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刀锋》全集 作者:愤怒烟圈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序章她 海外仙岛,一阵狂风呼啸。 蔚蓝一色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泛起涟漪。 浪花起初跳跃起伏,不时变作了海浪波涛汹涌,海浪打在岸边的礁石上碎为了白银,碎成一地白沫。 曾有人为此奇景作诗‘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 只是如此奇观对于住在仙岛之上的隐世之人并不算是奇景,甚至看的有些厌烦。 王洛菡坐在一块位置极高的巨大礁石上,瀑布般的长发迎风飘舞,她光着雪白的脚丫无聊的一上一下,其风姿犹胜奇景。 在她身后的岛屿上氤氲之气缭绕隐约可见其中苍松翠柏,古木参天。随之地势拔高,山峦起伏之间一座美轮美奂仿佛只存在于天界宫殿映入眼帘。 宫殿位于山巅之上,重檐九脊高耸入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飞檐如龙玉砌雕阑,如同琼楼金阙,如梦似幻。 然而,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实际上却只住了不过百人。王洛菡便是百人中的其中之一,但可以闲暇无事走到海边看看景色,怕是除了那位三千白丝的婆婆便只有她一人。 这座仙岛位于无尽之海的极北之地,不知为何常年青葱繁茂,四季如春。 正无聊晃动着脚丫的王洛菡掰起了手指头,很认真的查了十五个数之后,更为认真的对自己说道:“十五岁了,该嫁人了。” 如果此时神门那位三千银丝的婆婆在此,不知会不会被气死。她培养了十五年的神门圣女,样貌不必多说,气质本应该不食人间烟火,但现如今显然和她的预计有些大相径庭。 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后,王洛菡站了起来,一步百尺的走回朦胧中的巍峨宫殿。 宫殿外,数以万计的白玉地砖平铺地面,王洛菡赤脚踏温润白玉,一路前行绕过了巍峨宫殿,来到了一汪池水旁。 池水围石,池中五彩缤纷,只要撒下一把饵料,便会形成万鱼朝拜的瑰丽景象。只是王洛菡走到这里显然不是来逗鱼儿的,在她的正对面有一座六菱飞檐塔古朴肃穆。 若论富丽堂皇这六菱塔不值一提,但不知是常年存书的缘故,还是其建筑本身古朴之故,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 王洛菡迟疑了片刻,并不是心中犹豫,而是在想自己那中意之人适合怎样的秘典便举步进入了秘典塔。 秘典塔中藏经无数,比起如今盛唐的号称典藏百万卷的浮屠阁,大荒的武学圣院,西域秘术无计的教藏,藏书更为浩瀚。 秘典塔的历史无法追溯,万年以来流传下的孤本,典藏,无法计算。名声不显只是因这岛屿隐世多年,不然以这秘典塔中的浩瀚书目,一跃成为气修圣地只在弹指间。 如此重地,自然会有守塔老奴,只是王洛菡地位尊崇,入塔自然无人阻拦。 一路登上塔顶,巨大的红木书柜顶梁排序,数不尽的书卷安静的躺在书架之中,不蒙尘灰却也略显孤寂,待人翻阅。 王洛菡在塔顶入口处取了引索,自顾自的翻阅了起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王洛菡已经将引索印在了脑海里,然后她前走了十步左转,取了顶阁的一卷以竹木为载体的书卷翻阅。 此竹木表体以狂草字体写了浓墨重彩的四个大字,王洛菡翻阅极快几乎一目十行的扫过了这本仍进尘世之中便会掀起腥风血雨的秘典,然后闭起了眼睛道:“这个好,懒人必备。” 喃喃自语后,王洛菡睁开了双眸,已然一字不漏的将全部记在了脑中。 然后重复刚刚的动作,取书,看书,记留,放回,继续! 如此反复,一夜之间王洛菡记下了数千册秘典塔顶楼的绝世孤本,这其中有三十三本是她比较满意的,囊括了诸多孤本,其他则作为备选。 而其中最为满意的则是六种对气炼者打下基础至关重要的秘典。 作为纳气法,可以为气练者提供一个天下纳气者都为之疯狂的快速,省力的累积元气方式。 可作为入门刀法,反复锤炼,扎实基础,可若是与当世刀法相提并论,除了几个刀法大家之外,怕是仍可独占鳌头。 作为体内元气外放的入门方式,其孤本早已绝迹千年。其当年成名高手似早已化羽飞升。 无论是出剑或出刀只有出鞘式一招,却博大精深,反复锤炼即便不得其意境,只学其样貌便已威力惊人! 属于基础中的基础,气炼者淬炼身体力量的无上法门。 其拳意深入浅出,看似简单,却已到返璞归真的臻境。 王洛菡很满意秘典塔之行,走出秘典塔天色已见亮,她仍以一步百尺的惊艳步伐行走,走出了神门,走到了海边。 远方海天连成一线,岸边无木无筏。 王洛菡叹了口气,心中暗付道:“看来是要费点力气了。”举步便走进了汪洋大海。 她的赤足于海水碰触的刹那间,一朵青莲绽放而出。再一步,仍旧百尺距离,脚下再绽青莲! 只百步,那氤氲缭绕的仙岛已沦为布景色,再百步,步步生莲的王洛菡已消失在茫茫海面之上! 在王洛菡走后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座仙岛的巍峨宫殿中,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彻大殿,一名光头的稚嫩孩童连滚带爬在白玉地板上前行。 在孩童的正前方,横卧在纯白色温玉打造而成贵妃榻上的婆婆眯起了眼睛道:“大惊小怪!” 婆婆虽名为婆婆,但其容貌却不似年迈老人,介于中年之间,她身穿赤红色凤袍,三千白色自然垂落,五官精致。但她毕竟已是年过百岁之人,难免有些岁月痕迹,可这些痕迹却为她徒添风韵。她话语间语气淡然,落在他人的耳中却是不怒自威。 那光头孩童也顾不得其他,只能道:“不好了婆婆,圣女昨夜逗留秘典塔,今早独自一人走了。” 婆婆闻言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都在预料之中,但却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闺女是想嫁人想疯了,那有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的。” 孩童似乎并不惧怕婆婆,扬起粉雕玉琢还不分不清男女的精致脸蛋问道:“圣女是去嫁人?”说完自己长大了嘴巴,一脸痴呆木讷的神色,显然这消息对他来说太过震撼。 婆婆看着孩童那痴呆模样道:“这门里规矩都是为她定的,她走得你们走不得,传话下去就说洛菡去尘世历练。” 孩童重重的点了点头,退出了宫殿。 孩童走后,婆婆自顾自的无奈笑着,暗付道:“也不知是那家的孩子有着天大的福气,既然天命难违,老太婆也只能顺水推舟,今天起就得掐着点时间,差不多了还是要把这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的奇葩圣女给拎回来。” 打定主意后,婆婆罕见的看了看三本老旧的年历,这年历分别是大荒,西域,与大周的黄历,随手翻了一下婆婆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喝道:“这黄历谁放的?大周被灭了三十多年了,还摆在我面前,霉气。” 随着这句话中气十足的传散开来,这隐世的琼楼玉宇中炸窝了! 第1章有神女自远方来 东北偏北,大雪纷飞。 白雪皑皑中,鹅毛般的雪花切碎了格外明亮的光线,将地势高低不平的风雪坡映得宛如人间仙境。 银光素裹的世界之中,一名赤脚少女姗姗走来。 少女的三千青丝随风而起,一张完美无瑕的鹅蛋脸拥有与雪花儿可争高下的白净劲儿。 她黛眉如画,像柳。双眸明亮,有魅。瑶鼻挺拔小巧,犹刻。樱唇有色,如血。 如此精雕细琢的面容,却没丝毫的匠气。当真倾国倾城,绝色无双! 少女本又高挑婀娜,在配上这般绝美容颜已然世间罕有,如有盛京才子在此,怕也是也感叹一句,风月万红不及惊鸿一瞥! 只是奇怪的是,在这风雪交加的风雪坡上她却只着了一件白色长纱,单薄的似乎有些过分。 长纱只遮至膝处,一双俏生生的白玉脚丫踏在积雪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可爱声音,她却似乎感觉不到脚下冰雪的冷意。 这双玉足晶莹剔透,脚趾宛如豆蔻,均匀修长,却毫无骨感,略有小肉,完美无瑕。 少女的步伐看似悠闲,迈步幅度极小,但每一步却会跨出百尺远,竟是缩地成尺的神奇步伐!再看她的奇怪装束,莫非是雪中精灵? 此等举止,看到此女的山野村妇定会觉得雪中精灵个狗屁啊,这一定是山中狐媚,修炼成精,实在是太内媚了些。 可少女自知绝非妖类,她来这里只是为见一人。 想起那人,仍旧在缓慢行走却步步百尺的绝美女子露出了笑脸,这笑容仿佛瞬间融化的了天地间的冰雪。 一双明亮的眸子随着她的笑容渐渐弯曲,好似天边弯月牙儿,她的嘴角上翘,笑的含蓄,却可以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快情绪。 欢快情绪一过,绝色少女又嘟起了小嘴,模样别有一番风情,暗自想着:“那家伙说如果我出现在他的面前就会娶我为妻,也不知真见到我了还能不能继续不要脸皮。” “万一那家伙要是不娶我,我千里迢迢的来翼州岂不是一厢情愿?” 想着想着,少女就想到了那家伙抹了蜜糖似的嘴儿,竟是想起了些甜言蜜,脸颊不由泛红,如此风情自然将漫天的六菱雪花儿比的黯然失色。 “唉。”行走在风雪中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女儿家的心事总是变幻莫测。叹气后她加快了步伐,似乎不想自己想的太多,希望早早的看到她的目的地,希望早早的见到‘那家伙’ 与此同时,在这翼州极北之地的风雪坡另一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粗糙箭楼在风雪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摧垮。 箭楼顶端蹲着两名少年,其中一名少年,肤色略黑,身材修长,手持硬木弓,一双狭长的双眸看着漫天的风雪默不作声,却有英武之气蓬勃而出。 另一比持弓少年白净秀气的少年此时正喋喋不休,见持弓少年不搭理他,似乎没了喷吐沫的劲儿,却还是说道:“小刀,不用着急,大牛那边要是看到雪豪,自然就吹哨了,这时候看也没用,咱俩唠会嗑。” 英武少年名为张小刀,他当然明白大牛一旦发现雪豪会吹响口哨,只是不耐烦的身边少年的喋喋不休,才故作远眺。 相比起张小刀这个土气的名字,秀气少年的名字则更为好听一些,叫做刘亦晨,这充满文采的名字甭说张小刀,就是灵隐县全县城男女老少全算起来也没这么像样的名字。 灵隐县坐落于盛唐翼州的极北之地,说是县城其实有些名不副实,只因全县上下不过三百多户人家。 张小刀与刘亦晨无疑都是灵隐县人,从小厮混到大,年龄都刚过十五,却因常年打猎,看似都有十七八的少年模样。 至于刘亦晨口中说的大牛,全名叫做王大牛,与张小刀这名字土气的不分上下,正是灵隐县少年一辈的老大,年已及冠。 三人来到风雪坡,只因为刘亦晨前些日子已与县里的大户老董家的闺女定了终身,不日即将成亲。 刘亦晨十岁时家里的老母因病辞世,这些年都是靠街坊邻居帮衬着才活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攀上了大户人家,自己却没拿得出手的聘礼。 老董家虽然不在乎这些,但当哥们儿的不能不在乎,于是就有了这一趟的风雪坡之行,而目标自然是雪豪。 雪豪,全名雪山豪猪,全身晶莹剔透甚至可以看到内里骨骼,是风雪坡的灵物之一,只在大雪封山时出没。 它的肉质鲜美,入口即化,无论是煮,蒸,烤,炸,任何做法,都无需加入任何调料,其食材本身便可以让人欲罢不能,加了佐料反而会影响到雪豪的鲜美味道。 也因此,雪豪便成为了祭奠神灵的最佳贡品,只是雪豪生性聪颖,灵气十足,即便是有美名冰雪猎乡的灵隐县也有两年没人再吃上那一口鲜肉。 如能射杀雪豪,送到老董家,那不用说刘亦晨,就是小刀和大牛脸上也倍儿有光彩。 此时,大牛正漫山寻找雪豪的踪迹,一旦被他发现,他天生便拥有一双可比枣马速度的双腿将把雪豪撵到张小刀的视野之中。 以张小刀百步穿杨的箭技,定能擒获雪豪。 但这只是三位少年的意想,加上今天,这三人儿已经在风雪坡蹲了三天三夜,幸运的是在今早大牛发现了雪豪那两瓣的蹄子印,让三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幸的是却在午时迎来了大雪,蹄子印记全给覆了。 “小刀,当初你和董瑶的关系也不错,为啥没进一步发展知道不?” 张小刀面露无奈,这三天刘亦晨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泡妞心得,说的自己跟情圣似的。 那董瑶也的确面容不俗,在这五县一城的翼州极北之地的确是一美人,但小刀却实在不感兴趣。 儿时董瑶总爱粘着不合群的张小刀,小刀也弄不清为啥,他早就心有所属,只拿董瑶当妹妹看。 久而久之,董瑶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没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在加上刘亦晨越长大面容越清秀,又对她关怀备至,还是县里少有的文武双全,渐渐两人就好上了。 张小刀并没有觉得这里面有啥说道,但刘亦晨显然觉得即便是好哥们,也应该让小刀灭了对董瑶的想法。 就像现在,张小刀没吱声,刘亦晨却继续念叨着:“就是因为你不能像我似的不要脸啊,男人追女人我看都这么回事,一旦看上了就得像狗皮膏药似的往上粘,这可是我的心得,以后你要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听哥的保准没错。” 说道最后一句,刘亦晨那秀气的脸蛋上除了被冻出来的那俩大红圈说不出的志得意满,傲意十足。 张小刀依旧不吭声,他对刘亦晨太了解,自知搭理这家伙,这家伙就会说的更起劲。 刘亦晨也没搭理小刀的木讷沉闷,自顾自的眯起了眼睛道:“董瑶啊,那脸蛋,那腰条,全县里的老爷们怕是以后得羡慕死我。” 说到这,刘亦晨转过头来道:“小刀,你说洞房花烛的时候是啥光景,现在想想,心都痒痒。” “噗。”张小刀乐了出来,却依旧没吱声,心想就你小子那点素质,真到洞房花烛了,掏出家伙都未必找得到眼儿。 “笑啥,有啥好笑事讲讲呗,这大雪天咱俩在这多说两句,时间过的快。” 张小刀想着好笑的事,本想岔开话题,继续不搭理刘亦晨,而正在此时,一声极为尖锐的哨响响彻耳边。 哨音不断,一味的尖锐幽长,说明大牛正鼓着腮帮子吹,也说明他正撵着雪豪往这儿来。 张小刀分辨哨音在北,转身提箭,搭在了硬木弓上。然后立刻屏气凝神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看着漫天硕大雪花儿。 刘亦晨这时再不敢叨扰小刀,一个横卧趴在了小刀身边,也看着远方,暗自祈祷着雪豪快来。 不时,素裹银装的起伏山峦间出现了一颗不大的黑点,由远至近,越来越大,张小刀却只看黑点前那几乎与雪面同一颜色的雪豪。 雪豪长有三尺,全身上下晶莹剔透,内部骨骼随着它的狂奔而摆动,让第一眼看到雪豪的人会误以为自己的双眼具有透视之能。 张小刀当然不会有这种错觉,他单臂发力,弓如满月,心中轻念道:“走。” “嗖!”的一声箭雨破空声响彻在刘亦晨的耳边,这声音不大,但每每听到小刀开弓,刘亦晨总觉得体内发寒,全身汗毛乍立而起,即便只身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远不如小刀开弓带给他的寒意更为彻骨。 视线之中,三菱三翼锻造工艺的锋芒箭簇宛如一道流星划破了漫天的风雪。 奔跑中的雪豪似感觉到了危机,不理身后紧追不舍的那壮汉,力量极大的两瓣前蹄猛然扎入了雪地之中,竟是狡猾的玩了一个急停。 可在半空中那道快如闪电般带着五彩光芒的箭簇似乎长了眼睛,直奔豪猪的左眼而来。 “哧!”的一声轻响,已经刹不住闸的壮汉王大牛以狗啃食的姿态吃了一嘴雪,却似乎并不在意,一个轱辘就坐了起来,脸上带着憨笑。 大牛笑,是因为他听到了箭镞扎进血肉的声音,弹指间后他却笑不出来,在他的的脑袋上紧随而至的第二枝箭镞破空而来,只听那钻心的风声,王大牛就吓的一个匍匐,生怕小刀这第二箭误伤到了他。 事实证明,小刀的第二箭依旧保持第一箭的神准,刺进雪豪的右眼。 左右双眼都被锋利箭簇深深刺入的雪豪昂起巨大的脑袋,重达近三百斤的透明肥胖躯体似乎因为箭簇的力量太大在空中来了个优美的后手翻,待躯体落地砸起了一圈雪花儿涟漪。 王大牛那能放过这个机会,连滚带爬的冲了到雪豪旁边,抡起如同铁锤的大拳头照着雪豪的脑壳就是三记闷拳。 这三拳的闷响远超耳边的风雪之声,张小刀与刘亦晨下了简陋的箭楼,狂奔向大牛的近战搏斗地点。 等两人到了,那雪豪已经头鲜血淋漓,死的不能死。 三人对视,在风雪中狂笑了起来,这三天三夜可算没白蹲。 收了透明色的雪豪放在爬犁中,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远前行,约莫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看到了雪屋。 雪屋占地面积不大,全身早已经白雪覆盖,房檐上倒竖起一排排的冰溜子,唯独那木门上的冰溜子早就被敲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推开木门的董瑶亭亭玉立看着从远处走来拖着战利品的三人,笑容就像花儿一样灿烂。 恰逢此时,风雪渐停,三人看到笑颜如花的董瑶,也用笑容回应了起来。 王大牛体格壮硕,身高臂长,笑起来却是憨憨呆呆。 张小刀只是仰起了右侧嘴角,说不尽的自信从容。 刘亦晨的笑容,就像脑门上刻了两字‘得意’。 刘亦晨的确有得意的本钱,站在木屋门槛儿上的董瑶虽然穿着朴素的小棉袄,却也能看出身段凹凸有致,尤其笑起来的她,脸上会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对于没见过大世面的灵隐村的山娃娃们来说,美若天仙不足以形容董瑶。 三人一路走到木屋门口,刘亦晨立刻吆喝道:“瑶儿,快过来看看,成年雪豪,让俺们给逮了。” 董瑶也出生在灵隐村,儿时自然见过通体透明都能看见骨架的灵物雪豪,但这两年这灵物越发的稀罕,好不容易逮到,多瞅了两眼,嘴边却说着:“这得谢谢大牛哥,和小刀。” 王大牛笑着道:“哥几个从小玩到大,不讲究这个。”声音宽厚有力。 要说这次能逮到雪豪的最大功臣,非王大牛莫属,要不是他对追踪野兽痕迹的嗅觉敏锐之极,在这风雪坡寻了三个昼夜,即便是张小刀射箭在准,也根本找不着雪豪的踪迹。 刘亦晨笑了笑道:“大牛哥,小刀,咋得也得说声谢,不是你俩,我这亲成的也不痛快。”说着单臂搭在了董瑶的香肩处继续道:“我也啥都没有,就这么一个漂亮娘子,只能求你俩在喜宴上多吃点。” 前半句还像句人话,后半句又开始显摆。 小刀不说,王大牛却是个耿直性格,他道:“行了你可,自从这亲事定下来,就不够你得瑟的了,我可和你说成了亲可得好好对待瑶儿,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刘亦晨连忙称是,可话里话外还是那个显摆劲,怕是一时半会板不过来了。 四人正有说有笑,要将雪豪搬进这村里老猎人搭建的歇脚地之中,王大牛却看着董瑶的目光有些痴讷,不知看着自己身后有什稀罕物。 此时,四人的位置正是董瑶与刘亦晨背对木屋,张小刀与王大牛正对木屋。 刘亦晨也注意到了董瑶的目光,寻着她的目光远眺,竟是傻立在了原地。 张小刀是反应最慢的一个,在王大牛转过头后,他也下意识的转过了头,却顿时呆若木鸡。 远方,和煦的阳光照耀着风雪渐停后的山坡,偶有微风袭过,晶莹剔透的浮雪被吹起弥漫在天地之间,在这说不出的动人风情下,宛如从仙境走出的少女绝色无双,无愧于这天地间的瑰丽景色。 少女仍旧赤足,三千青丝浮于半空之中,步伐不紧不慢,但在看到张小刀的瞬间,她如同冰雪一般的容颜却被极为温暖回忆融化开来。 于是她踮起了脚尖,一双洁白如雪、十指如葱的双手做喇叭状,清脆的喝道:“刀儿!” 这极为亲昵的称呼伴随着可绕梁三日的黄莺出谷之声着实吓坏了大牛,董瑶,刘亦晨。 三人都是与张小刀一起长大的发小,初见此女当真惊为天人,无法形容那种惊艳带给内心的震撼感。 三人下意识的认为这女子不是山中魑魅,就是天女下凡。不然就是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可这一声‘刀儿’直接把他们飘然的灵魂一棒子打回了躯壳之内,三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张小刀,却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木讷疑惑的情绪。 反而是一脸淡淡的笑容,笑容中夹杂着淡定,欣喜。 在三人木讷的目光中,张小刀的粗糙双手也做出了喇叭状,却是高喊了一声:“洛菡!” 远方的少女听到这二字,骤然间双眸一红,楚楚可怜,这模样看得三人心中一紧,仿佛着魔一般想给美人儿擦泪,想迈步却不知为何脚下生根。显然是张小刀快人一步,已经如同离铉之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可小刀的速度显然不如他口中的洛菡,刚才还远在天边,在小刀冲出不到百尺之后,少女竟然已经来到了小刀面前。 接下来,让三人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的一幕如约而至。 绝色少女张开双臂,钻入了小刀的怀中。 刘亦晨不知道这等世间尤物被涌入怀中是何滋味,但他在看到这女子第一眼的时候,就下意识的将他引以为傲还未过门的董瑶进行比较。 其结果不言而喻,用云泥之别无法形容两女之间的差距。心中不由得一股莫名的暴躁情绪油然而生,但刘亦晨却没有表现,因为他自觉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眼下能多看两眼,便是福气。 张小刀很罕见的咧开了略薄的双唇,用力的拥着绝色少女,轻声道:“你还真来了?” 少女仰起秀首,近在咫尺的美丽更加摄人心魄,哪怕张小刀已经看了十五年,也不由得微微呆滞。 少女抹了一下眼角晶莹的泪花儿,极为合小刀心意的扭捏叫道:“嗯,是啊,来了。” 张小刀想起了过往与眼前角色少女的戏言,只觉得全身电流涌动,酥麻不止。 而少女如此腻歪着小刀,也彻底让站在不远处的三人感到匪夷所思。 在三人的印象中,小刀从未走出过灵隐县,从小到大小刀在这一亩三分地儿认识几个人还有他们不清楚的? 刘亦晨最为焦急的想知道这一切,他盯着绝色少女的眼神已经被董瑶察觉。 他的余光也可以瞥到董瑶的俏脸怒色渐生,但他就是舍不得把目光松开,他的内心在疑惑:“这国色天香绝色少女到底从何而来?她和小刀是什么关系?” 第2章被供起的杀猪刀 刘亦晨的疑惑很有道理。 张小刀出生在灵隐县中那个最会杀猪的屠夫家中,除了偶尔的风言乱语让人不着边际之外,人生轨迹与县里的同辈少年几乎无二。 要说县外的熟人,除了那几个总是口沫横飞、牛皮漫天的行脚商人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小刀还认识什么人。 只是想不通的刘亦晨没有想到张小刀从小到大还有一个最大的癖好睡觉! 张小刀睡觉没啥讲究,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拥有睡觉的条件,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闭上双眼。 他的睡态还极其难看,往往都会流下一滩口水不说,要是在冬天睡觉时他的大鼻涕都能在半空中打个提溜凝结成冰。 小刀的屠夫老爹张安曾经一度都怀疑自己这儿子是不是有啥病,县城里略懂医术的大夫请了三四个不说,算命的都被他请来给小刀诊断。 县城大夫说,小刀爱睡觉不是毛病。算命的说小刀是佛门睡罗汉转世,可惜的是这种明显阿谀奉承的话被张安无视,没多赏一文钱不说,还挥着菜刀将算命的撵走,临了还骂了一句:“滚犊子,和尚转世岂不是要老张家断根?老骗子!呸。” 后来这事儿便无疾而终,谁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当事人张小刀知道他爱睡觉只是希望在梦中见到那个善解人意粉雕玉琢的女孩。 这神奇的梦境自张小刀来到这个世界里便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会与她讲述那个世界的高楼林立,飞机大炮。 她也会跟他说,今天凶巴巴的婆婆让她坐在一块石碑面前观摩,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会挨揍。 张小刀曾扬言要用家中那把被供起来的杀猪刀刮了凶巴巴的婆婆,惹的她一阵懊恼的道:“婆婆很厉害,等咱们再长大点。” 这一等就等了十五年,小刀没有偷那把家中供起的杀猪刀去刮了女孩的婆婆,女孩却不远千里迢迢来到灵隐县。 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王洛菡,张小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千里远行,只为嫁君,君敢娶否? 这是多重的情谊? 为了回馈这如山般沉重的情谊,张小刀决定先为王洛菡披上外套再说。她毕竟穿得太清凉了些。 披上小刀的兽皮外套,王洛菡并没有感受到外套带给她的暖意,心中却有一股暖流肆意,她暗自想着爱情这玩意果然是有神奇魔力的,然后扬起了笑颜如花般的脸庞。 张小刀跟着傻笑了起来,用粗糙的手捏了捏王洛菡肌若凝脂的脸蛋,却没有说话,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 晚霞烧红了天边,六只雪橇犬两两一队,呼哧呼哧的分别拉着三架爬犁将影子拉的极长。 坐在爬犁上的张小刀眯起了眼睛,手指着远方道:“看,那边就是灵隐县。” 藏在小刀身后的王洛菡探出了头,顿时感到了冷风如刀般的袭来,她却舍不得缩头,只是双手越发用力的抱紧了小刀的腰部。 远处的灵隐县城此时被夕阳映得一片火红,鳞次栉比般的雪屋烟囱中冒起了数百道袅袅炊烟,随风飘散。 “真美。”王洛菡赞叹道。 张小刀答非所问,笑说道:“坐好。” 雪橇犬拉着的爬犁冲下了缓坡,在这急速中灵隐县的模样逐渐在王洛菡的瞳孔中清晰放大,冰雕雪琢的县城近看犹如世外桃源,仙家所居之地。 越过了县城外围的半人高土冰垒墙,县城口的一条大黄狗摇晃着秃了毛的尾巴,高声的叫着:“汪汪汪!” 大黄狗屁颠屁颠的模样像是在迎接客人,实际上熟知大黄狗脾的性张小刀等人却知道这旺财早就看上了拉着爬犁的母狗。 “旺财,边去。”王大牛高喝了一声。 被称作旺财的大黄狗露出轻蔑的神色,翻着身子轱辘在了爬犁的去向必经处,三架爬犁不得不停了下来。 七条灵性十足的大狗一通乱叫,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张小刀笑看着这一幕,轻声道:“我先回去了,大牛哥,旺财这老色狗得管教管教。” 王大牛下了爬犁,气急败坏的摆手道:“你们先走,我好好收拾收拾它。”说着就撸起了袖子,旺财见大事不好一溜烟的跑远了。 在抬起头的王大牛只见张小刀携美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没动地儿的刘亦晨目光锁定在道路的尽头,董瑶死命的拧起了刘亦晨的腰间肉,刘亦晨一阵惊呼。 董瑶做了小动作却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把事情点破。 王大牛嘀咕道:“这色痞。”骂的是旺财这条大黄狗,恰逢此时却有一语双关之妙,弄的刘亦晨闹了一个大红脸,见王大牛神色无常的看向自己,他才知道‘色痞’不是在骂他。 董瑶笑出了声,道:“走吧,大牛哥,雪豪还麻烦你晚上送小刀那去,剔骨这活就得老张才能整得了。” “放心,走吧你俩,今天老子说啥也要把那色痞逮住,狠狠的揍它一顿。” 刘亦晨没敢接话,驱着雪橇入了灵隐县深处。 灵隐县中早走一步的张小刀载着王洛菡一路疾行,此时正是饭点,各家各户炊烟肆意,忙里忙外。 携美而来的小刀自然吸引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注意,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挥着手打着招呼,就想看看那背后的女子是何等模样。 奈何张小刀那有心思显摆,一路高喝,雪橇犬卖力的拉动着爬犁一溜烟的从人们的眼前消失,留下了一张张笑脸,与高举着看似是打招呼实则是八卦的手势。 张家肉铺的破烂招牌很快映入眼帘,张小刀看了看寒酸的大院笑道:“到家了,里面味大,你捂着点鼻子。” “张小刀!”一声大喝自满是冰霜的院内传了出来。 张小刀嘿嘿一笑道:“我爹,叫张安,职业屠夫。” 王洛菡笑了笑,就听屋里有传出了气急败坏的声音。 “崽子,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年关要到了?老子一天要杀多少牲口,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爹!” 声音越发震耳欲聋之下,一名身穿胸前围兜的胖子走了出来。 胖子的脸上尽是汗渍,胸前的黑色围兜占满了肮脏的血迹,显然一直在干活,他刚往这一站,一股子让人做呕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牵着王洛菡软若无骨小手的张小刀看着张安的模样道:“爹,还有三个月呢,你乐意给【寡】妇做义工,老子我可不乐意干。” 张安此时那还听的进去小刀的话语,一双被脸部挤压成了一条缝的眸子盯住了王洛菡。 “这妮子?” “你未来儿媳妇。”张小刀仰脖挺胸,惹的王洛菡勉强忍住了笑意道:“伯伯你好。” 王洛菡的声音很好听,传入张安的肥硕耳朵中更是犹如仙乐,他的神色开始变化,没有回答王洛菡的礼貌问好,将双眸盯住了张小刀。 张小刀看着豆大的汗珠从老爹张安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滴落在了大门口的台阶浮雪中,一种不祥预兆油然而生。 骤然,张安抽出了腰间寒光必现的杀猪刀骂道:“好你个张小刀,好的不学,现在竟然学会拐人了!” 拐人是翼州东北的方言,意指人贩子。 张安的思维很简单,他从出生到现在杀猪四十余年,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自知自家几斤几两,眼前这跟长的跟仙女一般的少女就是瞅一眼都要自叹太有福气了。 而现如今,张小刀却牵着人家的手说是自家媳妇! 用张小刀的口头禅叫做:“这不科学。”在张安看来如若不是张小刀使了些歪门邪道,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事。 见张安抽刀,王洛菡连忙抽出被握在张小刀大手里的小手,挡在了张小刀的面前,毫不在意张安一身肮脏的拉住了他道:“伯伯,伯伯,你别这样啊,是看我不满意吗?” 张安完全能够感受到王洛菡的焦急情绪,本来高举的杀猪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可眼前的一切咋这么不真实呢? 这一脸焦急模样,不嫌自己埋汰的仙女不像是被拐来的,莫非……莫非? 张安悻悻的放下了杀猪刀,看了看不远处张小刀一脸得意的模样,又看了看这自己做梦求都求不来的儿媳妇,也不知道说啥,只能道:“先进屋再说。” 三人一路穿过了满是污垢一屋子血腥味的店面,径直的进入了后院。 后院并不宽敞,除了在这灵隐县不算风景的落地雪之外,将院落围起的古宅青砖墨瓦倒是比正对着大街的店铺干净也高档了许多。 三人一路走进中央处的房间,迈过破旧的门槛,王洛菡一眼就看到了宽厅正中央位置的一把被精致虎头铜架举起供奉的刀,在其下方自然少不了摆满的熟食,瓜果。 这把刀比刚刚张安掏出来的那把杀猪刀略长,长一尺一寸,宽有一掌。 刀锋弧度圆润,表体却满是污垢,黑漆漆的看起来似乎是杀了太多的牲口,怎么清理都已如此的模样。而刀锋处更是没有一丝的寒芒,也看不见卷刃或缺口。怎么看都像是一把菜刀! 但王洛菡却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把刀的不凡。 正待她脚步停顿时,张小刀笑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要刮了你婆婆的那把被当作宝贝的杀猪刀。” 张安立刻就不乐意的道:“什么叫被当作宝贝?这把刀可是祖传了十辈的宝刀,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真的很厉害。”王洛菡轻声赞叹道。 张安志得意满,张小刀也的确见过这把刀的厉害之处,但还是参杂着一半哄老爷子的想法点头道:“是厉害的。” 只是张小刀却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厉害’与王洛菡口中的‘厉害’有着云泥之别! 第3章睡梦心经 寒风冷冽,温室如春。 已经换上了一身花棉袄的王洛菡有些坐立不安。 坐立不安的原因不是因为这身花棉袄实在太丑,而是因为丑媳妇终见公婆的忐忑情绪蔓延身心。 王洛菡自然不能算是丑媳妇,可即便是神女也不能免俗,这种忐忑的情绪在四菜一汤摆在破旧的木桌桌面上后来得更加强烈。 张安虽操刀当了屠夫三十年,但也懂得礼数。 不说眼前这漂亮的有些不像话的儿媳妇到底是不是儿媳妇,但也绝对不能慢待的人家。 亲手做了五道拿手菜,又换了干净衣服的张安其实心中也有些忐忑。 不过与王洛菡的忐忑情绪不同,张安这种忐忑有些患得患失的意思,生怕这儿媳妇是小刀用了歪门邪道拐回来的,但如果两人真的是两情相悦呢? 从这儿媳妇的谈吐气质就能看得出来,肯定是个大户人家,当了一辈子的屠夫的张安琢磨着他那点微薄的家底子,恐怕连聘礼都掏不出来。 张小刀无疑是三人中最放松的,看着眼前的精致菜肴,闻着这浓郁的香味,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恨不得现在来上三碗白饭,在加三个大馒头。 可是,刚刚落座的张安却与王洛菡正大眼瞪小眼,这种尴尬的气氛必须由他来打破。 “咳。”张小刀清了清嗓子道:“介绍一下啊,这位是你未来儿媳妇王洛菡,这位是你未来公公张安。” 王洛菡与张安当然没有傻呵呵的站起来握手道‘你好’。两人都含蓄的点了点头。 张小刀眉毛一挑,解释道:“那啥,老爹,我和洛菡已经认识了很久,是两情相悦,你可别想歪了!” 从小到大张小刀的荒唐事可没少干,五岁之前少言寡语,六岁有一天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 还真别说,小刀似乎从小就有绘画雕刻的天赋,这雪人被他弄的栩栩如生,美名其曰‘春哥’ 当时,张安看着眼前分不清男女的雪人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却见小刀双手合十道:“信春哥,得永生。” 这莫非是满天神佛之一?正准备拜膜的张安却见小刀一拳将起粉碎,蹦蹦跳跳的高喊着:“吃饭去。”弄的张安尴尬不已。 十岁那年,小刀回家说不去私塾了,气的张安暴怒拿起菜刀追着小刀在屁大点的县城里跑了三圈,最后累的实在不行,却发现县城里唯一的私塾先生正半跪自家门前,正与自家婆娘哭诉。 “张小刀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满腹经纶。堪比圣人,来你读读这首诗……” 看着县城里平时趾高气昂的老先生一副跪舔的模样,张安暗付自己的儿子果然天赋异禀。 十三岁的张小刀早已弃文从武,只是让张安忧心的是小刀这孩子总爱睡觉,不勤奋吐纳那能成得了高手? 可即便如此,张小刀还是成为了灵隐县第一神射手,张安欣慰了,至少自己要是死了,小刀这孩子也有了自力更生的本钱。 却不想张小刀这一年挨家串户不知动了什么手段,灵隐村几百户猎人团结一心组建了‘猎人协会’而他成了什么狗屁名誉会长。 第二年,寒冬逼近。灵隐县利用天然优势大量囤积猎物,也是在这一年所有猎户的收入翻了三番,全县上下一片沸腾。 张小刀以上种种荒诞至极的行为现在在张安眼里都不算什么,坐在他面前俏生生的少女才是张小刀这辈子干过最诡异的事情。 他实在想不通如果不是坑蒙拐骗,张小刀这小子怎么认识的眼前名为王洛菡的美丽少女。 张小刀也明白张安心中的顾及,索性便道:“老爹,反正你看你儿子这十几年那干过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有些事说了也说不明白,所以就信我一回?” 这句话听着耳熟,正是张小刀当年忽悠张安成为什么猎人协会名誉会长的话,有了前车之鉴张安也只能选择相信儿子,再说眼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也真不像是被下作手段糊弄来的。 “来,来,先吃饭。”想通了的张安终于露出了笑脸,看起来憨厚的肥肉随着笑容的绽放露出了些许褶子。 张安的厨艺很好,这五个小菜更是他的拿手菜,不说色香味俱全,但吃在嘴里的确别有一番滋味。 似乎许久没吃过如此可口菜肴的王洛菡没有细嚼慢咽。反而出筷极快,并不淑女。这种举动却让张安留下了这姑娘不矫情、性格率真的第一印象。 一顿晚饭下来,虽然谈不上气氛热烈,但也的确自然随意。 张安虽然觉得忽然间出现了个貌美如花的儿媳妇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多聊,客栈老板娘还等着他去干活。 张安走后,张小刀拉着王洛菡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中没有装饰物,一味的干净整洁,张小刀点亮了烛火,见王洛菡的俏脸被映的更加漂亮,打趣问道:“和我睡一起?” 王洛菡单独面对张小刀时便没了扭捏劲,俏脸扬起道:“肯定睡一起啊” 张小刀笑了笑,随着王洛菡的到来,梦境与现实渐渐重叠,两人之间没有因为现实中与梦中的诧异产生任何梳离感,反而因为一梦十五年的倾诉相伴,见面后更为亲近。 王洛菡坐在了床头,看着张小刀整理房间,不时似乎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便问道:“对了,小刀,你脑袋里的法轮怎么样了?还有纳气勤奋吗?” “‘法轮’?别说的我跟练了【法】**似的,至于纳气,自然还是老样子。”张小刀满不在乎的回答着。 王洛菡露出了嗔怪的表情道:“搭下手。” 张小刀无所谓的伸出了胳膊,笑道:“什么时候还变大夫了?” 王洛菡双指并拢搭在了张小刀的手腕处,眉头簇起道:“下品纳气。” 张小刀揉了揉眉头,虽了解不多但也自知这世界的与众不同,不由道:“对了,以前没问你,你是高手吗?” “是啊,我是高手。”王洛菡一脸肯定的模样。 “有多高?”张小刀来了兴趣。 王洛菡站了起来,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了半个头的小刀比划道:“和你一样高呗。” 张小刀坐了下来道:“马屁功力倒是渐长,不过我倒是听说九阳城里有很多很高很高的高手,说的玄之又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洛菡略微思量了一下道:“九阳城?据说翼州刺史是达到了灵源境上品品级,但那也不算高啊,没我高。” 张小刀撇了撇嘴道:“就这吹牛的劲就像我,要不咱俩咋是天生一对呢。” 王洛菡严肃道:“真的,我又没吹牛,枉费人家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你偷了秘典。”她却没好意思说,这是她带来的嫁妆。 “秘典?不是全天下人手一本的吧?” “当然不是,那种九流货色怎么配的上我家刀儿。” “那难练不难练?” “不难。” “那耗不耗时间?每天都要像个傻x一样一坐就得五六个个时辰。” “不耗时间。”王洛菡极为肯定的说道。 “这事上有这么好的事?不是会练的走火入魔的那种吧?”张小刀狐疑的问道。 王洛菡连忙摇头道:“很安全。” 张小刀试探道:“怎么练?” “睡觉。” 张小刀眉毛再挑道:“睡觉就能练?” “是啊,我就知道你懒,所以特别为你选了这本比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每天睡觉时就能自动修炼,多好。” 张小刀是一个从不贪图小便宜的人,他明白如若这所谓的屁用没有,那就一定是高档货。便抱着试试的心态道:“秘典呢,我先看看。” 王洛菡撅嘴道:“这种纳气法门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张小刀揉眉道:“整了半天我刚才一大堆问题全白问。” “也不是,我可以让你有意会啊。”王洛菡笑嘻嘻的道。 “怎么会?”张小刀问。 “那你准备好睡觉了吗?”王洛菡眨了眨眼睛。 “先洗洗。”张小刀站了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去倒水,心里那有什么学的念头,只想感受一下软玉在怀。 两人洗漱完毕后,张小刀就与王洛菡没一丝顾及的钻入了被窝,刚躺下王洛菡便道:“开始了哦。” 张小刀刚想回话,便发现眼皮重逾千斤,不过弹指之间便已睡去。 王洛菡吹熄了床头的拉住,小脸粉红的拉了拉被褥,然后看了看张小刀的模样,心中对自己念道:“吐故纳新,精神内收,气行如泉,则循循不止…………”便也熟睡了过去。 房间中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如果细微的去听会听到两种频率不同的呼吸声,但不过一刻钟这两种呼吸轻微响动便趋于一致,王洛菡竟然是在影响着张小刀的呼吸纳气,这种手段当真如同仙人! 帮助客栈老板娘切下最后一刀,犹如变魔术般抽出了牲口骨骼的张安也如同吐纳一般一纳一吐,然后打了个招呼,擦了擦汗走回了自家肉铺。 忽见小刀房间一片漆黑,张安笑了笑道:“这小子。”笑过后他感觉刚刚用了一次剔骨刀后的疲累感不翼而飞,他连忙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气流,然后悻悻的垂下了脑袋,看来还是没啥精进,却不知此时的张小刀正在睡梦中练习无上纳气法门! 第4章贤妻的小宝库 灵隐县武风盛行,人人吐纳,人人习武。间接促成了灵隐县成为了翼州极北之地的极富盛名的‘冰雪猎乡’ 而如果将目光放看天下,这天下之间武风之盛也可赶超历史诸多时代。 不说三十年前,前朝大周出了马踏大荒,北讨西域的‘匹皇帝’,就说如今的盛唐王朝六王之中,便有四名无上高手。 浮屠寺的赤脚和尚,桃花园的色痞,书院的耍剑先生,边军的刀疤卷毛。 这四人在辅佐岳定王改朝换代,竖立盛唐旗帜时不知留下了多少让人们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的英雄史诗。 除此之外,盛唐开国伊始浮屠寺那赤脚的和尚与书院的耍剑先生忧心边关,宣扬其理‘有教无类’!无数份临摹而出的席卷盛唐,全民皆兵! 这在历代王朝都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中央集权制的历代君王谁不想藏着掖着纳气法门,生怕在这辽阔的疆域中出现了绝世人物造反夺权。 由此也可见盛唐的开国帝君唐岳定拥有何等胸襟与气魄! 如今盛唐王朝虽已安乐升平,稳坐天下,习武之风依旧鼎盛。 而习武之人不纳气者,永远只能称之为‘武者’。 纳元气,吸于身心淬炼者被冠以气练者之名,此乃习武的堂皇王道。 说到气炼者,就不得不提传说中不知名的陆地神仙留下的一段高谈论阔。 “纳气以练者吸天地元气,力达千斤,耳目聪颖,习武学之技,宛如探囊取物。淬身不练气者,空有武技之巧臻于巅峰,却不敌元气磅礴娃儿一招一式。”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气炼者又有六境三品一说,这六境分别是,练气境知气境通窍境灵源境命玄境神通境,到了神通境百姓便皆称之为陆地神仙,一身神通千变万化,不可度量。 这其中每个境界又分小三品,练气境内小三品为下品纳气,中品存气,上品气旋。 王洛菡一搭手便知张小刀是下品纳气,属于练气境的最低境界,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张小刀根基未稳,正可以修行打下稳固基础,忧的是气炼者之路荆棘密布,如非有大毅力者很难有所成就。 张小刀也的确不是有大毅力的人,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便格外排外,如若不是王洛菡与他梦中相见,倾诉苦肠,怕是早得了精神分裂。 随着年岁渐涨,张小刀也从来没有什么大志向,他不羡慕传说中一指劈开乌江的书院先生,更不羡慕盛唐那和尚的彪炳日月。 他喜欢灵隐县城的安逸生活,也喜欢自己的那个新任屠夫老爹,更喜欢没事去打打野味,最好尽快把王洛菡娶回来,然后幸福的过一辈子,仅此而已。 这何尝不是一个穿越者最正常的心态? 所以张小刀对于纳气绝对不勤快,称的上是懒惰如猪。不然在灵隐县的民团中,那有刘亦晨近战第二的称号? 事实上纳气也是一件极其乏味的事情,对于天下修士来说,纳气绝对不可能像睡觉一般轻松,在纳气期间必须舌抵上颚,头脑清明,吐故纳新,感受天地间的元气进入体内,抱元守一,存精放浊。 其耗费心神程度颇大,没有气炼者可以做到在一天的全部时间内连续纳气,而敢这么做的人无疑不是气入岔道,终生无法寸进,便是走火入魔,坠了魔道。 如此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方才步步晋升,当真荆棘密布。 而如今,张小刀虽没得体会睡梦心经,却在呼吸之间已与王洛菡同步。 不知不觉间,在这看似并不宽敞的漆黑房间中,两人纳:如长鲸吸水一般,气势惊人,其屋内空气上方出现了骇人气旋。 吐:如同蟒蛇吐信,气箭从口中吐出,凌厉至极。 这一纳一吐之间不知吸纳了多少天地元气,如若让外人看见恐怕就要状若癫狂,拼死也要博得这无上纳气法门。 只是灵隐县夜色渐深,夜幕之下气温骤降,甭说是人就是县城里最悠闲的那条县头大黄狗,也是躺在窝里,那能看到如此奇异景象?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亮,一抹鱼肚白浮现在天边,和煦的光芒泼洒在这方世界之中,驱散了寒冷,叫醒了公鸡。 “咯咯咯!” 张小刀皱了皱鼻子,嘟囔了一句:“老孙家该死的公鸡,哪天非炖了它尝个鲜。” 正欲起身,张小刀却感觉到了体内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此时他明显可以感觉到没有半丝睡意朦胧感,凝神感受胸口下腹处微痒,不正是纳气后的现象? 想到这里,张小刀心中一惊盘膝而坐,凝神屏气,细微的微痒感觉在他的脑海中绘成一副千河万水图,体内元气竟连绵不绝的冲刷着他的身体。 纳气品级无法留住体内元气,但当元气反复流逝冲刷身体后,人体的体质便会随之发生改变,能留住元气,那便到了存气品级。 张小刀从前也吐纳过,自然知道三个时辰吐纳后感觉体内气流犹如蚯蚓,要达至存气品级没个三五年苦工当真不可能。 而现如今的情况似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的脑海中依旧没有什么,但体内连绵不绝冲刷着身体磅礴元气却做不得假。 刚睁开疑惑的双眸,张小刀便听到‘咯吱’一声,王洛菡手中端着木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木盘上摆放着几个粗糙木碗,木碗中有稀粥,咸菜,炒鸡蛋。算不上丰盛,但当作早餐却恰当非常。 “你做的?”张小刀可知道老爹没早起的习惯。 “是啊,尝尝。” 张小刀连忙把床榻下的木桌支上,两人对立而坐,张小刀笑道:“这么贤惠?” “用你的话讲,那是必须的。” 张小刀笑了笑,端起木碗吹散热气,抿了一口白粥,顿时双眼一亮。 入口的白粥不温不烫,筋而不生,煮的恰到好处。 王洛菡看着张小刀的模样,极为满足的笑了起来,这本就没什么装饰物的小屋中随着她的笑容仿佛春意盎然,清风拂面。 “是你告诉我的,要拴住一个男人就得拴住他的胃。”王洛菡笑着道,却只字未提为了学厨艺,下的功夫比纳气都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张小刀竖起了大拇指。 王洛菡一脸疑惑道“呃?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进得厅堂,上得玉床,翻得了围墙,打得过**吗?” 张小刀刚大喝了一口香粥,差点一口喷出来,不由道:“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说的话,我一向都记得啊。”王洛菡骄傲道。 张小刀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差点让你打岔过去,这?” 王洛菡立刻率先道:“嗯,我在尝试用吐纳频率影响你,今早发现似乎效果不错,过个一月半月,你就会记住这种感觉,睡觉时会自然的进行纳气。” 张小刀愕然,昨夜以为王洛菡信口胡诌,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的厉害之处,在此之前那能想到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奇,如此省力的纳气法门?这传授法门的方式,也的确匪夷所思。 从前,张小刀一直觉得‘高手’这二字对他来说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渴望却永不可及。 这是因为他本就是经历过轮回,不知为何在世为人却成婴孩,深知人生在世需享乐的荒谬道理,所以除非是兴趣使然,不然他绝对不会下苦工。 “是不是还想问我,有没有其他这么省力的法门?”王洛菡看穿了张小刀的心思。 如能不下苦功,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张小刀自然是非常乐意的,所以立即小鸡食米般的点头。 王洛菡撅起小嘴道:“天下气炼者无一例外都在修行纳气之术,元气的累积没有任何取巧之处,只是纳气法门不同,自然纳气数量质量有所不同。” “这对修炼之人要求奇高,要不是我想出了个荒谬的捷径,恐怕世人都无法领悟。” “而除了元气的累积之外,各种术法更没有任何取巧之处,无论剑术,刀法,必然要苦修挥刀出剑数以万万次,方能领悟其精妙,更深一层更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才可领悟意境。” “这么难?”张小刀脸苦了下来。 王洛菡似乎早有准备道:“不过话虽这么说,方式不同自然效果不同,除了外,你脑海中的法轮,呃,不,用你的说法叫做神轮也是无上神通,只是你元气冲不到上丹之中,自然无法开启。” 张小刀一听那困扰了他十几年的脑海中法轮竟然还有神通妙用,顿时双眼放光。 王洛菡继续道:“暂时无法开启神轮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除非婆婆愿意帮你醍醐冲击,不然你需炼到练气上品气旋境才可开启。” 镜花水月,张小刀无奈的撇了撇嘴,即便吐纳元气量极大,进入存气阶段似乎花费不了多久,但想要进入气旋品级,那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看小刀失望,王洛菡莞尔一笑道:“所以啊,怕你无聊,我给你准备了很多秘典的,都在我的脑子里,一会儿闲下来我抄给你看,你要愿意练练就练,不乐意就当看书打发时间了,如何?” 张小刀再次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媳妇想的周到。” 王洛菡美美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未雨绸缪。 张小刀又那里能知道这妮子抄下的各种秘典,随便仍一本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第5章体术、雪人、求亲 窗外小雪,屋里中雪,窗外大雪,屋里暴雪。 只是此雪非彼雪。手持名为雪中毛豪的劣质毛笔,王洛菡下笔伊始极为缓慢,如同小雪柔缓泼洒在宣纸之上。而后加快,仿佛中雪雪势加剧。 待王洛菡适应了这硬如猪毛的所谓‘雪中豪笔’后,下笔剧烈迅猛,犹如暴雪袭城。 那质量不堪入目的劣质宣纸上被一排排字体秀气的小楷书迅速填满。 王洛菡此时精气神十足,气质却与平时大相径庭。 在坐在木墩上的张小刀眼中,王洛菡似不再是梦中的那个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倾听的婉约女孩,而是当今地位至高无上的权贵人物,似在指点江山,似在睥睨天下。 这种错觉一闪而过,王洛菡也堪堪停笔,张小刀好奇道:“全是背下来的?” 王洛菡扬起嘴角,却没一丝傲意道:“你不说你的记性天下第007章向上用力。 这是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刚刚摆出这个姿势后的张小刀就觉得腰部酸麻,手臂根部用不上力,无法做到图像中的那么标准。 “注意的吐纳,进入无妄状态。” 张小刀想起了唯一会的,然后调整呼吸,用这个极别扭的姿势进行艰难的吐纳。 一呼一吸之间,他感觉到腰部和手臂根部似有燥热。 王洛菡轻声道:“无思,无想,无念,方为无妄。”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问道:“那岂不是和睡觉差不多。” “呃,也算近似”王洛菡簇起了秀眉。忽然间觉得张小刀的悟性极佳,无论是现在,还是十五年间的梦境中,他总可以用自己千奇百怪的方式去理解王洛菡的话语。 “这个我擅长啊。”张小刀咧嘴一笑。 为了与王洛菡在梦中相见,这些年来张小刀这睡觉功夫可谓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想睡觉,便可以强迫自己睡觉。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境界! 想到这里张小刀的双眼开始朦胧,果然说睡就睡,没一丝停滞。 王洛菡轻移莲步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半蹲了下来,仔细的聆听着他的呼吸,心中苦笑道:“看来,无妄与睡觉还是有差别的,你还真睡着了…………” 说着王洛菡揉了揉太阳穴,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半空,暗付道:“中之所以将无妄放在练体之前,便是要先进入无妄的境界。” “睡觉虽与无妄有些差距,但如果能利用呼吸同步的方式影响他,他似乎就会进入的法门之中。” “以的纳气速度,配合他保持练体的姿势,也可算作无妄境之中,似乎效果还会改善不少?” 想到这里王洛菡的眼前一亮,张小刀任何别扭的姿势都能睡觉的本领实在不能白费,她开始轻轻的呼吸吐纳。 不知不觉间,张小刀再一次被王洛菡影响,进入一种半空明的状态之中。 他完全察觉不到,吐纳入体的元气因为他现在保持的姿势疯狂的冲刷着他的腰部以及双臂根部,这种以气练体的方法妙不可言。 察觉不到的还有王洛菡,因为以的方式影响张小刀的吐纳,她倒在了雪地中酣睡了过去。 这是很滑稽搞笑的一幕。 当张安看到这一幕时,他用尽了自己想象力的极限也没搞明白这俩孩子到底是在闹那样……。 将保持的极其怪异姿势的张小刀,与酣睡在地面上的王洛菡送回屋中。 张安在琢磨这俩孩子莫不是中风了,连忙要去外面找大夫,张小刀却在这时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张安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张小刀神色木讷只觉得腰部与手臂根部元气充盈,一种酥麻的感觉充斥在这两个部位之间。 他本是纳气品级,体内留不住元气,待元气消耗一空后,他只觉得腰部与手臂根部立刻软绵无力,竟是疲累到极致的感觉。 “儿子,儿子?”张安连忙晃荡着张小刀的身体。 “别晃了,腰疼。”张小刀连忙捂住了腰。 张安忽然联想到了什么,神色打趣道:“昨晚?” 看着张安一张肥胖的脸上满是猥琐与【淫】荡,张小刀便道:“今天怎么没去帮寡【妇】看门?” 张安闻言,露出扭捏的神色道:“女娃没事吧?没事我走了。” 张小刀连忙挥了挥手。神色有些不耐烦。 躺在一旁的王洛菡眨了眨睫毛,没有立刻醒来。 ………… ………… 张小刀出生在屠夫家中,在前六年的岁月中,他的行为举止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在这段岁月中除了王洛菡的梦中陪伴,他的生身母亲王氏也给予了他上一生都没有感受到的关怀与温暖。 不想练气,可以。 私塾不去,可以。 自讨苦吃去练弓箭也可以,只要是张小刀想做的事情,王氏都会全力支持,不惜与王安这老屠夫争辩的面红耳赤。 而这种关怀到了小刀十一岁戛然而止,在病榻上忽然去世的母亲彻底敲碎了张小刀坚硬的外壳。 在王氏去世之后,张小刀整整哭了一天一夜。 也是在这一天,他懂得了两世为人后他自己认为以前明白,但到现在才彻底明白的粗浅道理。 ‘珍惜眼前人’! 在这之后张小刀开始格外的珍惜现在的生活,无论是心眼较多的刘亦晨,还是憨厚的大牛哥,又或许是街坊邻居。 只要张小刀能做到的事情,他都会去尽力的去做去帮助,比如为了让这民风彪悍的灵隐县收成更好,他磨破了嘴皮子让全县的猎人拧成了一股绳,组建了‘猎人协会’。 王洛菡自然事无巨细的知道张小刀的所有事情。 可王洛菡却察觉到,似乎张小刀对自己父亲远不如其他人来得更加宽容。 县中开着唯一客栈的**李冬敏,与张安在前两年不知怎么的看对了眼,在这之后张安几乎对李冬敏不遗余力的帮助。 张小刀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意见发表,道理虽懂但放到自己身上,他还是想念过世的王氏。 王洛菡在这十几日来旁敲侧击,总算把这事的眉目弄的差不多,也在这十几天中与灵隐县的街坊邻居混了个脸熟。 街坊邻居们在看到王洛菡的第一眼,当然被震慑的无以复加,这股八卦之火一旦燃了起来,便不是那么好扑灭的。 张小刀在县城里人员极好,听说领回来一个天仙媳妇,那还不个个登门拜访? 这十几天来,张小刀也没一天消停的,王洛菡的艳名也彻底在这屁大点地方的灵隐县坐实。 这天风和日丽,张小刀刚送走县西头的老孙家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青年,回到院里看到王洛菡便道:“你这几天溜达的倒是熟了,这不纯粹给我找麻烦嘛。” 王洛菡正穿着花棉袄坐在门槛上,听到小刀这么说便笑道:”怎么,我拿不出手。” 张小刀苦恼道:“你那是拿不出手啊,你是太拿得出手了……” 王洛菡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天练完了?” 张小刀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晚上会被王洛菡影响直接进入纳气外,还破天荒的不嫌累的练起了。 只是十几天,他只练了一个姿势,现在就完全可以感觉得到双臂力量有些无穷无尽,他随便一跳,只要腰部发力,能生生的在半空中滞空三息之多,简直不可思议。 “嗯,今天休息休息,堆雪人吧。”张小刀倡议道。 王洛菡点了点头,再无聊的事情似乎只要和小刀在一起都会格外有趣。 按照张小刀的要求,两人忙活了一个时辰。 张小刀堆雪人的技艺水平极高,待两人玩的尽兴后,再看这院里的雪人模样,他不由得满意道:“都很不错哦。” 雪人版的加菲猫,皮卡丘,米老鼠,唐老鸭,各个活灵活现,即便是没有上色,这些卡通造型对女人也有天生的杀伤力。 “怎么都这么可爱,我都不知道喜欢那个了。”王洛菡双眸放着亮光说道。 “你看那是什么?”张小刀露出了疑惑神色。 王洛菡来到了加菲猫的面前,发现在它的鼻头有个亮晶晶的金属物件,便摘了下来,一枚极为精致的戒指映入眼帘。 在转头,她发现张小刀半跪在了地面上,在他的手中一束完全用冰雕刻而出的花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洛菡,你愿意嫁给我吗?”张小刀扯着喉咙喊着,不知何时小刀县里的朋友们出现在了房顶,院里,一个个如同发情的母猪,起着哄,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瞬的,王洛菡湿润了眼眶,死命的点起了头。 第6章谁家有妻如此? 在张小刀对王洛菡求婚的那天,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为啥下起了小雪,为张小刀精心准备了十天的求婚仪式平添了一丝的浪漫。 戒指上亮晶晶的石头是张小刀早年去九阳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淘来的,过了好几年都没掉色,是块好石头,也不知是不是钻石。 戒圈由纯银打造,内雕张小刀与王洛菡的名字,是王大牛眯着眼睛连夜赶的,到现在他眼中还布满了血丝。 来人都是张安偷摸通知的,为了这惊喜的一幕出现,客栈那老板娘也没少操心。 在王洛菡点头后,一股浓稠的幸福感袭击了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尤其是与小刀年纪差不多的灵隐县小青年,忽然觉得找媒婆提亲什么的弱爆了,这多他妈的浪漫! 这天灵隐县也炸窝了。 听闻张小刀要成亲,各家各户立刻开始备份子,一波接一波的把张家肉铺那本来就破烂不堪的门槛子踩的稀碎。 张安没心疼门槛,一副憨厚可掬的笑脸模样。可心里,那人人都有的虚荣心就别提填的多敦实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刘亦晨大婚在即,只是现在看来县城里的街坊邻居,显然更对小刀成亲更敢兴趣,也更捧场。 老董家人今天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没人唠叨什么。 不说张安这些年来对街坊邻居没少帮忙救济,就说张小刀前两年组织了个什么‘猎人协会’当年全县城上下的银子收入就翻了好几个翻,这恩情的确是他老董家比不起的。 张家肉铺连续被哄闹了三天,到了第008章按部就班,这顿近千人的红宴从早吃到晚,到了傍晚张小刀和王大牛几个哥们又简单的闹了下洞房,这才算是完事。 喝迷糊了的张小刀回到了家中,立刻有热粥奉上,张小刀刚喝下一口粥,只觉肩膀处舒适,王洛菡竟是在给他按摩。 “呃,不至于这么殷勤吧。”张小刀打趣道。 “我要当一个好妻子,当然要把力所能及的事都做了。”王洛菡很严肃的说道。 张小刀心里乐开了花,咱这媳妇简直就是修了十八辈的福气换来的。 长相容貌不用多说,以张小刀的见多识广,王洛菡的样貌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比的上的。 关键是她为人体贴,能干活,能过日子,还能教教张小刀练练功。 要是这世界有个贤妻良母奖,那王洛菡一定可以手捧奖杯,来一串感谢我的相公,感谢cctv什么的。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张小刀才知道什么叫做完美妻子! 王洛菡除了督促张小刀练就并不是很吃苦的秘典之外,清晨第008章精致,顿时成为了县里的风潮。 除了这些,王洛菡还学会了腌制咸菜,偶尔帮张安杀杀牲口也是手到擒来,张小刀更是不自觉的快走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由此也可见,王洛菡贤惠到了什么程度。 这天,张小刀练完了,拿出了王洛菡新抄出的本子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读到心痒难耐时,张小刀站了起来,按照书中讲述的精,气,神,击中一点,猛然出拳。 一股无形的起浪破空而出,隔空打碎院里的坛子,震下了一排冰溜子。 张小刀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院里的坛子距离他有十步之远,更别说那在房檐上的冰溜子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自己这一拳打在人体上会是什么效果,一边咋舌这一拳的威力一边发现自己体内的元气似乎过了纳气品级,进入了存气品级,不由得一阵精神恍惚。 这些日子以来,他开始渐渐享受修炼带给他的乐趣,自然也更享受王洛菡带给他的体贴。 “恭喜,恭喜。”王洛菡拍着巴掌,不用看就知道张小刀体内的元气已打通气海,从此可以存气练精了。 张小刀嘿嘿的恭维着:“都是媳妇教的好。” 说着两人走进了屋里,张小刀顿时感觉到了热气扑面而来,不用问这是王洛菡添火添的旺。 坐下来后,王洛菡极为讲究的为张小刀沏了一壶茶。 张小刀虽然喝不明白,却也砸了砸嘴巴,像模像样的道:“好茶。”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王洛菡试探道:“这两天客栈的老板娘有事没事就让我去她那。” “怎么,玩曲线救国?”张小刀挑了一下眉头。 王洛菡摇头道:“不是,是让我教她缝衣服,只是她性格大大咧咧的,怎么学都学不好。” “那娘们那有我媳妇冰雪聪明。”张小刀扬起了嘴角。 王洛菡轻蹙眉头道:“你别这么说话,虽然笨是笨了点,但肯学,手上扎的全是小口子还坚持呢,从这个举动来看,她对咱爹应该是真情真意的。” 张小刀想说什么,但看王洛菡的模样终是没说出口。 王洛菡继续道:“你虽然一直保持不反对不支持的态度,但这种态度其实就是无声的反对,我这几天去的这么频繁,人家从来没开口让我帮帮忙,我觉着她也是想用实际行动给你看。” 张小刀抿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不知说啥。 “生你时候才老爷子才多大,如今正值壮年,难不成你忍心看你爹一辈子没个女人照顾?”王洛菡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张小刀沉默不语,王洛菡又道:“总要替你爹想想,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情,你爹在这县里怎么也算个名誉会长,难道因为你不同意,一直单下去,一直与李娘拖下去?” 张小刀叹了口气道:“也是这么回事,你说老爹今年才多大,不过三十几岁,早婚可恨啊。” “不都这岁数,早什么婚?”王洛菡说了句题外话,然后回过味来道:“别转移话题。” 张小刀知道自己虽然平时作威作福,但到大是大非上还是得听王洛菡的意见,况且人家说的也有理,只能道:“行,我试试接触接触。” 王洛菡露出了笑脸。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一些修炼上的事情,大多是王洛菡讲,张小刀听,听到妙理处,自己记下来,还真的被王洛菡培养出了兴趣。 转眼间时间到了下午,王大牛来到了肉铺,被张小刀请了进去,一块吃晚饭。 王大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型,本来扭捏着说不吃,让小刀连哄带骗的给蒙了进去,这一顿吃的他浑身通泰,殊不知这顿饭是王洛菡精心为张小刀调配而出。 “大牛哥,是来告诉我明天团练的事儿吧。”张小刀问着。 王大牛接过王洛菡递过的小茶盅,抿了抿,暗叹小刀好福气,然后点了点头道:“嗯是,年关还有两个月,那帮子商贩快来了,听咱县令说这次你早在半年前就出了馊主意,就等着宰肥羊了。” “那是馊主意?今年干旱,普遍收成都不好,大家大户想吃肉容易,自己家圈养的也不少,但想吃野味就得来咱县,进冬咱就已经开始囤积猎物,今年咱玩点大的,整个拍卖会,这周边县的大户,还有什么狗屁门派都得打掉牙往肚里吞,还得乐呵呵的。” “啥叫拍卖?”王大牛显然不理解。 张小刀知道解释了大牛哥也未必能理解,便岔开话题道:“团练肯定去啊,最近我进步了很多呢。” “看出来了,这壮实的也太快了,这得说是弟妹的功劳,给你喂的好。”大王牛对着王洛菡竖起了大拇指。 王洛菡好奇的问小刀:“什么叫团练?” 第7章舌头收好(上) 盛唐开国伊始,席卷天下。 这不仅促成了盛唐尚武三十载,武风愈演愈烈的局面,还让盛唐的普通百姓拥有了一朝得道,功成名就的资格。 要说其中翘楚人物,非现如今的盛唐元帅袁越莫属。 以一介草民只修纳气法之基础,三年内战遍盛唐各宗门高手,于十年前一跃成为盛唐武状元,又经十年官场沉浮成为内陆元帅。 如此传奇自然很容易传遍天下,被人津津乐道。 而实际上这类人毕竟只是少数,全民尚武才是开国大帝唐岳定真正想看到的局面。 在盛唐普及了之后,在十二边关附近地域的百姓,直将其捧为圣经,随即各地官府打开盛唐大门,以民团方式吸纳当地高手。 无论是大荒,亦或者西域,完全可以看清敢于入侵盛唐边关并不算勇气,敢于深入盛唐腹地才算勇气,却也是找死行为,因为他们将遭遇全民皆兵的猛烈反击。 看清了这一情况的西域与大荒不得不对岳定王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举措也让盛唐建国后平心静气的养了三十年,时日到了现如今怕是大荒与西域再没勇气窥视盛唐肥沃的土壤。 灵隐县便是边关小镇之一,坐落于翼州极北,翼州拥有盛唐塞外十二关的六座关险要隘,自古以来便民风彪悍,百姓尚武。 盛唐建立民团后,灵隐县渐渐成为了有名的‘冰雪猎乡’自然是因为翼州北部最好的猎人几乎全生活在这里。 只是灵隐县民团彪悍的有些不像话。 曾几何时,盛唐组织地域内的民团之间友谊性竞赛。 灵隐县的民团被拉出去对上外县的千人民团,将敌人打得满地找牙不说,临了还请人家到灵隐县坐坐,说是打架你得来这学学。 这也坐实了灵隐县的凶名,四年前灵隐县老县令有民团的帮衬升了官。后来接连来了三位新县令,民团众人看不顺眼,愣是逼走了三任县令。 朝廷没了办法,逼不得已派了名实干派的官场新秀坐上了县令职位,本来久闻灵隐县民风彪悍新县令周中息战战兢兢,却不想到任后发现这里的百姓可爱非常。殊不知只是因为他在中州带了十坛好酒。 而随着边关地域的民团建立时间越久,这里的民团文化便也越丰富,团练自然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之一。 团练每隔两月都会举办一次,官府设有奖金荣誉算个彩头,可参加的人无非是奔着与县城里的练家子较个劲,这是美事!也是盛唐尚武的缩影。 不过灵隐县这次团练性质有些特殊,年关将至,这周边的翼州三门,翼州六城的大家大户想吃野味都要来这里采购。 所以这次团练,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意思大过平时。 张小刀这天清早起床,王洛菡依旧是贤妻良母的模样帮他准备好一切,吃过早饭后,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发,却没想到这次团练出了些他意想不到的意外。 ………… ………… 灵隐县的演武场围地围地千尺,外围一圈跑马场,内部由木桩支起了一座擂台,在擂台旁下方跑马场内侧是一排实木墩子的箭靶。除了冒着荒草混着冰碴子的地面,这演武场在民团中已算高等配置。 这时,演武场内已经人鼎沸腾,民团的三百来号人全部到齐,跑马场上的各家亲属也已就绪。 随着县令周中息的到来,铜锣被狠狠敲响,一连十人走到了红色燃料画出来的涂线上站定。 只听‘嗖嗖嗖!‘的破空声响彻演武场,十枝箭镞狠狠的插入了实木墩子的靶子中,却有歪有正。 场边一阵欢呼,算是拉开了这次团练的序幕。 王洛菡站在张小刀面前轻轻簇起了黛眉,张小刀笑道:“你当人人都是神射手啊,那不是都跟我抢饭碗了吗?” 在王洛菡看来即便不用木弓,百步之内随手丢也可命中靶心,听到小刀的话语不由得笑了道:“那是,那是,还得看我家刀儿的。” 这马屁拍的舒服,王大牛却泼了一盆冷水道:“孙箭上了。” 张小刀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第009章在一起响亮是足了,但内在有种软弱无力,听天由命的怜悯感。 张小刀对于胜负看的不重,团练比武就是争口气,输了也不掉块肉。 所以他无视了趾高气扬,仿佛一口气抒发了这几年怨念的孙箭,步履轻快的来到了五百尺外的涂线后。 孙箭收了大弓蹲在了不远处,本来冰块般的面容有了一丝溶解,似乎为自己刚刚的完美发挥感到高兴,去也无视了右臂发力过猛的酸楚感。 张小刀屏气凝神的将五彩箭雨缀尾的箭簇搭在了硬木弓上,却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了刚刚孙箭射箭时的每一个细节。 这种感觉极其奇妙,这也是张小刀敢于说自己记性第009章地。 这惊世骇俗的一箭让全场鸦雀无声,可接下来更加让人咋舌的一幕才刚刚开始。 张小刀的第二箭更为势大力沉,墩木箭靶再次粉碎,深深刺入内嵌铁盘中的箭羽,直接飞出了场外。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均保持如此递增的力量,场外一阵鸡飞狗跳,民团高手将其铁盘悉数拦下。 而到了第十箭时,箭簇穿破了厚达三寸的铁板,直飞高坐的席位台。 赵烈一拳将其击落,咋舌道:“好大的力量。” 十箭已毕,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王大牛盯着平淡如往的张小刀,却发现张小刀的手中经他手制作长达三月之久的上等硬木弓一分为二。 刘亦晨与董瑶长大的嘴巴,陷入了呆滞之中。 站在张小刀不远处的孙箭双眼空洞,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王洛菡却轻声念道:“是时候给刀儿弄把好弓了。” 第8章舌头收好(中) 没有人在此时此刻能够形容那十箭的威力。 自然也没有人准备好看到眼前这一幕,所以当张小刀十箭已毕,毁弓为二技惊四座后,这偌大的演武场没一个人发出一丝的声息。 这种场面张小刀极为迟钝的没有感觉到,他在上一息还沉醉于抽箭,搭弓,瞄准,发力,松箭的奇妙感觉之中。 下一息却发现自己射碎了所有内嵌厚壁铁盘的箭靶。 他反应有些慢的长大了嘴巴,显然也在为这十箭的威力而瞠目结舌,却不知此时全场的人除了王洛菡全是这幅尊容是多么可笑的画面。 “刀儿,厉害!”王洛菡高喊了一嗓子,打破了演武场内的寂静。 忽的,如同海啸袭来的欢呼与掌声响起,人们欢呼雀跃,捶胸顿足,用不相同的方式抒发着心中同样的情绪。 错愕的张小刀转过了头,看着已然一脸颓废的孙箭走了过去,伸出并不粗糙的手掌。 孙箭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没想到你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将孙箭拉了起来,张小刀不怎么会安慰的安慰道:“大叔,没事,你还年轻。” 说完这句话,张小刀和孙箭都笑了出来,场地外的欢呼声也越发的震耳欲聋。 县令周中息也是发乎这震耳欲聋欢呼声的其中之一,这种极具震撼力的画面可以燃烧每一个男儿心中的热血,他自然也不例外。 赵烈晃动着脑袋,即便他亲自一拳将飞来的铁盘击落,可以切身体会到哪一箭的余威,却也不敢相信这是小刀射出的箭。 张安似乎对张小刀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他竖起大拇指对县令道:“周县令果然是肚子里有道道的,我都没看出来小刀有啥后手,你看出来了。”顺道还拍了个马屁。 周中息没心听马屁,踱步有三,豪情道:“十箭,十靶,靶靶溃碎,崩弦,断弓,箭箭神威!” “粑粑?是指屎吗?”张安极没文化的质问了周中息三步出词的某一个词汇。 “是指箭靶。”周中息无奈道。 赵烈与张安鼓起了掌,异口同声道:“好诗(屎)。” 周中息更为无奈道:“是词……” ………… ………… 上午的团练在张小刀射出了惊世骇俗的十箭后圆满告终。 按照老规矩,县里的女眷早早就准备好了大锅饭,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饭菜的飘香,令人闻香腹饥。 张小刀眼前摆放了四菜一汤已早早只剩残羹,他抹了抹嘴,看了看一脸笑容的王洛菡,心中再次涌出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女子与他相伴了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两人相濡以沫,感情之深毋庸置疑。 只是张小刀绝对没有想到王洛菡居然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千里迢迢来到灵隐县不说,能洗衣能做饭几乎一手把这家里能做的事情全做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洛菡见张小刀双眸露出柔情神色,心中如同小鹿乱撞,连忙转移话题道:“下午的武练,多想想。” 张小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事。反正是我打酱油的。” “不一定哦。”王洛菡的明亮双眸一转。 是张小刀最近极为痴迷的一卷书。 这卷书是上古拳术大家的毕生精华之作,传闻这位大能从不用兵器,行走天下四十余载,只凭一双铁拳,未尝败绩, 张小刀的理解能力毋庸置疑,他总有自己的独特解读方式。 即便对于他现在的层次过于深奥,但只要理解了其中比较肤浅的近战道理,或许张小刀就未必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弱。 正午时,由木桩支起的巨大擂台旁人满为患,这次武练民团有百人参加,除了一些老怪物外,主要还是县里的中青年为主。 规矩是周中息制定的擂主制度,战下十人方为擂主,晋级十人捉对厮杀,最后决出武练状元,奖励纹银五十两,绸缎十匹,武技三册。 张小刀以往每次团练都是一轮游,几乎都是为擂主做嫁衣,而王大牛与刘亦晨却都有问鼎的实力。 所以到了下午,擂台武练开始后,便在也没人关注这位在上午技惊四座的小青年,很多参赛者自然也无视了张小刀的存在。 张小刀抽签第010章不说伤了和气,但在打斗之中误伤了总是要不好的。 见王洛菡一口回绝,刘亦晨没有说话,秀气的面孔上纹丝不动,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擂台上拳脚交错,偶有重击之沉闷声音总能引起欢呼。 尤其是擂台下的女眷,见男人各个**上身,肉搏酣斗,那尖叫声就别提有多此起彼伏了,喊破喉咙的也不再少数。 时间在台上男人们挥汗如雨,台下女人们的尖叫花痴下稍纵即逝。 转眼间已经到了第八组,王斗在将最后一名对手击倒后高高的挥舞起了拳头,博得了一片喝彩。 张小刀看了看满脸络腮胡子,身上肌肉犹如坟包一般鼓起的王斗,轻声道:“他怕已经气旋品级巅峰了。” 王大牛蹙着眉头,刚刚王斗连战十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可看出他的实力不俗,但也能看出他似乎精进了一步。 “唉,以前就打不过他,本想着这次能争一把,看样子还是没戏。”王大牛诚恳的道。 张小刀拍了拍王大牛宽厚的肩膀道:“你还年轻,他年长你八岁,若论吐纳你在勤奋,毕竟还是少了些岁月积淀。” “我上了。”刘亦晨自信一笑,没有在意两人的言语,大步大步的走上了擂台。 刘亦晨是灵隐县中少有的文武双全,很被县令周中息看重,那张秀气的脸蛋也很招人喜欢。 他的登场掀起了新一轮的**,最后一组的实力普遍不强,刘亦晨又是第一个登场,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来一次一挑十拿到擂主。 而刘亦晨也没让众人失望,在第一轮中以一记看似轻飘飘的拳头在三息之后便击中对手,拿下了第一场胜利。 张小刀之前没太仔细看擂台上的较量,只是感受着周围的气氛,顶多算凑个热闹。 而刘亦晨登场后,他便有些认真的开始看擂台中的较量。 一种说不上来的明悟充斥在他的心头,在他看来刘亦晨的拳头,怎么这么多破绽,怎么这么多可以借力打力的机会? 他心中略惊,看了看身边的王洛菡,忽然感觉王洛菡手抄出的秘典似乎玄妙的深不可测,绝对不是自己以前接触到翼州三门中那些门派弟子水货秘典。 擂台上的刘亦晨越战越勇猛,一套流水拳打得阴柔软绵暗藏刚猛,一连挑落九人后,擂台下方的气氛已经被推向了**。 在近乎疯狂尚武的盛唐中,这并不算稀奇。 当张小刀一步一步走上擂台后,全场的喧嚣稍减。 虽然众所周知张小刀的武练成绩一直都是处于下游,但张小刀的确在灵隐县的人员比较好,自然还是有很多人期望他可以创造奇迹的。就像上午技惊四座的箭术! 只是拥有这种想法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当刘亦晨没有丝毫客气,双拳舞动想要干净利落的拿下张小刀时。 在张小刀的眼中,刘亦晨苦修了十年的流水拳术却破绽百出,于是他抬起了右臂,抬起了右拳! 第9章舌头收好(下) 是翼州三门中太虚殿弟子都要修行的进阶拳法之一。 十年前,刘亦晨的死去老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太虚殿弟子手里购得了典籍。 从此之后,拳法与吐纳刘亦晨没有一日耽搁,勤奋刻苦。 而到了今天,他也的确掌握的的精髓。 从前九场武练来看,刘亦晨的拳法阴柔中不乏刚猛,往往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掌控了战斗的局势,而一旦进入了他的局势与节奏,他便会迅速找出对手的破绽,以柔转刚一击制胜。 此时,在擂台中的刘亦晨也是这么做的,先以眼花缭乱的拳法迷惑张小刀。 只要张小刀出手,他就有十成的把握以柔劲化解,找出小刀破绽,一击制胜。 在以往两人的交手中,这种方式屡试不爽。 然而,今天的张小刀似乎有些不同,他明明知道刘亦晨的路数,却还是抬起了右拳,笔直的打了出去。 这一拳在外人看来有些缓慢,缓慢到甚至在小刀出拳的过程中眼尖的人都可以看清他手臂的上的汗毛。 可也是这一拳,在刘亦晨的眼中却并不缓慢,准确来说应该是忽快忽慢。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刘亦晨放弃了擒住张小刀右臂的想法,而在这一个迟疑之间,那并不大的拳头却徒然加速,直奔他的面门,破开了一切花招。 刘亦晨心中大惊,双臂猛然挡住脸庞,一声极为沉重的闷响响彻全场,刘亦晨连退数十步到了擂台边缘才堪堪停住脚步。 “这!”王大牛只吐了一个字,一双铜铃般的双眸失去了神采。 王大牛的拳术本就是走霸道路线的,他自然感受到张小刀这一拳的霸道端倪。 王洛菡嘴角微微上扬,而坐在她身边的董瑶却面露土色,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与此同时,坐在高台上的三人全部站了起来。 赵烈的双眸充斥着疑惑,周中息一脸兴奋。 而张安则一脸惊恐,他是最熟悉张小刀的人,自然知道张小刀的实力有几斤几两,上午的箭技已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张小刀却一拳打退了在青年一辈中稳坐第二把交椅的刘亦晨。 擂台下再一次一片寂静,站在擂台上的张小刀并没有再次出拳,更没有乘胜追击。 他仍旧反应迟钝的沉寂在刚刚那一拳的感觉之中,那一拳打出后他就感觉到体内元气汹涌的奔向手部,造就了这一拳的威力,却也让他费解。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张小刀没有半分刻意的调动体内元气,然而体内元气却像是听得懂他的身体语言,在出拳时自然而然的冲到手臂,冲到手掌。 在他还在纳闷时,全场的惊呼叫醒了他。 尖锐的叫声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刘亦晨右手撑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口中却在呢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四个字也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张小刀的箭技即便技惊四座,但他之前毕竟也是灵隐县中的神射手,虽然着实让人震撼了一次,但也可以解释的通,在情理之中。 而一拳就将刘亦晨震得吐血,显然是不再情理之中,更在意料之外,任凭脑补根本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事实就发生在所有人的眼前。 张小刀只一拳,刘亦晨后退三十余步,半跪吐血。 看到眼前的结果,说句实在的,张小刀都被自己震的无以复加。 武练有规定,一旦见血就必须弃权。 这场之前所有人倾向都一边倒的武练结果着实让人咋舌。 董瑶将刘亦晨搀扶下了擂台,狠狠的剜了一眼王洛菡,王洛菡却云淡风轻的道:“没什么大碍吧?” 董瑶看着王洛菡不似作假的关心态度,感觉到脸颊一阵发烫,想起了之前劝说小刀的话语。 在刘亦晨走下来后,全场一片沸腾,显然张小刀的逆袭,比起他们希望看到的刘亦晨一挑十更有看点,更让人热血沸腾。 张小刀有些尴尬的举起了拳头,迎接如海啸般的欢呼。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十人对决,张小刀成为了最大的看点。 这十人中当以王斗与王大牛为翘楚,余下几人也都是强手,幸运的是张小刀在第一轮没有与抽到王斗或者王大牛。 作为第一组的擂主,王大牛似乎受到了张小刀的激励,轻松的拿下了第一场胜利。 接下来的对战结果并不出人预料,实力强大的几人均晋级五强。 当张小刀再一次登上擂台,对阵者童力有些谨慎。 “小刀,小刀,小刀!” 全场欢呼声不绝,坐在高台上的县令周中息笑道:“我打赌,老童未必能挡得住小刀那一拳。” 赵烈轻声道:“县令,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像小刀刚才那一击在我们气炼者中叫做灵光一现,他不可能每次出拳都如同上次一般。” 屠夫张安虽然赞同赵烈的话,但没道理当爹的不捧儿子。嘴上说道:“我觉得县令说的对,上次就他说对了。” 赵烈极为肯定的道:“这不可能,屠夫,小刀虽然是你儿子,但你自身修为也不弱,难道不明白刚刚那一拳需要多少机缘巧合吗?” 张安自知赵烈的话语在理,但还是那句话当爹的那有不捧自己的儿子的,嘴硬道:“咱走着瞧。” 此时,擂台上的童力没动,张小刀却动了。 只见他迅猛的跨出两步,右拳如龙,笔直打出。 这一拳依旧是缓慢到了极致,所有人在这一刻屏住呼吸,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童力可以躲得过去。 可现实这玩意往往是于幻象背道而驰的! 童力只觉得眼前一花,张小刀不大的拳头似乎锁定了他可以辗转腾挪的每一个身位。 这一拳张小刀已然先声夺人,他迅速放弃了以攻对攻的想法,可在选择闪躲方位时,却迟疑了一息。 他的迟疑让张小刀的拳头迅速到来。 他就像是翻版的刘亦晨,猛然的架住了双臂,一股磅礴的力量顿时扑面而来。 全场一片骇然,张小刀仍然是这一拳,童力比起刘亦晨更加不堪的飞出了擂台。 擂台外有人接住了童力,童力没有呕出鲜血,却脸色苍白。 他双拳一抱,扯开喉咙喝道:“刀儿,我的确挡不住,服了!” 张小刀嘿嘿一笑,仍旧是哪句不会安慰人的话语,对着比自己大了十岁的童力道:“没事,您还年轻。” 在两人简短的对话完毕后,这一次张小刀并不扭捏的举起了双臂,迎接属于他的欢呼与呐喊。 盛唐百姓尚武,边关百姓更甚之。 所以,崇拜强者是每一位边关百姓血液里的情结,而在这一刻无疑张小刀就是他们眼中的最强者。 脸色苍白的刘亦晨并没有欢呼,他摇头道:“这关能过去,到了大牛和王斗那里,怕也是过不去。” 王洛菡听清了他的呢喃,立刻说了一句:“未必。”惹来了心里严重不平衡的董瑶与刘亦晨的皱眉。 高台上的周中息笑着道:“怎么样,我看准了吧。” 屠夫张安立马附和道:“县令大人的一向慧如炬。”说着眉毛挑的老高,一脸傲然的看着民团团长赵烈。 赵烈没有理会两人的话语,自顾自的念叨着:“这不对啊,不对劲啊。” 用张小刀的精辟话语,这叫做‘这不科学。’他现在也觉得自己有些不科学,怎么随手一拳的威力竟然霸道若斯呢? 武练进行到现在只剩下了五人,除了一贯强势的王斗,王大牛之外,张小刀这匹黑马实在太惹人注意。 另外两人分别是已到中年的以铁拳文明的霍建,另一人则是腿法无双的赵庆。 五人轮番作战,输者便被淘汰,顺序进行抽签,张小刀不幸第一个出场,自然是备受瞩目。 这一轮的对手是赵庆,张小刀仍旧占据主动,仍旧一拳打出。 其结果再一次出人预料,赵庆低档住了这一拳,却主动弃权,显然认为接下这一拳后他无力再战。 在全场一片哗然之下,霍建登场。 张小刀依旧还是一拳,这次结果似乎终于不出人预料之外,霍建也如同赵庆一般,接下一拳后弃权。 张小刀的强势表现将现场气氛推向了**。 终于有那么一小撮人觉得张小刀可能会夺得武魁,可是在这两人之后的王大牛,和王斗显然不是一拳就可以击败的,那他到底能不能创造出这个奇迹呢? 当王大牛屏气凝神的登上擂台后,全场所有人也开始屏气凝神。 “刀儿,来一拳我试试。”王大牛话随说的随意,但实际上心里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张小刀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道:“全力了。” 没有几个人听清张小刀的话语,但王大牛却听清了。 