” 这是刀剑刺入皮肤的声音,在这混战的现场竟然格外的清晰。 冥墨烈将妖也护在怀中,用后背为她挡了这一刀,鲜红的血液流出来,却是让所有人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心中都同时想着……只要不是她,只要不是她……就好…… 冥墨烈确定妖也没事,心中也是一松,他用内力刚将那刀剑推出来,刚感觉那刀刃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什么东西迎面朝着怀中的佳人再次刺了过来。 冥墨烈想都没没想,再次抱着怀里的人用后背挡了上去。 “噗嗤!” 再一次刀插入血肉里的声音,又再次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可是…… 这一次不同。 阳光底下,那把刺入冥墨烈背脊的刀让所有人心底发寒,因为那不是别的普通的刀,最多只是留一点血的后果,那是……蛟龙刀……能致妖也于死地的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连带着那边混战的人。 所有人看了眼刺匕首的湘君,又看向妖也怀里那个接连受了两刀的男人。 男人的脸仅仅只是用了一秒钟,就完全褪了所有的血色,在阳光底下苍白的让人心颤。 妖也怔怔的看着他,几乎能感同身受到后来那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心脏,手上掐着的两人被她用力甩了出去,易扬的脖子“啪”的一声,扭曲成了畸形,当场丧命,而仙也被谁给接住了,稳妥的放在地面上。 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但这时的妖也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视线里只有怀中慢慢虚弱,气息奄奄的男人。 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妖也跌坐在地上,怀里的男人滚落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没有发出痛呼声,他向她伸出手,想要用最后的力气告诉她,他不会背叛她,永远也不会……可上天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当他用全身的力气发出声音之时,也只唤出了她的名:“妖儿……” 天地在旋转,颠倒,身体在慢慢的向黑暗坠落,冥墨烈不想走,可是他没有力气继续支撑,只能听着耳边传来她撕心裂肺的悲鸣:“不!” “噗!”一口血水喷出,在阳光底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在满是点点猩红的映衬下,那张小脸更显苍白无色。 “主上!”四兽惊叫,满眼痛楚的看着她。 “别过来!”她微微闭上眼睛,压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几近昏厥的意识虽然在剥夺她的神智,可她语气中的寒意却不减丝毫:“现在满意了吧,你们终于达成了目的,蛟龙刀,哈哈哈……” 她笑得癫狂,嘴角的鲜红一股又一股的流出来,她的视线投向那脸色比她还惨白的女人:“仙也,三生原石带了吗?带了就一并吧,最好马上让本座魂飞,否则……” 凄冷的笑依旧,她看向怀中的冥墨烈时,却分外的温柔:“此生我也算足矣,能得到这么一个傻男人,足矣……只是,陪着我一起就这么魂灭,难道不会不值得吗?” 言罢,再也难以抵挡心中那强烈的悲伤,泪如雨下。 “主上!” “主上!” “主上!” “主上!” 四兽惊恐的声音随着她的眼泪一起落下。 妖也将冥墨烈紧紧的抱在怀中:“开始吧。”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向任何人。 “什么意思?”湘君满是妒意的怒吼:“他死了你还要陪他?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你说啊!为什么!” 妖也睁眼,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看着众人,她几近自虐的道:“你不知道吗?本座和他早已经是一体命,平常刀剑伤不了他,但蛟龙刀能杀了他,而本座你觉得还能活下来吗?” 一体命? 湘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脸色的血色尽失,近乎灰白,整个人开始颤抖,手上的蛟龙刀如同烫手山芋一般掉到了地上,他着急的看着她,急切的解释:“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妖儿,我没想伤你,真的……” 不知道? 不想伤害? 妖也在心中冷笑,这些谁还会在乎了。 此刻她的眼中什么也容不下,包括那方四兽同样惨白的脸色,否则……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都将不会发生…… 悲伤……迷人眼啊…… -- 有个词语叫穷寇莫追。 否则终会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可现在,似乎身后那些人没有这样的意识。 妖也在他们失神的空挡,抱着冥墨烈逃出来,两人一路上飞驰跳跃在树林上方,奈何,她的精气在慢慢的消耗,而身后的人个个穷追不舍。 妖也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这般的惹人厌恶,竟然一定要致她于死地。 在耗尽最后一丝精气后,妖也和怀中的人同时坠落在了地面上,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人一愣,苦笑一声,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这个寒潭,不就是她梦中的那一个。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里。 知道自己别无可躲了,妖也索性也不再跑,就坐在潭边,看着发出森森寒气的湖面,从裙角撕下一块布条,在水里浸湿,手一伸下去,立即感觉一阵刺骨的冷意,她将布条拧干,将冥墨烈小心的扶在怀里,就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 “如果注定是死,我也不会让他们钉魂的,只是你这般邋遢,还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否则去了地狱,被别人瞧见了我多失面子啊,是不是。”妖也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擦拭着冥墨烈脸上的血迹,嘴角噙着笑。 冥墨烈:“……” “说来一直都是你在伺候我,这还是我第一次伺候你呢,你以后可得记住了,我妖也一辈子也就对你这样了。”妖也一边说着,眼眶里渐渐湿润起来。 冥墨烈:“……” “如果下辈子我们有机会投胎,你还会不会这么傻?” 冥墨烈:“……” “你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了,是不愿意吗?” “你是生我的气的吧,我从来没对你说过那个字……烈,我是爱你的……”微弱的呼吸埋进了男人的脖子间,妖也的声音暗哑的好似在哭泣,她将他紧紧的抱住,就像是他以前无数抱她那样紧般的抱住他,两人之间紧密的没有一点空隙。 而她的耳朵在轻轻的颤动,听着不远处穷追不舍的脚步声。 当所有人追至眼前时,她最后在他耳边轻轻的留下一句:“等我。” 妖也轻轻的勾起嘴角,仰起下巴,身体上全是粘稠的腥血,可她却圣洁的好似不染尘埃的仙子,她笑了笑,在所有人莫名的视线下,用食指沾了鲜血,为自己画上最为动人的唇妆,迎着烈日而立,青丝飞扬。 妖媚的眼不再存在,有的只是猩红盈满眼眶,承载不住的顺着眼睫落下来,一行行,引人心颤,就像是十八层地狱的厉鬼。 而更诡异的是,在她身下亦是有一淌鲜红流出来,落在暗色的尘土上,变成黑褐色的血痂…… 她看着他们,视线是模糊的,可字字是刀是剑,戳中所有人的心肺:“你们给本座记住,最好不要让本座有回来的机会,否则吾以灵为引,以魂为念,如若重回,将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以吾灵魂生,于今子夜起,七七四十九天为限!” 这每一声,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飘荡在所有人的耳边,将所有人的心脏撕裂,痛--彻--心--扉! 坠入寒潭的两抹身影在湖面上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的眼中只有阳光折射下来的光线,她的耳中只有冰水浸入身体的咕哝声,其他的她看不见亦是听不到,因为她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但,这一生结束,却也意味着全新的妖也才真真正正的开始! -- 数万千年前。 狸谷是个世外桃源,这里世代生活着一个独特的种族--雅娜人,这个种族的人类不死不休,有着永无止境的生命,他们的生活很完美很和谐,从来不会有纷争战乱,每个人都是相亲相爱的。 他们很容易知足,也感谢大自然对于他们的馈赠,他们世代有着祖训,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能出狸谷,这个万不得已则是指到了历劫的时候。 这样的祖训让他们安逸的生活了数万千年,却同时也让们过惯了慵懒的生活,养成了纯良的性子,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个个对于他们摩拳擦掌,就想将他们无尽的生命分享一杯羹。 就这样,几千年过去了,直到那一年。 有人将族外的人带进了谷里,雅娜人是好客的,他们个个热情的接待他,却不想那人生了歹心,为了偷窥雅娜人密室里的密书,用蛟龙刀屠杀了近乎一半的族人。 从此,雅娜人不准任何人进族,违者杀! 就算是历劫之时在外面有了爱人,等到历劫归来之时也只能丢弃,否则就沦为下等的侏人,侏人并不是世俗中人所认为的那样,是雅娜人和平常人结合剩下的产物,他们只是被放弃的雅娜人,食用了特殊的药物,改变了体质,变得不男不女。 雅娜人族的长老为了谷里的安定,除了族长,都不能在外面找恋人。 族长生下的孩子必须是纯血统的雅娜人,遂每一任族长的配偶都是内定的雅娜人,这是为了安定也是为了雅娜人的长远发展,因为只有纯血统的孩子才会有继承族长的魄力与能力。 妖也的出生,无疑是这个古老群族最为出色的后代,早在她成年之前,她的母亲就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雅娜人都知道,越是出色的继承人,历劫之时的难度就越高,如果不能成功的历劫完,最后可能会落得魂飞魄散的后果。 所以妖也的母亲虞氏很早就为妖也选定了配偶,守护兽,以及必要时必须以身抵身,以魂抵魂的贴身婢女。 