张小刀横跨两步,右拳再次如龙。 这一次再所有人的瞳孔中他的拳头变得更慢。 而王大牛却在这瞬间感觉到了自己所有的空间全部被封死,此时以攻对攻绝对不是好法子,但是有前车之鉴接了张小刀这一拳恐怕省不下多少战斗力,只能奋力一搏。 王大牛悍然出拳,在半空中两只拳头对撞发出了极为沉重的闷响。 王大牛的拳头如同砂锅,整条手臂肌肉隆起,粗壮的就像是一条森林中斩不断的藤蔓。 而张小刀的拳头在这种对比之下显得孱弱不堪,一条拥有流畅肌肉的手臂,却更像是树枝。 可在闷响之后,王大牛整个人却飞了起来,扑到在了擂台之上。 在全场一片惊呼之下,王大牛甩着手臂,呲牙咧嘴道:“我操!” 张小刀收回了拳头,嘿嘿笑了两声,王大牛极为自觉的走下了擂台,全场的气氛已经陷入了癫狂之中。 一拳一人,霸道如斯! 这种彪悍的战绩从未出现在团练的历史之中。 当王斗神情肃穆的走上擂台时,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王斗是除了县城中的老字号强手之外,民团中的武练十二次武魁。 指望张小刀还能一拳打倒对手显然是不现实的。 但此时所有人都希望张小刀依旧可以如此,这不得不说是人类期盼奇迹的一种心理作祟。 王斗皮肤黝黑,面容肃穆,他绝对不想成为张小刀一拳一人的神话中最后一个垫脚石。 所以,他选择了抢攻。 王斗体内元气充盈,只是一个冲刺动作便可以看出迅捷如豹。 只是站在原地的张小刀仍旧是一拳打出。 王斗眼前一花,与其他人几乎无二的生出了张小刀这一拳已经封住了他所有进攻线路的错觉,不由得心头骇然。 他双手交错,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一个挡格动作,下一秒张小刀的拳头到了。 王斗充斥着元气双臂顿时感觉到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袭来,他整个人双脚腾空,竟是将体重也作为了阻挡这一拳的砝码,堪称精妙。 只是在触碰的后一息之间,他发觉他仍然小看了张小刀。 张小刀体内的元气如长江黄河,拳风有这股力量的支持,犹如惊涛拍岸。 仅仅是一瞬间,王斗感觉自己的双臂存存剧痛,如果强行挨下这一拳,怕是双臂尽断,只能选择后撤。 在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以身体向后卸力时,张小刀也明显这一拳不足以让王斗丧失战斗力。 但他仍旧没有变招,下盘猛然发力,他的拳头就像一杆长枪一般直刺半空中的王斗。 王斗无法躲闪,他退拳进,张小刀的拳头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递进。 不过三息之间,他的身影已经来到了擂台的边缘。 “喝!”张小刀暴喝一声,右拳再次得以寸进,王斗整个人被逼出了擂台之外! 这样的画面委实太过震撼人心。 如同上午那十箭后一般无二,没有人在这一刻发出欢呼,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王洛菡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她环扫了一下每个人的面容,发现如果要用形容词的话最贴切的莫过于‘咋舌’二字。 于是她笑了笑道:“舌头收好!” 第10章悲催的青鸾 寒风起,平地打转,卷起了冰碴卷起了尘土,变为冷刀子扑面而来。 偌大的演武场仍然死寂,寒风并没有让人们的状态发生变化,他们的脚下仿佛生根,一动不动的看着擂台上那名在县城里人缘极好的少年,不言不语。 虽然不言不语,但内心的激荡已经体现在了人们各不相同的面容之上。 所以,王洛菡说了句:“舌头收好。”的俏皮话。所以,眼前的世界仍然处于死寂之中。 站在擂台上的张小刀神色复杂,他脸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剑眉纠结在了一起,这样的表情不像是刚刚夺得团练双魁的武状元。更像是刚刚死了爹娘后天降灾难的困惑与难以置信。 只是张小刀毕竟两世为人,矫情的情绪无法长时间占据他的心神,取而代之的是战斗过后的热血沸腾,心神激荡的强烈余温。 这是他两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是战斗的感觉! 他顺从了内心中的强烈感受,举起了右拳,振臂怒吼! 与此同时,却也不忘记瞥了一眼笑颜如花的王洛菡,心中想到要怪只能怪、、太强,强到远远超出他的预估。 死寂一般的演武场随着张小刀的振臂怒吼犹如山洪爆发,泰山轰塌。 盛唐崇拜强者,边关更甚的说法在灵隐县中的村民身上体现的淋淋尽致。 王洛菡在这种环境的感染之下不得不心神激荡,她眯起了眼睛,听着周围近乎疯狂的喧闹声音,仔细的感受此时自己内心的感觉,轻声道:“这才是人间,这样活才更有趣一些。” 没有人听到王洛菡的喃喃自语,王大牛第一个冲上了擂台,用粗壮藤蔓般的手臂将张小刀抱起,甩上天际,仿佛只是丢起雪球般轻松随意。 距离擂台较劲的王斗笑着摇头,实在想不通张小刀为什么可以这么强,却还是双拳一抱,高喝道:“恭喜。” 飞在半空中的张小刀笑了出来,理所应当,顺其自然说了一句:“你还年轻。” 紧接着,擂台瞬息间被人海淹没,混乱的一塌糊涂。 王斗对于‘你还年轻’这四字只能报以臭脸,回过头来发现孙箭蹲在人群外围,笑的格外开心。 王斗气的不打一处来,便对孙箭吼道:“你也还年轻。” 本来笑得格外爽朗的孙箭立刻怒火冲天,这句‘你还年轻’似乎比‘【操】你妈’这粗俗的三字经,来的更锋利,更直插人心。 不提王斗与孙箭大眼瞪小眼的用‘你还年轻’这四字加以诸如‘**’‘去你妈’等等高端修饰词,反复对骂。 被反复抛至空中的张小刀脑袋已经有些迷糊,他大喊着:“放我下来。”却抵不住县城民众的热情,仍然被丢啊丢啊的,丢的死去活来。 高台上的三人任由着闹剧继续,周中息再次诗兴大发道:“数人,一拳,拳拳臣服,气焰,威势,拳臻巅峰!” 张安砸了砸嘴巴,想起了之前周中息的词道念叨着:“十箭,十靶,靶靶溃碎,崩弦,断弓,箭箭神威!” 学聪的赵烈立刻马屁道:“好词。” 张安却极为没有文化素养的道:“我咋看着像对联,横批是啥?” 刚刚灵光乍现做完好词的周中息这次没计较到底是词还是对联,笑意盎然道:“横批,张小刀。” 三人爽朗大笑。 *************************************************** 团练的余温在三天之后终于消散殆尽。 张小刀的故事配上周中息的‘对联’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只是故事中的主人公并没有因为这次的一鸣惊人而在生活中产生变化。 倒是王洛菡,这几天除了仍旧贤惠外,总吵吵着要给张小刀做一把好弓。 经历过团练的神奇发挥后,张小刀即便在傻也明白自己娶回来了一位不得了的媳妇,所以对于修行下意识的勤奋不少。 至于王洛菡说的好弓,张小刀倒还是轻视了一番。 轻视的原因有二。 第一,灵隐县作为‘冰雪猎乡’并非浪得虚名,生活在这里的家家户户,那有不会制作弓箭的?小孩都没啥事自己做着玩,要论制作弓箭的纯熟技艺,显然王大牛他家是其中翘楚。 第二,则是制作上等弓箭必备的材料并不易寻,如果在制作出一把张小刀以前的硬木弓不难,但要超过硬木弓,却是需要上等材料。而这些材料上那去弄? 不说灵隐县没卖的,即便是九阳城中,上等的弓箭木材,也是百金难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洛菡手中啥也没有,即便她制作弓箭的手法可能远超王大牛他家,但手里没材料却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对于张小刀的轻视,王洛菡采取了较为激烈的应对手段。 这天,夕阳西下,小雪飘散,王洛菡带了点干粮,穿着碎花小棉袄,走到了杀猪店的门口。 张小刀屁颠屁颠的追了出来,喊道:“媳妇啊,你这是干啥去啊,不就说你两句吗,咋还闹离家出走呢。” 王洛菡的俏脸一红,转过头来道:“谁说我离家出走?” 张小刀双手摊开道:“你看你,装了干粮,带了衣服,连新作的小棉袄都穿走了,不是离家出走,是去哪儿?” 王洛菡抬头看了看一片火红的天空道:“这雪估计得下七天,七天之后我就回来。” 张小刀心里一急,一副妻管严的模样道:“媳妇,这夫妻之间那有不拌嘴的,走,咱俩滚滚床单,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王洛菡白了没正经的张小刀一眼道:“我去找制作弓箭的材料,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好弓必不可少。” 张小刀看着王洛菡坚定果决的俏脸,沉默了下来。 两人对峙了半响。 张小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白能够千里寻夫的她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情九匹烈马也拉不回来,只能道:“说好的七天,不管找没找到都要回来。” “说七天就七天。”王洛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转过了身挥了挥手。 张小刀没有阻拦,知道七天后王洛菡必然归来,只是看着夕阳西下时,王洛菡那被拉长了的背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走出灵隐县的王洛菡并没有展露出步步生莲的身法,但到了风雪坡后,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烟,却半蹲起了双腿。 她下蹲的姿势很优雅,并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 只是在她下蹲后,不知为何天象大变! 狂风呼啸间,无数积雪被吹起,弥漫天际。 没见她做出任何起跳动作,但她的身体仿佛被半空中无形的绳索拉起。 风雪中,王洛菡的身影变得模糊,却越来越高。 不过几息之间,半空中的王洛菡猛然坠落,宛如陨石砸在了地面上,紧接着像是皮球一般飞速弹起,消失在了风雪坡。 看起来有些笨拙,却给人一种迅猛到极致的感觉。 二日后,北海无名岛迎来了客人。 王洛菡穿着碎花小棉袄,啃着白面馒头,行走在礁石之间,只几步却来到了岛屿中心地带。 这座无名岛不知有多少年无人踏足,岛屿上的奇珍异兽数不胜数,更有生性凶残的灵兽栖息于此。 只是即便是传闻中最为凶残暴戾的三纹虎却也不敢踏进岛屿中心半步,因为这座岛屿真正王者是那颗梧桐上的雏凤。 王洛菡来到了梧桐灵树下,然后眯着眼睛看了看上方,却发现雏凤并未归来,然后开始打量起了梧桐灵树上的枝干。 梧桐灵树不粗,三人环抱足以,也并不高,只有不到十尺,其枝干上更是无叶无果,显得有些突兀,放在这片树繁茂密的林子里没一丁点的扎眼。 可只要近看,就会发现梧桐灵树的表体之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其纹理复杂玄奥,隐含天地至理。 王洛菡对眼前的梧桐树并不稀奇,因为在去往灵隐县的路途中她就来过这座岛屿暂歇,还认识了那头雏凤。她只是单纯的在寻找做弓身的好材料。 扫了几眼后,她发现梧桐灵树的枝干其中有一截笔直,粗壮程度也正符合心意,便极为随意的抬手一指。 那粗壮的枝干应声断裂,砸在了地面上掀翻了一地苔藓。 正巧此时,一声尖锐兽鸣突兀响起,音如箫笙,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有些刺耳,隐含愤怒。 紧接着整座岛屿炸窝了,不知多少灵兽纷纷吼叫,一时间百兽齐鸣,声势惊人! 王洛菡淡然的回过了头,看到了蓝天之下,一只怪鸟飞驰而来,宛如离铉之箭! 这鸟身许六尺,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羽色偏青。 竟是一只早以绝迹人间数百年的神兽青鸾。 本来在空中疾驰的青鸾在看到王洛菡之后忽的减慢速度,又吟一声,没了不久前的刺耳,万兽瞬间安静,场面诡异。 看到青鸾的王洛菡笑了笑,摆起了右臂打着招呼,却喊道:“小青,我相公练弓箭,取你一截梧桐,你别介意啊。” 青鸾一个盘旋落在了梧桐灵树之上,神色却有些幽怨。 这怨不得雏凤青鸾抠门,凤鸟一脉本就生性高贵,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 如此高贵的雏凤青鸾,看着自家被拆了一根顶梁,那能不怒? 只是眼前女子太过厉害,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王洛菡看着神色幽怨的青鸾,却一点没有当强盗的觉悟,坐在一块顽石上道:“来,小青,咱俩唠会嗑,我不着急走。” 青鸾极为人性化的翻了翻白眼,无奈的飞了下来,落在了王洛菡的脚边,却见听王洛菡道:“你最近羽毛成色不错啊,挺适合做箭羽的。” 青鸾双眸圆瞪,意识到了不好,就要振翅高飞,远离这貌似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 只是翅膀还没忽闪起来,王洛菡只是轻轻的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圈,青鸾就再也动弹不得。 青鸾露出惊恐神色,王洛菡却一脸嗔怪道:“小青,你说你多抠门,你那羽毛拔了就拔了,总是能再长出来不是。” 青鸾哀鸣一声,其声音仿佛是盛京中豪门女子的叹息,幽怨的让人心碎。 王洛菡神色肃穆道:“至于吗,不就拔你几根毛吗,看你幽怨的就跟深闺怨【妇】似的,哪天我出去溜达,万一碰上了凰系的鸟儿,是不也能给你俩介绍介绍,相下亲。” 青鸾再次哀鸣,这次却是羽毛被拔的疼痛叫声。 岛屿中的万兽听着这声音那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个惊恐万分,纷纷躲藏了起来,生怕殃及池鱼。 第11章不送 王洛菡走后的第三天,灵隐县的天空仍旧飘雪。 之前王洛菡说七天雪停,所以张小刀并没有着急清扫院子里的雪,也没那个心情。 他与王洛菡之间的感情属于厚积薄发,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内心的澎湃不言而喻。 之后又经过这些天来的同床共枕,虽因为的特殊修炼法门,距离真正的夫妻还差了那么一层意思。 但实际上,十五年来的相濡以沫,已经让两人的心灵无比贴近。 如此小别,的确让张小刀备受煎熬。 为了缓解这种煎熬,为了表达对王洛菡的思念之情,他在她走的第一天,就拿起雪中豪笔篡改了前生的世界名曲,还改名为。 这首歌会出现在满是血腥味的宰割室,会出现在李**的客栈,也会出现在县衙,仅仅只是三天,这首朗朗上口的神曲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事没事的街坊邻居也爱哼着张小刀的台词:“媳妇,媳妇,你去那里了,有我在你就天不怕地不怕,宝贝宝贝,我是你的相公,一生陪你看日出。” 只是唯一不美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林志颖的儿子kimi,也没有小孩在这首歌开始时问着爸爸你会唱小星星吗,只有王大牛家的旺财会极为配合的‘汪汪汪’的叫着。它当然不懂是啥。 所以,张小刀有些落寞。 王洛菡虽然在昨天夜半时想起了张小刀,但她过的确没张小刀那么幽怨。 昨日她极为开心的拔掉了青鸾的三百来跟羽毛,拔的不亦乐乎。 她只想着这玩意做箭羽,可能会产生一些神奇效果,却丝毫没顾及脊梁处少了一大片俊俏羽毛的青鸾,抛去羽翼不说,单看起来像它现在只大公鸡。 青鸾敢怒不敢言,一夜都想着自杀以谢天下。 而之所以青鸾没自杀,却也并不是因为王洛菡阻拦,而是成为了第一只被拔毛的雏凤青鸾实在不想成为第一只自杀的神兽……。 如果张小刀在这里看到神骏青鸾如此凄凉模样,一定会怒斥王洛菡:“你傻啊,拔毛不会每个地方拔一点?可一个地方拔,都拔秃了,现在变葛优了,你当你是宋丹丹和赵本山演小品呢?” 如果青鸾听到的话,一定会对张小刀点个赞,没准因为这贴心的话语还会成为张小刀的小伙伴。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青鸾被拔毛成了秃鸡,王洛菡却还是没有放过它的想法。 清晨,无名小岛迎来了曙光。 王洛菡盘坐在巨石上,一片巨大的绿叶上盛满了露水摆在面前,显然是青鸾的讨好方式。 她笑了笑,拿出了白面馒头啃了一口,问道:“小青,对了,你们这的灵兽你都熟,有没有蛟?” 青鸾闻言,立刻想起了总在海里和它耀武扬威的大蛇,点了点头,忽闪了一翅膀,意思是我带你去。 看着青鸾没了献媚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王洛菡笑言:“我如果说我是去抽筋的,你会不会更高兴?” 青鸾长吟了一声,其声宛如仙乐,惊的这无名岛屿上的众兽们将自己更为隐蔽的藏了起来,都想着这青鸾老大也不知道咋的了,昨天跟要死似的哀鸣了数百声,今天咋突然好了? 没有灵兽知道岛屿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有灵兽看到青鸾用那突兀的脊梁载着王洛菡飞出了无名岛,直奔无尽之海的某个方向。 不久后青鸾在蔚蓝的海面上开始盘旋,用尖锐又蕴含着挑衅的声音叫了数十声。 王洛菡眯着漂亮的双眸盯着海面,平静的犹如一幅画的海平面立刻开始沸腾,扭曲。 这种沸腾极为凶猛,不过一息之间,入目的海水逆流反转,这种剧烈的涟漪迅猛的席卷海平面,仿佛变成了血盆大口,要吞噬掉一切生物。 距离海平面数百尺高的青鸾发疯一般扇动着羽翼,琢子却仍旧张开,继续鸣叫,继续挑衅。 坐在它背上的王洛菡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她双眸放亮,看着下方天地恐怖异象没半丝的惧色,竟是说了句:“好材料。” 自小读遍秘典塔无数藏书的王洛菡对于各类灵兽都不陌生。 能够搅动海水造成如此威势的蛟,已然绝非像雏凤青鸾一般处于幼年期,如若所料不错,这海里的应是蛟中之虬。 雏凤青鸾属于凤凰一脉,蛟虬神兽属于龙族一脉,都属上古神兽,如若不在世间传闻的四大绝地其一之中,怕是终生都无法得见。 而实际上真正的龙凤早已绝迹在这个世界之上,但青鸾与蛟虬却都有晋升到那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层次,神兽之名当之无愧。 面对如此威能的蛟虬,即便世上最顶尖的气炼者怕也不敢小视,但王洛菡似乎却信心十足。 蛟虬是北海绝地之王,面对老对头青鸾的挑衅,自然不可能只龟缩在海中。 巨大的海面旋窝无法对青鸾造成任何威胁,蛟虬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巨大的身影,露出了长有玄奥纹理犀角般的头颅。 然后它便看到了坐在青鸾北上的女子,只在刹那间生性本淫的蛟虬就决定要将这名女子变成自己的禁脔。待千年化形后,定要娶她为正房! 只是这种霸道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 它看到了女子可以让它觉得春风拂面的阳光笑容,也看到了在笑起时女子天生微微上挑眼角显得媚气十足的双眸眯成一道月牙。 可惜的蛟虬却没注意到女子虚空中随手划出的圆形,没有注意到划完圆形后的两根青葱修长的手指轻轻向上一挑。 然后,蛟虬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的身体浮出海平面,像是半空中有无形的绳索将它的沉重躯体吊起,无论它怎样挣扎,却只能越升越高! 继而,海平面上那仿佛可以吞食天地的旋窝消失不见,化为了丝丝涟漪,荡漾开来。 青鸾再一次露出了惊恐神色。 即便它早已经见识过王洛菡的惊天手段,但当看到这绝地真正望着的蛟虬直接在海中被人拉起时,还是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回岛!”王洛菡风轻云淡的说了两个字。 青鸾下意识的用尽了全力载着这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陆地神仙的女子疾驰在空中,那被无形力量拉起的蛟虬在半空中竟然紧随其后。 ………… ………… 对于青鸾与蛟虬这个档次的神兽来说,最丢人的事情莫过于雏凤被拔毛,蛟龙被抽筋。 不过青鸾经过一夜的心里挣扎显然承受能力要比蛟虬强上很多,尤其是看到王洛菡在蛟虬的身上做了更加令人发指的事情后,它终于觉得老坏安慰了。 蛟虬不仅仅不抽了筋,还被砍下了半截龙角。 这样的羞辱性遭遇,要比青鸾的拔毛和拆窝来的更窝囊些,所以青鸾很开心,开心的在王洛菡的身边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巨大的蛟虬平躺在海滩之上,仿佛软弱无骨,没了半丝的海中王者威势,剩下的似乎只有苟延残喘的狼狈。 “小蛟蛟,没事的,我只取了两尺龙筋,而且都给你接上了,你最近要注意静养,不要在海里老折腾,过个一年半载,结合的龙筋结实了,你就得多活动活动了,伸展开就好了,不会死的,你放心。” 王洛菡这番话就像是一个医德甚好的大夫,只是蛟虬实在没病,估摸着有病也是眼前这貌若天仙,心如蛇蝎的女子弄出来的。 蛟虬听着这番话,也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虽然它的脸孔仍旧不怒自威,但怎么看都像是纸糊的威势,一桶就破。 说完这番话的王洛菡摸了摸那被截去了半截的龙角断层继续道:“角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了,不过龙有九变,等你下一变的时候估计也能长出来。” 蛟虬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愤怒起身以极为迅猛的速度装在了海岸的巨大礁石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可悲的是,蛟虬的身体太硬,那巨大礁石的确被撞个粉碎,但它着实没屁大点事。 “不许调皮。”王洛菡严肃道。 两只放在任何地方都要被人瞻仰敬畏的神兽立刻噤若寒蝉,她又道:“都来我面前好好蹲着。” 青鸾与蛟虬屁颠屁颠的蹲了下来,王洛菡则坐上了一块礁石上,苦口婆心的道:“你说你俩,多让人不省心。” 青鸾和蛟虬都拉怂着脑袋,偷偷摸摸的大眼瞪小眼,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样。 王洛菡将自己的破布包裹打开,翻出了一叠劣质的薄纸。 薄纸上尽是画作,动作连贯,看起来有些像漫画,她将一叠薄纸分为了两份,放在了身前的礁石上道:“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地方有一凤一蛟,你们的血脉足够珍贵,但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怕也是没了长辈悉心教导。” 说着她指了指身前的两叠纸道:“这次我取了你们些东西,自然也要还你们个人情。” 青鸾与蛟虬猛的扫了一眼那劣质纸张上的画作,心神巨震。然后齐齐抬起了头,看着王洛菡,眸子中却再没了畏惧,有的只剩下了尊重与感恩。 而王洛菡却并不在乎这种眼神中透露出的含义,继续道:“而除了两份画作之外,你们还要懂一个道理。” 青鸾与蛟虬竖耳聆听。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比谁拳头大的世界,作为神兽的你们早已经习惯了弱肉强食,但想要在有生之年在精进一二,这个道理你们就必须懂得。” 青鸾与蛟虬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还不太明白,但这句话必将时常在它们的耳边萦绕。 王洛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转过了身,面向大海,举起了左手微微摇晃道:“不送!” 可对于青鸾与蛟虬来说,如此大的恩情,怎能不送? 无名海岛万兽齐鸣,数万飞禽一字排开空中盘旋!海中万锦鲤跃出海面朝拜,无数海兽用其躯体组成海桥横贯北海! 这一切只为恭送王洛菡! 而这天是王洛菡离开张小刀的第三天。 张小刀自然无法想象自家媳妇的取材过程。 留下想象的只有无名海岛上被拆了屋拔了毛的青鸾,只有被抽了筋断了角的蛟虬。 它们在想象着,以梧桐为弓身,龙筋做弓弦,龙角为箭簇,青翎做箭羽的奢华弓箭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射出的第一箭又会是如何风【骚】光景? 第12章那年冬天的碎雪 王洛菡离开的第六天。 张小刀一觉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他揉了揉眼睛,簇起了剑眉喃喃自语道:“也真是的,难道出门就不睡觉了,害得我睡眠过多,现在精神抖擞,怕是担不起睡神之名了。” 喃语后,张小刀不满的坐了起来,洗漱过后推开了被破棉花裹着的木门,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 他打了个哆嗦,披上了一件棉衣,踩着‘咯吱咯吱’院内落雪,口中不自觉的哼唱着。 张小刀一边哼唱着,一边做着的第一式,只是没了王洛菡,他又睡不着,自然也无法运起达到最好的练体效果。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可以感觉到手臂根部与小腹火辣辣的那股劲。 寒冬腊月,在这极北之地的冰冻世界中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经大汗淋淋,恨不得把自己脱光在雪地里来回翻滚。 张小刀能干出这事来,十五年前他变成一个婴儿出生后,类似这种疯癫的荒唐事没少做,除了排解寂寞之外,那时的他其实更想证明自己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没有人能理解张小刀的初初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痛苦。 但却可以想象当一个心智成熟的现代人变成一个婴孩,看着自己婴儿的躯体,看着眼前的世界与他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时心中的那种茫然失措。 那年,没能力走路的张小刀在襁褓之中像个植物人一般望着天棚,整整出神的一年,这是何等煎熬? 翌年,他最爱做的事情是花费一个时辰极为艰难的偷偷摸摸爬上房顶,然后指着苍穹大骂‘【操】你妈。’ 可一切只是徒劳无功,直到有个女孩出现在他的梦中。他才找到了唯一排解心中苦水的方式。 如果没有她,张小刀相信自己一定会精神分裂,如果没有她,他根本无法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转眼间十五年的时间悄然流逝。 张小刀已然融入在了这个世界之中,他爱王大牛和他的朋友们,他爱生他养他的王氏,更爱总是笑眯眯的屠夫老爹,也爱这个看起来很小却人情味很浓的县城。 但这些爱都与对王洛菡的爱不同,十五年来的相濡以沫,互诉衷肠,是一件太矫情的事情,自然也铸就了他与王洛菡看起来更矫情的爱情。 所以,王洛菡仅仅只是离开了六天,张小刀的思念之情便犹如洪水猛兽。 他会篡改神曲,他会疯狂睡觉,都是为了缓解相思之苦。 只是缓解毕竟只是缓解,见不到王洛菡的张小刀做什么都感觉索然无味。 不知过了多久,怔怔出神的张小刀摔倒在了雪地中,手臂与腰腹处已经脱力。 他就像一只累坏了的雪橇犬趴在雪地里无畏寒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可没过多久他就停止了这种风箱般的呼吸。 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有一种知觉告诉他,王洛菡回来了。 于是他旋风一般的奔向了县城尽头。 跑过王大牛家时,那条色痞旺财似乎知道有美女看,一路跟着小刀跑到了半截土墙外。 远方,飘雪纷飞,世界一片银白。 那穿着碎花棉袄的女孩自然就格外显眼。 她背着她走时带的破旧包袱,也背着一截纹理玄奥的原木。 那原木压在她的身躯上,仿佛极为沉重,但她的脚步却并不沉重,在看到张小刀和旺财之后,她极为开心的挥了挥手,喊了一声:“刀儿。” 被称作刀儿的张小刀并没有上前迎接,而是呆立在了原地只顾着傻笑。 傻笑的原因并不复杂,他并不担心教会自己的王洛菡背着原木会吃力,更高兴的是她提前一天回来了。 提前一天,看似平常,但对张小刀来说比回到现代中了五百万的彩票都值得庆祝。 所以他咧着一口白牙,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在风雪中傻笑着。 身边的大黄狗旺财见张小刀见到美女都动不了地儿,心中一番鄙视后,替代他回应着,只可惜旺财的回应没有实质内容,只有‘汪汪汪。”但却叫的格外欢快,格外开心! ………… ………… 人们都说小别胜新婚。 这个道理不假,张小刀与王洛菡重聚后,分外的黏糊,黏糊到张安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不忍直视。 而除了黏糊之外,王洛菡带回来制作弓箭的材料,也着实让张小刀震撼了一把。 原木长有五尺一寸,其表体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传说中只能在仙家看到的氤氲,其纹理玄奥复杂,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除了制作弓身之外,在做出十几二十支木箭不成问题。 还有一块看似是石头,却又不像石头的东西,与原木纹理差不多,但格外黝黑,仿佛比黑夜还黑。 王洛菡说这东西可以做成箭簇,锋利无比。 而这其中,青翎无疑是最漂亮的物件,触手温热,细毛坚硬如金属,但每一羽青翎却都分外的轻,着实让张小刀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自然是那条晶莹剔透,看起来像是绳子,却可看见内部灵光流转的不凡弓弦。 有了这些高端大气的配件,张小刀知道制作出来后一定会远超硬木弓,急忙忙的要去送去王大牛家,却被王洛菡拦了下来。 “不行,他们做不了。”王洛菡极其肯定的说着。 这时张小刀正试图抱起原木,愕然发现这原木的重量远超想象。 全力而为的张小刀将原木提到了腰杆处,发觉自己双臂力竭,不由得松开了手,身子也不由得一个前倾,来了个极为标准的狗啃屎。 王洛菡‘咯咯’的笑了起来,张小刀不服输的爬了起来道:“自己做也成,看我不把这破木头收拾的服服帖帖。” 很快,拿着工具的张小刀试图给原木脱掉外衣,然后狠狠的施暴。 然后,他发现自家的木锯居然应声断裂,然后他愕然的看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却道:“拿那把杀猪刀试试。” 张小刀愤恨的看着原木点了点头,回去拿起了那把长一尺一寸,平时都被供奉着,表体满是油渍的杀猪刀,坐在了原木上面。 只轻轻一刮,拥有繁奥纹理的原木表皮很轻松的被起了一层。 张小刀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小到大他都知道家中有把无坚不摧的杀猪刀,甚至张安给他起名字时,都带了‘小刀’二字,正是因为这把刀。 王洛菡眼力不凡,自第一眼看到这把刀时便知不俗,可在张小刀的手中,这把刀仍旧能轻松割裂梧桐灵树的表皮,还是让她暗暗吃惊。 张小刀只知其锋利,不知这刀锋利到了什么程度,一脸开心的为原木脱去外衣,却惊愕的发现,树皮被刮掉后,原木内里如玉石,触手温热,灵气肆现。 “这?”张小刀看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笑了笑:“看来以后还要给你多补习一下其他杂学方面的知识。” 张小刀吃瘪,道:“我看行,省着以后出去了,你嫌弃我没文化,万一再出现个高富帅,要横刀夺爱,我的终身幸福岂不是毁于一旦。” 王洛菡闻言立刻屁颠屁颠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挽起了他的手臂,腻歪道:“那能啊,用你的话说,养成最有趣了,我要把你养成天下最帅,最酷,最刁的男人,我还怕你以后厉害了,想着三妻四妾呢。” 这便是张安最怕见到的腻歪场面。 十天后。 一张表体如白玉办的弓身放在了破旧的满是斑驳痕迹的桌面上。 这把弓长有三尺三,在弓中谈不上巨大,也不算小巧,通体梧桐灵树内里树心,犹如白玉,表体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泽,隐有流光一转即逝,一看便不是凡品。 在这把弓的旁边,是一根根修长的白色箭支,箭支尾端系着青翎,配着箭支表体的颜色,看起来有些素雅。只是黑色的箭簇却徒添了一股浓郁的冷冽,仿佛能吞噬万物,弑杀一切。 基本只参与了设计的张小刀看着眼尖的弓箭,心神驰往道:“试一下去?” “最好不要。”王洛菡极为严肃的道。 张小刀挑了挑眉毛,明白王洛菡话语中的含义,却还是固执道:“那半夜去?” “也好。”王洛菡表示赞同,显然她不同意的原因只是怕这弓箭威力太过骇人,让人看见难免又有一些麻烦事。 这天深夜,月朗星稀,本来无雪的天空,不知为何在张小刀与王洛菡出门后又飘起了小雪。在这静谧月光的映衬下,小雪仿佛变成了泼洒下的无数星光坠落凡间,美不胜收。 演武场早已经被修缮完毕的箭靶正静默的等待着。 在这美轮美奂的画面中,张小刀忽然有一种错觉,箭靶仿佛便成了欠揍的人脸,似乎**难耐的等待着他射出第一箭。 王大牛与孙箭极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了演武场中,张小刀只能苦笑,他做弓箭自然不能不与王大牛讨教。 但孙箭的出现的确出乎预料,殊不知的是孙箭哪天只是在村口看到了王洛菡背着原木回来的情景,就在这蹲了十几天。 演武场中的四人没有对话,张小刀很自觉的站到了数百尺之外。 王大牛去指着中央处的箭靶在这时道:“最好是这个靶。” 张小刀点了点头,身体笔直的像是一把枪,猛然在背负的箭筒中取出了一根白色箭支,搭在了龙筋弓弦上。 站在一旁的三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似乎只是一个姿势便已经让他们觉得这一箭必会不凡。 而事实上,这一箭的确不凡,不凡的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在张小刀手中的弓弦只被微微拉出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后,没人觉得他会出箭,因为这种弧度的弓弦射不出有力的箭支。 然后,张小刀偏偏却在此刻松开了捏在青翎箭羽处的三根手指。 紧接着,让人无法想象的一幕出现在了四人的眼前。 被射出的箭支没有的软绵无力,而是化为了一道白色闪电,疾飞而出。 “次啦”的怪异,又极为尖锐响声刺穿了人们的耳膜,只听到这破空声音,孙箭就知道这一箭的力量太强了。 然而,这并不足以令四人瞠目结舌。 箭羽在飞出了百尺口猛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漫天星光竟奇异的改变了自然坠落的方向,向急速的箭羽聚拢。 急速飞行的箭簇挟杂漫天跟随而来的星光变为了一道璀璨的银河,无比耀眼,无比刺眼。 一息后,那巨大的箭靶爆裂开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在箭簇击中箭靶时,这片区域已经漫天星光。 在这瞬间,没有人看清欠揍的箭靶到底如何。 直到那漫天斑驳星光不知为何开始扭曲,紧接着变为了白银,散落了一地,像是无数萤火虫坠地,点亮了周围空间,却没有看到本应该屹立在这里的箭靶! 张小刀有些木讷的看了王洛菡一眼,看着眼前奇幻的场景,低声道:“不是星光,不是萤火虫,只是碎雪。” 第13章恶语相向? 碎雪散落似秘银,星光点亮斑驳地。 一箭碎雪后的演武场有些寂静,有些压抑。 这种沉闷的气氛没有持续很久,四人很快各回各家,期间没有说话,似乎约定好了这件事情不能与外人诉说。 王大牛没有说那消失的箭靶是他特别为小刀试箭准备的四层铁盘箭靶。 孙箭没有说,这一箭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惊艳的一箭。 王洛菡自然不可能说,这弓箭到底是何等材料制成。 而张小刀除了心灵上的震撼,却只顾着有些酸疼的手臂。 一切都尽在无言中! 第二天的天气转晴,没有了碎雪,但不知是那位民团成员却发现了演武场少了一个箭靶,然后在箭靶本应该呆在的位置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有些木屑,有些铁屑,混杂着冰渣,顽固嵌在泥土之中。 他当然没有深思,因为很快王大牛就红着眼睛送来了连夜赶制的箭靶,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没有昨日的碎雪星光,没有哪一箭的惊艳**。 有的只有灵隐县平淡的生活,平淡的日子。 相对来说,张小刀的生活要比灵隐县的百姓们不平凡很多。 仅仅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张小刀的已经无需王洛菡引导,自然也不用在修行时,王洛菡为了引导他而倒在雪地之中。每一次都要张安大呼小叫:“你俩这是闹那样?” 而除了这两门每日必练的功法外,张小刀不仅仅练箭,甚至开始联系祖传的剔骨刀。 在这个过程之中,张小刀一改往日的惰性,异常的勤奋。 王洛菡曾笑言说:“怎么忽然感觉你很着急似的。” 张小刀笑道:“因为很有趣啊。” 但他如果感兴趣的话,岂不是早就开始练武了? 实际上只是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催促着他要变得强一些。 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王洛菡随手甩出的惊天秘典,来自那把射出了碎雪一箭的白弓。 张小刀从来不是一个智商底下的人,从这两件事情上看出王洛菡的不凡之处,应该不是瞎子都可以做到。 而娶了这么一位不凡的媳妇,那么他必然要有些能力去守护她。 这便是张小刀勤奋的由来,他希望他可以去守护她,守护一辈子。 就像那些陷入爱河的傻【逼】一般无二,这个鬼玩意总会让人特别有劲的去做很多事情,哪怕付出与回报相差的犹如云泥之别。 而在这些天内除了张小刀变得格外勤奋之外,唯一值得一提事情便是给白弓定名的问题。 “弓叫爱神,箭叫丘比特。”张小刀似乎为弓箭的名字很是满意。 “爱神?丘比特?”王洛菡一脸茫然,显然即便与张小刀接触最多的她,也不知道爱神丘比特是什么玩意。 “这不是象征着咱俩之间的爱情嘛”张小刀很坚持的道。 “…………”王洛菡沉默了一番后道:“爱情不需要象征,这个名字忒酸了一些,弓叫白玉,箭叫青翎如何?” “听着是顺耳了点。”张小刀扒弄了一下自己的耳根,发现很软,果断的道:“行,简称‘小白’‘小青’。” “听着跟风月楼的女子似的……。”王洛菡再一次质疑了张小刀取名字的审美品位。 除了这一次的争执,两人平时仍旧黏糊到了极致。 日子也在这粘粘糊糊和忽忽悠悠之间又度过了半月有余。到了年关将至的时候一年一度的宰肥羊活动即将开始,不日将有来自各地的人们抵达灵隐,寻求上好野味。 为此,张小刀每天抽出了一个时辰往县衙里跑,然后由周中息与名誉会长张安发号施令,只待肥羊到来之日。 王洛菡完全能感觉得到灵隐县内的变化,无论壮年男子还是青年妇孺,热情高涨的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这天,刚刚做完午饭的王洛菡,听到了敲门声。 她以为是跑去县衙的张小刀归来,很自然的打开了包裹着破布的木门,看都没看就往屋里走。 却在此时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但不是张小刀。 “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这声音显然是女声,话语间透露着不怒自威的高音调,其中又暗含了几分嘲讽之意。 穿着碎花小棉袄的王洛菡回过了头,看到了三千白丝高高盘起的婆婆。 婆婆拄着龙头拐杖,只是这拐杖除了龙头还算栩栩如生外,拐杖表体却斑驳到了残破的程度。 她也身穿一身碎花棉袄,如果不看她的面貌,只看背影,着实只是一个老太婆罢了。 但如果看到她的脸颊,一定被会惊艳的无以复加。 “婆婆。”王洛菡笑了出来,似乎对婆婆言语之中的嘲讽不以为意。 “女大不中留,王洛菡,你自己说有没有你这样的圣女,你自己说你怎么厚着脸皮过来的?” 婆婆的神色微怒。 王洛菡仍旧不意的道;“先坐下,喝口热水。” 于是,婆婆本来酝酿了很久的怒气,在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白水后消散殆尽,一脸无奈。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场景,奇妙到就像是万物都有克星一般,婆婆的克星就是王洛菡。 喝下一口热水的婆婆知道自己对王洛菡发不起来脾气,为了彰显自己的怒气程度,便装作很怒气的模样问道:“他人呢?” 然后,恰逢此时张小刀走进房间中,看到了极为熟悉的王洛菡,也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婆婆,却还是回答道:“在这儿呢。” 婆婆挑了一下黛眉,以她的感知如何不知道有人正在向这个方向走来,她完全是故意的问出了这句话,然后看看这个男孩到底敢不敢接。 结果很干脆,张小刀说完‘在这儿呢’之后,就极有眼力价的来到了方厅中,极为殷勤的道:“婆婆你好,我叫张小刀,今年十五,马上十六,出生在灵隐县,家中背景干净,我是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青年。” 这一长串的话语说的极为快速,仿佛准备了很久。 张小刀也的确准备了很久,他自然知道王洛菡的长辈中有一个叫做‘婆婆’的人,儿时还誓言要拿自家杀猪刀刮了她。 当然那只是戏言,不说王洛菡来到灵隐之后所表现出的种种神奇,十个张小刀也弄不过王洛菡,更不要提一手把王洛菡拉扯大的婆婆。 所以,自王洛菡来到这里之后,张小刀就做好了婆婆找来的一切准备,所以便有了这一段早已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然后,他得到的自然是‘油嘴滑舌’这出自婆婆口中的四字评语。 张小刀的剑眉簇了一下,没有回话。 王洛菡出奇的没有吭声,而婆婆在说完四字之后,更是不言不语,低头喝水。 方厅之中的气氛一时间压抑到了极致,婆婆喝完水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供奉在中央处的杀猪刀,神色忽然有些凝重。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后,似乎并没有因为油嘴滑舌的评语而感到气馁,轻声道:“我只是想做第一时间,让婆婆对我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 婆婆仍旧盯着那把油腻的杀猪刀,似乎出了神。 又是一阵压抑后,婆婆开口道:“洛菡,你先出去,我和你的未来相公人选,需要单独聊一聊。” 王洛菡没有反驳,温柔的看了一眼张小刀,走出了方厅,顺手带上了房门。 婆婆也终于转过了头,然后微微的眯起了双眸。 但实际上她并不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这样会显得眼角鱼尾纹略多,而这一次的眯起,则是因为她想看透眼前这个少年。 这种毫无感**彩,赤【裸】裸裸窥探的眼神落在张小刀身上,让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但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用最为平静的神态去面对。 “你只是一只蚂蚁。”似乎看透了什么的婆婆,开口直言不讳的道。 张小刀的神色已经平静,他有很多种预案,所以即便婆婆的态度再恶劣,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婆婆不在乎张小刀现在表面上到底是怎样的平静,一味认真的继续道:“而且还是只很弱的蚂蚁。” 张小刀仍旧不为所动。 婆婆的笑了笑:“不用在我面前试图表现出平静而强大的心理素质,因为蚂蚁的心理素质再好,也没半点屁用。” 张小刀依旧充耳不闻。 婆婆收敛了美丽脸颊上的笑容,然后道:“你全家是蚂蚁。” 张小刀的平静神色在‘全家’二字出现后终于有了松动,他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看向婆婆,就向婆婆刚才看他一般无二,然后轻声道:“蚂蚁这种词汇无法激怒我,但全家实在难听了些。” “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洛菡可以直说,如果直说没有效果,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拍死这只蚂蚁。” “你是让我拍死你?”婆婆严肃的问道。 不知为何,一股威势惊人的气势在这位本来看起来只是很好看的婆婆身上蓬勃而出,让她的形象忽然间变得无比高大。 方厅中出现了一些响声,那是各类容器的嗡鸣声,甚至那把被供奉的杀猪刀的油腻刀身都已经开始轻微颤抖。 所以,张小刀的也身体开始颤抖,仿佛有什么沉重的物体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如同标枪一般的脊梁开始弯曲。 婆婆看着一头冷汗冒出,却死命不肯低头的张小刀,然后微笑了一下,气势更盛。 这时的张小刀本应该跪在婆婆面前,因为婆婆口中说的蚂蚁并不是无失放的,但他却极为别扭的露出了一个本应该看起来阳光,但现在却有些凄惨的笑容。 这个笑容有些诡异。 继而,张小刀艰难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你当然可以拍死蚂蚁,但请允许蚂蚁在临死之前,骂一句‘老太婆’!” 婆婆顿时暴怒! 第14章天下无雪 婆婆虽然叫做婆婆,但其中的尊敬意味显然要占据百分之百,与年龄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婆婆对于‘老太婆’这几乎近似的称谓非常排斥,所以,她很愤怒! 她的愤怒不仅仅体现在涨红的脸颊与露出青筋的手背上,还体现在很多很多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方上。 先是方厅内的锅碗瓢盆一阵粉碎爆响,后是站在院落内的王洛菡看到了脚下积雪的融化。 这种融化来的极为诡异,仿佛是加快的时间进程,让灵隐县一下子从寒冬进入了炎夏。 而之所以用炎夏来比喻,是因为融化的范围以迅雷般的速度扩充到了灵隐县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此时,王大牛正叼着一根泛黄的狗尾巴草与旺财蹲在村头望景,旺财不知为何开始了嚎叫,叫的凄厉,叫的声嘶力竭。 王大牛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感觉不到一丝燥热,但脚下的厚重积雪却在转眼间化了水,融入了泥土之中,变成了黑水。 这种黑水在一息之后越来越多,汇成了小溪,汇成了河流,在他的脚下窜过,向地势较低的地带涌入。 ………… ………… 孙箭正在家中制作弓箭,这把弓箭的材料他收集来万分不易,不求比张小刀那把白玉厉害,只要比手中现在这把强一分便好。 可是本来专心致志的他极为突厥的抬起了头,他听到了一些碎裂声音,于是他推开了大门,骇然的发现积雪成黑水,房檐上的冰溜子噼里啪啦的如同下雨一般坠落。 ………… ………… 刘亦晨与董花儿婚后仍旧住在他的破旧老宅里,当然有老董家的帮衬这日子比他一人过的时候强了不少。 两人打算开春后翻新扩建一下老屋,说到高兴处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时却有雨点自老屋棚顶滴落,正巧砸在了刘亦晨的额头上。 刘亦晨抬起了头,看着那棚顶瓦片间的一丝缝隙正要骂出什么,却发现一条黑线忽然在棚顶蔓延。 紧接着本就残破的老宅中下起了小雨。 …………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神迹,灵隐县城中的人们反应不一,但共同的一点都是在第016章操的道:“理由不错,我喜欢,所以我收回。” 忽然间,那种压力感消失不见。 也是在这忽然间,县城里被悉数融化的雪水在极其恶劣的低温下凝结成冰。 张小刀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话语被激怒的婆婆来了一式骇人听闻的天下无雪。自然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极为心疼的看了看这屋中已经破烂的锅碗瓢盆。 却听婆婆说了一句让他极为亲切的话语。 “你的无耻劲头,让我颇为欣赏。” 这句话虽然这很符合前一生的网络语言,但张小刀还是错愕的抬起了头,显然他还处于被鄙视成蚂蚁的自卑感之中,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张小刀的神情,婆婆极为温和的笑了笑。 这笑容神似王洛菡,没有王洛菡对小刀笑时的爱意,却有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张小刀更加错愕,却听婆婆道:“怎么,你是在用这种表情告诉我,你没那么无耻?” “不是,只是您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您’?这个字用的好,之前不是直呼‘你’吗?” “您听错了,我之前一直很尊敬的称呼‘您’” “你果然无耻。” 张小刀嘿嘿的笑了两声,有一种邻家男孩的清新模样,但苍白的脸色却暴露了他此时的虚弱。 婆婆忽然间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阵脑仁疼。 她在很多年前就知道王洛菡会在梦中梦到一个男孩,也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这个男孩的名字叫做张小刀。 婆婆不相信这是上天恩赐下的爱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她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两人的见面。 其中涉及的玄奥一言难尽,所以她在很多年前就不反对这段看似很神奇,很美好的爱情。不然她也不会在王洛菡走后,这么久才追来。 但王洛菡毕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必须要知道张小刀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孩。 可要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男孩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不能真的伤害他。 所以,她只能用些世俗中看似很无聊,却又极为见效的手段。 在这种手段挺了过来的张小刀不知道自己在现如今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婆婆眼中到底如何。 婆婆却知道稍稍使用的手段,对于张小刀这种蚂蚁有多大的压力。 “这次来,不瞒你说,是带洛菡走。”婆婆轻启樱唇道。 张小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抬起头,看着婆婆的龙头拐杖道:“这是在征询我这只蚂蚁的意见?” 婆婆露出了‘你好小气’的模样,没有纠结这句话,只是道:“算是。” “如果我不同意,您会不带她走吗?”张小刀实在感觉到虚弱,寻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其责任,在这个世界上王洛菡自然也有属于她的责任。” “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必须回去承担她的责任。”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多久?” “五年。”婆婆极为准确的报出了一个数字。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算进去吗?”张小刀很认真的问着。 婆婆露出了啼笑皆非的模样,似乎对于张小刀的小气早有预料,她道:“当然算,过了今年算四年。” “为什么她之前来的时候你没拦着她?又为什么现在来?” “我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只是这样我觉得你会活的很累,但既然你们都愿意如此,我自然不会拦着,至于为什么现在来,自然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没有说谎?”张小刀挑着眉头道。 “没,可即便不发生这些事情,我也会来,不过会来的晚一些。” 张小刀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婆婆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小刀,也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对于王洛菡要走的态度出乎预料的平和,那么就足以说明他很聪明。但他的选择却又很笨。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刀打破了沉默道:“婆婆您欠我一个人情。” “当然。”婆婆很痛快的说道,因为她知道,如果张小刀拦下王洛菡,她会很难带走王洛菡。 说完‘当然’后,婆婆在碎花棉袄中拿出了四封信,放在了破旧不堪的桌面上道:“这是四封推荐信。” 张小刀没有看,却说道:“这不算是还人情。” “小子,你能不能不和婆婆拿出这个斤斤计较的劲头,这当然不算人情,这算婆婆给你的见面礼。” 张小刀仍旧没有看那四封信,却问道:“婆婆的人情很值钱吗?” 婆婆踌躇了一下轻声道:“应该说无价,你好好好考虑这个人情怎么让我还,或许会让你这只蚂蚁有一飞冲天的资本。”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 婆婆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该说,但最终还是道:“人活一生,总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有些人名载史册,有些人彪炳日月,有些人只留下了一座墓碑,有些人自然也什么也没留下。” 婆婆这时忽然抬头,一双眸子无比耀眼的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留下什么?” 张小刀没有回答,站起了身,推开了方厅的大门,看到了站在冰晶世界中的王洛菡,笑了笑道:“我们谈完了。” 王洛菡用她招牌式的笑容回应着张小刀,轻声道:“谈完了吃饭。” 留在房间中的婆婆,一脸的苦笑,看着连理都没理她的两人直奔另外一间屋子,无奈道:“喂,喂,吃饭带我一个好不好,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第15章封印元气 融化在街道上,房檐上,甚至院落中的水渍凝结成冰后,将整座灵隐县城变成了冰城。 冰对于生活在灵隐县的百姓并不陌生,但这种叫做‘冰’的事物往往都会伴随着雪出现。 只是今天没有雪,自然也没有雪带给人们的柔和感,一味的冰封只会带给人一种格外不适,甚至彻骨的寒意。 张小刀注意到了院落中的异象,却并没有在乎,而他不在乎,婆婆与王洛菡自然更不会在乎。 这顿午饭吃的有些无滋无味,直到张安打着冰滑回来,有些沉默压抑的场面终于有所化解。 婆婆的身份自然是王洛菡唯一的长辈,张安也很自然的一口一个亲家母。 而最令人诧异的,则是婆婆竟然很能与张安说到一块儿去,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都是些关心儿女的话题。 当然,张安自然要提一嘴今天灵隐县的异变,叙述着发生在这里的种种神奇。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眼前这位‘亲家母’有些生气。 张小刀也终于有了与王洛菡单独说话的机会,两人坐在炕头,像是乡下的年轻夫妻一般在谈论着村里的八卦,但实际上谈话内容却着实有些惊人。 “刚才婆婆把四封信给我了,让我转交给你。”说着王洛菡将四封信方在炕头上。 张小刀这一次看到了四封信上的火红烫印,然后问道:“都是哪儿?” “大荒的圣殿,西域的教廷,盛唐的书院,还有一封信是边军的李毅。” “建议呢?” “婆婆建议去书院,但我建议你去边军。”王洛菡肯定的说着。 张小刀点了点头,将四封信压在了枕头下,看着王洛菡笑了笑道:“四年吗?” 王洛菡露出了不舍的神色道:“如果没有事情,婆婆带不走我。” 张小刀并不忧伤的道:“没事儿,很多事情都在我的预计之内,你毕竟不是出生在偏远村落的孩子。” “是就好喽。”王洛菡环扫的房间中的一切,想将眼前的一切绘成一副画卷印在脑海之中。 张小刀看着王洛菡没有说话,王洛菡却问道:“你说了什么让婆婆那么生气?” “老太婆。” 王洛菡笑了出来,笑得花枝招展。 正待张小刀看的有些呆的时候,她却极为突兀的道:“明天我们办喜宴吧。” 说完,她的脸颊浮现出了两朵红云。 张小刀露出了一口白牙,【流】氓道:“好,明天洞房。” ………… ………… 正式成亲绝对不是说说闹闹,更不是两人的玩笑。 当天傍晚,两人就极为正式的向张安与婆婆提出了成亲申请,张安自然的高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婆婆踌躇了一番却还是点了头。 这让张小刀明白,婆婆口中的同意两人在一起绝不是在说笑,而那四封信也绝对不是所谓的‘补偿’。 请帖是口口相传,喜糖是张家肉铺的一提溜猪头肉。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婚宴过于寒酸,第017章已过,张小刀与王洛菡跪拜天地父母后,他们只能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只是两个字在重复了上千次之后却并不显得敷衍,一味的真诚,一味的诚恳。 这天灵隐县城足足喧闹到了三更半夜,随处都可以看到刚刚被披上一层美丽‘冰’外衣的建筑物上被喷的尽是污秽。 也随处可以看到喝多了的街坊邻居打着晃在婆娘的搀扶下满嘴胡话。 刘亦晨是其中最为清醒的一个,虽然他也没少喝,但心中总有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隐隐作祟让他特别清醒,清醒到可以感受得到整座灵隐县对张小刀的厚爱到了何等的程度。 他最终没有选择与大牛等人一起去闹洞房,而是搀扶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的董花儿回到了老宅。 然后,默默的坐在了炕头,默默的拿出了一封不知道压在枕头下多少年的信,然后望着今天特别圆的月亮,仿佛在下着什么决心。 没有人注意到刘亦晨悄悄的离开了喜宴。 早已被大红色充斥的洞房中满是王大牛的高喝声音,看着自己兄弟成亲是憨厚的他觉得最幸福的事情。 所以他格外的兴奋,兴奋到一人堵在了狭小的洞房入口,大喊着:“都他妈给我滚出去,今天不许闹洞房,除非踩着我过去。” 王大牛的神色有些狰狞,狰狞到看着眼前的亲戚朋友仿佛都像看着山里的猎物。 “大牛哥,这是做啥,那有这规矩。” 王大牛大骂了一声,然后道:“老子今天就是规矩,省的你们折腾我兄弟,耽误了好事儿。” 王大牛的模样很认真,认真到人们都可以感觉得到,如果真的敢走过去,王大牛真的敢打人。 这让本来喜庆的闹洞房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婆婆却恰逢其时的出现在了这里道:“新娘子过几天要回老家一趟,大家担待些就散了吧,算卖我老太婆一个面子。” 王大牛听着这话憨厚的笑了出来,看着婆婆露出了一口白牙。 众人嚷嚷的闹听了一阵就散了,婆婆将人群悉数送走后,看着仍然一脸凶悍模样的王大牛笑了笑,颇为欣赏的道:“你倒霸道。” 王大牛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贬低,但他知道眼前的漂亮中年女人是兄弟媳妇唯一的长辈,憨憨的道:“我只是觉得闹洞房这事用小刀的话叫‘这不科学’。耽误了夫妻俩的好事不说,耽误了我大侄子出生,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不知为何,婆婆被王大牛逗的‘咯咯’的笑了出来,然后轻声说了句:“手伸出来,我看你喝多没?” 王大牛知道自己的脑袋的确重逾千斤,好奇的问道:“婆婆,你是大夫?”然后伸出手。 婆婆没有回答,只是用两根保养极好的芊芊素指搭在了王大牛粗壮手臂的脉搏处。 王大牛微微簇了一下眉,感觉到一股蚯蚓一般的气流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迅速的游走了他体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他恍惚的晃荡了一下脑袋,以为这是错觉。 婆婆很快放开了手指道:“没事,就是喝多了,你先回去吧,这我守着,明天来这一趟,我给你弄两碗好喝的,解解酒。” 王大牛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却没扭捏的道:“那先谢谢婆婆了,但您可一定守好了,不能让那帮小兔崽子闹腾。” 婆婆摆了摆手,看着身材壮硕的王大牛一步三晃的走出了小院,却低声道:“这算结个善缘?”说罢,自己竟然监守自盗走进了洞房大喊道:“闹洞房喽。” 一脸醉意看着倾国倾城的王洛菡都重影的张小刀被吓了个激灵,就见婆婆一个人走了进来。 刚刚掀开盖头的王洛菡,看着婆婆苦笑道:“婆婆,你这是闹那样?” 婆婆见自己不受待见了,立刻板起了脸,道:“你相公无论以后去哪儿,都得留点保命的法子,不要算了。”说罢就要往外走。 王洛菡立刻拦住了婆婆道:“要,为啥不要。” 张小刀扶着桌子,听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却似见婆婆抬起了手指,然后他本就迷糊的神智彻底陷入了晕迷之中。 不时,王洛菡横抱着张小刀将他放在了床榻上,回过头来问道:“几道?” “一道。” 王洛菡摇头。 “两道?” 她继续摇头。 “三道,最多了。” 她仍旧坚定的摇头,终于开口道:“九道。” “你这是要婆婆的命啊?” 王洛菡解释道:“当作给我成亲的嫁妆,九总是好听些。” 婆婆反驳道:“你带的嫁妆还少?” 王洛菡俏脸一红,仍旧嘴硬道:“难道我嫁人,不值这些?” “我要是不给,这话是在打我这张老脸。” “婆婆一向很要脸面。” 婆婆终于露出了无奈神色,轻声道:“去门口守着吧。” 王洛菡笑着点了点头,拖沓着一身大红衣,丝毫没有新娘觉悟的坐在了破旧的门槛上。 繁星点缀的天空中一轮满月撒发着静谧祥和的月光,忽有风来将一片阴云遮挡住了满月,王洛菡低声道:“起风了。” 这天夜里,迷迷糊糊的张小刀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一片荒芜的贫瘠之地,梦到了天降九道雨露滋润大地。 他的躯体也仿佛像贫瘠大地一般受到了滋养,那是一种舒适到骨子里的感受,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呐喊一声。 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音,这种舒适的感觉持续了很久,持续到他在他的梦中睡着,持续到这个梦中的世界出现了一轮明月。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发现已经是第二天天亮。 没有任何喝酒过多的不适感觉,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到脑海中从他出生就存在的神轮轮廓也清晰一分! 第16章下一站 张小刀从出生时便知道脑海中存在一个奇怪的物体。 他儿时曾经很仔细,很努力的去看清它,但却始终无法看清。就像井底之蛙隔了一层纱去看月牙儿,朦朦胧胧,神神秘秘。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仿佛那层阻挡着他视线的纱少了一分,他看到的月牙儿自然便清晰了一分。 清晰了一分后,张小刀发现在月牙旁有九道看似朦胧的薄云。 薄云很薄,如果不是它们泾渭分明的曲线,张小刀无法分清这是九道。 睁开清醒的睡眼,张小刀这时才注意到王洛菡并不在他身边,屋外却传来了‘砰砰’的一声声撞击音调。 他披上棉袄推开房门,就见婆婆与王洛菡坐在院内,王大牛竟然在撞树。 本来夏日里看起来枝繁叶茂的老槐树在冬日中本就有些萧瑟,王大牛又不要命的往上撞,弄的老槐树看起来瑟瑟发抖,偶尔掉下来几根枯枝更显凄凉。 “精守一元,体拧一股,猛然一力,力均而出!” 婆婆轻声的说着,王大牛似乎颇有感悟,这一次不再拿肩去撞,而是整个人在三步之后露出了虎背,猛然装在了老槐树上。 “砰!”的一声彻耳闷响传来,老槐树一阵剧烈抖动,不知多少被多少风雪侵蚀的腐枝像小雨般坠下。 张小刀不明所以的看向王洛菡,王洛菡很快回应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 婆婆这时却点了点头道:“嗯,这就够了,没事去林子里撞吧,撞个千颗万棵,你这外功才算成。” 王大牛极为恭敬的道:“谢谢婆婆。” 张小刀好奇的问道:“大牛?” 王大牛挠了挠后脑勺道:“婆婆说我天性愚钝,博不如精,以后只准我练一招。” 话毕,王大牛憨笑了起来道:“你们吃饭吧,我早上吃过了,我去小树林。” 张小刀知道王大牛的性格,也不硬留,打趣道:“小树林?不是去做龌龊事儿就好。”同时心里暗暗为王大牛高兴。 自团练结束后,张小刀就知道自己曾经问王洛菡是多高的高手,王洛菡回答和你一般高便只是一个笑话。 而**出王洛菡的婆婆自然更不用多说,有多高张小刀不确定,但他知道绝对会超出他的想象。 婆婆不会闲来无事的去指点别人,能得到她的指点自然算是机缘。 王大牛走后,张小刀发现自己的老爹也不知所踪,早餐是王洛菡早就准备好的四菜一汤。 刚刚落座,婆婆便开口道:“小刀,我们下午走。” 张小刀吹了吹面前稀粥的热气,平静的道:“好。” 王洛菡没有参与这个话题,而是道:“今天起来发现有什么不同了吗?”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向了迟迟不动筷子的婆婆,极为敏锐的发现了她拿着筷子的左手竟然轻微颤抖,立刻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极为诚心的道:“谢谢婆婆。” 婆婆看着张小刀一脸肃穆,打趣道:“这算不算还了欠你的人情?” 果然不出婆婆所料,张小刀极为吝啬的摇头道:“这算新婚礼物。” ………… ………… 夕阳西下,刘剑北走进了灵隐县,他看着四处结了冰的县城簇起了剑眉,模样有些疑惑。 同时疑惑的还有看到刘剑北的灵隐县百姓。 刘剑北似乎很习惯这种目光,他极为平静的高高昂首,嘴角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阳光。 他的微笑杀伤力很足,至少对于没见过大世面的灵隐县百姓来说的确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只是再赏心悦目的笑容,对于整日忙碌的灵隐县百姓来说,也只是看看便好了。 随着张小刀一行人低调的来到村头,他在也感受不到目光的聚焦,他有些不悦的看向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一行人,然后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时正与一个长相极为陌生的男子牵着手,在男子的身边是那位他敬仰的婆婆。 他英俊的面容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无法想象两人今天都穿着土掉渣的碎花棉袄,更无法想象王洛菡居然和一个男人在牵着手。 于是他走到了过去,挡住了众人的去路,神色有些肃穆,却没有开口说话。 张小刀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却英俊的有些离谱的脸孔,然后看了看王洛菡道:“认识?” 王洛菡淡淡的回应道:“不熟。” 婆婆却开口道:“心是有了,可惜晚了。” 刘剑北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淡然的看了张小刀一眼,就像飞在天空中的雄鹰俯视了一眼陆地的蚂蚁。 雄鹰自然不会拿蚂蚁当作猎物,所以他并不会将张小刀当作敌人,但是还是开口道:“松手。” 口吻中含有命令在内,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看不惯。 但蚂蚁注定是听不懂雄鹰的语言。 所以张小刀连理都没理,只是拉着王洛菡一干人等在刘剑北的身边掠过。 这种滋味很难形容。 至少对于身负一把长剑堪堪垂在地面的刘剑北来说,自从他出世以来从来没有被人无视过。 他的心中微怒,这种愤怒很快消散,因为他即便可以毫不在乎的屠杀了这个所谓县城,但却已然得不到他想要的。 夕阳下,余辉洒落,格外晶莹剔透的冰晶反射着火红光芒,一直走到村头,王大牛也走了出来,憨笑着送行。 寥寥几人的送行阵仗并没有过多的喧闹,但走出村头后一种浓郁的离别味道充斥在了每一个人的心田。 紧紧握着王洛菡玉手的张小刀感受到了手上的汗渍,然后轻声道:“不送远了,在这别吧。” 众人停下脚步,王洛菡笑着伸开了双臂,用极为凶狠的姿态狠狠的抱住了张小刀。 婆婆没有说话,张安微笑着,跟在王大牛身后的旺财出奇的没有叫唤,坠在最后的刘剑北簇深了眉头。 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没有酸腐的爱情宣言,有的只是斜阳余辉镀上的一层外衣,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北边刮起了风,吹起了王洛菡的秀发,吹动了张小刀的心弦。 他仍旧没有说话,但却捧起了王洛菡的俏脸,用刚刚王洛菡凶狠的姿态,狠狠的吻向了她的唇。 刘剑北在这瞬间将手放到了自己背后的剑柄上。 王大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跟在他身边的旺财高兴的跳了起来。 张安露出了苦笑,要说其他孩子绝对不敢这么做,但张小刀他太了解了。 婆婆没有阻拦,却深深的看了一眼刘剑北。 也是在这瞬间,刘剑北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坠入冰窖,背后那把陪伴他数十年的合心长剑变得重逾千斤。 张小刀只感觉了微凉,没有什么奇妙的触感,一吻之后他终于开口道:“婆婆。” 婆婆抬起含着笑意的双眸,此时在看张小刀不知为什么顺眼了万倍。 张小刀肃穆道:“还我人情吧。” 婆婆看着他肃穆的神色,点了点头,只看张小刀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情似乎要想还,并不简单。 “你说。”婆婆道。 “好好照顾洛菡。”张小刀郑重的开口,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人情有些大材小用。 婆婆有些愕然,然后道:“这不算还人情,是我应该做的。” “连我那份也算上,就算还。”张小刀诚恳的道。 婆婆忽然肃穆了下来,竖起了大拇指道:“小刀,洛菡没看错你。” 张小刀笑了出来,露出了一口白牙,对王洛菡道:“等着我去找你。” 王洛菡重重的点了下头,然后道:“最好快些。” 张小刀放开了王洛菡的玉手道:“行,走吧,走吧,别玩生离死别的俗套狗血。” 王洛菡搀起了婆婆的手,两人一步踏出了那道象征着离开灵隐县的半人高土墙,再一步已远在天边。 张小刀眯着眼睛看着两人渐行渐远,自顾自的笑了笑,却不知刘剑北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道:“你是王洛菡什么人?” 张小刀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无论身材和样貌亦或者卖相都无可挑剔的刘剑北道:“我本来不打算理你,但你既然这么好奇,我也只好告诉你。” 刘剑北双眸中仍旧平静,张小刀道:“我是她相公啊。” 刘剑北极为肯定的道:“这不可能。” 张小刀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手:“大牛,下午陪我喝酒。” 张安附议着:“老爹也去。” “你去找你家老板娘去吧。” 说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回了灵隐县。 刘剑北依旧站在原地,并不是因为张小刀的话语可以让他觉得震撼到不能走路,而是他在这时听到了脑海中的一段话。 “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张小刀不要碰,你也碰不起,如果你真的敢,我不介意去南边走一遭。” 婆婆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他也的确打消了用雄鹰之躯去啄死一只蚂蚁的无聊事情,只是他还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足足困扰了他整整一夜,他就这样伫立在那道土墙的旁边,看着日落日出,想着雄鹰永远都不会理解的蚂蚁世界。 而蚂蚁张小刀也并没有真的去大醉一场,他与王大牛来到了他口中的‘小树林’。发疯一般的修炼着,脑袋里却控制不住的想着下一站相聚,会在何时? 或许不近! 或许不远! 第17章有原则的好和尚 第019章有原则的好和尚 ‘冬日’客栈是灵隐县中唯一的客栈。也是李冬敏唯一的营生。 只是近些天来李冬敏的身体着实差了些,连续十几天的熬夜缝制新衣,让她躺在了病榻之上。 如是平日,冬日客栈关了大门也不甚稀奇,可年关将近,要是这客栈关了门,远道而来的客人实在没地儿住。 张安作为协会会长,最近自然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唯一能来帮忙的便也只剩下了张小刀。 张小刀之前对李冬敏的态度可以用沉默反抗来形容,本来李冬敏不指望着张小刀能来,却没想到张小刀听闻了这事主动来客栈看店。 这对于李冬敏来说实在太过惊喜,有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殊不知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自己的后儿媳妇。 王洛菡说的的确没错。 在这个早婚早育的时代,张安现在不过才三十几岁,正值壮年。 不说这时候正是男人的黄金期,就是生理需求也会迫使老爷们去找个女人。 找女人分很多种,灵隐县没有花钱的女人,除了黄花大闺女和别人家的媳妇可供的选择本就不多。 李冬敏为了张安开始学习缝制新衣,为了年关时让这位名誉会长能穿的体体面面,才倒在了病榻上。 张小刀对此自然无法视而不见。 所以他来到了冬日客栈,坐在了柜台旁,除了招待这些天早早到来的零星客人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打瞌睡。 “小刀,小刀。” 张小刀抬起了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看到了李冬敏。 李冬敏长的并不算漂亮,但也不丑,笑起来会看到两个浅浅的酒窝,平时为人泼辣,只是对张小刀格外温柔。 “婶婶你怎么出来了,没事,我看着这。” 说完这句话张小刀的脸色一红,每天打瞌睡难怪老板娘不放心。 李冬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道:“后厨做了点粥,你饿了就去吃一口,你在这我放心,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去楼上躺会。” 张小刀点了点头目送李冬敏登上了二楼,看着有些年头没有修缮的客栈发了会呆,觉得脑袋有些晕,便决定出去透口气。 一阵寒风吹来,张小刀喘着白气清醒了不少,却看到了灵隐县的著名混子赵大楷。 赵大楷不学无术,前些年着实干过下三滥的事情,为此他的猎户老爹差点跪在赵烈面前。 后来,风波渐平,赵大楷也不在揩油灵隐县的百姓,而是将枪口对外。 所以每年年关将至的时候,都是这家伙最忙碌的时候,只要不触碰底线,灵隐县的百姓也懒得管他。 这不,不知道那里来了个行脚和尚,和尚没去找赵大楷化缘,赵大楷先来找和尚了。 张小刀无意多管闲事,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他始终都认为最难缠的莫不过三种人,狗仗人势的下人,不要脸皮的婆娘,还有一个自然是寺庙的和尚。 前两者不多说,之所以说寺庙里的和尚,不仅仅是因为张小刀是个无神论者,他觉得与和尚讲理是最没理的事儿,黑的他能说成白的,白的能他说成黑的。 所以张小刀也不觉得和尚会吃亏,便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蹲在了门口。 “和尚,佛说普渡众生,我家中老母已经饥肠辘辘,不知你身上可有银钱?” 听到这句话,张小刀就明白赵大楷是纯心逗乐呢,也没打算要坑这和尚。 在看这和尚,年轻轻轻,面容稚嫩,长得白白净净,虽没穿着袈裟,只穿着粗布麻衣,但却给人一种纯净劲头,容易让人信赖。 这和尚身负个破布包袱,没有多话,只是将包袱拿到了身前打开包袱,拿出了包袱中的银锭子道:“施主,佛说普渡众生的确不错,难得你一片孝心,小和尚这两腚银子算是寥表心意。” 张小刀长大了嘴巴,他分明看到了那包袱中的所有银子就那么两锭,全给了和尚岂不是身无分文? 赵大楷显然也没想到和尚居然如此大方,接过了两锭银子,还用牙咬了咬,确定是真金白银后打趣道:“和尚,家中父亲衣不遮体……” 和尚二话不说,当街宽衣接待,迅速褪掉了棉制外袍道:“这包袱里还有些换洗衣物,都一并送给施主。” 和尚话语真诚,没有一丝扭捏,满脸慈悲,即便身上只剩了一层单薄的白色里衣,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张小刀揉了揉眼睛,接过衣物的赵大楷一脸木讷。 这实在看不过去了,张小刀大喝道:“赵大楷,你这狗犊子,又他妈出来骗人。” 赵大楷一见只张小刀,前些日子听闻这家伙团练拿了双料状元,实在惹不起,便献媚般的道:“小刀哥。” 那眉清目秀的和尚转过头看着张小刀道:“施主,小和尚身无分文,衣物尽送,可否化碗稀粥喝?” 刚想继续骂赵大楷的张小刀错愕,他道:“和尚你傻啊,这小子骗你呢,还不把你的东西拿回来。” 和尚没有一丝的纠结,没有一丝被骗的觉悟道:“都是身外物,送了人,那有收回的道理?” 这句话着实把张小刀顶的不轻,赵大楷有些不知道是留在原地,还是拿着东西跑。 却见和尚转过了头来对赵大楷道:“和尚的心意到了,施主还不速速救济家人去?” 赵大楷看向了张小刀,张小刀这时笑了出来道了句:“妙人。”然后对赵大楷道:“还不快滚?” 赵大楷如获大赦,实在理解不了这奇怪的事情,连跑带颠的跑远了。 “大师,身着单薄,先进来再说。”张小刀指了一下冬日客栈道。 和尚点了点头,从那破空空如也的破包囊中取出了唯一留下的化缘破碗,显然已经做好了不要脸化缘的准备。 两人随后走进了冬日客栈,张小刀大喊了一声:“孙大娘,两人份稀粥咸菜。” “好嘞。”厨房苏大娘立刻回答道。 落座后,张小刀看着和尚道:“大师,我叫张小刀。” 和尚也自我介绍道:“小和尚姓法名义,法号法义。” 张小刀笑了笑,越看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和尚便越觉得有意思,便道:“法义大师从何而来?” “自中州盛京而来,大师二字愧不敢当。” “意欲何为?” 法义小和尚用手摸了摸光头,仿佛终于露出了本性,说了句土话:“溜达。” 张小刀笑容更盛,道:“大师年龄不大吧?” “十六。” “这一路以来被骗了多少次?”张小刀问道。 法义小和尚这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然后道:“骗这个字用的不好,但将全身家当送给施主的事情,是有个一百来回。” 张小刀刚喝进嘴中的茶差点喷出来,诧异道:“一百多次,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法义簇了一下并不浓重的眉头道:“基本全靠像你这样的施主化缘。” 这是在鄙视好人都是傻【逼】?张小刀郁闷道:“叫我小刀便好。” 法义笑了出来,鼻子抽动了两下,似乎闻了稀粥的香味。 张小刀感慨道:“一百多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有困难而不是骗人呢?” 法义不知为何却开口道:“我没读过佛经。” 张小刀没有开口,法义继续道:“但我懂一个道理,无论是真是假,总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可以真正帮助到人。” 张小刀错愕。 一个没读过佛经的和尚,却用大白话讲出了禅意! 张小刀由衷的说道:“你当得起大师二字。”不免想起了前生做的风生水起的少林寺集团。一比之下便更觉得眼前这小和尚比那些满嘴神佛,沽名钓誉,只看钱财的大师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 法义笑了笑道:“大师那有没看过佛经的。” “你为什么没看过?” “因为师傅不让。” “师傅为什么不让呢?”张小刀仍旧好奇。 “师傅说,看多了佛经就会说的比做的好,他希望我做一个做的比说的好的和尚。” “高僧。”张小刀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厨房的孙大娘将饭菜端了上来,见张小刀与一个和尚聊得甚是开心,觉得好奇,但年关到来,过些日子大批住客会住下,她需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便也只能压住了好奇,钻进了厨房中。 放在桌面上的稀粥并不稀,显然是因为张小刀的特殊待遇,四碟小菜色香味俱全,张小刀毫不犹豫的夹了口菜,却发现法义没有动筷的意思。 张小刀抬起头,法义小和尚道:“施主,化缘之前先说一下我的规矩。” 张小刀笑道:“化缘还有规矩?” 法义挠了挠头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化了你的缘,就必须为你做一件事情。” “这事情?” “不违背良心,力所能及便好。” “好古怪的规矩。”张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先吃饭。” 法义和尚笑了笑,拿起了碗筷。 这天是王洛菡离开张小刀的第十五天。也是张小刀和法义认识的第一天,两人在冬日客栈喝了九碗香粥,相谈甚欢! 第18章萧轻剑的贱 法义和尚化了缘,张小刀被要求遵守他的规矩必须交代他办一件事。 实在奈何不了这较真的和尚,小刀便说了句:“最近客栈要忙了,那你就在这当小二吧,管吃管住。” 正因如此,张小刀便有了更多打瞌睡的时间,有了更多累积元气的机会。 他起步较晚,自知即便有这种无上法门,也只能更加勤奋,不然他的确只是那婆婆口中的蚂蚁,临死前可能会挥舞几拳,但终究只是临死前。 至于婆婆说的那句‘你想留下什么?’张小刀至今还没想明白。 他用同样的问题问了法义和尚。 法义和尚却回答道:“我也没想过,如果非要说你想留下什么,我会想我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会在很多年以后想起我这个小和尚吧。”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张小刀一定会嗤之以鼻。 但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张小刀知道法义小和尚是那种最为纯粹的和尚,他没看过佛经,或许说不出佛经上的种种大道理,但大白话却依旧可以阐述出禅意。 他千里远行,不知多少次被人骗的身无分文,但他却乐在其中。 想必这就是法义师傅口中的那种‘做的比说的好’的境界。 这种境界,张小刀想想都觉得可怕,所以他觉得与法义和尚交个朋友是件不错的事情,只是这家伙未免有些太能吃了吧。 昨天,法义和尚喝了九碗粥的其中六碗,今天,更是一个人喝下了九碗。 张小刀倒不是心疼稀粥,只是觉得他吃的实在太多了些。 所以张小刀便问道:“和尚,你咋这么能吃?” 法义小和尚一脸羞涩的回答道:“一般我分人,家大业大的就多吃点,家底子薄的就少吃点。” 这无耻的答案,只能让张小刀大呼一声:“坑爹!” 法义还兴致勃勃的问着:“坑爹是啥意思?” 张小刀自然无法解释,只是说自己困了,又打起了瞌睡。 这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直到店里来人才吵醒了他,他抬眼就见整洁的客栈中站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两人满身风霜,一男一女,皆身负长剑,只是比起那日突厥出现又忽然消失的刘剑北所负长剑短了不少。 “李兄弟。”张小刀热情的招呼了声。 第一次当小二的法义和尚正踌躇着措辞,听闻这句话之后如释重负,由此也可见他对待这份工作的认真。 “小刀,哈哈,你怎么跑客栈来了?”李易知张开了双臂。 张小刀走出木质柜台,先与李易知狠狠的熊抱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那女子道:“晓彤越来越漂亮了。” 李易知身边的少女露出笑容道:“小刀你还是最会油嘴滑舌。” 两人出身翼州三门中的元气门,这元气门当年也是出过教廷大供奉的名门正派,只是近些年来落寞了些。 李易知与周晓彤都是元气门的弟子,每年年关都是由两人下山来到灵隐县采购野味,所以久而久之就和张小刀有了一定的交情。 “和尚,去弄壶热茶,暖暖身子先。” 法义立刻点了点头,很有小二觉悟的去了后厨。 待热茶摆在桌上,李易知与周晓彤一人喝了足足一碗,张小刀才开口道:“今年预算怎么样?” 本来李易知也不知道‘预算’是啥意思,这些年来与张小刀有了交情才懂,听到这话,他不算俊朗的脸孔出现了防备神色道:“小刀,别说咱关系不行,去年我告诉了你,坑的我可连住店的钱都没有了。” 张小刀哈哈大笑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想着给长辈们弄些好吃的。” 周晓彤没注意两人的谈话,只顾着看拿着抹布格外勤奋的光头小二,好奇的问道:“小刀,这小二?“ 张小刀笑着回应着:“是个和尚,来我这化缘,但自己还特有要求,说必须帮我做件事儿,就留这当一段时间的小二了,等这段时间忙活过去,估计又得上路。” “好有趣。”生性顽皮却格外懂得分寸的周晓彤站了起来道:“和尚,你那个寺庙的?” 法义停下了手上动作,诚实回答道:“浮屠寺啊。” 周晓彤与李易知闻言立刻脸色大变,即便有些孤落寡闻的张小刀也长大的嘴巴,不由问道:“你师傅?” “我师傅?”法义和尚挠了挠光头道:“他说我出来不能随便报他的名号。” 张小刀道:“不是那赤脚的和尚就好。” 周晓彤和李易知对视了一眼,自然是不信法义是那位和尚的徒弟的,李易知轻声说:“浮屠寺的高僧给你做店小二,这?” 张小刀摆手道:“无妨,他一路行来不知道让人骗光了多少家底子,在我这至少有口饭吃。” 一阵闲叙之后,李易知与周晓彤便进了客房休息,张小刀也没了睡意,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难得消停了。 在元气门两位弟子到来后,随后的几天翼州三门其中的剑宗与太虚殿的弟子也来到了冬日客栈。 三门弟子聚首后,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虚伪面具,其中剑宗与太虚殿互相敌视,元气门倒是没参与,只是之所以没与其他两派有什么冲突,只是因为这些年来元气门实在入不得两大宗派的法眼。 每当看着这些所谓名门大牌的弟子吵的面红耳赤时,张小刀总觉得有些荒谬,但事实的确如此。 盛唐立国三十余年,纳气法的传播已经不仅局限在盛唐境内,甚至大荒与西域的百姓也有人习之。 