仙也是雅娜人里后辈中资质最高的,她从被虞氏选中的那一刻开始,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皆被消除,只有一个信念存在了她的脑海中--她的主子,妖也。 妖也是仙也的主,是仙也的天,是她生活的全部,她的存在只为她! 虞氏曾经给妖也算过命,妖也命中三劫,不管她是不是族长都必须要经历的,而且可能还会去异世,她早早的将本该历劫之后才会到妖也身边的守护兽放出来,让他们自行修炼,只等着在妖也最后那一劫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 而仙也,更可以说是虞氏为妖也选的最为衷心的婢女,仙也的眼中没情没爱,只有一个妖也。 虞氏能算出别人的生死劫,却算不出自己,她怕将来自己出了意外不能及时帮助妖也,遂她早就将妖也可能遇到的危险写于一本书上,如果她不幸魂归,那么那本书就会落在仙也手中。 虞氏在妖也历劫前因为情而被人灭魂,她写的书就交到了仙也的手中。 而从仙也拿到书的那一刻开始,妖也每一劫她都知道,因为她是除了妖也以外,雅娜人族里资质最好的,她不但会幻术有和虞氏学了算命之术。 妖也历劫去异世之前,仙也就曾算到了妖也最后的生死劫是在男人身上,仙也也知道妖也的命定配偶是湘君,而湘君,这个男人不简单,他比妖也大几百岁,却一直保持着纯净之身,当时在族里并不是没有可以和他匹配的女子,但他一直保持着纯净之身,可见其心机程度,至少他不像他表面那般与世无争。 果然,在妖也历劫前一年里,湘君找上了她,有意勾引她,想要和她联合起来夺妖也的族长之位。 仙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不止,她动用了禁术,算到了湘君是妖也的最后一次生死劫,但她不能杀他,一来,雅娜人族世代相亲相爱,从未杀过人,她不能破这个戒,二来,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妖也的生死劫只有她自己能破,别人不能随意的打乱,否则后果更为严重。 所以,她假意和他合作,让他放松警惕,也让自己可以更加监视他的一切。 四兽的存在,和她的存在对妖也而言是一样,所以仙也也将一切告诉了四人,因为就算她是雅娜人族里资质最高的后辈,可她和虞氏一样,算不出自己的命理,她怕将来自己也不幸魂归,无人再帮妖也,米需 米 整 理 遂将一切告诉了四兽。 当妖也去历劫之时,仙也顺着湘君的意假意叛变,其中三兽也跟在她身边和湘君周旋,而啸天则是留在妖也身边照顾她。 妖也顺利历劫,并恢复记忆,在所有人眼中似乎是已经历劫完成,其实不是,那是虞氏为她提前得到守护兽所做的障眼法,也是妖也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有因必有果。 而且虞氏曾经说过,如果注定有三劫,为了使历劫之人少受些苦,可以人为的制造生死劫,只要你有足够的能力瞒天过海。 在众人眼中,妖也的第一劫是在异世死亡,第二劫是在救双翼王爷之时中毒身亡,第三劫是挖心取心头血……其实不然,一二劫确实是妖也的生死劫,但第三劫却不是,那一劫是在别人的身体上完成的,和妖也的本尊没有关系,所以算不得是一劫,这些四兽包括仙也都知道。 但妖也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是代表着历劫完成了,人也放松了警惕,而他们五人却不能将此事告诉她,因为之前就说过,旁人不能打乱别人的生死劫,否则后果更为严重。 妖也最后一次生死劫是在湘君身上,仙也和四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那个男人算计,为了使湘君放松,他们假意全部背叛,而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一种人为制造的生死劫。 五人将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包括壹书卷在内,他们除了表面的背叛,从未伤害过她,那次伤妖也的并不是真正的洛贝逸,而是幻化后的湘君,他这么做是为了使妖也对他们生误会。 湘君人太阴险,一方面说是和仙也合作,可另一方面又极力制造出他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假象,没有人知道他对妖也的真心到底有几分,几人怕出意外,仙也找上了洛贝逸,洛贝逸是妖也内定的宠男,仙也知道他曾经见过历劫前的妖也,对她倾心,甚至宫殿里都收藏着她的画像。 她将妖也的处境告诉他,他虽然深爱妖也,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陪着仙也一起演戏,放松湘君的警惕,同时孕育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雅娜人的后代,仙也是雅娜人,再加上壹书卷……一旦妖也最后一劫历劫失败,仙也就能重新书写壹书卷,将妖也救活,她不管这是不是会违背天意,她只管能不能救下妖也。 仙也和洛贝逸的结合,让湘君深信不疑她的背叛,却不知,这也不过是她给他的障眼法,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且快要临盆了,他甚至还在美梦着,将妖也拥入怀抱,然后生育一个孩子,用孩子的胎毛重新书写壹书卷,这样既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他的女人,又得到了雅娜族长的位置,还将妖也身边的亲信清除干净……这个梦当真是不可谓不美啊…… 四兽和仙也都知道妖也的性子,容不下背叛,即使是假意的背叛,可是……就算是如此,他们也别无选择,他们的存在本就是守护她,让她好好的活着,所以就算他们都痛楚不堪却也不后悔这么做。 他们死了,他们的主上还会有新的守护兽出现,也还会有新的贴身婢女出现,可是如果妖也死了,他们就算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算计,都终究算计不过老天,就算是仙也,就算是湘君…… 最后那一个生死劫,没有人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突然发生了,且还是提前发生了,将他们也将湘君打了个措手不及。 湘君不知道妖也和冥墨烈是一体命,他只是想杀了冥墨烈,并没有想杀妖也…… 四兽和仙也没想到湘君会突然冒出来杀了冥墨烈,更没有想到冥墨烈的死对妖也的打击那么大,让她说出那样狠毒的诅咒,且还跳下了千年寒潭。 千年寒潭啊,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孕育三生原石和蛟龙的地方,对于雅娜人来说,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她就在他们的眼前,那样悲壮的跳了下去,她该有多恨他们啊! 他们本意都是要救她的,最后却让她含恨而终…… -- 妖也跳下千年寒潭的那一幕,让四兽疯了,仙也也疯了,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她一点点的沉入看不到底的寒潭,直到她的身影看不到了,四兽才反应过来的齐声悲鸣,哀戚到让人心碎的声音在整个森林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要!不要!” 下一秒,千年寒潭荡起无数的涟漪。 四兽动作整齐的跳下千年寒潭,如果是魂灭,那就一起吧,他们的主都死了,他们还留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仙也跪倒在地上,几百年未曾流过泪的她,这一刻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主上,主上,是仙也的错,是仙也没有用,您带着仙也一起走吧……” 言罢和身边的洛贝逸对视一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一辈子他们都是以她为天,没有她的世界,就是相当于天塌了,他们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平静的湖面在牵起几层波浪后,又恢复了平静,湖边只剩下一人,他怔怔的看着那安静的湖面,身侧的大手紧了又紧,他确实是喜欢妖也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可……为了她魂灭,他还做不到。 最后,他只能失魂落魄的站在湖边愣愣的看着湖面,直到太阳落山才脚步踉跄的离开。 千年寒潭底下却在湘君离开后,发生了令人诧异的一幕。 妖也和冥墨烈是相拥着坠下去的,冥墨烈在妖也的怀中,妖也用自身最后的所有精气封闭了自己的感官,任由着自己自身自灭,灵魂坠入沉睡中,她不知道从她跳下来开始,在潭底生存的只要有生命的灵物皆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身体一点点的托举起来,往另外一处光源移动。 随后跳下来的四兽在潭底搜索她的尸身,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都是一惊,全部跟了上去。 他们想要搂过妖也的身体,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却朝他们发起攻击,四人看出他们对妖也没有恶意,就默默的跟着,心中到底还是存在着一份期待的,他们的主上或许不会这么容易就魂归了。 而且这潭底虽然冷,可是却也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是那种被人打开了任督二脉的舒畅,四人想或许这千年寒潭和寒玉冰床一样存在着疗伤的作用。 一行人在潭中游了好一会,四周黑漆漆的,根本瞧不见任何东西,四人只能随着妖也身体移动的方向游过去,在经过一块巨大的礁石后,几人出了水面,而外面已不是之前的景致,这里竟然是当初妖也和冥墨烈激情的小河,自带八卦阵的小河。 四兽冒出了水面,都有些愣神,他们以为跳下千寒潭,必定会被潭底的冰冷侵蚀掉灵魂,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那么他们的主上会不会? 四人同时看向一边的妖也,妖也却没有任何反应,安静的闭着眼睛,脸色惨白,浮在水面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四人争先恐后的游过去,将妖也从水中小心翼翼的抱到陆地上,放下来,仙也和洛贝逸随后跟着冒出水面,两人爬上岸,眼中的惊讶也还来不及消散,仙也脚步稍显迟缓的走到妖也的身边,扫了一眼妖也的额头,心中大喜,她的主上魂魄还在!没有魂归! 只是她顾不得高兴,就朝一边的云行严肃道:“现在,我们去狸庄,云行你帮我催生,啸天守着主上,擎柱和弘炎去客栈拿壹书卷,要在湘君拿到之前抢到,然后赶到狸庄和我们会和,我们要为主上重新书写壹书卷!这是救主上的唯一方法。”狸庄是仙也现在住的地方。 