这个惊人的举措导致了如今盛唐全民尚武之风愈演愈烈,甚至盛唐内有一套当街决斗的不成文规定。 而自然也导致了各大宗门的地位急剧下滑,原来的神秘面纱被拆穿后的各大宗门从不食人间烟火,到现如今的放下脸面去招收弟子,变化不可谓不大。 可是要说这些宗门不强,也未必见得,盛唐的十大供奉除了那位常年占据着榜首位置的混子外,其他九人全部是宗门出身。 但要说强大,一个宗门即便强者如云也无法与国家机器对抗。 这便是如今盛唐内部宗门的尴尬境地,其实剥去那层看似高大上的外衣,宗门的弟子也只是练气的普通人而已。 所以,张小刀再次理解了想象与显示之间的骨干差距,只是不能理解这群人吵吵,为什么要砸店里的桌子。 桌子不值钱,是用了很多年头老桌子,用抹布擦的都有些斑驳,甚至右腿都有些弯,平时都要垫块木块才能保持平衡。 但当这张老桌子被剑门派出的新面孔弟子萧轻剑砸碎后,张小刀还是簇起了眉头。 萧轻剑砸碎老桌子后,一脸愤怒的道:“要不是师门有规矩,今天就让你们看看到底谁的拳头大。 在萧轻剑的身后是一名一脸傲然的女子,女子名叫江秋,看人似乎从来都是会瞥着看。她的容貌娇好,身材修长,尤其第一眼最为让人惊艳。 在她的身边是两位不知从那里雇来的力工,显然即便是采办萧轻剑和这位冷傲女也不会出力气,顶多动动嘴皮子。 太虚殿的弟子看到了这一幕,齐齐的看向了张小刀。 太虚殿来的弟子只有两名少年,虽然来灵隐县的采办年头不多,但也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齐刷刷的看向了张小刀,看到了小刀挑起了眉头。 “这桌子是你砸的。”太虚殿的刘成田指着碎裂的桌子尸体道。 “是我砸的又如何?”萧轻剑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看了看张小刀,显然察觉到了他们之前的看向张小刀的神色。 叫做江秋的女子此时开口说道:“掌柜,桌子多少银子我们照赔就是。” 张小刀点了点头,既然人家说照赔,他没理由去争辩什么。 “师妹,和一个小客栈的掌柜不许如此低三下四,我不赔又如何?”萧轻剑扬起了头道。 这时,在一旁看热闹的李易知与周晓东不知为啥笑了出来,太虚殿的两位弟子也笑了出来,似乎萧轻剑惹了**烦。 萧轻剑绝对不会这么觉得,作为翼州大户的萧家嫡孙,他从小到大都是嚣张跋扈过来的。 要不是江秋师妹要来这里采办,他才不会来干这脏活,对于恶名远播的灵隐县似乎也没有足够的认知。 张小刀簇起剑眉正欲开口,店小二法义却道:“施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砸了人家桌子也就罢了,这态度实在恶劣了些。” “滚开,你一个秃驴店小二算什么狗屁?”萧轻剑冷哼道。 江秋没有在开口说话,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了簇起眉头的张小刀。 张小刀看了看被骂了回去,摸着自己光头的法义和尚,然后无所谓道:“你们吵吵关我屁事,要打滚出去打。还有你们太虚殿的弟子,你们看我干什么?” 刘成田与袁驰尴尬的笑了笑道:“小刀,这不你地盘吗,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喜欢这句话。”张小刀给予了两人一个善意的微笑。 “太虚殿?呵呵,出来的弟子要看一个乡下客栈掌柜的脸色,真是有趣,有趣。” “乡下?”张小刀看向了萧轻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句话很好,我又没得罪你,我家小二也没得罪你,你这么大火气砸了我家桌子,你当县城县衙是摆设?” “连个玄天馆都没有,你指望县衙能奈我何?”萧轻剑笑问着。 张小刀用一种看‘脑残,白痴加傻【逼】’的眼神看了萧轻剑一眼道:“你们的事儿不我管,我只问你桌子赔不赔?” 萧轻剑冷哼道:“我倒是想见识见识谁能让我赔。” 张小刀走出了柜台,看着萧轻剑换上一脸微笑好言相劝道:“念在你是第一次来灵隐县,我不计较骂我家小二与态度恶劣的事,现在赔真的还来得及。” 江秋看向了萧轻剑,她虽冷傲但在剑宗长辈的眼中一向以办事得力著称,之前说赔桌子也是一种体现,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这师弟为了在自己面前竖立男人形象,竟然如此霸道。 她也不知灵隐县规矩,但却知道出门在外不能弱了剑宗的威势,所以便任由萧轻剑跋扈,只是看这一脸笑意的年轻掌柜,她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危险感。 萧轻剑也的确如同江秋所料,这个时候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怎能弱了气势,他道:“离我远点,身上一股大葱味。” 张小刀没有理会萧轻剑嫌弃自己刚刚啃过大葱沾染的味道,他继续笑道:“就是不赔呗?” “那又如何?” 张小刀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那就滚出去。” “让我滚,我家老太爷都不曾说过这句话,你有什么资格。”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资格。”然后张小刀将手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嘴前,用力一吹。 客栈中尽是这极为尖锐的哨响声,紧接着客栈外的这种声音此起彼伏,不时民团一百来号人将冬日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在客栈内向外看,外面黑压压一片,为首的几人体格魁梧,手持兵器,凶神恶煞。 江秋面露诧异,萧轻剑的脸孔上出现了很短暂的慌乱神色,然后装作镇定道:“欺负我们是初来乍到?” 张小刀露出了不屑神色道:“其实你这么说就已经在你师姐面前弱了气势,刚刚跋扈那里去了?” 这时五大三粗的王大牛第一个走进了客栈,一双铜铃般的眸子环扫了一圈问道:“小刀,谁?” 张小刀笑道:“我自己收拾。” 王大牛露出了一个诧异的神色,然后站在了张小刀的身后。 萧轻剑这时强撑着一口气道:“我倒是看看你们敢弄出人命吗?” 他认为这句话提了他的气势,但实际上这又是弱爆了的言语。 江秋在此时站了起来道:“掌柜,我们赔。” “师姐。” “你闭嘴。” 张小刀笑了笑:“早这么说何必麻烦。”说着看也不看萧轻剑,回了柜台又打起了瞌睡。 殊不知萧轻剑心中已经怒意滔天,似乎做一件很男人的事儿。 第19章组合拳 灵隐县对于翼州三门的态度很简单。 如果用最简单的表述,那便是‘不服就干。’ 这并不是说灵隐县有单独对抗宗门的能力,而是没有一个盛唐内的宗门敢于与盛唐的百姓较真。 尤其是在灵隐县这种地方,这里的猎户们绝对不会对宗门弟子有任何敬畏感。 萧轻剑没有察觉到,他仍然保持了一颗出自宗门的高傲心态,但江秋却看出了民团这些人的凶神恶煞。 凶神恶煞不仅仅体现在相貌上,真正的体现在于最前面那一排人外露的元气。 “气旋品级!”江秋瞬间知道这位年轻掌柜的底气为何如此充足。 这个品级不见得有多高,但却足以在任何一个宗门内立足,她与萧轻剑也不过只是到了这个品级,真要打起来吃亏的自然是他们。 所以,这个看似冷傲的女人很识时务为俊杰的道:“我们赔。” 然而此话一出却不知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带着倒钩的针刺入了萧轻剑的心脏,剜入后勾出不仅仅是血肉还有一个叫做‘尊严’的东西。 萧轻剑是一个很有尊严的年轻人,他从未被人看清过,在家族里没有,在门派中没有,自然不允许在这个偏僻的县城被人践踏尊严。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心爱的女人出头服软。 所以,他抽出了三尺青峰! “锵!”的轻吟,出自卖相名贵的剑鞘。 在所有人的眼中一道寒芒闪过,一缕血丝飘起,坠落在了擦得锃亮的木板上,极为鲜红,极为显眼。 手掌出现了一道血痕的萧轻剑仰起了有些稚嫩英俊,喝问道:“可敢一战?” 每一个盛唐人都明白‘割掌’的含义。 尚武的盛唐民间早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割掌代表发起发起决斗,象征着男人的尊严,不敢接受的人被视为懦夫。 盛唐的官府对于民间这种对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不会去插手,当然即便双方战后格外惨烈,双方也会自己承担后果。 这是便是好战的盛唐,盛唐男人们的规矩。 张小刀儿时曾见过‘割掌’决斗,双方虽然未分出生死,但远胜分出生死,打得格外惨烈。 他没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向他割掌发起决斗,因为他在灵隐县的人缘一向极好,所以面露错愕。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均都看向了萧轻剑。 萧轻剑的做法很男人,如果对手是一名宗门弟子的话,即便输了,也是虽败犹荣。 但作为剑宗的弟子,却向他口中的‘乡下掌柜’发起挑战,这未免有点以大欺小的意思。 法义和尚摸了摸光光的脑袋,看着张小刀道:“割掌虽然代表男人的尊严,不接受会被瞧不起,但我想你不接受,也没人会瞧不起你。” 这句话的含义很明确,门当户对这个道理可以套用在任何一件事情中,成亲是如此,割掌更是如此。 如果一位贱民向当今陛下割掌挑战,陛下拒绝,没有人会瞧不起陛下,因为身份悬殊相差太大。 而灵隐县虽然一向凶名在外,往来于此的宗门弟子也大多会卖些面子,但绝不代表在决斗中他们认为灵隐县与他们一般大的青年会打得过他们。 就像是军人与地痞一般,地痞打群架敲闷棍或许比军人厉害,但要单挑的话,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与张小刀关系较好的李易知站了出来道:“这并不是一个公平的决斗,我觉得没有必要进行下去。” 周晓彤懂得师兄心意,他们对灵隐县较为熟悉,明白张小刀在民团的话语权绝对不比他那位屠夫老爹差,现在出言帮助以张小刀的为人处事会记得这份情。 可张小刀却在此时抬起了手道:“尊严多钱一斤?这无关紧要,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跋扈的本钱。” 这话一出,包括李易知在内的三派弟子微微诧异,反观灵隐县的民团众人虽然没吃惊,但也神色凝重。 张小刀早在上次团练中便证明过自己,他是年轻一代的绝对翘楚,如果将战场放在丛林里,民团的老猎人们都相信,愣头青萧轻剑可能连张小刀的人影都摸不到,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可是对手毕竟是大宗门出来的弟子,即便最擅长的是剑,拳脚也不会太差,张小刀的那一拳神威到了这样的对手面前,还能强悍如斯吗? 江秋看到众人反应,缓了一口气,事情已经涉及到割掌,她无法阻止,只能看着,期望萧轻剑别出了大丑。 “别在这了,地方太小,免得在碰碎了这破客栈的物件。” 面对萧轻剑的讥讽,张小刀笑了出来,他轻声道:“不用,就这吧,我懒得动弹。” 萧轻剑没有反驳,解下了负身佩剑,双拳交错,摆出了拳架,起手稳如泰山,双脚如老树扎根,一看便知拳脚功夫并不弱。 张小刀没有摆出拳架,极为平和的站到了萧轻剑的面前,只是如此风轻云淡的动作并不代表他对萧轻剑有任何轻视的想法。 这些日子他不仅仅努力的在打瞌睡,与也有进一步的感悟与提升。 对于拳法他自己没有特别独特的看法,但却让他见识了天下间最为高超的拳法,这便是他的本钱。 萧轻剑也没有轻视张小刀,他明白自己输不起,所以一出手便是迅雷一般的攻势,右拳如同长龙一般笔直打出。 一道气浪扑面而来,宗门弟子底蕴强大的元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张小刀并没有像在团练时一般一拳便解决战斗,而是选择的侧身让过这一拳。 萧轻剑似乎早就预料到张小刀会暂避锋芒,横向摆臂没有丝毫减力,引起了一片惊呼。 这一拳水准极高,起承转合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手臂上磅礴的元气已有溢出体外的征兆,威势惊人。 萧轻剑对这一击也十分满意,只要击中他相信他的攻势将犹如滔滔河水一般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将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击倒。 可是,实际上在他出拳时张小刀便已经注意到这一拳还没有做到浑然天成的地步,在直臂打出后留了三分力,就等着自己躲闪横向砸来。 所以他也做足了准备,他的双脚早已经错开,在这一拳到来之际,他俯身转身一气呵成。 惊呼之声再次传来。 张小刀的脚步没人注意,在他成功完成闪躲转身后才有人察觉到原来他的双脚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而接下来,没有学过任何拳法的张小刀准备给萧轻剑来一套组合拳,让他见识见识拳击的威力。 在所有人的惊呼之间,萧轻剑略一迟疑之间,张小刀的刺拳已经闪电般袭来。 “嘭!”的一声,骤然间响彻客栈。 左眼中了一拳的萧轻剑向后仰去,正待他心中暴怒,准备发起强势反击之时,那闪电般的左拳再次袭来。 “嘭!”又是一声闷响,萧轻剑的视线遭受重大创伤,右拳下意识的打了出去,却隐约的看见张小刀半蹲的身体做出了一个极为漂亮的摇摆闪躲。 紧接着,又是一记左手刺拳,还是萧轻剑的左眼。 “嘭!”还是一样的声音,这一次萧轻剑不敢尝试反击,双腿发力猛然向后退去。 这三拳打的都不重,但足以让萧轻剑的左眼无法视物。 在他疯狂后退不知撞翻了多少张桌椅之时,所有人都看到张小刀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紧跟而上。 江秋紧张的捂上了嘴巴,张小刀的拳法前所未见,但那个漂亮的摇摆闪避却让她无法忘却。 这时张小刀双拳放架起当在脸前,再一次来到了萧轻剑的面前。 萧轻剑身高臂长,自知拉出了一点距离,猛然一拳打出,希望迫退张小刀,以他的元气储量与力量,只要击中他相信足以缓一口气。 然而,张小刀这次没有闪避,双拳高举猛然有手臂迎了上去。 这次的闷响更为剧烈,双方元气的对撞如同一股无形的海浪在客栈中余威蔓延。 可现在没有人关心这些,所有人都看到张小刀硬接下了这一击,仍旧是左手刺拳再次出击,再次命中。 紧接着右手刺拳击中萧轻剑的右眼。 刺拳,刺拳,刺拳! 完全被打蒙的萧轻剑只顾着向后退去,要不是他体内元气磅礴,怕是早被张小刀打翻在了地面上。 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也看到了萧轻剑的熊猫眼。 在他被连续十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张小刀的右拳在半空中抡出了一个弧线。 右手重拳! 这一击毫无意外的打在了萧轻剑的左边脸颊上,他的双脚有些微微离开地面,严重变形的脸颊上那张满是血水的嘴不由自主的喷了一口血渍。 于是一颗雪白的大牙在空中飞舞! 可张小刀显然还没有打爽,在这一拳击中后,他用极为敏捷的步伐来到了萧轻剑顷倒的位置。 由上而下的一记勾拳蓄力打出。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拳击中,萧轻剑将没有任何的战斗力。 可临了,却传来了张小刀奇怪的喊声:“庐山升龙霸!” 第20章小调 没有人知道有80后这个词汇,更没有人知道是啥玩意。 所以,张小刀在打出最后一拳时喊出的‘庐山升龙霸’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张小刀知道这是紫龙的绝招。 他兴致勃勃的叫出了这一声,众人也兴致勃勃的看着下巴被击中,整个人双脚离地最终砸碎了一张老桌子的萧轻剑。 紧接着,是一片欢呼之声,却不想这声音掩盖了翼州三门弟子的暗自惊叹。 李易知从未想过张小刀如此强悍,更不要提已经目瞪口呆的周晓彤,她正盯着那一片狼藉之中带着血丝的大牙,有些说不出话。 太虚殿的两位弟子刘成田与袁驰神色也有些僵硬,他们暗叹着,幸好他们没有得罪张小刀。 这事儿可是个丢大脸面的事儿,要是让其他宗门的弟子知道了宣传开来,当事人除了找个地缝钻进去,别无其他出路。 要是傻了吧唧的禀告师门,师门决不会来寻张小刀的麻烦,只会痛斥弟子闭门思过。 更幸运的是,丢人的是萧轻剑。 自然而然,觉得脸上无光的还有江秋。 她冷傲的模样现在早已不复存在。 她明白以她的练武水平上去了也吃不到好,不由得多看了张小刀两眼。却发现,本来长相极为平凡的张小刀此时站在趴在狼藉之中的萧轻剑身边显得格外高大,格外帅气。就连他那一对在江秋看来过于浓密的剑眉也好看了许多。 击倒萧轻剑的张小刀此时摸了摸肚子,然后看了一眼江秋。 江秋极为大气的道:“小掌柜,这店里的损失我赔,师弟的事情你不要过于在意,年轻人总要长些教训。” 这话的讨好之意太过明显,换做一般人怕是在江秋的软语之下,还得起了勾搭勾搭的心思。 但张小刀的媳妇是王洛菡,将自家媳妇放在这位冷傲女的身边孰高孰低一眼就分出上下,他自然不可能对江秋产生什么想法。 所以张小刀无视了江秋的软语,却道了句:“饿了,小二去整碗面条!” 背景说出去会吓死人的浮屠寺小和尚的就要跑去厨房,显然对于张小刀将萧轻剑打得鼻青脸肿非常开心。 “你怎么这么开心?”张小刀有些诧异的问道,问出这个问题自然是因为法义在他眼中仍旧是高僧形象。 “因为他骂过我啊。”法义小和尚直言不讳又补了一句:“还有,你想吃面条,我能再来一碗不?” “吃货。”张小刀淬了一口,觉得法义的高人形象尽数崩塌。 ………… ………… 割掌事件最终以剑宗的人被打了,钱也赔了的【操】蛋结尾告终。 当然这个‘【操】蛋’只是对于江秋与萧轻剑而言,出了这档子事,两人自然是无法在冬日客栈住的下去的。 县西头的老孙家把屋子高价租给了两人,张小刀自然没有小气的发动地头蛇的威势,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只是萧轻剑的脸依旧很肿。 转眼间时间又过了十天有余,除了早早到来的翼州三门之外,来自周边大城的大户人家也都派出了采办,为了迎接年关采办们很想买回些上好的野味回去孝敬主子。 而他们得到的都是一个统一的消息,等待! 等待是一个很吊人胃口的事情,张小刀前生虽然没做过销售,但耳濡目染了不少的销售手段。 这一招,可算是戳中了所有人的下怀。 县城中的外地商旅四处打听,走后门的用关系的人不再少数,但得知最多的人,也就是知道会举行一场拍卖会,至于拍卖会是啥玩意他们恐怕都不甚明了。 直到张小刀看差不多了,终于确定了拍卖会会在明天举行,全县上下一片沸腾,耐心等待的外地人也终于出了一口气。 猎物拍卖会举办在即,张小刀看着自己的销售方案笑出了声。 法义忽然觉得张小刀笑的很阴险,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却还是好奇的问道:“啥叫拍卖?” “拍卖,就是大家都想要,看谁出的价高啊。” 法义和尚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就老老实实的去擦桌子去了。 翌日,张小刀眼中的坑爹大会如期举行。 灵隐县储藏的猎物大多分批捆绑销售,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不好卖的猎物随着好卖的猎物卖了出去,售价还不低。 而看到这群买家的那股子热情劲,着实让猎户们咧开了嘴。 除了捆绑销售之外,张小刀还安排了托。 周中息对这样的做法没有反对,而是很赞成,在他眼中为县城创收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儿。 看着那几位不停抬高价格的老熟人,他的嘴角就浮现出了笑容,心中盘算着是不离自己升官的日子不远了? “雪鹿,众所周知是仅次于雪豪一般的灵物,其肉质鲜美,堪称一绝,而除了这一个特点之外,经过灵隐县城数十位女性适用,我们得出的结果是雪鹿肉有滋身养颜,延缓衰老的功效,其附加价值其实已经远超雪豪,特别适合女性食补。” “现在,三十斤雪鹿肉只起价只要三十两,只有十份,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另外拍下雪鹿者会得到灵隐县精美神秘礼品一份,据说主办方说这次的神秘礼品下了血本。” 事后,据拍下雪鹿的当事人哭诉,他就是为了神秘礼品而去的,不成想是十斤熏酱好的猪头肉,听闻这熏酱材料采用了什么千年人参,当归等等名贵中草药云云。 可实际上张小刀知道,那批猪头肉压得太久,虽然还没坏但味道着实不咋滴,只能采用熏酱的手段赠送出去。 坑爹大会就这样在无数个托,与张小刀的口沫横飞之下进行的如火如荼。只进行了一半,收益已经超过了去年的销售总和。 而在此时,距离灵隐县有一夜路程的九阳城中一名骑着毛驴的中年男子进城了。 男子身边没有护卫,但偌大的九阳城中却有无数身穿戎装的盛唐战士们列道相迎。 男子胯下的毛驴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很平和的踱步,男子也很平和,甚至九阳城的刺史打招呼也没有理会。 刺史冯钊明白男子的脾气,打过招呼后便不吭声,紧跟在毛驴之后。 偌大的九阳城仿佛在这瞬间也没了声息,似乎在等待着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开口说第一句话。 男子没有开口说话,却抬起头看了天空一眼。 天空中有一道黑影飞速掠过,在空中一个漂亮的俯翔直坠男子手臂。 男子打开神骏爪子处拴着的书信脸色一番剧烈变化,然后终于开口说话道:“风雪坡的背后是?”声音极为沉重。 刺史冯钊立刻道:“灵隐县。” 男子骂了一句显然不符合他身份的粗口,然后道:“我先去,给我点三千兵马紧随其后。” 刺史冯钊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道:“是,小的督促,紧随其后,慢了半步,将军拿我人头。” “知道就好!”说罢,中年男子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胯下的毛驴。 那毛驴学马打了个鼻响,短小瘦弱的蹄子飞快的交叉了起来,转瞬间离开了九阳城,原来这毛驴比马跑的还快! 在同一时间,一封烫了红印的信送到了周中息的手上,周中息脸色数变,竟公然叫停了拍卖会,拉着赵烈,张安和张小刀便进了县衙。 县衙中周中息没有落座,直接拿出了这封信给每一个人看了一遍。 于是,这偌大的县衙中充斥着格外压抑的气氛。 “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在就两条路,一条是走,一条是留。” “走了,可能你的乌纱帽都保不住。” 周中息道:“废话,不过又能怎么样,我总不能看着我的百姓死在我面前。” “信里说,从脚印来看,他们大概有三百人。”张小刀开口。 “那是三百名大荒勇士,与民团不可同日而语。”周中息道。 “但是他们没有粮食,加上现在的气温,状况一定不会好。”赵烈道。 周中息眯起了眼睛道:“你们的意思,是要阻击?” “上面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张安道。 “上面当然不想他们穿过灵隐四处逃窜,将他们扼杀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周中息郑重道。 “我们的后面是十几个村落。”张小刀说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让三人簇起了眉头。 灵隐县是紧靠东北偏北这片地域的唯一小镇,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镇子,在他们身后的村庄,有几十户的,有十几户的,如果大荒人穿过了灵隐,不说会不会被边军会不会来迅速剿灭,这几个村子怕是要遭大难了。 周中息坐了下来,脸色有些白的道:“信上说,九阳已经有人赶来,最早的可以在深夜抵达,大队人马需要天亮。” 赵烈拍了拍手道:“后勤的事儿张安来,其他的事儿我来。” 张安点了点头,拍了拍周中息的肩膀没有说话,然后和斗嘴逗了十几年的好哥们搭上了肩膀,哼起了小调走了出去。 “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 张小刀看着两人哼着歌走了出去,知道两人虽然豪气万丈,实际上明白性命攸关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默默的闭上双眼道:“我要睡觉!” 第21章寒夜 没有人会想到灾难会像老天爷随意吐的一口吐沫,坠落凡间后竟然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自然更不会有人想到,在一个月之前大荒的两支部落用鲜血泼洒在了他们口中的‘沼泽’之中。 ‘沼泽’这个词汇在大荒并不单指沼泽,而是只指一切有危险的地方。 自然而然,穿越盛唐边关的大荒人到了最危险的沼泽地带。 那一战中,上万人的部落在那一场大战中死伤殆尽,首领从族长换成了长老,从长老换成了一等勇士,从一等勇士换成了三等勇士。 巴日便是战败的少羚族中的三等勇士,这种级别算不上高,但现在他却成为了唯一的首领。 是他带着少羚族穿越了盛唐的边关进入了翼州,他很难想象自己到底是怎样穿越了盛唐的边关,他也不会去想,如今唯一让他产生情绪波动的时候就是吃饭的时候。 饭是同伴的身躯,水不是血,而是捧在手中融化成水的雪,只是每次吃完他们都会满嘴是血。 吃人,这个残忍的行径对于他们一点都不残忍。因为他们不吃的话,就会全部死在这里,死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之中。 这一路以来,没有人能够想象他们到底克服了怎样的困难,他们更无法想象为什么在之前富饶的盛唐内看不到一个村落,看不到猎物,看不到衣物,除了雪,就他妈是血! 所以他们只能吃被冻死的同伴,所以他们迈过了雪山,所以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村庄! 村庄很美,美到巴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但他真真实实的感觉得到人间的烟火气,所以他确定那是人间,不是幻觉,不是他妈的雪山! 于是巴日站了起来,对着少羚族遗留下的勇士们道了句:“吃饭!” 很快有人将冻死的尸体抬了出来,然后他们吃了一嘴雪,一嘴血。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巴日的想法很简单,他需要等待天黑,不仅是因为饱餐了一顿的勇士们需要体力,需要休息,还因为大荒人大多都可以夜视,在夜晚中战斗会利大于弊。 巴日的决定没有错,只有这样他才可能带着仅剩二百四十五名勇士冲击一座看似人很多的县城。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日月交替时的晚霞引起了这批来自大荒的勇士心中的悲春伤秋,他们似在想念家乡,想念亲人。 很快,这种情绪在太阳彻底落下山后,转化为了杀戮的动力。让每一个嘴角都留有被冰冻上血渍的勇士们都兴奋异常,迫不及待。 巴日站在雪地中做了一个极为虔诚的手势,他与他的部落都信奉大荒的战神,他期望他们可以成功,期望少羚族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在他身后的勇士们也都做出了相同的手势,巴日祈祷后轻声道:“还不够黑,我们在等等!”然后敲了敲让他存活至今的黝黑盔甲,似乎是在与盔甲说,这一次也要保佑我一般。 同时在等待的还有灵隐县的民团。 在县令周中息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后,赵烈只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将所有情况与村民和外商全部说了个明白。 然后,那些大家大户的采办自然一溜烟的全跑了,但翼州三门的弟子们却都留了下来。 三门弟子的这种行为在张小刀看来并不如何英雄,因为实在睡不着的他分明看得到有些人的腿在抖,但为了宗门的面子,不得不留。 想到这里,张小刀想起了婆婆留下的四封信,那几个宗派的弟子不至于如此不堪吧?然后,无聊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边军好一些。” 反观灵隐县的人,虽说赵烈已经说的极其严重,但那一个个没心没肺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有紧张感,甚至有些小青年还为了可以亲手杀死大荒人而感到异常兴奋。 法义小和尚不是灵隐县人,所以他紧张,紧张道:“小刀,你给我整把小刀防身呗?” 张小刀没理法义,在冬日客栈里坐了下来,看着三派弟子道:“真的没有人强迫你们留在这里。” 客栈中有些狼藉,除了匆匆溜走的大户采办们留下的痕迹外,还有那打翻在破旧木桌上的几坛无酒酒坛。 李易知等几名三派男性弟子大多喝了些烈酒,对于张小刀由衷的话语,没有一点给个台阶就下的觉悟, 刘成田道:“小刀,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但我想以我们的实力还是可以杀几个大荒人的。” 袁驰也道:“是啊,毕竟我们都是宗门出身的弟子,也到了气旋品级,多个人多把手,能杀几个大荒人,快哉,快哉。” 张小刀没有面露鄙视。 江秋却在此时抬起了俏脸道:“不是想着捞点功绩回宗门威风威风就好。” “师姐,这话不对,我想在座的三门弟子,大多还是想仗剑相助的。” 这句话出自前些日子被打成猪头的萧轻剑,他显然因为这顿酒与其他两派的弟子关系所有缓和。 但在张小刀看来,怕是这家伙是想套套关系,等回了宗门让这哥几个不外传那糗事便好。 江秋没有回话,却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这让萧轻剑的心中很不好受,但事到如今他必须低头。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到时,还要各位宗门高徒鼎力相助,不然灵隐县这危机怕是化解不了。” 这句话可着实太高了众人的身价,在加上点酒劲,这群弟子们开始了男人之间的吹嘘。 张小刀也不泼冷水,只是点头符合着,直到江秋道:“小掌柜,出来谈谈?” 张小刀看了这个漂亮的女人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了寒风冷冽的冬日客栈大门口,张小刀很没浪漫细胞的蹲在了门槛子上,只是觉得少了军大衣,还少了个烟屁。 “援军什么时候到?”江秋看门见山的说道。 “最早三更,最晚天亮。”张小刀如实的回答道。 江秋看了看蹲着的张小刀道:“你不能站起来和我好好说话?” 张小刀回答着:“你不总是喜欢俯视吗?我蹲下来不是方便了你?” 这是句挖苦话,骄傲的江秋却有些不以为意的道:“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平等对话。” “那他们呢?” “他们,都不行,太小。” “小是指那里?” 江秋听着张小刀的**话,也没脸红却道:“他们都不如你。” 张小刀笑了笑道:“这句话我爱听,说说为啥。” “我看得出你表面虽然很轻松,但其实心中很凝重,这证明你绝对没有看低大荒人的战斗力,而不像他们只会泛泛其谈,估计大荒人真来了,没几个能提起手中长剑的。” 张小刀表示赞同道:“毕竟都是些没见过血的孩子,你还能指望他们做成什么样?” “为什么不撵我们走?”江秋突兀的问道。 “要什么要撵你们?”张小刀笑了笑道:“真撵你们走,那群家伙肯定一嘴的大义凛然,我听不了这个。” 江秋沉默了下来,寒风吹起了她的发丝,紧贴在她如玉的面颊上,她再次突兀的问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呃?”张小刀错愕的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这位俏美娘道:“这是算向我表白?” “只是单纯的问问。” 张小刀果断的回答道:“对不起,我有老婆了。” 江秋笑了笑:“这么问只是因为你还算入眼,至少你比他们强不少,你的底子又不弱,若是愿意,我可以为你引荐,进剑宗!” “怎么,你在剑宗还负责招聘的事儿?”张小刀打趣道,然后道:“剑宗就不去了,等这事儿过去,我自有去处。” 江秋没有追问张小刀的去处是那里,如果得知怕是会闪了自己的舌头。沉默了一会儿,却开口道:“这事儿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看到了江秋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极度担忧的神色道:“你和大荒人交过手?” “一年前,我和几位师兄奉命去出过边关。”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道:“结果?” “结果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在这里没有人比我更想杀大荒人,但我必须尊重大荒人,他们是天生的勇士。”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耳边听着传来客栈中的豪言壮语,想起了小和尚的话道:“所以说,做人要做一个做的比说的好的人。” 江秋点了点头道:“看来你除了油嘴滑舌还是懂几分道理的。” “呃,这句话是那小和尚说的。”张小刀再一次眯起了眼睛,问道:“能讲讲与大荒人交手的详细经过吗?” 江秋挑了一下黛眉道:“你有兴趣?” “没什么兴趣,但好歹是宝贵的经验,如果能总结出一些注意事项,我想能帮助很多人。” 江秋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很喜欢张小刀的诚实劲儿,道:“那得来壶酒!” “当然,不然难道在这喝西北风?” 说着,张小刀拢紧了衣服,似乎觉得有些冷,也预感到这个夜会非常冷! 第22章土墙上的男人 夜渐深,空无月。 一壶老酒入口,有些辛辣,更多的是入口后那一条火线燃烧连带而起的热液沸腾。 张小刀从来不是一个脑袋一热就会做蠢事的人,但酒能壮胆这话不假,不假到他现在恨不得跑出去与大荒人酣畅淋漓的大战一番。 只是下酒菜太过迷人,他舍不得离开这里。 下酒菜并不是菜,而是一个故事。 张小刀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尤其喜欢一个漂亮的女人讲故事,但并不代表他喜欢眼前这个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江秋讲述的故事很生动。 在她娓娓道来的叙述下,大荒的故事最终以她独身一人归来而告终,而过程却让张小刀看到了一个勇猛的大荒民族。 在很多很多年前,赤脚的和尚曾经去过一次大荒,只一指便碎山,留下了一条永河。 永河在大荒的存在就像是一个警钟,在时时刻刻的提醒大荒人要不断的变强,也只有变强才能与盛唐王朝抗衡,才能拥有更好的生存环境。 而想要变强就要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只是这些年以来,大荒的圣殿没有任何动作,人们看到的只有大荒的部落与盛唐边军的小范围摩擦。 张小刀出生在灵隐县,灵隐县紧邻边关,自然流传了不少边军故事,但毫无意外的都是大荒人被刻画成了十恶不赦的反派角色,而盛唐边军则是沐浴在光辉中,站在道德至高点的圣人。 这些故事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口,自然而然的走了样子。 所以张小刀并没有边关百姓盲目崇拜盛唐边军的心理,但他足够敬畏边军,他明白或许现实中的边军可能比故事中更苦了千倍万倍。 而大荒人自然也不是故事中的反派角色,在江秋的口中,大荒部落悍勇不畏死,他们可以斩下敌人的头颅,但也能跪在敌人的头颅面前三天三夜,祈祷敌人英灵得到永生。 这个故事之所以生动,便是因为无论是边军,还是宗派弟子,或者是大荒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可惜的是,张小刀并没有在江秋的故事中找到可以总结的注意事项。 唯一可以总结的只是大荒人的那股子狠劲,一旦将他们逼入绝境,他们会用勇气和意志让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像在江秋的故事中,他们包围了一个战乱部落后,部落为了突围,将妇孺屠杀精光斩断后顾之忧,以三百人将上千的盛唐宗门弟子同归于尽一般,最终全部战死。 在那一战中,剑宗损失惨重,也是在那一战中江秋失去了很多朋友,所以在她的内心对于大荒人,的确有恐慌感的存在。 而这一次,大荒人又恰恰是三百。 张小刀可以看出江秋眼中的痛苦,他沉默了片刻道:“很难想象他们会将自己的母亲妻儿全部杀死,这股子狠劲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江秋点了点头道:“人,总是要被逼的,被逼到份上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两人同时喝下了最后一滴酒,张小刀轻声道:“翼州三门总算是同气连枝的,如果你带他们走我不会拦着。” “我不会走,我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杀大荒人,这一次总要送几个下去祭奠一下我的师兄们!”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你总是要等我射完的,不如先欣赏一下我的英姿?” “好啊,你会射箭?”江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我还会射别的。”张小刀傲然道,然后笑呵呵的离开了冬日客栈。 ………… ………… 今夜无月,伸手不见五指。 这让张小刀想起了‘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句俗话,于是他捻了捻箭羽,眯起了眼睛。 在张小刀的面前是半人高的土墙,土墙中依旧混杂着冰碴,这是灵隐县的第024章体摆向北边,那道已经变成火光的一箭在半空中忽然消失。 火把上燃烧着猪油的火花在弹指间集体迸发,一时间火光熠熠,似星光坠落凡间,又似这成千上万的火光都在为这一箭而加油助威。 窒息! 无论是土墙内的人,还是土墙外的人都在窒息。 直到,哪一箭再次出现,已经骤然的来到了巴日的面前。 巴日面露惊恐之色,在千分之一息的情况下强行扭身,看到了胸口的一片火光,看到了一划而过与盔甲摩擦出无数炙热火星的无上箭羽。 他竟然躲避了过去! 只是他可以凭借身上的护甲躲过一劫,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躲过。 青翎箭与他擦肩而过后刺入了他身边四等勇士的胸膛,没带出一丝鲜血,又没入了中箭这人身后勇士的身体之中。 只是弹指之间,六死七伤,那青翎箭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滩滩鲜红的血迹,和数声闷哼。 大荒人停止了脚步,巴日看着躺在雪地中胸口盔甲出现一个恐怖巨洞的兄弟内尔,用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鲜血泊泊流出巨大伤口的内尔没有说话,却用双目狠狠的盯着巴日。 巴日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于是用满是鲜血的手将他的双眸合上,站起了身子,看向了灯火通明的灵隐县,怒喝道:“苏巴拉卡!” 这四个字代表‘死战!’ 听过这四个字的江秋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想起了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然后抬起了风眸,看向了半人高的土墙,看到了站在土墙上持弓而立的男人! 第23章施主,化个缘呗! 江秋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不规则的乱跳了起来。 她不明白这种感受是紧张大荒人的死战口号,还是因为站在土墙上那个持弓而立的男人。 她也没有时间去深究这种奇妙的感觉,因为大荒人开始了冲刺。 很难想象只有二百多人的大荒人的冲刺会给人一种犹如千军万马纵横沙场的气势。 但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股杀气扑面而来,奔跑中的大荒人就像是丛林中最危险的野兽要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他们摆动着粗壮的大腿,亮出了手中的武器,除了巴日的那句大荒语外,没有任何呐喊声音,一味的沉默,一味的悍勇。 张小刀正在调整着呼吸,他当然知道刚刚哪一箭的威力,但他却无能为力在短时间【射】出第二箭。 想象中的大场面没有震慑住大荒人,反而激起他们心中凶残的血性。 张小刀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却仰起了手,以孙箭为首的百名箭术精湛的猎人扬起了手中的硬木弓。 然后,张小刀的手狠狠落下,百道箭雨离弦而出,一时间连续的破空声音响彻耳畔,大荒人面对箭雨却没有停下脚步,仍旧悍勇的向前冲刺! 巴日一人当先,手中的巨大长刀狂舞了起来。 弹指间,数道箭矢被被拦腰斩断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看向了土墙上的张小刀,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神色! 巴日至此已经确定,张小刀绝对不是什么强大的对手,如果他可以开弓射出第二箭。巴日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但他没有,这就代表他只是靠着手中的灵器才能射出那惊艳的一箭。 面对如此嗜血的眼神,张小刀很平静,他甩了甩右手,再一次抽取了背后箭筒中的青翎箭,双臂微微移动,向巴日瞄准。 在巴日身边的数名勇士见到这一幕,纷纷发力冲刺,挡在了巴日的身前。 然而张小刀却没有射出这一箭,露出了一口白牙,轻声道:“孙箭,看你的!” 孙箭没有吭声,豆大的汗珠已经滴落在了捻着箭羽的手指上,也是在同一时间他高喝了一声:“放!” 又是一轮箭雨扑面而来,巴日身前的书名勇士将刀风武动的密不透风,接踵而至的箭雨纷纷被斩落在雪地之中。 但大荒人却都在关注着张小刀手中的白玉弓,他仍然没有放箭,但弓弦已经被拉出了弧度! 而实际上,除了大荒人之外,翼州三门的弟子也在紧张的看着张小刀。 李易知轻声道:“怎么还不放?” 周晓彤也有些焦急,希望张小刀犹如神威一般的箭术可以再次给大荒人造成流血创伤。 而江秋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萧轻剑不明白江秋为什么笑,便用讯问一般的眼神看向了她。 江秋轻声道:“上一箭小掌柜是用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哪一箭的水准不多说了,而现在他是右手持弓,左手持箭!” “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他左右手都可以射箭?” 李易知摇头道:“不是,是小刀在逗大荒人玩儿。” 所有人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实在不明白在这样的时刻,张小刀还有这样的心情。 “不算逗他们玩,他只是在吸引注意力。”江秋眯起了眼睛,看到了在张小刀是不远外的黝黑汉子,这时只有他手中的弓箭还没松。 “松!” 皮肤黝黑的孙箭再次高喝了一声,然后他与张小刀同时松开了捻住箭羽的手。 此时大荒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张小刀的身上,而张小刀的这一箭却着实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不久前青翎箭离弦而出,状若神威! 而现如今,青翎箭也是离弦而出,却只飞出了三米,极为尴尬的落在了雪中,张小刀也极为尴尬的挠了挠头高声感慨道:“想当年迎风撒尿,尿十丈!现如今顺风撒尿,尿一鞋!” 大荒人听不清张小刀的俏皮话,却着实逗乐了不少已方猎人。 可这时,他们忽然发现有一道黑光骤然间出现在了大荒人的面前。 这一箭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大弧圈绕过了数名大荒人,以极为隐蔽姿态穿越了重重防线直奔大荒首领而来。 犹如拳头大的箭簇终于寒光毕现,之前注意力全部放在张小刀身上的大荒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么滑稽的一幕。 然而,这一切似乎察觉的有些晚! 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能阻拦这一箭的穿越。 仿佛是绝世刺客一般的箭簇一息间已经来到了巴日的面前。 这一次巴日没有任何机会反应,因为这一箭太过隐蔽,隐蔽到穿越了数十位大荒人的空隙,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连动一下手指的时间都没有。 时空在这瞬间静止,通体黝黑的箭羽扑面而来,巴日明白自己再做不出反应将会被这一箭洞穿自己的头颅,但他的确没有任何能力做出反应。 可在这瞬间,一柄长刀也破空而来,仿佛早就看到了这支极为隐蔽的箭簇,准确无误的劈砍在了箭簇上。 飞空的长刀无法阻止箭簇的前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金属交鸣声后二次飞起,但却改变了箭簇的轨迹。 “锵!”的尖锐刺耳声响起,下沉后的箭簇刺中了巴日的盔甲,但却没有刺破这黝黑的盔甲。 一连倒退了数步的巴日毫发无伤,他看了一眼身后丢出长刀的亲兄弟巴达只道了一个字:“杀!” 大荒人再次开始了冲刺,张小刀惋惜的叹了一口气道:“没机会了,撤!” 皱着眉头的孙箭,抬手连射十箭,双方再次进入了胶着战之中。 一路退回灵隐县的猎人们大汗淋漓,显然即便敌人即便无法伤害到自己,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压迫感存在。 大荒人格挡箭雨的功夫太过如火纯清,这灵隐县除了张小刀与孙箭之外,怕是很难在有人伤害到他们。 而之前在土墙后设计的各类陷阱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显然玩陷阱常年生活在真正残酷丛林,草原上的大荒人是祖宗级人物。 进入灵隐县之后,猎人们化整为零如潮水般退去,从远处看来这灵隐县除了灯火通明之外,竟是没有一丝人迹。 现在的县城就像是巨大的陷阱摆放在了大荒人的面前,只看大荒人敢不敢踏入灵隐县。 巴日在这时做出了手势,一路冲杀而来的大荒人停止了脚步。 巴日深吸了一口气,时至此时他那还看不出这灵隐县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应对己方的措施。 他知道现在撤退还来得及,那群只会远程骚扰,玩些下三滥手段的山野村夫绝对不敢追他们。 刚刚救了巴日一命,一直在垫后的巴达这时走到了巴日的身边,他吐着白气道:“我们回不去大荒了,我们更不想回雪山,没有人喜欢吃自己的兄弟,大荒的战士应该战死在战场,而不是懦弱的逃命!” 巴日听着这句话,脑海中闪过的是这一路以来的艰辛与残忍。 于是他咧开了仍旧挂着血丝的嘴唇道:“好,那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全民皆兵的盛唐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哒!”大荒人愤怒高吼。一路以来压抑在心头的耻辱感化作了杀戮的动力。 随后,巴日高喊道:“踏城!” 远处的张小刀叹了一口气,心想着这群疯子明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走进来。 如今的局面是灵隐县人刻意营造出来的,加上之前的一系列举动,只是在向大荒人传达一个信息,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你们最好不要进来。 只要大荒人不走进灵隐县,那么灵隐县将不会出现任何死伤,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盛唐官方与边军去做。 然而,被逼到绝路的大荒人却真的踏了进来。 “你的手怎么样?” 不知何时,江秋再次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问出了这句看似有些关心的话语。 张小刀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旁边的王大牛,然后看了看江秋道:“还有两次机会,如果能射杀他们的首领最好。” 江秋轻撩了一下秀发道:“或许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张小刀知道江秋内心深处对于大荒人的恐惧,他轻声道:“或许,你应该勇敢的杀掉几个大荒人,然后发现他们或许只是外强中干。” 江秋明白张小刀是在给自己提士气,然后说道:“李易知他们已经在准备了,可我看得出他们很紧张。” 张小刀望了一下村口,轻声道:“他们进来了。” 灵隐县所有暗哨也同时在关注着这一幕,在巴日踏入灵隐县的瞬间,灯火通明的街道中忽然有些反光。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所有人都在此时眯起了眼睛。 不知何时而来,脑袋比火把都要耀眼的小和尚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街道中。 张小刀甚至看到了,冬日客栈的那把菜刀别在小和尚的腰间。 而此时的小和尚双手合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宣扬什么佛法,却扯着喉咙,用颤抖的声音道:“施主,化个缘呗。” 第24章打架? “师傅,我出去要做什么?” “你出去拯救苍生啊。” “拯救苍生?我都要做什么?” “嗯,比如可以帮农民种种地,可以帮【寡】妇挑挑水…………” “这就是拯救苍生?” “咚!”的一声清脆响声,法义的师傅赏了小和尚一个板栗骂道:“拯救苍生当然要从小事做起。” 揉着起了个大包的光头,法义委屈的低声道:“哦,我明白了。” 说着他疑惑的晃悠了一下脑袋道:“可是师傅,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我怕我帮不过来。” “咚!”就像是狠狠的敲了一下熟透的瓜果,法义的师傅又赏了他一个板栗道:“你只帮你能看到的事情就好。” “哦,我明白了。”再次揉着光头上的大包,法义继续道:“师傅,你下次敲我的头能不能不要敲一个地方?” “咚”又是一记板栗,仍然是一个位置,眼泪差点没被敲出来的法义道:“师傅,我现在就走,省的你老揍我。” 于是,法义走出了浮屠寺,历经两年从中州走到了翼州,期间被人骗了无数次。 被骗并不是看似笨笨的法义和尚真的很笨,而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帮助人是一件可以使自己快乐的事情。 这种快乐具有唯一性,只有帮助人才会获得,所以他乐此不疲,至于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他对这个概念至今仍然懵懵懂懂。 可虽然懵懂,但他却决不允许有人来伤害灵隐县善良的村民。 所以他在这个漆黑无月的夜晚,在这个灵隐县街道灯火通明的时刻,来到了二百大荒勇士的面前。 只是,他并不知道并如何与大荒人交涉,更不懂得大荒语言。索性也就将开场白变成了最为熟悉的:“施主,化个缘呗!” 可是,无论是灵隐县的猎户,还是嗜血的大荒人都不明白这小和尚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只有张小刀似乎隐隐觉得小和尚是无话可说,才说了这句话,但他却没有心情管这些,只是看着小和尚。 明亮街道小和尚的脸色有些苍白。有些冷汗的双手紧握着裤腰上的锈迹菜刀的刀柄,还有他那一点都不自然的颤抖声音都在表明此时的法义害怕到了极致。 可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大荒人的眼前? 张小刀的高喝道:“和尚回来!” 法义小和尚却摆了摆手,很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你们听不听的懂,但我还是想说,如果饿了,我们这里有吃的,渴了,我们这里有喝的,何必打打杀杀?”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如果这看似极为玩笑,法义却极为认真的话语有用的话,那要民团与县衙干嘛? 所以法义小和尚很快得到了答案,答案是一柄飞舞在空中宽刃长刀。 长刀长三尺六寸,刀面有一掌半宽,刀锋薄如蝉翼,飞在空中寒光闪烁,转瞬间来到了小和尚的面前。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而有眼力的人自然看得出这丢掷的长刀充斥着元气,气势恢宏无双,速度疾驰如电! 甭说法义小和尚的小光头,就是一头牛中了这一刀也必死无疑。 有人的开始掩面,似乎不忍看到小光头成为灵隐县第026章体向后退却了一步,灵隐县在这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以一人之力,喝退二百悍勇荒人! 这是冬日客栈的那个店小二?这是跟在小刀屁股后面死命蹭饭的小和尚? 李易知终于明白,小和尚说他来自浮屠寺绝对不是妄言,江秋则看向了张小刀问道:“这是那里来的小和尚?” 蹙着眉头的张小刀道:“浮屠寺。”然后站直了趴在房檐上的身躯,高喊道:“和尚,打退他们,晚上十碗加肉打卤面!” 小和尚法义好吃,张小刀投其所好,打卤面绝对比什么金银财宝更为**小和尚,只是他忘记了小和尚吃素。 法义小和尚回过头来,露出了白净清秀的面容,很严肃的道:“我吃素。” 然后,张小刀想起了这一点,却更为理直气壮的举起了拳头道:“那加十根大葱!” 没有人能理解这诡异对话背后的含义。 只有张小刀知道法义小和尚啃大葱的如同狗啃骨头的模样。 所以法义小和尚双眼发亮,恶狠狠的转过了头,一副要为十根大葱拼命的意思,着实吓坏了灵隐县人,也吓坏了大荒人。 大荒人很难想象,在偏僻的灵隐县会出现如此强大的气炼者。 他们会害怕理所应当,可在下一瞬本来恶狠狠的法义小和尚却面露尴尬神色,转过了头,看向了房檐上的张小刀。 张小刀极为大方的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根大葱。” 法义小和尚鼓着腮帮子,似乎为二十根大葱气的不行,严肃道:“这不是几根大葱的问题,而是我不会打架!” 灵隐县中本来气焰渐盛的助威声顿时烟消云散。 一股仿佛可以冰冻所有人的寒风刮过,于是所有人都尴尬在原地,仿佛被冰冻。 豪言壮志,开出二十根大葱价码的张小刀开始后悔,小和尚法义不会撒谎,而此时无疑法义暴露了他的底牌。 大荒人不仅好战更崇上盛唐文化,一般人都会说几句盛唐话,法义小和尚的话自然而然的传入到了大荒人的耳朵中。 在这个格外漆黑,格外寒冷,同样格外寂静的夜色中,这句话无疑在给大荒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如果敌人是盛唐人甚至细西域人,一定会多个心眼,以防这句话是小和尚给他们下的套。 可他们是大荒人,他们不太懂得什么叫做转弯。 巴达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悍勇大荒人,小和尚说他不会打架,他就真的信了,并且扬起了手中的第二把刀冲向了法义。 法义没了刚刚的气焰,自己不会打架的事实让他再次感觉到了害怕,但他还是抬起了一只手。 巴达的第二把刀极为细极长,表体上有些血渍,但却没有清理,可看不到锋芒的细长刀刃却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把刀很快来到了小和尚的面前,小和尚的一只手很快与刀锋有了实质接触,仍然是一声金属交鸣‘铿’的一声。 巴达面露恐惧,整个人退出了三米之外,但完全可以打出致命一击的小和尚却没有进攻,而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 至此,张小刀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战仍旧无可避免,灵隐县人仍旧要坚守灵隐县,大荒人仍旧要脚踏城池,而该死的人,自然也会死去! “杀!”来自大荒首领巴日的口中,低沉且肃穆到了极致。 大荒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触碰与巴达纠缠的强大小和尚,而是冲进了灵隐县,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与此同时,周中息轻声道:“开始吧。”然后噗通一下跪在了雪地之中,似乎在祈祷着这一战可以少死些百姓。 而在远方,骑着脚程比马还快的毛驴,一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在赶来,他很快,但却不知道能不能快到挽回一切! 第25章大荒焊刀 ‘啪啪!’ 照亮灵隐县的火把偶尔迸发出火星坠落在雪中,像是一柄利剑刺进人的血肉之中般瞬间延深。 只是火星的生命力极其短暂,在爆发出短暂的光芒后便迅速消失,留下的只有雪地中细微不可察觉的小洞。就像是利剑刺入血肉后留下的伤口,可是伤口中并没有涌出血液。 灵隐县中此时的确有雪无血!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很快就要见血,所以格外紧张的握紧了手中武器,更为紧张的看向了被荒人淹没的小和尚。 法义小和尚的所作所为,用张小刀的话说叫做‘这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但他的确不希望逗比小和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在大荒人高举着手中长刀冲进灵隐县时,张小刀再一次喊道:“和尚回来!” 但显然这句话没有任何作用,不会任何攻击手段的法义小和尚正被大荒勇士巴达牵着鼻子走,已经不是说退就能退的问题。 荒人首领巴日掠过小和尚后,手中长刀猛然气贯而出,一道无形的波浪在冰冷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县头的铁匠铺与一间杂院瞬间土崩瓦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连根拔起,最后落在雪地上变为了一地废墟。 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巴日敲山震虎的手段以绝对的效果让每一名灵隐县民团成员不得不在心中暗自衡量。 而衡量出的结果也极为简单,除了县里的民团首领赵烈以及那位杀猪的胖子之外,没有人可以靠近巴日,更不可能去战胜他。 这个结果让张小刀的剑眉簇的更深,眉宇间已经有了‘川’字的雏形,王大牛却在此时道:“走吧,小刀!” 江秋下意识的觉得现在不是出去的好时机,便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打猎。”看似极为平常的话语间却透露着一股冷冽劲儿。 江秋刚看着两人跳下了房檐,转过头来便看到了在荒人进入灵隐县之后的第一道血! 这道鲜血在这雪白的世界中看起来妖艳诡异,在半空中坠地后平铺在雪地之上就像是一匹上好的大红绸缎。 这大红绸缎出自灵隐县的猎人。 猎人的胸口皮甲尽碎,整个人嵌入了土坯房的废墟之中,竟是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 早就潜藏在角落中的猎人们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明亮的街道之中,他们知道打猎盛宴拉开了序幕,惨烈的巷战也终于在这道鲜血下吹响了号角! 而成群结队则是因为三人为一组是灵隐县猎户的习惯。他们常常以这种方式进入深山野林,默契不必多说,三人之间的功能性划分的也极为清楚。 在张小刀这一队,刘亦晨是三人中的‘暗’负责伺机偷袭,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张小刀是‘弓’负责远程杀伤,同时起到岗哨的作用,是三人团队中的大脑。 王大牛是‘缠’在需要对手近战缠斗,用近战悍勇纠缠,给予另外两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三人出入山野打猎多年,熟练到了极致。只是一个动作,三人便互相明白其中意图。 此时,三人聚首,张小刀打出了一个手势,正欲寻找目标,便听到一声:“小刀。” 张小刀回过头来,发现不远处张安带着一张笑脸仍过来了一把刀,重复了句:“小刀。” 张小刀接过了套着牛皮套子的那把供奉在家中的杀猪刀,明白第一句小刀是叫自己,第二句则叫自己接住这把家传宝刀。 在张小刀接过杀猪刀之后,父子俩齐刷刷的露出了一口白牙,然后张安转身以极为与体形不和谐的灵敏身法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张小刀目送张安走后,轻声道:“小心为上!” 王大牛与刘亦晨重重的点了点头,耳边却已然尽是厮杀之声,血液不自觉的在体内开始沸腾,燃烧! ………… ………… 大荒人善于用刀。 曾几何时,大刀客均出自大荒,这群人被世人贯以‘荒刀’之名,不仅撑起了大荒的脊梁,也让当时的大周与西域颇为忌惮。 后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荒刀客渐渐隐匿于世,但大荒人崇刀的情结却已在血脉之中根深蒂固。 而这种根深蒂固,造就了荒人用刀仿佛是本能,根本不用经过后天学习,六岁娃娃舞刀,常出羚羊挂角似的绝妙招式。 而成年荒人则大多拥有自己的刀路! 刀路虽因人而异,但荒人耍刀却浑然天成。 自然而然,灵隐县的猎人在经过半柱香的巷战后吃到了苦果,荒人的刀有些人嗜血悍勇,有些人磅礴凛然,有些则阴柔软绵! 街巷中已经随处可见鲜血淋漓,残肢断骸。荒人用手中刀告诉猎人们,‘你们才是猎物!’。 忽的,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吹的人们脸蛋通红,吹的人们心中发寒。 冬日客栈前,也就是张小刀与法义结识的名为‘纵’的街道之中,一名荒人正与王大牛缠斗! 王大牛天生力大,比之荒人也并不逊色,但在元气上自然差了些, 而荒人则久经跋涉,饥肠辘辘,除了心中的那股劲腹中没有多少食物支撑他进行殊死搏斗。 也因此,两人的缠斗看似半斤八两。 可这位荒人知道,在张小刀一箭射中他的手腕他的刀脱手落地后,他便陷入了彻底的被动之中。 面前除了王大牛的缠斗,刘亦晨游走在两人的战团之外,似乎准备着发起致命一击。 张小刀站在房檐上眯着眼睛观察四周的情况,背后的五彩箭羽时不时的射出一箭,显然已经认定这边的荒人必死无疑! “噗!”的一声轻响后,紧随而至的又是这种声音,却是数声! 已经被扎成马蜂窝的荒人不堪倒地,一脸血水的刘亦晨用力的眨着眼睛,似乎刚才有血崩进了眼眶中,他正在试图用眼泪解除这种不适。 王大牛没有理会刘亦晨,拖着还剩最后一口气的荒人走出了三步,然后将他的脑袋与冬日客栈的石阶狠狠碰撞! “嘭!”的一声,红的白的溅了一地,王大牛没有露出任何其他表情,一味沉默的看向了房檐上的张小刀。 张小刀在这时做出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刘亦晨仿佛灵猴一般的躲进了冬日客栈,关闭了大门。 而王大牛则倒在了地面上,身上沾染的血渍与一抽一抽的身体似乎在透露着他已经奄奄一息。 两名荒人拐出了小巷,进入了‘纵’街。 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敌人,不会拐弯的大荒人冲了上去,见王大牛艰难的蠕动,想补一刀。 而在他们接近王大牛只有不到六尺时,一支冷箭‘嗖’的一声破空而来。 大荒人并不畏惧弓箭,他们每一个人对于挡格箭矢都有自己的一套。 只是,他们不知道放冷箭的是一箭让大荒人六死七伤的土墙男人。 张小刀没有用青翎箭,但却用了孙箭的连箭! ‘嗖嗖嗖!’一箭比一箭力量更大的箭矢划破了黑夜,用漆黑的箭簇冲向大荒人。 而在这时,王大牛也不再装残,一条粗壮的大腿犹如钢鞭一般横扫下三盘。 “咯吱!”一声也在此时响起,躲在客栈中的刘亦晨,双手持匕首悍勇无比的冲了出来。 其中一名荒人心中一寒,明白中了敌人的陷阱,此时陷入了两难之地,却直接挡在了自己兄弟的面前。 一箭又一箭的箭簇破空飞来,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却在临死前借着反震的力道将自己的兄弟送了出去。 这是大荒人的悍勇! 以至于让刚刚进入‘纵’街的江秋与萧轻剑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杀了他!”张小刀对这种发生在眼前的高尚情操视若无睹,只是狠狠的喊了一声。 萧轻剑仍然有些木讷,但江秋已经一剑刺穿了那名刚刚被救下来的荒人胸膛。 血液在江秋拔出长剑后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萧轻剑的脸色有些发白,江秋则对这一幕无动于衷,看着房檐上的张小刀道:“我们在尽力,但是这里没有人能挡住荒人首领!” 张小刀没有回话,然后站直了本来如同老头般佝偻的身子,望向了中心街区。 此时的中心街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荒人的首领用他强大的手段一路横扫而来,所向披靡。 他双眼赤红,手中的长刀再不断的滴血,砸得雪地中出现一连串的小坑,而身边的猎人尸体仿佛永远都在跟随着他的脚步。 知气境,张小刀知道荒人首领至少已经达到了这个段位。 而这个段位对于他来说,则是只能仰望,除了手中的白玉青翎可以对他造成威胁,他没有任何办法,但此时他仍然不可能拉动白玉的弓弦,所以连这点威胁也排不上用场。 望着满目疮痍的灵隐县,张小刀人生第一次感觉到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惨烈。 那些死态各异的尸体背后都有名字,这些名子下午还因为拍卖会的成功而咧开了嘴,这些名字在赵烈通知可能有荒人会来时没有任何人退缩。 还有很多妇孺在等待着这些名字的归来,然而,现在他们只是冰冷的尸体。 张小刀狠狠的念着‘【操】你妈。’。 这时小巷中却拐来一名提枪老者来到了有些空旷的中心街道。 雪白的胡须,血红的长枪。 民团团长赵烈终于持枪而来。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明白除了赵烈之外,王大牛家的打铁老爹,还有自家的屠夫胖子也一定在这附近。 这一战,将决定灵隐县到底能不能坚持到三更,也决定着妇孺们能不能等来更多她们想等的人! 而弹指间后,赵烈手中的长枪骤然出击!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挑如龙! 灵隐县中此时有雪,也有血! 第26章刁民的刁劲儿 “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 这首民间歌谣不知是谁创作,在这三十年间传遍了天下。 而盛唐边军儿的悍勇无双在这些年压过了大荒的荒刀客是不争的事实,但当盛唐灵隐县猎人要面对荒刀客时,自然拿不出边军儿的悍勇劲儿。 他们有的仅仅只是刁劲儿。 刁劲儿可以理解为不可理喻,也可以理解为泼辣,灵隐县人身上的刁劲儿则体现在凡事从不吃亏。 从不吃亏这种习惯不知是何时养成。 可所有人都清楚,在灵隐县中,街边的大妈可以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骂街一下午,第二天和好如初。也可以因为买三文钱的东西要讲下一文钱而争的面红耳赤,撸起袖子干上一架。 而当对敌时,这种刁劲儿在灵隐县猎人的身上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对于灵隐县的猎人来说,死是可以的,但在死之前猎人们会倾尽自己所能剥掉敌人的一层皮,如果没有临死前给予一击,好像死都死的不踏实。 更加让大荒人觉得不解的是,即便倒下的猎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已经奄奄一息,无法做出临死前的反击。他们在临死前也会骂上一句解气的脏话,或者淬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粘痰。 这种行为对于大荒人来说不可理喻。就像现如今站在荒人首领巴日面前的赵烈。 赵烈一出手就格外惨烈!长枪有去无回,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勇猛到了极致,疯狂到了疯魔!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作为是灵隐县的最强战力赵烈三人深知不容有失,一旦失败意味着灵隐县将没有人是这位荒人首领的对手。 所以,有很多猎人自愿试探而死在了荒人首领的身旁, 所以,他们要连本带利拿回一切,这便是灵隐县人不能吃亏的刁劲儿! 巴日首领这一路以来,被人猎户临死前骂过,也被猎户淬过带血丝的粘痰,但他却没有像其他荒人觉得灵隐县的猎人不可理喻。 反而觉得,这股子刁劲儿很有男人气魄。 他喜欢这种气魄,所以在一刀挑开血红长枪后,巴日充盈的元气磅礴而出,长刀斜切而下,竟不顾那随时可以反拨而来的银芒枪头,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只是,身穿那不起眼的黝黑盔甲,巴日不觉得自己的命会被丢掉,而赵烈则很容易丢命。 一路下来,已经有无数猎人证明了巴日身上的盔甲无坚可摧。 可在这弹指间一缕银白胡子飘起的赵烈却没有丝毫犹豫,右臂猛然一抖,随之血红长枪也猛然一抖,银色枪头在长刀到来之前,狠狠的扎在了巴日的盔甲之上,发出了一声沉重了闷响。 这声音来的并不突兀,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面大鼓,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以至于有些头晕目眩。 张小刀攥紧的拳头没由来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竟是用力过猛手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 不知何时,翼州三门的弟子也出现在了灵隐县普遍偏矮的房檐上,看着这一幕,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 对于这些常年娇生惯养不经风雨的宗门弟子来说,见血已经是他们忍受的极限,至于发生在各处的战斗,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 至少看起来,比起宗门内部高手比武来说,除了那股子血腥味,这场面真的有些不值一提。 但当他们拿起手中武器时面对敌人时,他们终于明白那些看似很弱的猎人有多强,至少在心理上比他们强出了数个档次。 而赵烈与荒人首领以命搏命的交手,则让他们懂得了这是一场战争!输的一方,输的是命! 命这种东西有多重要,只有在死亡瞬间,或者濒临死亡时才能有深切的体会。 宗门的弟子们此时终于有了这种体会。得出的答案是没有人会想死,而这群疯子,现在的确太过疯狂,做死一般的疯狂。 宗门弟子们正心悸之时,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来自那个客栈的小掌柜。 “你们是来看热闹的?” 张小刀的声音没有嘲讽,只是毫无感情的平静,却让每一个人感觉到了体内有刺在扎,不见得有多疼,但足够让人心烦意乱。 张小刀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跳下了房檐,打了一个手势,王大牛三人心有灵犀般以不同的方式向同一个方向出发,竟是不理会中心街区决定灵隐县生死的战斗,而是再次开始了平静的‘打猎!’ 江秋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凝视着眼前的可以看见的一切血腥痕迹,低声念着:“都他妈是疯子。” “但疯的可爱。”萧轻剑轻声的回答着。 江秋有些诧异的转过了漂亮的脸蛋,看向了一直以来都长的还算俊俏的萧轻剑,忽然在这一刻觉得他似乎有些蜕变。有些可爱! 不知这种可爱是不是因为只要一张口便会看见萧轻剑少了一颗门牙。 “走吧,我们也要继续疯。”江秋拍了拍剑鞘,嘴角微微上扬。却不知道同时要疯的女人还有一位。 本来灵隐县的妇孺全部呆在相对安全的县衙地牢中,但李冬敏却发疯一般的冲出了县衙,走进了被鲜血涂抹的县城之中。 她的手中有一把匕首,紧握匕首的手在不停的冒汗,这不是因为她来到这里而感到害怕,而是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她感到心悸。 她笔直的走出了满是血渍与战斗痕迹的小巷,极为幸运的没有碰到大荒人,却看到了正在惨烈搏斗的赵烈与荒人首领。 决定灵隐生死式的战局似乎让双方都达成了默契,大荒人没有去理会他们的首领,而灵隐县的猎人也没有理会民团团长赵烈。 只是,李冬敏知道,既然赵烈在这里,那么胖子一定也在这附近。 所以她蹲了下来,用不远处尸体流出小河一般的血擦在了脸蛋上,极为聪明的装作了一具尸首靠在了墙根上,默默的等待着胖子的出现。 胖子果然很快出现了,却看不出胖瘦,只是一道黑影。 这时赵烈左肋处中了一刀,却强行按住了荒人首领巴日的刀,胖子就像幽灵一般来到了巴日的三步之遥。 赵烈的血液如同流水满侵蚀刀锋时,胖子又进一步。 而在这时,巴日的身边也出现了一名荒人,阻挡住了胖子的去路。 胖子没有辗转腾挪,而是扬起了手中只有一尺二寸的杀猪刀,然后寒光重重,冷冽至极! 李冬敏看着这一幕,心中紧张到了极致。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安心,因为她看到极为熟悉的画面,因为胖子在杀猪! 张安的刀法简单而朴实,作为著名的屠夫,最著名的自然是他的剔骨刀。 这套刀法,除了他儿子张小刀没人能学会,这套刀法会让一头猪在看不见表面伤口的同时抽出所有猪骨。 这名大荒人就像张安案板上的猪。 仅仅只是一个晃神之间,大荒人感觉到了杀猪刀的刀锋有些凉,紧接着他想反击,在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张安自然不可能抽出荒人的骨头,所以也没有必要做的太过精细。 而没必要精细的结果就是,大荒人仿佛在这弹指间被千万把刀刺入身体,除了瞬间变成血人之外,他就像是被抽空的口袋,无骨一般的栽倒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在关注着战局的大荒人与灵隐猎人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屠夫张安的名讳响彻在脑海之中。 似乎连灵隐县的猎人们也都忘记了那个和善的胖子出手时的很辣,但这一眼的眼缘注定让他们这辈子无法忘却。 巴日也无法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张安的刀太快,快到了极致,每次扭动手腕移动刀锋时都浑然天成。 这种刀法没有万万次的苦修是不可能得来的。 而他即将面对张安,他的手还被眼前这位刁劲儿十足的猎人狠狠的按着,哪怕这么做会让他的伤口更深,疼痛更为刻骨。 所以,在这一刻巴日只有一种选择,他怒吼着:“咤!” 只有一个字的怒吼响彻云霄,巴日体内磅礴的元气变成了一根根无形的针,猛然向四周喷薄而出。 弹指间! 赵烈再也按不住他的手,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横飞了出去。 张安再也无法接近他,肥胖的身体像是被人踢出去的皮球,砸在了土墙上,砸塌了一座房子。 而王铁匠作为后手的飞箭也被迫开,在半空中打着转,不甘的坠落在满是血迹的雪地之中。 外放元气,凝形成针! “知气境凝形上品!” 巴日竟然在这一刻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一举迈入了让灵隐县上下感到绝望的境界。 一股死气在巴日战胜象征着灵隐县最强战斗力的猎人后蔓延开来,像是海浪一般卷起涟漪,波澜海平面。 李冬敏没有吭声,却手脚并用的冲向了那坍塌的房子。 没有人阻拦她,站在明亮街道中心的巴日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巴日明白如果不是自己临危突破,已经成为尸体,不说那胖子的刀以他当时的情况能不能挡住住,那后飞射而来的箭,也一定会贯穿他的头颅。 这是多么周密的布置?多么坚决的执行? 可占尽了人和与地利的赵烈三人却败在了天意上,这又是何等悲情的结局? 躺在血泊之中的赵烈已经没有丝毫战斗力,奄奄一息。 王大铁匠个人没有任何能力与巴日首领抗衡,而那位胖子则靠在还算明亮废墟墙根上,全身上下被刺的满是血窟窿! 摸爬滚打而来的李冬敏拉住了胖子的手。 已经知道自己必死的张安露出了像平时一般的嬉皮笑脸,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李冬敏哽咽道:“我陪你!” 张安没有阻止,也没有能力阻止,却看到了那名强大的荒人首领踏步而来。 李冬敏转过了头来,也看到了大荒首领,她觉得荒人长的好丑,哪怕这名荒人战胜了自己的老头,她也不认为他有多强。 不过李冬敏清楚知道以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杀掉大荒人,但她的三脚猫功夫却可以杀自己。 于是她扬起了匕首。 在巴日不解的眼神下,匕首锋芒一转,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噗!”的一声,声音有些突兀,让人听着有些难受。但她却直视着巴日。 她的眼神中没有过于复杂的情绪,只有一片死气,不知是觉得巴日会死,还是自己会死。 巴日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流露出了敬重的神色。 一手牵着胖子张安手的李冬敏咧开了微薄的嘴唇,拔出了匕首,一股鲜血飙射而出! 巴日眯起了眼睛,叹了一口气,以为这一切结束了,这个女人马上就要倒下,就要倒在墙根上和他心爱的人握着彼此的手远离这个世界。 然而,李冬敏握着匕首的手却在这时再次扎了向了自己! “噗,噗,噗,噗……” 手起刀出,手落刀入,李冬敏一连十二刀全部扎在了心脏处。新作的碎花棉袄没有变得特别破烂,只是心口处翻卷的棉花格外血红。 巴日神色呆滞,看着这个女人晶莹的泪花儿变为血红,听着这种让人耳膜发麻的声音,竟然让一路吃人而来的他感到了‘残忍’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自主的牵动着嘴角,整个人被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也都被吓的魂不附体。 却只有那个勉强靠在墙根上的胖子露出了笑容。 或许只有胖子知道,李冬敏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她骨子里很有刁劲儿,要问他刁到什么程度?他会说她有那股明知自己连敌人的汗毛都无法撼动,却可以连扎自己十二刀,吓死敌人的刁劲儿! 第27章刀锋渐冷 很难想象当一个女人站在你的面前,连扎了自己十二刀,崩的满脸都是殷虹色血液的残忍画面。 更难想象,拿着匕首的李冬敏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连续扎向自己十二刀而无动于衷! 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骨子里的那股刁劲作祟,她想在临死前吓倒荒人之外。她还在为一个人创造一个机会。 创造一个可以选择攻击或者逃亡的双向机会。 这个机会属于张小刀,蹲在房檐上的他距离大荒首领并不远。 只是此时他目疵欲裂,看着近些天来才渐渐亲近的李冬敏留下了两行血泪,看着她终于身子一软与张安并肩的靠在了墙根上,心如刀绞! 没有任何声音,张小刀举起了右拳,右拳中中指的骨关节突出。 这个手势在打猎时代表搏命,然后王大牛没有半丝的迟疑,作为‘缠’无论面对任何猎物,都要有去送死为其他两人创造机会的觉悟。 他跳下了房檐,一连数步后双脚一错,将宽厚的臂膀留给了大荒首领巴日。也用这臂膀挡住了巴日反击的一切角度。 就像这些年来的打猎生涯一般无二,王大牛依旧将‘缠’的这个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用他的身躯为其他两人挡风遮雨! ………… ………… 半柱香之前,灵隐县城内腥风血雨,灵隐县城外却风轻云淡。 风轻云淡是因为战斗的场面太过索然无味! 法义小和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回到灵隐县挡住更多的荒人。 而大荒人中实力仅次于首领巴日的勇士巴达目的也很明确,便是拖住法义小和尚。 两人的境界差距悬殊,奈何法义小和尚不知道如何攻击,似乎思维中根本没有出手伤人的意识,这才让巴达可以拖延到如今。 巴达为了拖住法义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几乎招招都耗尽体内元气的巴达,每每出手都不留余地,也只有这样做他才能真正拖住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只是让巴达吐血的是,他拼尽了全力的出手,也只能‘拖延’,每一次法义的都会用身体的任何部位进行挡格。然后他会发现,他贯注在长刀中的力气与元气全部烟消云散。 这种感觉极为难受,就像憋足了力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这种感受让巴达‘吐血’这二字也并不是夸张形容词,他是真的在吐血。每出一刀都在吐血。 法义小和尚细心的数着。在他被逼出灵隐县之后,巴达一共出了一百三十四刀,而百刀之后,他每一出一刀都会喷出一口鲜血。 法义小和尚看着周围雪地中满是鲜红,脸色格外郑重。 脚步一直都比法义小和尚快上半分的巴达在这时挥出了第一百三十五刀,吐出了第三十五口鲜血。 这一次鲜血不再软绵无力,或者流淌嘴角,而是变为了一道血箭在他的口中喷射而出。 血箭在半空中行进了数尺之后无力坠地,一些血肉混杂在这口血箭之中躺在雪地上格外醒目。 法义小和尚只竖起了两根手指,夹住了巴达的长刀道了句:“何苦。” 何苦?巴达仔细的品味着这两个字,仿佛嘴中又有些同伴的血肉滋味,感受着体内的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脚下一软。 “噗通!”巴达倒在了雪地之中,双目呈血色,凝视着漆黑的夜空。 小和尚法义并没有和尚的觉悟,没有道一句‘阿弥陀佛’而是直接转身冲向了县城。 不久后,他看到了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灵隐县,看到了他完全来不及阻止阻止的一幕。 那破败不堪的废墟旁,李冬敏手中血红的匕首掉在了血红的雪地中,跌倒在了墙根旁,却顽强的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白皙的手上没有一丝血渍,紧紧的握住了胖子满是血渍的手,两人对视一笑,没有惨烈,却有一股满足的味道。 ………… ………… 同样是半柱香之前,骑着跑的比马还快的毛驴,中年男子在山坡上看到了灯火通明的灵隐县,心下不由一沉。 他在边关生活了三十年,当然知道能够穿越盛唐边关的荒人有多强,即便这次的事件是因为某个只想上位的白痴做出的白痴事,但能穿越边关的荒人也绝对不会弱,至少被逼入绝境的荒人不是灵隐县的民团可以低档的。 于是,他喝道:“大黑。” 被称作大黑的毛驴鼻孔喷着白气,又学了马鸣之声,再次加快了步伐的频率。 可它的速度即便再快,中年男子依然心急如焚,所以在大黑又跑出了数步之后,中年男子鱼跃而下,整个人如同离铉之箭,冲向了那灯火通明之地。 灵隐县内北角,誓言要疯狂一次的萧轻剑与江秋已然疯狂。 超过三十的大荒人与民团猎人的激战已经进入尾声,大荒人还活着六位,而这一带猎人们却一个都没剩下。 江秋的身边是一具尸体,致命伤是横贯背部切断骨骼的刀伤。她却很仔细的看着尸体的脸孔,很干净,没有血渍。 这张干净的脸孔并不出奇,说实话江秋在没来到这里之前一直觉得乡下人长得都差不多,黑黑的,分不清的五官。 但她现在必须记清这有些模糊的面容,因为那背部的刀伤是因她而来,是他救了江秋的命死在了这里。 而站在江秋身边的萧轻剑正在笑,他的两腮上有些并不均匀的血迹,眼神发亮,亮的有些病态,就像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如果抛弃那颗被张小刀打掉的门牙,萧轻剑的笑可以称之为‘狞笑’只是少了颗门牙,就让这种笑容显得有些滑稽。 但是六名大荒人并不觉得滑稽,他们很谨慎的包围两人,从刚刚交手的情况来看,这两人的实力明显高出其他人一筹,现如今陷入绝境,拼死已经是唯一选择。 缺了一颗门牙的萧轻剑在这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师姐,我喜欢你。” “我喜欢张小刀。”江秋很明确的回答道。 如果换做前一天萧轻剑表白得到的是这种答案,萧轻剑一定会在本来就有一大堆前缀的张小刀名字前加上碎尸万段四个大字。 但今天却不同,他只是想单纯的告诉江秋,他喜欢她,至于她是什么态度,根本无关紧要。 因为,不出意外,他们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两人都没有在临死前幻想着死后只会有两座简陋坟墓,还是被宗门风光大葬,只是觉得在这里死也会死的心安理得。觉得在临死前应该吐一口带血丝的粘痰,扒掉大荒人的一层皮! 这是他们在这里学到的刁劲儿。 然而,这时马蹄声骤起,一道寒芒如匹练一般划破黑夜。 江秋与萧轻剑的瞳孔瞬息间放大,六颗头颅无声飞起,将匹练染红,将两人的视野与身心彻底占据。 随着人头落地,两人终于回过了神,看到了远方出刀的人,看到了那一柄看似有些老旧的长刀。 行走在灵隐县中,仿佛没有出过刀的中年男人温和一笑,露出了脸上的老迈褶皱。 萧轻剑与江秋都认识这老迈的褶皱,在翼州三门之中也没有人会不认识这老迈的褶皱。 褶皱出现在中年男子的脸上不仅代表了岁月的沉淀,还代表了三十年镇守边关的无尽风霜。 他是李毅! 翼州六关即翼关的守关大将,令大荒人闻风丧胆的李一刀! “李将军。”江秋与萧轻剑敬重道,表情中透露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李毅笑着点了点头,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是宗门弟子,他开口道:“去告诉这里的县令我来了,然后尽量让民团的人能躲就躲。” “将军,大荒的首领与灵隐县的团长正在县中心,我带你去。”江秋道。 李毅明白眼前这位女孩不会说废话,既然说了那便是至关重要,他点头道:“快!” 至此,萧轻剑一个人奔向了县衙,江秋则坐上了那匹毛驴,见到了一道道寒光,感受到了风驰电掣。 当他们踏过雪地,越过小巷时,正是小和尚来不及阻止李冬敏自杀,疯狂奔向街道中时,正是王大牛跳下房檐悍勇无比的冲向大荒首领巴日时。 李毅在远处簇起了眉头,即便他被大荒人称之为李一刀,他一刀也绝对无法贯穿数百尺之远。 “小刀!”大黑背上的江秋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而无论在这时机缘巧合的来了多少人,王大牛依然来到了巴日的身边,张小刀也毅然决然的拿出了那把杀猪刀。 没有人可以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无论法义小和尚与李毅将军是多高的高手,但他们始终不是陆地神仙。 