现在妖也没魂归,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顾不得伤心了,四人各自点点头,擎柱和弘炎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啸天静静的跪在妖也身边,将她抱起,蓝色的眸子里浸满了湿润,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脸上,形成五彩的光珠。 他们谋划了那么多年,却终是让她这样含着悲恨的离世,那样的毒誓……她该有多怨恨他们啊。 他甚至不敢想象,她重回的那一天,将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可是,主上,你醒来吧,就算是我们所有人生不能好死,死不能轮回,我们都愿意,只要你能醒来…… -- 蓬莱客栈楼上楼下皆是血迹斑斑,一片狼藉,昨日那一大战死了不少人,掌柜的跪在地上呼天喊地,周围到处是带刀的衙役,好热闹的老百姓们则是个个站在门口瞧着热闹,间或指指点点的……场面很是混乱不堪。 弘炎和擎柱不动声色的穿行在其中,最后到了守着易扬尸体哭得伤心的易氏姐妹身边,两姐妹看到两人,都是一阵激动,易飘飘泣哭的问道:“那个贱女人被杀了吗?” 云行在易扬身上摸索着,听到易飘飘的问话,眉头一蹙,戾气掩在眸底,擎柱则是直接一掌就将她劈开,声音残暴不已:“闭嘴!” 易飘飘被这一掌拍的经脉尽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易潇潇红了眼,赤手就朝两人攻了上来。 云行朝擎柱摇摇头,示意没有找到壹书卷,擎柱心里焦躁不已,本就残暴不仁的性子这会更是嗜血不已,他单手掐住易潇潇送上来的脖子,眼睛里只有猩红的杀气:“说!那个木盒在哪里!” 易潇潇努力的挣扎,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在他手中就像是一个毫无抵抗力的破娃娃。 云行知道易潇潇很多事情根本不知道,这里知道的只有易飘飘,他走到易飘飘身前,亦是语气森冷的问道:“木盒了?” 易飘飘很害怕,以前这几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他们是他父亲贵客身边的人,而他们的形象在她眼中和野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高大,挺拔,嗜血,冷酷,当然也英俊,但是她哪里有那份胆量去欣赏。 现在被人堵在角落里,她更是吓的厉害,可面上却强壮着镇定问:“那个贱人死了吗?你们告诉我,或者帮我去杀了……” “砰!”身体再次撞上墙壁的声音。 “噗,噗……”一口口鲜血跟不要钱似的吐出来,易飘飘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可即使是这样,弘炎也丝毫没有半点的同情或怜惜,一脚踩在她的胸口上,语气毫无温度,冷得像是要结冰:“说!” “我……我说,你不要杀我……”生怕被弘炎一脚踩死,易飘飘赶紧忍着胸口的剧痛道:“那木盒被那个很美的男人拿走了……就在一炷香之前。” 很美的男人,答案很明显是湘君。 弘炎知道此时湘君只怕在回狸谷的路上,两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耽搁,转身离去,只是擎柱离开前还是一掌打死了易飘飘,妖也的历劫提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只要是伤害到了他们主上的人,不论什么原因,他们都不会放过。 弘炎亦是杀了易潇潇,他觉得她不配拥有主上的温柔,最后竟然还想用刀刺向主上,更加不可饶恕。 杀了两人后,弘炎和擎柱往去往狸谷的方向追去,果不其然追上了湘君,湘君确实是在回狸谷的路上,人还有些恍惚,似乎没有从之前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看到两人出现在他眼前,怔愣了一下,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没死?” “是没死,不但如此,主上也没死。”弘炎道,边伸出手:“壹书卷了?” 湘君眼神讳莫如深的看了两人好久,半响,他笑了,却没将壹书卷拿出来,只道:“带我去。” 弘炎啸天对视一眼,眼中都有骤然凝聚的杀气。 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湘君不紧不慢的笑着道:“你们现在可以来杀我,但能不能杀死我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而且,你确定你们知道启动壹书卷的巫语?” 确实是不知道,弘炎和啸天只能妥协。 将湘君带回狸庄,妖也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被放到床上,湘君和仙也一样能看到妖也额间的灵魂线,心中顿时一激荡,人就要往前扑过去,被弘炎伸手隔开。 “请湘君自重!”弘炎冷声道。 湘君听到他冰冷的声音,恢复了常态,朝众人一笑,只道:“相信怎么启动壹书卷,你们都知道吧,雅娜人的血这里任何一人都有,但雅娜人族刚出生的婴儿可就没有了。” “谁说没有!”同样一身白的仙也从外走进来,面上还带着生产后的苍白,身边的洛贝逸小心的扶着她,走在一边的云行手中则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这是?”湘君瞪大了眸子看着那个孩子,有些不可置信。 “我和洛贝逸的。”