不是陆地神仙,就没有神仙般的办法解那看起来有些发呆的大荒首领巴日。 或许,现在留给所有人的只剩下了祈祷,祈祷这位身穿灵甲的荒人首领真的在发呆。 张小刀没有祈祷,他此时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大荒首领巴日,只有手中渐冷的刀锋在告诉他,冲过去,一刀劈了他! 第28章为死而死 深夜,无月,灵隐有光。 在巴日的眼中,连扎了自己十二刀的李冬敏身上有光,所以他真的在发呆,仍然在思考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对自己如此残忍。 在张小刀眼中,巴日是光,他必须追逐,然后亲手掐灭这道光。 对李冬敏来说,张小刀是光,因为她希望与胖子在临死前可以看到张小刀亲手将毁掉了他们美好人生的罪魁祸首巴日杀死。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片区域是光,决定了灵隐县的生死!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舞台,每一个身上有光束的人都是主角,而每一道光束的决定权在每一个人的手中。 张小刀希望决定让巴日去死,所以选择了伸出了突出了中指骨关节的拳头。 在王大牛毅然决然用犹如一条大龙的背脊靠向巴日时,张小刀距离巴日还有数尺远。 而在这弹指之间,异变突生! 张小刀体内早以因愤怒而疯狂运转的元气忽然一凝,随之他的脚步变得仓促,体内忽然传出了极为诡异的声音! “砰!”仿佛爆炸的元气让张小刀猛然头晕目眩,紧接着体内凝滞的元气疯狂旋转,在极短的时间内走过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狂风骤雨的般的感觉让张小刀咬紧了牙关,而再踏出一步时,他体内丹田已然生出了一道微弱气旋。 可这看似微弱的气旋却仿佛让本来散落在身体每一个角落中的零散元气找到了主心骨。 如同散落在大陆每一处的河流,终于找到了归海的道途,万流入海! 再一步! 来自每一个角落中的元气涌入了气旋之中,只是呼吸之间微弱的气旋便意境壮大了数个档次。 与此同时,张小刀脑海中那围绕着奇怪物体的九道薄云,忽然有一道仿佛被什么击中,开始坠落。 婆婆留在张小刀身体中的封印元气像暴雨一般袭击了了他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打湿了一切,却在下一瞬融入其中。 随之,少了一道薄云的脑海中那奇怪的物体清晰了一分! 一道月牙闪烁着柔和的月光透过了薄云! 一种莫名奇妙感在张小刀心头出现,他仿佛知道了什么,却无心去深究,紧跟王大牛的步伐来到了巴日的身边! 巴日在这时回过了头,已经步入运气境凝形品级的他显然早已察觉到了身后的拼死之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转过身的刹那,却让无数人开始绝望。 没有人会相信赵烈三人杀不死的人会被张小刀与王大牛杀死,最重要的是转过了头的大荒人一定会杀死张小刀与王大牛。 没有人希望看到的这一幕,但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幕。 悍然的王大牛双脚轻错,脊梁如龙,虎背如墙! 巴日没有料到王大牛的这一靠居然有如此威势。 但他没有动,以他如今的境界,他打算在王大牛自己投怀送抱后,直接掐断他的脖子。 “嘭!”的一声巨大闷响。 王大牛的身躯与巴日狠狠碰撞。 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巴日的身躯飞起,他有些无法置信的看了王大牛一眼,感受着身上灵甲传来的反馈,觉得不可思议。 巴日能活到现在,身上的灵甲功不可没,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兵器可以撼动他的灵甲,然而,他却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兵刃叫做‘钝器’ 无疑,王大牛的虎背便是这种看似杀不死人的兵器!即便破不了灵甲,但穿着灵甲的人也必然会遭到反噬。 在这弹指之间,巴日捻了一道元气,右手狠狠的一甩。空气中波澜乍现,无形的兵刃来到了王大牛的面门。 王大牛的神色平静如水,他完全来不及躲开这种惊人的手段,但他知道小刀在身后,所以他不会死。 “嗤!”的一声骤然响起,横握杀猪刀的张小刀挡住了这一击,竟然没倒退半步! 王大牛闪过张小刀,粗壮的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一般冲向了半空中的巴日。 张小刀再一次紧随其后,两人竟然在第一轮的交手中没有吃下任何苦果! 巴日带血的嘴角微微上扬,抽出了手中的长刀,双臂猛然横空一摆,一道以肉眼可见的刀光呈半月形状急转而至。 “我是盾牌!” 在这搏命的局势下,竟然有人高喊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飞驰而来的身影是法义小和尚,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最大的作用,飞身而去出现在了刀光与王大牛之间的中心区域。 刀光切在了法义小和尚的背部,他的衣物在这瞬间爆裂开来,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 紧接着,赤身**的法义小和尚被刀光迫的飞向了王大牛,一直保持着八爪鱼动作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他抓住了王大牛的臂膀,双脚盘在了王大牛的腰部! 王大牛终于明白‘我是盾牌’的含义,腰间猛然发力,将背部的法义小和尚暴露给了大荒首领巴日。 “喝!”王大牛仍旧用出了威势十足的虎背靠向了巴日。 只是,此时他的虎背是法义小和尚,法义小和尚似乎具备无坚可摧的功效!比巴日身上那件灵甲还要坚硬。 巴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出了十三刀,直到他落到了地面上,那犹如狂风骤雨的刀光却仍旧没有让赤身**,露出两个大腚的法义和尚皮开肉绽。 而如今,他必须在接下这一靠。 巴日双脚猛然发力,身体随之下降,竟是将双脚插入了泥土之中,再将刀锋一横,等待着将两人拦腰斩断。 果不其然,生猛而来的王大牛将法义和尚白花花的躯体狠狠的靠在了刀锋上。 “锵!”金铁交鸣之声再次响起。 刀锋没有将法义和尚拦腰斩断,而王大牛的力量自然而然通过刀锋传递到巴日的身上。 双脚有根的巴日首领身体微微后仰,紧接着他看到了跳起的张小刀拿着一把满是油渍的菜刀从天而降。 巴日没有露出恐慌神色,他仍旧在保持着重心失衡的姿势,直到张小刀的刀破风而来,他才觉得自己在战斗中有进步了一个层次。 半空中的张小刀在极短的时间看到了已经失去平衡后巴日的平静面容。 然后,他的心突然有些不平静,于是他在内心中喊了一声:“停。” 在喊出‘停’字时,张小刀并没有深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巴日似乎有后手。 然而,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停’字脱口而出后,他脑海中本来明亮的月牙儿光芒忽然暗淡。 而暗淡后,是这个世界的停止! 半空中的张小刀仍旧保持着高举油渍杀猪刀的姿势,但却没有坠下。 临街火把上的火苗正向东偏,迸发出的火星没有一闪而过,而犹如是繁星定格在空中闪耀。 光着锭的法义小和尚在上一息似乎觉得太冷甩出了鼻涕,鼻涕还没有离开鼻孔,横飞着就此定住。 大步而来的李毅奋力迈出的右腿停留在半空之中。 江秋在看到张小刀悍然拼死后迸出在眼角的泪花儿停止在脸蛋上。 一切的一切在这瞬间停止! 可张小刀此时的思维却可以活动,虽然他只能看着眼前的一片雪地中脚下生根,身体微微后仰的巴日,看不到身后和周围的一切。 但他却看得清巴日脸孔上满是污垢,看得清在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挺立,看得清他穿着的黝黑盔甲满是斑驳。 最重要的是看得清他的右腿库管向内侧拧着。 这说明此时这位大荒首领的右脚也向内侧狠狠的转着,这说明在张小刀的油渍杀猪刀落下时,他可以右腿发力,强行拧动强壮的身躯,撩起反手刀,在躲避张小刀这一击后,削去张小刀的头颅。 想到这里,停在半空中的张小刀心中一寒! 他明白了大荒首领平静的表情究竟有何含义,但来不及去深思这个世界为什么停止,只觉得一切又要开始了。 于是一切便开始了。 火把周围犹如繁星的火星就此泯灭。 法义和尚甩出的鼻涕在黑夜中一转即逝。 李毅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江秋的眼泪一下流到了下巴。 而张小刀的身体,自然也落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巴日扭动了自己的身躯,在半空中侧转,右手紧握的长刀已然向预计的方向撩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只差一步就可以一刀劈出的李毅怒瞪双目。 躺在墙角的半路夫妻做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蹙眉的表情。 周围的灵隐县猎人开始惊呼,江秋捂住了自己的双眸。 然而,让所有人想象不到的一幕很快发生。 张小刀手中的油渍杀猪刀猛然改变了方向,他体内的元气飞速流转,让他的下坠速度更为剧烈。 然后,无法形容的难听声音骤然传来。 巴日的反手刀削掉了张小刀的发髻,数根黑丝迎风飘舞,而张小刀的一刀却狠狠的砍在了巴日的灵甲之上,一路火花肆意,最终刀入雪地。 不知为何,巴日落地后是站在了雪地上,张小刀落地后是整个人下沉的紧贴雪地,摆着并不好看的造型。 也不知为何,巴日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问道:“为什么你能看穿?” “我眼神好。” “这是什么刀?” 张小刀本不想说,因为这句台词太像中的一句台词,但看着巴日不甘的表情,却还是道了句:“杀猪刀!” 然后巴日闭上了眼睛,仍旧想不通张小刀为什么可以看到自己极为隐蔽的后手,为什么他手中看似不起眼的杀猪刀要比他身着看似不起眼的灵甲厉害。 最后,他想到部落战败后的逃亡日子,想到了那些被他们活生生撕了塞入嘴中的兄弟,然后有了一种更荒谬的想法。 或许,他和他部落剩余的荒人都一样,在雪山吃下第一口人肉时便想着死了算了。 来到灵隐县,名义上虽然是最后一条活路,但每一个大荒人又何尝不想着能战死或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种行为情绪叫做‘为死而死’,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会出现在他和他的族人身上,独一无二。 第29章葬斗 ‘为死而死’的大荒人绝对不会惧怕死亡。 巴日作为大荒人的首领更加无所畏惧,甚至在临死时,他异常享受着‘生命’这种东西在身体中流逝消失的感觉。 这种享受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解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不再行走在雪山之中,终于可以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终于可以不再闻着自己口中的血腥味,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战死他乡。 只是临死前他仍然没相同张小刀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切,但他也的确没能力再去问什么,留给他的答案只是,‘我眼神好’与‘杀猪刀’。 此时,躺在雪地中的巴日盔甲破碎,巨大的伤疤宛如天地间自然衍生出的鸿沟,翻卷的上口有血水涌出,却不红有些发黑。 张小刀仍旧保持着弓起身子紧贴地面姿势,他并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他实在站不起来。 体内元气枯竭,杀猪刀虽然再次证明了它的无坚不摧,但想要撕裂那看似很平凡的灵甲仍需要使出吃奶的力气。 张小刀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因为用力过猛,手腕骨骼尽断,向上对折的腕部皮肉中有骨刺支出表皮,鲜血淋漓。 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的看着巴日,内心中无比渴望的希望他闭上眼眸,证明他已经死去。 或许是心中尚存一丝留恋,巴日的眼皮似乎有无形的火柴棍撑着,他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没有再去追究答案,艰难的用盛唐语道了句:“真好。” 真好? 张小刀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是死了真好,还是巴日觉得临死前的世界真好。但他知道他现在真的很不好。 不远处的墙根下,手牵着手的胖子张安与李冬敏合上了双眼,临死前的眼神并没有透露出多么留恋这个世界,只是一味的满足。 张小刀顿时心如刀绞,神色却平静的看向了还有一口气的巴日道:“前些天有个婆婆问我想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当时我没有答案。” 巴日不知是听不懂,还是听懂了却没听明白,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簇起了眉头来表达他临死前的疑惑。 张小刀继续道:“我现在仍然没有答案,但这一刻我知道,我以后一定要给大荒留下点什么!” 巴日听着张小刀的普通至极致的豪言壮语,在张小刀话语落到最后一个字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然后,张小刀不再看他,支撑不住的身躯终于趴在了雪地上,却传出了来自他喉咙中被压得极低,却撕心裂肺的哽咽之声。 这种悲音进入人们的耳朵中后极富有穿透力的一路之下,仿佛刺破了人们的心脏,让人们感觉到了悲痛欲绝到底是何等感受! 李毅不知为何也有了相同的感受,但他没有去安慰,只是转身走进了小巷之中,只是握着刀柄的掌背青筋毕露。 ………… ………… 漆黑的夜迎来了旭日东升后的第031章了更多的猎人与军爷,因为没有足够的木棺,却有很多逝世的人,所以他们必须制作更多。 周中息坐在山脚下的雪地中没有伸手帮忙,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擅长的事情,就像他也没有参加灵隐县的战斗一般无二。 在他身边是李毅,两位地位身份差距极大的盛唐官员就这样沉默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远眺已经可以看见送殡的队伍,周中息终于开口道:“将军,有件事情下官相求。” 李毅看了一夜泛白了双鬓的周中息,没有立刻应下。因为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周中息坚持不需要盛唐王朝的厚葬,极为执着的选择将灵隐县的勇士们即刻下葬在这座山脚下。 “先告诉我为什么?” 周中息沉默了片刻道:“厚葬需要太多时间,我不希望这些战死的百姓们躺在灵隐县中,这不是因为我嫌弃尸体,而是不想让生还的人们总是见到他们,避免悲秋伤春。” “如果仅此一点,我无法赞同你的做法。” 周中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将军有兴趣听?” “愿闻其详。” 周中息轻声道:“边军有边军的规矩,猎户们自然也有猎户们的规矩。” “灵隐县的猎户因为常年打猎,很可能会在深山野林里遭遇不测,如果无人知晓,他们的尸首很快就会被野兽们吞的连一根骨头都不剩。” “所以,见到猎户的尸体立刻下葬,是这里的规矩。” “而葬下的猎户,除了能在这危险的地域起到冥冥中保护人们的作用外,他们还希望在死后与野兽搏杀,这叫葬斗!” “所以我选择北山,因为极北之地是大荒!” 李毅心中凛然,轻声道:“原来如此。”然后问道:“那你要求的是什么事儿?” 周中息站了起来,掸了掸破旧外裤上的雪道:“朝廷中的县官,隔三差五总是要调任的,我在这呆的年头也不少了,但我不想走。” 李毅严肃道:“这是朝廷的规矩。” 周中息笑了笑道:“我的政绩不错,这次灵隐县坚守住也是大功一件,高升对我来说并不远。” 面对周中息如此**裸的话语,李毅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道:“你想?” “没错,我可以永世不得寸进,只留在灵隐县!” 李毅看着眼前这位年龄不大的书生,第一次感觉自己以前格外赞同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尽力而为。” 周中息开心的笑了出来,走了四步有余,对着忙碌的人们喊道:“老王,你们快点,知道你们累,但这事儿必须得快点。” 叫做老王的人,高喝着:“好嘞,小县令,您放心!” 看着这一幕的李毅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啃着粮食的毛驴大**:“看,和我一样的傻【逼】。” 不久后,送殡的队伍来到了北山脚下,开始了极为缓慢的下葬。 每做一口木棺便下葬一人,而每葬下一人,灵隐县内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便会跪在坟包前嗑下三个响头。 当看似简单,但耗时极长的葬礼进入尾声时,已是夜色渐深。 这时,最后下葬的两人打破了这世界只有黑与白的色调,早已准备好的喜乐也在这瞬骤响。 张小刀背起身着真红对襟大袖衫的张安,王大牛背起凤冠霞帔的李冬敏。 在周中息的指引下,按照步骤将两人平放在加宽木棺之中。 最后,张小刀拿起一条大红色丝绸缠绕在两人手上,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下葬。” 一声令下后,尘土夹杂着白雪飞扬不止,渐渐覆盖了木棺,待灵位其上时,周中息第一个跪在了坟前道:“两人一棺,至死不渝。”然后用额头狠狠的砸向了地面。 张小刀立回响头有三,掷地有声。 远处,迎风而立的李毅看着张小刀一次次用头部凿击冰地,轻抚着大黑的坚硬的毛发,想起了张小刀的某句话,于是他自言自语却是用反问语气的问着:“你想给大荒留下点什么?” 第30章再见故乡 灵隐县的天空时隔数日后又飘起了大雪。 双手手腕夹着木板的张小刀坐在北山山脚下,举目望去新坟添雪,这景致谈不上如何震撼,却别有一股离愁味道。 王大牛蹲在张小刀的身边,双手不停的搓着,时不时拧开破旧酒壶喂张小刀一口酒,只是等了许久,没等到张小刀的诗兴大发,等来了一味沉默。 王大牛也不开口说话,似乎他并不懂得用语言来安慰人,但自从灵隐县大变之后,他便在张小刀身边寸步不离,用法义和尚的话讲,王大牛一定是那个做的比说的好的人。 两人就这样坐在坟前,呆呆的看起了雪。 这场雪虽大,但因无风显得格外柔和,鹅毛大小的雪花都聚在了一起,遮天蔽日的飘落,给人一种压迫感。 一片雪花贴在了张小刀的脸上迅速融化变为了零星的水渍,他一把抹掉,终于开口道:“大牛哥,我想哭。” 王大牛挠了挠头,不以为意的道:“老爷们哭什么哭,喝口酒吧。” 说着,王大牛将酒壶递到了张小刀的嘴边。 “咕嘟咕嘟!”张小刀尽量的多喝,直到王大牛拿开了酒壶。 酒是酒醅,极为劣质,但胜在劲儿大,入口后犹如一条火线般燃烧而起,让张小刀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泛起了红润。 这就是王大牛安慰张小刀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堵你的嘴……。 张小刀不知道王大牛是不是认为堵住自己的嘴,自己就可以不再悲伤,他此时的确想找个能说会儿话的人。 江秋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不知为什么换上了碎花棉袄,显得有些乡土气息的她坐到了张小刀的旁边,拿起了卖相明显比王大牛手中的破烂高了数个档次的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闻这味道张小刀就知道江秋手中的酒也是灵隐县的劣质酒醅,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也喝这个?” 明显辣得有些不行的江秋吐出了一口气箭,开口却有点惊世骇俗的道:“我想感同身受一下。” “我值得你感同身受?”张小刀颇为无奈的道。 江秋仰起俏脸,无所顾忌的将双手放在了雪地中,眯着平时看起来毫无色彩的眸子道:“我问过你,你喜不喜欢我。” 王大牛这时仍下了酒壶,没有说话,很识趣的走开。 张小刀无奈着:“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江秋摇头道:“当时有些玩笑的意味,但现在没有,我很认真。” 张小刀更为无奈的道:“我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个。” 江秋侧过了脸,看着张小刀莫名其妙的问道:“你知道男人在那一个瞬间最为打动女人吗?” 张小刀没有开口,但江秋显然并不打算让他开口,很直接得道:“我觉得是做一件事情很专注的时候。” “我打动你了?” “是啊。” “什么时候?” “在你明知道大荒首领的强大,仍然一往无前的拿出菜刀砍他的时候。” 张小刀并不知道在那一瞬间江秋流下了懂事以来的第三次眼泪,无比的为他心疼。他无聊道:“说的我跟小混混似的。” “如果有人肯为我做这样一件事情,我觉得死也值了。” 张小刀看向了江秋,很严肃的说道:“我真的有媳妇。” 江秋簇起了眉头,似乎之前真的认为张小刀在开玩笑,然后又小抿了一口酒壶道:“真的?” “真的。”张小刀很确定的回答道。 两人在这时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张小刀有些尴尬的道:“有点冷,我想喝口酒。” 江秋含笑看了看张小刀残废的双手,拿起了自己的酒壶递到了张小刀的嘴边。 张小刀更为尴尬,他知道这里不是现代,男女哥们之间共喝一瓶饮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江秋知道他的顾虑,却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没关系。” 张小刀有些不明白,没关系这三个字是说自己有媳妇没关系,还是喝一口酒没关系。 江秋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补充说道:“都没关系。” 最终,张小刀还是喝下了这口酒,壶嘴儿没有江秋残留的唇香,只有那劣质酒醅的辣味。 江秋收起了酒壶,别在了腰间道:“我走喽。” “走吧。” 江秋站了起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着漫天的大雪,步履轻盈的悄然离去。 张小刀笑着望着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他江秋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哀叹了一口气,明白江秋误会了他喝下这口酒的含义,却不忍点破。 然后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想多了,两人的未来一定是南辕北辙,这一口酒可不是什么约定,即便是,时间也会抹平一切。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王洛菡,从她走后梦中便再无相见,可这并没有让张小刀觉得受不了,只是觉得思念之情越发积厚。 正胡思乱想之际,张小刀的耳边传来了厚重的声音。 “手怎么样了?” 张小刀抬眼看去,看到了长相平凡的中年男子李毅和那头叫做大黑的毛驴。 李毅这个名字张小刀很早就听说过,甚至有许多民间故事也都是在歌颂眼前这位平凡的中年男人。 后来婆婆扔下了四封信,其中有李毅一封,王洛菡也提议让小刀去找李毅,去边军。 但当这个中年男人坐在自己身边时,张小刀却没有因为之前的种种听闻而感到一种隔阂感。 而是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夜李毅一人杀光了灵隐县中的大荒人,他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木板固定的双手道:“没事,夹两个月就好了。” 李毅打了个指响,大黑屁颠屁颠的凑近了一些,他在大黑身上的口袋中拿出了一瓶看似很残破的药瓶道:“没事抹点。” 张小刀挺起了胸膛,李毅将药瓶塞进了他棉袄的暗兜中,直言不讳的道:“去边军?” 张小刀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道:“好啊。” 李毅笑了出来,本来从这小子的行事作风上觉得他一定是个很执拗的人,并不好说服,但没想到这小子如此干脆利落。 他自然不知道张小刀早就想好了,夸了一句:“痛快。” 张小刀略一思量,决定还是不把婆婆的信拿出来了,第一现在没手拿,第二也没必要。 “王大牛去不去?”李毅问道,显然哪天夜里,王大牛也让这这位将军刮目相看。 “这你得问他,我估计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他家中还有老爹。” “孝子。”李毅越来越觉得张小刀和王大牛格外顺眼,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给我来口酒呗。” 李毅拿出酒壶,道:“尝尝这个。” 张小刀喝下一口,顿时呛的鼻涕眼泪直流,道:“还有比灵隐县酒醅还劣质的酒?” 李毅哈哈笑道:“边军儿都爱这口,你要适应。” 红着脸蛋的张小刀感觉着体内的热气腾升,问道:“对了,将军,我小时候就听你的故事长大,不都是真的吧?” 李毅没想张小刀会对这些事儿感兴趣,无奈道:“我又不知道外面传我什么。” “外面的故事中叫李一刀,曾经一刀斩杀大荒三百人头。” “能杀一百是极限。” “故事里,说你曾经吃荒人血肉,孤身一人在大荒军营三进三出?” “吃的馒头,一进一出罢了。” “故事里,说你愤怒时三头六臂。” 实在受不了这荒诞不羁的谣言,李毅笑道:“扯犊子。” “他们说你小的时候,徒手生扯碎了牛犊子…………” “扯蛋。”李毅有些无奈道。 “这很科学啊,你把牛犊子都扯碎了,自然顺便扯了牛犊子的蛋蛋。” 李毅扶了扶额头。道:“走吧,这儿冷,回去再扯。” 张小刀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到心情前所未有的爽朗,在这风雪中李毅将他托上了毛驴背部,他道:“大黑,你好。” 却不想,这话让大黑学着马叫了好几声,似乎很是欢迎。 待两人走进灵隐县时,驻扎在这里九阳军爷没有上前搭话,但都露出了笑脸,其中又有些尊重的味道。 这种尊重不止是对李毅,还对张小刀。 灵隐县的事情早在三天前就传遍了盛唐,震惊朝野。 当今皇帝陛下震怒,翼州浮鱼关的守关大将被押解到盛京斩首,但这还不算完,除了褒奖灵隐县上下之外,盛唐兵部据说已经忙翻了天,据说有意出兵以大荒人的头颅祭奠死去的百姓。 盛唐民间群情激奋,非常满意震怒的皇帝陛下如此作为。 而除了这些之外,周中息的名字也一夜之间也传遍了盛唐,被人戏称为一品县令。 愿以前途尽毁为代价只留灵隐县,不仅让年轻的皇帝陛下大为欣赏,据传**已有嫔妃的外戚恳请赐婚。 周中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举让自己一个芝麻官的名字在盛京都如雷贯耳,他只是单纯的想留在灵隐县而已。 而对于灵隐县的人来说,这些外部发生的大事他们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小刀要走了。 走的那天,张小刀骑着的骏马身上挂满了灵隐县的土特产,灵隐县百姓远送十里。 蓦然回首时,灵隐县已在张小刀的眼中渐渐模糊,那模糊的景色却不知为何变换为了张安的胖嘟嘟笑脸。 于是张小刀攥了下攥不紧拳头,自己对自己说:“一定要给大荒留点什么!” 第31章他们的故事 这章是这一卷的结束,我写的很好,然后当然可以求下票,嗯,开书以来第一次求票,梦想杯的票,推荐票,收藏了什么的,尽情的来吧,拜谢喽。 …………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不散只可能是没吃饱。 法义小和尚坐在冬日客栈中就着十根大葱吃了九碗面条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后扭曲了自己的脸部五官,喝骂道:“吃货。” 他骂的对象是自己,做出的表情与喝骂的词汇却是在模仿张小刀, 骂完后的法义极为开心的笑了出来,他终于明白张小刀为什么那么喜欢骂他,因为在骂的时候,的确很爽。 坐在法义对面的孙大娘有些紧张,她问着:“小二,你没事吧?” 酒足饭饱的小和尚立刻回答道:“大娘没事,洗完碗我就走了。” “我来洗吧。”孙大娘温和道。 法义的小光头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端着一摞子大碗,走进了后厨。 孙大娘看着自己眼前的面条,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冬日客栈的小二不时就要与她告别,这天下果然就没不散的宴席。 洗完碗筷之后,法义和尚神色恭敬的与孙大娘告别,然后一人走向了灵隐县北面出口,他知道王大牛在那等他。 北道口距离北山已经近在咫尺,法义与王大牛汇合后没有去北山,而是站在了原地。 “小和尚,小刀告诉我,让你以后出门长点心眼。” 法义顿时不乐意了,这张小刀走了,却还托人捎话埋汰了他一句,没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 王大牛笑了笑道:“还有,小和尚的皮肤太嫩了些,不像老爷们。” 法义顿时想起了那夜他光着屁股当盾牌的壮举,秀气的脸蛋上浮起红晕,羞涩的像个黄花闺女。 王大牛忽的严肃了下来道:“还有,这股扭捏劲,太像个姑娘,要改。” 法义小和尚顿时瘪起了嘴,王大牛却大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词库中的唯一送别词,道了句:“一路顺风。” 法义小和尚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少靠点树,后背都蹭破皮了。”说着,便转了身,走向了远方。 王大牛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过多凝视着小和尚渐行渐远的画面,更没有感觉到什么离愁情绪,他现在只想着我靠! 我靠,并不是张小刀教会王大牛的词。 而是在张小刀走后王大牛百无聊赖,只能在小树林中反复靠树而造就的新名词,他现在有点靠上瘾了。 与法义告别后王大牛反身走回灵隐县,王大牛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灵隐南道口外的小树林。 小树林并不大,一颗颗树木零散的扎根于此,只有个两三百棵,看起来没什么出奇,唯一的特点是杆部粗壮,这些树杆粗壮树木的枝干现在有些干枯凋零,如果不是枝干上的落雪,只是看着便会让人有种落败感。 王大牛找到了一颗有些斜歪的大树,这是他这些天以来一直在努力的目标。 然后仔细的算了一下步伐,体内气旋开始疯狂旋转之时,他大喊了一声:“我!” 紧接着,他横跨三步,半转魁梧身躯,将虎背狠狠的帖向有他三圈粗的树干,在接触的瞬间,喝了声:“靠。” “嘭!”的闷响将树林中的寂静打破。 随即,传来连续的闷响,与一次比一次底气十足的‘我靠!’声音。 整整一个上午,王大牛酣畅淋漓的喊着我靠,那颗极为粗壮的老槐树已经不再鞋斜,而是倒在了雪地中。 生生靠倒了一颗大树的王大牛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然后眼神越过小树林的枯枝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大山。 那座大山中此时白雪皑皑,一颗颗百年巨树屹立其中,即便在冬日这些巨树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但支出的无数枝干似乎也能起到为大山遮风避雨的效果。 凝视这座大山的王大牛打算过了新年后上山,然后用一年的时间靠倒那山上的所有树! 正胡思乱想,有些出神之际,王大牛听到了有人踏雪而来的声音,他转过了头,看到了背着包裹的刘亦晨正向他走来。 于是,他的神色有些不悦。 那天夜里,在张小刀做出搏杀的手势后,王大牛第一个冲了出去,而第二个本该是刘亦晨,但他却没有出现在这场战斗之中。 王大牛不会去责怪刘亦晨什么,因为这事儿事后他与张小刀也闲聊过,两人都认为刘亦晨没有去搏杀是他的选择,两人没有权利去指责什么。 但后来,刘亦晨一直在闪闪躲躲,没有正面与两人说话,甚至在小刀走的哪天他都没有出现,这才是王大牛的不悦由来。 刘亦晨很快来到了王大牛的身边,轻声道:“大牛哥。” 王大牛看着刘亦晨那张俊俏的脸,很直接,却也很罕见说了很多。 “我和小刀都知道你毕竟有妻子在家等着你,而那时又恰逢是团长三人战败的时候,理智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冲上去是送死,所以我们没有责怪你,但在这之后为什么躲躲闪闪,为什么小刀走时你都没来送?” 刘亦晨沉默了片刻道:“因为我不想送。” 这回换到王大牛沉默了下来,他仔细的凝视着刘亦晨,发现刘亦晨的眼神不再躲躲闪闪,而是目露精光与他对视,他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你与小刀都是被李毅将军选中的人,而在我们三人之中,只有我是被忽略的,我觉得我去了丢人。” 王大牛更为不解的道:“丢什么人?” 刘亦晨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坐在了雪地中,拿出了包袱中的破旧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丢给了王大牛。 王大牛接过酒壶,没有喝,仍然凝视着刘亦晨。 刘亦晨眯着眼睛道:“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私塾,小刀说他不读了,便不读了,然后教书先生竟然去他家请他回去。” “学那些东西是很枯燥,我当时也不愿意去学。”王大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提起这个,却还是回答着。 “是啊,灵隐县这地方全是猎户,那个时候我们谁不想去山上打猎。谁想去上私塾听那昏昏欲睡的玩意。”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所有人都不想去私塾,但只有小刀一个人做到了。” “而且我还记得,只有小刀不在这,我才能拿到甲,不然甲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王大牛这一次簇起了眉头。 “后来,张叔开始教他武技,羡慕死我们了,我也求我娘教我。” “我娘又不知道从拿弄来了,我开始没日没夜勤奋苦练,后来我觉得我能在这方面压他一头了。” 王大牛无奈道:“但那时他已经开始玩弓箭去打猎了。” “对。他永远都比我快一步。”刘亦晨伸手将酒壶拿了过来,又喝了一口道:“后来我喜欢董瑶,但你知道,那时候董瑶天天粘着小刀。” 王大牛沉默了下来,终于明白了这些年来刘亦晨到底在做什么,原来他一直都在与小刀比。 “再说后来,我们都大了,我和你在武技上都比小刀强,而县城里的街坊邻居,也觉得我在文韬武略上都胜过小刀,但这时候他鼓捣了一个猎人协会。” “我清晰的记得那年,每家每户的地窖都被掏空,赚的盆满钵满,也记得灵隐县的街坊邻居对小刀感恩戴德的模样。” “在然后,我终于娶了董瑶,我以为我终于赢了他这一次,可小刀的那位神仙老婆却来到了这里。” “我嫉妒他。”刘亦晨又灌了一口酒,道:“我真的嫉妒他。” 王大牛这时抢过了酒壶,灌了一口后,看着刘亦晨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轻声道:“你有病。” 刘亦晨平复着粗重的呼吸,冷嘲着:“哪天夜里,我看到你冲了出去,我下意识的要冲出去,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然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后来我想过我犹豫什么,我在犹豫张小刀看到张叔和李掌柜赴死,自然有着绝对的理由去拼死,但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因为他去拼死?” 王大牛反手骤起,狠狠的扇了刘亦晨一个耳光。 刘亦晨没有躲闪,看着王大牛站了起来,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冲了出去吗?” 王大牛居高临下,语气肯定的道:“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然后他转过了身,自嘲道:“我知道你未必能理解,我们终究不是一类人。” 说罢,王大牛迈开了步伐,径直的向灵隐县走去。 看着王大牛的背影,刘亦晨站了起来,喊道:“大牛哥,我要去九阳城了,我要出人头地,我要飞黄腾达。” 王大牛仿佛没有听见,步履仍旧保持着平稳的速度,越走越远。 看着王大牛的背影渐渐拉长,刘亦晨在这一刻仿佛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流逝,他低声自语道“大牛哥,等我出息的哪天,我会回来找你!” 当王大牛的身影终于在视线中终于消失时,刘亦晨感觉到体内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也流逝殆尽。 他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将酒壶放进了行囊之中,步伐坚定的向九阳城的方向走去。 王大牛走回了自家,看到了伤得终身都不能动武的赵烈老头与自家老爹正在炕头下棋,他极为开心的笑了出来,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天夜里躺在火炕上的王大牛想起了一些他从小到大都没想过的问题,比如未来。 未来对于很多人来说似乎不可捉摸,但王大牛却觉得未来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像法义和尚坚定不移的继续踏上了他拯救苍生,沿途无数次被苍生欺骗的旅程。 就像他自己面临选择仍旧留在了灵隐县用一声声‘我靠’在小树林中反复回荡。 就像刘亦晨终于离开了灵隐县,感觉到了内心中野心的种子茁壮生长。 就像,张小刀选择跟随李毅踏入边军,在这时看到了盛唐十二边关最为雄伟的即翼关,也喊了一声:“我靠!” 第32章星光灿烂 盛唐建国伊始,设十二边关镇守疆土。 而地广人稀的翼州却生生的占去了边关总和的一半之多,内部拥有六大边关。 六大边关连绵数千里,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阻隔着大荒,而这其中六关之首的即翼关,则是大荒的首冲险地。 成为大荒首冲之地皆因即翼关位于六关中心地界,地域广阔而平坦,无险可守,最适合大荒人的骑兵冲击。 所以,早些年盛唐建国根基未稳时,即翼关每一年发生的大小战役不下千次,无数边军曾在抛颅染袍,无数大荒人命丧于此。以至现如今只要站在即翼关朴实坚固的城墙上就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原野土壤没有原本的自然色彩,而是砖红颜色。 没有人知道这种诡异的土壤色彩是不是在那些年中泼洒了太多的鲜血而导致,但每一名边军在踏上砖红色的土壤时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蓬勃滋生。 而近十五年间,随着盛唐的越发强大,边关的摩擦越来越少,但盛唐却没有停止建造边关的步伐。 早在盛唐开国伊始时用土墙垒砌而成的即翼关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延绵百里,巍峨如山脉一般的天下第一雄关。 而张小刀作为翼州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即翼关的存在,所以在第一次看到即翼关时,他看的格外仔细。 但以他仰视的视角,却只能看到即翼关主关口的一角。 这一角对于张小刀来说已然遮天蔽日,他可以借着今天夜里明亮的星光看清青石城墙表面的斑驳残破痕迹,而这种痕迹却格外奇怪,不会让人觉得落败,反而给人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也是在这星光灿烂的夜里,作为李毅将军钦点入军的张小刀没有得到什么特殊待遇,直接被仍进了军营之中。 即翼关内军营数不胜数,常驻十万雄军不提,只说让边关百姓闻名遐迩的番号军营便有四五个。 可惜的是,张小刀没有进入心神向往的‘虎贲营’也没有踏入屡建奇功的‘追风营’而是进了步军。 没错,这便是没有任何特殊待遇,在张小刀眼中象征着‘炮灰’却是军队中必不可少的步军。更准确的说是进了步兵营中的甲伍营。 甲伍营的校尉叫做吴大雄,在张小刀准备给自己的顶头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时,这位叫做大雄,长相近似大熊的校尉直接将他仍进了贰伍之中。 盛唐军中,体系明确,万人为军,千人为营,百人为队,十人为伍。 贰伍,显然便是甲伍营百个步兵伍中的一员, 张小刀在一名脸色极为严肃的边军带领下,进了他没想明白名字为何如此搞笑的贰伍,进了即翼关军营中的一座木舍之中。 推开木舍的大门,严肃的边军小哥只说了句:“新来的。”便走出了木舍。留下了穿着朴素棉袄,一脸风霜的张小刀。 木舍内有九名壮汉,皆身材魁梧,肤色如炭。 张小刀露出了一口白牙,本想像今夜星光一样璀璨的与这几位兄弟打个招呼,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堆破旧衣物。 在昏暗的烛火下,飞来的衣物纷纷扬扬,还未落地,一股子汗臭味道便扑面而来。 紧接着,就是有人喊道:“新来的,把你的包袱放下,带着这些衣物出门左拐进水房,洗完再回来。” 这声音很是平淡,但却有一股命令的味道。 张小刀的笑容洋溢出了一半,就此定格,然后眯着狭长的双眸,看向了发出命令的人。 这人此时半坐在有些老旧的床榻上,**的上半身肌肉犹如坟包一般鼓起,他的那张脸谈不上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的表情给人一种冰冷劲儿。 男子这时抬起了双眸,与张小刀四目相对,木舍中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新来的,让你去做你就去,怎么的?还非让我们揍你一顿,你就舒服了?” 不知是谁在一旁冷嘲热讽,张小刀仍旧与那男子对视,没有任何理会。 这时又有人开口,是一名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他开口道:“边军有边军的规矩,新兵杀威棒是必须做的事情,我劝你最好捡起要洗的衣物,然后出门左拐。” 张小刀听出了双鬓斑白男子话语中的深意,似乎新兵都要遭受如此待遇,但他却对什么杀威棒的规矩嗤之以鼻,然后他开口道:“说不洗就不洗!” 说着,张小刀仍下了包袱道:“这里地方太小,想揍我,出来试试。” 不知为何,所有人笑出了声,然后那名与张小刀对视的男子站了起来道:“我叫杨平林。” “我叫张小刀。”张小刀回答着。 不过,这看似友好的打招呼,实际上火药味十足,随着杨平林的动作,其余八人也全部站了起来,一步步向张小刀的方向逼来。 张小刀随手甩出了包袱,正落在那空荡荡的床铺之上,推开了木门,径直的走到了木舍前空旷的黄沙地上。 杨平林带着八人走到了木舍门前,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张小刀神色平淡,只是不知何时,这周围的一排排木舍中走出了无数人,一时间变得吵杂非常。 盛唐边军军风彪悍举世皆知,他们崇上强者,同时藐视弱者,这这并非歧视,因为对于边军儿来说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一要靠自己,二要靠比自己强的兄弟。 而民风彪悍的边军虽然禁制械斗,但赤手搏击却屡见不鲜。 新兵入边军,杀威棒有三,轮岗,杂货,挨揍。 大多数新兵因为初来乍到,对环境陌生,对人陌生,都会选择屈服。 但对张小刀来说,这涉及到了人权的问题,而人权的问题,自然而然的就会牵扯到尊严这种东西。 所以,他选择抵抗,尽管他知道自己挨揍的可能性大一些,但还是义无反顾。 这种推测源于张小刀拿着眼前九人与王大牛做对比,想必边军的素质一定要比王大牛强一些,而九个王大牛绝对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 没人知道张小刀在这时做出了极为客观的分析。 多数老边军都认为张小刀是一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 可在张小刀悍然出手之后,所有看热闹的老边军,都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要对这个愣头青改观了。 一息之前,双方站定后,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小刀本像跟木桩子一般一栋不动,但在杨平林九人大步来他身前的三尺外时,他骤然出手。 这一拳对准了站在最前方的杨平林,张小刀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所以体内气旋已然疯狂运转,全力而为。 在这刹那间,张小刀的棉袄袖子爆裂开来,直逼杨平林的面门。 杨平林不曾想过张小刀会突施冷箭,更不曾想到张小刀的一拳速度犹如闪电。 但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边军,在极短的时间内架起了双臂,与此同时与身边八人默契非常的喊出了一声:“喝。” 这是边军战士骨子里的默契,虽然只有九人,但喊出去却震耳欲聋的声音,气势瞬间扭转。 可下一瞬,人们预料到的杨平林成功挡下这一拳,张小刀被按在地上一顿狂揍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而是张小刀一拳打翻了杨平林,连带着撞翻了身后的几位边军兄弟。 哗然之声骤起。 此时的张小刀双腿分的极大,面对两侧攻上来的边军,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拳击摇摆闪避动作,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的重拳再次出击。 左侧是那位两鬓斑白的中年边军,他的拳头被张小刀奇妙闪过,没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耳边有风声! ‘嘭’的一声巨响,他的左边脸颊呈现扁平状,整个人吐着血丝飞了出去,砸在了沙土中掀起了一阵尘灰。 “哇!”这事看热闹的人们齐声在这时发出的惊叹,新兵有此表现当真难得一见。 只是,所有人也知道张小刀也就能如此了,因为杨平林等几人已经冲了上来,他再怎么能打,双拳也绝对敌不过四手,何况现在他对面的是九人十八只手。 张小刀将双臂架在了脸前,很快淹没在了九人之中。 老边军只见尘土飞扬,听拳声闷响络绎不绝,至于谁胜谁败,已经心中有数。只希望他们能多打会儿,多看会儿热闹。 这架也的确没有让走出木舍的老边军们失望,足足打了一刻钟。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张小刀抱着双臂倒在了尘土中,可却输的不丢人,因为站着的那几人脸上就没不挂彩的。 可能是觉得这热闹太好看,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这甲午军营中忽然掌声雷动。 脸上有些淤青杨平林神色愤怒,他明白这掌声是给张小刀的,那丢人的自然是他们贰伍。 “抬回去,明天在收拾!” 身上挂彩的几位贰伍边军一边絮叨着:“这小子下手真狠。”一边抬起已经站不起来的张小刀往木舍走,身后却尽是口哨和**之音。 好不容易回到木舍后,众人将张小刀仍到了木塌上,一个个悻悻的捡回了刚才自己丢出的衣物。 却不想,这时满身是伤的张小刀跟没事人似的道:“欺负小孩这种事情实在有些丢人,我还以为边军是什么英雄好汉,今天我把话放这,我这人从小到大就不会服软,不服咱就接着干。” 这话有够无耻,说的也格外趾高气扬,虽然张小刀此时才是失败者,但木舍中没人敢说单挑可以打过这小伙。 杨平林顿时‘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鬓白男子拉住了他道:“伍长,打架归打架,不能伤到孩子的筋骨,我看今天算了,明天不服咱接着撸他。” 鬓白男说着看向了躺在木榻上的张小刀,希望这新兵能识趣一些服个软。 而这时疼的呲牙咧嘴的张小刀却毫不在意的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夜星光灿烂,今夜老子让人揍的也有些星光灿烂,我操蛋的边军生涯开始喽!” 他的话语中没有被打后的怨念与怒气,满是对未来的期许,杨平林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啐了一口道:“有病!” 第33章长花的石楼 寒冬初晨,风乍起。 大风吹进即翼关,不知为何发出一声声有些凄厉的鸣响。 老边军对这种声音早已习以为常,有传言说这声音是因战死他乡的边军在向亲人远方倾诉,有人说这是死在即翼关前的大荒人冤魂不散是一种誓死诅咒。 但张小刀知道,这只是因为即翼关这座虽然名为关,但却是一座雄城。在这座雄城之中拥有太多的狭长兵道,大风灌入其中发生摩擦,便会出现这种声音。 而今天的风显然还不够大,不然张小刀觉得以即翼关上千条兵道的数量,怕是会出现千鬼凄厉、此起彼伏的巨大声浪。 思索过这有些无聊的问题后,张小刀趁着太阳还未升顶爬上了木舍的房顶。 清晨时的空气有些冰冷,每呼吸一口都会感觉一阵冰凉,张小刀朦胧的睡意被立刻驱散,兴致盎然的开始了远眺,希望更为熟悉眼前这座天下第一雄关。 即翼关占地不知几何,以人的目力根本无法望到尽头,张小刀站在这里,首先入目的一排排数之不尽的木舍。 鳞次栉比的木舍足足有上千之多,木舍又以百为单位,中有明确隔阂,显然是每一个不同的军营。 而除却会让人视觉麻木的相同建筑物之外,远方的一座石楼吸引了张小刀的注意力。 这座石楼在这几乎全是原木堆砌的建筑群中有些鹤立鸡群,只是鹤立鸡群并不仅仅因为石楼要比纵贯军营的木舍高很多,而是因为它的表体之上满是枯花枯草。 这些枯竭植物生长在破烂石料的夹缝之中,并且覆盖石楼的每一处,非常均匀。想必是有人刻意种入石缝之中。 “噗。”张小刀笑了出来,看得出当年在石缝中种植植物的人应该是一个女孩,希望有一座花房,却没想过这里是边关,一年中严冬的时间远远超过盛夏。所以破败的景象自然要更长一些。 正琢磨这石楼现如今到底到底住着怎样的人,木舍下方忽然有人喊道:“下来,去晨岗。” 这是昨夜被张小刀一拳放倒的白鬓中年男子,他现在的左脸颊高高肿起,但底气可不比昨夜弱。 晨岗? 张小刀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轮的?” “不轮岗,我今天带你去看一下,以后你每天早上都要去,直到有新兵来到这里。” 张小刀不屑一笑。 昨日他虽然被痛揍了一顿,但凭借以及的神奇功效,今天醒来身体上除了有些淡淡的淤青之外,已经不再影响他的行动。 但显然,白鬓男不是,他的脸没有一丝消肿的味道,反而肿得比昨夜还大了些,看起来就像在脸上挂上了个包子。 白鬓男见张小刀不屑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爬上了木舍,见张小刀没动手的意思,便坐了下来。 张小刀挑了一下眉头,白鬓男开口道:“我叫,孙长友。” “你好。”张小刀下意识的礼貌答着。 孙长友摸了摸高起的脸颊,似乎终于注意到张小刀脸上的明显伤痕都已褪去,不由得瞳孔放大,以为自己看错了,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张小刀,愣了好一会儿。 张小刀摸了摸脸,道:“我脸上也没花儿,干嘛这么看我。” 孙长友想起昨夜的殴打,知道贰伍的各位兄弟下手都不轻,想要给张小刀留下难以忘怀的教训,但这家伙怎么可能现在屁事没有? 过了好半响,孙长友只能归结于张小刀比他们年轻,恢复能力较好,也不禁暗自想着,这新兵要还是不服,下次自己要提醒大伙下手再狠一点。 张小刀不知道孙长友的内心想法,只是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说了句:“我不搞基。” 搞基这种新鲜词汇孙长友自然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却很严肃的道:“我和你说点事儿,你仔细听。” 张小刀点了点头,明显这应该是贰伍那位叫做杨平林伍长的意思,不管他服与不服,总要他先知道军营中的规矩。 “咱们关边军训练比较苦,除却出关外,练五休二,简单来说就是训练五天,休两天。” “双休不错了。”张小刀回应着。 孙长友没有理会,继续道:“除了日常训练之外,我们还要与其他伍轮值晨岗与夜岗。” “还有,你谨记这里军纪森严,平时最好不要走出甲伍营,不然会被其他营视为挑衅,会闹出很大的事儿。” 张小刀点了点头,孙长友继续道:“在细的事儿,你就看我们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好,你来的日子晚些,三个月前的新兵营也都打散了,所以你没有新兵的优待。” “什么优待?” “新兵训练至少是循序渐进的,老兵不同,你来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你没有循序渐进的时间,必须适应。” “嗯。”张小刀点了点头。 孙长友却在这时苦口婆心的道:“所以我劝你,最好服软,这军营里就没有老兵怕新兵的说法,谁也不行,所以你如果继续下去,只能是自讨苦吃。” “这是当说客来了?” 孙长友不屑的一笑道:“才不是说客,如果贰伍的人收拾不了你,会有其他人来收拾你,如果其他人还收拾不了你,甲伍营的大雄营长会来收拾你,这是边军的规矩,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还是先站几个月的岗,做几个月的杂活吧,不丢人。” 听到这里,张小刀明白军中的新兵杀威棒并不是源于老兵们闲来无事发泄精力的**心理,而是一种传统。 这种传统不可逾越,无论你有多么初生牛犊不怕虎,到最后总会有人来收拾你,收拾到你服为止。 明白了这个道理的张小刀哀叹了一声。 孙长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最重要的是,如果你不服,总是发生冲突,难免带伤,而带伤训练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要是训练完成不了,加练都是轻的,被校尉再揍一顿也是常见的,所以边军里从没有新兵能顽固的坚持下去。” 说完这句话,孙长友道:“走吧,我带去站岗。”然后他站了起来,心中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儿。 却不想这时张小刀反问道:“谁要和你去站岗,我才不去。” 孙长友顿时怒道:“整了半天我刚才说的全白说了?” 张小刀义正言辞的回答道“没,我明白了这所谓的传统,只是我特想看看我能坚持到那一天。” “顽固不化!”孙长友拂袖而去。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在张小刀的预料之内。 当阳光渐热,驱散了些许寒冷时,贰伍木舍前再次发生群殴事件,张小刀悍勇的在为几位同伍兄弟添了彩,他自己也再一次站不起来。 众多甲伍营的老边军自然而然的也再次来看热闹,只是当张小刀被再次仍在木舍中的床榻后,老边军们开始觉得索然无味,想来这新兵怕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这种想法显然有些低估张小刀的决心。 当天太阳落山后,勉强能活动坐起来的张小刀迎来了杨平林的一句话:“服不服?” “这应该我问你们才对。”张小刀鼻青脸肿的硬气道。 然后,又是木舍门前,又是老兵围观,又是张小刀倒地。可这一次他新伤未愈,再遭重创,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如此硬气的张小刀博得了很多人的掌声。已经有人开始开盘下注,赌张小刀还能坚持几轮。 在这热闹的情形下,他却被送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送到了那座长花的石楼中。 石楼中,孙长友坐在了藤木椅上,见到了他暗恋过的女孩儿有些拘禁。 木榻上张小刀平躺其上,那名只留给孙长友一个美丽背身的女子检查过后轻声问了句:“新兵?” “嗯。” 然后,女子便不再开口,专心致志的检查着张小刀的外伤。 迷迷糊糊间,张小刀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痛,仿佛有人将他扔进了火海之中,受尽焚身之苦。 疼痛在达到极限时,他甚至开始有幻觉,觉得自己的血肉即将融化。 也是在这要命的瞬间,他感觉到了某个部位传来了一阵清凉,仿佛有泉水涌入一般让这个部位开始渐渐好受一些。 紧接着,这种某一部位的清凉感开始出现在全身上下,在这种混沌的意识之中,他竟然清晰的记得这些清凉部位的数量,多达七十九。 在他产生数字概念时,他觉得他可以睁开双眼了。 于是他便睁开了双眼,近在眼前的则是有些模糊的一双带有温和色彩的双眸,还有一股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扑面而来。 张小刀的鼻子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两下,就听有人道:“小扬大夫,他没事儿吧?” 略沙哑的女声这时响起:“你们下手有分寸,不会伤到根骨,但怕也要养个十天八天的。” 张小刀这时双眸的视线开始清晰,然后看到了眼前的小杨大夫,看清了她的脸颊。 小杨大夫发髻高攀,露出了洁白如雪却略宽的额头,她黛眉如柳,双眸平静而深邃,眼角略有鱼尾纹,却更显其风韵。她又双唇略薄,削减了宽额头给人的宽厚之感,平添了一丝精明味道。 在看她身着粗布麻衣,却不显寒酸,仿佛隐世贵人。张小刀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又更为莫名其妙的开口问道:“这里是小花楼?” 杨大夫与孙长友露出了不解神色,不明白张小刀醒来后为什么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问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可下一瞬,小扬大夫的不解神色有所缓和,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石楼便是张小刀口中的小花楼,于是道:“是。” 张小刀挪动了一下身体,呲牙咧嘴的道:“不是你种的那些花在石缝里吧?” “是我种的……。” “你不知道在边关严冬要比夏日长许多?” “知道又如何?”小杨大夫看着张小刀鼻青脸肿的脸,听着他严肃的口吻,仿佛在问一件天塌下来的大事,似乎觉得有必要补充一下,于是道:“总有开花的时候。” 得到这个答案,张小刀笑了出来,笑的呲牙咧嘴,只是他被打得如同猪头,自认为阳光般的笑容自然不再阳光,着实难看到了极致,但从笑声却可以感受到他格外开心,似乎找到了什么困惑他已久的答案。 小杨大夫也含蓄的扬起了嘴角,似乎明白张小刀问这些问题的最终目的所在,直言道:“看来你以后要经常来喽?” 张小刀重重的点着头,神色肃穆,仿佛是在宣誓一般,一字一顿道:“一定!” 孙长友有些看不懂,有些听不懂,更加想不明白。 可这时即翼关中最受人尊敬,也最多人爱慕的小扬大夫却开口道:“我觉得他有必要在这里呆一夜,我想这样伤势会好的快一些。” 即翼关中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小杨大夫的请求,哪怕小杨大夫的请求是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有出现过的‘留男人过夜’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语,孙长友也不得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只是,当孙长友走出长花的石楼被冷风一吹后,忽然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味道迟迟而来,他看了看石楼,又看了看远方的一排排木舍,喃喃自语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得有多少老边军找茬揍小刀?” 掐了掐手指头,孙长友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没有八万,也一定有五万……。 第34章同类人的坚持 石楼的主人叫做杨清。 三年前她来到即翼关,建了这座小楼,种上了一年中只有少数时间才能开花的种子,开始了她的边军生涯。 与张小刀不同,杨清初入边军便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这也不难想象,在即翼关这种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地方,甭说来了一位漂亮且风韵犹存的尤物,就是满脸雀斑,肥胖如猪的女人到了这也会成为香饽饽。 但宠爱归宠爱,尊敬归尊敬。 任何女人来到这个只有男人的世界都会被宠爱,但要想赢得边军儿们的尊敬,必然要有自己的本事。 杨清的本事是医术,这三年来她不知救治了多少边军,所以她赢得了尊重。而自然而然的,真心爱慕她的人便越来越多。 甚至一度有较为疯狂的边军儿自残只为让杨清救治,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博得杨清的一丝好感。 但无论是小兵,校尉,统领,甚至那些番号迎风飞扬的边军精锐,显然都没有进入杨清深邃的双眸。 留宿受伤的边军儿,这种事情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在以往,无论是谁,到了深夜就是断胳膊断腿儿,都要被她送出石楼。 但今天,她却留下了张小刀,可张小刀的伤势显然还没有到比断胳膊断腿儿更严重的地步。 这也是孙长友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方。 张小刀初入边军,并不知道杨清的来历与过往,但他却知道他与她是一类人,这才是杨清留下张小刀的真正原因。 而这种原因说起来也很简单,只是两字执拗。 张小刀从来就不是一个执拗的人,但婆婆的刺激,在加上灵隐县的巨变让他有了执拗。 这种最执拗直接的体现在张小刀初入边军,明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却还要选择继续挨揍。 而杨清的执拗则体现在即便知道石楼表体上的花草多数时间只是枯萎状态,但她仍然种满了石楼。 而执拗往往只伴随着人们想要得到一个自己觉得完美的结果,而在结果没有尘埃落定前的过程中出现。 张小刀想要的结果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大荒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由此也可以看出,在灵隐县巨变之后,张小刀的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早已因为张安与李冬敏的死而疯狂。 来到边军之后,刚开始因为叫做‘人权’或者‘尊严’的东西,他选择不妥协挨了一顿胖揍。但实际上这其中也混杂了一丝他迫切想要自己与人战斗提升实战经验的想法。 在这之后,尽管通过孙长友的叙述,他明白了新兵杀威棒与人无关,只是传统。但他依然想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尽快的提升自己。 更何况,在今天醒来时他发现了一些神奇的东西。 那便是的修行让他拥有了强大的抗击打能力与强悍的不像话回复能力,这也是他在围殴中可以反击的资本,而受伤后这一夜的吐纳,也要比往日来的更为迅猛,他体内的气旋足足壮大了一分。 种种原因让他更没有理由选择妥协,他迫切的希望可以得到提升,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边军传统,却成为了他眼中提升的捷径。 杨清无法得知张小刀执拗的缘由,但她很喜欢在她问出‘看来你以后要经常来喽?’张小刀像宣誓一般回答‘一定’ 所以,她觉得应该为与自己一样的人出一些力,至少要让他好的更快一些,挨揍时也有那么一丝力气打别人一拳,或踢别人一脚。 所以,杨清用了些平时舍不得的药材放入了木桶之中,又灌入了烧开的热水。 鼻青脸肿的张小刀当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成为了全边军唯一一个能与女人过夜的男儿。 只是当他看到那巨大的木桶中满是各类草药漂浮,难免会联想着这些丑陋的玩意要是玫瑰花瓣多好,要是鸳鸯浴岂不是美哉? 杨清当然不知道每一个男人思想深处都会出现的**画面,她只是扶着张小刀坐到了木桶边,然后扒光了他……。 张小刀曾试图抵抗杨清这种**行为,奈何除了右手食指可以微微摆动之外,他估计自己现在想硬都够呛。 杨清对于自己的动作很是淡然,漂亮的脸蛋上满是认真,仿佛正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不能挣扎的张小刀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前生的妇科男医生,他知道妇科男医生在为女患者检查双峰时也是这种神圣的模样,但心里也难免要对女患者的双峰做出一番专业形状完美论的评价。 所以,当他胯下微凉时,他感觉到脸部一阵火辣辣的疼,虽然他知道此时自己鼻青脸肿,从表面实在看不出啥,心中却难免羞涩的想着自己的玩意被看了。 羞涩过后,张小刀的不要脸劲终于回复,他勉强挺了挺胸膛,希望用自己那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看看杨清此时的神色,或许能够分析一下这位女士对自己的那玩意又何评价。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杨清看都没看他那玩意。 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涌上心头,就像是精心打扮的漂亮女子发现自己男朋友看自己和看肥胖如猪大婶的神色目光一致。 当然,张小刀的那玩意实在没精心打扮过,但心情相同。 “有点烫,你要忍一下。”杨清轻声说着,然后双臂有力的将张小刀抱了起来。 这个拥抱的姿势叫做‘公主抱’一般发生在男人抱女人上,而如果是女人抱男人,未免会显得此女汉子了一些。 张小刀正欲痛斥这操蛋的姿势,但下一瞬他被放进了木桶中。 张小刀顿时一阵惨呼,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他,忽然想起了前些年在张家肉铺烫猪毛的情形,他觉得这真是报应! 滚烫的开水瞬间侵蚀了张小刀的躯体,烫痛让他的脑仁颤栗,当这股子劲儿过了之后,他吁出了一口浊气,忽感置身仙境之中,舒服到了极致。 杨清这时坐在了木凳上,看着一脸享受的张小刀,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似乎觉得能帮助张小刀是一件让她开心的事情。 “鸳鸯浴,也不过如此。”张小刀由衷的赞叹道。 此时在热水的浸泡下,他觉得全身肿胀的部位开始消肿,带有药力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毛孔,滋养着他的身躯。 “鸳鸯浴?”杨清脸色一红,显然明白了这古今通用的词汇,骂了一句:“年纪不大,倒是**的很。” 坐在木桶中,蒸汽弥漫模糊了面孔的张小刀笑了笑,亲切的道:“姐,你全名叫啥?” “杨清。” “名字真好听,我的就不好听,我叫张小刀。” “小刀?”杨清点了点头,却显然没有张小刀的马屁功力,实话实说道:“是难听了点。” 张小刀继续马屁道:“姐,你人真好。” “姐,你长的也好看。” “姐,你为啥会来这。” “姐,要是有人来闹事,你找我,我能拼命。”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马屁功力不错,但到了边军一直没有发挥空间的张小刀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他拍的马屁简单直接,但因鼻青脸肿,显得极为真诚,当真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马屁之后,便是推心置腹。 张小刀直言不讳讲了很多有关于他的故事,一直到他沉沉睡去,殊不知这夜杨清起夜六次,只为给他换水,更不知杨清已经在心里认了他这个弟弟。 张小刀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说这么多,想来一是因为离开灵隐县后便没有个能说话的人儿,而是泡在药浴之中的他太过舒服,不自觉的放下了一切伪装。 起初时这种推心置腹却让杨清感到惶恐,她前半生伴随着阿谀我诈,争权夺利,从未有过如此感受。 她本想着打断张小刀,但看着鼻青脸肿的他,听着那些故事,不知不觉竟然深陷其中。 人与人的隔阂往大了说,天涯海角,往小了说只是一层窗户纸。 张小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翌日,清晨。 仍然坐在木桶之中的张小刀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的视角有限,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那便是泡在木桶中身体上的伤痕大多已经不再疼痛,而脸上还鼻青脸肿。 这种想法只持续很短的时间,他就被一股子香味吸引,举目望去,看到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杨清正吹着热气腾升木盆。 杨清仍然身穿简洁的粗布麻衣,发鬓高盘的一丝不苟,微弱的阳光映在她的脸颊上,竟会让人产生她的肌肤有些透光。 张小刀微微愣神了片刻,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杨清盛了一碗米比汤多的香粥,忽然间想起了王洛菡,想起了灵隐县的日子。 “怎么,想起你媳妇拉?” 张小刀不再晃神,咧开了嘴点了点头。 “那就去打架吧,你不说打架能让你变得更强吗?” 于是,张小刀如同饿狼一般将饭菜横扫一空,气势鼎盛的回到拉贰伍的木舍门前,大喊道:“都他妈出来,继续!” 第35章斗争胜利后的泥潭 即翼关今日无风,却有人双腿如风。 双腿如风的男子叫做宋城,是李毅将军的贴身侍卫,年龄不大,难免有些好热闹,但修为可是比张小刀强出了一万八千里。 他一路穿越了将军府邸的简朴大门与略微有些寒酸的院落,径直的冲进了李毅的书房之中,喊着:“将军,将军。” 正伏在案前像模像样的拿着一卷书籍的李毅挑了一下眉头,没有责骂,只是道:“怎么样?” 脸上没有汗渍,却微微有些喘息的宋城道:“今天早上他打趴下了七个,最后把杨平林逼急了,一连拍了他十三掌。” 李毅老脸的褶皱簇了在了一起,笑呵呵的道:“比我预想的进度快一些。” “这哪儿是快一些,半个月之前他也就能临了打出两拳,现在可不同,都有点旗鼓相当的架势了。” 说着,宋城一脸好奇的问道:“将军,您这是从哪儿找的怪胎?” 李毅放下了书卷眯起了眼睛道:“一个小县城,他拿着一把刀劈死了一名知气境凝形品级的大荒人。” 宋城面露错愕道:“他现在应该还在练气境气旋品级。” “当时情况有些特殊,但我喜欢那股子决绝的味道。” 宋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看他那股子劲儿,我就有种错觉,吴大雄也未必收拾的了他。” 李毅用手指轻敲书案,过了半响,问道:“杨清那里你去说了吗?” 宋城面露尴尬道:“我去了一趟清姐哪儿,她说她把张小刀当亲弟弟。” “噗。”李毅笑了出来,杨清那阴暗的女人也有这一天?越想他笑的越大声。 宋城只知杨清军中艳名,不知其身份背景,当然笑不出来,只是疑惑的问道:“将军,为什么要我去劝说杨清?” “因为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儿啊。” 李毅自然不可能说,如果杨清同意了他的要求,那么便意味着张小刀对她只是可有可无的人,而一般可有可无的人都会成为她手中的棋子,他不希望张小刀成为棋子。 而如果杨清坚决反对,那么这真的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儿。 宋城还是没感觉出那里可笑,看着李毅心情极好,便道:“对了,将军,最近因为张小刀这军营里热闹的紧,每日两次斗殴,坚持到现在已经让很多人刮目相看,虎贲那边说希望看看张小刀,而他又每天被杨清留宿,实在羡煞了不知多少边军儿,都等着他制服贰伍,那帮子人好有借口教训呢。” “好事儿。”李毅站了起来,然后道:“私下传个话给吴大雄,往死里整,我想看看这小子能坚持到啥地步,在一个想象杨清掏出家底子,我就想笑啊,好心情,不易得。” 宋城听的迷迷糊糊,但还是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嘴道:“张小刀今天早上打完后,说今天晚上不打,各位明儿早起,明天怕是要玩一挑九了。” 李毅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道:“明儿早上,咱上哨塔。” 宋城早就想去看,碍于身份实在憋的够呛,立刻道:“好嘞。” ………… ………… 正午,甲伍营练兵场。 千人正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即便是寒冬腊月,也实在低档不住憋在军营中上千个老爷们的旺盛火力。 俗话说,大小伙子火力旺,不怕睡凉炕。 边军儿的不怕冷显然要超过这个层次许多。 张小刀是这千人中的一员,尽管自从来到边军后他的脸就一直有伤犹如猪头,但现如今显然已经没有人再敢小看这猪头新兵。 猪头新兵是张小刀的新外号,因其贴切的形象已经在即翼关中声名远播。 但张小刀自然是不承认这傻【逼】外号的,他觉得自己至少配得上什么‘浪里小白龙’‘俊俏小新兵’之类的狗血外号。 只是这军营中除了杨清会叫他一声‘小刀’其他人却坚定毅然的叫他‘猪头新兵’。 也是这半个月,张小刀除了习惯这个狗屎一般的称谓,也习惯了边军简单而充实的生活。 除了他眼中的双休日,即翼关的边军练兵极其频繁,除了平日里进行许多诸如在他看来是‘体能’‘搏击’‘兵器’等等的训练之外,每天下午的静坐也是必不可少的。 静坐对于其他人来说格外烦闷,除了要进行枯燥的纳气之外,还需要保持一颗空灵的心态,才能更好的呼吸吐纳。 而对于张小刀来说,纳气只是睡觉,仅此而已。 除了纳气相对轻松之外,张小刀在平日的各种训练中也格外卖力,甚至每天都会早起一些练习。 而格外卖力的结果自然是飞速成长。 比如,今早他的战绩就格外彪悍,要不是老伤困扰,他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挑九的能力,尽管贰伍的确不如他之前想象的那么强悍,除了孙长友与杨平林是气旋品级之外,剩下的人皆是从纳气品级或者存气品级。 正想着今天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掀翻贰伍所有人的张小刀打完了最后一套格外出汗的军拳。 然后,他屁颠屁颠的跟着大流吃了一顿不算丰盛,但绝对管饱的午餐,进入了静坐室。 这一觉睡到晚霞烧红了天边,张小刀醒来后,直奔小花楼,清姐准备了刷肉馋的他在路上直流口水。 这口水肆意的一路,当然也伴随着许多老边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 长期留宿在小花楼的张小刀除了打架已经不再去贰伍的木舍,从军便男女**,的确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儿,为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抗议。 可这事毕竟是头一回,杨清对外说为了更好的为张小刀疗伤,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除了李毅其他人也着实没任何办法。 推开小花楼的木门,张小刀咧着被大肿的厚厚嘴唇喊了声:“姐。”却看到了老旧的木桌旁除了杨清之外,还有一位老头。 老头长发邋遢,看起来极其油渍,柑旃成了一缕缕的,身穿的白色长袍倒还算干净,只是右袖子空空荡荡。 在看老头五官,除了漆黑的皮肤五官实在模糊的厉害些。 杨清温和道:“黄贞凤,叫他老黄就成。” 张小刀礼貌道:“黄叔。” 黄贞凤抬了抬眼皮道:“是来吃肉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介绍个屁,赶紧吃。” 于是,这顿涮肉就在杨清含笑看着黄老头与张小刀的你争我夺中度过。 夜深,杨清送走了黄贞凤,又为木桶添了水。 泡进木桶后,两人闲聊至夜深,张小刀再次睡着。 翌日清晨,张小刀告别杨清,一路走来,却感觉心只突突,暗付着今天这阵仗大了些。 往日清晨冷清的军营今天人鼎沸腾,木舍两侧前挤满了边军儿,怕是整座甲伍营的边军儿都走了出来看热闹。 贰伍木舍前,以杨平林为首的九人早以就位。 边军儿极为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大圈,张小刀也自觉的走进了圈内,昂首道:“贰伍的兄弟,还等什么。” 杨平林九人没有任何人开口,即刻动手。 整座军营在这一刻喧嚣到了极点,偶尔有其他营地的边军也明白,今天是那猪头新兵的大日子。 圈内的张小刀已与九人对战数十场,每一个人的特点路数都清楚的如抬掌观纹,见九人呈合围趋势,立刻找准了最弱的贰伍兄弟孙盛。 气灌右臂,横身跨步,一拳打出。 “嘭!”的一声爆响,拳未至人,却威势骇人。 孙胜似乎早有预料,没有闪躲,硬生生的挺了上去。 这种硬撑其结果不言而喻,孙胜飞出,砸入人群,人仰马翻。 而在这同时,其余八人同时攻势而至。 张小刀微眯了一下眼睛,在这瞬间竟然分清了八人攻势中的细微差别,先后顺序。 然后,他双腿骤然发力,整个人如离铉之箭般冲进了人群,极为巧妙的撞在了孙长友的怀中,躲避了七人攻击。 这一撞,闷响之声盖过了周围吵杂,孙长友飞出战局,还剩七人! 很难想象张小刀的进步如此神速的李毅正在箭楼上举目观望,在他身旁的宋城则一惊一乍,似乎在为张小刀担心。 在张小刀击倒了第五人之后,李毅开口道:“他怎么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这个问题对于宋城很好解释,还能顺道拍个马屁,他道:“因为是将军带来的人啊。” 李毅摇了摇头,只见远处,张小刀如蛟龙入海,兴风作浪,他体内元气充盈,每一拳一脚间元气外溢,已然还差半步就可达到知气境的层次, 而半月前,他还是一个进入练气境气旋品级都没有稳固的乡村少年郎。 在张小刀再次放倒四人后,李毅道了句:“走吧,没看头了。” 宋城立刻回答道:“杨平林还有战力。” “张小刀气势鼎盛,他这孩子拥有一种在博弈中天生的敏锐,杨平林随着同伴的出局,气势已然衰落到了极致,内心产生一丝动摇,便是必败无疑。” 宋城点了点头,赞同将军的说法,却还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远方。 看着张小刀一连十三拳将杨平林打的鼻青脸肿,看着他高举右臂,振声道:“边军儿狗屁的传统!” 甲伍营爆发出了声震云霄的欢呼声,虽然这个结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早晚的事儿,但当看着张小刀真正完成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也的确让很多惨遭新兵传统的边军儿特别能感觉到共鸣,感觉到热血沸腾。 也正是这气氛达到顶峰之时,甲伍营的吴大雄出现在了张小刀的身旁。 人们瞠目结舌的看着吴大雄赏了张小刀三拳,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受了这三拳的张小刀呼哧带喘的躺在地面上,然后阳光不再刺眼,有人影挡住。 一张熊脸的吴大雄出现在他的眼前骂道:“威风个屁,明儿你别呆在贰伍了,到甲伍近队军报道,看看到时候你拳头大,还他们拳头大。” 甲伍近卫队的边军儿立刻爆发出了比刚才更为响亮的欢呼声,张小刀不屑的咧了咧嘴角道:“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吴大雄决对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藐视,所以下了重手,又赏了张小刀一拳。 张小刀在最出气的日子里再次晕迷,径直的被送到了小花楼,惹的杨清怒气爆棚,从不开口骂人的她,不由得埋怨道:“我这弟弟从认识了就没见过脸长啥样,整天鼻青脸肿的,这啥时候是个头?” 迷迷糊糊的张小刀却开口道:“快,很快。” 第36章浊酒 时近二月,翼州迎来了一场春雪。 春雪中夹杂着乌黑雨点又偶有冰渣,淅淅沥沥的飘进了即翼关。 仿佛泥点子一般的春雪没有为即将迎来新年的即翼关添上半丝的喜乐气氛,反而将即翼关淋得犹如泥城。 如此恶劣的天气,自然会影响到人的心情。 事实上今天包括李毅在内的十万雄兵也没几个心情好的,但除了甲伍营。 甲伍营的近卫大帐中正在上演着每日都会发生的殴打事件。 殴打的对象自然是‘猪头新兵’张小刀,而出手则不再仅仅只局限在九个人,有时三四十人也是常见的。 今天是张小刀在甲伍营近卫队的第十五天,也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二十九次挨揍。而到了今晚,便是第三十次,平均来算每天两次,显然张小刀依旧延续着在贰伍的光荣传统。 只是这里毕竟不是贰伍,张小刀想要咸鱼翻身,短期内看来很难实现。 “服不服!”营帐内传来的高喝之声。 “不服。”张小刀倔强的声音有些颤抖。 “唉。”有人发出了叹气声。 这声音迅速在大帐内蔓延开来,每日殴打张小刀的欢快情绪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无趣和怜悯。 张小刀挨完这第二十九次殴打,勉强的站了起来,然后咧开了带血的嘴角道:“晚上继续。” 本来最爱看着张小刀欲仙欲死却骨气极硬模样的近卫队长张如虎道:“别了,明天新年,不见血。” “新年?”张小刀喃喃自语着,整个人似乎没了精气神,道了句:“我去小花楼。” 话毕,张小刀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营帐。 他突如其来的落寞背影,没由来的让人心中一酸,有人道:“队长,下回你们下手轻点。” 张如虎蹙着眉头反骂这人道:“**每次下手最恨,还舔脸说这个。” 那人脸色尴尬,张如虎轻叹道:“下次,上九个,别他妈三四十人的,熊人啊。” 众人嘴上打着哈哈,心中想着这还不是您默许的? 张小刀一路迎着泥点子,敲开了小花楼的大门。 对于张小刀鼻青脸肿的模样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杨清没有打招呼,转身走进了小花楼深处,张小刀熟练的关上木门,木讷的坐在了木敦子上,眼神空洞的看向了天花板。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个新年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本应该与胖子老爹和客栈老板娘一起度过。 而世事无常,至亲之人已然离他远去,当他刻意不去计算时间,却意外得知明天便是新年时,这种怅然若失的情绪自然而然的蔓延在他的心头。 杨清终于注意到了今天张小刀的异常。 往日无论他被打得多么凄惨,全身上下都会散发着一股永不服输的劲头,腰板永远都如同标枪一般。 然而今天他的腰板却开始佝偻,神色萎靡到了极致。 杨清没有开口安慰,而是往木桶中加了一株叫做‘龙植草’的珍贵药材,烧开了热水,灌入了木桶之中。 张小刀下意识的来到木桶边,豪不忌讳的脱掉了身上的衣物,钻进了木桶中。 杨清这时开口道:“早点睡,别想太多,明儿和姐姐喝酒。” 张小刀点了点头,看着杨清走上了二层,然后呆呆的看起了眼前了蒸汽,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渐渐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即翼关内锣鼓喧天。 张小刀睁开还有些肿胀的双眸,抹了抹眼角的眼屎,昨日的低落情绪早已不见,兴致勃勃的闭上了双眼,感受这一夜吐纳的成果。 体内气旋如今已经庞大无比,直观看上去就像是无尽海洋中的巨大旋窝。 在周围密布的经脉穴窍就如同分支开来的小溪与湖泊,昨夜吸纳入体的元气先会如同外来的河水一般冲刷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当无力在续时或并入溪流,或填充湖泊。 当张小刀催动气旋疯狂旋转时,就会生出巨大的吸力,将小溪中湖泊中的元气归于气旋,每壮大一分,气旋的吸力便越大一分。 越强大的气旋在出手时,越可以保证元气迅猛而至的速度。 张小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吸纳无数的元气来壮大气旋,当气旋的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他便可以踏入知气境。 知气境的小三品分为,持气下品,聚身中品,凝形上品。 持气顾名思义在气旋足够强大时可手持元气外放伤敌,算是初步懂得了元气的用途,所以这个大境叫做知气。 张小刀迫切的希望自己踏入知气境界,所以最近的觉睡的比较多,年关这几天的空闲,他也打算全部拿来睡觉。 可杨清却不打算让张小刀很闲,在他醒来后便安排了一大堆的任务,张小刀只能接受,却在路过铜镜时看到了自己的脸,不由得问道:“清姐,你觉得我长的帅不帅。” 杨清看着张小刀伤痕累累的脸颊道:“说实话,弟弟你的真容长啥样我都不知道。” 张小刀很认真的道:“我是这么觉得的,虽然我可能长的不是最帅的那个,但总不至于影响到边关孤寂苍茫的景色。” “然后?”杨清问着。 张小刀继续认真说道:“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在打架的时候那么喜欢打我的脸。” “噗。”杨清笑得花枝招展。 张小刀叹声道:“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踢人不踢鸟,这仇我记下了。” 杨清玩笑道:“姐姐也记下了,可是太多人打你的脸,用不用记在宣纸上?” “小本本?好主意。”张小刀越想越觉得对胃口,然后道:“我记性好,等会回来,咱全给他们记上,等老子报仇的哪天,有根有据。” “好好,那你快去干活吧。” 只是杨清没想到,张小刀忙活了一个上午之后回到了小花楼真的要用小本本记仇。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可以报出,在那一次战斗中,谁谁谁打了他的右眼,谁谁谁玩了个猴子摘桃,虽然没摘到,但也要报复。 这天下午,姐弟俩在小本本上记着仇,张小刀张牙舞爪的形容当时的场面,惹得杨清连连大笑。 不知过了多久,姐弟俩终于做完了这个不算浩大,但却格外小气的事儿,然后煮起了他们的新年晚餐。 晚餐并不丰盛,不如前些天那顿涮肉来的痛快,可两人却愉悦非常,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唠着闲嗑,不知不觉间已喝得有些头晕,不知不觉已夜色渐深。 不知何时,张小刀开口问道:“姐,你为啥来边关?” 杨清的回答有些出人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她道:“为了能帮助边军儿杀更多的大荒人啊。” “呃,我也是想杀大荒人。”说着张小刀灌了一口格外辛辣的烧刀子道:“如果有一天我有足够的能力,我一定会像当年的赤脚和尚一样,给大荒留下不可磨灭的痛苦痕迹。” 泛红脸颊的杨清,拍起了巴掌道:“顺便帮我揍一个叫做蒙汗的人。” 张小刀意气风发道:“他谁啊?” 杨清不屑道:“圣殿的老大。” “圣殿是什么狗屁玩意?” “小刀,你说的没错,圣殿就是狗屁玩意。” “哈哈,来干一杯。” 杨清与张小刀拿起酒壶,对碰了一下,又是一大口烧刀子,喝完后喉咙中不禁发出了‘哈’的声音。 “想不想听姐的故事。” “想。” “那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可能会讲很久。” “没事儿。” “对了,过完年,就到甲伍营轮值了,你们要去边关外的哨卡了,记得早点准备准备。” “嗯,早晚的事儿,我还是想听故事,我喜欢听故事。” “那好,那我开始讲了哦。” “好。”张小刀摆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而接下来的故事,着实让他清醒了十有**。 故事要从大荒圣殿开始说起。 在大荒,圣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所有部落尊大荒为尊,而那些不遵从圣殿的部落,下场不言而喻。 但圣殿不是盛唐的朝廷,圣殿不会去管任何民间的事物,圣殿唯一做的事情只是无尽的在部落身上索取资源,然后用这些资源培养大荒的真正精英,至于拿走了这些资源后,这支部落中会不会饿死人,在大荒没人关心。 所以,在大荒中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战斗屡见不鲜,灭族、复兴、仿佛轮回一般在那片土地中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唯一不变的只有至高无上的圣殿。 而杨清便是这些年来无数个覆灭部落中的其中一员。 张小刀听到这里已然震惊的无以复加,却不得不问道:“姐,你是大荒人?” 杨清看着了张小刀的错愕神色,然后轻声道:“有些震撼是吧?” 张小刀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真一时半会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杨清喝了一口酒,苦笑着摇头道:“这本来就是个荒谬的事实,我长得根本不像大荒女子。”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是啊,典型的盛唐女人。” “所以我被他们认为是厄运之女,所以有了后来的无数事情。”说着杨清眯起了因回味往事而显得有些游离的双眸,望着酒壶中的浊酒,仿佛看到了她前半生一幕一幕! 第37章雄三刀 一段很长的故事,伴随着杨清的泪流满面。一段并不漫长的夜,伴随着张小刀的唏嘘感慨。 当大年初一的鞭炮声响起时,张小刀决定暂时忘掉杨清的故事,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故事实在有些太过惊世骇俗,太过匪夷所思。还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在这个故事中显然没有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张小刀格外悠闲,除了大半时间用来睡觉以及修行之外,他开始读书。 王洛菡在临走时,留下了许多秘典,张小刀在离开灵隐县时全部烧掉,却记在了脑子中。 所以他看书并不是捧卷而读,而是利用强大的记忆力,在脑中反复阅读。 其中张小刀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不下千次,其作用异常明显,在任何近身搏斗之下,都没有他看不透的招式,以至于让李毅觉得他有一种对战局天然的敏锐感。 而他最近主攻则是另外两本秘典,分别是与。 只有寥寥百字,却博大精深。 入门初学者需在利刃出鞘时气息相合,在高深一些则是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当气意形神环环相扣时,方算大成。 则是在讲刀法,其中十三式分别是劈、砍、挑、反、撩、挡、刺、搅、抹、托、挂、虚、斩。 看似极为基础的每一式都需要千锤百炼,放能算入门,习至高深时,内有纵横出奇之妙,中藏鬼神不测之机。 而自然是出自大荒,如若是换做旁人怕是绝对不会接纳仇人之物,但张小刀没有这种门户之见,在他看来用大荒的东西去杀大荒的人,是一件最为美妙的事情。 为了这很美妙的事情,张小刀下定决心要练刀! 练刀对于常人或许不是一件大事儿,但对于张小刀,甚至对于边军儿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因为一旦决定便意味着相伴终生,无论是刀枪剑戟都需要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锤炼,方能步步提升,而一把常年相伴的兵器对于气炼者实力提升的重要性绝对不小于元气境界。 比如那书院的耍剑先生已然到了手中无剑却心中有剑的地步,想当年手持草芥破了万垒城墙,便是无双剑意所致。 张小刀最近虽然发疯一般的努力提升自己的境界,但也明白气炼者比拼的远不止境界,宏观一点讲比拼的是综合素质,细化一些便是元气境界,对敌战术,兵刃外物,招式精妙,甚至眼界,心理素质,等等都可以影响生死对决当中的胜利天枰向谁倾斜。 所以,他绝对不会天真的认为拥有一觉十年后,便可成高手高手高高手,想要在大荒留下一些像样的痕迹,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必然要提升综合素质。 练刀,便是张小刀的第二步,而且他想练的还不是普通的刀,而是只有一尺一寸的杀猪刀。 这把杀猪刀从他出生便供奉在肉铺,他到劈死了大荒首领巴日和他身也曾经一度认为这把杀猪刀只是比普通的刀锋利一些罢了,直上的那间无坚不摧的灵甲,张小刀才明白这把杀猪刀的不凡。 为此,张小刀还抽空拜访了近卫营中的用刀人物,经过十几天的琢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短刀,需行险! 为此,他又开始深入的剖析中的险峻招式,不知不觉间便过了这对他来说有些特殊的新年。 新年过后,寒冬已然有些褪去的意味,春雨一场接一场一连下了十几天,可张小刀却没见这即翼关内有啥春意盎然的景色,小花楼表体上的枯萎花草也没生出新嫩长出绿芽。 杨清说估计还得过一个月这小花楼才能生机勃勃,但张小刀却等不了一个月,甲伍营在春雨下开拔,他自然要跟着甲伍营出发。 临走时,杨清拿出了由红绳穿着的似象牙般的吊坠挂在了张小刀的脖颈上,说这玩意能保平安。 张小刀拿起吊坠,仔细的看了会象牙状吊坠表体上的繁密纹路,好奇开口道:“这上面的纹路是云?” “嗯,是云。” 两人笑了笑,就此挥手告别。 出城的这天,细雨暂歇,只是天空中的阴霾仍旧浓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张小刀穿着甲伍营近卫队的制式轻甲,斜跨这一把战马长刀,背负着他的白玉弓、青翎箭走在吴大雄的身边,脸色有些苍白。 苍白的原因很简单,无论是甲伍营还是其他同时开拔的八座大营中的边军儿都很肃穆,肃穆到有一股杀气在兵道中蔓延。 一路没有军令,只有上万名边军整齐一致的呼吸,心跳,甚至脚步声。 张小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感觉有杀气越发浓重,比这阴霾的天空还压得让人喘不过气,却实打实的体会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那股冷冽劲儿。 只有一炷香的路程让张小刀感觉仿佛走了两个时辰,当他随着队伍终于踏上了那片砖红色的土地时,这种压力才稍有缓解。 吴大雄这时也不再板着脸,而是打趣的道:“脸都白了,看你那点儿出息。” 张小刀有些尴尬,刚刚的表现的确与他来到边军的表现有着很大的偏差,但他一向坦荡,回了一嘴:“没经历过这阵仗,自然有些不适。” 这句话让很多人温和的笑了出来,想必当年在他们当新兵第一次走出即翼关轮值换防时,比张小刀强不到哪儿去。 出了即翼关的甲伍营在吴大雄的命令下加快的速度,他们必须在三天后赶到青龙峡,然后开始长达三个月之久的哨岗生活。 ………… ………… 三天后,甲伍营如约而至的来到了他们需要驻守的地点青龙峡,这里已经远离即翼关,算是进了大荒。 青龙峡的地势险要,因俯瞰下去峡中纵道犹如青龙因此得名,但边军儿更喜欢称这儿为石林。 之所以称之为石林,是因为青龙峡内怪石嶙峋,怪石有似老翁拄拐,有似天空飘云,有似烈焰骄阳,更有其怪石状若丰腴妇人。 三天急行军格外疲累的张小刀没有关注眼前的奇景,吴大懈速与驻地边军儿换防后更让他没时间去欣赏风景。 各种交接,忙的脚不沾地,这一忙便是到了深夜,张小刀与营内的兄弟们如狼似虎的吃过了冷的犹如石块的馒头,立刻睡去。 翌日清晨,张小刀睁开双眸,昨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却觉得这营帐中着实冷了些,他轻手轻脚的点燃木炭火盆,听着哥几个的呼噜声走出了营帐。 一轮旭日高挂,清风带着初春那股子渗人的冷劲儿西面而来,张小刀挑了一块状若老乌龟的巨石一跃而上,拿出杀猪刀开始有模有样的劈砍。 张小刀是一个一旦有目标下定决心去做,便会将这个目标的过程分解成无数个层次,一步一步向上走的人。 练刀也是如此,他决不好大喜功,所以初步练刀只练一招‘劈。’ 他练习时倒是没有琢磨出什么诀窍,毕竟练刀日子还短,只是每一刀都全力以赴,劈得空气炸响。 大营中此时鼾声此起彼伏,这声音倒是不刺耳,却不知为何惊扰了吴大雄。 吴大雄掀开营帐后,自然看得到站的老高的张小刀,见他全神贯注,每一刀都用尽全力不由得笑了笑,来到了大石下,骂了句:“练刀就练刀,小点声不行啊。” 张小刀对这个在他最威风时候将他打晕的甲伍营老大一向没什么敬畏感,可开口仍旧吓了吴大雄一跳。 “吴大雄,人送外号雄三刀,小子今天想拜你为师。” 吴大雄立刻骂道:“你小子倒是无耻。” 张小刀嘿嘿一笑,放下了杀猪刀,立刻开始了连环马屁。 吴大雄听着那些自己的英雄过往自然是倍儿感得意,不知不觉间已经云里雾里,索性道:“教你刀可以,但扯不上师傅这两字。” 张小刀刚要开口,再来一串马屁,准备义正言辞的在半推半拒之间学了吴大雄的刀,吴大雄却极为坚决刀:“军中有规矩,授业光荣不为师,不然这即翼关内的关系可就太多了,这点别掰扯。” 张小刀也只能道:“好,那您看我这刀该怎么练?” 吴大雄的回答更痛快:“短刀入门难,明儿个我给你找把沉点儿的大刀,先挥个万万次。”说罢,就坐在了石根底下,悠闲的不成样子。 张小刀对于‘短刀入门难’的概念有些模糊,但吴大雄是玩儿刀的行家,自然有其道理,既然短刀不行,他便抽出了腰间战马长刀,开始了一次次劈砍。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刀已经大汗淋漓。 在一旁一直看着张小刀的吴大雄却蹙着眉头道:“你以前是不是玩儿过刀?”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家开肉铺的。” 吴大雄沉思了下来,张小刀练刀有点意思,据他观察张小刀这一炷香挥了三百刀,刀刀方位一致没有一丝偏差,这种精细的控制可不像玩刀儿的雏儿。 片刻后,他抬起头道:“今儿开始,你跟在我身边,手不离刀,睡觉都得搂着,能抽空就挥刀。” “好。”张小刀点了点头,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他的练刀生涯也就此开始,相伴终生! 第38章噘着腚找 初春,万物复苏,朝气蓬勃。 融化后的雪水滋养了干涩的土壤,凭生了苔藓攀附在石林中嶙峋怪石之上。 张小刀蹲在乌龟壳形状的大石上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全身上下尽是汗水,仿佛刚从河里被捞上来。 ‘嘀嗒!’一声,张小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发髻上的汗水滴落在了满是裂缝的大石上,看到了那滴汗水进入了石缝之中,滋养了夹缝中顽强的春芽瞬息间似乎又茁壮了一分。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感受着握刀的右手传来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欣喜非常。 这是汗水浇灌的成果,这一个月以来张小刀挥刀万万次,虽然并没有练习招式,但他与刀之间的距离已经无限贴近。 如今,张小刀出刀完全随心所欲,虽然没有刀法大家的精密控制以及精妙招式,但也能常挥出羚羊挂角一般的神来之笔。 吴大雄没有教他压箱底的三刀,却让张小刀打下了浑厚根基当属王道。 张小刀也兵不心急学那三刀,从不抱怨,一味坚定的苦修让吴大雄刮目相看。 在张小刀低头看着春芽暗暗想着小花楼是否也长出了绿芽时,吴大雄来到了顽石之下,看着张小刀先用粗糙的手掌在鼻尖前扇了扇。 张小刀看着吴大雄的动作,愕然的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有些太过沉迷,这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了些。 吴大婿着毛发茂盛的熊脸嫌弃的道:“边军儿不修边幅有情可原,但你是不是也太臭了?”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道:“冬天擦雪,夏天泡河,可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雪没了,河里全冰碴子,我上那洗去?” 吴大雄指了指西边道:“甲定营与咱营的交界处有温泉,那山上还有野味,比咱这鸟不拉屎的石头林可强多了,今天不练刀儿,咱去溜达溜达,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这整天吃山野菜,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 张小刀一听野味,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立刻小鸡食米一般的点着头,感激的想着吴大雄知道自己这样磨砺消耗体能极大,光吃野菜难以维系,必须还得吃肉,然后道:“雄叔,先谢了啊。” “矫情。”吴大雄骂了一句,然后道:“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张小刀立刻一溜烟的冲去了自己的营帐。 ………… ………… 盛唐翼州的六大边关延绵千里,这十年来边关建设的步伐更是从未停歇,至少吃掉了盛唐赋税的半数有余。 然而实际上,如果大荒来犯第一关绝对不会是盛唐的边关,而是盛唐意境深入大荒境内的哨卡。 在六大边关外,成千上万的哨卡为边关提供第一手讯息,这些哨卡自然也兼备着随时作战的任务。 所以,这里才是盛唐的第一道大闸,才是真正的前线战场。 这也是为什么边军儿在走出边关时会格外肃穆的原因,因为边军儿都明白一旦走出边关进入哨卡,随时会有丧命的危险。 近十年来,大荒人已经在也看不到边关的雄伟建筑,小范围摩擦全部发生在哨卡之中,而这三年来这种摩擦越来越少,这里已经完全被盛唐霸占。 但来到这里的边军儿没有人会掉以轻心,吴大雄虽然是想着让张小刀多吃点肉,但来到甲伍营与甲定营的交汇处,是因为上面想在那座有温泉的大山上再建一座哨卡。 山的名字叫做繁,全名为繁山。 繁山上下此时数不清的苍天古木绿意盎然,虽然并不高耸,但这里人能走的路实在是少之又少,完全可以看出这里易守难攻的战略性质。 吴大雄带着近卫队其中五十人一路步行而来,抵达这里时已然黄昏,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山弄点野味时,便看到了繁山上被人踏出的唯一路途中鱼贯而出了数十人。 这些人身穿轻甲,背负硬木弓箭,斜跨制式长刀。 为首的是一位矮小的男子,他的脸上还长了一颗巨大的黑痣,在加上黝黑的肌肤,实在是难看的让人连说话的**都没有。 “二字!”吴大雄高喝了一声。 丑陋的首领吕二字在远处招了招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张小刀的目光很快在吕二字的脸上转移开来,看向了他身后人高马大的边军儿,发现他们手提肩扛了不少猎物,双眼顿时放亮。 尤其是,其中两人挑着一杆竹竿,竹竿之上四头老野猪,似乎都让张小刀闻到了香味。 远方人马一路走来,伴着余辉,将影子拉的极长。 张小刀正看着那四头野猪心里直流口水,忽瞥到了视野上方绿野丛林之中一阵摇曳,他立刻心头一惊。 以他的猎人经验自然可以看出那摇曳的树林之中有一头极为危险的野兽,而看那轻微的幅度,定是那野兽故意隐藏,等待致命一击。 张小刀在极短的时间内断定这野兽已有些许灵智,不可与凡物同日而语。而这时吕二字等人下山的羊肠小道格外崎岖盘旋,心情又极为放松,如果这时野兽忽冲入队伍之中,必有死伤! “小心!”张小刀声嘶力竭的脱口而出,而在这瞬间在那山间中一头巨大的黑色物体迅猛而出,仿佛将张小刀的叫喊声当成了攻击讯号。 吕二字等人的队伍末端,几位边军儿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黑,没有了夕阳余晖的温暖与光亮,心中猛然一寒。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吕二字转过了头,看到了飞扑而下的巨型野兽,心中一凉,手中再快的动作也已经无法赶在野兽扑下时而发出,而吴大雄队伍一方的前排众人也在这瞬息之间提刀跨出了一步。 ‘魑魅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场面顿时变得无比混乱。 魑魅熊是罕见的灵兽之一,拥有灵智不说,性情狡猾到了极致,它体形巨大却拥有与巨大体形完全不相称的敏捷动作,是荒山之中的霸主存在。 宁骑虎,莫欺熊! 这是老猎户们的生存守则,并不是说熊比虎更为强悍,而是虎可以杀死,想要杀熊却难如登天。 吕二字也懂得这个道理,他明白熊这种生物有一种天赋,生性便会在丛林中摸爬滚打,却从不沾水。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熊的表体上会沾上粘固的树胶,树胶会黏住丛林中的一切东西,然后在它巨大的体重下不断被碾压成一个整体,然后再沾染树胶,周而复始变成堪比灵甲的重型盔甲。 甭说边军儿的制式兵刃,即便是灵器怕也是难以一次攻破。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并不只有吕二字一人,甲定营的这支队伍都明白,但他们更担忧的却不是怎么伤及魑魅熊,而是担心一旦让它冲进人群之中,那横冲直撞的威力足以在短时间内灭杀数十人,根本不会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所以在这一息之间,许多人的眼神中已然出现了绝望神色。 但此时队伍尾端被阴影笼罩的几人下意识的翻滚了出去,并抽出兵刃将尖锐处向上,尽显老边军儿的狠辣之处。 只是狠辣归狠辣,他们已然明白自己的性命保不住了,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做完一切后只能听天由命,希望自己的兵刃可以对魑魅熊造成一丝伤害,为他们死后剩下的兄弟们杀死它打个基础。 而实际上早在这听天由命之前,早在张小刀喊出‘小心’之时,他便本能抽出了白玉弓,抽出了一支青翎箭。 弓弦如满月,青翎如流星。 在青翎箭离开弓弦后,所有人眼前的画面开始发黑。 发黑的原因极其简单随着青翎箭的轨迹,沿路所过之处无论杂草,疑惑乱石全部被仿佛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符着青翎箭霎那流光。 而青翎箭这一路吸附的杂物颜色却有些太过丰富,当太过丰富的颜色被卷碎后,自然而然的变成了黑色,变成了夜幕中不可或缺的一员黑夜! 这骤然的黑夜之箭在人们的瞳孔中只留下了刹那流光,继而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已然是那魑魅熊的头部。 “噗哧!”青翎箭竟然赶在了魑魅熊扑下之时横贯在它的头部之中,一股子白色与红色相间的液体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没有痛苦的嘶吼,这骤然的箭簇来的太过短暂,转瞬间消失不见,魑魅熊根本没感觉到痛,但却感觉到了巨大的力量将它庞大的身躯横移而去。 紧接着,它感觉到了剧痛,满是腐臭的血盆大口张开了一半,正要抒发这剧痛,却发现眼前一黑。 第二支青翎箭在魑魅熊还未落地时神乎其技一般的刺穿了它的右眼。 “轰隆!”魑魅熊砸在了羊肠小道外的密林中,直接将刚刚在土地中冒出的绿芽儿拍成了绿汁。 紧接着是边军儿们的目瞪口呆,在刹那之后吕二字来到了魑魅熊的面前,双手紧握刀柄狠狠的扎在了它脖颈之中,却是发出了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二十余把长刀紧随而至,所有人都似乎发疯了一般的劈砍这魑魅熊。 惨呼之声伴随着魑魅熊长大的血盆大口终于戛然而止,边军儿要把它剁成肉泥的劲头实在太过可怕,更重要的是那两支箭刺穿它的头部后已经让它的身体不再听使唤。 这凶残的一幕在一炷香后在魑魅熊被割下了熊掌后终于结束。 惊魂未定的两队人马连忙撤出了羊肠小道,彻底走出了繁山一个个坐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稍回复了些体力后,所有人都盯住此时愁眉苦脸的张小刀,近卫队中有人对张小刀竖起大拇指,有人说:“好样的。” 那几名本来在队伍末端,必死无疑的边军儿更是来诚挚感谢。 到了最后,吕二字看着吴大雄,问道:“哪儿找来的?” 吴大雄也不知张小刀还有这一手,只是憨笑着,觉着脸上倍儿有光。 吕二字见吴大雄只会臭美,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对着被人群围着的张小刀道:“小兄弟,这恩情甲定营记着,你啥时候想让我们还,只管开口。” 吕二字一出声,众人终于不再喧闹,张小刀却揉着太阳穴道:“尼玛,现在就得还。” 对于脏字边军儿自然不会计较,尤其是对待救命恩人。 但说欠你人情,你马上就要人还,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了,正当甲定营的边军儿顿时觉得对这救命恩人好感尽丧的时候。张小刀哭丧着道:“马上天黑了,我的箭射大山里了,赶紧给老子找回来。” 吕二字哈哈一笑,众人也都笑了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还他妈笑,那箭是老子的命根子,还不快点的。” 吕二字立刻高吼道:“快去找啊,愣着干毛,都他妈给老子噘着腚找。” “对,噘着腚找,仔细点。”张小刀高声的吼着。 第39章春宫石头 感谢昨天非凡风少的打赏与满分评价票,迷迷糊糊的我刚看见,再次感谢下。 ………… ………… 张小刀很闹心。 在射杀了魑魅熊之后,他在远处看着那群甲定营的边军儿上演了美国惊悚恶心大片都没曾上演的血腥一幕。 然后他高呼着:“找箭。”发现没有人理他。 正当他准备冲进繁山中时,却被退回来的边军儿拉了回来,他心思人多找箭总要快一些,等着众人喘口气。 这气是喘完了,身边的哥几个显然也把找箭的事儿给忘了,只顾着拍他马屁。 那青翎箭可是只有十支,不说这是他与王洛菡亲手制作意义深远,就是这箭的威力也让他不允许出现丢失情况。 在灵隐县射出青翎箭有大黄狗闻味儿寻找,在这可没有,不说那深山野林里有没有人,要是那个**野兽当成好吃的给吞了他可上哪儿去找青翎箭? 所以他格外急迫,格外焦急,进入繁山后一个劲的喊着:“撅腚仔细找,撅腚,你不仔细看能找找吗?” 然而,事实却证明他太操心了些,撅腚这事儿完全是无理取闹。 青翎箭威力极大,在穿破魑魅熊的脑袋后仍旧余威不减,一路痕迹非常明显,只是这痕迹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一些。 人们一边咋舌的跟着碎裂的枯树,跟着巨石表体上巨大的洞孔找到了两根青翎箭羽,却都下意识的一路吞着口水,然后想起了那箭射出后转瞬即逝的震撼画面,看着张小刀自然有了畏惧的神色。 吕二字是这近百人中最懂弓最懂箭的,他亲哥吕一字是追风营的大统领,不说他哥的言传身教,他也是这军营中仅次于追风那个**军营的箭中翘楚。 所以,他更为深刻的明白这青翎箭如此巨大威力的背后原因,而知道的越多,便畏惧的越多。 那到底是一把怎样的弓,和怎样的箭? 为此,一向以抠【逼】著称的吕二字决定宴请甲伍营的兄弟们,不仅仅把所有的野味奉献出来,还死皮赖脸的要明天与甲伍营的兄弟一起泡温泉。 吴大雄本想着这是救命之恩啊,在扣的人也总有放血的时候,晚上扎下营地才发现,吕二字屁颠屁颠的跟在张小刀身边,竟讯问着他以后要不要玩儿箭,说什么咱甲定营在骄弓箭这方面虽然也不是太行,但他哥在这方面很行的挖角话。 吴大雄当场暴怒骂道:“你还是人不,小刀是玩儿刀的,别他妈瞎鼓捣。” “你是不是比熊瞎子还瞎,刀儿的天赋明显在弓箭上,逼着他练刀岂不是暴殄天物。” “小黑痣,赶紧给老子滚犊子,你咋就知道小刀在练刀上没天赋?” 仰起黑脸让那颗巨大的黑痣在月光下照耀的吕二字立刻回骂道:“你好,全身都是毛,跟熊瞎子似的。” 唇枪齿剑对于现在的场面来说还有点不至于,因为他们的话语实在太过直白,但骂战进行到了最后的确已经开始互相问候对方的祖宗。 张小刀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的争吵,一边满嘴油渍的撕扯某野兽的大腿,待虚荣心已经接近溢出时,他风轻云淡的开口道:“两二【逼】,老子两样都玩儿,不行啊?” 两人闻言,同仇敌忾的转过了头,本想着给这没大没小的张小刀一个教训,却又想到了两人的竞争关系。 所以,怒气被迅速吞了下去,纠结的五官变成了笑脸,只是在张小刀看来,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看过的最难看的笑脸,所以他甩飞了已经没肉的骨头,一溜烟的跑进了营帐。留下了吕二字与吴大雄怒视着对方,又开始了极为低端的唇枪齿剑。 ………… ………… 天才? 吴大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因为天才的远超常人必然要付出与之对等的努力,而在努力的过程中有些苦难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所以他们成了人们眼中的天才。 吕二字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天才,但见到张小刀之后他觉得张小刀一定是天才,是那种稍微练习就可以超出常人许多的特殊人。 张小刀在这点上与吴大雄持相同观点,他觉得吕二字认为他是天才,是没有看到灵隐县中刚能提起弓箭的少年没日没夜的钻研。 但不可置否的是,吴大雄认为张小刀的努力勤奋一定可以让他在刀道上走的极为长远,吕二字认为张小刀应该主修弓箭日后一定能成为追风营的一员。 可张小刀却要两样都要练,这才是让有些火气的吕二字与吴大雄仍旧针锋相对的真正原因,他们都想要刀或箭其中的一样占据张小刀边军生涯的重心。 只是最后,张小刀还是决定先练刀,因为在箭技上这里的确没人能指导他。 于是,吕二字就偷偷摸摸的与张小刀说:“听说过坠星箭吗?” “什么箭?” “坠星。” 张小刀双眼一亮,吕二字立刻口沫横飞道:“坠星箭是一种在特殊地形下使用的箭术,射程远超一般箭技,如果你可以站的足够高,这一箭落在地面时砸出巨坑都不是问题。” “这么听起来,一般啊。”张小刀簇起着浓密的眉毛。 “一般不一般,咱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啊,试试。” 刚拉着张小刀走出营帐,吴大雄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语重心长的道:“小刀,我昨晚琢磨了一夜,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让你的刀法更进一步。” 张小刀双眼又一亮道:“什么方法?” “雕刻。”吴大雄极为认真的说道。 雕刻对于张小刀来说并不陌生,堆雪人是他一大爱好,但要堆得栩栩如生,便需要雕刻这种手段。 “怎么个玩法?”张小刀问道。 吴大雄拿出了一颗鹅卵石道:“先精细到极致,雕刻什么随你,用长刀。”说着吴大雄便将鹅卵石丢给了张小刀。 张小刀嘴角有些抽搐,用长刀雕刻鹅卵石,这他妈是人做的事儿? “这是扯蛋,走咱去玩儿箭。”吕二字看出了这其中的难度,立刻煽风点火。 吴大雄极为自信的笑了笑,以他对张小刀的了解,他知道张小刀会怎样选择。 吕二字拉着张小刀走了三步,却发现再也拉不动,就听张小刀疑惑的道:“我觉得这事儿有些意思。” “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非常有意思。” 吕二字眼珠子一转,看着张小刀有些沉迷的看着手中的鹅卵石,知道再也拉不动他,便只能道:“我说,咱们今天怎么也要上山泡温泉的,走走,这道我熟。” 吴大雄出奇的没有排斥吕二字,在升起炉灶吃过早餐后,甲伍营与甲定营的人马一同出发,再一次进入了繁山。 繁山深处有仙境,这是第一名发现温泉的边军儿文邹邹的拽出的词,只是后面因为肚里墨水不足实在没办法续下去,所以传出去的也只是这一句。 张小刀随着大队人马穿过并不繁密但格外生机勃勃的丛林后,便看到了氤氲肆意的人间仙境。 眼前的视野一片朦胧,水蒸气将一切景物变得梦幻琉璃,普通的石头都已看起来宛如白玉,那池水更是犹如仙池,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仿佛其中有仙女嬉戏。 张小刀与大多边军儿基本都没什么感概,如果是初见怕是还会内心震撼一番,但这里已然在他们的思维中定格为澡堂子,所以即便这澡堂子装修的在漂亮,不懂风月的边军儿也会立刻脱掉衣物,狠狠的泡泡澡。 百十来人的齐齐脱掉衣物的动作极为一致,跳入温泉之中的动作也极为一致,不一致的只是跳入池水中溅起的水花大小,只是感受着热水侵入毛孔之中舒畅的发出**的长短。 张小刀的呻[吟]声极长,音调之中有些婉转,近些天来因练刀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松了下来,舒适写意的情绪充斥他的身心。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唱起了:“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没人在意他奇怪的歌声与奇怪的歌词,所有人都沉醉在极度的享受之中,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脱得精光的边军儿,皆是带刀入池,甚至有几人干脆没下水,攀高在周围的树木上远眺。 这是源于骨子里的警惕之心,张小刀也是如此,只是动机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在舒适之后,随手在浅池下方捞出了一块鹅卵石,然后放在了岸边,自己站了起来,簇起了眉头。 “刻点什么?”张小刀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显然前生的卡通造型他玩得有些腻了,一时半会还想不出。 这时,坐在张小刀旁边的吕二字道:“真他妈舒服,要有个娘们就好了。” 右侧的吴大雄嘿嘿一笑,笑声中很是**猥琐,似乎在回味娘们的滋味。 张小刀闻言,忽然灵光一现,心中道:“我这个人心就是善啊,看来这边军儿都憋的够呛,给你们刻点春【宫】解解闷吧。” 刀尖很快触碰到了鹅卵石,张小刀又停止了下来,虽然想好是春【宫】,但总要有个画面啊,刻谁呢? 苍老师?小泽老师?赖亚美莉,还是吉泽明步,亦或者是**老师? 灵感如同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张小刀的思绪,张小刀想着难以取舍的几位老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第40章坠星箭 呃,非凡兄弟,我感谢你打赏,你逼我感谢个盟主啊,哈哈,玩笑,但还是谢了,新书刚开人气不高,如果觉得好的朋友们,希望多多帮忙宣传,投票,你们每一丝的鼓励,都是我无穷的动力。 这话一点不矫情,诚心实意。 ………… ………… 繁山之上,苍穹之下。 夜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来临,不知为何在这并不高的繁山上只要抬起头,便会会觉得苍穹触手可及,总会觉得这片耀眼的星空是一副油画。 晚饭吃下了两只被烤得分辨不清是什么野兽的大腿,张小刀靠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正透过那刚刚冒出的新嫩枝桠凝视天空。 在他的身边是一地碎裂的鹅卵石碎片,显然他把用长刀雕刻的事儿想的太过简单了一些。 长刀雕花儿,需要的不仅仅是精密的控制,还需要远超的耐心与沉稳。 张小刀用了一天的时间,没有雕刻出一块成品,所以此时沮丧了仰望星空,希望缓缓神,希望等下可以一撮而就。 一撮而就的蓝图是苍老师,这是张小刀极度纠结之后的最终选择。 这种选择不是因为苍老实比其他那几位漂亮多少,活好多少,而是因为苍老师对他有些意义。 这种意义体现在苍老师伴随着八零后一代人的成长。 在那些孤寂的夜晚,在闪烁的屏幕前,苍老师在她一部部作品中不断努力的挥洒着汗水,而那代人也在她的汗水下挥洒着汗水,年轻点的胳膊撸酸了都在所不惜。 虽然苍老师早已隐退,但那些个夜晚,那些有些泛白的显示器却不会在人们的记忆中消失。这恐怕也是日后苍老师来到大陆捞金依旧可以混的风生水起的最重要原因。 只是,苍老师实在不听话了点,那鹅卵石怎么就刻不上你的美丽容颜与窈窕身段呢? 想到这里,张小刀底下了头,拿出了口袋中的鹅卵石,放在了地面上。 这一次他下刀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极为迅猛,不让他自己有任何一丝其余想法的余地。 吴大雄与吕二字坐在不远处,见张小刀如此模样,神色有些恍惚。 此时张小刀双腿微,长刀的动作因为幅度极小看起来只是在微微颤抖,他的神色肃穆庄严,看起来有些神圣的味道,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达到了顶峰,仿佛不是在雕刻,而是写一首气吞天地气势磅礴的诗词。 两人渐渐挪动了步伐,来到了张小刀不远处。 此时那块被固定在地面上的鹅卵石表体之上石屑纷飞,张小刀仿佛已不再是张小刀,在两人眼中,他已然置身于光辉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大上。 待张小刀的长刀不再抖动,两人顿时看到张小刀神色一暗,整个人颓然坐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耗去了大半心神。 吴大雄与吕二字对视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那崩碎了一天的鹅卵石这次没有碎,小心翼翼的踱步走了过去。 鹅卵石平静的躺在地面上,还有些微微摇晃。 待这种轻微晃动停止后,吴大雄与吕二字放大了双眼,眼神中逐渐出现了一种叫做‘狼性’的东西, 鹅卵石上的图案栩栩如生,有一女子笑中带魅,魅中有妖,她童颜宛如女孩,身材却宛如少妇。 张小刀做完雕刻苍老师这件极为神圣的事儿之后便开始神色萎靡,反观吴大雄与吕二字已经眼中喷火。 不说张小刀的雕刻技术如何,只是童颜巨‘乳’便已经可以无限杀伤这些精神生活匮乏的边军儿。 “这手艺?” “绝了。”吴大雄抢先一步,拿起了鹅卵石道:“这块我收藏了,小刀你要勤奋苦练,这东西也不能随便丢,这是你一步步走向刀道巅峰的见证。” 话毕,吴大雄不理吕二字一溜烟的闪了人。 吕二字知道想要在吴大雄那求到这春宫石头肯定颇费周章,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小刀,你刚才刻的真好看,在刻一个送给我呗?” 张小刀连忙摆手道:“目前我一天能刻出一块也就不错了,这玩意还得练。” “多练练,多练练。”吕二字语重心长的道。 这夜张小刀颓然的回到了营帐倒头就睡,却不知吴大雄的那营帐中惊叹之声此起彼伏,更有活力旺盛的边军儿借了这春宫石头,趁着凌晨之时偷偷的污染了环境。 翌日清晨,张小刀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但不知为何在他刻石头时却围上来了很多人。 吴大雄极为准时的出现,喝道:“不要打扰小刀练刀,滚开。”所有人一脸淫笑的鸟兽群散。 终于安静了下来,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浊气,道:“这玩意真心难练。” 吴大雄也不打扰,安静的坐在了一旁,足足看了一天。 而这一天张小刀再也没雕刻出苍老师的曼妙身段,碎了足足三百颗鹅卵石,到了黄昏他便开始采用以往的方式练刀,以此舒缓情绪。 吕二字出奇的一天都没有出现,却在夜色刚刚来临时找到了张小刀,很严肃的道:“刀儿,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看看坠星箭。” 张小刀放下了手中沉重长刀,点了点头道:“也好。” 两人趁着吴大雄不在时走上了繁山山巅,张小刀这才愕然的发现繁山山巅竟是极为陡峭的绝壁。 绝壁下是一片极为空旷的荒野,密集的芦苇草此时脱枯繁新,正朝气蓬勃的努力生长。 一阵清风吹过,张小刀眯着眼睛,很严肃的道:“我好像有点恐高症。” 吕二字理解不了这种病症的含义,只是拿出了背负在身后的硬木弓,左手持弓后,右手双指轻捻拿出了一根箭羽。 张小刀蹲了下来,他认为这样可以避免站在高处不由自主的恐慌。 吕二字轻声道:“这种箭法我哥最擅长,我班门弄斧只希望你能考虑下我的建议。” 张小刀点了点头。 吕二字垂下了头,严肃的看着张小刀道:“如果这一箭让你感到惊艳的话,是不是送我块石头当彩头?” 张小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道:“你们是不都憋疯了。” “[春]宫图这玩意一向在边军很抢手,就差供起来上两柱香了。” “是吗?”张小刀一琢磨,这话在理,边军没女人,这边军儿一个个锻炼的体格一个比一个虎背熊腰,精力充沛,有生理需求也是自然现象。 吕二字很严肃的点头道:“我看了你刻的石头,即便私下贩卖也能卖出个好价钱,关键是方便随身携带,以及隐藏。” 张小刀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问道:“那您估计这玩意得值几两银子?” “要是名声打出去了,我相信边军的将领出个百两应该不在话下。” 张小刀顿时双眼放星,他在边军虽然吃喝不愁,但日后如果走出边军能有点家当何乐而不为? 在这瞬间,张小刀决定待自己的手艺纯熟了,一定要把丝袜啊,情趣**什么的都雕上,让边军儿的男儿们看着就喷鼻血,而且这事儿要当事业做,又能顺便练刀,多么美好! 吕二字不知道这不知不觉间让张小刀找到了发财的路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我要开始了。” “目标?”张小刀眯着眼睛,看着绝壁下的山野。 “看到那篇芦苇草之间的空旷地带了吗?” “嗯。” “就这里。” 张小刀屏气凝神,看向了吕二字的动作。 吕二字捻着箭羽打在了硬木弓上,虽没发力但手臂上的青筋已经露出峥嵘。 骤的,一层肉眼根本看不见,但却对于气炼者可以察觉到的元气外泄喷涌而出,包裹了整支箭羽。 张小刀明白这是到了知气境的手段,心神驰往间吕二字拉满了弓弦,高喝了一声:“走!” 漆黑的箭簇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金黄色的余辉天空。 箭羽是笔直而出,元气的包裹也并没有产生特殊效果,但在飞行了一半有余时,箭羽忽然下坠。 半空中下坠的箭羽已然失去了其本身的形状,变为了一道流光,在其箭簇顶端出现了一团雪白光晕,刺破了空气,以恐怖的速度刺向大地。 张小刀露出了错愕的神色,看着这道箭簇如同一颗轰炸机的炸弹一般轰在了地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芦苇丛瞬间纷纷扬扬起了草屑与泥土,在上升到半空时变为尘埃,泯灭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在硝烟散去后,那芦苇丛里出现了一个巨大恐怖的坑洞,泥土一片焦黄翻腾,竟是塌陷了至少有一尺之多。 “怎么样?”站在山巅上的吕二字很满意这一箭的威力。 “牛【逼】,只是这里不是你预想的目标啊,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吕二字‘呃’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山巅之下,老脸不由得一红,却道:“你知道这悬崖有多高,我要是神射手早进追风营了。”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道:“坠星,果然不负盛名,这是利用了知气境的外放手段,我现在还练不了,不过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练。” 吕二字点了点头道:“如果是你用你的弓与箭来射出这一箭,我相信威力至少比我强出五分。” 张小刀看着吕二字脸上的大黑痔,道:“走,回去给您刻个[春]宫石头,保准你见了喷鼻血。” 第41章青牛少年 感谢白小义和云飞伟的打赏,你们一定长的很好看…… ………… ………… 荒野,人迹罕至。 微风轻抚后,土壤中的顽固野草摇曳起了身姿,向南面倾倒。 这时东面来了一头啃草的老青牛,见野草纷纷后躲去仿佛不愿意让它吃牛眼瞪得溜圆,气呼呼的狂啃着地面的野草,仿佛是在报复。 老青牛的体形并不壮硕,啃着草的牛口之中也可看见它掉了几颗大牙,但牛脾气的确是一点没减。 青牛的身边跟着一名少年,少年比老牛要壮硕的多。 少年身穿斑驳皮甲,壮硕的肌肉仿佛要将其撑的爆裂开来,皮甲上已隐隐有被撑到极限的纹路,他腰扎着一条黄金色的腰带,熠熠生辉不知是何做成,一双长腿更是粗壮的有宛如象腿,给人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 如果张小刀在这里,一定会准确的形容这人给人的感觉就像火箭炮的底座架起的是一颗手榴弹。 只是张小刀不在这里,青牛少年不知道自己真的会给人这种别扭感。 他正悠闲的跟着一路把泥土都啃翻了的老牛向前缓慢前行,在这缓慢的步伐中,他仰着黑黑的脸蛋,扣了扣鼻屎,然后轻轻一弹,这颗鼻屎迅疾的飞了出去,在不久后撞到了一颗大树的树干,留下了一个被穿透的洞孔。 少年并不在意随手弹出的鼻屎可能会要了某个生物的命,弹完鼻屎后他仍旧缓慢的走着,直到没出息的老青牛打了个饱嗝。 “吃多了吧,看你吃的满嘴都是。”少年在皮甲中抽出了一块兽皮,蹲在了老青牛的身前,认真仔细的开始帮老青牛擦嘴。 老青牛对于少年的这般动作似乎习以为常,待少年擦拭完毕后,老青牛‘哞哞’的叫着,似乎在告诉少年自己有力气了。 少年笑了笑,只是仿佛天生不太会笑,显得极其僵硬,然后跨上了老青牛,轻声道:“老牛,咱们得快点了,不说那家伙应该离死不远了,我们总要送他一程,如果他愿意,不也是能救他一命吗,这初春的目是好吃,但也不能耽误了行程。” 老牛听到这里便有些没精打采,看了看周围的目,仿佛有人性一般的伸出了牛舌舔了舔牛唇,然后又发出了:“哞哞!”的叫声。 看着老青牛加快了步伐,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不到一刻钟他就察觉到了不对,这老牛牛脾气又上来了,让你快也不能这么快,这也太颠簸了些。 不过少年并没有在提出让老牛慢一些的要求,只是感受着风驰电掣,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色,暗暗的想着,这牛脾气真是改不了,说一句都不行。 张小刀见过比马跑的还快的驴,但绝对没见过比李毅那头骨瘦嶙峋的驴跑的还快的牛。 今早,吴大雄带领的甲伍营队伍便打了足够多的猎物,准备踏上归途。 临走时,吕二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是因为有多舍不得张小刀,而是张小刀临走时将这几天刻画完整的春宫石头全部送给了吕二字。 吕二字很感激,他知道撸管这事儿光看着一副画是不行的,哪怕这**在栩栩如生,也有厌烦的一天,而这**多了自然可以撸的长久一些……。 吕二字的这种观念并不可笑,作为边军校尉,他们虽然拥有比普通的边军士卒高些的待遇,却也失去了每年可以离开边关一次的机会,他今年三十有二,怕是一辈子都要呆在边军,三年五年能回一次老家就不错了,平日里的生理需求自然需要解决。 **在边军已经是高等待遇,小年轻们多数都靠回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儿。 在两队人马告别后,吴大雄带着五十余人却扛着大量的猎物原路返回,在正午时分到了青竹林。 青竹林坐落在繁山外百里,这里距离下一个哨岗并不远,竹林此时已经竹茂葱郁,只要砍下一段,便可喝到甘甜的清水,着实是一个歇脚的好地方。 张小刀咕咚一口喝掉了一根长有三尺多的青竹内所有水份,然后满意的坐了袭来,微眯着眼眸看着今天一贫如洗一般的蓝天。 吴大雄等人一边嚷嚷着什么,不时有人支起了炉灶,十头驯鹿迅速被剥皮抽筋,忙活的不亦乐乎。 张小刀没有参与丰盛午饭的制作,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做饭不赖。 他将沉重的包袱拿到了身前,然后在包袱中拿出了一块鹅卵石,抽出长刀再一次开始了他的淫【秽】信息传播的大业。 在三颗鹅卵石碎裂后,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看向了天空。 看向天空是为了缓解眼部疲劳,张小刀最近经常这么做,意料之中的他看到了很多炊烟,他低声说了句:“污染空气。”却骇然发现了炊烟之上的黑烟。 狼烟?张小刀心中一紧,立刻高声道:“出事了。” 所有人抬起了头,看到了那道浓浓的狼烟,吴大雄立刻道:“熄火,戒备。” 背负着水袋的边军儿麻利的将炉灶剿灭,并抽出了近战兵器。 在这种高度紧张之下,张小刀的闭起了双眼,用耳朵听着远处的声音。 身边有被水浇灭的炉灶发出啪啪的声音,远方繁杂的喊杀声在安静的环境下也越来越清晰。 “荒人,五里外,还没到青竹哨岗”趴在地面上的近卫队老边军儿张如虎极为肯定的说道。 吴大雄竹林外已经隐约可见的并不高耸的山坡道:“不一定是荒人攻击,也有可能是他们内讧。” 说着吴大雄便道:“如虎你所有人去青竹哨岗,我去看看。” 张如虎簇起眉头道:“这事儿应该我来做。” “太慢,等你回来反馈,我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我必须去,记得听哨声。” “是。”张如虎点了点头,招了招手,众人抛弃了一切负重物品,只留武器准备出发。 张小刀这时来到了吴大雄身边道:“我想和你去。” “不行,你还太嫩。”吴大雄坚决否定。 “春宫石头十块。”张小刀伸出了一个拳头。 吴大雄双眼一亮,却还是不为所动的道:“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随着如虎走。” 张小刀沉声道:“你见过我射箭,我一切听你的。” 吴大雄将拳头放在了嘴边,斟酌了一下道:“好,走。” 两队人马迅速分开,吴大雄与张小刀循声找位,不过半柱香已经听得到耳边的兵器交响之声。 随着与战局越来越近,吴大雄与张小刀开始匍匐前进,出了青竹林后,便看到了地势较低的荒野。 荒野之上,人仰马翻,混战的人儿有五六百,均是荒人打扮,虽然这么少的人场面谈不上有多波澜壮阔,但这一战的却格外壮烈。 鲜血飞扬之间,荒刀所过之处头颅飞起,在这春意盎然的荒野中呈现了一副血腥唯美画面。 吴大雄轻声道:“荒人部落的战斗。” 张小刀有些不理解的道:“都是荒人何必如此?” “荒人不懂农作,环境又相对恶劣,算是放牧民族,圣殿不管事,尤其是底层部落,为了女人,为了牛羊,都有可能发生战争。” “那他们怎么打到了这里来?” “这很常见,战败一方的部落要退走,与盛唐边关哨卡越近,他们就越安全。” “然后另一支战胜的部落追击追到了这里?” “这就要问这支残余部落身上有什么值得胜利部落弑杀到底的东西或者理由了。”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他们都知道在进一步便到了盛唐哨卡的区域,所以决定在这里死战了。” “是,因为以他们的人数,自知进入哨卡区域必死无疑。” 张小刀点了点头,他知道青竹哨卡顶天有一百来人,但荒人却不敢进入的原因是因为一旦他们踏入哨卡区域,周围的哨卡会迅速呈包围趋势,而以盛唐边军的性格,一定会全部绞杀于此。 在两人的话语之间,战局已然发生了变化,手臂扎着红色布料的被逼到绝路荒人们开始彻底疯狂,一路冲杀,竟然一时间将占有优势的部落打得七零八落。 正当这支优势部落准备合围掉这支仅剩一百人的手下败将部落时,远方忽然传来了‘哞哞牟’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格外幽长,由远至近,越来越响亮。 吴大雄神色一紧,张小刀簇起了眉头,在地势较低的荒野东方看来了一名骑着青牛的少年姗姗而来。 他的速度并不慢,转瞬间已经来到了荒人战局的外围,但却会让人觉得很慢,因为无论是那少年还是青牛的样子都格外悠闲。 在少年来到战团外围后,让张小刀瞠目结舌的一幕就此发生。 战局中上一息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两支部落的荒人们全部放下了兵器,并行单膝,手持胸口注目礼,每个人荒人的表情都格外严肃庄严,仿佛看到了不可侵犯的人,或者是他们的神! “大荒圣子,拓拔烈!”吴大雄惊恐的念出了这句话。 这让张小刀明白了这名体形极其不协调的青年到底是何许人也,也明白了大荒人的为何如此尊重眼前这位少年。 少年的神色没有眼高于顶的将自己摆在极高的位置上,他的眼神平淡,神色平淡,仿佛一块顽石,他只是轻声道:“散了吧。”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三个字让手臂扎着红色布料的战败部落如释重负,也让占尽了优势的部落荒人的脸上出现了不甘的神色。 但没有人会不遵从这位少年的话语,在少年平淡的眼神下,双方仅剩的三百余人彼此搀扶向大荒深处退去。 但少年并没走,他只是抬起了眸子,看着山坡上的竹林,道了句:“看够了没?” 这四个字用的盛唐话,顿时让吴大雄与张小刀坠入冰窖之中! 第42章他囚禁于此二十年 感谢祈盼光的幻觉童鞋的打赏,你一定也很美。 ………… ………… “看够了没?”说的字正腔圆,出自大荒圣子拓拔烈的口中。 显然,以他的修为早已察觉到了在山坡上的竹林之中有人窥探,显然,既然他与盛唐边军儿亲切的打了招呼,那么这事情便不仅仅是打招呼这么简单。 对于骑着青牛的拓拔烈来说,大荒人的内部争斗他早已司空见惯,但这种争斗被盛唐人当作热闹来看,他便很不开心。 熟悉他的人都了解这位近些年来声势威望直追大荒圣殿殿主的圣子不开心的时候会做出比较疯狂的事情。 比如前些年他不开心便走入了盛唐与盛唐的宗盟弟子较了个高下,威名远播,比如后来他又不开心便去了一趟西域,只身破了十四国高手。 而这一次不开心之后的后果不至于如此严重,他不会去找哨岗的麻烦,因为以他的身份要是灭了盛唐的哨岗总是要引起不必要的政治麻烦,但不远处这两只蚂蚁,应该捏死在这里,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老青牛动了,载着这位圣子冲向了吴大雄与张小刀所在的方位。 张小刀下意识的搭弓提箭,却被吴大雄按住了手道:“你先走。” 话毕,吴大雄吹响了一直系在脖子上的口哨,发出了三声尖锐的哨响。 哨响刺破了天际,传到了哨岗,哨岗中的边军们心如死灰,明白这三短哨响,代表着吴大雄要他们镇守哨岗不要轻举妄动,不可以前去支援。 这意味着,吴大雄有信心自己逃走,或者选择死在这里。 对于边军儿来说,大荒的知名人物都是他们必须熟悉的,骑着青牛的少年独树一帜,他们又怎么可能认不得,而吴大雄要在这位圣子的手下逃走?难如登天,这就相当于吴大小择死在这里。 赶到这里的张如虎眼眦欲裂,立刻沉声吼道:“通知追风营,通知大将军。” 刚说完这句话,张如虎又道:“墨水重甲,都套上,时刻准备下去。” 张小刀没有领情,吴大雄的大义凛然和自我牺牲精神值得敬佩,但在他看来无论敌人有多强大,总要先砍他一刀试试。 所以他佯装要走,退出三步后,反身拿出了白玉弓,捻了一根青翎箭。 瞬间,他进入了无妄境界之中,青牛少年带给他的强大压力,让他心无杂念的将弓弦拉到了满月状。 而在他瞄准拓拔烈的弹指间,拓拔烈说了句:“停。” 老青牛没所谓的停了下来,拓拔烈饶有兴致的看向了那举着弓箭的张小刀,嘴角再次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上翘,露出了他有些僵硬的微笑。 这种微笑有些玩味,对于拓拔烈来说,他很难想象只有两个人的边军儿敢向他动手,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被人锁定的危险感。 这种危险感同时还伴随着亲切感。 因为儿时的拓拔烈曾经被大荒神弓手拓拔仆射追着整整射了六年。 但眼前这个边军少年如何能与拓拔仆射相提并论? 所以,他停了下来,想看清让他有危险感产生的弓,想看清持弓的那个人。 张小刀的样貌并不出奇,拓拔烈很快一览无余,只觉得太过普通,唯一能留下印象的只是那对粗黑的眉毛紧紧纠葛在一起,让这少年本来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小。 那弓有些意思,纯白如玉,应是梧桐灵木所打造。何时这梧桐灵木如此不值钱了,居然会落到一名普通边军儿的手里? 拓拔烈一边想着,一边伸出了食指,做出了勾指的挑衅动作,他现在更期待这一箭的威力到底如何。 张小刀当然会如拓拔烈的所愿,他捏着箭羽的三根手指微微下拉,体内元气疯狂运转,在所有准备达到顶峰时,他松开了箭羽。 箭羽的角度偏上,直刺半空之中,卷起了无数翠竹变作了一道青光,与空气发出了极其难听的摩擦之音后在达到最高点时开始下坠。运行轨迹竟是一个上旋的大弧圈,直逼拓拔烈。 拓拔烈这时将双手分开,大手的内侧尽是老茧,这并不是练什么兵器导致,而是在那六年中徒手擒箭所致。 他有信心抓住这一箭找找儿时的欢快情绪,只是在他眼中并不快的青翎箭在这一瞬忽然凭空消失。 拓拔烈双腿猛然一分,神色肃穆,弹指间后眼前一片殷虹,这箭竟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拓拔烈心下震撼,那卷着刚刚留下无数血水与尸首的青翎箭毫无征兆,突兀的来到了他的胸口,刺破了他外放的元气。 这是何等犀利的箭簇? 拓拔烈无法想象他的护体元气竟然被切豆腐一般轻易切破,所以他意识到不可能正面接住这支箭。 于是他在电光火石之间侧了身体,选择暂避锋芒,让过了极速而来的箭羽,然后弹指间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骤然腾空,在半空中他满是老茧的右手神奇的暂时抓住了箭身,彪悍的摩擦出了剧烈而耀眼的火花。 随即,他粗壮的双腿原地踏出了一百二十七步,转了数圈,周围土壤塌陷三尺,终于卸掉了箭羽的巨大力量。 眼前这一幕太过震撼,震撼到哨卡上遥望的边军儿目瞪口呆。 但射出这一箭的张小刀已经无暇顾及这种震撼,他射出这一箭后就拉起了吴大雄向竹林深处飞奔。 而拓拔烈也并没有追赶,他的左右手尽是血渍,他本来就有些木讷的脸庞现在看起来更呆,他看着手中的箭羽竟然忘记了追敌。 作为大荒的圣子,拓拔烈的眼光一向极高,他看得出这箭羽到底是何材料制作而成,不由得联想了取材的那人到底何等强悍? 这样强悍的人应该早不需要外物,天下间用手指也只能数出那几个人,莫非这边军儿是先生的学生? 拓拔烈没有顾及手上的血水,他轻抚着青翎箭的表体,触摸着青翎箭表体上的繁密纹路,最后触碰到了箭簇。 箭簇是用蛟龙之角制作而成。 拓拔烈苦笑着想到,难怪这箭可以刺破他的护体元气,然后他才抬起了头,看到青竹林内早没了踪迹,不由得低声道:“如果没这一箭,还可能放你走,有了这一箭,你还往哪儿走?” 说罢,他跨上了青牛道:“堵住这两人与哨卡之间的道路。” 青牛沉默的迈动了粗壮的蹄子,似乎因为这一箭它也收了轻视之心。 竹林中的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跑的卖命,却狼狈到了极致,张小刀在跑出一里后琢磨着这一箭会给那位所谓的圣子造成怎样的伤害,但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箭会被拓拔烈擒了下来。 进入的竹林深处,现在摆在两人的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返回哨岗,那里还有边军兄弟,誓死血战,第二选择繁山方向,即便死了哨岗也不会覆灭,边军的精英应该很快就会抵达。 而在这时张小刀莫名其妙的听到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出现在他极近的距离,出自那颗杨清送给他的象牙。 “繁山悬崖,你们的生路。”声音浑厚却咬字模糊,腔调生硬。 张小刀不知道为什么象牙坠子会发出声音,起初时着实吓了一跳,但这声音却反复响起。 “冷静,冷静。”张小刀不断的对自己说。 然后他想到这象牙坠子是杨清送给他的,在听这人的蹩脚盛唐语,可以初步判断是一位大荒人,并且与杨清有些关系。 “繁山!”这时吴大雄做出了他的决定,他不想牺牲更多的边军儿。 张小刀一咬牙选择相信杨清的朋友,至少在回首看到了那头飞驰而来的青牛与屁事儿没有的所谓大荒圣子之后,这真的是唯一生路。 百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奔跑的张小刀与吴大雄来说并不算远,他们一路狼狈奔逃,上了繁山。 青牛上的拓拔烈在进入繁山后,对天空大吼了一声:“你不管管?” 没有人回答他的喊话,拓拔烈无奈的想到刚才自己的判断失误,看来是小看这两位边军儿。 随后,拓拔烈没有出手,不紧不慢的吊着两人,似乎还在想那人为什么不管。 青牛也不着急,一路赶着两人到了繁山悬崖边,双方终于站定。 “跳下来!”那奇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张小刀的耳边。 张小刀错愕的看了看吴大雄,发现吴大雄听不到这种声音,他手持长刀一副凝重的样子,似要拼死。 张小刀道了声:“跳下去。” 吴大雄冷笑道:“你疯了,边军儿可以战死,那有自杀的?”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看着青牛上的拓拔烈越来越近,张口道:“你有病啊?” 拓拔烈神色平静道:“顺路而已。” 张小刀不知道这顺路二字是什么意思,却见拓拔烈下了青牛,用他极其流畅的盛唐语道:“借弓一观,可否?” “不可。”张小刀坚决的回答道。 “那就去死吧。”拓拔烈迈开了粗壮的双腿,向二人走来。 “信我一次。”张小刀抓起了吴大雄的手臂。 吴大雄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即便在拼也无法撼动眼前的青牛少年,便道了句:“我在你身下,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而这句话的深意也很好理解,吴大雄要用自己的命换张小刀的命。 话毕,吴大雄反身抱住了张小刀,双腿猛然发力,掀翻了土壤,坠落进了悬崖深处。 张小刀的心脏在这瞬间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无论如何无法想象吴大雄为什么这么决绝,甚至在两人已经在半空中时他还用极为快速的语言道:“落地时我会用元气为你卸力起来就走!” 此话刚出,急速下坠的两人仰看可以看到的悬崖边那青牛少年竟也直接跳了下来,他双手交叉抱着大臂,眼中一片清澈,粗壮的双腿微微弯曲再伸直,顿时便缩短了一半的距离。 三人很快越过了山腰,眼看下坠速度更为凶猛的拓拔烈已然近在咫尺,吴大雄心生绝望。 而恰逢风驰电掣之间,悬崖陡壁中忽有无形气流猛然横贯而出,拖住了张小刀与吴大雄,在回神时,两人已经到了绝壁中央不为人知的缓台之上。 两人举目望去,只见在那面阴暗潮湿满是苔藓的岩壁上,有人,有刺,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你是谁?”吴大雄惊愕的道。 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道:“他囚禁于此二十年!” 第43章呵呵 很有感觉的一章,求些推荐和梦想杯的票票! ………… ………… 繁山的悬崖峭壁间有一条缝隙,边窄中宽,从远处看起来仿佛是一只眯起的眼眸。 这只眼眸面向大荒,虽周围尽是盛唐边关哨卡,但却从来没人过度的关注这条缝隙,自然更不会有盛唐人知道这里面真的有人用一双眸子审视了大荒二十年。 满是苔藓的石壁上像被嵌入其中的蓬头垢面男子抬起了头,长发随之仿佛被手撩开,露出了他审视了大荒二十年的明亮眼眸。 这双眸子黑白分明,没有一丝的杂质。又因周边环境太过阴寒潮湿,让这双眸子更显得宛如璀璨星辰。 张小刀在看到这双眸子的瞬间,心中凛然,不知为何有一种敬意油然而生,然后露出了苦笑。 他前生看过太多的武侠小说,那时最喜爱的自然是主角坠落山崖得到奇遇,然后蛰伏数年神功大成后问天下谁与争锋。 但从目前的状况来分析,这被表体之上满是繁琐纹路的巨刺刺入四肢的高人显然不可能吹口气就将大荒的圣子拓拔烈吹走。 而既然吹不走拓拔烈,指望着没手没脚仿佛只是一副壁画的男子保护他与吴大雄,显然更不现实。 他的苦笑,皆由此而来。 吴大雄在拓拔烈说出‘他囚禁于此二十年后’神色冷峻的提刀而立,挡在了张小刀的身前,似乎对二十年的故事并不感任何兴趣,他只希望张小刀能不死,便尽量不死。 这不是因为张小刀是李毅大将军带到边军来的人,而是因为近些天来吴大雄看到了张小刀的努力,意志,还有那股阳光劲。这让他知道张小刀的未来不可限量。 盛唐死了一个吴大雄,无关紧要,但要多出一个张小刀,张小刀想必在未来总不会比他吴大雄差,即便差不多,张小刀毕竟还很年轻,显然他能做更多的事情。 吴大雄对这个故事不感兴趣,张小刀也不感兴趣,但张小刀还是问道:“为何囚禁于此二十年?” 显然,张小刀这么问是想为他和吴大雄争取点时间,争取哪怕只有一丝的生存希望。 只是在他问出这句话后,声音虽在这空间一眼便可望到尽头的悬崖缝隙当中反复回荡,但却没有人回答。 站在陡峭悬崖缝隙入口处的拓拔烈宛如一块磐石纹丝不动,不想纹丝不动却纹丝不动了二十年的石壁男子也是如此,让场面陷入了死寂之中。 在这样寂静的场景下,张小刀叹了一口气,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又道了句:“你俩这是闹那样?” 吴大雄不知张小刀为何用质问两人的勇气,他用极为迅速的转头速度看了张小刀一眼,示意这时他最好不要说话。 张小刀却极为执拗的继续道:“这是私定终身的眼神,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吧,没事儿我们走了。” 话毕,张小刀举步就走,这时在张小刀眼中仿佛是壁画的先生似乎终于受不了他的呱噪,没有开口,却有声音传来道:“项链哪儿来的?” 这声音沙哑,干涩,仿佛在沙漠中已经临死之人用他那被火烤过的喉咙一般发出,听着便让人觉得难受。 而这时张小刀却看到刚刚还宛如磐石一般的拓拔烈一头的冷汗溢出,不可置信的看着岩壁上的男子。 张小刀蹙着眉头,脑袋中飞速分析着如今的状况,开口却不要脸的道:“我亲姐给的。” 双眼宛如星辰一般的男子仍旧面无表情,却再次问道:“她还好吗?” “非常好,住在小花楼里,每一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等待开花。” 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在他极为模糊的脸蛋上那分不清是嘴角还是脸上的肉微微上扬,然后他用蹩脚的盛唐语但极为肯定的道:“花开还需要等上些时日。” 张小刀自然是读不懂这其中含义,直白的道:“你能保护我吗?” 男子更为直白的道:“能。” 于是,张小刀的心里有底了,而这时那男子却补充道:“一天。” 张小刀正琢磨着一天也好,一天足够盛唐边军的高手找到他与吴大雄,却看到拓拔烈瞪大了从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眸,开口道:“你想死?” 石壁上的男子道:“是啊,我想死。” “为什么要死?” “因为不想活了。” 拓拔烈没有继续追问为什么不想活了,他双膝一盘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仿佛是要接受一件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事情。 张小刀不懂两人话语里的深意,却开口道:“问个事儿,为什么要杀我们?” 拓拔烈没有理会张小刀,而是再一次看着石壁上的男子道:“大荒需要你。” 男子自嘲的笑了出声,然后道:“问题是我不需要大荒。” “毕竟你是大荒人。” “祈云也是大荒的。”男子迅速果决的回答道。 拓拔烈沉默了下来,张小刀看着象牙吊坠那上面的云形图案,然后思索起了哪天夜里杨清讲述的故事。 然后想起了一个人名,于是他开口道:“蒙察?” 壁画男子点了点头道:“嗯,我是蒙察,看来她真的拿你当亲弟弟。” “她在盛唐边军?”拓拔烈看着张小刀,格外凝重。 张小刀扬起了嘴角,用嘴说出了:“呵呵。”并不是再笑。 ‘呵呵’显然不是拓拔烈想要的答案,他立刻追问道:“她是不是在盛唐边军?” 张小刀继续呵呵,仍然没有开口。 “我在和你说话。” “呵呵。” “我在问你问题。” “呵呵。” “你是想激怒我?” “呵呵。” 拓拔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道:“请你认真听我现在说的话,蒙察并不如他说的那般强大,如果我拼命,你现在就会死去,而没有双手双脚的他,至少杀不死我。” “那需要很沉重的代价。”蒙察严肃道:“我觉得你负担不起。” “我能。”拓拔烈的话语间尽是杀气。 蒙察的话语让张小刀知道拓拔烈真的可以杀死他,而命这玩意对他来说又太过宝贵,他还希望在未来在大荒甚至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像样的痕迹,他还希望能活着见到久久没有在梦中出现的王洛菡,他还想在见到王大牛,见到可爱的小和尚,见到曾让他的虚荣心满足的江秋。 所以,他应该选择吐露实情,但是人这玩意总有感性的一面,他最终还是顽固的回答,极为生硬的说着:“呵呵。” 很难有人会看见,一向脸部表情不多的圣殿圣子拓拔烈会因为言语之间的交锋而涨红了他那张并不俊俏的脸蛋。 他一字一顿道:“最后一次机会。” 张小刀很受不了了拓拔烈这块看似冰冷内在却鼻子朝天的骄傲劲,而透露出杨清的行踪更是原则性问题,所以他很辣果决的道:“你他娘的有病是不是,你没上过网啊,呵呵就是代表不乐意搭理你,还在这没完没了的。” 拓拔烈自然没有上过网,他当然不知道呵呵的意思,他也不明白这段话的内容含义,但却听得出,张小刀不打算透露那个女人的下落。 而他一向是一个说道做到的人,于是他极为突兀的站了起来,准备付出很沉重的代价搏杀张小刀。 吴大雄在这瞬间再一次挡住了张小刀,他仍旧坚定的觉得张小刀活下来比他活下来的意义大,即便死他也要死在张小刀的前面,不枉做他一次长辈。 张小刀抽出了腰间的杀猪短刀,在拓拔烈双腿离开地面的刹那,已然做了拼命的一切准备。 而这时,蒙察却开口道:“元气!” 拓拔烈忽然间刹住了自己的脚步,面露惊愕。 张小刀看着拓拔烈停止了脚步,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元气’二字并不是什么惊骇绝伦的招式,而只是两个字而已。 “条件。”拓拔烈站定了身体,郑重问道。 “条件很多。” “说。” “五年内你不许杀眼前这两人,青牛要跟随他五年。” 张小刀没有说话,但却嗅到了一场惊天交易的味道。 拓拔烈沉默的看着张小刀两人,似乎在思索这个条件。 “你放心,我在临死之前可以把所有元气外泄与我隔阂,至于你能吸纳多少,以你的修为总不可能让大半好处都被这两人占去。” 吴大雄震惊的看着蒙察,他实在不通作为大荒人他为什么要帮助张小刀和自己,但隐隐已经联想到了这一切与小花楼的杨清有关。 张小刀听完这段话,明白了这是一场怎样的交易,却开口道:“不行。” “这和你无关。”拓拔烈冰冷的说道。 张小刀很快给了拓拔烈答案,仍旧是‘呵呵’。转过头来道:“你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是一个有诚信的人?虽然我不太懂你怎么可以做到将已经归纳为己的元气与自己隔阂,以达到让其他人吐纳吸收的手段,但我相信一旦你没了武力,拓拔烈会杀死我们,所以这个交易很可笑。” “他一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最重要的是我相信等我死后,你的姐姐或者盛唐的高手会找到这里。” “那这就更不现实,难道盛唐边军高手群起而攻之还杀不了所谓的圣子?” “不是杀不了,而是不能杀。” 张小刀觉得这可笑的交易实在太过可笑,可显然他说服不了蒙察,只能嗤之以鼻的,用拓拔汗最讨厌的音调再一次‘呵呵!‘ 拓拔烈听到呵呵后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第44章忠诚 没有惊天动地的交手,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张小刀眼中的壁画男与石头男就这样达成了交易。 交易的条件极其简单,简单到张小刀实在不相信双方就这样选择相信彼此,可现实却摆在了他的眼前。 满是苔藓的石壁上,蒙察用那双宛如星辰般的明亮眸子看了看张小刀,然后轻声道了句:“我走之后给你姐捎个好。”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想起了那个故事中蒙察只身挡在了杨清的身前,面对千军万马也只有一个字‘杀’。 这幅画面曾在张小刀的脑海中盘旋了许久,他发自内心的敬佩这样的男人,而现在他的敬佩则更加透彻更加彻底。 因为,这一次面对抉择,蒙察依旧选择了保护杨清看重的人。 当年是一个‘杀’字,今天是一个‘死’字。 只是这个‘死’字留给是他自己。 张小刀惜命,他知道自己杀死自己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但蒙察却说的风轻云淡,说的好像只是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道:“你确定?” “当然。”蒙察道。 张小刀严肃认真的道:“好,我告诉她,你是个真爷们!” “真爷们?不错的称呼。” 拓拔烈轻声道:“开始吧!” 蒙察道:“我还要交代一些事情,毕竟我快死了。” “好。” “你叫什么?”拓拔烈饶有兴致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 “多大了。” “十六。” “娶媳妇了吗?” “娶了。” “无妨。” 张小刀忽然有种错觉,在这么严肃的生死之时,他怎么仿佛走进了相亲大会?于是他问道:“你不是接下来要问我家有车有房没吧?” 蒙察听不懂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你,你最好离我近一些。” 张小刀看了看象牙吊坠,又看了看拓拔烈。意思很明显,蒙察可以通过象牙吊坠传声,但现在情况显然有所不同。 于是他迈开了脚步,踩着潮湿的地面来到了蒙察的面前。 近看会发现,蒙察仿佛与石壁融为一体,衣衫褴褛狼狈到了极致,偶有虫子在他身上爬过,他仿佛毫无察觉。 那四根巨刺近看便露出了峥嵘,表体之上不仅满是玄奥符箓,更有熠熠生辉的味道,给人一种巨刺吞噬了蒙察的血肉而如此的错觉。 蒙察在张小刀来到身前后仰起了头,张小刀看清了他的脸。 蒙察的脸不知肮脏了多久,模糊的一塌糊涂,但却看以看清他脸颊的棱角极为分明,如果五官不差的话,想必相貌差不到那去。 “在近一些。” 张小刀笔直的来到了蒙察的面前,侧起了耳朵。 蒙察暗运元气,以最短的距离将声音传给了张小刀。 “我不知道你姐姐现在叫什么名字,可既然她在盛唐能活下来,那便证明二十四年前的那位盛唐公子不是普通人。” 张小刀默默聆听,没有开口。 “而如果她现在在边军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 “这说明,那位公子是现在盛唐的陛下。” 张小刀全身巨震,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一脸污垢的蒙察,压制住自己没有开口。 蒙察道:“虽然我已经二十年没有出去过,但拓拔烈总会来看我,也总会说一些天下间的趣事,听说盛唐的皇帝陛下与皇后的感情很不错。” 张小刀想着那段路人皆知关于皇帝与皇后的佳话,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忠告你姐,万万不能入宫,更要提醒她防范那位名声极佳的皇后娘娘。”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气,似乎理清了在杨清讲完那段故事后,他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比如,身为大荒人的杨清为什么可以来到边军! “最后给你留下一句话。” “你要惜命,要懂得敬畏这个世界,只有如此你才能活的长久些,我相信她的眼光,你活的越长,她便能有一分依仗。” 张小刀郑重点头,然后退开了一步,尊称道:“蒙察先生,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后悔过吗?” “没。” “为什么没后悔?你被关了二十年!” “因为忠诚!” 张小刀闻言,心中感动至极,噗通一下跪在了岩石地面上,然后他抬起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砰!” 石削肆意,鲜血横流! 远处,拓拔烈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在这闷响之后,忽然发现张小刀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蒙察微微笑了下,露出了口中黄牙,然后繁山峭壁上的缝隙上出现一层乳白色的薄膜迅速蔓延,弹指间便封住了那巨大的裂缝。 然后他全身上下涌出了乳白色的液气,这种气体看起来极为粘稠,也是在这瞬间他仿佛脱胎换骨。 无数黑色的液体在他的身体上缓缓流下,被乳白色气体冲刷的身体,再没了污垢密布,小虫乱爬。 张小刀看清了蒙察真正的面容,他此时虽然仍然衣衫褴褛,但那张脸实在太英俊,英俊到了近乎妖孽。 很难想象有女人可以抗拒蒙察的这张脸,就像那些**倜傥的书生永远抵御不了**花魁的红花手绢。 张小刀铭记了这张脸,蒙察这时说了最后一句话,极为简单极为明了的道:“我死了。” 于是,他那双眸子便失去了神采,他的脸颊便开始迅速干瘪。 他体内的元气在这瞬间在他身体无数个毛孔中溢出,让他整个人渐渐模糊,渐渐消失。 然后,这如同洞穴之中的缝隙迅速被浓稠的白色气雾填满。 磅礴的元气在这瞬间唤醒了气炼者气海中的强烈共鸣。 吴大雄不可思议的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神通境,这只能是神通境的手段!” 拓拔烈没有理会吴大雄的大呼小叫,盘膝而坐,双手归于腹部,已经开始一吸一吐的吐纳之法。 显然,这是一个千载难逢,这是迅速提高修为的捷径! 张小刀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努力的看着近在咫尺却模糊的仿佛天在天边的蒙察。 “小刀,这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你现在应该把握住眼前的机会,我至少能挡他一招吧。” 张小刀转过了头来,看向了一脸震撼的吴大雄,心中的感激已经溢于言表。 很难想象在这样时刻,吴大雄居然如此无私,就像他在悬崖边要为张小刀做肉垫一般果决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此时白色气体在呼唤着每一个人吸纳它,这种感觉就像一位绝世美女脱光了等着你上。 没有气炼者可以拒绝这种**,张小刀与吴大雄包括拓拔烈都明白在这里吸一口显然要超过平日了的数月苦修。 但吴大雄却选择放弃这个机会,手持长刀继续挡在张小刀的身前。 在前一息蒙察让张小刀懂得了这个世界上的真的存在所谓的狗屁忠诚,这一息吴大雄让张小刀懂得长辈对于晚辈的关爱可以多么无私。 于是,他再没矫情,倒头便睡! 石壁缝隙之中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时间在死寂的环境下过的极为缓慢,缓慢到吴大雄觉得有些度日如年。 吴大雄持长刀而立,他刀刃所向之处仍然是拓拔烈盘坐的方向。 同时他也全神贯注,不知不觉间逐渐发现前方的白雾被气流卷走,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窝。 吴大泄下心中激荡,骂了句:“这他妈是什么纳气法门?” 而在这时,在他身后却传来的打呼之声,紧接着忽有冷风冷冽的刺背,吴大雄警惕的保持着刀刃仍然面向拓拔烈的方向挪后了三步。 三步后,吴大雄看到了白雾之中张小刀隐约的身形,却骇然的发现在他的上方,出现了惊涛拍岸的景象。 浓稠的白雾幻化为了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此起彼伏间涌入了张小刀身体之中。 “这?”吴大雄已然不震惊的说不出话,竟然忘记了警惕拓拔烈。 他本以为拓拔烈的纳气法门已经足够霸道,但在看张小刀却骇然的发现这位自己格外亲赖的边军儿纳气法门要比圣殿圣子还要霸道数分。 吴大雄立观拓拔烈方向,发现白雾减少的速度明显不如张小刀,心中惊喜何止万分可以形容。 张小刀以催动无上纳气法门,怕是连死去的蒙察都是预料不到的事情。 拓拔烈在吐纳之间感觉到了充盈的元气迅速稀薄,不过此时是他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换来的交易,他不可能停止吐纳,他更不可能觉得圣殿的会弱于天下间的纳气法门,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件值得担心的事情。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吴大雄是见证张小刀疯狂吸纳元气的见证者,他亲眼看着张小刀整个人仿佛被变成了气球,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逐渐膨胀,膨胀! 此时的张小刀表体肌肤被撑的肌肤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状,清晰可见他的骨骼与血管,甚至可以可见那被他吸入体内磅礴元气的流动。 吴大雄他暗自想着张小刀此时应该处于那种忘我的状态才能达到如此迅猛的吐纳效果。 却不曾想到拥有无上纳气法门的张小刀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第45章知气 修行对张小刀来说从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自从王洛菡利用她那神奇的手段让张小刀不知不觉间学会了这种无上纳气法门之后,张小刀想要纳气时需要做的只是一件事情睡觉。 张小刀也从未感觉到会对身体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作为神通境的顶尖高手,放在外面要被称为陆地神仙一般的人物蒙察释放出了积攒了四十余年的元气,这便使得繁山的山体裂缝中的元气浓稠度远远超过了任何一处地域。 很难想象蒙察可以做到这一点,至少以吴大雄混迹边关多年见多识广的眼界来看,这种手段当真闻所未闻,更不要说见了。 但蒙察做到了,在那句极为简单的:“我死了。”之后,便用神通手段封锁了缝隙出口,释放出了体内的磅礴元气。 而正是因为这狭小空间中的元气太过磅礴,又吐纳的太过迅速,所以导致了张小刀现在危机。 他此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看似一触即破的胖子,却知道体内的元气疯狂冲刷着他的身体。 外部吸纳而来的元气充斥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中,将一条条经脉穴窍完全填满,而张小刀体内的气旋无法在短时间将这些元气化为己用,便自然而然的造成了体内元气拥堵的状况。 这种拥堵说起来并不吓人,但张小刀却骇然的发现他自己的意识随着元气的填满变得混沌不堪。 他无法抽身,无法停止睡梦心经的吸纳,那么此时每一次吸纳而来的元气便不再是宝贝,而是致命的**。 当经脉穴窍拥堵不堪时,元气自然而然的会扩展经脉与穴窍。当然这说明张小刀的身体可容纳元气的储存量还有弹性,不过这种扩充却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撕裂! 张小刀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撕裂,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世间最为疼痛的痛苦,但这一定是最难忍受的痛苦。 元气堆积让他的经脉穴窍不断自我毁灭,在自我毁灭之后,元气又为伤口提供滋养,迅速愈合,继而继续撕裂,继续愈合。 如同百万只蚂蚁抓心挠肝的愈合过程比撕裂时更为痛苦,当这种痛苦达到极限时,吴大雄开始了担忧。 张小刀的身体现如今已经至少被扩充了三倍有余,他的肌肤已经变成了全透明状,只要轻轻一碰,不难想象张小刀会像是一只被扎破的气球窜上天空,然后干瘪坠地。 他一吐一纳间,更会让吴大雄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在张小刀的体内有一只鬼混在身体中即将破茧而出。 但他却不能做什么,因为这时一旦做什么,张小刀可能死的更快,他只能继续看着拓拔烈的方向,默默的希望张小刀度过难关。 张小刀的意识已经开始接近无限混沌,他开始感觉不到疼痛,他开始渐渐丧失了一切思考能力。 然后,他无法自制的进入了梦境之中,便又回复了些许意识,兵看到了犹如黄河泛滥一般的江水,看到了一块极其狭小的湖泊,承受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汇流,湖满而溢出。 没过多久,狭小的湖泊消失不见,整片世界里近是波涛汹涌的水花儿,拍打着世界的漆黑尽头,尽头的世界壁垒仿佛越来越薄越来越脆弱。 张小刀名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不由得莞尔失笑。 他感觉着漂浮在天空中的自己无能为力,只能自嘲的想到自己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撑死的气炼者,这事儿实在太过丢人。 恰逢此时,昏暗的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明,一道曙光刺穿了万道云层,婀娜身影在光辉之下缓步而来。 “洛菡?”张小刀眯起了双眼,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当光亮不再,一身白衣的王洛菡宛如天界仙女一般的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露出了张小刀熟悉的笑容,说出了更熟悉的话语:“刀儿!”后,张小刀有意微笑,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能不能做的出来。 只见,王洛菡轻挥手臂,在两人身下出现了一块巨石。 两人携手而坐下,王洛菡轻声道:“小刀,你那里发生了什么?” 张小刀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王洛菡风轻云淡的道:“你现在要做的只是一点,你要学会疏导你的元气。” 张小刀与王洛菡之间自然不需要过多的思量,开口问道:“我还有多久?” “你最近修行的不错,使你的身体拥有一些弹性,但你的身体终究有极限,所以越快越好。” “教我怎么做。” 王洛菡伸出了素指,指着两人身下整片世界的汹涌浪潮道:“你要学会看透元气的纹路,然后试图操控它们,归纳它们,让它们变的井然有条,让即便不属于你气旋内的元气在进入你的身体后也要遵守规矩。”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王洛菡仰起了他日思夜想的俏脸,将每一种手段深入浅出的娓娓道来。 ………… ………… 在张小刀即将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被撑死的气炼者时,李毅已经带领追风,虎贲,电掣三大营的精兵干将进入了哨卡深处。 青竹哨岗百人在张如虎的率领下,身着墨水重甲艰难的在繁山附近搜索,愕然发现繁山不知为何忽然没有了绿色,干枯的仿佛是一座被火烧过的黄山。 张如虎没有畏惧,最终凭借猎犬确定,三人消失的地带在繁山悬崖,却被眼前繁山之巅上的景象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 前些天泡过的温泉在搜索时被发现已经干涩,里面出来红色的石头,在没了一丝水渍,山巅更是寸草不生,土壤都变为了焦黄色,裂开了一道道的缝隙。 半响,回过神来的张如虎脱下全身上下满是符箓弥补重达百斤的墨水重甲,摔在地面上砸出了大坑,他凝视着山下,不时听到了哨响,明白山下无人,顿时心中更凉。 李毅大将军至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抵达这里,他如果连吴大雄与张小刀的行踪都找不到,自刎谢罪的心都有了。 “吕统领到了。” 张如虎转身,看到了着青衫的素雅男子,也看到了在男子身边刚刚与他们分别不久的吕二字。 吕一字和吕二字是亲生兄弟,相貌却是天差地别。 吕二字焦急的问道:“有线索吗?” 张如虎立刻回答道:“在这里失去线索,悬崖下方的兄弟搜索后没发现有任何踪迹。” “那就在悬崖里面呗。”吕一字站在了悬崖边,竟是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跳了下去。 他的衣抉在半空中猎猎作响,在急速下坠了一阵后,猛然伸出了双手,然后他整个人便贴在了悬崖峭壁之间,双手竟然宛如壁虎吸盘。 紧接着,张如虎看到追风营超过百人齐齐跳下悬崖,动作与吕一字一般无二,全部吸在了悬崖之上,展开搜索。 吕一字很快发现了并不难寻找的山间裂缝,发现裂缝已经被纯白色,仿佛是蚕虫吐出的茧全面封锁,心中震撼。 吕一字的修为在边军中已然是顶尖存在,但眼前这种手段,怕是只有陆地神仙才可以是施为,根本不是他可以破解的了封锁,那么只能等李毅大将军的到来。 山缝内,睡梦中的张小刀时隔很久后见到了王洛菡,王洛菡给他指出了唯一一条生路后,他便开始用力的折腾。 吴大雄看着眼前的粘稠白雾逐渐消散,惊讶的发现张小刀居然换了一个睡姿。 这种睡姿很奇怪,奇怪到将四肢拧巴在了一起,但吴大雄却看得出这是一种修行身体强度的方式,张小刀这个姿势最费力的腰部,而腰部力量是每一位边军最为看重的力量,被称为核心力量。 