仙也道,目光也是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 或许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为从怀她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爱过她,她对她的期待只有一条,那就是她是妖也的救命草,再无其他。 “这么说你一直存着这份心思,你以前一直在骗我?”湘君问,语气中却没有惊讶。 仙也冷笑,看着他:“别说你不知道,你最多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湘君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深幽,深得看不到底,半响,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她似真似假的道:“仙也,如果你真的是族长,说不定我会爱上你呢,你这样的女人真有意思。” 仙也不屑:“那我要不幸的告诉你,你这样的男人,没人能看的上!因为恶心!” 湘君的眼神冷了下来,却没有发作,只移开了目光,看向那边毫无反应的妖也,勾唇,算计:“壹书卷我可以帮你完成,但是她,我必须要得到!” “你觉得主上能看上你?”仙也嗤声。 湘君冷哼:“那不关你的事,我自有办法,在她醒来后,我要留在身边,至于结果我们谁说了也不算!”话音一转:“当然,你们联合起来或许可以杀了我,但你们要知道,我的愈合能力远远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预料的。” 仙也闻言沉思。 妖也最后一个生死劫已经结束,但是要启动壹书卷,不但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更重要的是需要巫术,湘君是雅娜人族里唯一出自巫术之家的,他会启动壹书卷的巫语,而且就算他们学会了启动巫术的密语,杀了湘君,湘君也能在极快的时间内自愈,就像是上次被冥墨烈挑断手筋脚筋,也不过是在两个晚上就恢复了。 与其将来他再使坏,还不如现在答应他,他们相信他们的主上,苏醒后自会了结了湘君…… 这样一思忖,仙也点了头。 几人意见达成一致,开始书写壹书卷。 那木盒是古老的榆树制成,带着封印,四兽合力将木盒打开,里面的壹书卷并不是什么很惊奇的东西,只是一页发黄的纸张,看不出任何的不同。 仙也示意云行将婴儿抱来,割开婴儿嫩嫩的十个手指,鲜血汹涌而出,尽数滴落在发黄的纸张上。 湘君看着她毫不迟疑的一系列动作,又看看痛的哇哇大哭的婴儿,讽刺道:“你知道的倒是多。”需要用奉献胎毛婴孩的血清洁壹书卷,这个即使在密书上也没有记载,仙也却知道,可见这个女人的深藏不露。 而且这个女人也够冷血,这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也舍得,清洁壹书卷的血需要很多,这个孩子将来算是毁了,终身患上了咯血之症。 其实这也是雅娜族不让壹书卷出世的原因之一,壹书卷出世扰乱世界的正常秩序,同样残害雅娜人,任何一条人命在雅娜人眼中都是珍贵的,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新生命,要知道这几千年来雅娜人的出生率远远低于魂归率。 接连不断的鲜血落在卷面上,当整个卷面都染上了一层鲜血时,壹书卷上的红黄开始褪去,露出洁白无暇的纸面,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光泽。 仙也割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到一边的墨盒中,直到盛满才将手指用内力自愈,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胎毛笔染上鲜血,一字一句的在壹书卷上写下鲜红的字体:吾主归来,吾主归来,吾主归来……整整写下七七四十九次。 湘君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密语。 随着一串串古老的巫语出口,壹书卷被悬浮在半空中,以极快的速度旋转,从天空上方射下一缕阳光,穿透了屋顶,照在壹书卷上方,阳光刺目,狂风呼啸,就像是要将整个世界连根拔起翻转,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当世界安静时,一切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四兽仙也没有看到床上本该醒了的妖也,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还有已经跟着消失了的湘君。 四兽气急,转身就准备冲出去追,被仙也阻止:“别追了,你们追不到他的,我们只有等,等到主上自己醒来,等到主上发觉不对劲,等到冥墨烈醒来,由他亲自去寻主上。” 只是几人却不知,这一等就是三个月过去了,冥墨烈始终没有醒来……仙也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遂才出现了仙也带着四兽和幻化成冥墨烈的湘君对抗的一幕…… -- 妖也睨视着众人,悬在半空中,嘴角的猩红象征着着她的冷与残:“如若本座重回,必将以灵为引,以魂为念,让你们生不得好死,死不入轮回,你们还记得吗?” “主上……”几人心痛的喊道。 “哈哈……”妖也疯狂大笑,清脆的巴掌如同一个个悦耳的音符依次响起,将四兽和仙也全部甩出几丈远,她厉眼瞪着他们:“和你们的帐本座自会慢慢算,而现在……” 目光看向一边的湘君,褐色的眸子里隐现出悲凉的冷光,却只是转瞬即逝,那双妖媚的眸子就如浩瀚无垠的宇宙,再难探知一点半点的情绪。 