吴大雄不明白这个这个怪异的姿势为什么要被刻意的摆出来,但张小刀知道这样的姿势可以迅速帮他消耗体内大量并不归自己管辖的元气。 在的支撑消耗下,张小刀渐渐的可以找到元气吸纳与支出的平衡点,渐渐开始懂得如何梳理元气。 自然而然的,他进入了知气境。 大境界的提升让张小刀体内的气旋壮大了数分,归纳元气的速度提升了数倍,并且在知气境界中他的元气量迅速从量变发生了质变,竟然在一个时辰后跃升了一个品级,悍勇的从下品持气品阶,一跃到了聚身中品。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李毅大将军仍然在边关的忐忑路途中,吕一字仍然望着被封住的洞口无可奈何,拓拔烈奋力的吸纳元气,吴大雄固守在张小刀身前。 只有王洛菡极其悠闲,看着张小刀的努力,时不时的提点一句。 这时,她开口道:“刀儿,你不能在提升元气品级了,这样做根基不稳,等一下你苏醒过来后,可以留一些元气作为稳固根基使用,但万万不能继续容为己用,最好一次性将不需要的元气全部释放出去。” “打一拳行吗?”张小刀问道。 “可以。” 张小刀想起了拓拔烈,然后生硬的说着:“呵呵!”却感受着脑海中的神轮旁那九道薄云又少了一道,那似明月的神轮仿佛让他又学会了什么。 第46章必杀之心 第048章必杀之心 山野间,骨瘦嶙峋的大黑载着李毅与杨清风驰电掣。 飞驰毛驴大黑再一次学着骏马打了一个响鼻,周边的景物顿时变得更加抽离模糊。 可无论大黑如何加速,路途如何颠簸,在其背上的两人始终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甚至还可以抽出空来聊天。 “张小刀不能死。” “这要看他的命。” “如果拓拔烈杀了张小刀,我会动用我的力量。” 李毅略露诧异,道:“你们的感情深厚到这种地步?” 杨清仰起俏脸,道:“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不曾深交,有些人,在第一眼开始便知道对方是知己!” 李毅苦笑道:“认识了一辈子不曾深交,是在说我?” “我和你可没认识一辈子,但的确不曾深交。” 李毅笑容又苦涩了一分道:“抛去小刀这孩子的生死不说,我倒是希望可以看看你的力量到底在大荒可以掀起多大的波澜。” “很大。” “有多大?” 杨清沉声道:“可以杀死拓拔烈算大吗?” 李毅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道:“这算是我们深交的第一步?” “不,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你知道我一向很讨厌你。” “无妨,我也不喜欢你。” 李毅不喜欢杨清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杨清本来是一名大荒人。 而杨清不喜欢李毅则更简单,因为李毅绝对是盛唐人中杀大荒人杀的最多的人。 事实上,杨清来到边关的这几年从未与李毅碰过面,两人如果需要对话,基本都靠人力传话,由此也可见两人对对方的厌恶程度。 而今天从未正面接触的两人却在这时聚首,不仅仅是因为大荒圣子来了,还因为张小刀的性命攸关。 李毅喜欢张小刀,因为张小刀的骨子里有一种他喜欢的劲头。 杨清也喜欢张小刀,因为张小刀与她一般有着同样的执拗。 可是无论是执拗,还是那股劲头,似乎都有相通之处。 所以,两人在结束了短暂的对话后,忽然觉得对方与自己本就是一类人,他们讨厌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们人生的经历,仅此而已。 毛驴大黑很自觉的不再学响鼻,跑的更为卖力,跑的呼哧带喘。 而一旦毛驴大黑跑的呼哧带喘,便代表看到大黑的人根本看不到他是马还是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这道残影在一炷香后来到了繁山脚下。 此时的繁山早已经被盛唐边军团团包围,在李毅来到后边军儿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只有被吕二字哄下繁山的张如虎来到了大将军面前,用最简短的言语将眼前的状况讲了个清楚。 李毅点了点头,这时杨清道:“是他。” “谁?” 杨清仰起了俏脸,仔细的看着那山体裂缝被封死的乳白,道:“那就好,既然他在,他便不会让张小刀死。” 李毅仍然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那神通手段却想到了曾经祈云部落中的顶尖高手,于是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杨清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让拓拔烈看到我比较好,张小刀出来后叫他来青竹哨岗见我。” 李毅深思了一番后,抬起头道:“为什么要去青竹?” “因为那里有一头贪吃的老牛。” 说罢杨清悄然远去,李毅的对着张如虎道了句:“等着。” 于是,超过四千名精兵便开始了等候。 杨清在离开繁山后很快来到了青竹林,然后看到了一头愿意啃着竹子的老青牛。 老青牛此时啃很是开心,一边用那缺了几颗老牙的牛口咀嚼着脆嫩的青竹,一边摇晃着它的短尾巴。 随着杨清的渐近,老牛转过了牛头,然后瞪起了牛眼。 牛眼很大,眼中没有木讷,灵动的表达了此时老青牛的不可置信。 在老牛这种怪异的眼神下,杨清打了个招呼道:“青儿!” 青儿? 这对老牛老说实在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所以老牛选择转身就跑,甩着短短的牛尾巴,摇晃着它壮硕的老屁股,撒丫子就是一顿跑。 然而,‘青儿’这两个字却始终伴随着老牛。 直到老青牛发现自己摆脱不了杨清,只能无奈的跺了跺蹄子,耍无赖一般趴在了地上,一脸萎靡。 “青儿,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杨清来到了老青牛的身边,很是关爱的摸了摸老青牛的头。 老青牛自知无力反抗,只能翻着白眼表示抵抗。 “以前就听说,牛越老肉越有嚼头。” 老牛闻言,白眼也不放下来了,干脆装死。 “我有个弟弟,正在发育期,反正你也不缺那两斤肉,跟我走吧。” 老青牛继续装死。 “听说牛鞭还有壮阳的效果?” 老青牛一下子站了起来,用那张磨砂皮的老脸开始蹭着杨清的手臂,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杨清并不知道老青牛是自己那位故人自己杀自己后的条件价码,却也成功诱拐了老青牛。 而这时李毅也似乎想起了那头青牛,然后想到了这牛全名应该叫做夔牛。 夔牛相传在古时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有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 可现如今那还有如此神兽,能有一丝血脉的老牛便已可以割肉无疼,一日恢复如初。 据说夔牛肉其肉质筋道,香嫩,气炼者长期吃食更有培本固原,强健体魄的神奇功效。 正待李毅琢磨老青牛的时候,有人惊叫道:“散了!” 李毅仰起脸颊,看到了山腰间那乳白已经变得极为透明,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乳白大致散开会在一炷香之后,于是他毫不担心的便有思索起了夔牛。 一炷香的时间在李毅的思考中悄然度过,吕一字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手段,但他还是远远的看了李毅一眼。 李毅虽然在思考中,但似乎感受到了吕一字的目光,于是他摇了摇头。 然后吕一字,做了几个手势,手下自有校尉将命令传达下去。 当悬崖峭壁间的那层乳白色薄膜已经完全透明化时,整座繁山的所有盛唐边军前所未有的开始紧张。 李毅眯起了双眼,拢了拢有些发白的双鬓,道:“都散开了一些。” 四千名边军精兵骤然分开,在俯瞰的角度看下去,整齐,敏捷,仿佛每一个人的站位都有一定的精确部署。 繁山之下芦苇丛中被边军儿占满,追风营的神射手们纷纷仰起了手中的长弓,以吕一字为首的尖刀营应是弥补在那山间缝隙周围,做足了一切充分准备。 场面一时间变得窒息,那缝隙外的乳白色薄膜在渐渐淡化之下出现了一个个拇指大的小洞。 在这些小洞出现的骤然间,山体缝隙内部的无数元气奔涌而出,疯狂喷薄。 四千人的精兵呆若木鸡,没有人能理解那山缝之中为何有如何多的元气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同时又在担忧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猪头新兵和雄三刀不会有事儿吧? 正待所有人严阵以待,却因为眼前异象不得不胡思乱想之时,张小刀已经换了十八个姿势。 的十八式张小刀之前不过是练了半数,如今却凭借着强大的元气支撑,生生的推到了结束。 免费而来的磅礴元气冲刷着他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被撕裂愈合的伤口也终于不再撕裂,却显然比之前强壮了数分。 通过这种方式,张小刀没有白瞎吸纳而来的一分元气,但他自己恐怕都想不到此时他的身体变得如何强硬。 当山体缝隙中,元气渐渐稀薄后,张小刀在梦中狠狠的亲了王洛菡一口。 王洛菡知道分别时间已到,却还是愤愤不平的道:“有时间我去一趟大荒。” 张小刀回应着:“先把我送出去,我要比他醒来的早一些,不然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 王洛菡挥了挥手,张小刀的意识就此在梦中挥散。 当张小刀睁开双眼时,正是外部薄膜已经外泄之时,他看到了吴大雄的惊喜眼光,却也发现了自己全身上下怎么如此肿胀? “没事儿吧小刀?” “有人揍我?” 吴大雄摇头道:“没,但你现在的样子,的确发生了一些变化。” 张小刀愕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道:“我是个胖子?” “是。”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关注这方面的,看着白雾渐渐稀薄后,仍旧盘坐在不远处的拓拔烈。 拓拔烈很快睁开了双眼,但眼中却是不可思议,错愕,惊恐,甚至彷徨的复杂情绪。 他实在无法相信圣殿的无上纳气法门居然会被一个边军儿完虐,更无法相信自己付出了极大代价后换回来的机会,却成就他人。 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他眼中的复杂情绪瞬间被愤怒取代,然后看向了变胖后的张小刀,眼中满是杀意。 张小刀感觉到了全身上下有一股冷意袭来。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替,两人便都明白,他们心中都想对方立刻死去,下了必杀之心。 拓拔烈努力的平复情绪后,扬起了嘴角,像看着一只蚂蚁一般看着张小刀道:“我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五年后我会来亲手杀死你,无论你在何时何地!” 张小刀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因那被体内元气撑起来脸蛋实在也露不出什么表情,回答道:“我的纳气法门比你厉害些,五年后孰胜孰劣尚未可知。” “对于这一点我很好奇。” “好奇吗?我就不告诉你。”张小刀上前了两步道:“另外,体内还有些没用的元气,悉数奉上!” 拓拔烈神色一凝,看着张小刀扬起了手臂,他体内的磅礴元气没有用任何运气技,宛如泰山压顶一般蜂拥而至! 第47章走了,留了 纳气入体,对张小刀来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自然是将散落在天地之中的元气纳入体内。 进入体内后便到了第二个步骤,通过气旋的影响来操纵这些并不听话的元气,或吸纳,或淬炼身体。 如果山缝之中毫无威胁,张小刀完全可以将这些元气全部淬体而用,但因为威胁的存在他不得不醒来。 王洛菡曾在梦中为张小刀鸣响警钟,万万不能贪图元气而强行全部吸纳,迅速提升,毁了根基。 而他体内的磅礴元气如果不吸纳进入气旋,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所以,张小刀便有了狠狠揍拓拔烈一拳的想法。 可是,张小刀万万没有想到在那狭小的山体缝隙之中,那如同脱缰野马只是被一股推动力猛然释放出去的元气如此骇人。 浓稠白雾如同龙卷风一般席卷而出,繁山在这瞬间剧烈晃动,威势惊人,气焰滔天! 这一拳吓到了张小刀,也吓懵了吴大雄,可张小刀却发现,这一拳没有打出体内所有的无主元气,他自然而然的便打出了第二拳,第三拳。 狂暴的元气在张小刀体内气旋简单的催动下简单而暴力,却势不可挡。 只三拳后,强大无比的圣殿圣子拓拔烈便被逼出了山体裂缝之外,冲破了那封锁薄膜,散掉了山缝中为数不多的浓稠元气。 站在繁山之下,或凭借手部吸力立于悬崖峭壁之间的边军儿看到了这一幕。 旋即,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没有人会不认识拓拔烈,他粗壮的双腿与装扮说明了一切,可那半空中的胖子是那里来的高手? 这是一个胖子疯狂出拳,身体越来越消瘦,却打得圣殿圣子拓拔烈毫无还手之力的震撼画面。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更让他们无法想象的是,当胖子回复体形后,竟然是张小刀的容貌,而拓拔烈却被元气击中不得不像陨石坠落一般砸在了繁山之下的芦苇丛中。 认识张小刀的边军儿下意识的发起了欢呼,而熟悉张小刀的边军儿则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李毅笑着道了句:“一力降十会。”显然看出了张小刀不过是得了无用的元气,在这瞬间疯狂爆发出来而压制了拓拔烈仅此而已。 如果拓拔烈愿意受点小伤的话,怕也不会像现在如此狼狈,可偏偏那个犹如顽石的家伙,显然不愿意受伤,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盛唐的边军精英。 半空中狂轰乱炸后的张小刀感觉到了一阵舒畅,他终于可以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时,他的微笑却凝固在了脸上。 此时,他人在半空之中,他可以看到被拓拔烈砸倒了一片芦苇草,可以看见繁山之下数千名戎装在身边军,也可以看见李毅的两鬓斑白, 甚至他觉得在他这个角度俯瞰之下的景色真的很美。可他却深知自己不会飞。 所以,刚刚还不可一世,仿佛战神附身一般的张小刀在下一息再没有了英雄光环。 “救命啊,我不会飞啊,谁来救救我啊!”继续下坠的他歇斯底里的呐喊着。 格外熟悉张小刀的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吕一字簇了簇眉头,双脚猛然踏了岩壁,如同离铉之箭一般的冲出了半空,横抱住了继续下坠的张小刀,凭借强大的元气控制力,卸力,落地。 此时,早已有百名精锐边军将拓拔烈团团围住,而刚刚不可一世的张小刀落地后却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名不认识的男子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 可此时没人还会笑出来,只是脸上沾了一些尘灰的拓拔烈已然站起,面对四面八方的冷森兵器,没有任何畏惧。 他用盛唐话,高喝道:“李一刀,我想你应该记得十年前大荒与盛唐的约定。” 李毅踏步而来,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对着拓拔烈道:“你应该知道,政治肮脏的就像风月楼的**,我觉得我现在杀了你,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你要知道圣殿对我的看重程度。” 李毅硬气道:“你觉得盛唐会挡不住大荒?” 拓拔烈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道:“想留下我,你要付出很沉重的代价。” “代价不重要,你死比较重要。”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现在就不会这么多废话。” 李毅扶了一下额头道:“呃,被你看穿了。” 此话一出,张小刀心中淬道:“大将军,你的节操碎了一地。”同时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周围的边军儿,暗自揣测着十年前大荒与盛唐所谓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内容。 而此时,因为李毅的这句话,拓拔烈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这时李毅又道:“虽然我不想杀你,但你毕竟进了盛唐的边关,最重要的是还要杀我的人,你总要给个交代。” “如果不给呢?” “不给?”李毅笑了出来道:“在得知你来到这里后,我已经安排了虎贲营堵住了繁山通往大荒的所有去路。” 拓拔烈脸色微微变色。 盛唐翼州的六大边关,即翼关的战力当属第一,其中又以虎贲为翘楚。 虎贲营均是李毅亲手挑选而出的矫勇战士,身穿畏灵甲,手持斩马刀,五人为一阵,悍不畏死,极为难缠,凶名早已传遍大荒。 而更让人忌惮的是虎贲营早已对气炼者高手习以为常,他们不会发怵,只会用鲜血泼洒在敌人的脸上,直到泼死为止。 拓拔烈虽然自认李毅即便出手也未必拦得住他,但却明白如果李毅所说属实,他这一路将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杀。 如果强大的气炼者可以凌驾于军队之上,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不会出现盛唐,大荒,与西域的七十二国。 所以,即便是圣殿圣子,拓拔烈也不得不发怵,也不得不对盛唐的精英边军儿报以敬畏之心。 也因此,他陷入了极长的沉默之中。 直到李毅招了招手道:“小刀,过来。” 张小刀很快来到了李毅身旁,却发现李毅将满是老茧的手放在了只用麻绳捆绑着的刀柄上,杀气毕露! 拓拔烈看到了李毅平静的神色,明白如果继续沉默,李毅必在下一息拔刀,到了那时一切将没有任何回转余地。 深吸了一口气,拓拔烈轻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毅扬起了嘴角,一字一顿道:“道歉!” 在这瞬间,繁山之下的四千边军齐声怒吼,这声音直冲天际,鸟兽随之悲鸣群散,威势无双! 李毅这时在张小刀的眼中变得霸气十足,而这也是张小刀第一次感受到边军儿的精气神,感受到边军儿在这片土壤上的无穷威严。 四千边军儿在怒吼之后,神色郑重,根本不存在却又可以让人感觉到的无形杀气蔓延繁山。 空气在这瞬间仿佛变得极为粘稠,天地之间似乎也有些黯淡无光。 处于风暴中心的拓拔烈依旧稳如磐石,但看他脸色便知此时他内心的激荡。 李毅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听闻你前些年去了一次盛唐宗盟,去了一次鸟不拉屎的西域,怎么没来边军看看?” 话说的虽轻描淡写,但俨然已经是藐视。 拓拔烈从未没有过如此愤怒,但他却发现自己以往俯视一切的勇气无法让他在此时做到悍然出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盛唐边军的名字一直伴随着很多恶魔一般的故事在他的耳边缭绕才让他如此没有勇气。 他只能咬着牙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的极轻,但四千边军儿却仿佛都已听见,那来自胸膛的怒吼之声再次响起,拓拔烈看到了李毅挥了挥手,看到了包围他的边军儿让开了一条道路。 他举步艰难的走进了那条边军儿排列出来的道路,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极为难听的‘呵呵’。 滔天的怒意瞬时间冲进了他的大脑,又迅速冷却,拓拔烈最终没有出手,步履加快,身影渐渐远去。 发出呵呵声音的张小刀这次不是用说,而是真的笑出了‘呵呵’二字。 在他呵呵之后,李毅轻声道:“张小刀,如果是你,你会怎样选择?” 张小刀簇了簇眉头,回答道:“实话说,我不知道。” “我觉得你会出手,然后拼死逃命。” 张小刀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过一个傻【逼】拿着一把菜刀去拼命。”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气,实在很想反骂,却也知道傻【逼】这两个字在李毅的话语中并不是贬义词。 于是,他绕弯问着:“将军,如果他出手,你会下令杀他吗?” 李毅琢磨了一番后道:“边军这个地方讲究霸道,讲究不讲理,然而这一切都要以皇帝陛下的意志为基准,如果他真的动手,我还真的未必会下令围杀。” “我觉得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带我入边军的傻【逼】一定会怒火中烧,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围杀。” 李毅笑了出来,笑的极为爽朗,张小刀也是暗爽骂了回来。 笑过后李毅道:“其实我逼他道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张小刀好奇的道。 李毅沉默了片刻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承认拓拔烈的确是这一代大荒中的翘楚人物,他的未来不可限量,而一旦他真的有了资本,有了资格,那代表着大荒便又强大了一分。” 张小刀有些没听懂,这段话与李毅所说的另一个原因有何关联。 李毅继续道:“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具不具备成为有资格的人。” 虽然还是没听懂,张小刀却还是问道:“那他具备吗?” “以前的他或许具备,但选择低头道歉后,他便永远不具备这种资格。” 张小刀有些震撼,他的理解能力一向很强,明白这一次李毅用盛唐边军的嚣张霸道敲碎了拓拔烈的内心中的勇气,而一个没有勇气的人,显然不可能成为李毅口中的有资格的人。 李毅看了一眼张小刀,语重心长的道:“所以,小刀你要记得,无论你将来面对什么,一定不能丧失你在灵隐县拿起菜刀冲锋时的勇气。” “这是盛唐边军威震天下的真正原因,这也是盛唐的立国之本,这更是一个人能否在未来有所成就的最重要一环。” 听完这段话,张小刀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道:“所以,将军你虽然让拓拔烈的人走了,却让他留下了最宝贵的东西。” “哈哈。”李毅放声大笑,心情显然愉悦到了极致! 第48章肉与酒 十年前,天下第一凶人赤脚的和尚再一次走了一遭大荒。 这一次他没有在大荒留下像一指断山成永河那样过于深刻的痕迹,只为盛唐带回了三张契约。 三张契约诉说的都是一件事情,简单来说便是互不侵略。 在‘互不侵略’的基础上,双方拟定的契约之中格外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对于年轻一代的保护条例。 拓拔烈敢于进入盛唐,敢于进入边关便是因为这并不为人所知的契约,只是过于年轻的他似乎对政治这个东西理解的并不深刻。 如果利益足够巨大,盛唐绝对不会觉得翻脸比翻书快是一件可耻的事儿。 所以,在李毅的威吓之下,拓拔烈像丧家之犬一般离开了盛唐哨卡前线,深入了大荒,却留下了自己的勇气,与那头老青牛。 拓拔烈走后,杨清骑着这头老青牛来到了繁山之下,道了句:“今夜不回。” 李毅点了点头,看了看繁山悬崖峭壁中的缝隙,道:“让小刀带两葫好酒和你去吧,明天我们在走。” 杨清没有回话,却将李毅这贴心的决定算做恩情记下了。 傍晚时,张小刀丢人的被杨清夹着登上了半山腰,进入了那裂缝之中。 夕阳西下的余辉撒进缝隙之中,张小刀再一次来到这里,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感。 杨清径直的走入了余辉照耀不到的缝隙深处,来到了已是一具干尸的蒙察面前。 满是苔藓的石壁上偶有裂缝,就像干尸表体上深深勾勒,四根巨刺早已光华不在,仿佛是因为蒙察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养分。 张小刀默然的看着杨清撩开了蒙察的头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颊。 这幅容貌早已没了蒙察回光返照时的俊朗,留下的只有丑陋与可怖,但杨清却像捧着绝世珍宝一般捧起了这张脸。 然后,她轻轻的亲了一下蒙察干瘪的嘴唇,想起了儿时有个少年站在骏马上神采飞扬的道:“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杨清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来,晶莹剔透的泪水沾染在了蒙察的脸颊上。 泪水并没有造就奇迹,只是顺着他脸上的恐怖勾勒向下流淌,蔓延! 站在张小刀身边的老青牛瞪着眼珠子,似乎也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是谁,悲鸣了一声,说不出的凄凉。 这天夜里,张小刀与杨清用石块砌出了一座简陋的坟墓,将蒙察葬在了山缝中,葬在了如同死了一般的繁山中。 当夜幕已然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时,张小刀用李毅叫人送来的枯枝点亮了整片空间,拿出了军中的劣质酒醅。 “吃肉吗?”杨清的话语看似平淡,却有一种心死的味道。 张小刀借着火光看着杨清的俏脸,发现今天她虽然仍旧高盘发髻,但脸颊上的皱纹却比平时来的深刻了几分。 “吃。”张小刀轻声说着,却知道今天似乎吃什么都吃不出好的味道。 杨清闻言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看了看老牛,道:“过来。” 纵然有一千万个不愿意,老青牛还是可怜巴巴的来到了心情极度不好的杨清身旁,然后她抬头问道:“吃哪儿?” 张小刀没想到杨清口中的吃肉,是吃这头有些来头老青牛,面露错愕后道:“吃它?” “是啊,不然还吃什么?” “烤牛腿?” “不错。” 于是杨清挥舞起了手中寒芒毕露的匕首。 老青牛没有挣扎,趴在地面上让杨清干净利落的割掉了两条后腿,没有疼痛的惨叫,更没有血迹流出。 张小刀木讷的看着老青牛失去双腿后的切割面泛白,不由得道了声:“妖怪。” 杨清手法利落的开始去牛皮,牛皮被去掉后仍然没有鲜血流出,但肉色却格外亮眼。 张小刀随手取出了杀猪刀,将几根较为尖锐的树枝去皮,然后将老青牛的大腿切成一块块,最终将串上的牛腿肉开始烧烤,不时便传出了异样的香味。 杨清没有在说话,看着张小刀忙的满头大汗,又想起了与蒙察的童年,深陷在了回忆之中。 老青牛没了两条后腿,趴在地上也没唧唧歪歪,只是用硕大的牛鼻孔狠狠的嗅着,仿佛对自己的肉很感兴趣。 腿肉烤熟后,张小刀撕了一块扔给了老青牛,老青牛来者不拒,虽牙口不太好,但咀嚼的特有滋有味。 张小刀看老青牛如此模样,只能骂一句:“吃货。”想起了法义和尚,却也不忘记仍进口中一口牛肉。 牛肉筋道之极,但每咀嚼一次便觉得这牛肉更香醇一分,实在是下酒良菜。 杨清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酒醅,当酒劲渐渐上涌泛红了她的脸颊时,她终于开口道:“他怎么死的。” 张小刀没有说‘自杀’因为他觉得自杀这个词汇之中有太多懦弱与傻【逼】的意味,所以道:“自己杀死自己。” “临走时说了什么吗?” 张小刀将蒙察的话全部说了一次,当说到那位远道而来的公子时,他仔细的看着杨清,希望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当今的盛唐陛下! 可杨清似乎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残破酒壶,又是沉默了数许。 张小刀看着眼前发出噼里啪啦声音的火堆,喝了一口酒后道:“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想明白。” “什么问题?”杨清抬起头。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象牙吊坠中蒙察的声音,而拓拔烈来到这里似乎并不只是单单的追逐我与大雄哥。” “最重要的是,蒙察说可以保护我们一天,但他为什么还要与拓拔烈做交易,因为一天的时间足够李毅将军找到这里,找到这里后他根本不必死。” 杨清露出了苦笑道:“因为他看到你猜到了我在边军,猜到了公子的身份,自然更明白我在盛唐边军的意义。” 张小刀道:“猜到又如何,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猜到了这些,所以明白我会来,因为不想见我,所以他选择保护你,而他去死。” 张小刀不知道这段话中含有多少杨清与蒙察的故事,却还是开口道:“他怎么可能不想见你。” 杨清笑了笑道:“蒙察爱美,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看到我,因为这时候的他太丑。” 荒谬!这是张小刀听到了真正原因后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他又觉得蒙察似乎真的可以为了这个原因而自己杀死自己,不由得感觉到了更加荒谬。 看着张小刀的表情,杨清就明白他此时在第一感受,然后轻声道:“荒谬吧!当年他可是大荒第一妖孽,他自然是不允许用这幅模样来见我的。” “可是他死了之后更丑。”张小刀反驳道。 “他明白他死了之后虽然丑,但却无法思考自己丑与美的问题。”杨清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所以他死了。” 张小刀狠狠的撕掉了一块牛腿肉,然后奋力的咀嚼,就像是一个生气的孩子。他明白这种做法极其幼稚,但却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书法方式。 牛腿很快被他的这种做法撕的只剩牛骨,张小刀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之前来到繁山,他本来可以通过玉坠联络我而没有开口也是因为臭与美的问题。” “他不想我知道他在这里。”杨清深吸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数许,盯着眼前的火堆,看着火堆中蹦起的火苗窜起,下坠,消失后变为一缕青烟。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那位公子真的是陛下?” “是啊。”杨清没有否认。 “你们谈了一场恋爱?” “是啊,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虽然我不知道在这里被关了二十年的蒙察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但的确陛下和皇后的感情很好。” “陛下吗,自然是有很多女人的,我还不至于让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亲自去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杨清自嘲的一笑又道:“说起这个,我就会想起那位皇后娘娘的出身,我总觉得不太现实。” 张小刀喝了一口烈酒,擦了擦嘴角道:“皇后娘娘在没入宫之前的确是在盛京的闻叶巷卖豆花。” 杨清笑了笑:“可真是一段佳话啊。” “是啊,即便我住在很偏远的地方,仍然可以听到这个故事的很多版本。” 杨清道:“不谈他们,谈谈你。” “我怎么了。” “你进步了。” “是啊,我进步的非常大,大到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可的的确确是到了知气境的聚身品级。” 杨清簇了簇秀眉,道:“上次听你说你的东西都是你媳妇教的?” “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小刀眯着眼睛道:“绝色无双,倾国倾城,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杨清听着这长长的一大段话,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摆手叫停后道:“有这么夸自己媳妇的?” “虽然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但的确如此!”话毕,张小刀眼珠一转道:“我到是更好奇陛下。” “好奇什么?” “好奇他是不是也是个普通人。” “怎么说?” “比如他早上不漱口是不是也会口臭,比如他在金銮大殿上放没放过屁,比如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会不会挖鼻屎等等。” 杨清笑了出来,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道:“他还真还我说过某次在满朝文武的面前放了一个大响屁,但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出个屁声。” “哈哈,喝酒。”张小刀举起酒壶。 这天,山缝中有两人一牛。 两人相谈甚欢的扯起了许多家常,老牛却满眼泪儿的被割掉了四条腿,以至于后来张小刀甚至想将老青牛的脑袋割下来,一是看看这不怕疼的会不会死,二是觉得四肢与脑袋被割掉的‘牛棍’一定比‘人棍’有趣一些! 第49章疯狂的石头 一月后,青龙峡石头林。 张小刀神色凝重的刻着石头,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夜与杨清喝得烂醉。 那之后,杨清便随着李毅返回了即翼关,而他自然跟着吴大雄回到了石头林,又开始了枯燥乏味却又特别充实的生活。 正想着,鹅卵石在这一刀稍重的力道下再次崩碎。 张小刀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前些天磨钝了刀锋已然有些翻卷,揉了揉眉心。 这种枯燥乏味的练习随着十日渐久后已然有些纯熟的味道,他一天如果全力的话可以刻十块春宫石头,但他却因为觉得无趣想要在石头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丝袜而再一次降低了成功率。 这个举动让吴大雄很是一通抱怨,因为在这军营之中张小刀的新作品已然备受关注,甚至开始有人高价收藏。 张小刀告知吴大雄出价的一概不予理会,他自有他的一套营销理论,吴大雄则自然成为了这春宫石头的唯一经销商,却不想自己在这哨卡边关的地位开始水涨船高。 很难想象因为春宫石头会让吴大雄这个混迹边军多年的老兵油子的地位一拔再拔,每天有求将领络绎不绝。 如果要仔细分析的话,怕是这边军之中的精神生活实在太过匮乏,这【春】宫石头又雕刻精细,女子样貌身材更是之前边军儿想都没想过的童颜巨【乳】,自然便对这群憋的满脸通红的边军实在具备惊人的吸引力。 所以,边军儿对春宫石头有很大量的需求,而张小刀却雕刻的极慢,供需比也就此失衡。 张小刀刻意加大难度不仅仅是为了练刀,更为了吊边军儿的胃口,以图谋在未来能指这个赚上一笔。 他一向认为人之初,性本贱!供需比失衡,导致得到春宫石头的边军儿一个个都当成了宝贝,而得不到的人一定会存在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这种普遍心理。自然便导致了春宫石头在边军儿之中更为火爆。 而这句人之初,性本贱。也不仅仅可以对应春宫石头这件事情上,还可以映射到很多这世间发生的悲欢离欢,嬉笑怒骂。 这是张小刀两生经验的总结,也是一种营销策略,他非常满意,他相信总有一天这小小的石头能给他创造巨大的财富。 或许如果他此时的想法被他人知道了,会嘲笑他这种想法是小农意识。 可张小刀没有觉得这种想法是小农意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认为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这种理念对他来说根深蒂固,所以无论为了赚些银子,还是练刀,张小刀都必须把春宫石头这件事情做好。 暂歇了片刻之后,张小刀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把苍老师那双被他刻意放大加长了的美腿雕刻上丝袜,让其更加若隐若现,引人焚身。 这个尝试在他静下心之后很快完成,吴大雄正巧前来,看到新出炉的春宫石头自然要先观摩一番。 拿起春宫石头,吴大雄有些双眼冒火,却还是问道:“这腿上是什么东西?” “丝袜。” “丝袜是啥?” “真男人的最爱。” “看着是挺好看的。”吴大雄**的嘿嘿一笑后,继续道:“小刀,我求你个事儿被。” “怎么?”张小刀问道。 “咱能不能把关键部位雕刻出来,这样看着才带劲啊。” 张小刀立刻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道:“下流不代表下作,薄码才是真爱啊。” 吴大雄拉下了大长脸,霸气道:“什么薄码,真爱的,老子不管,这苍老师实在是尤物,老子就要看她关键部位。” 面对吴大雄咄咄逼人,张小刀可没惯着,立刻道:“老子就是不画,你爱咋咋地。” 吴大雄一下蔫了,他与张小刀在繁山回来之后关系已经不再是上级和下属,即便在人前也是以兄弟相称,硬的不行,只好玩软的。 “小刀,我觉得这把斩马刀有些不适合你的身份了。” “我什么身份啊?” “你就我亲弟弟啊,等明儿个我去找人拿换把好刀回来。” “嗯,这事可行。” “那我说的那事可行不?” “不可行。”张小刀立刻否决道。 “别这样啊小刀,怎么说我在临危之时也是挡在你身前的男人,是不是?” 张小刀知道吴大雄不是张口要人报恩的人,由此可见那丝袜后的关键部位对他来说是多么有吸引力。 于是,张小刀仰天长叹道:“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先去把老青牛给我牵来吧。” 吴大雄转身就走,不时就将脖子上拴着个小铃铛的老青牛拎到了张小刀面前。 老青牛现在看张小刀就害怕,这些天可是被张小刀割肉割惨了,张小刀不仅自己吃,还请别人吃,偏偏它生出的蹄子摘不掉那可恶的铃铛,不然老青牛早有逃跑的想法了。 想要逃跑的老青牛当然没有逃跑,逃跑怕是会死的更快,它只是感觉自己长肉的速度没有被割下去快,它还没长出来的牛尾巴可以说明这一切的经历是多么悲痛。 “今天你想吃哪儿?”张小刀很认真的问道。 “我还想吃牛尾巴,但是还没长出来。”吴大雄砸了砸嘴巴,显然他的胃早就被老青牛的肉征服了。 “你看尾巴。”张小刀指了指老青牛壮硕的屁股。 吴大雄审时度势了一番,除了被老青牛尾巴被部切除留下白点外,便只能看到老青牛的关键部位。 这时张小刀玩笑道:“这玩意和你想要的那玩意差不多,要不然你凑合凑合?” 吴大雄顿时有哭的想法,张小刀实在是太能埋汰人了,为了报复张小刀,他收起那块刚刚刻完的春宫石头,转头就走,留下了张小刀与老青牛四目相对。 张小大看着老青牛道:“你最近晚上小心点,万一那个小伙火力旺看完**想爆了你的菊花,你还怎么活?” 真没法活了,尾巴被割掉后的老青牛本就感觉屁股上某些位置有些凉,现在更感觉冷风直往里灌,只能做出一个【怨】一般的眼神,以求张小刀好心些。 张小刀呵呵笑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万一有那个火力旺的小伙觉得自己火力不够旺,割掉了你的牛鞭壮壮阳,再爆你的菊,这才是最悲惨的。” 老青牛顿时悲鸣的‘哞哞’叫着,玩笑够了张小刀摸了摸老青牛的脑袋道:“放心,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听说手撕牛心挺好吃,反正你也不疼,晚上不介意我掏深点吧?” 一想到一会儿即将开膛破肚,老青牛便只好翻着白眼装死,逗得张小刀心情大好。 吴大雄拿着张小刀的新作回了大营,立刻就有边军儿告诉他吕一字来了,吴大雄将石头揣好,走进了大营,便看到了吕一字负手而立,背影说不出的洒脱。 吕一字是追风营统领,在即翼关之中当属顶层人物,两人之前虽见过面但绝对算不上熟悉。 所以吴大雄用拳击心脏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敬意,而吕一字则开口极为生硬的道:“听说春宫石头是你这里流窜出来的?” 吴大雄脸色一黑,吕一字是出了名的冰冷,这怕是要兴师问罪啊。 他脑袋一转,一下就想到了张小刀与杨清还有李毅大将军的关系,毫无节操的推脱道:“这可不怪我啊统领,你知道小刀这孩子,唉,我怎么说他他都不听,就非要做这玩意,美名其曰练刀,真是管不了啊。” 吴大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的吕一字一愣,但他是一个不愿意多说废话的人,简单明了的道:“你手里有没有石头?” “呃,我那能有那玩意啊。” 吕一字一字一顿道:“我要。” 吴大雄呆了半响,暗自佩服吕一字的要【春】宫石头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老老实实的拿出了张小刀的新作,递给了吕一字道:“统领,这是我刚没收的。” 吕一字不愿意废话,摆了摆手,走出了大营,便消失在了吴大雄的视野之中,弄的吴大雄叹气连连,却也无可奈何。 吕一字在两日后抵达了吕二字所在的哨岗,这时吕二字正在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一名断了条手臂的邋遢老头。 老头神色极为庄重,手中却是张小刀送给吕二字的春宫石头。 吕一字进来后,也没有废话,直接将张小刀的新作放在了老头的眼前。 老头浑浊的眼神顿时一亮,仔细的看起了石头上的画作,惊叹连连。 吕二字看着大哥没说话,便识趣的站在了一边,直到那老头开口道:“一字,你觉得小刀这孩子在刀法上天赋如何?” “天赋都是靠努力得来的,至少在刻画【春】宫图练刀法这一块来看他已经足够努力。” 老头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石头,仿佛这样能看得更清晰些,不时又开口道:“这苍老师的腿上是什么东西,看起来真是媚啊。” “不知道。” “二字,你知道不。” “我也不知道啊。” 老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想明白‘丝袜’到底是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站了起来道:“二字和我去一趟石林,我倒要当面问明白这玩意到底是啥。” 吕二字立刻应是,却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意,这让他想到了两个字‘得逞’! 而吕一字到底得逞了什么?怕是这老头的好奇心吧! 第50章春 春季是一个成长的季节,也是一个发骚的季节。 在春季里发骚,可以被理解为‘发春’。 发春是盛唐东北的土话,意指身体某些地方有些需要,边军儿都喜欢发春的娘们,因为会发春的娘们功夫都比较好。 而看娘们对于边军儿来说又分为两个档次,年纪轻的喜欢看脸蛋,年纪大的喜欢看屁股是否圆翘。 可边军里的确没有娘们,唯一的娘们杨清也是碰不得的女老虎,所以无论是打仗,还是解决自己的需要,边军儿都喜欢动手。 动手是个技术活,有人喜欢左手,有人喜欢右手,但无疑的是无论是左手还是右手,他们都必须有个参照物。 苍老师的横空出世将以往的参照物都比了下去,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发春娘们,成为了无论年轻还是年长的边军儿最爱的女人。 而创造床苍老师的张小刀,自然而然的成为了边军儿心目中的膜拜对象,再也不是那个‘猪头新兵’ 张小刀对于自己地位的提升没有啥贴切的感受,因为他整天窝在石林里刻着苍老师,殊不知已经有边军儿为了日后能见到苍老师一面已经拿出自己的家底子。 想拿出家底子的还有缺胳膊儿老头黄贞凤,不过他并不是希望见到苍老师,而是在春宫石头上看出了张小刀玩儿刀的潜力。 习刀法者由繁入简,由简入繁的人比比皆是,但黄贞凤的刀法却颠覆了这种勤学苦练之下才能步步提升的刀法之路。 对于黄贞凤来说,玩儿刀,讲究玩出味道,在他眼中这个世界能能玩刀玩出味道的人寥寥无几,他算其中之一, 他准备把这种味道教给张小刀。 所以,他与吕二字来到了石林,来到了甲伍营。 他们二人来的这天,天空中挂起了白毛毛,这玩意学名叫做柳絮,在这个发春的季节里,正是乔木的发春迹象。 可让人讨厌的是说句话不小心之间都能吃进去一嘴,所以黄贞凤没有开口,他沉默的看着张小刀雕了一块春宫石头,然后极为不要脸的揣进了自己的手中。 对于这个曾经一起吃过涮肉的老头张小刀没什么敬畏感,但他却发现很多边军儿对他都有敬畏感,吴大雄在看到黄贞凤后瞬间就换上了一副跪舔的模样,这才让张小刀觉得黄贞凤这老头可能是啥厉害人物。 本来想尊敬的说几句话的张小刀还没说出口,就看着这老头对着春宫石头张开了大嘴‘哈,哈’的吹着气,然后用那肮脏的袖口一顿擦拭,像是在擦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绝世珍宝。 张小刀把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黄贞凤终于开口道:“好东西啊,好东西。” 张小刀看了看黄贞凤空空荡荡的右袖,心中哀叹一声,看来这老头是个左手干将。 对于这种腹诽,黄贞凤不是张小刀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没看出来,开口却简单明了的道:“张小刀,一百颗石头,我教你刀。” 张小刀挑了挑眉毛,利落道:“好。” 于是,黄贞凤就带着张小刀牵着悲催的老青牛走出了石林,深入大荒! 张小刀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但他的确不想成为第二个拓拔烈,更何况他还没有拓拔烈的实力。 所以,临走时张小刀的眼神里满是恋恋不舍,而之所以坚定信念与老头黄贞凤走则是因为其他人的眼中满是羡慕嫉妒。 虽然张小刀仍旧不知道这老头有多大的能耐,但吴大雄送行时却说道:“小刀,当哥的后半辈子靠你了。”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矫情,满是真情实意,张小刀很郑重的回答道:“我能回来再说吧。”却看到了吴大雄轻蔑的微笑。 总而言之,张小刀就这样被黄贞凤带走,走出了盛唐的哨卡范围外,进入了大荒之中。 大荒中没有想象中的战乱发生,也没有想象中的大荒边境哨卡,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丛林与峭壁,有的只是老树与嫩枝。 一连十天的路程,张小刀勉强跟了下来,得到了黄贞凤一个赞许的眼神,清晨时两人到了一座山下,张小刀抬头望去情不自禁的长大了嘴巴。 此山不知起名,但一定可称之为高山。 这座高山围地百里,起山峦起伏间可见绿荫繁密,偶有野兽嘶吼,不知是不是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战斗。山高耸入云端对于张小刀来说仰着脖子看都有些费劲,正看得出神,黄贞凤道:“走,今日登顶。” “登顶?”张小刀翻了翻白眼。 老头黄贞凤少了条右臂,但两条腿格外健全,他步伐稳健,看似缓慢实则犹如张小刀全力奔跑,以至于让张小刀想到这少了一条胳膊,老头这些年的营养全吃腿上去了。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颗颗苍天古树随处可见遮天蔽日,给了大汗淋漓的张小刀一丝清凉,却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望眼欲穿希望可以看到山顶的张小刀始终没看到山顶,在这沉默的赶路之下,虽然周围风景不错,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张小刀想率先打破这种沉默,便开口道:“喝口水吧。” 黄贞凤没有拒绝,身形定了下来,拿出了早已备好的清水,斯文的小酌了两口。 张小刀的喝项极其难看,喝的清水流进脖颈浑然不觉,只感觉着那冒火的肺部舒服到了极致。 缓过一口气后,张小刀看向了黄贞凤,却发现黄贞凤仰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颗苍天大树。 张小刀顺着看了过去,看到了在那粗壮枝干上盘绕着的巨蛇,心中猛然一紧。 巨蛇粗壮的宛如水桶,体表斑纹以黑色与淡黄色为主色,以青色为底色,一颗硕大的头颅犹如巨石,却长了一双格外灵动,却让人看到感觉危险的双眸。 它的身体不知有多长,缠绕在粗壮枝干之上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树干碾为粉磨。这一定是一头灵兽! 张小刀想要惊呼,却看到黄贞凤簇了一下眉头。 忽然,张小刀感觉全身犹如跌入冰窖之中,血液停止流转,再看就发现那巨蟒悲鸣一声,迅速远去! 张小刀打了一个哆嗦,看着黄贞凤舒展开的眉头,下意识的又打了一个哆嗦。 黄贞凤一眼败退巨蟒,却似乎觉得平淡无奇,轻声道:“走吧。” 张小刀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再无想偷懒的想法。 这座高山足足登了一天一夜,张小刀再没叫停,一味倔强的跟着黄贞凤攀爬,越接近顶峰这山峰便越为陡峭,而要付出的体力与毅力又何止数以倍计? 仿佛虚脱一般的张小刀凭着一股狠劲在天亮时终于攀上了顶峰,顿时觉得自己置身云雾之间,山下一片模糊,本来累的脑子中都没有了的思维,也终于可以开始活动。 黄贞凤笑了笑,道:“你小子是有股狠劲。” 张小刀此时模样极其狼狈,他脚趾支出了边军儿的制式军靴,隐有血水轻淌,全身上下的被一路荆棘挂的满是小口仿佛是乞丐一般,露出了皮肤皆是伤痕。 张小刀道:“对于名师,我一向有股可以跪舔的狠劲。” 黄贞凤又笑了笑,这次嘴角咧的更大,以至于他脸上犹如刀刻般的皱纹显得更深,道:“你小子有点意思,不像是十六的孩子。” “十六的孩子应该什么样?” “十六的孩子啊,应该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眼中只有天,却认为自己可以看破天吧。” “简单来说就是狂妄呗。” “也不尽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骄傲,但骄傲的资本不同。” 张小刀莫名道:“那我有啥资本?” “很多啊,比如你是李毅将军亲手挑选的人,比如你是杨清的弟弟,比如吴大雄待你视如己出,比如你得了蒙察的元气在这个年龄已然可以触手通窍境。” 张小刀苦笑道:“天下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对于把伯乐拒之门外的千里马,除了傻【逼】之外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所以只要有机会放在我眼前,我都一定会把握住,尽自己的所能。” “比如这次登山?” “是啊,其实我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累的不行了。” “然后呢?” “然后就不断的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发现对自己说坚持一下已经低档不住身体的疲惫,我就告诉自己,我不累,我不累。” “之后?” “之后我不累也不好使了,我就告诉自己,前面那老头是天下间最强的刀客。” 黄贞凤笑的格外开心,虽然他知道张小刀这句话里有马屁嫌疑,但心情却不知怎的就是格外爽朗。” 张小刀继续道:“在后来这也不好使了。” “你又用了什么方法?” “这次我什么方法都没用,因为我累的已经没有了思维,眼中只剩下了山巅。” 老头不知为何在这时拍手称快,不见其拔出那把系于腰间的长刀,悲催的青牛却四肢尽断。 看着青牛悲催的眼神,张小刀笑了起来道:“老牛,幸好有你啊,不然以这山巅鸟不拉屎的程度上哪儿找肉吃?” 老牛哀鸣,黄贞凤道:“等会天亮了,你就可以看到我想让你看到的风景了。” “什么风景。”张小刀鄙视着这山巅之上不仅风大,还有雾霾。 老头轻声吐了一个字:“春!” 第51章生生不息 旭日东升是万古不变的定理。 张小刀看过很多次日出,只是这一次对他来说不同寻常。 晨曦将世界切割的格外繁碎,刺穿了雾霭直抵人心。 眼前的景象开始迅速清晰,就像是一副山水画终于解开了蒙尘多年的苫布,露出了让人惊叹的绝美景观。 山水画需重墨泼洒,笔头一捻一点间便可成顽石,化青山,繁灵物,造世间。 但再美的山水画,也敌不过眼前的瑰丽景色。 这片世界,雾中有山,山中有木,木中有虫,虫又穿行在雾霭之中,生机勃勃,循循不止。 忽有一阵春风吹来,吹得盛满露水的野花摇曳身姿,吹的树叶翩翩起舞,吹动了眼前世界的一草一木,吹进了张小刀的心。 盘坐于山巅之上的张小刀面无表情,嘴巴微微张开。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双眸在这瞬间仿佛变成了鹰眼,可以看见千里之外丛林中的风吹草动,可以看见百兽经过黑夜蛰伏而出的迅猛矫健,但他此时却无暇关注这些,只感受着心灵上的悸动。 这种悸动很难形容,如果非要形容张小刀一定会觉得像是第053章,夜晚时仍旧有春季的凉意。 伴随着一场小雨,黄贞凤与张小刀回到了即翼关。 三月一轮值的甲伍营早已回了雄城之内,只是所有人都发现似乎没了张小刀的日子,有些无趣。 张小刀入城后的消息不知为何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得知这个消息的边军儿莞尔一笑为多数,甲伍营却炸了窝。 “老将军带小刀回来啦!” “我们怎么做?” “揍他啊,怎么做,忘了规矩?” “不好吧,怎么说咱营里石头比其他地儿多的多,小刀也算待我们不薄。” “主要我想看看被老将军**之后的小刀进步到了什么程度。” “那还用说,你估计是打不过的。” “那咱哥几个一起上?” “一起上也够呛,我看怎么也得百十来人。” “百十来人?百十来人不能凸显在的热烈,全营吧。” 吴大雄看着手下的几个心腹,敲定道:“好,就全营。” 张小刀绝对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欢迎仪式是什么,当他看着空旷的军营,走进吴大雄的营帐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于是他回过了头,看到了一张张狰狞的脸。 张小刀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然后又看到了吴大雄的一脸坏笑,弱弱的问道:“不是吧?” “是啊,就是。” “就是什么?” 吴大雄嚣张霸气的道:“就是要揍你啊。” 全营千人忽然齐齐怒吼,险些震碎了张小刀的耳膜。 张小刀看着四周围如狼似虎的边军儿,高喊道:“让我把行李放下先。” 下一瞬却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天张小刀挨了多少拳,因蒙察的元气淬体,张小刀显然不可能还会鼻青脸肿。 也没有人知道张小刀挨了多少脚,在他的身上有数不尽的鞋印。 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伤势在那里。 甲伍营全营殴打张小刀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吕二字屁颠屁颠的来到了甲伍营,本想着勾搭一下张小刀进他的甲定营,却骇然发现似乎甲伍营的边军儿脸上都挂了彩。 吴大雄睁着一双熊猫眼迎接着了吕二字,吕二字笑的差点没趴在地上。 “**就知道笑。” 缓了好一会儿,吕二字坐了起来道:“我就纳闷了,你们一千个打一个,怎么还一个个狼狈成这样。” 鼻子不时冒出鼻血的张如虎擦了擦鼻血道:“你呀,你现在单挑能让小刀打死,你信不?” 吕二字‘啊’了一声,一脸严肃道:“这么厉害了?” 张如虎甩了甩鼻血道:“这我他妈还感觉张小刀下手留情了呢,不然不定死多少人。” “进步成这样?” “是啊,咋的,不信啊?”吴大婿着熊猫眼问道。 吕二字捻了捻脸上那颗大痔上长出的毛,道:“老子还真不信。” 吴大雄干净利落道:“走,小花楼!” 事已至此,吕二字自然不能反悔。 一行三十余人一路赶到了此时满楼都长着花花草草的小花楼,吕二字第一个走到了大门前喊道:“张小刀,单挑!” 于是,正光着膀子疗伤的张小刀站了起来。 杨清道:“还打?” “我从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当然要满足他?” “那今天我也看看。” 开门的人是杨清,张小刀紧随其后走了出来,站在了吕二字的面前道:“开始吧,等什么?” 吕二字看着张小刀脸上与身体上并不明显的淤痕,心里忽然有些打鼓。 这时张小刀道:“你不打,我可打了。” “来,让你三招。”吕二字觉得自己此时太大气了,太霸气了,这话说着多提气。 于是张小刀抬起了右臂,打出了一拳,于是还没有看清拳头的吕二字飞了出去,右眼瞬间肿胀封死。 吴大雄与张如虎乐抽了。 吕二字带来的甲定营人马看傻了。 不时,有人将吕二字搀扶了起来,吕二字骂道:“偷袭。” “再来!”张小刀简单利落道。 于是吕二字又被击倒了,于是又有人把他搀扶了起来。 张小刀问道:“还来不?” 吕二字的嘴角一抽,双眼现在视野变得只是一条直线的他终于服软道:“不来了。” 可杨清还没看乐呵,这时道:“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吕二字尴尬,带着自己的人夹着尾巴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傍晚,吕二字被他大哥请到了追风营。 追风营住的不是木舍,而是红砖碧瓦的大院,从居住条件来看就比步兵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院落中没有豪门巨阀都喜欢的假山假水,只是一味的整洁,只有一张硕大的石桌。 石桌周围坐着十余名边军儿,他们有的身材消瘦,有的肥胖如猪,有的双眼犹如铜铃,有的双眸小的就像是一条缝,风格迥异。 吕二字知道这些人都是追风营的真正精英,他们最会的是杀人于无形,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完人还能保存自己的生命。 这点虽然看起来极其简单,但吕二字知道真到了那犹如人间坟墓的战场上,敢打包票说自己可以杀敌还可以不死的人,全盛唐也没几个。 所以他极为恭敬的来到了众人的身前,吕一字直接开口道:“听说你被张小刀揍了,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吕二字面对自己的亲哥当然不会说瞎话,他道:“我挨了两拳,有反应的余地,但我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躲不开。” “再贴切一些。” 吕二字认真的回想道:“他的拳头并不快,但我却感觉到了无数个后手在等待着我,所以我犹豫,但这一犹豫,便中了这一拳。” “无数个后手?” 吕二字道:“准确的来讲,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拳头给我一种生生不息的感觉,我知道我如果躲了那一拳,会被揍的更狠。” 坐在吕一字身边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轻声道:“春则生生不息。” 吕一字罕见的笑了笑道:“你去通知吴大雄,明天让张小刀上追风营报道!” 吕二字摸了摸自己因为肿胀而变成的一条缝隙的眼眸,觉得这两拳挨的太值了! 第52章花名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小刀这脾性绝对与君子这两字沾不上边,但要说他是小人也绝对谈不上,他只是觉得大家送了他一份见面礼,他自然便要还礼。 尤其是当吕二字告诉他,明天他便要去追风营报道后,这还礼之中又有些离别的含义,自然要重上加重。 于是,张小刀取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小本本用宣纸装订成册,放在小花楼的书架上,经杨清亲手搭理,未蒙一丝尘埃。 翻开第054章,说了也不会有人懂,笑道:“都一样,反正都是叫醒他们。” 果不其然,鳞次栉比的木舍中传来了一连串的躁动声音,紧接着卧秽语乱七八糟的开始响起。 张小刀咧开了两边嘴角,笑的特别开心。 他知道大家已经忘记了这个从他来到边军便定下的规矩,于是又喊道:“出来单挑啊!” 这声音穿透了木舍后,木舍之中没有了刚刚如同菜市场的吵杂,也没有了卧秽语,仿佛之前张小刀根本就没有叫醒他们,大家都在睡觉而已。 杨清微微张开了红润的双唇,看了一眼张小刀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小刀见半响无人走出,于是又扯起了喉咙,嘲讽着喊道:“甲伍营,都是一群孬种~~~~!!!” 这一次甲伍营的边军儿在也无法淡定,纷纷推开了木门,露出了一张张愤怒却又带着些许害怕与心虚的脸孔。 张小刀所在的位置,正是他之前所在的贰伍。 贰伍的木舍中以杨平林带头,孙长友殿后。 张小刀看着这几位熟悉的面孔,道:“先从贰伍开始。” 杨平林也是有脾气的人,带着贰伍走出了木舍,来到了沙地上,刚欲开口,迎接他的便是一记闷拳。 如今的张小刀已然今时不同往日,他的拳头连吕二字都挡不住,就更别提伍长杨平林的那点水平了。 只见这拳狠狠的击中了小腹,杨平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弯成了虾米状,口中以飞溅出白沫,双眸已然在翻着白眼。 “装!” 杨平林与张小刀交手多次,张小刀自知力道如何,绝对不至于让杨平林露出如此表情。 不过杨平林的想法也极其简单,既然打不过张小刀那还不如装装样子,没准还能挨揍挨轻些,却万万没有想到张小刀有一个叫小本本的东西。 放倒杨平林,补了两拳,张小刀高喝道:“第054章中在臀部。” 说着,杨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盘坐在了沙地上,用那精致的小豪,点了点浓黑的墨水,然后看着张小刀狠狠的在杨平林的屁股上踢了三脚后,轻轻挑了一个勾。 紧接着,张小刀不由分说的放倒了孙长友,喊了句:“第一页第二行!” 杨清又念道:“孙长友,第一场,其命中位置分别是右眼,鼻梁,臀部四脚,另,其人曾好言相劝,减免三脚。” ‘嘭。’孙长友捂着腚沟子与黄沙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狗啃食。 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边军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当吴大雄等人来到黄沙场时,张小刀已经收拾完了贰伍的所有人,以杨平林与孙长友为首全部趴在黄沙地里,没有惨嚎,脸上只有解脱。 张小刀拍了拍手,双眸环扫全场,正觉得自己王八之气四散时,杨清问道:“这第二场,还是他们啊?” 张小刀嘿嘿一笑,贰伍的九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要躲开这煞神。 张小刀大手一挥道:“算了,下一场。” “可下一场,还是他们。” 张小刀扣了扣耳朵道:“在下一页呢?” “到近卫营了。” 张小刀微微侧头,看到了以吴大雄为首的百十个兄弟,然后甩了甩拳头道:“今儿个,谁也别跑,我不是一个喜欢赊账的人,你们却老赊我的账,两清,两清。” 昨日被张小刀揍过伤还没好的边军儿立刻有些胆颤,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大家一起上!” 仿佛命令一般,近卫营的百人蜂拥而至。 张小刀呵呵一笑,舞动双拳,如同饿虎扑羊一般杀入人群中。 吴大雄没参与,周围看热闹的边军儿似乎也因为这热闹太好看,忘却了刚刚还担心自己的名字在不在小本本上。 吴大雄跑到了杨清身边,道:“这哪儿来的啊?” 杨清摆手道:“别烦,忙着呢。” “第四页,第六行。” “第八页,第八行。” 杨清又清了请喉咙道:“张如虎,第十一场,其命中部位分别是左胯,下巴,大腿内侧,左边脸蛋。” “赵志,第十一场,其命中部位分别是后腰,后背,均三脚。” 说完,杨清还嘀咕道:“这赵志没打中正面,一看就是个蹭拳的。” 吴大雄苦笑,就见张如虎那还没伤愈的鼻子又窜出了血,赵志整个身体仿佛被嵌进了沙地里。 他心中一紧问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在里面。” 杨清簇了一下黛眉道:“人太多,我可不像小刀似的有**的记性。” “张小刀哪儿不**?”吴大雄说完这句话,又见那百人群殴队伍人仰马翻。 张小刀此时悍勇无双,双拳如锤,所过之处谈不上腥风血雨,但多少能见点鼻血与被拳头打中脸蛋后的嘴角不由自主喷出的吐沫。 甲伍营的喧嚣之声越来越大,逐渐的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其他营地的边军儿前来看热闹,不过多时,张小刀放倒了这一百人,抬头一看,愕然发现周围的所有区域全部被人挤满。 房檐上,旗杆顶,不知多少边军儿要占据优势位置以便好好看戏。 平地上更让人瞠目结舌。 人挤人,人压人,人推人,人山人海。人群中,口哨声,吵杂声,助威声,声声震天。 这热闹的景象,不知在这即翼关中多少年未曾上演。 而张小刀也没让人失望,他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在战团中穿梭,每一拳伴随着高喝声与杨清的注解都显得那么有理有据。 当这份清单拉到了六百人时,其他营地只听过猪头新兵,与苍老师创造者名头的边军儿才知道张小刀居然被这么多人揍过。 不知何时,有看热闹的边军儿开始起哄,大喊:“小刀,雄起。小刀,雄起。” 这样的声音逐渐变得有节奏,当数万人高呼:“小刀,雄起。’时,方圆十里之外,怕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整整一个时辰,大汗淋漓的张小刀掀翻了整个甲伍营,在巨大的欢呼声下,他振臂怒吼,却高喊道:“大雄哥!” 吴大雄顿时感觉这太他妈【操】蛋了,硬着头皮走到一不小心就能踩到边军儿的黄沙地中,惊愕道:“我打过你吗?” 此时,杨清高声道:“吴大雄,第二十三场,进近卫营前的最后一场,其命中部位头部,四拳!” 全场哄笑,张小刀甩了甩手道:“大雄哥,以咱俩的交情,我给你打五折。” 于是,上万人看见张小刀生猛的两拳仿佛凿击一般将吴大雄打趴在了地面上。 这天清晨,伴随着杨清如同读书声一般的郎朗小调,张小刀发疯一般的连战千人,这是张小刀来到边军后的第一次扬眉吐气,这是一段边军儿传说的开始! 第53章黄贞凤的刀 清晨的露珠在五月天炙热的阳光下迅速蒸发。 木舍房檐上铺的草甸子干燥的花枝招展,纷纷翘起,昨日的雨水已没了半丝的痕迹。 一阵热风呼啸而来,吹在人的脸蛋上,会让人感觉嘴唇发干。 今天,即翼关中的边军儿嘴唇都干,不仅仅因为清晨喊的口干舌燥,最重要是在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张小刀入边军仅仅不到四个月,竟然从天天挨揍的状况下完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逆袭奇迹。 在这场战斗中,张小刀展现出的成长与进步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无论是他宛如金刚不坏的身躯,还是那看似平淡无奇,却有无数后手的拳头,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一战胜之,并用花名册讲出揍你的道理,并没有显得张小刀有多小心眼,反而会让人觉得张小刀一直在用边军的传统来督促自己不断进步。 张小刀这三个字也就此响彻即翼关,在这三个字之前,在没有诸如猪头新兵,苍老师的创造者的前缀头衔。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张小刀进入追风营会如何,而这天也正是张小刀进追风营的第一天。 没有别开生面的招待,没有追风营中的边军儿亲切笑脸,甚至连人都没有……。 张小刀不知道这住宿档次比步兵营地高了无数个档次的大院中为什么会这样,一个人在其中溜达了三圈,还是没发现一个鬼影。 “闹那样?”张小刀嘀咕了一句,然后自己很会给自己安排位置的坐在了院落中的石桌首席。 体内的疲劳感在张小刀落座后汹涌而来,他神色并不凝重,额头上的汗水却像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清晨的战斗,其实并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般轻松。 即便是一炷香之后,张小刀仍旧汗如雨下,可见体力已经透支,身心俱疲。 不知不觉间,将头放在了石桌上的张小刀睡着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夕阳西下,张小刀被红光刺眼终于醒来,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发现那红光不是血,是天边的晚霞。 “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小刀回过头来发现黄贞凤坐在石阶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师傅。”张小刀站了起来,却看到了平躺在黄贞凤脚下的一把巨大刀鞘,刀鞘之上没有过于繁琐的雕纹,只是纯黑色。 “坐那儿吧,追风营今天都出去了。” “出去了?” “嗯,前方哨岗有些问题需要他们去解决。”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那我?” “跟我来。”黄贞凤站了起来。 师徒两人一路走进了青砖碧瓦足足可以容纳百人的大宅,在黄贞凤的带领下,张小刀仔细的打量着朴素的院落,凉亭,厢房,真心觉得要是来得装饰,看起来会华贵数分。 不时,在穿过幽静的长廊后,张小刀看到了一座紧闭大门的宅院。 大门没有被巨锁锁住,但黄贞凤格外小心翼翼的在大门口的烛盏上做了一些小动作,那大门竟是自动打开。 张小刀没有多话,自然知道这是全即翼关人数最少的追风营当中的重地。 随着黄贞凤步入这房间之中,顿时一股书香之气传来,一面面巨大的书架充斥其中。 张小刀仍旧没有开口,看着书架上那些或泛黄的竹卷与一摞摞的宣纸,心中已然明白黄贞凤的意图。 “你知道追风营负责什么吗?” 张小刀没有开口,黄贞凤转身把木门关上,轻声道:“最重要的,自然是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黄贞凤摆了摆手,两人落座在檀木大椅上,继续道:“在这个大原则的前提下,其次才是斥候的作用。” “斥候需要做的是给予主将提供最准确的情报,而要提供准确的情报自然要具备一定的判断与分析能力,所以进了追风营,首先要练的不是武,不是气。而是上知排兵布阵,中知天文地理,下知排兵布阵。” 张小刀再次郑重的点头。 黄贞凤微微一笑道:“这个房间中的书全是杂学,没有一本与练气有关,也没有一本与兵器,武招有关,但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却无数次被这些杂学所救。” “这是你需要学的。” 张小刀笑了笑道:“我爱看书。” 黄贞凤道:“光爱看是不够的,必须要记住所有的东西,在你需要用的时候,本能的想起这些知识。” 张小刀道:“师傅,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过目不忘不是吹的。” 黄贞凤摇头道:“听说了你的小本本,都是你记下的?” “是啊,一旦涉及到回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眼前出现一副画面,极为清晰,看得真真切切。” 黄贞凤诧异道:“真的?” “真的。”张小刀闭起了眼睛道:“我现在看到的是那两个月以来,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的‘春’” 黄贞凤震撼神色一闪而过,在张小刀睁开双眸时,他道:“记住你心灵的感受,如果需要的话,每天去看看春【色】,这是好事儿。 “春【色】,您老最近也每天都在温习吧。” 黄贞凤笑骂了一句,然后问道:“对了,你要用一个什么系列的春宫石头给我做收藏,做的如何了?” 张小刀苦笑道:“师傅,您老就一左手,轻点撸吧,那个系列叫做兔女郎,和你说多少次了还是记不住,我一共设计了三十六块,保您满意,这刚回来不是没时间吗,除了挨揍,就是揍人,累得实在不行。” 黄贞凤那知道兔女郎是啥玩意,反正张小刀的春宫石头那质量自然不必多说,他道:“我现在和你说点严肃的事儿,你也得严肃下来。” 张小刀收起了嬉皮笑脸。 “进了追风营之后,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这里没有英雄,而这个天下间也没有可以与军队抗衡的气炼者。” 张小刀心思活泛,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天下间任何气炼者的对决因为元气所限往往只在一瞬间,越是高阶越是如此,而在生死战场上,一瞬间之后的高手,会被乱箭射死并不足以为奇。 黄贞凤在回到边关后,曾找李毅闲叙,得知了张小刀在灵隐县的故事,所以才由此提醒,他不希望张小刀脑袋一热死在了大荒,更不想看见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徒弟横尸荒野。 “我明白了师傅。” 黄贞凤知道张小刀一向是一个听得进道理的年轻人,点了点头,不再重复,转而轻声道:“我给你十天时间,将这里的杂学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你需要走出边关,与追风营的人汇合。” 张小刀轻声道:“好。” 黄贞凤这时将那极长的刀鞘拿起道:“在看书之前,这把刀送你。”说着随手一丢。 长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张小刀虽然还没亲手握刀,却可以看清那纯黑的刀鞘与刀柄之间稍有分离,露出了宽有一掌的冰冷刀锋。 伸出手臂,张小刀接住了这把刀,却感觉到了入手的重量竟让他的腰部不自觉的发力,他深知自从在繁山山缝出来后,他的进步到什么程度。而能让他接刀腰部不自觉发力,只能说明这把刀太过沉重。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握住了纯黑的刀柄,拔刀而出! “锵!”的一声轻响,长有四尺九寸的长刀锋芒毕露。 这把刀身极宽,刀锋处薄如蝉翼,刀背处厚重敦实,刀锋整体呈现极黑的黑色,如被墨染,刀锋处却极亮,极白。在这两极之下,全神贯注的去看仿佛会看到光明与黑暗并存。 “这把刀叫做锦绣。” “锦绣?”张小刀看着这把巨刀,不由得微微错愕道:“名字太秀气了一点。” “嗯,这是别人起的名字,我喜欢叫它做落雪。” “为什么?” “因为边关总下雪,大荒人也最爱赶在下雪的时候来。”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仿佛看到了黄贞凤手持落雪,刀锋所向之处,有雪落,亦有血落! “好名字。”张小刀赞叹道。 黄贞凤微微一笑,道:“喜欢就好。” 张小刀没有半点矫情,没到道谢,将刀归于鞘,却说了句题外话:“师傅,我好奇个事儿。” “什么事儿?” “总撸管的左手,握刀不抖吗?” 黄贞凤也不气,这两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张小刀的低俗趣味,站了起来,狠狠的敲了张小刀的脑袋一记,然后道:“好好看书,别没事鼓捣春宫石头了。” “那要送你的那个系列怎么办?” “你不说总撸管手抖吗?” “百善孝为先。” “我看你小子不怀好意呢?” 张小刀连忙摇头道:“我还是听师傅的,最近不刻春宫石头了,省的让我敬爱的师傅,纵【欲】过度,【精】尽人亡。” “你师傅会死在这事儿上,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师傅你多久没练刀了?”张小刀抬头问道。 “有个三年五年了吧。” “师傅,你手上的茧子有些厚。” 黄贞凤没理张小刀,推门而出,一天后才回过味了张小刀最后那句‘你手上茧子有点厚’的隐藏含义。 第54章开端 说好的十天并不是真的十天。 就像人们看着昨日烧红了天边的晚霞预测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而到了明天却迎来了暴雨滂沱。 天气无法预测,那么未来便更加不要妄自揣测。 没有人会知道明天或者是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张小刀对于未来这种的东西并不存在什么期许,但他却坚定不移的相信今天的努力会改变明天,改变未来。 所以他很努力看书,很努力的在五天内看完了所有的书。在第六天他告别了书香味有些浓重的书房,背着属于他的东西再一次走出了即翼关。 没有同行者,黄贞凤只给了他一张残破的羊皮卷地图,画的还有些歪歪扭扭。 张小刀期望这地图不是黄贞凤亲手所画,这不是说他不相信黄贞凤,而是不相信自己敬爱的师傅仅剩的那只爱撸管的左手。 但毋庸置疑,地图没有问题。 张小刀也在踏出即翼关后忘记了这个问题,清晨潮湿的空气让他的精神爽朗,眼前的景色更让他有些痴迷。 上一次走出边关是跟随甲伍营,那时他感受到了太多的冷冽与历史的沉重,而今天不同,他保持的一颗放松的心态,行走在这片土壤之上,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放飞心灵的自由。 砖红色的土壤在渐热的天气下颗粒分明,草鞋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清脆而爽朗。远方,山峦起伏,绿意盎然,与蔚蓝的天空连成一片,接壤间云雾缭绕,氤氲腾升,仿佛在那里存在着一片人间仙境。 拉着一头牛的张小刀如果抛去背后的箭筒与那把过于长的长刀不提,不像是边军儿更像是要上山砍樵的农户。 他没有穿盛唐边军儿的军装,而是穿着粗布麻衣,穿着一双杨清亲手编织的草鞋。 跟在张小刀身边的老青牛没有欣赏眼前景色的觉悟,它的眼神依旧幽怨,皆因昨天长出的尾巴又被割掉了,它仍旧感觉屁股后面凉飕飕的钻风。 张小刀悠闲的走了数里有余,直到眼前的景色让他开始觉得有些麻木,他终于跨上了没有尾巴的青牛。 青牛‘哞’了一声,显然不愿意让这位整天吃它血肉的仇人骑着。 张小刀也简单了当的道:“你知道lol吗?” 青牛当然不知道,张小刀自顾自的笑了笑:“里面有个英雄,叫做蛮王,他的口号的是‘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老青牛掰过了头,脖颈上满是糙皮的大褶皱,它看着那把长的有些离谱的长刀,眼神中依旧幽怨,却还是没动弹。 “看来你是不知道【饥】渴难耐是什么意思。”张小刀打趣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在不走,我就拿落雪爆你的【菊】花。” 于是青牛动了,一动便是两个昼夜,穿过平原,越过哨岗。便到了十万大山之中。 十万大山是边军儿给这片区域起的简称,因为这里山多的数不清。 在这种地方即便有地图迷路也是很常见的事儿,因为山连山水连水,一眼望去没有醒目的标志根本难以分别身处何地。 可张小刀却凭借地图神奇的找对的地方,找到了追风营的人,他不得不放弃鄙视师傅左手的歧视观念。 确认身份后,山中羊肠小道中走来一人。 此人身高臂长穿着追风营的制式军服,脸色漆黑,却留着山羊胡子。 他的山羊胡子并不是普遍的山羊胡子,只在下巴上有一撮,而是编成了小辫,看起来非常个性。 男子很快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没有寒暄,指了指不远处的有些萎靡的小花道:“这是什么?” “火焰花,习性阴寒,畏惧阳光,但却是生火的好材料,耐烧程度堪比木炭。也可以当作**,食用小片便会肠穿肚烂” 男子仰起了脸颊,在这并不漆黑的夜里让张小刀看到了漆黑的脸蛋上挺拔的鹰钩鼻,他错愕道:“你学习的时间很短,但效果不错。” 张小刀笑了笑道:“我很佩服撰写这些书籍的人,因为有配图,更好实践。” 男子笑了笑,道:“任家会。” “张小刀。” ………… …………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这天张小刀在见过了其余四位追风营成员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周边已经没有任何追风营露宿过的痕迹,他打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任家会在山野中穿梭而来。 任家会的速度极快,转瞬间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神色凝重,本以为任家会会说出什么让他立刻可以把脑中睡意驱散的话,任家会却道:“走,我带你去洗脸。” 张小刀‘啊’了一声,看着周围满是露珠的杂草道:“没事儿?” “没啊。” “没事,弄这么干净干嘛,我还以为有荒人发现了我们。” 任家会温和的笑道:“这是规矩,起来,边走边说。” “好的。”张小刀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行装,看了看将光线切个格外零碎的枝繁叶茂,道:“之前我师傅说这里有任务?” “嗯,但已经完成了,所以他们走了。” “那咱们?” “我们还有别的任务。” “就六个人?” “嗯。”任家会点了点头道:“听说过‘好心人’吗? 张小刀摇头道:“听说过活雷锋。” 这时,张小刀已经整装完毕,两人没有加快速度,在任家会的带领下踏草而行。 “好心人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向贿赂边军,向大荒输送珍贵物资,获取暴利。” 张小刀迈过脚下粗壮的树藤,问道:“他们都是盛唐人?” “是的。”任家会点了点头。 张小刀明白了好心人这三字完全是讽刺意味,叹气道:“无论什么地方,什么国家,总会有汉奸的存在。” “汉奸?”任家会没有理会这听不懂的词汇,继续道:“浮鱼关前些日子发来情报,有些哨卡的边军儿与好心人串通获取钱财被人发现,他们已经吐露实情,表明这群好心人的目的地是少布部落。” “所以,除非他们要绕那可以浪费三个月时间的路,这里便是必经之路。” “我们要在这里拦截他们。” “是的,如果反抗,格杀勿论,盛唐从不姑息这种人。” 张小刀蹙起了眉头,任家会以为他存有疑问,解释道:“他们要拉载货物,所以会慢一些,粗略估计,他们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行程。” 张小刀这时问道:“你知道灵隐县的事情吗?” 任家会道:“我还知道你是灵隐县的人呢。” 张小刀笑了笑道:“后来查到浮鱼关是那波荒人穿越而过的地方,守关大将被拉到了京城菜市口斩首。” 任家会明白了什么道:“你多心了,除了即翼关之外,每一个边关都有与好心人合作的边军儿。” 张小刀略感不可思议道:“当边军儿的难道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在为敌人磨砺刀锋?” “知道又如何,他们希望自己的家人过的更好。”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任家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只是小事情,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要太过紧张。” 张小刀点了点头,但总觉得浮鱼关这个地方似乎天生与他敌对,然后他问道:“能给我讲讲浮鱼关吗?” “浮鱼关?”任家会轻声道:“我知道你的父母死在了灵隐县的那一战中,但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玩忽职守的边军儿悉数被斩。” 张小刀听着任家会的忠告道:“我只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 “你想知道什么?” “人吧。” 任家会摸了摸他如同小辫子的山羊胡子道:“浮鱼关现在的守关大将叫范旭,这没什么好讲的,他是绍家的人路人皆知。” 张小刀点了点头,任家会继续道:“梁玄你听说过吗?” 张小刀摇头道:“我入边军这些日子不是挨揍就是揍人了,那有时间听这些。” 任家会摸了摸山羊胡子,道:“梁玄是近些年来边军的风云人物,这十年边关的战事少,但他的战功最多。” “哦?” “如果范旭不来,朝廷一定会任命他为收官大将吧。” 张小刀问道:“很厉害吗?” “他很年轻,二十岁便进了通窍境,最重要的是他很有头脑,在小战役中布局精细,善出奇兵。” 张小刀眯起了眼睛,走出了那片林子没了绿茵的遮挡,阳光有些刺眼,他道:“我们把那些‘好心人’抓了,送到浮鱼关?” “是的,这毕竟是他们关内的事儿。”任家会捋了捋如同小辫子的山羊胡子道:“所以在抓他们之前,你要接受一些训练,和懂得一些规矩。” “那先谢谢你了。”张小刀笑了笑。 “无妨,我的责任本来就是带你迅速掌握追风营必须掌握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 “你洗完脸之后。” 张小刀看到了眼前不远处的山中溪流,道:“水挺清凉的。” 然后他踩着河边的顽石用手捧起了入手微凉的溪水打在了自己脸上,却将‘梁玄’这个名字死死的记了下来。 第55章风乍起 求推荐,梦想杯的票票,来点动力…… ………… ………… 一只苍鹰翱翔在碧蓝的天空之中,俯视着山峦起伏的十万大山,眼珠猛然一转,狡黠灵动! 不时,苍鹰俯冲,停止摆动的雄翅在风驰电掣间飞扬起了几个羽毛。 羽毛有一尺长,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坠落,美感十足。 此时,山峦间有少年宛如野兽一般冲刺。 他的速度迅猛到了极致,双腿摆动之间充分考虑到了对周围环境的利用,每一步都仿佛经过周密计算,无论是嶙峋的怪石,还是苍天古树,甚至是野兽都无法阻挡住他的脚步。 在这绿荫之间,他仿佛便是山中精灵,可在这种急速冲刺之下,他却无巧不巧的被苍鹰的羽毛砸中。 羽毛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有人高喊:“停。” 少年愕然,回过头来看到了落在不远处杂草上的羽毛,气愤道:“这也算?” 不远处的巨石后闪出一人,身材矮小,却脸色极白,长着一双三角眼,骂骂咧咧的道:“当然算,越过任何障碍,懂不懂任何?” 少年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我又欠了一块石头?” 三角眼男子点了点头道:“你已经欠了三十八块。” “这个数真不好听。”少年半蹲了下来,开始了剧烈的喘息。 男子走到了少年身边道:“小刀,你说这牛尾巴咋这么好吃呢?” 已经在这深山野林中度过了半月有余,明显壮了几分的张小刀骂道:“滚蛋,我的孙哥,老青牛这尾巴就没长出来过,你咋不说炖了你的矛隼。” 被称作孙哥的人叫做孙得胜,是追风营是留守的六人之一,除了任家会之外,便是他与张小刀的关系最近。 两人一边讨论的午餐吃什么,一边走回了临时营地,老青牛正在放挺,将肚腩仰起,很写意的晒着太阳,周围无人。 两人坐下之后,不再谈论午餐,而是孙得胜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一些在山林中奔跑,观察的要点。 这半月以来,张小刀一直在学习一名斥候必须具备的生存技巧,这些东西在书本上看没用,必须要加以实践。 孙得胜很喜欢张小刀,因为张小刀的学习能力够强,每次只要他提到的东西,张小刀都不会忘记,而且都会尽量做到,这更激起了一名老师的教学**。 