她朝湘君伸出手,用内力将湘君吸过来,隐形的力量钳制住了他的呼吸,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她笑着问,嘴角噙着的温度越妖媚,其实却是越嗜血:“怎么,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蛟龙刀了,再杀一次吧,本座给予你机会!” 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湘君胡乱的挣扎着,却动不了分毫,妖也以绝对强大的武力让他不得不臣服,他知道,现在的妖也就能单手将他捏魂。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能做族长之人岂能是平凡之辈,妖也的能力这个世界谁能探到底?没人!到底还是他贪心不足,终落到现在的下场。 如果说之前处于历劫状态的妖也让他有机可乘,那么真正历劫归来的妖也是亿万个他也抵挡不了的。 所以说啊,人只有在将死前才会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脆弱。 可是没有用了,他给了妖也最为沉重的一击,那落入千年寒潭前的绝望与蚀骨痛心,妖也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忘记了,她从来就不是好人,她说过她会睚眦必报!她的男人只有她能欺之,辱之,压之,旁人若是碰了半点,十倍奉还! 青丝在阳光底下闪耀着无比夺目的光泽,连着那艳阳也跟着逊色几分,妖媚的小脸带着冷到刺骨的表情,这样犹如神诋的妖也让所有人都臣服了。 四兽仙也的眼中有着痛苦也有着欣慰,他们知道,下一个就会是他们了,但是能死在她手中,他们不后悔,即使痛到心扉,也不后悔…… “主上,请手下留情。” 正在湘君的意识快要全部消失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七个老者一字排开向他们走来。 “长老……救我……”湘君挥舞着手,声音断断续续的呼救,眼神中透露出哀求。 七个老者皆是失望的摇摇头,这样的湘君哪里有以往的神采,是他们看走了眼啊,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们的族长,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能让湘君魂灭。 他是巫术的最后传人了,死了,这一脉就断了啊,多可惜。 妖也毫无起伏的冰冷眸子扫了七人一眼,冷笑:“理由!” “主上,他虽是有过错,但终究错不及魂灭啊。”其中一个长老不忍道。 “是吗?”眼神骤然一厉,手上的精气凝结到最大,她怒喝一声:“去!噬魂!” 白玉蟒龙倏然窜出,灵活敏捷的身体在已是奄奄一息的湘君身上飞窜,几个手臂大的窟窿露在众人眼中,下一秒,湘君的身体在空气中炸裂……至此魂灭…… 魂归,无轮回的机会,天地万物间至此也不会再有他的存在。 七个长老只觉得心颤颤,为她的冷血无情,也为她的强大,自雅娜族存在以来,还从未有一任族长能赤手捏魂的。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妖也,眼神中绽放骇人的光亮,这是他们现在的族长啊,这么强大,这么冷血……太好了太好了! 妖也却懒得管他们是什么反应,看向另外几人,眼神冷漠如斯,七个长老一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齐刷刷的赶过来,一窝蜂的挡在五人身前。 七人同声求情道:“主上,那湘君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坯子,可这五人都是衷心为主啊,主上切记不可动杀念啊,否则将是一笔无言预计的损失呀!” “哦?衷心为主?”妖也语带讽刺的反问:“你们倒是说说,他们如何衷心为主的?” 七人对视一眼,一个比较矮小的老者上前一步,嘴一张,就将几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巴拉巴拉的说了个彻底,着重还描述了仙也如何为她待自己的亲闺女。 这要是常人,不说痛哭流涕,怎么着也是感动非常啊。 可妖也却从头至尾的听得面无表情。 其实妖也的性子说起来算是比较怪异的,她冷血,她无情,她甚至都不喜欢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就像是当初她受伤,啸天为她疗伤渡精气,她醒了不会感激,只会怪他们愚蠢,但……她不接受,不代表她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谁对她好,真心的好,她心中有数,虽不至于很热切的回应,但她记在了心底。 所以说啊,其实她这样的性子,直接可以说是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五人为她的付出,同样得不到她的感激,她看着他们,眼神中没有感动,只有冰冷。 或许他们是觉得为她好,可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痛彻心扉的绝望,这感觉,永远都会留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忘不了,还有那个男人,那个傻男人,为她而差点魂灭…… 好吧,这五人也差点为她而魂灭,她压根不领情,谁叫他们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呢! 