张小刀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倾尽全力的吸收周围的水分,他甚知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但现在将自己仍出去单兵作战,已然今时不同往日。 两人这一聊,便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忽有鹰鸣。 抬头看去,之见枝繁叶茂之间一只身材瘦小的飞禽急转而下,直接来到了孙长盛的肩膀上。 这飞禽身材虽瘦小,比之鸽子大不了几分却拥有如同钢刺一般羽毛,可以撕裂一切的锋利的利爪。 此鹰别名矛隼,鹰中神骏,日行千里,是孙得胜的宝贝,别名‘小鸟儿’。 矛隼这种神骏需熬,行家里手称作熬鹰,要经数年悉心照料,放能心心相惜,如左膀右臂,是追风营每一个人的梦想,珍贵非常。 孙得胜曾为熬鹰付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他却觉得这一切都值,因为拥有小鸟儿的他上了战场就等于在天空中安放了一双眸子。 张小刀喜欢这小鸟儿,只是觉得名字不咋的,这些天来没事也会撕点牛肉给小鸟儿吃,弄的老青牛更为哀怨。 小鸟儿带回了一封信,孙得胜将团在一起的纸条打开,咧嘴笑道:“走吧,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张小刀沉默点头,开始整理行装,问了句:“多少人?” “十四个。” 张小刀明白以他们只有六人,不可能押这么多人返回边关,也就是说他们一定会杀人。 杀人分杀谁,张小刀对于‘好心人’这个族群没有半丝的怜悯之情,整理完毕后将不情愿的老青牛弄了起来,两人一牛下了这不知名的荒山。 ………… ………… 小鸟儿展开与体形有些不成比例的硕大翅膀在天空中翱翔,它当然不会因为风驰电掣的速度而被风刮掉珍贵的羽毛,要是偶尔遇到了鹰它还会嘶吼几声,这会吓得天空雄鹰掉头就飞。 矛隼小鸟儿今天没有心情玩鹰,在飞翔了一段时间后它开始下坠,低空滑翔。 低空滑翔对它来说并不是什么技术活,它也并不惧怕丛林中潜藏的野兽,一双灵动的双眸在四处扫视,寻找它真正的目标。 不时,它便看到了山野间的队伍,于是它开始升空,在半空中绕了三个圈。 可以看到矛隼的追风营成员都明白三个圈代表距离他们设伏的地方还有三里路,纷纷压低了在灌木丛中的身形。 追风营设伏的地点没有名字,也没人有闲情逸致给这里取什么名字,但这里的景色的确不错。 青山,绿水,蜿蜒的羊肠小道。偶有野兽鸣叫,不会让人觉得惊悚,只会觉得这叫声与自然融为一体,和谐至极。 羊肠小道中的道路崎岖忐忑,其实算不上道,但作为马车唯一能走的地儿,自然被人们认为是道路。 张小刀与孙得胜赶到时,鹰隼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意味着只差一里。 两人没有与其他人汇合,趴在了草丛中,拿出了追风营每人都必备的弓箭,向曲折的小道尽头瞄准。 “我怎么感觉我们这么像打劫的?”张小刀嘟囔了一声,取出了背后的箭羽,却不是青翎箭。 “不用紧张,每年我都会杀两三次好心人,也不用把他们当人看,当作畜生看就行。” “嗯。”张小刀点了点头,屏住了呼吸。 鸟语花香间,曲折的小路终于迎来了一丝喧闹,那是马蹄声,听着并不频繁的‘哒哒’声,可以猜出此时这支‘好心人’队伍正极为悠闲。 当这支队伍走进了张小刀的视野中,张小刀看了为首的四人,手提长刀牵着背着货物的健马正走的悠闲。 在健马的身后是一辆看起来有些残破,但想必极为结实的四轮车,上面盖着厚厚的苫布。 四轮车的周围站着八人,显然这才是他们要守护的珍贵物件,而紧随其后的两人衣着则明显与前面的十二人不同,虽然装束差不多,但衣着间的华贵细节却可以判断这两人才是首领。 在小道另一侧任家会伸出了手做出了简练的手势,张小刀与孙得胜心神领会,明白意思是留下最后那两人做活口。 坠在队伍尾端的两人,一胖一瘦。 胖子看起来胖但其实格外结实,不然也没那体力做‘好心人’这刀口上舔血的勾当。 瘦子瘦的精炼,五官深深凹陷,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这时两人还对周围的危机浑然不觉,胖子田德东说着:“这趟回去,风月楼的花魁儿一手沾不上,但二手咱哥俩一定能够到边儿。” 瘦子不言不语,却露出了微笑道:“能走过这一遭再谈享福吧。” “我就喜欢你这谨慎劲儿,这一上午也都走累了,等会咱哥俩喝点儿,不耽误事儿。” 瘦子对此喝酒并无反对,看着前方的幽长道路,轻声道:“这不行,走过这到了开阔地在说。” 胖子田德东笑道:“猴子,别这么紧张,都到了这儿了,在有百里就进部落了。” 话音刚落,瘦子眯起了眼眸,摆手喊道:“停!” 所有人回过了头来,瘦子道:“我就觉得不对劲。”说着他那双眼眶深凹下去的眼眸开始仔细的换扫四周。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如何发现危险,但常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直觉却格外敏锐,被称作猴子的瘦子对这种感觉坚信不移。 车队中的人没有人会反对瘦子的决策,他们知道瘦子感觉到了什么,纷纷握紧了刀柄,警惕的看向了周围。 然而,周围一切没有半丝的痕迹。 足足驻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猴子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却还是顽固道:“信我,我们绕路。” 田德东眯着因肥肉挤压变成了一条缝的双眸道:“好,绕路,三月就三月!” 然而就在此时,山林间忽然躁动。似有风乍起,万鸟起飞,百兽其鸣。 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有风! 只有飞驰而来的箭簇! 六只箭羽骤然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没有惊涛骇浪的声势,但却刺穿了空气刮起了劲风。 最前端的四人骤然头部中箭,巨大的惯力将四人齐齐刺的后仰跌倒,红的白的飞扬在半空之中。 麻色的苫布被染红,紧随而至的两箭并没有对人,而是对马!骏马嘶吼翻腾,场面一团乱麻! “大哥,你们哪儿的?”试图延缓敌人脚步的田东德高吼,却见灌木丛中六人提刀而来,转瞬间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寒芒一闪,鲜血飞扬。 他不在问这些人是哪儿的,因为以他的经验一个照面便可以从各种细节上推测出,这是令‘好心人’们闻风丧胆的即翼关追风营,这是盛唐最悍勇的边军儿! 第56章秘密 ‘好心人’是一群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他们从不惧怕战斗,但却秉持着能不战斗就不战斗的原则。 田德东是典型好心人,他深知能用嘴解决的事情一定不要用刀,所以在遭遇敌人突袭后,他喊了一声:“大哥,你们哪儿的?” 这句话在惊鸟飞舞,万兽齐鸣,边军儿持刀而来的场面下略显搞笑。 但田德东知道,如果对方愿意不仰起手中的长刀,他一定可以说服对方用身外物换取自身的安全。 可显而易见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八名守护在马车身旁的已然人仰马翻,追风营虽然只是六人,但实力明显超出了一筹。 张小刀没有出手,他手持白玉弓瞄准了田德东。 在他的视线之中,不知何时吹来的树叶与鲜血同时飞扬,在这林间小道之中显得格外凄美绝伦。 田东德身边的猴子早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体内凝结元气,一刀劈出,将马车一分为二,将那些珍贵的货物尽数摧毁。 但田东德仍旧没有动。 不动的原因极其简单,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持弓而立的张小刀。 这种感觉就像被毒蛇盯上,让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任何异动,都会迎接摧毁生命的重击。 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非常明智。 八人的护卫在一个正面交锋后悉数倒地,没有任何还手余地,有的只是小道上无数凌乱小石块中的血液流淌。 猴子在劈出一刀后悍勇的杀入战团,可他的兄弟却并未出手。 所以,在三道刀气匹练之下,他被切成三段,三段肢体坠地砸出了一圈儿尘埃。 田东德半跪在了下来,肥胖的脸颊上满是汗珠,身体不断的颤抖,一双狭小的眼眸满是畏惧神色。 做完这一切的边军儿并没有打扫战场的习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尸首会在一夜后填充在野兽的肚子之中。 摸了摸山羊胡子,任家会来到了胖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你叫什么?” “田德东。” 任家会转过了身子,陈翔踢了踢散落一地的货物道:“丝绸!” 田德东用颤抖的声音道:“我从来不运武器的,我只给大荒的贵族们运送生活物资。” “换银子?”任家会问道。 “是,大荒的矿脉不值钱,他们更喜欢牛羊。” “先捆起来。”任家会转过了头道:“哥几个,回家喽!” 每一个人的脸颊浮现出了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为阳光灿烂,丝毫不像刚刚嗜血的边军儿。 ………… ………… 田东德被五花大绑,勒的极紧。 他身上的肥肉被极紧的绳子勒成了一块一块,凹凸油脂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的脸上满是冷汗,但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脑海中飞速的旋转着如何逃生的方法。 于是,他看了一眼绳索捆绑的另一端,看着没有尾巴的大青牛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可这时,张小刀却道:“老牛过来啊。” 老青牛害怕,自然挪动了几步,希望远离张小刀,可这却造成了田德东的肥脸蹭地磨破了皮。 老青牛浑然不觉邦在自己腿上的麻绳,看着张小刀坏笑的站了起来,一溜烟的向反方向逃窜。 于是,田德东可就倒了血霉了,被老青牛拖着蹭着地面一路急驰,要是这杂草中有个尖锐物,致死显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幸好的是,草地中没有突兀的石头,不至于让他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却有野兽遗留下来的粪便,蹭的满脸都是。 看到这一幕的边军儿笑出了声,张小刀有些无奈的道:“今天不吃牛肉,你不爱吃草吗,我是想告诉你,下坡那片的草看起来很肥沃啊。” 老青牛顺着张小刀的手指看到了下方的野草叶子极大,根茎看起来水分就很充足,于是他便拖着田德东下了缓坡。 众人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张小刀无聊的道:“这个方法好,老牛遛弯了,胖子折腾这一趟怕是啥想法也折腾碎了。” “哈哈。”孙得胜又笑了出来,显然想起了刚刚田东德仰起脖颈后那粪便与鲜血混合的肮脏脸蛋。 老牛遛弯后田德东已经没有了人样,他被搁在了老青牛的背上,老青牛显然嫌弃这胖子,时不时就将他仍在地上,着实折腾碎了胖子。 众人暂歇后,开始赶路,于夜深时选了依山傍水的地儿安营扎寨,将田德东绑在了一颗并不粗壮的大树上。 枝繁叶茂树下,田德东看着远方璀璨夜空哀叹了一口气,他此时全身骨架仿佛杯拆碎,没了半丝的力气,明白这一次恐怕自己有死无活。 很快,濒临死亡恐惧感开始蔓延全身,田德东开始疯狂的思索能保住命的东西,忽然想起了在这个与今天夜色差不多的天色下他与边军儿们喝的一顿酒。 张小刀端了一碗清水到了他面前,本想着倒在他脸上将那些污秽物擦掉,这一放嘴边,田德东也不管干净埋汰咕咚咕咚的开口喝了起来。 待田德东喝完之后,他粗重的开始喘气。 张小刀没有理会,起身欲走,却听田东德道:“我知道一个有关边军儿的秘密。” 张小刀倒是没觉得好奇,随口问道:“什么秘密?” “灵隐县的隐情!”田德东睁开了肿胀的双眼,看到张小刀的神色忽然凝重,似乎意识到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张小刀本不想露出任何可以传达信息的表情,但凝重却是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脸颊上。 灵隐县的那一战一直是张小刀心中的禁地,他相信盛唐的朝廷最后给了灵隐县死去的百姓一个完美的交代。但从得知叫做梁玄的人之后,他便自己咀嚼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张小刀蹲了下来,凝视着田德东道:“消息来源。” “浮鱼关校尉陆展。” 张小刀仰起了头,看着田德东的脸道:“具体?” 田德东摇头道:“叫你们头头来。” 张小刀冷笑了一声道:“首先,你要明白你的处境。” “横竖我都会死,我为什么不拼一下?”田德东皱起了并不浓密的眉头,态度坚决。 张小刀抬起了,看了看远处的任家会,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道:“好。” 田德东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这真的是救命稻草。 张小刀来到了正在削着木箭的任家会身旁蹲了下来。 任家会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木屑仍在飞扬,开口道:“怎么了?” “那胖子说他知道灵隐县的事情。” 任家会笑道:“听他胡说。” 张小刀仰起脸,在星光的照耀下极其郑重的道:“你知道我家在灵隐县。” 任家会停下了手中动作,看向了张小刀。 “所以,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我都想听。” 任家会站了起来,简略道:“走,听听他说什么。” 待两人来到树下,田德东立刻开口道:“我需要朝廷的书面保证。” 任家会不屑的笑了笑,蹲了下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田德东脸色一僵。 张小刀郑重道:“我们的确有义务押送投降的犯人,当然我们也可以说那犯人死在了战斗之中。” 任家会看了一眼张小刀,续道:“没有人会在乎你的死活,尤其是边军。” 张小刀抿了抿嘴唇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为了活命胡乱的抓住可以有机会成为救命稻草的一切。” 田德东咧起肮脏的嘴角道:“那你们为什么这么有兴趣,你们可以完全不理我。” 话音未落,张小刀凝视田德东的双眼,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灵隐县人。” “因为我曾参加过那场与荒人的战斗,我曾看着我的父亲死在那里,看着一张张我熟悉了脸孔倒在了血泊之中。” 田德东明白了张小刀神色凝重的由来,看着张小刀逐渐逼近的脸孔,看着他狰狞的神色,心中开始慌乱。 任家会摸了摸山羊胡子,看向了胸口起伏不停深呼吸的张小刀。 张小刀这时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道:“如果你告诉了我你知道的东西,无论真假,我可以保证你在路途中顿顿有肉吃,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是你的救命稻草,可以救你的性命,我会做出一些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杀死我?”田德东冷哼道 “不。”张小刀坐了下来,星光照亮了半个脸颊却也将另外半个脸颊显得极其阴暗,他道:“我爹在灵隐县是做屠夫的,他的剔骨刀远近闻名,但我不会那么对你,因为你会失血过多而死。” “不过我做为了练习这套刀法,从小就练刀功,而练刀功自然要从切土豆开始,我最擅长这个。” 田德东一时间没明白张小刀的意思。 张小刀平静却坚定的道:“我会把你的手臂当作土豆,尽量切的薄一些,切开你的骨骼,血管,经脉,将连带着你的肉和筋切成一片片。” “你在吓唬我?” “不,我不是在吓你,我会给你一条手臂的时间,当你没有了这条手臂后,想必就离边关不远了,然后砍断你的双腿,仍在荒野中,你将瞪大你的双眼,看着野兽张开血盆大口,你会感受到野兽的牙齿有多么锋利,你会感受到被活生生吃掉的痛苦。” 田德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这冰冷的话语伴随着平静的神色来得更加渗人,这让他明白眼前的年轻边军真的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看了一眼任家会,发现任家会的神色更为寒冷,明白边军儿杀好心人真的不会有任何负担。 张小刀冷笑着站了起来道:“你没有考虑的时间。”说着踌躇了腰间的杀猪刀道:“不要等我切断你十根手指,你才开口。” “我说。”田德东急促的回答后淬道:“疯子。” 第57章出鞘的落雪 繁星密布在漆黑的夜空中,点亮了周围的一片片深蓝,也将余辉撒在了荒原之中。 沐浴在余辉之中,人们看起来像镀上了一层略显凄凉的薄纱,而最为凄凉的自然是被困在树下的胖子田德东。 田德东很怕死,却更怕被折磨致死。 所以张小刀露出峥嵘后他果断的妥协,选择说出那个其实并不可能拯救他性命的秘密。 而倾听他说这个秘密的人也从两个变成了四个,营地中的孙得胜与陈翔也极为郑重的坐在了张小刀身旁。 田德东看着四人如此肃穆,生怕不开口就要遭遇惨痛折磨,立刻道:“你们知道做我们这个行当的必须要手眼通天。” “贿赂边军而已,你能快点进入正题吗?”孙得胜不屑道。 田德东点了点头,继续道:“去年我只走了三趟,我们相熟的边军在浮鱼关,所以自然也是走的浮鱼关。” “我认识的人叫做陆展,是步兵营的校尉,临近年关时我们到了浮鱼关,那时他却告诉我们先不要动。” “具体时间记得吗?”张小刀发问道。 “记不清了。” “你继续。” “等了大概有半个月吧,陆展告诉我可以走了,要我抓紧,因为他还有半个月就要返回边关。” “我们在他的安排下穿过了边关,到了哨岗我们在一块喝酒,哪天晚上他特别高兴,喝得很多。” “他特别高兴是因为放走了那队大荒人?” “我不知道,但酒后他告诉我有一队大荒人穿了过去。” “当时我觉得他是喝多了,后来回来时听到了灵隐县的事儿,这我才意识到他哪天说的是真话。” 张小刀转过头来问道:“说重点。” 田德东沉声道:“陆展和我们合作了很多年,浮鱼关内部的事儿我也知道一二,在加上我知道他在灵隐县出事之前就知道有大荒人穿越了边关,我不得不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联想算什么狗屁。”孙得胜骂道。 张小刀道:“说。” “之前浮鱼关的守关大将是廖东,但实际上梁玄才是浮鱼关的风云人物,在浮鱼关两人算是平分秋色。” “陆展是梁玄的手下,如果关卡被荒人穿越,自然而然廖东一定会斩首,甚至满门抄斩,这是等了十年的梁玄最好的上位机会。” “狗屁。”孙得胜骂道:“你当边军儿全他妈是你们?” 张小刀沉默不语,看着田德东,田东德眯着肿胀的双眼道:“事后,浮鱼关内廖东一脉的将领不是被贬,就是调离,盛唐官方给出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完美答卷,但是,你们要知道陆展之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之前知道这件事情也就意味着荒人的穿越并不是谁谁谁的失职,而是有人故意放行!” 孙得胜没了话语,张小刀问道:“谁认识这个叫陆展的。” 陈翔道:“浮鱼关出事后,陆展被提为了统领,这怕也是他与眼前这死胖子喝酒笑得特别开心的原因。” 张小刀连续深呼吸,然后开口肯定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梁玄布置的。” “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陆展升为统领后我们就没在见过,我这次出来被你们抓,怕也是新任的守关大将安稳了几个月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开始开刀了。” “这一次谁放你过的哨卡?” “叶蛮。” “是他,现在被抓了起来。”孙得胜道。 张小刀眯起了眼眸,看向了夜空道:“这事儿大家就当没听见,回去后我自己去讨个公道。” “没有证据,小刀。”任家会轻声道。 张小刀沉声回答:“我不可能看着灵隐县的人枉死,这件事是谁做的总是有迹可循,我一定会找到凶手。” 话毕,张小刀转身走出了人们的视野。 ………… ………… 张小刀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城府极深,能把一切埋葬在心中的人。 灵隐县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了他的心头。 他知道如果不杀掉那些玩忽职守,为了争权夺利而不顾灵隐县性命的人,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所以,他在这三天来少言寡语,像是即将点燃的火药桶,当然他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让田德东过的极为舒服。 三天的时间里,众人连续赶路,迈过了十万大山,已经靠近边关外的哨卡。 这天夜里,众人在岚山的山脚下休息,准备度过这一晚平安的回到边关之中。 田德东仍旧被困在一颗大树之下,像极了他诉说秘密的那个晚上,只是他已经不再狼狈,这两天吃肉吃的脸上总冒油。 张小刀坐在了田德东的身边道:“还有两天的路,你会被送回浮鱼关,至于生死,怕是九死一生。” 田德东咧开了嘴角道:“我能不能别和我说这个,我这个人胆小。”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看着今天并不璀璨的星空,开始发呆。 “你什么时候进的边军?” “灵隐县出事之后。” 田德东诧异道:“这么快就进了追风营?” “怎么?” “没什么,你小子前途无量,在边军在呆个三年五年,怕是回去后不是地方的大员,就是京中的人物。” 张小刀没有吭声,看了看周围各忙各的兄弟,将头埋在了双腿间。 “灵隐县的事情,我劝你不要查。” 张小刀侧头道:“为什么?” “你现在还很弱小,等你有足够的能力时再去报仇,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我没那么大的隐忍,我更认同‘小人报仇只争朝夕’我恨不得现在把事情查明白了,把罪魁祸首杀掉。” “何必呢,你要学会积蓄力量。” 张小刀摇头道:“不,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藏不住事儿,这事儿一天不解决,我一天寝食难安。” 固执的张小刀让田德东微微愣神,曾几何时他也如此年轻,如此固执,然而世俗却将他磨砺的无比圆滑,磨砺的只认银子。 “认识你很高兴。”田德东开口道,然后肥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张小刀不知道田德东已经开始思念往昔,他用有些僵硬的笑容回应着,耳边却传来了破风之声。 下一瞬,张小刀的耳膜一阵生疼,他睁大着双眼,看着一支箭簇狠狠的扎进了田德东的脸上,将他的脑袋钉在了树干上! 张小刀的嘴巴微微长大,看着那张还挂着释然表情的胖胖脸蛋上鲜血横流,下意识的匍匐。 紧接着,本来静谧的世界躁动了起来,破风声不绝于耳,将已经死透的田德东射成了马蜂窝。 连续翻滚的张小刀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身后密密麻麻的插着钻入土壤中还在摇晃的箭羽。 他没时间思考其他,手脚并用,如同猎豹一般窜出了百尺距离,跨上了一脸无奈的大青牛同时迅速辨别敌人方向,也找到了他的兄弟们。 孙得胜利用一颗孤零零的苍天巨树为掩体,正瞪着那双小三角眼示意张小刀过来。 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任家会做出了一个简单的手势,示意放哨的兄弟已然必死无疑。 在任家会的身边是长相还算俊俏的陈翔,他向众人的反方向看去,观察敌人形没形成包围圈。 张小刀很庆幸自己的武器都在身上,也感谢追风营这个武器不离身的规矩,在来到孙的神身边后,他问道:“多少人?” “看这箭雨就知道不会少于三十。”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再一次做出手势的任家会。 “向东突围,我们必须在一起。”张小刀压低了自己的身子,等待任家会的下一个手势。 任家会伸出了右手伸出了三根手指,缓慢落下,当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时,四人瞬间冲出了掩体,宛如四道惊雷。 东边岚山密林是四人唯一的生还活路。 密林在黑夜中格外幽静,但这种幽静在此时此刻却让四人无比窒息,高速中仍旧保持队形的四人没有一丝停歇,掠过地面只发出‘沙沙’的响声。 张小刀看着眼前的模糊景色,将手放在了落雪的刀柄上,手心略有冷汗。 而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四人队伍的正前方三把长刀忽然冷冽袭来。 灌木丛!中了埋伏! 这是四人此时同时的想法,站在最前方的孙祥强拧腰肢整个人在高速中低头匍匐,躲过了那三刀却以狗啃屎的姿态呛在了泥土中。 左右两侧的任家会与孙得胜同时抽刀,两道刀光匹练照亮了前方,蹦飞了三把长刀后,骑在青牛背的张小刀落雪刀终于出鞘。 “锵!”漆黑的刀身,犹如白昼的刀锋让落雪刀出鞘后给人一种只有一刀白线的错觉。 这道白线迅猛的穿过了三把飞在半空中的刀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切割在了前方头牌的敌人,一颗头颅应声飞起! 追风营其余三人竟在这瞬间感到震撼。 刀锋出鞘是最能看出一个人刀法的程度,张小刀这一刀简单到了极致,却快到了不可思议。 当真有一种化繁为简,唯快不破的至高味道! 而这时张小刀却没有停止他的动作,青牛迅猛的载着他后发先至,先斩一人后,落雪反手迅疾而出,这道白线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密林,让四人看清了前方黑衣劲装的刺杀者。 同时每一个都在想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第58章夜 86978209,无上刀锋官方群。 感谢假面的支持,嘿。 ………… ………… 夜有阴云遮挡繁星,世界一片漆黑。 不时,狂风骤起,阴云淡了几分,偶露星光,雨水却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瞬息间砸在了泥土之中,掀起了几分泥泞,打湿了芭蕉绿叶。 一片菱形树叶被狂风吹离了树枝,跌跌撞撞的在密林中忐忑行走,越过了摇摆不定的枝繁叶茂,划过了干枯树皮,正到了这密林中最热闹的地方,忽有一道气浪扑面而来,顿时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以张小刀为中心,孙得胜与任家会为两翼的追风营边军儿在杀死最后一名黑衣人后留下了一地血腥。 这时,坠在队伍尾端的陈翔被雨滴砸中了睫毛,心中大喜,轻声道:“下雨了。” 下雨意味着可以抹去他们仓惶奔逃的一切痕迹,雨水又会作为最好的遮掩物阻挡敌人的视线,他们逃生的几率何止倍增。 张小刀沉声道:“他们有备而来。” “为什么?”孙得胜道。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一闪而过,却没有吭声,踩着湿润的土壤一路向前,却在不经意之间看了看孙得胜。 遭遇追杀,只有一个理由。 那便是田德东说出的那个看起来似乎并不足以支撑有人要杀人灭口的秘密。 这是唯一的理由,而这个理由一旦成立便意味着在仅剩的四人之中,有一个人必然是敌人的奸细。 不然,无法解释在这深山野岭之中敌人为何如此精准的找到只有六人的他们,无法解释田德东第一个被箭雨射成了刺猬猬。 张小刀对于兄弟的信任在这瞬间崩塌。 他无法在相信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正待他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孙得胜道:“停。” 其余三人脚步一顿,孙得胜直言道:“我们之中有奸细。” 张小刀三人沉默,山羊胡子不断滴落雨水的任家会率先开口道:“我们应该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脱离包围圈。” 张小刀眯着看着雨幕中其他三人没有说话,他在努力的寻找到底那个人是谁! 孙得胜暴怒道:“找不出奸细,我们跑到那里都一样,他会留下痕迹以供敌人追寻。” 陈翔仰起俊俏的脸孔道:“如果我们不移动,那么他们会来的更快,孙得胜你到底想做什么!” 孙得胜瞪起那双三角眼道:“我不会把性命托付给我不信任的人手中,如果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理由成立,我只信任张小刀。” 说着,孙得胜看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感受着雨水的凉意,心中更为冰冷,他道:“如果大家都不信任的话,我建议分道扬镳,各安天命。” 其余三人沉默。 张小刀轻声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陈翔的耳朵微微一动道:“走,他们来了。” 无暇在顾及其他的四人一牛再一次迈开了脚步,却没有人选择分道扬镳! 密林的尽头处雨声络绎不绝,当四人来到这里后拨开荆棘,却骇然看到了平原上数之不尽的火把。 火把在雨中被砸得摇摆不定,仔细聆听会听到雨声之中混杂着‘滋滋’的声音。但他们却顽强的照亮着雨幕。 没有时间细数,但粗略估计却至少有三百之多。 “我们已经陷入了包围。”陈翔撩开了挡在眼前的湿透黑发,又继续道:“前面过不去,我们只能返回去。” “后面也没路。” “我曾在这里执行过任务,密林中有小道直登岚山。”任家会继续快速道:“而且,岚山还连着周围山脉,但上去之后要绕回来回到边关便不是易事了。” “上山。”张小刀决绝道,然后他拍了拍大青牛肥硕的屁股,却可悲的发现这时他只信得过胯下这头总被他欺负的青牛。 折返密林,四人无比小心,周围的叫喊之声络绎不绝,不断的在重复:“没有发现。”等等词汇。 犹如灵猫的四人辗转腾挪,渐渐逼近登上岚山的羊肠小路,却发现在那不知何时修建而成或是被人踩出来的破败小路上有十几名黑衣人。 没有任何犹豫,四人都知道越晚登山越会被敌人包围的越严密,纷纷轻吐道:“杀!” 任家会一人当先,张小刀再一次坠在了最后,四人的身影破开了雨幕,以悍勇的姿态冲上了山腰。 一时间雨幕的声音被打破,一声尖锐的鸣响响彻密林,密林的摇摆更为剧烈,无数黑衣人冲向登山小路。 任家会手中长刀横扫而出,磅礴的元气化为刀气披荆斩棘,切破了雨幕击向黑衣人群。 黑衣人群中有一斗笠男子持剑,扬手破了这道刀气,四人已然近身,血腥的肉搏战拉开序幕。 张小刀紧跟在三人,手中落雪再一次出鞘,一刀白线横空而出,窒息而至。 最前方的斗笠男子正与任家会缠斗,这道白线忽然来袭,他不得不强行压低自己的身体。 白线横贯切破斗笠,去势未止,将斗笠男子身后的两人头颅切飞,那残破的半顶斗笠与血水几乎同时飞起,被雨幕迅速冲刷砸下。 几乎只是瞬间,四人冲出了一道缺口,斗笠男子还想在战,却因身边已无战友而停下脚步,看着四人飞一般的登上了岚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斗笠男子似也不急,他身后的数十人已经赶到纷纷冲向了岚山,他却弯腰捡起了半顶斗笠,放在了脑袋上,然后看了看一地的残肢断骸杯雨水疯狂冲刷,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 然后,他像一个樵夫一般,开始了缓慢的登山,步履不急不忙,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一路登山的四人亡命奔袭,却在半山腰处的丛林中遭遇冷箭突袭。 上百只箭羽在四面八方迅疾而来,尖锐的摩擦声盖过了一切声息。 面对这必杀的陷阱,四人再一次展现出了追风营精英的强悍素质,手中刀锋遮挡的密不透风,将袭来的箭羽悉数挡格而下。 别无选择之下,四人只能继续向山顶冲锋。 然而,在他们奔袭出一段距离后,刚刚走了上岚山小半段距离的斗笠男子却回过了头。 岚山脚下密林中上百个火把熠熠生辉,穿着白色长袍在这雨中行走却一尘不染的男子格外显眼。 这男子手持羽扇,轻轻微摇,以他为中心方圆三尺之内雨水不得近身,在看到斗笠男子后他伸出了手。 有人递来了一弓一箭,长相并不惊艳,但看起来格外干净的男子仰起脸蛋,提弓,射箭。 他出手轻松写意,但那支箭羽却宛如流星一般划拨了黑夜,以迅猛的速度上升越过了斗笠男子,转瞬间没入了丛林之中。 射完箭的白袍男子放下了弓箭有人接过,他对着斗笠男子招了招手轻声道:“雨好大啊。” 语气虽轻,但这声音却仿佛穿破了层层雨幕,落在了斗笠男子的耳中。 斗笠男子没有回话,漠然的看向并不陡峭的岚山前方,忽有一声爆鸣传来,一片古树倾塌,恐怖如斯! 这一箭爆在张小刀的身边,他的身边是一直奋勇冲杀的陈翔。 毫无声息的箭羽不知为何可以绕过山中无数的障碍物,直进四人中心。 四人无法做出任何有效反应,但青牛却在这瞬间猛然一栽将张小刀翻了下去压在了身下。 穿破雨幕的箭羽刺穿了陈翔的胸膛,一道鲜血喷射而出,激荡在雨水之间,他的瞳孔在瞬间变的毫无神采,却还是劈出了一刀,将一名黑衣人血腥的一分为二。 紧接着,陈翔倒在了泥泞之中,那只箭羽一路将无数古树拦腰折断后无影无踪。 趴在泥泞之中的张小刀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老青牛在这瞬间用身体替他挡下了数十刀,虽无血液喷涌,却已皮开肉绽。 下一瞬,他双腿无穷的爆发力将整个人射了出去,紧握的长刀横扫地面。 顿时数人惨呼,一刀切下了十余双脚步的张小刀忘却了心中对于奸细的担忧,气贯刀锋,这一次不是落雪的出鞘,而是张小刀这个人的出鞘。 面对似乎永远源源不绝的黑衣劲装杀手,张小刀幻化为风,长刀所过之处一片腥风血雨,势不可挡。 从未想过张小刀如此强悍的任家会与孙得胜得到了一丝喘息机会,在也不存着保存体力的想法,猛然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战力。 三人均已到达了知气境聚身品级,放手搏杀之下元气横纵,山林间雨幕倾斜,草木齐飞,声势骇人。 百尺后,一路血水在大雨的冲刷下向山下蔓延,无人再开口,直至山顶,张小刀向下望了一眼,似乎看到了倒在山腰间的陈翔。 他深吸了一口气,落雪归鞘,抬起了头任由雨水冲刷,最终轻声道:“我记下了。” 老青牛格外乖巧的看向了张小刀的脸颊,哞哞的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安慰张小刀。 孙得胜与任家会没有说话,一味平静的向前冲刺,似乎陈翔的死在他们眼中有些理所当然! 第59章背叛 写的好,求票…… ………… ………… 陈翔死在了山腰的泥泞之中,雨水疯狂的拍打着他的躯体,他却一动不动。 一双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凝视着山巅,他似乎在临死前想要知道四人之中的奸细到底是谁。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答案。 已经来到山巅的三人风驰电掣的奔逃,张小刀很庆幸有老青牛的陪伴,至少在奔跑时他可以养精蓄锐。 漆黑的夜色在大雨倾盆后逐渐放亮,照亮了山巅的每一寸角落,然而此时的山巅之上并不需要这种光亮。 犹如繁星般山巅之上点亮的火把数以百计,追兵穷追不舍的根据着脚印不断前行,同时数只熬鹰来回窜梭,似在传递情报。 暂时摆脱追兵的三人仍然没有停止脚步。 张小刀趴在青牛的身体上思量着眼前的情况,心中有一股难掩的疲惫感。 他仍旧不确定身边的两人值不值得信任,更不确定前来追杀的千人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理由。 但他此时必须做出一个抉择,然而有人比他更为果决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孙得胜道:“他们会封山包围,我们必须分开才有一线生机,各安天命吧。” 话毕孙得胜向左侧山腰进发,几个辗转腾挪之间消失在了林间。 张小刀看了一眼任家会,却发现任家会的目光锁定在孙得胜消失的地方。 “小刀。” “嗯?” “你认为我们应该分开吗?” “孙哥说的没错,分开走才能尽量的分散他们人数优势,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任家会这时不再奔跑,双脚站定。 张小刀拉了一下青牛,青牛转过了头。 “内奸是孙得胜。”任家会极其肯定的说道,然后一脸痛苦的迈出了几步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 张小刀簇起眉头,不明白任家会为什么可以如此肯定。 “只有他的矛隼才可以在这三天内将消息迅疾的传送出去。” 张小刀簇起了浓密的剑眉。 任家会的双手浮在大腿根部,垂下了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道:“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冷箭突施。 一道寒芒乍现,来自任家会的袖管。 寒芒中若有银蛇游动,似翱翔云间,长有三寸横贯而来的边缘隐有绿意,别说是见血怕是碰一下都会致命。 张小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自诩记忆力天下第一,但任家却用事实来迷惑了他。 的确,矛隼小鸟儿在这三天没有出现,而小鸟儿也的确是传递信息的最好工具。 他不得不陷入孙得胜便是内奸的旋窝之中。 所以,在寒芒风驰电掣而来时,他能做出唯一的反应只是看着睁大了双眼,在心中默念一个字‘停!’ 在这一个字轻声吐出后,张小刀脑海中的月牙光华瞬间暗淡。 那把锋芒毕露的匕首停在了他的脖颈处,距离切破他的脖颈只有一丝距离。 任家会仰起的脸颊满是狰狞,因为迅猛的动作,他湿透的山羊小辫子正在向后摆着。 这是任家会精心谋划完美计划。 先以事实迷惑张小刀,然后不露痕迹的来到他的面前,最后弯下腰遮挡住袖口中的锋芒,突施冷箭! 这个机会他等了足够久,他认为他可以必杀张小刀。 然而,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处于静止之中! 张小刀心中冷汗狂流,看着眼前的匕首,没有任何办法。 一股死亡的味道让他窒息,他悔恨自己的大意,却知道这时悔恨没有任何作用。 下一瞬,他知道眼前的一切要动了,心中焦急万分,于是想到了在死之前要不要淬一口痰。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在悬崖进入知气境的奇妙感觉,于是他司马当作活马医道了声:“进!” 眼前的世界开始生动,但在雨水还没有坠下一丝时。‘锵!’的一声脆响,响彻耳畔! 张小刀的杀猪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极匕首底部! 匕首不由自主的向上扬去,在任家会狂缩的瞳孔之中,张小刀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眼前! 任家会心中震撼到了极致,他无法想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跟随着匕首仰起。 他奋力想要抵挡住张小刀的力量,却感受到了胸前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体撞飞。 老青牛血红了双眼,奋进了全力! 如同箭羽一般被射出的任家会不由自主的长大了嘴巴,眼角却鳖见半空中有人影忽现。 张小刀出现在了十尺外的半空中,很难想象他到底如何走到这里,但他就是到了!没有任何理由! 落雪出鞘,没有声响,迅疾的就像一刀光束! 任家会顽强抓住匕首的右手手腕瞬间与小臂脱离,无血,却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就像他此时飞起的身体。 紧接着,张小刀的身影一晃,任家会在也找不到张小刀的身影。 这时,他的右臂开始喷血,当他落地时,全身忽然巨痛,全身上下出现了十四个血窟窿,皆是大穴方位! “噗!”一股血液喷洒而出,染红了半空中的小雨,无力的坠在杂草上,瞬间冲刷进了泥土之中。 零星的雨幕中张小刀手持落雪走到了任家会的身前,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凝视。 全身十四处大穴被捅穿的任家会视线开始模糊,却仍旧感觉得到张小刀的眼神比落雪更为犀利的剜着他的心。 “我不会让你死!”张小刀抿紧了嘴唇,落雪刀背狠狠的敲在了他的脖颈上,如同拎着一只死狗一般,放在了老青牛的背上,在这雨夜中渐行渐远。 ………… ………… 孙得胜走后,开始了闲逛。 他并不知道内奸已经被张小刀打得半死不活,他只是静静的走着。 仿佛,他并不惧怕身后的上千追兵,而要看他行走的路线,竟然是原路折返。 很快,他看到了山巅林间的很多黑衣人,但他并没有跑,仍旧保持自己的步伐,走进了林间。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自己人。”本来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黑衣人们放下了武器。 斗笠男子仍然带着斗笠,即便那半顶斗笠是硬按上去的,不小心就会掉落下来,但他依旧顽固。 孙得胜走到了斗笠男子身前。 斗笠男子问道:“杀了吗?” 于是孙得胜眯起了那双三角眼,他道:“我不是用来做这个活的,这事儿和我没有半丝关系,我选择走已经算是给了你们面子,剩下的要看任家会。” 斗笠男子簇起了眉头,这时不远处的羽扇白袍男子走了过来,笑着道:“得胜,好久不见。” 孙得胜似乎没有与他打招呼的意思,简单明了的道:“说实在话,我喜欢张小刀这个孩子,我有一种预感,你们想听吗?” “说。”羽扇男子道。 “想要杀张小刀,任家会未必行,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个孩子,他的手里应该有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底牌,如果任家会被杀,你们想要在这个深山老林中找到他,杀死他,怕是需要很沉重的代价。” 羽扇男子冷哼了一声道:“不要小看任家会。” “我对我们杀死他很有信心。”斗笠男子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威胁已经出现,你不汇报。” 孙得胜冰冷的看了一眼斗笠男子,道:“不要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对我说话!” 斗笠男子不知为何瞳孔瞬间放大,冷汗狂流,咬牙切齿蹦出了两个字:“好的。” 孙得胜轻蔑了笑了一下道:“我当然有义务去汇报,但我觉得以目前张小刀的力量,很难对你们造成威胁。” “他可以影响到李毅大将军,你应该知道李毅是怎样的人。” 孙得胜轻声道:“难道他怕李毅怕到这种程度?如果这么怕,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事情!” 羽扇男子厉声喝道:“闭嘴。”仿佛孙得胜触碰到了他心中神圣的东西。 孙得胜这次懒得争辩,他轻声道:“我会在山下等着,如果你们有消息了立刻通知我。” 话毕,孙得胜继续刚才那看起来不慢不快的步调,当他走下山时,他抬头看了看连绵不绝的山脉,露出了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自信的笑容道:“如果你小子活着走出来,想必一定会杀很多人。” 然后,他找了处枝繁叶茂的苍天古树,一指弹出了个树洞,极为舒服写意的躺在了其中,又吹了三声口哨,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矛隼小鸟儿就叼着猎物而来。 孙得胜懒得动弹,索性活活生撕了猎物,然后与矛隼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这场面说不出的安逸却透露着十足的血腥。 这才是真正的孙得胜,来到即翼关九年,只为了完成一件事情的孙得胜! 第60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一) 山岭深处,一道银河若隐若现。 银河来自于山巅的瀑布,飞流直下,激荡在清泉上泛起无数涟漪,乍现出晶莹剔透的水花儿。 水花儿又变作水雾蔓延在空气之中,让人每吸一口都会感觉得到其清凉感。 张小刀趴在清泉边上的青石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不是贪婪这空气清凉,而是现在的他虚弱到了极致。 ‘进’一个字看似极其简单,但张小刀却要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泛着涟漪的清泉中,张小刀的倒影不断波动,但无论如何波动,那发鬓间的一缕白色却格外显眼。 老青牛似乎明白张小刀消耗有多恐怖,所以极为郑重的看着躺在泥土中的任家会。 任家会没有失血过多而死,张小刀为了不让他死用尽了随身携带的上好药物,可即便如此也要看任家会能不能挺过来,他如今奄奄一息。 用手捧着喝了两口清泉,张小刀艰难的盘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老青牛道了声:“谢谢。”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就像每次张小刀要割他的牛鞭一般。 一人一牛的关系说起来很是奇怪。 平时所有人都只能看到张小刀往死里欺负老青牛,放在这生死关头,以老青牛的速度完全可以消失在山林中,装作野生动物逃过一劫。 但老青牛却没有,在张小刀遭遇危机时它奋力一搏,希望可以保护张小刀。 这对于张小刀来说有些感动,但他却似乎忘记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老青牛却记得清清楚楚。 老青牛记得自己被牵回边军哨岗的第一天,张小刀出人意料的没有清晨练刀,而是去拔了周边不同种类的草,放在了老青牛眼前。 “你喜欢吃那种?” 说着,张小刀指了指根茎肥壮的青草道:“我估计你喜欢这种,有嚼头是不是?” 老青牛有些木然。 “不喜欢?”张小刀指了指翠绿的另一种青草道:“这种我看了水份大,吃着嫩。” 这天,老青牛用头顶了顶根茎肥壮的青草,听着张小刀嘱咐这种青草在那里,指着方向,一双牛眼不知为何有些微湿。 老青牛活了很多很多年,跟随过很多主人。 这些主人有些暴躁,有些和蔼,有些冰冷,但共同点是他们只喜欢它身上的牛肉。 包括它前任主人拓拔烈,虽然他一直看似对老青牛不错,但老青牛知道拓拔烈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对它好一些,只是想吃肉的时候方便些。 张小刀与这些人略有不同。 虽然他也喜欢吃老青牛的牛肉,虽然他总是嚷着要割掉老青牛的牛鞭,但他总会让老青牛自己去选择。 这种选择意味着尊重,这是老青牛这辈子没有感受到的东西, 而这种感觉对老青牛来说非常舒服,没有一丝的做作。 这是老青牛在张小刀遭遇人生中最大危机后仍旧守护他的原因。 在张小刀道了声:“谢谢后。”老青牛崛起了屁股,似乎在示意他的后秋肉不错。 张小刀站了起来,用手轻抚老青牛的脑袋道:“以后不吃你了。” 老青牛‘哞,哞‘的叫了两声,仿佛在说不吃白不吃。 张小刀莫名奇妙的懂得老青牛’哞哞‘中的含义,笑道:“不过得回去以后,这荒山野岭的逃命还没逃明白,打猎不等着让人追杀吗。” 老青牛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抗拒,却听张小刀这时道:“我听说牛‘蛋’大补啊,我现在可虚弱的不行了。” 老青牛又翻起了白眼,这次却没闪没躲,这似乎就是它与张小刀的相处方式,轻松,舒服。 ………… ………… 青牛的脚印并不难找,所过的痕迹也并不难寻。 斗笠男子在张小刀与老青牛走后的一炷香时间找到了这里,然后看了看地面上的血渍,联想到之前山林间他们发现的战斗痕迹叹了一口气。 站在斗笠男子身边的羽扇男子道:“他被俘了。” “废物。”斗笠男子斥道。 “林栋,很难看你沉不住气啊。”羽扇男子笑了笑。 被称作林栋的斗笠男子道:“他是一名出色的追风营边军儿,如果计划杀掉张小刀而被张小刀反杀,那么只能说明张小刀比他更为出色。” 羽扇男子看了看眼前的瀑布道:“我很纳闷你们为什么不在岚山脚下直接杀掉张小刀。” 林栋道:“那会让任家会知道孙得胜也是我们的人,这是上面不想看到的事情。”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那时下杀手,孙得胜为了自己的任务一定会保下张小刀,取得更深层次的信任,这也是上面不愿意看到的。” 羽扇男子摇动着羽扇,然后道:“你对局势的把握比我清晰,所以我只适合写写字,射射箭。” 林栋看了一眼羽扇男子,心中道:“方脉,无为而为,或许你才是最聪明的人吧。” 林栋微微一笑对下属道:“东南方向,我们要形成合围。” 张小刀此时已经知道敌人即将合围,因为他留下的痕迹,足够敌人判断出他走出了多远,如今大概会在什么方位。 只是,没有人知道老青牛的全力而为速度到底有多快。先前遭遇追杀,如果张小刀不是顾及身边的兄弟,只怕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老青牛完全可以来去自如。他并不担心自己被真的围住, 他现在要做一件更为重要的事儿,这件事情的第一步是将一块顽石,削成菜板子的模样。 这种小事儿对于手持无坚不摧杀猪刀的张小刀而言并不困难。 在他将一块顽石打磨成一块光滑的石板后,他来到了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任家会身前,轻轻放下。 此时,天边已经渐亮,小雨也不见踪迹。 靠在一颗树下的任家会就像是一滩烂泥。 张小刀蹲了下来,道:“我知道你醒了,十四处大穴被刺穿让你积累多年的元气已经全部废掉,在加上此时你身体的虚弱,你应该比一只瘸腿的狼狗还弱上几分。” 闻言,任家会睁开了双眸,眼中冰冷毫无神采,像是双死人的眼睛般只有一潭死水。 “你对我不错,虽然我们认识的不久,但我觉得作为我们六人的领袖,你各个方面都比我们优秀。” 任家会张开干涩的嘴唇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小刀沉声道:“我想知道你知道的一切。” “杀了我吧。” “陈翔与另外两位兄弟的死是因为你,你死是应该的,但在死之前我希望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这样你不会受到什么痛苦。” “小刀,你逃不出去。” “这不重要。”张小刀神色严肃。 任家会看着眼前的景色,辨认出了这是那里,不屑道“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回得了边关?” 张小刀轻声却诚实的回答道:“我想杀些人,在谈走不走的问题。” 任家会没有理会张小刀的疯癫言语,闭上了双眸,似要不再理会张小刀,有股要杀要剐随便你的硬气劲儿。 张小刀对此早有预料:“之前我和那个胖子说过,我最擅长切土豆丝,你也在场。” 任家会对于这种话语威胁,自然不予回应。 但张小刀此时却抓住了那只没了手的手臂,死死的按在了刚刚打磨好的石板上。 任家会双眸仍旧没有任何一丝神采,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张小刀这时开口道:“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我找了很多草药,可以保证你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说罢,张小刀拿起了杀猪刀,左手四只轻轻扣住任家会杯切掉手腕后的手臂结疤处。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右手手腕开始抖动,随之杀猪刀薄薄切下,如此反复,仿佛他的手中真只是一个土豆,切的只是炒菜用的土豆片。 张小刀的表情很认真,即便手臂杯薄薄切片后有血液涌出,他也没有停顿,似乎在保证着每一片的薄厚都要一致,因为只有薄厚均匀的土豆片下锅才会受热均匀,炒出来才好吃,他现在只当任家会的手臂是土豆。 可土豆没有红色,血肉连带着筋脉血管骨骼被一片片薄薄切下,很自然的倒在石板上杯血水模糊。 在张小刀连切了十刀之后,任家会不由自主的开始狂吼。 然而张小刀并未停止,左手不断移动,右手飞速抖动,不过几息之间便切掉了半个小臂。 痛苦让任家会有些力量挣扎,但他的左手却无论如何无法抽走。 那一片片血肉在石板上越来越多,直到切到任家会的手肘处,张小刀放下了杀猪刀,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布条,撒上土法磨碎的草药,迅捷的包扎在了任家会的手臂伤口处。 强烈的疼痛让任家会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任家会虚弱的睁开双眸,发现此时天色已然大亮,自然也听到了张小刀的话语。 “嗯,苏醒的时间和我预计的差不多,等到正午我在把你的大臂切掉,如果当我把你整个人都切成片的时候你还不说,我会由衷的敬佩你。” 任家会看着张小刀平静的脸色,心脏疯狂收缩。 张小刀这时将石板上的片片碎肉仍在了地面中的枯叶上,不时无数只体形有指甲大小的蚂蚁蜂拥而至,疯狂吞噬! 第61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二) 青山碧水间有人在切土豆片儿。 土豆是任家会的手臂,片儿是任家会的筋骨连着血肉。 切土豆片儿的少年模样很认真却又很安详,仿佛真的是在灵隐县的后院厨房切着土豆片,林间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比之任家会的嚎叫差了许多。 他在切了十道有余后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渍,看了看周围发现似有野兽偷窥。 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于是少年看了眼盘在树间的巨蟒,看了一眼在一人来高的野草中露着一双噬人眸子的豹子。 顿时,巨蟒缩头几个盘旋后在他的视野中消失,那豹子掀起了野草的剧烈晃动。 这幅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少年张小刀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残忍的事儿,但却吓跑了本来想要伏击他的野兽。 凄惨的嚎叫仍旧回荡在耳边,张小刀充耳不闻,虽然他想象的到骨骼连着血肉被一片片切下的折磨有多痛苦,但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任家会的手臂在之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他不再嚎叫,而是再次晕厥了过去,张小刀自然而然的再次给他包扎,止血,等等。 做完这一切,张小刀看着任家会苍白的脸色,似乎觉得这种折磨无法让他开口,不得不寻找些爱吃血肉的蚂蚁。 一刻钟之后,张小刀用树皮载着一大队蚂蚁归来。 找到这群蚂蚁并不困难,张小刀只是把‘土豆片’放在了树皮上,然后这种有指甲大小的蚂蚁便蜂拥而至。 它们吞噬血肉的速度并不快,张小刀粗略的估计一下效果,选了四十九只精壮的公蚁,然后来到了任家会的身前。 苏醒过来的任家会面露恐惧大喊着:“不要。” 这句有些颤抖的不要就像是**被扒光了的清倌,嘴上说着卖艺不卖身,说着不要,其实非常想要。 至少张小刀觉得任家会不得不要,因为他还没开口说出他想知道的事儿。 于是张小刀解开了绑在他手臂上的麻布,然后将树皮对准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四十九只精壮的蚂蚁涌向伤口,在血水中沐浴,在腐肉中畅游。 很难想象这种蚂蚁在伤口上撕咬的感觉。 至少,张小刀想象不到这种感觉会是多难受。 品尝到这种非人痛苦的任家会咬紧了牙关,青筋毕露,在一盏茶的功夫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道:“我说!” “嗯,说的话也得在切下去一片。”张小刀扬起了不起眼的杀猪刀,轻轻的一抖,任家会再次惨嚎。 又是一片落地,连带四十九只吃的正欢的蚂蚁。 在任家会痛苦时,蚂蚁们将那‘土豆片’吃的只是中心处的一圈白骨,又去寻找其他食物。 张小刀则蹲在了任家会的面前,等待着他能开口说话,然后看着他似乎一时半会够呛,便贴心的拿出早以准备好捆绑断臂的布条擦了擦他脸上的汗珠。 任家会终于开始大口呼吸,但看着张小刀的神色已经今非昔比。 他很难想象,那个骑着青牛的温和少年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而无动于衷,更难想象张小刀表面竟可以如此平静,那他内心中的汹涌又到底如何凶悍。 “不要用这种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任家会语速缓慢的回答道:“如果我对你做了这些事情,你也会是如此。” “你能做到我这么平静?” “或许不能,所以在我临死之前,我想问问怎么能做到如此平静。” 张小刀不屑的笑了笑道:“我说过我爹是屠夫,我从小在肉铺长大,我看过比这血腥十倍的场面,自然我对任何血腥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多的感触与心里的厌恶。” “你难道不知道切的是人,而不是畜生吗?”任家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宣泄他心中的耻辱感。 张小刀再次不屑道:“你在我眼中,比畜生还不如。” 任家会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用极为缓慢却格外清晰的声音道:“你背叛了边军,背叛了你的兄弟,最重要的是你背叛了自己的良心。” “我承认前两点,但我没有背叛自己的良心。” 张小刀的嘴角微微上翘,偏了过头,看了看不远处绿荫之下的慵懒老青牛道:“老青牛都懂得忠诚,而你不懂得。” 任家会抿起了嘴唇,轻声道:“边军都是拿命在生活的人,盛唐给予了这些人什么?可笑的一月五两银子?重要的是李毅是也的确是我敬佩的人,但是他的正直让即翼关的边军苦不堪言!你必须要承认!” 张小刀痛斥道:“放屁,难道让你们有油水就是对你们好?” “全边关都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他是如此。” 张小刀不屑的侧过了头,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有人抱怨着这不公平,那不公平。我承认无论那个世界都没有公平可言,比的终究是谁拳头大,所以,我不想和你废话,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任家会仰起了满是汗珠的脸颊,道:“张小刀,我承认你很有潜力,你今年才十六,便到了我三十多年才熬到的境界,但我必须要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现在,杀了我,然后你等待死亡,这最好的选择。” 张小刀看了看已经没了蚂蚁的树皮。问道:“你还想在来一次,放心,这次我会抓一百只蚂蚁,让你爽个够。” 任家会勉强的让自己的身体向上挪动了一下,不屑道:“我等你死后来找我。” “说吧,别那么多废话。” “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认为李毅太过正直,一旦你让他知道这些事情,李毅会做出一些威胁到我主子的举动。” “你主子,你是狗啊?” “我天生就有做狗的觉悟。”任家会轻蔑的说着。 “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废话,这些事情傻【逼】都猜的出来。” “灵隐县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想必我们这一脉全部都有了动作,才有可能造成大荒人的穿越而不被那位冤死的守关大将察觉。” “你们都有谁,职位,名字,如果有详细背景最好。” “梁玄,我们的主子。” “追杀的人都是这些年浮鱼关退役的边军,他们现在在深山老林中有自己根,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 “还有,浮鱼关统领陈胜。” “浮鱼关统领陆展。” ………… ………… 张小刀很认真的听完了任家会口中的名单,然后将这些名字死死的记住。 当任家会说完他知道的一切,张小刀抬头问道:“准备好死了吗?” “准备好了。” 张小刀肯定的道:“我知道你应该可以承受住这种痛苦,为什么要说出来?” 这一次,任家会沉默了很久,在张小刀咄咄逼人的眼神下,他终于开口道:“因为我的确对不起追风营的兄弟。” 张小刀笑了出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疯癫至极。 在任家会不解的神色下,张小刀骂道:“你妈【逼】的,你知道什么叫当了**又立牌坊吗?” 任家会闭起了双眸,同时张小刀停止了笑声,站了起来道:“既然你想来个痛快的,我成全你。” 话毕,落雪出鞘,老槐树下任家会的人头飞起,继而落地翻滚,到了林间深处,还未走远的蚂蚁又闻到了血腥味,蜂拥而至将这颗头颅包裹的看不见一丝缝隙。 张小刀没有理会脖颈中喷着血的任家会躯体,径直的走到了老青牛身旁。 老青牛瞪起了牛眼,张小刀道:“敢不敢疯一次?”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意指张小刀无聊,这他妈还用问? 张小刀笑着,骑在了老青牛的身体,道了句:“五天后,我们开始去杀人。”然后与老青牛消失在了林间,正式开始了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 第62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三) 八年前,浮鱼关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事儿。 事情的前因后果极为简单,当时梁玄手下的边军儿斗殴致死,惊动了翼州六关的最高领袖李毅。 当时梁玄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但在李毅看来连自己兄弟都管不住的将领,无论个人在战场上有多勇猛,终究难当大任。 所以,李毅没有给梁玄留下丝毫情面,在浮鱼关六万将士面前当中斥责,希望梁玄谨记这次教训,通过挫折进一步成长。 然而,在这件事情之后,梁玄表面上也的确做到了李毅的标准。 他治军有方,兄弟紧紧的围绕在他身边,可暗中却开始了长达八年的谋划。 他利用‘好心人’抽取大量的银两,买通老边军儿放行哨卡,迅猛的积累原始资本后,再通过各种手段收纳退役边军,在边关外建立嫡系部落。 八年后的今天,他当然已经不甘心在浮鱼关还要屈居在一人之下。 所以,通过他的运作,灵隐县遭到了无妄之灾。 可这种极端手段,李毅又如何看不出端倪,在他的力压之下,梁玄最终没有得偿所愿,范旭来到浮鱼关成为了他渴望了半年的守关大将。 但是无论是排资论辈,还是战功积累,梁玄都是十拿九稳,范旭的到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翼州六关说话比圣旨都好使的李毅在打压他。 梁玄不得不开始小心行事,却不曾想范旭在沉默了近三月后,雷厉风行的抓到了几名玩忽职守的边军儿。 边军儿吐露出了‘好心人’行踪位置,而他更没想到的是有个叫田德东的胖子,竟然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这让梁玄坐立不安,幸运的是这半年间他安插了无数人走进了各个边关,这胖子正在自己人的手中,可不幸的却是有一个叫做张小刀的孩子与那位土皇帝的关系很好。 所以,张小刀必须死,所以,有了这一次的追杀。 超过三千人的盛唐退役边军儿是这次追杀的主力,在加上敌人队伍中的内应,梁玄用了最大的力量确保这次行动的万无一失。 然而,这三天中却不断的有消息传来,让他寝食难安。 任家会失手了,他的尸首被发现后已经被蚂蚁啃的不成样子。 孙得胜没有出手,躲在了密林之中,整日生吃野兽,好不懒惰,却也悠闲快活。 那个叫做张小刀的孩子仍旧没有找到,失去了几乎所有踪迹。 梁玄必须确保张小刀已死,所以他只能再次动用隐藏在边关属于他的力量,将几乎通往即翼关所有的哨卡全部插进人手。 张小刀明白这个道理,有一个内鬼的存在,这即翼关就会有无数个内鬼,老青牛即便可以凭借其速度绕过荒山,他也一定回不去边关。 所以他很干脆的选择留在深山野岭中杀人,只是他需要先调养一下他的身体,调养一下鬓间的一缕白丝。 这五天中,他除了保持睡眠之外,便是钻研脑海中王洛菡留下了秘典。 当白丝的根部渐渐有些泛黑时,他与老青牛走出了躲了五天之久的树洞! ………… ………… 梁不凡带着其余九人在密林中穿行,他们是这一次追杀张小刀庞大部队中的一员。 只是五天来没有任何线索,让大部队当然也包括他们这些密布在荒山野岭队伍开始心灰意冷。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那个叫做张小刀的人早已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自然而然的这些队伍中开始有人懈怠。 “梁哥,我们休息会儿吧。”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边军儿倡议着。 梁不凡抬起了如同一条缝隙的双眸,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叹了一口气道:“也好,这山已经搜索了第四次了,那小子肯定不在这里。” 话毕,一行十人找了阴凉地儿歇脚。 枝繁叶茂下,十人统一的动作都是拿出腰间的水壶,然后更为整齐的放在了唇边。 梁不凡的水壶也放在了唇边,却没有像其他人一般大口大口的灌着。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周围有些不同寻常的声响。 这声音并不响亮,极其微弱,但却富有韵律,在边军呆了十五年的梁不凡虽然和他们的主子梁玄没有任何任何关系,但听声辨位的水准却是相当老道。 他从声音中可以分辨出来奔跑的是一头野兽,每一个动作之间这头野兽都会用强有力的后退将自己的身子窜出很远。 这声音越来越近,正是他们的方位。 梁不凡簇起了眉头,因为这山林间的强大野兽早在这三天前就被清理的连个蛋卵都不剩,这时敢冲着他们来的野兽,似乎除了那个人的胯下青牛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他噌一下站了起来,视野劲头正有一刀刀光迅疾而来。 刀光呈现白银颜色,形状半月,一路披荆斩棘,直至来到了梁不凡的眼前。 梁不凡惊呼,下意识匍匐,将脸狠狠的呛在了地面上。 刀光切断了他的几根发丝,在发出‘噗’的一声后,没入了梁不凡身后的苍天古树之中。 梁不凡身边仍旧在喝水的两名黑衣人水袋被割破,连带着头颅与水花泼洒而出。 紧接着,是一声恐怖的声音。 “咯吱。”足足可以十人环抱的苍天古树似乎不堪重负。 但没有人在此时关心自己会不会杯树砸死,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头疾驰而来的青牛载着手持长刀的少年飞速逼近。 张小刀手中的落雪拖在地面上,切割了无数土壤与杂草,在来到十尺之外后,他抬起了手中的刀,整个人突兀的飞射而出。 梁不凡趴在地面上看到了这一幕,腰部猛然发力,向左侧翻滚。 不出预料,他的驴打滚极其成功,那道如同箭矢的身影在他身上掠过,他正准备大喊一声:“反击。” 却听到了如同切瓜剁菜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并不恐怖,梁不凡的鼻孔中也有最近他最常闻到泥土味而不是血腥味,但他的心中却知道,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杯围杀的少年。 张小刀杀入十人之中,长刀迅疾如闪电,或劈、或砍、或挑、或反、或撩、或挡、或刺、或搅、或抹、或托、或挂、或虚、或斩。 在落雪刀的飞舞下发挥的淋漓尽致。 张小刀磅礴的元气也灌注在落雪刀之中,每出一刀便有一声轻吟,刀气横贯而出,威力惊人。 或一招一式,或两招两式,几乎只是三个呼吸之间,除了梁不凡之外,其余九人皆毙命于此,死相各异。 梁不凡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看到了巨树倾塌后下方血肉模糊的兄弟,看到了挂在树干上杯刀气贯穿心脏的兄弟,看到了躺在杂草中被一分为二的兄弟………… 九人的死相让他彻底寒心,他明白自己很难打得过眼前的少年,但却知道此时逃跑会死的更快。 他相信这里的打斗声音已经传遍了荒山之中,他相信自己只有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等到援军。 所以他抽出了刀,露出了凝重神色,刀尖对准了刚刚杀完九人却风轻云淡的张小刀。 张小刀转过了头,看着梁不凡手中对准自己的锋芒刀尖却将落雪放回了刀鞘之中。 梁不凡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吐沫,看着张小刀一步步走来,已经准备好搏命。 张小刀走在满是血腥的杂草之上的神色很是平淡,像是在闲逛,但眼神之中却透露着认真,他低着头审视着刚刚战斗过后留下的痕迹,一步步踏来,鞋底与杂草相接的声音格外清晰,让梁不凡紧张到了极致。 张小刀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藐视,梁不凡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要杀就杀,何必在我面前装作风轻云淡?” 于是,张小刀抬起了双眸。 梁不凡看清了张小刀的双眸,那是一双有些纯净却夹杂着仇恨情绪的双眸,这里可能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梁不凡却没有机会去探寻。 在张小刀抬起双眸的瞬间,无形的元气变成了两把飞刀刺入了梁不凡的双眼之中。 梁不凡的双眸瞬间喷出鲜血,整个人以后空翻的姿势倒了地面上,他的双眼变为了两个巨大的窟窿,横贯于后脑。 不时,红色白色混杂着许多肮脏液体流淌出来。 张小刀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跨上了老青牛后终于开口刀:“走,继续!” 这天,荒山中成了血腥战场,一连十只小队的惨遭覆灭,无人生还。 林栋与方脉很快的赶到了第一支队伍出事的地点,看到了死相还算完整的梁不凡,看着他脸上那一队本该长着双眸,现在却已经杯蚂蚁侵满的大窟窿,倒吸了何止一口凉气。 “这是?” “元气外放,达到这种锋利的程度,他应该最少已经到了知气境上品凝形。” “这太不可肆意了,他才多大?”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你觉得他在这边军会学会无上纵气法门?” “未尝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还好,如果真的到了凝形品级,那便太辣手了一些。” 林栋笑了笑,那半顶被张小刀切破的斗笠落在了地面上,轻声道了句:“出来就好。” 第63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四) 张小刀疯了! 老青牛也疯了! 一人一牛的疯狂,便是一场血淋淋杀戮盛宴。 以岚山为首,方圆三百里的荒山野岭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庞大的追杀队伍不得不警惕的看着四周,但他们却永远比张小刀慢一步。 没有人知道老青牛跑起来有多快,但张小刀知道从即翼关到十万大山,以老青牛的脚程只需要两个昼夜。 拥有如此神速的脚程,在加上张小刀继承了八路的游击战战术,秉持着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乏我打守则,自然是在荒山野岭中如鱼得水。 而一旦让一人一牛如鱼得水,那么就意味着追杀者变成了被追杀者,主动化为了被动。 随着越来越多的追杀者被杀,这个群体中开始出现了一种叫做恐慌的情绪。 恐慌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它会像传染病一般迅速蔓延,让人们的心底感到一丝畏惧,然后变得害怕,变得胆小如鼠。 一旦人的心中失去勇气,这种胆小如鼠会让人疯狂的去寻找安全感,比如和其他人在一起,比如抱着强者的大腿。 追杀者中多数人选择与其他人抱团,他们以为人多便可以不再惧怕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少年,只是随着脚步在荒山中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血腥场面让他们感觉到体内那种寒意疯狂蔓延,即便是在百人的队伍中,安全感这种东西也消散殆尽。 对于张小刀来说,他希望看到追杀者抱团的这种场面,他最怕的便是追杀者零星的散落在荒山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誓死搏命。 而显然,张小刀太过高看追杀者们了。 一般的追杀者不过气旋境,厉害一些的勉强到达了知气境。 而他手中拥有两把无上刀锋,一名为落雪,一名为杀猪,他背后又有白玉弓,青翎箭,他同时身具陆地神仙的元气传承,又兼修等无上秘典。 这让他变得恐怖至极,寻常十人小队灰飞烟灭,只在弹指之间。 而通常在遇到一般的队伍时,张小刀都会选择用最利落时间最短的手段来解决敌人。 可显然,这种最利落,时间最短的手段,委实残忍到了极致。 但张小刀并不在乎,他心中有恨,他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些人放走了那波他们随后可灭掉的大荒人,造成了灵隐县一百六十名猎户的身亡,其中更包括了自己的老爹张安与老板娘李冬敏。 所以,无论他杀人后会留下多么血腥与残忍的画面他都不会簇一下眉头,因为这是仇人应得的苦果。 同时,张小刀又是一个绝对怕死的人,在仇恨之上他保持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当两者结合,在加上老青牛,与自身的实力的如虎添翼,他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名绝世刺客。自然而然的也就上演了一出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刺杀。 岚山山腰处,又追寻了三天的刺杀队伍逐渐缩水,林栋早已经没有了三天前张小刀刚刚现身刺杀的淡定与从容,有的只剩下了心急火燎,以及埋葬在心中最深处的惧怕。 “多少人?”林栋问着。 很快有手下走到了他的身边,嘴唇干涩,语调更干涩的刀:“三百一十七。” “他怎么可能做到如此?”林栋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 “他应该有修体术,不然即便是刽子手站在菜市口看头,砍三百一十七颗人头,也要累个半死。” “我最好奇的是他的元气怎么可能支撑他在这三个昼夜间不间断的使用。” “无上秘典。”方脉艰难的吐出了这四个字后,比刚刚那位手下语调更为艰涩的补充道:“你信吗?” “我信。”林栋坚定的道,然后叹了一口气道:“问题的关键在于,进山的兄弟们已经不敢零星的散落追寻,都抱着团,怎么找人,鸟都他妈吓跑了。” 方脉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援军什么时候到?” “晚上。” “搜索吧,太阳下山我们一起去东山脚下。” 被搜寻的主人公张小刀此时浑然不觉,他正用杀猪刀剔着一颗树干的表皮。 老青牛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观看着张小刀制作箭羽的麻利动作。 “你说他们会不会派援军继续来?” 老青牛‘哞’了一声,似乎觉得敌人一定会加派人手。 “如果他们来,你觉得这批人会在那里。”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自然是你刚刚出现过的地方。 张小刀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峰,轻声道:“有人教我过一种箭法,叫做坠星箭。” 老青牛当然不知道坠星箭是什么狗屁玩意,但却还是点了点头脑袋。 “这个运气我们必须要碰一下。”张小刀笑了笑,然后将开始将一块块顽石削成箭簇的形状。 在张小刀做好了箭羽后,他背起有些沉重的箭筒跨上了大青牛,轻声道:“我们要去刚刚去过的那座山的对面山峰,这次不杀人,只躲人。” 老青牛‘哞’了一声,开始穿梭在丛林之间。 与此同时,名为‘葬鹰’却由盛唐人组成的部落精锐尽出,在东山的脚下齐聚。 林栋迎来了他的顶头上司,名为赵志刚的中年男子,在短暂交谈后,满不在意的赵志刚命令超过千人的葬鹰精锐原地休息。 东山脚下自然因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变得生机勃勃,最重要的是,这一千人的到来驱逐了人们心中的恐惧感。 以赵志刚为首的葬鹰精锐,多是军统营退下来的边军儿,与普通边军儿不可同日而语。 这些人被梁玄用让人无法想象的数字养在盛唐边关之外,为的就是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 帅帐中,赵志刚单刀直入道:“给我他最近出现过的地点标注地图。” 早已经准备好的林栋拿出了羊皮卷,递给了赵志刚。 赵志刚看了看,轻声道:“一群废物。” 林栋与方脉对视了一眼,没有反驳,心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赵志刚扬起脸颊,露出了有一道巨大刀疤的颈部,继而道:“兄弟们需要休息一会儿,三更上山。” 这是赵志刚一贯的行事作风,林栋点了点头道:“统领,那我的人怎么配合你们?” “你们?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保证进山后你的人可以分散开来吗?” 林栋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赵志刚再一次斥责道:“废物。” 一声声的废物,说的人理所应当,听的人默默承受。 当夜色渐深时,老青牛载着张小刀登上了东山山顶斜对面被称作绝峰的山巅。 绝峰之所以被称为绝,是因为够高,虽然没有那次黄贞凤带着张小刀上的山高,但在这片荒山之中已经足够鹤立鸡群。 站在山巅之上,繁星触手可及,沐浴在星光的张小刀感叹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之所以说天气好,是因为山巅风小,要是风大些,他怕是连眼睛都睁不开,又如何搜寻敌人? 入目的山巅无草,似乎这里的生态环境连野草都无法适应。 张小刀走到峭壁前匍匐了下来,体内元气迅速聚集在双眼之间,让他轻声道了一句:“军用望远镜也不过如此。” 到了知气境聚身品级,元气入臂,臂如刚,入眼自然就变成了千里眼。 张小刀用这双眸子透过悬崖峭壁间的零星植物看到了东山脚下,看到了很多人与营帐,然后坐了起来。 坠星箭对他来说是并不纯熟的技艺,他甚至没有练习过。 但要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就必须使用这种通过元气与空气与坠落共鸣产生强大威力的箭法。 盘坐后的张小刀闭起了双眸,开始均匀呼吸,感受着空气湿度与风向渐渐在这片空间中寻找到了一条出箭的轨迹。 足足一盏茶之后,张小刀终于确定了这条轨迹,然后睁开了双眼。 老青牛也趴在了山巅上,懒洋洋的看着下面,当张小刀拿出白玉弓之后,老青牛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张小刀神色郑重的抽出了箭簇为尖锐石块的箭羽搭在了弓弦上,然后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 白玉弓在这一瞬忽然发亮,在这山巅之上仿佛吸纳了无数星光。 下一瞬,箭羽脱手而出,先以犀利的姿态破开空气,发出一阵难听的摩擦之声,在十丈之后猛然坠落。 坠落时,漫天星光附在其箭身表体,宛如流星坠落,擦出了一道剧烈的火线,以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急坠之势撞在了东山的悬崖峭壁之间。 “轰!”的一声巨响,以箭簇深深的刺入了峭壁之中,迸发出了一圈元气涟漪,元气将峭壁深处粉碎成无数石块,在下一瞬犹如山洪一般石块顺势而下,天地间在这巨大的声浪下黯然失色。 可张小刀却似乎并不满意这一箭的威力,他的动作重复有十,一道道犹如流星的箭簇击打在了峭壁的同一位置,只是越来越深。 当内部产生巨大空洞,东山悬崖的整体开始崩碎,开始陨落,砸向地面,砸向名为葬鹰的精锐! 第64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五) 十息之前,东山脚下。 刚刚抵达这里的葬鹰精锐正在休息。 刘得闲正在擦拭着跟随了自己足足有十年的朴刀。 朴刀是边军儿的制式装备,他手中的朴刀也与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但他却可以用一把非灵器的普通朴刀达到十年之久,可见他对这把刀有多么爱护。 擦拭朴刀之时,刘得闲想着这次任务唯一的目标,不由得想起了巨额的悬赏金,然后他下意识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刀锋,似乎已经跃跃欲试。 恰逢此时,他听到了半空中硬物破空的微弱响声,于是他抬起了头,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长大了嘴巴。 繁星密布的夜空之中,十道流火接踵而至! 每一道流火仿佛都挟持着漫天星光,划出无比璀璨的银河后撞在了东山山腰之间。 于是,星光不再璀璨,夜空开始暗淡。 巍峨的东山受到此等冲击开始摇晃,紧接着大地开始摇摆,无数人愕然的抬头看向天空,却发现灾难已然来临。 一颗鹅蛋大小的石块以迅猛的姿态来到了抬着头的刘得闲眼前。 刘得闲手中朴刀半空横扫,朴刀与石块摩擦出了一道炙热的火花,最终乖乖的飞射向别处。 刘得闲没有为这一刀而感到开心,因为在他拨开一块碎石后,半空中的石雨骤然降临! 刘得闲移步,以最为敏捷的速度冲向了东山山体脚下,希望可以避过这一劫,却发现周边的吵杂皱起,场面瞬时混乱到了极致。 东山山腰处,无数块可以遮天蔽日的巨石咆哮着,翻滚着,向山下砸去。 在第一块巨石狠狠的砸在了葬鹰的营地之中后,发出了一声撕破人们耳膜的巨大响声。 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瞬变为了巨石下的肉泥,但这并没有结束,山石洪流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刘得闲侥幸的逃过了一劫,整个人在弥漫着尘灰的东山脚下不断咳嗽,却在灰蒙蒙的视线中看到了鲜艳的红色。 他心胆俱裂,这时唯一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地方只可能是东山山体旁,但他却距离那里还有近千尺的距离。 刘得闲不断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却真的没有一丝的时间去冷静。 山体上滑落的巨石砸在了早已坠落在地面的上巨石的表体,迸发出了无数体积并不大,但堪称箭簇的小颗粒石块。 震耳欲聋之下,刘得闲看到了身前的几十人被这种碎石射成了筛子,他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间,却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不知体积有多大的巨石从天而降,刘得闲有些呆立的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岩体,知道自己怕是逃不出去了。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扬起了手中跟随了十年的朴刀,但这终究不是他刚刚拨开的小石块。 朴刀与巨石在千分之一息发生摩擦,没有火花,应声断裂! 刘得闲保持着扬刀的姿势,看着那片飞溅出去的半截刀锋,然后没有任何感觉,直接被压成了肉泥! 刀断,人亡! ………… ………… 射完十箭的张小刀感觉到了手臂传来的酸痛感,利用的技巧射出坠星箭,这是他此时能拿出的最大砝码。 这种砝码换来了山石洪流,他有些呆呆的看着东山脚下的尘土飞扬,似乎是被自己造成的遭难吓懵了。 张小刀的确在这之前就计划着,利用东山造成山石洪流。 但似乎,他从未想过山石洪流是多么可怕。 老青牛趴在张小刀的身旁,‘哞’了一声,似乎在提醒张小刀要走了。 张小刀却仍旧有些发呆,当尘土混杂在空气之中,腾升到了百丈的高度时,他终于回过了神。 “大自然,果然很可怕。” 对于张小刀的感概,老青牛嗤之以鼻。 张小刀又自顾自的道:“走吧。” 于是,他跨上了老青牛的背。 本来应该立刻离开山巅的老青牛却在这时打了一个哆嗦,狠狠的将张小刀甩了下去。 张小刀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转,未落地之前,全身忽然颤栗! 一道寒芒突兀的出现在了山巅之上,穿破了张小刀本应该坐在青牛背上的空气。 张小刀半空中腰板强扭,却见这只有三尺的银光猛然向自己袭来。 “锵!”的一声,落雪出鞘,一道元气匹练迅猛喷薄而出。 三尺寒芒遭遇阻击,半空中的身形微微一颤,顿时化作了一刀更为迅猛的流光,直逼张小刀的脖颈。 体内元气迅速充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张小刀几乎下意识的竖起落雪,一声极为难听的声音骤然传来,张小刀的身形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跌出,足足十丈远后,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将地面上散落的石块碾成粉末。 三尺寒芒被落雪挡格后在半空中盘旋,隐约可见剑身无柄,其表体符箓繁密,只有双刃刀锋处是一片雪白,薄如蝉翼。 狠狠跌倒在地面的张小刀虎口爆裂,嘴角流血。 那薄如蝉翼的三尺寒芒在盘旋了三圈之后,终于卸掉了落雪的所有力量,蓄势后的爆发更为可怕,化为了一道流光。 张小刀勉强拿起落雪,却感觉到体内筋脉受损,一股剧痛上涌至脑中,一时间竟做不出挡格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老青牛风一般的挡在了张小刀的眼前,三尺寒芒瞬间没入了老青牛的身体之中。 张小刀知道无论如何老青牛都会延缓三尺寒芒的一丝速度,他必须振作起来,满是血水的右手握紧了朴实无华的落雪刀刀柄。 瞳孔中,那刺穿了老青牛身体的三寸寒芒带着肉丝疾射而来。 