妖也的心疼只对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她喜欢,她……爱! 想到那个男人,妖也的眼神柔化了,在四周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眉头一蹙,不对劲,按道理说她醒了他也应该好了,为何不来找她?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妖也现在也没心情处理几人了,看向他们只问道:“他了?” 仙也知道她说的是冥墨烈,想到一直未苏醒的男人,不免有些内疚的道:“还在狸庄,没有苏醒。” 妖也心中一阵惊痛,没有言语,表情越发的让人觉得心颤。 几人回到狸庄,妖也在门口喝令所有人不准进去,自己独自一人进去了。 七个长老撇撇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心中却痒痒的狠,湘君魂灭,那么这个男人就是代替他之人了,几人都想看看他是怎样的人,能让他们冷血无情的主上这般挂念与心疼。 妖也进去后,他们一齐看向四兽和妖也,想要询问情况,可五人现在满心的悲伤,哪里有空搭理他们。 而屋内,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巨大的床前,白纱帐幔挂在两边,男人就沉沉的睡在其中,紧紧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形成好看的阴影印在白皙光洁的俊脸上,好看得就像是沉睡的睡美男。 只是,这样的美男让妖也心疼极了,看着他粉白的薄唇,想到他无数次印在自己唇上时的炙热,忍不住倾身上前含住那抹唇瓣,却感觉不到以往的温度。 “烈……”两人唇齿相依,她唤着他的名,无限的眷念。 男人没有一点的回应,冰冷的体温,要不是那还犹带凉意的呼吸,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还是活着的。 妖也眼角有着淡淡的湿润滑落,她埋深在他的脖子间,将自己的脆弱掩藏在他的怀里,她在别人面前不能表现软弱,但是在他面前可以,因为他是她的爱。 她脱了鞋子,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的手环在腰间,闭上眼睛,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烈,我陪你睡,醒来时,你一定要醒了,好不好?” 男人没有回应她,妖也勉强的勾勾唇,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清晰可闻,彼此交织,彼此缠绵,仿佛是在用气息交流,告诉他,她会等他……如同以前无数次般他守着沉睡的她…… 屋外,太阳渐渐落下,七个长老看着木头人样的跪在门口的几人,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知道是劝不住了,转身准备离开去休息,却看到怀里抱着一个娃娃,目光空洞的洛贝逸。 “哎。”再一次摇头,七人叹息着离开。 他们唯一能期待的是那个男人能醒来,否则,雅娜族只怕又会迎来一次浩劫啊…… -- 每个人都在期待冥墨烈的苏醒,不管是谁,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每个人都希望是这样,但老天就像是专门和他们作对的一样,冥墨烈没有苏醒,一直都没有苏醒。 云行给他把过脉,确定他的身体没有一点问题,可为何不醒,没有人知道。 妖也开始会很焦躁,可时间久了,她也静了下来,当然,这或许和她怀孕有关,是的,妖也怀孕了,湘君没有骗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宝宝,身体都很健康。 三个宝宝,这对于雅娜族来,简直是笔天大的财富,雅娜人生育能力生来就有缺陷,妖也是虞氏一千多岁时才有了妖也这么个宝贝疙瘩,全族的人都当宝贝的护着,生怕有了闪失。 而现在妖也怀孕了,还只有一百多岁啊,还是一胎有了三个,这是多大的福份啊,七个长老高兴坏了,连带着对还在昏迷的冥墨烈也高看了几分,看,这个男人果真不一样,一胎就是这么多孩子,太了不起了。 七人将妖也迎回了狸谷,狸谷气息清新,漫山遍野都是珍奇宝贝,对妖也养胎百利无一害,妖也没拒绝,回到了狸谷。 族人知道他们的族长历劫归来了,而且还带着三个宝贝,也是欣喜不已,将她简直当佛供着。 妖也的生活变得安逸,除了冥墨烈没有苏醒外,她过的很舒心。 冥国她叫族里的人暂且先去接手了,亲笔书信一封,四卫自会协助他,她还将四婢接来了谷里,妖也早前为她们改过体制,虽不至于能长生不老,但活个几百上千年也是可以的。 四兽和仙也,她没有原谅,也未要他们近身伺候,她只说等哪天冥墨烈醒了再说。 至于冥墨烈哪天醒来,没有人知道,或许就是明天,也或许是几年后,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几千年后……无人知道……但妖也坚信着他会醒来,她等他!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几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男人震天的怒吼声在狸谷里回荡:“妖儿,你竟然真收了三个男宠!” 正文完!!!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