张小刀落雪再次挡格,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仿佛呕吐一般的感觉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微微颤栗的寒芒仿佛拥有无止尽的动力,盘旋三圈后,再一次迅猛袭来。 张小刀趴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目露凶狠之色。 他知道这是通窍境高手的神通手段,通过意念操控飞剑,杀人于无形。 但除非他达到了陆地神仙的境界,不然飞剑可操控的距离总归有一个限度。 张小刀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骑在老青牛的身上亡命奔逃,可他没有能力延缓这薄如蝉翼的飞剑。 如果在如此反复几次,他怕没被飞剑刺透,自己骨架会先碎掉。 所以,在飞剑再次袭来时,张小刀悍然的决定用自己的身体夹住它。 迅疾而来的飞剑直奔他的面门,张小刀的落雪刀刀锋微微一侧,飞剑在空中发出极轻的轻吟声,仿佛因为自由的飞行而本能的愉悦。 下一瞬,这轻吟声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两把无双刀锋摩擦而发出的尖锐刺耳声。 微侧的落雪刀锋下,强行刺穿的飞剑改变了方向,那双虎口迸裂的手扭曲到了一种奇异的弧度,血如泉涌。 飞剑改变方向后刺入的仍是张小刀的身体之中,它轻而易举的切破了张小刀的皮甲,没入了他的肩膀处。 这把无柄小剑在张小刀的背后冒出了剑尖儿,欲贯穿而出。 却不料这时张小刀发疯一般的并拢了左肩的左臂。 一股剧痛,让他瞬间意识涣散,他声嘶力竭的狂吼,全身冷汗如雨般打湿了全身,死死的夹住了那柄在他肩胛骨中的三尺锋芒。 他的怒吼,响彻山巅。 不时穿入了东山脚下。 不久前遭遇天灾横祸的葬鹰精英们抬起了灰白的脸孔,看向了绝山的山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这种声音对于老边军老说都很熟悉,他们都曾经混迹在深山野林,野兽临死前总会发出这种吼叫,而这种声音会让人感觉灵魂中最深处的一根弦与之发出了共鸣。 这只是强烈的求生欲和几近疯狂的兽性在心中漫溢后的发放。 东山脚下,放出那三尺寒芒的赵志刚脸色惨败。 坐在他身边的林栋与方脉神色紧张。 没有人知道在那座山巅上发生了什么,但林栋和方脉知道,在山石洪流爆发的第一时间赵志刚便锁定了绝山山巅。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赵志刚神鬼莫测的手段,本来林栋和方脉并不应该担心什么。 可此时,赵志刚的脸色在告诉他们一个惊人的事实! 没过多久,赵志刚睁开了双眸,血色回归到了他惨败的脸颊上,脖颈上那可怕的伤痕充血后宛如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跑了。”赵志刚的言语中透露着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神色很快浮现在了林栋与方脉的脸上,无上飞剑出手竟然让那小子跑了?这对他们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他居然敢用肩胛骨夹住飞剑,我不得不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看来是我小看了他,你们似乎不是那么废物。” 林栋与方脉面露尴尬,方脉很快又不可思议的道:“难道飞剑切不断他的骨骼?” “我试过,真的切不断,他应该是一名体修到达了很高层次的气炼者。” 说罢,赵志刚摆手道:“他在绝山,身负重伤,跑不多远,我需要休息。” 林栋与方脉执首,然后看着灰蒙蒙的世界,竟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却无比期望着山上那小子会重伤而死! 可显然,这似乎不太现实。 第65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六) 谢过云飞伟的打赏,书的成绩不太好,求一下书友们扩散吧,喜欢看的就帮忙推荐一下给朋友什么的,拜谢喽。 ………… ………… 即翼关今日大风,涌进兵道之中鬼哭狼嚎。 杨清踏的步伐略有沉重的找到了黄贞凤,只一眼,黄贞凤便明白了其中含义。 放下手中的春宫石头,黄贞凤与杨清一路找到了李毅,被李毅邀进了书房之中。 李毅三十年戎马,看书极少,只是近些年来边关风平浪静,闲暇时间较多,便渐渐染上了看书的习惯。 书房中的藏书并不多,多是一些早已经被他翻烂的兵法,面对两人他也不顾及,开门见山的道:“为了张小刀?” “他们应该早到了,这时还没到,只能说明出事了。”黄贞凤用手摩擦着檀木红椅,似乎想搬回去一把坐着玩儿。 这是杨清第067章结信号蜂拥而来,在距离五百尺时开始噤声,用最轻柔的步伐靠近。 方脉并不清楚那水帘背后的洞穴到底有多大,但却很清楚那其中有人。 因为他灵敏的嗅到了一股肉烧焦的味道,水幕或许可以挡住视线,冲掉炊烟,但却无法阻挡一丝味道飘出。 三息后,他将羽扇别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伸出了洁白如玉的手。 有人恭敬将一柄漆黑长弓放在了他的手中,在触碰弓身的瞬间,方脉的气质突兀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正是此时,飞流直下的水幕忽然分开,流水向歪斜,就像被人拨开的门帘! 青牛鱼跃而出,前蹄踏在了激荡不止的瀑布下的水潭平面上,极为不可思议的反弹,冲起! 无数只箭簇蜂拥而至,划破了天际,瞬间将宁静的山林变得无比吵杂! “嗖嗖嗖!” 箭簇打在水面上激起水花,扎入泥土中带起土壤,穿破了花花草草一路密集的平铺直叙,却没碰到青牛的半根尾巴。 紧盯住瀑布的众人无暇理会老青牛,只想杀死或看见已死的张小刀。 可那水幕却瞬息合上,回复了平常模样! 眼神一向很好的方脉此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迅疾而出身影都有些模糊的老青牛,发现在有一身影由下而上,翻转坐在了牛背之上,紧接着一刀寒芒骤出,落雪刀再次出鞘。 提弓,射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方脉眼中必然可以击中张小刀的神奇箭羽划出了一刀诡异的弧线,那爆裂的声音压过了一切。 如风一般的老青牛背上,张小刀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了一个邪笑。 从他摸弓的第一天算起起,他何止千万次射出箭矢,只闻其声根本不用转头,他便可以判断出箭羽的目标在那里,会在多久后抵达。 所以,在三息之后,他极为镇定了喊了一声:“跳。” 于是青牛跳起,越过了地面山林中无数潜藏其中的敌人,越过了巨大的怪石,那威力无与伦比的箭矢瞬息间将怪石四分五裂,将细小石块疾射而出,却无理阻挠老牛在半空中滑翔。 半空中,张小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脉,然后回过了头,轻声道了句:“必须近身杀他。” 老青牛不知道张小刀为什么固执的要杀那人,却听了张小刀的话。 而实际上,原因也极其简单,这一箭,让张小刀明白陈翔便是此人击杀,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杀掉整个人,他很难逃脱。 冲入山林中,张小刀落雪所过之处,一片血水飞扬,老青牛在一个盘旋之后,在敌人的穷追不舍之下,骤然拧过了身子,竟是要杀一个回马枪。 老青牛的转身,惊骇了许多本着通杀落水狗心思的追兵,前排一众人等下意识的止住脚步,便听青牛背上的少年用微嘲却又十分肯定的语气道:“追兵止步,是怕了我!” 第66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七) “追兵止步,是怕了我。” 这八个字的语气平缓,语调中没有阴阳顿挫,只有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一件已经被无数证据确凿下来的事实。 从林间持刀追来,却因老青牛转头而停下脚步的退役边军儿老脸不由得一红。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止步,葬鹰中大部分的人都是边关退役下来的老边军儿,他们多数都曾上过战场,为心中的荣誉而奋勇厮杀。 那时,他们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却斐然不惧。 这时,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骑着青牛的少年,可却止住了脚步。 张小刀微嘲微笑仍旧挂在脸上,他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一捅即破的纸老虎,当他们为了银子而留在关外时,就注定了他们打不了硬仗。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面对千军万马时,他们知道自己是在保家卫国,所以悍勇不可敌,面对一人时他们止住脚步,是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活着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银子是一样好东西,什么都可以买,却买不了人的命。 很惜命的葬鹰人群看着张小刀脸上的微嘲神色,看着老青牛逆袭而来,纷纷握住了刀柄,心中却无心杀敌,只求自保。 方脉是这些人中唯一很迫切的想杀掉张小刀的人,因为一旦他杀掉张小刀,他的地位将在葬鹰中水涨船高。 可哪一箭被张小刀轻而易举的躲掉后,方脉便明白似乎这个看似重伤的少年,仍旧非常棘手。 反冲而来的老青牛步伐迅猛,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连成一线。 嗒嗒嗒嗒……一味幽长沉闷,让听到的人感觉到一种压抑。 张小刀缠绕着布条的右手持着落雪,在看到方脉抬起向他瞄准时,他用那犹如白昼的刀锋微微一侧。 好不容易穿越了枝繁叶茂的一缕阳光本想给予阴暗潮湿枯叶叠的地面一丝温暖,却在刀锋一侧下,不得不反射了出去。 这道并不明亮的光束打在了方脉的眼眸处,让他在这瞬间丢失目标,让他本来运起体内所有的元气为之一顿,让他的一切开始紊乱。 便在这时,老青牛的脚步声骤然变换了鼓点,一声极为沉重的声音突兀响起,给刚刚一味幽长练成一线的奔跑声划上了休止符,这声音就像某段慷慨激昂音乐中的最后一个鼓点,沉重响起,直击人心。 山间中的追杀者们看着老青牛化为了一道青光,以让人视觉模糊的速度冲进了人群。 没有任何弓箭手可以在这时捕捉到老青牛,当老青牛冲进人群,青光中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所过之处却带着一蓬蓬飞扬起来犹如大红色丝绸的鲜血。 杀入人群中的张小刀双眼赤红,体内元气毫无根据的疯狂外泄。 暴躁的元气在涌入空气之中后,无风的林中绿叶突兀开始了混乱摇曳,稍细一些的枝干仿佛被无形的刀子切中纷纷坠落,地面上的碎石无端飞起疾射而出。 紧接着,空中徒然出现了许多并不大的旋窝,伴随着那道带血的刀光,疯狂的吸允着周围的一切。 “意境!”方脉的眼中出现了恐惧之色。 这一幕像极了昨夜乱世狂暴前的一瞬,巨大的落石带起了空气中的风浪,压的人喘不过气。 而今天,带起风浪的顽石便是骑着青牛变为一道流光的张小刀。 落雪刀每次挥舞除了带出的血花儿还会发出一声声轻吟,这种声音极有韵律,与混乱的树林中发出的声音共同谱出了一段绝佳乐章。 乐章的内容自然是肃杀,肃杀的人自然是葬鹰老边军儿。 为银子而战的他们低档不住老青牛与张小刀的这种冲击,在数十人的惨呼之下,本来看起来犹如铜墙铁壁的人群被豁开了一道大口子。 而这仅仅只用了五息的时间,几乎只是眨两下眼的功夫。 这么短的时间内,方脉仍旧因那阳光刺目,而憋足了的元气无处发泄感仍然还没调整回来。 张小刀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方脉立刻倒退,他只是一名专攻箭术的气炼者,他惧怕近战,更惧怕那宛如死神附身而来的张小刀。 然而,他毕竟只是一名专攻箭术的气炼者,虽然他一向认为自己的移动很快,但无论如何却比不上老青牛的速度。 所以,张小刀来到了他的面前,寒芒急转直下,直取他的人头。 方脉将弓身当作了盾牌,双脚踏碎了顽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挡格下了这一刀,却发现这一刀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势大力沉。 于是半空中的他看到了张小刀脸上挂着的淡淡嘲讽笑意,看到了那双眸子中似有两道羽箭射来。 “暴气!”张小刀心中默念道此时使用的无上秘典。 两道无形的元气化为了利刃,精准且让人无法闪避的没入了方脉那双眸子之中。 方脉黑白分明的眼珠遭受近距离的强势攻击,发出了像炒黄豆一般的爆裂声音,紧接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眼眶之中的血雾弥漫在了干净的脸颊之上。 剧痛,让方脉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惊呼,骤然打断了林间还存有余温的肃杀乐章。 这时张小刀的左手以缓慢看起来伤势未愈的姿态握住了腰间那把无坚不摧的杀猪刀,但在缓慢的握住刀柄之后,出手速度猛然迅疾。 抽刀,归刀,只在弹指间完成,一刀血线出现在方脉的脖颈上,在这道血线出现后,他脖颈的其他地方骤然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人在遭遇危险,或者不适的环境下,总会汗毛乍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方脉也是如此,只是因为这刀太快,他身体的反应速度跟不上这刀光,所以才会在脖颈已然中刀后的情况下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层鸡皮疙瘩是方脉最后本能反应特征,他在这瞬间只感觉到了双眼一黑,剧痛刚刚上涌后脖颈便是一凉。 紧接着,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头颅与身体分裂开来,落在了地面上,被无数仍旧被空气无形风浪吹起的乱石击中,将他整洁的衣物染脏。 “再见!”张小刀高声的呼喊,老青牛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统领以死的情况下一个盘旋消失在了林间。 留下了这两字在林间久久回荡,就像久违露面的老朋友临走时轻描淡写的告别。 但所有脸上挂着愕然与难以置信的人都知道,再见,终会真的再次相见。 而看到如同被砍瓜切菜一般就尸首分离的方脉,他们真的不想与张小刀再次相见。 ………… ………… 不知在这山林间积累了多少年的腐叶将山林间的地面铺垫的软绵至极,林中不知何时挂起的清风中带着一股草木味。 林栋赶到了瀑布,带着很多人踏着软绵的枯叶,迎着草木味的清风看到了方脉的尸首。 林栋的神色在这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很难想象那个重伤的少年可以击杀方脉,更难想象的是那少年再次消失后会带给他多大的麻烦。 有人将方脉的头颅与尸体对接,看着方脉那双只留下了血渍的干瘪眼眶,林栋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一具尸体。 这让他不得不想到,张小刀不仅仅是一名强大的体修者,还应该是一名近距离控气高手,可以在短距离内通过元气手段对敌人造成防不胜防的毁灭性打击。 越想,林栋便越心寒,即便那被削掉的半顶斗笠落在了地面上,这次他也没去接,而是直接把斗笠的框檐摘了下来,仍在了地面上,开始大口的呼吸。 呼吸是每一个调整紧张情绪都会不自主做的一个动作,林栋持续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很久,对着躺在地面上的方脉道:“无为而为?不过是你想在有所作为时一鸣惊人。” “可是,你却算错了敌人的实力,你被杀了,你很憋屈的被杀了,想必你死后也会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方脉自然不能回答,但林栋却顽固的倾诉着。 不知说了多少句话之后,林栋叹了一口气,然后眯着眼睛看着这些被他们主人花费了许多代价留下的乌合之众。 通过这次事情,林栋明白了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骨干差距,他知道想凭着这些乌合之众做大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在这瞬间决定等这次事情完了,他便离开这里,回青州老家,过些安逸的生活。 也是在他决定的瞬间,天外有羽箭袭来。 不知从和方向,从何而来的羽箭划破了林间的死寂,带着地面上的无数枯叶,声势浩大的席卷而来。 林栋抽出了长剑,露出了苦笑,暗道了一声:“真是得势不饶人。” 然后长剑化为了一刀青红,与天外羽箭猛烈撞击。 尾随羽箭而来的无数枯叶在羽箭遭遇阻击后顿时没了继续追随的意思,化为了漫天尘埃。 远方山坡处,骑着青牛的少年轻声道:“再次相见,你们安好否?” 这不高的音量却传遍了林间,刚刚才缓过一口气的退役边军儿心中着实开始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佛门中叫做‘大恐惧’的情绪。 第67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八) 感谢昨天无尽依然的百元打赏,感谢红尘的打赏。 下周开始我一定勤奋些…… ………… ………… 大恐惧! 简单来说是一种万物相克,处于弱势方生灵心中的情绪。 就像老鼠对于猫的恐惧,就像猫对于狗的恐惧,就像人对神的恐惧。 这种恐惧会让心灵颤栗,抖动。涌不出什么反抗的情绪,就知道自己会死,会死的彻彻底底。 来去如风,用鲜血铸就一连串的杀戮,张小刀用一次次嗜血的刀锋让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了大恐惧的种子。 这颗种子,在不久前张小刀击杀方脉后在人们心中彻底盛放。 一种无力抵抗感蔓延在心头,没有人觉得他们的统领林栋可以击杀张小刀,或许只有在山下修养的那位飞剑气炼者才可以真正的将这种恐惧在人们心头抹去。 然而,张小刀清楚的知道那名强大的飞剑气炼者没有来。 今早,他用杀猪刀将那柄薄如蝉翼的飞剑切出了三道伤痕,就像是炖鱼之前要在鱼的身上切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方便入味。 飞剑被切的更狠一些,坚固的剑身之所以现在还连接,只因还存在一层皮,体内的繁密符箓与骨骼早已被切断。 而之所以这样做,要归功于在去往十万大山之前的那几日读书。 他知道强大的飞剑气炼者无论距离飞剑多远,都可以感觉到一丝的联系,但如果想要通过意念操控飞剑,这柄就会像被腌制好的鱼瞬间在铁锅中被炖的稀烂。 稀烂的飞剑,不会对张小刀造成任何一丝威胁。 而判断那人并没有来则是因为那柄藏在杀猪刀牛皮刀鞘中的飞剑,静静的躺在其中,没有一丝动静。 更何况,张小刀很清楚持飞剑的气炼者,可以杀敌于千里之外,但同时却也脆弱不堪。 与飞剑常年在心灵上与情感上建立联系的气炼者,一旦失去飞剑必然会元气大伤。 想必,那人现在正在努力的回复之中。 只要他还没来,张小刀有信心杀死葬鹰这只以银子为精神支撑的部队中的任何一人,包括那日故意让路,放任家会几人上山的剑客。 剑客林栋在挡下张小刀的第一箭后,眉头紧缩。 他与死去的方脉很熟悉,很清楚方脉射箭的威力,但眼前这位棘手敌人玩儿弓箭似乎比方脉的箭还要强上那么几分。 在张小刀轻声吐出:“再次相见,你们安好否?”后,第二支箭簇离线而出,这一次没有枯叶的跟随,没有第一箭的声势浩大,速度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银白色的光芒急转而至,切断了垂柳的长条树叶,路过了三人的头颅,以不可抵挡之势来到了林栋的面前。 林栋元气外放,骤然爆发出的元气在他的身前凝结成了一面无形的盾牌。将急速而来的羽箭放慢了一丝速度。 石块制作而成的箭簇在这瞬间,在林栋的瞳孔中看起来很顿,似乎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林栋知道,一旦被这箭簇击中,他将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他很肃穆的劈出了一剑,这一剑挥出后的破风声与箭簇的破风声交相辉映,然后碰撞,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改变了箭簇的轨迹,这根急速的羽箭瞬息间没入了密林之中,一路摧枯拉朽。 手腕处传来的巨大力量让林栋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一剑他虽然用了巧劲化解,但那一瞬的摩擦便让他感觉到了身体超负荷的巨大压力。 这时,第三支箭破空而来! 张小刀射箭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箭的威力却呈几何式倍增。 在林栋看来,张小刀那持弓的左臂不远处还缠绕着一块碎布,勒出了几分血渍,这显然便是箭射不快的原因。 所以,他必须寻求近战,此时在林间的穿梭葬鹰们,也在寻求着追上老青牛的步伐,寻求近战。 既然战术已定,那么林栋首先要做的便是挡住这第三箭。 这一箭与第一箭的声势惊人不同,与第二箭的快速迅猛不同,在离开弓弦之后,第三箭的箭杆就开始了微微颤抖。 这种颤抖让这一箭的踪迹无法琢磨,在划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圈后,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林栋的侧面袭来。 同时这一箭在一个弧圈后,本来在半空中的位置忽然拉低,仿佛贴着地面而前进,无数草屑应声飞起。 林栋冷汗狂流,因为这一箭是这三箭中最难低档的一箭,因为那并不科学的大弧圈,代表着远处的青牛少年已经可以通过元气的包裹,影响箭的轨迹。 这箭,就像飞剑! 面对低空飞行的羽箭,林栋最好的选择本应该是一个轻松的跳跃,然后便躲过这一箭。 可此时他明白,他也毫不怀疑在他跳起后,这会拐弯的箭簇会直接腾空,在半空中他将无法做出强有力的发力,他将被这箭簇彻底贯穿。 所以他只能选择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在这风驰电掣之间,用长剑的剑气先影响箭簇的轨迹,在以侧身挑箭的方式阻挡住这一箭。 挑拣,剑尖儿轻点箭簇锋芒,一点白光闪过,元气以横向的恒爆璀璨开来。 无数草屑与石块以林栋为中心瞬间变为了颗粒状的碎末充斥在空气之中腾升,箭簇被挑翻以旋转的态势在空中打着圆圈。 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鼻尖上,林栋三步跨出这元气紊乱的空间之中,风一般的冲向张小刀,这时却看到已经有人来到了张小刀的身前。 张小刀因为身前的数人没有放出第四箭,林栋知道这是他杀掉张小刀的最好机会。 脚尖轻点顽石,借力粗壮的树干,林栋将剩余的所有力量都用在了加速上。 而他的速度也的确很快,后发先至,在张小刀砍掉第三人的头颅前来到了他的十尺之外。 老青牛迅速后撤,林栋自然看出了张小刀惧怕与他近战的意图,以剑气开路,一进在进。 张小刀仓惶的拿出白玉弓,左臂微微有些僵硬。 眼前林栋的身影在扑面而来的剑气之中辗转腾挪,仿佛变成了幻影一般的紧逼而至。 张小刀的仓皇神色让林栋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压榨了体内所有元气,让身影急速提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似乎觉得这一箭根本无法瞄准,抽出了落雪长刀,同时老青牛后蹄发力,猛然将他撅了出去。 犹如炮弹一般被疾射而出的张小刀长刀横扫。 无形的剑气波浪顿时被落雪被划出了一刀大口子,他整个人便在这道口子中穿过,长刀顺的与长剑有了实质性的接触。 林栋的这一剑用尽了全身上下的元气,与落雪到碰触后,无数元气仿佛在短距离仿佛变作了一根根细针向张小刀扑面而来。 “没劲儿了吧?” 张小刀风轻云淡的说着,脸上那还有刚刚的仓惶神色? 他明白白玉弓的威力,即便不配合青翎箭,也可以将一个知气境凝形品级的气炼者消耗殆尽。 他佯装左臂仍然迟缓,便是等林栋来玩儿近战。 林栋果然来了,在劈出这一剑后,他发现张小刀握刀的只有右手,下意识便一定会认为他左臂的伤情也就只能持弓而已。 但在张小刀这句话之后,林栋便不再这么认为。 变为一根根细针的元气在击打在张小刀的身体上,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就像雨水冲刷着顽石。 张小刀双眼一凝,林栋立刻想起了方脉那可怖的眼眶。 他在万分之一息间侧头,要躲避过这比他外放如针一般的元气厉害了不知多少个层次的神通手段,握紧的剑柄自然而然便松了一分力量。 这一分,便已经足够张小刀抽出杀猪刀。 此前一直都显得无比迟缓的左手在这一瞬骤然加速。 杀猪刀在与牛皮刀鞘发生摩擦后没有传出任何声音,那漆黑并满是油渍的刀面也没有划出一刀寒芒,但却让此时的林栋犹如坠入冰窖。 他强行收回长剑,在杀猪刀袭来的瞬间挡格,却发出了一声‘咯’ 这种声音很是少见,以至于听到这种声音的林栋并不知道自己长剑已然被杀猪刀切入了半个剑身。 同时,一股磅礴的力量传来,林栋的身体向后飞去,却无论如何在也握不住那剑锋中出现豁口的长剑。 他的身体仍旧可以保持着平衡,但在这时他的瞳孔却疯狂收缩。 张小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出了白玉弓以及三根羽箭,下一瞬羽箭划破了天空,在林栋还未坠地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无法想象张小刀为什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多的动作,更加无法想象那被飞剑所伤的身体为什么可以回复到了这种程度。 他现在只想低档住这三支羽箭,但这时张小刀射出了第四箭青翎箭! 青翎箭刚刚出现,便是一阵狂风呼啸,异象丛生! 在半空中只弹指间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却是在林栋为躲避那三支羽箭后摆出了一个别扭姿势的脑门前面。 林栋在这一瞬知道他要死了,他终于明白张小刀为什么可以在这山林间来去自如,血腥杀戮。 因为,他是近战的气炼者中玩儿箭玩儿的最好的,在远程的气炼者中玩刀儿玩儿的最溜的! 第68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九) 3q飞伟 ………… ………… 不会练气的神射手不是好刀客。 张小刀一定是个好刀客,不仅仅会练气还会射箭。 这一战他先以白玉弓消耗剑客林栋,再以左臂示弱诱敌,待敌人进去圈套后以强悍的近战实力迫开对手,以青翎箭作为杀手锏一击致命。 致命的青翎箭在林栋的眉宇之间留下了拇指大的创口,穿过后林栋的后脑猛然后向仰着,仰到了九十度,仰的几乎要折断脖颈。 这样的剧烈动作将他头顶剩下的半顶斗笠甩飞,斗笠无力的在空中盘旋装在了树皮坚硬斑驳的树干上,最后滑落到了树干下那不知何时留下的一滩血迹之上,很是狼狈。 半顶斗笠很狼狈,林栋却不是狼狈如此简单。 他的身躯坠地砸出了一圈带着草屑的尘埃,双目怔怔的看着枝繁叶茂下露出一角的蓝天。 这双眸子满是血丝,眼仁像极了宣纸上毛豪只点了一滴墨水,看起来无法聚焦,看起来死不瞑目。 许多人在这时都看到了这双眸子,还有眉宇之间的窟窿眼,然后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我不想死不瞑目。 当然,更不想的是为了银子死不瞑目。 所以很多人的动作开始有所迟缓,落下的脚步不再利落,提刀的手腕不再发力。 这是一副很奇妙的画面。 因为血肉与血水的存在,有些狼狈的青山绿水间张小刀屹立其中。 在他的周围是十面埋伏! 斑驳的古树后,粗壮的枝干上,繁密的灌木中,都隐藏着他的敌人。 而明面上,湿润的土壤上有着无数双云履靴,有着黑衣劲装看起来很冷酷的葬鹰成员。 但在林栋身死后,无论是踩碎石或是草木上的敌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是被张小刀击杀林栋而感到震撼,但实际上他们是怕了这位脸色有些黑,除了一双剑眉五官没有能拿出手的少年。 这时,‘嗖’的一声轻吟出现在了人们的耳边。 那只箭簇上还带着血的青翎箭仿佛有灵性一般的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钻进了他背后的箭筒中。 不知道为什么。 张小刀也不理解,为什么在与三寸寒芒一战后他便与自己的武器产生了某种联络。 如果是普通的羽箭,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可以操纵的一个范围,但如果是青翎箭,这种感觉便格外强烈,强烈到他觉得只要他想的事情青翎箭都可以做到。 所以,便有了眼前的一幕,青翎箭在击杀了林栋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的回到了箭筒之中。 这一幕,让眼前所有的敌人更加不寒而栗。 不是每一名气炼者都可以通过元气甚至那叫做意念却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操控自己手中的武器。 每一个人也都明白,这种拥有这种天赋的人,通常都是狠角色。 张小刀在葬鹰成员的心中已经不用在证明他是否是个狠角色,早在几天前,他便用血腥的杀戮让每一个人寻求安全感。 这时仿佛拥有生命的羽箭归来,足够让他们多一个说服自己不要死不瞑目的理由,所以足足五息之后,张小刀缓慢的将白玉弓背起,抽出落雪刀时仍旧没有人来到他的面前。 张小刀笑了笑,笑容很天真无邪,笑声很是深沉。 他在杀掉任家会时,他就明白边关回不去,束手待毙会让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找到他。 所以他选择与老青牛一道冲进密林中,展开了一场杀戮之旅。 这并不是性格使然,张小刀很怕死,但在怕死的同时灵隐县的事情却让他必须这么做,不然枉为人子! 眼前的所有人,都是灵隐县遇袭的共犯。 他们虽然没有权利去阻挠什么,但作为老边军儿却都很明白放纵大荒人穿越边关的后果。 所以张小刀杀眼前这些人没有半点负担,只会觉得越杀越快意。 并不如何大的笑声传遍了绿意盎然偶有血红的林间,群龙无首的葬鹰成员们终于有人挺身而出。 张小刀迎来了三道刀光,于是他用一道刀光回应。 自落雪刀而出的刀气寒芒四射,如同空气中出现了一匹纯白色的丝绸,挟持着无无可匹敌的气焰挡住了三道刀光,没入了三人的身体之中。 三团血雾伴随着有些支离破碎的身躯迸裂开来,弄脏了空气,弄脏了草地,更弄脏了所有人的心。 此时,青牛来到了张小刀身旁,张小刀横刀立牛,轻声道了句:“再见。”听到的人却希望再也不见。 ………… ………… 清晨的曙光照亮了东山,可东山不时便会坠落块看起来不大却可以溅起的尘土无数的落石。尘灰也就如此犹如大雾一般弥漫在东山脚下,弥漫在废墟之中,弥漫在唯一的营帐之中。 并不奢华的营帐中,赵志刚满身尘灰,却恍然不觉。 他已经在这里盘坐了一夜,神情肃穆,脖颈上的恐怖伤疤却越来越红,仿佛要狰狞而出。 这时,神色慌张的士卒掀开了门帘的一角,看着赵志刚轻声道:“统领,出事了。” 赵志刚早就下过命令,不许有人前来打扰,而此时有人敢来冒他的忌讳,只能说明事情很大。 于是他停止了调息,微微张开了并不大但却威严十足的双眸,问了句:“怎么了?” 士卒下意识的咽下了一口吐沫,“林栋,方脉被击杀。” 赵志刚的神色骤变,微微侧头,扭曲起了脖颈上的伤疤,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士卒不知该如何示好,只能静默的等待,殊不知此时赵志刚已经开始神游。 赵志刚与那把三寸寒芒不仅仅拥有十五年的感情,还拥有神妙的联系。 这种联系在超过一定距离后便会失灵,但在一定范围内他却可以察觉到大致的方位。 此时,在他的脑海中便出现了这种大致方位,只是这种方位在飞速移动。 同时,说不清道不明的磅礴压力将士卒的腰杆压弯,他全身上下都在冒着冷汗,近乎虚脱。 赵志刚继续沉默,士卒大汗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士卒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跌倒在了满是尘灰的地面上,赵志刚才迟迟的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士卒,走出了营帐,走进了荒山! 第69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十) 这周我努力多更些,先求票,然后求好心书友扩散,感激感谢。 ………… ………… 一日前,浮鱼关。 梁玄推开了书房的木门,走进了其中。 他的书房很简陋,因为他并不是李毅,有看书的习惯。书房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其中典籍画卷不过全是摆设,仅此而已。 所以,他没有拿起一本书静静的看着,而是坐在了实木大椅上闭目养神。 梁玄的模样算不上俊俏,黝黑的脸颊,细长的双眸,不算挺拔也不算塌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嘴唇,闭目养神却面无表情时有一股金戈铁马的味道,这是男人的味道。 这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葬鹰精锐在一场天崩地裂后死伤殆尽,但是却感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梁玄很自然的将这种恐惧感归结于‘李毅’这个人,也只有他在边关才会让梁玄感觉到恐惧是什么滋味。 八年前的斥骂到了如今仍旧历历在目。 早年间梁玄曾经被无数次恶梦惊醒,直到后来他决定要撼动李毅在翼州六关的地位,开始筹谋一切,他才感觉到了舒服。 仅仅只是一次斥骂?梁玄为何会如此耿耿于怀? 梁玄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是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所致。 出生在深山野林中的梁玄是一名樵夫的儿子,如果没有三十年前的传遍天下,就不会有今天的梁玄。 出身如此卑微,偶得进步神速,梁玄的野心自然而然也随之膨胀。 从一名边军小兵做起,梁玄在短短三年内成为了军统统领,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权者,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美妙,他自然渴望握有更大的权利。 然而,前些天的事情却让他寝食难安。 李毅从不是一个讲证据讲道理的人,梁玄明白浮鱼关守关大将没有落在他的口袋里便是李毅从中作梗,更明白这次麻烦事的始作俑者也是李毅。 那么,如果叫做张小刀的边军儿走回了即翼关,诉说了他知道的事情,李毅一定会更加不讲理的肃清他的势力。 所以,叫做张小刀的边军儿必须死! 可显然葬鹰最近的办事效率似乎太过底下,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出现了意外。 梁玄为此不得不派出赵志刚,而即便派出了赵志刚他仍然寝食难安,仍旧感觉得到恐惧。 闭目养神的梁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每一处毛孔都涌现出了冷汗,他不想以他为首的边军势力就此大厦倾塌,那么他就必须要用一些更为保险的手段。 于是他拿起了不知多久没有纳气的笔墨,书写了一封信,在一声轻响的口哨下,一只黑鹰来到了书房之中。 将秘信绑在黑鹰的腿爪处,梁玄道:“黑风崖。” 黑鹰嘶鸣了一声,振翅高飞,梁玄看着青天之上的黑鹰迅速变为了黑点,心中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踏实。 ………… ………… 黑风崖坐落于十万大山之中,在着悬崖峭壁千千万的地界中,黑风崖并不如何显眼,却是最有生气的地方。 悬崖峭壁间,数百人自成部落,每日除了猎杀食物外,便是不要命的修行。 这种不要命的修行方式极为简单,便是站在悬壁前,迎着不知那里刮来的黑色飓风纹丝不动。 黑色飓风中内有无数旋窝,一旦吹起便遮天蔽日,将世界染成黑色。 常年累月下来,这黑风悬悬口自然是寸草不生,只剩下漆黑的岩石组成峭壁,在这青山绿水间说不出的诡异。 王震便是这里的首领,在接到黑鹰的信件后他蹙着眉头想了很久,然后轻声道:“韩草莽,郑晟。” 不远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走来,王震抬起脸颊道:“跟我走一趟。”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在王震一步迈出后,两人却消失在了视野开阔的山巅之上! ………… ………… 黄贞凤飞速的行走在绿意盎然的山水之中,他身着的袍子肮脏的一塌糊涂,不久前在军械库拿出的边军儿制式长刀却一尘不染,甚至他的左手一直在紧握着刀柄。 这种姿势是高度保持戒备的姿势,黄贞凤已经保持这种姿势保持了一天一夜之久,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深知如果李毅推测的不错,张小刀将遭遇怎样的危机,他也深知他来这里便是为了杀人而来! 急速行走的黄贞凤不久后停下了脚步,然后皱了皱鼻子,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他开心的笑了出来,笑出了一脸比李毅还深刻的褶皱。 这种血腥味对他来说太过熟悉,他知道这不是一具尸体可以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很确定这里死了很多很多人,而这么多的人自然是他的宝贝徒弟杀的。 满脸幸福笑容的黄贞凤继续疾行,很快来到了东山脚下,看到了眼前的废墟,看到了残存在这里的葬鹰部队成员。 于是黄贞凤亮出了廉价的制式长刀,轻声喝道:“小儿,速拿命来!” 这声轻喝响彻了东山脚下,一道刀光匹练也照亮了整座东山! ………… ………… 老青牛穿梭在被切碎了光线的丛林之中,硕大的鼻孔不停的喷着白气。 它的身上没有驮着张小刀,而是驮着那把被张小刀割出了三道小口的恐怖飞剑。 老青牛对这把飞剑并没有什么恐惧感,但对飞剑的主人却有一些,它很怕张小刀这种冒险的举动会被杀掉。 不久前,张小刀一人格杀了葬鹰的两大统领,令葬鹰部队的成员心怀畏惧。 在加上东山脚下的泥石洪流,此时还在山中搜索他的人怕是都打算躲着他,那么唯一能找到他并有能力杀掉他的人便只剩下了这柄飞剑的主人。 张小刀对这人也并没什么畏惧,不然也不会留着这把飞剑,而让老青牛在山间奔跑,自然是打算以此为诱饵将这人也格杀于此。 老青牛搞不明白张小刀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张小刀如此做,自然是有他充分的理由。 飞剑气炼者是如今唯一没有胆寒,并可以号令葬鹰的人。 东山与飞剑一战后,这人精神上的创伤一定不比张小刀身体上的疼痛少多少,这时是杀掉他最好的机会。 一旦杀掉他,张小刀便几乎安全,安全自然是这趟杀戮之旅的最终意义。 更重要的是,一旦给予飞剑气炼者足够的时间恢复,张小刀只能沦为丧家之犬,不知何时才能归的了即翼关。 所以,有了现在的一幕,老青牛在山间奔跑,张小刀手持白玉弓埋伏在极远之处。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张小刀与老青牛依旧在坚持不懈的等待着那位气炼者的到来。 而他们的耐心,也终于收到了回报。 身穿一身黑色长袍的赵志刚踩在粗壮树干支出的新嫩枝桠下,俯视着奔跑中的老青牛,然后自嘲一笑道:“你居然想杀我?” 然后他竖起双指,微微向上一抬。 老青牛后背穿入血肉的无柄飞剑一阵轻吟,似要破开老青牛血肉。 远处的张小刀神色一凛,知道他到了,然后飞速的转换着身体,利用各种掩体获得足够的视野寻找那名飞剑气炼者。 老青牛也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哞哞’的叫了两声,下一瞬却被清脆的响声彻底掩盖。 清脆的响声来自薄如蝉翼的飞剑,飞剑试图再次飞起割开了老青牛的老牛肉,漂浮到了半空中,却因主人的意念操作而不堪重负变为了三截。 飞剑断裂的同时,赵志刚忽然在树梢上坠落,整个人以一种失神的状态砸入了腐叶铺满的泥土之中。 张小刀也在此时捕捉到了他的身影,暗自道了句:“那五日的书籍并没白看。” 飞剑与主人的关系说的俗一点,就像老爹和亲生儿子的关系一般如出一辙。 亲生儿子离家远去,发生了什么危险老爹或许会有不详的预感,但绝对不会知道儿子的痛苦。 而眼前的一幕,也如此比喻的话,就是老爹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儿子,试图让儿子站起来,儿子也的确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后他便死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对老爹来说自然沉重到了极致。 飞剑断裂的瞬间,赵志刚的情感与精神严重受创,在他跌入泥土之中后,张小刀提弓射箭。 弓是白玉弓,箭是青翎箭。 但这并不是张小刀最初起的名字,弓最初的名字叫**神,箭叫做丘比特。 当原名为丘比特的青翎箭卷起了无数尘埃绿叶席卷而至时,赵志刚并没有感觉要被丘比特射中便对某个女子一见钟情的感觉,而是心中极为冰冷。 他眼中的蚂蚁算计了一切可以算计的细节,三寸寒芒断裂对他的打击不亚于重伤。 而这一箭,便是来要他的命,如果他在失神超过一息怕是小命不保,而一般的飞剑气炼者也绝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回复过来。 他能回复,并不是他有多强,而是他温养了二十年的飞剑有两把! 于是,他轻抬双指,喝道:“疾!” 另外一把一直潜藏在他怀中的三寸寒芒猛然刺破了他的皮甲出现在了半空。 青翎箭与三寸寒芒短兵相接,一时间林中草木纷纷爆裂,无形的气浪恒爆而出声势滔天! 第70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十一) 东山脚下,血流成河。 孙得胜像黄贞凤一般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他已经很明确的知道谁来到这里了,那么他就必然会更明确的选择躲起来。 但只躲起来是不够的,孙得胜回到了自己蜗居了好几日的树洞,吹响了口哨,这一次小鸟儿没有带食物回来,听话的落在了他的钢铁护腕上。 孙得胜认真的打量着小鸟儿的羽翼,似乎想把它印进脑海之中。 不久后,这血腥味更浓郁的树洞便响起了孙得胜的自言自语:“你知道的,你是可以日行千里的矛隼,你的任务就是传达信息,如果你不死,我就回不去。” 小鸟儿通灵,一双鹰眸中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仅仅你要死,我也要半死不活的回去。” 孙得胜叹了一口气,一双三角眸子中出现了凶光。 小鸟儿扑闪起了翅膀,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那平日里它站着最舒服的护腕。 “对不起。” 话毕,孙得胜的右手掐住了小鸟儿的脖颈,在这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犹豫,可随着‘咯’的一声轻响,他便再没有了于心不忍这种情绪。 孙得胜像丢垃圾一般的将千里神骏小鸟儿仍出了树洞,纷扬起了几根羽毛,他却毫不留恋的转头,然后扬起了手中的长刀,狠狠的砍在了自己的身上,砍得皮开肉绽,砍得鲜血横流! ………… ………… 黄贞凤认真的看着刀锋有些翻卷的边军儿制式长刀,一边想着这群不知被谁收买了的老边军的内甲不错,比边军发的好很多。 在他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他对这种血腥场面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次杀的是盛唐人,难免会让他坚如磐石的心感觉有些不得劲。 不得劲的黄贞凤叹了一口气,道了句:“何必。”不知这东山脚下还有没有人会听到这两个字。 可无论到底有没有人听见,一日没找到他救的人,他便会一直杀下去。 黄贞凤开始上山! 山路的崎岖对黄贞凤的步伐没有任何影响,他一路登上了东山的山巅,然后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讯问着那小子到底在那里。 大自然很快给予了他回馈,他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听到了某种利器的破风之声,然后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这是欺负人?”黄贞凤嘟囔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的采取了最快的方式去寻那声音所在,纵身跳下了山崖。 山林间千篇一律的景色迅速在黄贞凤身边掠过,急速坠崖后他伸出了那只左手,在坠落到地面的一瞬间轻轻一撑,然后他的身体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 ………… 黄贞凤听到的破风声来自飞剑。 这把飞剑比那把爆裂的三寸寒芒长了约有两指,威力也足足大了两分。 青翎箭在与之接触后不得不改变了规矩,一头钻入了泥土之中,在地面上带出了拇指大小却深不可测的小洞。 飞剑在盘旋一圈后再次袭来,张小刀毅然决然的收起了白玉弓,心中冷峻到了极致。 他不会想到赵志刚的手中还有一把飞剑,赵志刚也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被人逼出第二把飞剑。 然而,在这一把飞剑亮出后,张小刀的的确确的陷入了绝境之中。 飞剑宛如一道流光飞驰而来,在半空中摩擦发出尖锐声响。 张小刀没有出刀,只是双脚微分,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刀柄! 当他眼前的飞剑光芒鼎盛到极致时,他的拇指微微用力变得有些发白,低声斥道:“出!” 在出字出现后,张小刀气随心走,心随手走,手随意走。 “锵!”的一声轻响,落雪出鞘! 一道纯白色的匹练猛然横贯而出,无数落叶随之起舞! 在这骤然间,如同流光一般的飞剑被击中剑身,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猛然升空。 赵志刚的眼眸中露出异样神色,他对自己的第二把飞剑有着绝对的信心,即便此时他自身的状态不在巅峰,但别说杀一个张小刀,就是十个在他看来也已经足够。 然而,这个修为底下的青年却只是出鞘一刀便横飞了飞剑,这已然有些惊世骇俗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赵志刚手捏剑诀,做出了一个轻轻下压的手势! 飞在半空中的飞剑猛然坠落,张小刀抬头的瞬间已然发现自己来不及出刀。 脚踏腐叶,张小刀猛然退后一步,飞剑飞流直下在刺破了一片绿叶后猛然一挑,正面袭来! 此时不比先前,不说落雪已然出鞘,张小刀没有那么多的准备时间才最为关键。 他现在唯一的选择也是出刀,只是要出千百次,出万万次,才有机会挡下这一剑! 落雪长刀不待飞剑近身,划过百道寒芒! 林间,错乱的金戈交响之声响彻天地。 赵志刚化捏出剑诀的粗糙手指已经化为幻影。 飞剑在这骤然间随着落雪刀刺出了千百剑,赵志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逐渐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开始出现。 他无法想象有人可以挥刀挥得快如飞剑,更无法想象的是张小刀的每一刀都不是敷衍了事,都经过了精准的计算,在弹指间中采用不同的招式,却是最适合的招式进行挡格。 这急促的可以敲破人们心脏的鼓点很快结束,赵志刚唤回了飞剑,张小刀猛然退后了三步,虎口尽是血水! “即便如此,难道你能挡下万万剑?”赵志刚轻声问了一句,体内消耗的巨量元气却在迅速回复。 张小刀看着脸色泛红的赵志刚,剑眉簇的更深,他没力气说话,在这之前他在瞬间挥出了一千零三十六刀,这个数字看起来并不大,但在这其中消耗的精力,元气,专注,不可量计! “继续,我到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张小刀牵起了左边嘴角道:“你当我【春】宫图白刻的?” 赵志刚自然不会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轻咤了一声,飞剑仿佛再次被灌注了无穷的动力,急转而下。 张小刀眯着眼眸,虎口上的血液顺着刀柄流淌在了刀身之上,这一次他不再原地出道,双脚猛然一踏,溅起了无数泥泞,直冲向飞剑! “找死!”赵志刚冷哼了一声,飞剑轻吟一声,身形一化十,十化百,竟封堵住了一片蔚蓝! 跳起的张小刀神色凝重,落雪长刀无法划破长空让老天爷真的下雪,而他也无法分辨出眼前的真真假假,而对他来说想要分辨出真假也并不难。 落雪长刀在这时毅然决然的划破了天际,一道银色道光搅乱了无数飞剑虚影。 紧接着,他体内的元气磅礴而出,变作了无数利刃向天空蜂拥而出,将虚影彻底吹散,只留飞剑本尊。 然而,迅猛的飞剑此时却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他手中的落雪刀仍在上扬,半空中的身体更不可能做出大幅度的闪避动作。 赵志刚笑了出来,轻声道:“疾!”半空中的飞剑顿时消失在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半空中强行一扭,在飞剑破开他皮甲,溅起皮屑的瞬息间,他的一对剑眉簇的更加深刻。 汹涌的元气自双眼无形而出,包裹了飞剑,延缓了飞剑瞬间,却无法阻拦,飞剑刺穿了张小刀的右臂臂膀,带起了一蓬血花儿。 赵志刚察觉到了张小刀的手段,却也并不在乎。 张小刀伤上加伤,在他看来已经只有苟延残喘的余地,他不认为张小刀还有能力再战,立唤飞剑刺穿张小刀的头颅。 然后赵志刚极其藐视的抬起了头,看着以半蹲姿势落地后的张小刀,看着狼狈不堪的张小刀,没有说话,但却很期待下一瞬张小刀的头颅被刺破的一幕。 可是,落地后的张小刀并没有喘息,也并没有感觉到伤口带来的不便,一步踏出,瞬的来到了赵志刚的面前。 赵志刚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呼唤飞剑,却发现飞剑距离这里有着三四十步之远,张小刀这时抡起了落雪长刀! 抡起的落雪长刀化为了一道半月,气浪扑面而来。 赵志刚起初有些惊慌,然后猛然退后了一步,感受着落雪刀犹如白昼的锋芒让人寒意彻骨,却也在这瞬没了惊慌的心绪。 急唤而来的飞剑后发先至,张小刀背刀式,仿佛后脑长眼一般的接触到了飞剑,却只改变了飞剑的刺穿方位。 自大臂横穿而过的飞剑来到了赵志刚的面前,赵志刚心绪更凝,却忽然看到了一双赤红的双眼! ………… ………… 三十步,三十刀,三十剑! 张小刀宛如下山猛虎一般的不惧伤痛一路将赵志刚逼入密林深处。 即便,飞剑每一次都让他与死神擦肩而过,但他却坚定不移的挥舞着落雪刀!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在赵志刚看来是狗急了跳墙,看着凶神恶煞的张小刀被飞剑刮成血人,赵志刚等待着他耐心的操纵着飞剑等待着他倒下的一幕。 然而,他却一直未倒! 又是三十步,赵志刚已然失去了方寸,飞剑穿过张小刀的身体,这个家伙好像浑然不觉。 他的刀锋从不挡格飞剑,只利用刀锋尽量的让飞剑避过要害! 而更让赵志刚觉得不可理喻的是,张小刀的落雪刀没有因为体内流血过多而变得软绵无力,而是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疯狂!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张小刀从决心练刀的那一天起就从未停歇,他更不可能知道张小刀挥洒出了多少汗水! 这一刻,张小刀的刀势如同初春生机勃勃,一刀强过一刀,后劲十足! 这一刻,他的刀势时而变换,急转而至宛如天崩地裂,碎石飞舞! 这一刻,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勤劳汗水,上万块鹅卵石崩碎分离都在刀势中体现的莅淋漓尽致,完美升华! 第71章一人一牛的杀戮之旅(终) 好吧,我承认杀戮之旅这么长是因为我懒得起名子……。这是杀戮的最后一章,还是希望大家看的爽……。 ………… …………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胆大妄为的人。 有些人因为大胆得到了成功,被称赞有魄力。 有些人因为大胆而丢掉了小命,被称为【傻】逼。 张小刀不想被人称赞有魄力,也不想被人称为【傻】逼,他的拼命更不是因为胆大,而是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林间,张小刀已进百步,飞剑在第一百步时刺穿了他的小腹,沿着肋骨边缘极其惊险的横贯而出。 一蓬血花骤现,砸落在地面上变成了一朵小红花,而此时这条并不是路的路,已然有了呈蜿蜒状的一行小红花。 全身上下上百道大小不一的伤口在溢出鲜血。 张小刀握刀的双手感觉到了温热,那是血液的温度。 大量流血的他没有因此而感觉到身体的虚弱,而是越战越勇,越来越疯狂。 赵志刚的瞳孔之中渐渐出现了惧色。 他这一辈子打过无数硬仗,在边军时更被称为堂庭关的三虎之一。 离开边关后的赵志刚虽然很久手未沾血,但心中却从不缺乏杀伐果决的战意。 然而,今天的张小刀在这一百步的距离中让他知道自己老了。 张小刀的双眸中是如此坚定,他的双手也如此稳定,他的内心宛如磐石,他甚至此时恐怕已经忘记了人类本身对于死亡的原始恐惧。 这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状态。 至少对于此时从未想过会死在这里的赵志刚来说,张小刀的疯狂让他渐渐不支。 轻盈的飞剑在沾染了太多血肉后仿佛变得沉重不堪。 体内的元气在剧烈消耗后几近枯竭。 赵志刚实在想不通状况要比自己差了无数的张小刀为什么还可以平稳的出刀,平稳的用刀锋改变飞剑的规矩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然而这种想不通一旦占据他过多的思绪,他面临的危险便越大。 张小刀的落雪长刀这一次愤然发力,虎口喷血,却将飞剑挡出了三米之外。 一道银河急转直下,来到了赵志刚的面前。 这道刀光隐隐透明,将外面的世界披上了一层薄纱,华丽璀璨到了极致,却也要人命要到了极致。 赵志刚神色凛然,这是张小刀这百步以来最具杀气的一刀,也是他面临的最危险的一刀。 刀锋微斜,竖劈直下,骤然间的冷冽让赵志刚的脸色微白,他轻捻剑决,却不是操控飞剑,只是想利用体内还残存的元气逼开这一刀。 然而,此时山中不知何时迂回而来的老青牛正在狂奔。 ………… ………… 半盏茶之前。 寻到踪迹找到张小刀的人不止黄贞凤一人,还有黑风崖的三人。 黄贞凤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三人,而三人也漠然的看着黄贞凤。 在丛林中零碎的光线下,黄贞凤站在光线下,显得脸上的褶皱有些许亮光,三人则站在阴影中,一动不动。 这并不是什么诡异的画面,黄贞凤也并不惧怕来到这里的三人,只是用手中的刀柄打了个转。 黑衣却未蒙面的王震率先开口道了句:“黄老。” 黄贞凤挑了下眉头道:“你们觉得你们能阻止我?” 这句话的音调平缓,略显柔和,王震却脸色一僵,明白黄贞凤不会在讲以往的情谊。 深吸了一口气,王震轻声道:“你老了。” 黄贞凤讥讽一笑道:“我老了?这未必,但赵志刚那老小子是真的老了。” 王震的脸色难看了下来,在他们身处的不远处,便是张小刀与赵志刚的激战之地。 这时赵志刚正节节败退,张小刀正浴血奋战。 两人孰高孰低,现在分不清楚,但显而易见的是此时张小刀已经占据了上风,尽管他身上有很多伤口,但杀人其实往往只需要一个伤口! 而如此多的伤口,他还没有死,并牢牢的把握了主动权,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不会死! 他不会死,却在死战!那么死的人会是谁? 王震没有纠结这个问题,郑重说道:“他毕竟是御剑师!” 黄贞凤不屑的道:“他毕竟是我徒弟。” 王震的神色露出一丝惊诧,虽然看到黄贞凤来到这里已经猜测出其中缘由,但当猜测的事情变为事实后,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边军儿的老人,曾与黄贞凤一起上过战场,一起喝过酒,一起唱过歌,一起杀过敌! 虽然,关系绝对算不上非常亲近,但他也知道黄贞凤收徒的眼光有多高。 不然,当年边军之中,不早就冒出了无数个黄贞凤的徒弟? 而得知不远处的浴血少年便是黄贞凤的徒弟,王震理解了这位少年折腾出如此大的风波的缘由。 他微微扬颚,问道:“你不出手,不怕他流血致死?” “他要对付的只是一名御剑师,而我要对付的却是三名。” 王震看着林中被碎光照耀着的黄贞凤,不自觉的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横刀立马还未断臂的清秀少年,他道了句:“何必?” 黄贞凤听到这二字,立刻骂道:“在我面前不要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话,我和你虽然有过同袍之情,但杀你绝对不会手软。” “另外,我问一句,为了点银子,你们又是何必?” 王震簇起了稀疏的眉头,道:“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难不成,你们指望着梁玄能成为下一个李毅,在翼州六关只手遮天?” 王震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回避道:“不如我们先不要动手,看看你的徒弟到底如何?” 黄贞凤自信道:“必杀!” 话毕,两人不再交谈,四人同时望向远处溪边,看向了那正在决一生死的战场! ………… ………… 张小刀很从容。 挥下这一刀之后,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去看看赵志刚身后的景色。 这片景色并不如何靓丽,除了还算清澈的河流和被溪水冲刷的无比干净的石块外,便是很普通甚至有些千篇一律的深山野林模样。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为什么要去看上那么一眼? 因为很快这片景色中将出现一个青色身影。 青色身影自然是老青牛,老青牛在迂回之后选择在最合适的时机狂奔袭来,在这一刀还未落下时,猛然的来到了赵志刚的身后。 赵志刚早已经将张小刀这一刀的一切变化都算计在内,但却漏掉了那只跑的很快的老牛。 老青牛崛起牛角,他的牛角很短,短到只有两指长,却无疑是它身上最坚硬的部分! 一阵骤凉让赵志刚的后背瞬间侵湿了汗水。 他知道身后青牛飞驰而来,但这时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事情。 在牛角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他的身躯骤然前倾,本来准备好应对张小刀这落雪一刀的一切准备全部烟消云散,那一刀也变为了一道冷芒,席卷而至! 不远处的王震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看了一眼黄贞凤却发现这老头一脸得意。 张小刀是一个具备战斗天赋的人,在战斗中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老青牛的出现对于黄贞凤来说并不意外,但想要杀死一名御剑师,只有老青牛的存在是远远不够的。 千钧一发之际! 赵志刚喝了一声‘凝!’一道肉眼可见的气膜迅速蔓延他的右臂。 他扬起了右臂,将自己的手臂当成了手中的武器挡格由上至下的落雪刀,在碰触刀刃的刹那,一股不可抵挡的元气不要命的自这条手臂上喷上而出。 张小刀的眼前瞬间被元气充斥的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劈下了这一刀,感觉到了刀锋碰触的硬物,刀势在这时却突兀的一变。 横起刀锋,刀锋不再下压,而是横扫而出。 做好泄力打算的赵志刚眼前被锋芒闪烁,他强行扭转腰肢,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躲过了这一刀。 而这时,飞剑回来了! 迅疾的飞剑似乎感觉得到主人的危机,在半空中呼啸着带起了音啸。 这种声音格外刺耳,刺耳到甚至飞剑的所过之处,一片腐叶翻腾,腐叶仿佛听到这种声音而感到了难受! 张小刀露出狰狞之色,他在等待着这一刻! 他在也不会顾及飞剑要命与否,落雪长刀划出一道白芒,宛如真的落雪,这才是他蓄谋已久的以命搏命! 赵志刚的心中骇然,明白张小刀选择了无视飞剑的威力也要杀死自己。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觉得不想死! 不想死的赵志刚立刻改变飞剑轨迹,以斜插的姿态想要阻挡住落雪! 而这时,近在咫尺的张小刀脸孔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之所以诡异,是因为他虽然小哲,但那对眉头却仍旧簇的很深。 蹙着眉头,咧出一口白牙,便是张小刀此时的表情。 没时间思量这神色的背后深意,飞剑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果然挡在了落雪长刀前, 可此时的落雪刀却软绵无力,应声震飞! 一柄短刀横空出世,出现在了赵志刚的瞳孔之中,紧接着他看到前一顺还威风凛凛的飞剑被切成了三段,也同时听到了一段话。 “我家杀猪的,所以杀猪,必须用杀猪刀!” 第72章他撸管的左手从不抖 赵志刚从未想过自己的飞剑会在那三道刀光之下应声碎成三段。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第二把飞剑变成碎片疾射而出,一片射进了树干的躯体内,一片射进了地面泥土之中,一片穿过了忽明忽暗的林间不知所踪。 天下间有比飞剑更为犀利的武器吗? 答案一定是有! 赵志刚赞同这个答案,但决不相信这样的绝世神兵会出现在张小刀的手中。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仿佛切豆腐一般切断了他飞剑的神兵看起来只是一把满身油渍,甚至看不到刀锋的残破杀猪刀。 然而,事实便是如此。 “我家杀猪的,所以杀猪,必须用杀猪刀!” 张小刀的话语在他的耳边缭绕,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在张小刀的计划之内。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赵志刚眯起了眼睛,看着张小刀,似乎想看透他,却发现他的脸孔平凡到极致。 然而,在这平凡之下隐藏的却是一颗坚定果决的心! 计划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并不难,可执行才是最难的。 这一路以来,张小刀坚定的执行着他的计划,哪怕他的身上已经鲜血横流,他也从未退缩。 当杀猪刀华丽登场,以斩断飞剑的方式出现在赵志刚的眼前。 赵志刚除了绝望,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的存在! 远处,密林之中,黄贞凤握紧了刀柄,似乎只在等待张小刀弑杀赵志刚的一刻。 王震三人一脸苦涩,能够斩断飞剑的绝世神兵作为底牌,这个底牌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飞剑断裂的刹那,赵志刚的思维中产生了很多不甘,然而当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被血淋淋的切断后,他惨遭重创! 没有第三把飞剑的他此时体内元气紊乱,千疮百孔。 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剩下了瞳孔中的绝望! 张小刀没有怜悯,没有继续说些解气的话语,只是一味沉默的挥动了手中的杀猪刀。 那油腻的刀锋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赵志刚的脖颈表皮只上,先是切碎了几颗鸡皮疙瘩,然后透过了皮肤切出了一道殷红,继而继续前进,划破他的喉咙,割开他的骨骼,带出了一蓬血水,飞起了一颗头颅! 林间,阳光零碎,枝繁叶茂。 头颅抛洒着鲜血,染污了一片杂草,粉刷了干燥的树皮。 在一个旋转之后,头颅上的脸孔在零碎的阳光映衬下忽黯忽明,似有变化。 可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双透露着不甘与绝望的双眸。 御剑师赵志刚,就此毙命! ………… ………… 血腥味道很难闻,会让人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张小刀此时正在树根下呕吐,却不是因为血腥味道,只是因为身体透支过度导致的干呕。 嘴角的哈喇子提溜在嘴边,双眼满是泪水,他无心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觉得连手指都抬不动一根。 老青牛在他的身边‘哞哞’的叫着,似乎在提醒他有危险。 然而,张小刀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不需要是高手,只会做饭的妇女都可以轻易杀死他。 “小刀。” 张小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勉强擦去因为呕吐而充盈在眼眶中的水渍他回过了头,看到了那个断了一臂的老头,看到了自己的师傅。 “师傅,救命!”张小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显得很没出息。 黄贞凤讪讪一笑,看着张小刀的脆弱不堪似乎触动了他心头的柔软,就像老爹看到了亲儿子。 紧随而至的王震三人微微诧异,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了解过这里的情况,他们认为大概从张小刀的行为举止便可以判断出,他是一个坚定,冷血,果决,并拥有很多优秀素质的边军儿。 而在这场战斗中,则体现了更多他的更多优秀品质。 王震明白黄贞凤为什么破天荒的收了张小刀为徒,只是诧异的觉得张小刀这声‘师傅,救我。’实在与他刚刚的表现大相径庭。 同一时间,张小刀看到了很眼熟的黑衣人,然后明白了一个事实,他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这场战斗的主因还在他的身上,黄贞凤选择守在他的身边,便只能说明这三人绝对不好对付。 张小刀用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极为勉强的站了起来,趴在了老青牛的背上,听着黄贞凤道:“今天我需要向你证明一些事情。” 张小刀实在受不了大敌当前的这种废话,翻了翻白眼,看了看黄贞凤的左手问道:“不抖?” “当然!” 黄贞凤笑了笑,然后仰起了手中的制式长刀。 王震三人凝重了下来,却在同一时间双指并拢如剑! 三柄飞剑自三人身后悬浮而起,剑尖儿直对黄贞凤,忽有剑气纵横,林间顿时如同惊涛骇浪! 黄贞凤宛如岸边礁石巍然不动,张小刀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到了一阵颤抖的黄贞凤左手。 黄贞凤的左手在如同抽搐一般的颤抖,这种颤抖不是刻意为之,自然而然,仿佛是身体的共振。 当三把飞剑破空而来,黄贞凤出手了。 忽的,本来糟乱的林间在这一刀出手后顷刻死寂! 张小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神奇能力,整个世界在这瞬间被骤然按下了暂停键。 黄贞凤的步伐极为缓慢,一刀出手,不见声势,但无形之中,那三把飞剑却无声飞起,仿佛惨遭重击的齐齐嗡鸣后毫无规则的在天际打转。 然而,刀势未尽! 站在最前方的王震黑衣碎裂,裸露出了强健宛如顽石一般的胸肌,而此时一刀巨大的伤疤却凭空出现,没有飞溅出鲜血,就这样极为突兀的出现。 王震身边的两人更是不堪,整个人直接被削成了两半,上半身像是玩具一般的跌落在地面上,没有声响,没有血液,就像无声的劈开了两颗树苗。 张小刀的嘴巴渐渐长大,看着黄贞凤将那不起眼的长刀归于刀鞘,看着这个世界上出现了烟火气,看着本来早该在三人巨大伤口处爆发出的血液爆发出来,陷入了呆滞之中。 黄贞凤看着仍旧没有倒下的王震。 王震的双眸中满是震撼之色,却不由得嘴角迸出了一丝鲜血道:“命玄?” 黄贞凤笑了笑道:“其实我就可以杀了你们,之所以选择站到我徒弟身前,只是想放松一下你们的警惕,让你们觉得你们有能力与我一战,这样一刀就好,那样要出三刀!” 王震不可置信的道:“堂堂命玄境居然还要耍这种小把戏?” 黄贞凤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仿佛认错一般道:“我是懒了些。” 说罢,黄贞凤转过了头,对着一脸呆滞的张小刀轻声道:“走吧,回家。” 张小刀回过了神,看到了王震如同山峰的挺拔身躯倒下,满足道:“回家好!” 第73章家中有粥 家? 这个字对于张小刀来说意味着很多,他趴在青牛背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林间,心生惘然。 灵隐县是他的家,但他已经无家可归。 那夜大荒的焊刀与灵隐县人的刁劲摩擦出了无数血花儿,而今天张小刀用他的表现祭奠了灵隐县诸位的在天之灵,并且留下了一路的小红花。 小红花是张小刀百步搏杀时留下的血渍,此时看去,在那翠绿的草坪上蜿蜒成行,像极了前生小学教室中名字后缀的一排小红花。 那时,红花越多就代表着赞扬越多,张小刀记得自己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就在自己名字的后面印上了三朵,其中还有两朵是因为积极劳动……。 今儿个也是积极劳动,只是这种劳动意味着杀人! 黄贞凤无法得知张小刀此时的古怪思维,他牵起了老青牛与这血腥的树林渐行渐远,在阳光的映衬下拉出了极长的影子。 荒山中,忽有清风吹过,吹翻了头颅,波动了混在泥土中粘固的血液,黄贞凤这时道:“小刀。” 精神极度萎靡的张小刀抬起头,看到了黄贞凤有些肮脏的衣物,黄贞凤轻声道:“那次我带你去看风景,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黄贞凤这时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去感受一下。” 张小刀没有回话,却闭上了双眼,一副山水画顿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日,黄贞凤问出与刚才同样的问题,张小刀站在悬崖峭壁上回答的是:“生命。” 自此,他无论出拳还是出刀,似乎都有一股源源不绝,循循不止的味道,但显然这在黄贞凤看来还有些浅薄。 而今天,正是张小刀更上一层楼最好的时机! 当一个昼夜过后,黄贞凤停下了脚步,拿出了怀中的冰冷馒头,迎着羊肠古道中的清风狠狠的啃了两口,再次看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此时脸色不再惨白,而是异常红润,全身上下犹如乞丐的残破军服隐约露出的皮肤也大多如此,似乎正处于一种很奇妙的境地之中。 脸色红润的张小刀的眼前仍然是他看过的那副不下千次的画卷,但此刻他却可以感受到画卷之中的浓浓生机。 这种生机会让他暂时忘记伤痛,不知不觉间体内的元气竟然开始模仿这幅画卷,而当这种模仿完成了百分之八十时,他体内的伤势竟然在以一种堪称神速的速度迅速复原。 身体表层的伤口渐渐的变为一道白线,疤枷迅速脱落,这已然不是用神奇二字来可以形容的惊人事实。 一边啃着馒头,就着林风,喝着白水的黄贞凤脸上渐渐出现了得意的笑容,笑出了面连褶皱,却仍未停止。 他的笑声极其张狂,引得鸟儿飞起,小虫乱爬,却也在这时,不知在那里有人喊出了一声:“救命。” 这两个字的喊叫显得虚弱至极,黄贞凤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到了趴在草丛中满身血渍的孙得胜。 这时,孙得胜勉强翻过了身子,露出了胸前堪称恐怖的伤痕。 黄贞凤停止了笑声,快步走到了孙得胜面前,双手轻轻一抚,那宛如天地间裂出鸿沟般的恐怖伤口上顿时出现了火苗。 火苗跳跃间,伴随着孙得胜的怒吼,不时那裂开可以隐见白骨的伤口结成微黑的伤疤,孙得胜直接晕了过去。 黄贞凤扛起了孙得胜,轻声道:“你倒是伤的比他还重。” ………… ………… 即翼关巍峨的城墙下朱红色的厚重城门被推开,一队队身穿轻甲的边军儿鱼贯而出,直奔荒山。 吴大雄率领的甲伍营是其中的一员,并且第一个抵达了东山脚下,展开了长达三天三夜的搜索。 触目惊心的痕迹很快惊呆了搜索成员,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斑驳树皮上的战斗痕迹,看着草坪中的血渍,看着支离破碎的肢体残骸,一个个被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吴大雄是最熟悉张小刀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个记性很好的少年下手居然如此很辣。 “老大,这……。” 张如虎看着一具失守分离的尸首,有些麻木的道:“这人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吴大雄仔细的盯住了那蓬头垢面的头颅,轻声道:“这些天发现的退役边军儿还少吗?不要大惊小怪,这人是浮鱼关退役的赵燕,以前在演武时我和他交过手。” 吴大雄虽然说的风轻云淡,可这几天来他们将死者的身份一一核对后却骇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便是,这群不知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基本全是早年前在边军中退役的边军。 然后,谜团出现了每一个搜索人的心中,他们究竟为了什么留在塞外,又在为谁而卖命? 这种问题的答案自然不需要小兵们进行思索,李毅自然会找到属于他的答案。 在张小刀与孙得胜生还回到即翼关后,李毅便在书房中呆了三天,直到他那没大没小的亲兵强行打开书房的门,大喊着:“大将军,你在不出来就发霉了。”于是,李毅才走出了书房,走向了即翼关最为特殊的建筑小花楼。 今日,阳光和煦,只是时到炎夏,空气中的闷风总是让人心烦意乱。 赤身**泡在木桶中的张小刀已经伤愈了五成左右。 这几天中,除了继续观看脑中的画卷外,便是杨清把他当猪一般的养活。 这种养活主要体现在,不让张小刀动弹,哪怕自己脱衣服的都不行……。 张小刀倒是不忌讳赤身**的站在杨清面前。 这本来在半年前完全陌生的两人,不知为何一见如故,也不知为何生不出男女之间该有的界限和情愫。 就像真的亲人一般! 杨清不会看着张小刀赤身**感到羞涩,只会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偶尔点评一下张小刀身体上某块肌肉:“不错哦。” 而张小刀则会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不错。” 不过,一般在这样的对话出现后,杨清便会端出一碗黑漆漆的粥。 这种粥张小刀每天都要喝上一碗,但每次都会痛苦万分。 他不知道这种粥是杨清拿出了自己的家底子精心熬制而成,但却知道入口极为干涩,并且苦到可以让人掉眼泪的粥对内伤疗效极好。 这天,杨清自然而然的拿出了这碗粥,张小刀也自然而然的苦起了脸,捏着鼻子喝下后,产生了做呕的感觉。 这时,有些阴暗却极为凉爽的小花楼的木板门被推开,身材中等的李毅走入其中,也带进来了一股热风。 正在哄着张小刀的杨清转过身看到了李毅,面露错愕的道:“你怎么来了?” 李毅看了看木桶中赤身**的张小刀,又看了看杨清,簇了簇眉头道:“这样不好。” 杨清用低沉的声音道:“有什么事儿?” 李毅随手关上了木门,搬过了木凳,沉稳的坐了下来,看着张小刀道:“怎么样?” 张小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儿。” 李毅立刻问道:“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张小刀面露错愕,不知李毅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却玩笑道:“我要说我踩着凳子看的,你是不是得揍我?” 这种冷笑话,自然逗不笑心事重重的李毅,却逗笑了杨清。 杨清也搬过了木凳道:“你打算怎么做。” 李毅簇了下眉头,却更冷的道:“用手做。” 张小刀忽然觉得寒风刺骨,笑道:“原来大将军是此道高手!” 李毅不再玩笑,直言道:“这件事情往大了说,抄九族都是可以的,但往小说,我也可以压的下来。” 张小刀不知李毅为何说这些。 李毅继续道:“实话说,要动梁玄并不容易,但我可以做到。” 李毅的话语霸道至极,却隐有含义,张小刀问道:“既然你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动他。” “不打算动他,并不是真的不想动他。” 张小刀沉默,杨清却在此时道:“京中老丞相暴毙,李文学上任,这时的确不是动他的好时机。” 张小刀记住了李文学这个名字,李毅继续道:“你毕竟是我的人,这件事情我尊重你的意见,如果你想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李毅的话语之中透露着平静,从容,却也拥有一份强大的自信。 张小刀明白,既然李毅说出这种话,那么只要他说动,梁玄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还是道:“复仇这种事情当然是亲力亲为的好,但目前我估算着距离梁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本来你要是动他我自然不会拦着,但是既然有所顾忌,那就不要动了,我会解决自己的问题。” 李毅再次簇了一下眉头,又舒展了开来,带着些许赞许的目光看着张小刀道:“难怪杨清这么喜欢你,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矫情。” 张小刀嘿嘿一笑,轻声道:“多谢大将军关心。” 杨清看了看李毅,声音略带沙哑的道:“我赞同动他,我会帮你。” 李毅无奈苦笑道:“真他妈护短。” 第74章在进一步 搜索部队用了一周的时间完成了在这深山野林的认人行动,共找到了尸首三百一十二具。 很难想象张小刀一个人真的杀了这么多人,可吴大雄知道可能不止这些。 东山脚下仍旧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块堵住了本应存在的宽敞道路,那之下怕是也得有个三百五百吧? 吴大雄暗自想着,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神色严肃的边军儿,明白这一次回去,怕是没人在敢惹张小刀了。 想起张小刀,他就总会想起翼州的女儿,听说她去年开始养蚕,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明白。 脸上露着温情笑容,脚下尽是一块块殓尸布,这幅画面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诡异万分。 张如虎看着吴大雄道:“大熊哥,这次的事情……” 吴大雄伸出了手掌,打断道:“大将军自然心里有数,我们不需要操心什么,告诉兄弟们把嘴把严了就行。” 张如虎点了点头,然后盘坐了下来,打开了破旧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穿了一口长气。 吴大雄蹲了下来,眯着眼睛道:“当然,你我之间私底下可以探讨。” 张如虎摇头道:“有什么可探讨的,我现在就是想知道这群人背后的那位会死的多惨。” 吴大雄沉默了片刻,张如虎毕竟位置还低,接触不到上面的人,其实即翼关上层军官对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谁早已经心照不宣。 张如虎晃悠了一下脑袋,道:“先不提那人会在大将军的手下有多惨,只是张小刀这一次就足够让那位幕后大佬惊掉下巴吧?” 说着,张如虎开始滔滔不绝的道:“咱边军儿谁没见过死人,但来到这儿之后,你看那个边军儿不心惊肉跳,这么大的工程是一个人干的?说破天也没人信,可这却是事实。” 张如虎打了个哆嗦,然后想起死状各异的尸首,道:“大哥,张小刀未来能进翰林院吧?” 吴大雄也不太确定的道:“能吧。”然后说道:“咱还别唠这个了,赶紧干活,干完活回家!” “好嘞!” ………… ………… 光阴似箭,转眼过了三月有余,炎夏似乎还没站住脚,就在极北的边关之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万物皆枯。 小花楼上的花花草草无精打采的垂着泛黄的身躯,似乎还有些生命力,但看着也离死不太远了。 三个月之前的轰动即翼关每一个边军儿的杀戮事件并没有在很多人期望的那样,被李毅抓出幕后黑手当众绞刑,而是因为无人问津而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李毅没有动,那么梁玄自然不可能动。 这件事情看似淡化了许多,但只有边关的高官才知道,此时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说不定那个瞬间就会爆发出让人意料之外的流血事件。 浮鱼关,已经辗转反侧三月难以入眠的梁玄今天站在了演武场的黄沙之上,默默的看着空旷无人的演武场,看着边关独有的蔚蓝。 他明白李毅为什么没有动手,在感概着自己当初与心新任盛唐宰相李文学的善缘,也不得不做出一切应有的准备。 虽然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但梁玄知道即便他明白李毅之前没动手,就意味着这段时间都不会动手,但心中没由来的恐惧感去不断的督促他快些准备。 而,张小刀这个名字,每每想起更会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实在想不通张小刀为什么可以完成那些看似不可完成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都完成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格外的关注张小刀,却知道这三个月以来,张小刀似乎除了身为边军儿每日必须去的地儿,便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那座小花楼里。 可想到小花楼,梁玄就不得不想起花楼中的神秘女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否低档李毅与她的联手。 这种担忧就像是**一般,随着时日渐久非但没有好转,却有病入膏肓之势。 梁玄的开始有些烦躁,然后走回了书房,很快的用并不好看的字填满了宣纸,送去了京城宰相家,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这之后,他拿起了压在一叠纸最下面的那张,平铺在了桌面上,看着那纸张上画的极为传神的平凡面容,轻声道:“你想复仇?” 复仇这两个字,总会像顽石一样压在人们的心头,压得喘不过气,压得濒临疯狂。 但同时,想要尽快复仇也会带给人无穷的动力,这些人往往会发疯一般的学习,往往会在悬崖上走钢丝一般的精心策划着复仇的每一个步骤。 张小刀没有彻底步入复仇者的行列,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着急。 所有有关于学习的事情都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他极有耐心的在按部就班。 张小刀是一个定下目标就会将目标过程分解成无数个层次的人,他极为清晰的知道每一步都要做什么,每一步怎么才能走的稳。 形象一些的说,他是一个足够冷静足够耐心的复仇者。 这类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人! 这天张小刀照例纳气完毕后起床,与杨清吃过不算丰盛的早餐走到了演武场,却发现今儿个没人。 想起今天休息,张小刀拍了一下脑袋,然后走向了追风营。 追风营中仍旧人烟稀少,以至于除了那次在繁山见过统领吕一字,张小刀至今也没见到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 今天出现了些许意外,坐在院落中与黄贞凤下棋的,不正是吕一字? 张小刀来到两人不远处,拱手算礼,吕一字开口道:“跟我练箭吧。” 张小刀听到这句话,郑重道:“多谢统领。” 黄贞凤看了看张小刀,翻了翻白眼,骂道:“和我都没这么有礼貌。” 张小刀嘿嘿一笑,吕一字难得开口说出了很多个字:“毕竟不熟,不过以后见面那些礼节就免了,边军不兴这套。” “哦。”张小刀腹诽道,你也知道不熟还点破出来? 黄贞凤此时看着棋盘簇起了眉头道:“他恐怕这两天没时间和你练箭啊。” 吕一字眯起眸子,言语之间仍然透着冰冷气息的道:“我就最近有时间。” “可是他最近要迈过那道坎,晋升凝形品级。” “哦?”一向脸部没什么表情的吕一字些许诧异,然后说了句张小刀不知道算不算夸奖的话:“进境很快。” 黄贞凤点了点头,然后随手在破旧衣物中拿出了一本看似有些泛黄的书仍了过去。 张小刀接过这本书,黄贞凤道:“这里面记载着很多人破境的心得。” 张小刀没客气,找了把椅子坐在了黄贞凤旁,对棋无感的他自然翻开了书,不知不觉间便过了一上午。 “不下了,不下了。”黄贞凤的吵嚷惊醒了已经深陷书中的张小刀。 他抬起头看了看棋盘,发觉这局似乎黄老头输的有些惨,难怪如此激动,不由得立刻马屁道:“师傅,你棋艺高超,徒弟我相信你可以力挽狂澜。” 而之所以如此说,则是因为张小刀实在不想换个地继续看书。 黄贞凤听到马屁,就乐呵呵的道:“这一局怕是够呛了,重摆一盘,看老夫杀的你丢盔卸甲。” 吕一字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开始重新拜棋。 ‘聚身以品,品之以味,味之入髓,方为凝形!’ 莫名的,张小刀看着这一段话,感受着体内元气似乎有些暴躁,竟不想可以压制,而是顺着这种感觉将元气外放。 此时石桌上的棋盘就在张小刀的面前,也不见张小刀有何动作,奔腾而出的元气溢出体外好自然而然的凝结成了一把长刀。 这把刀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棋盘上方,正苦思冥想的黄贞凤吓了个激灵,看着这把刀有些控制不好的落下没入了棋盘之中,没入了石桌之中。 元气凝结成的长刀与实物发生接触没有任何声响,可下一瞬棋盘一分为二,纷扬起了黑白双子,石桌像是被一刀切下的西瓜自然而然的向两边倾倒。 黄贞凤与吕一字在同一时间后撤了一步,正诧异的看着仍旧坐在石椅上的张小刀,却发现半空中零星的棋子砸了过来。 两人不闪不避,任由棋子与不知何时落下的树叶击中脸颊,都没有伸手阻拦。 不时,张小刀睁开了双眸,看着眼前景象有些尴尬的道:“不好意思。” 黄贞凤收起诧异,心中道真他妈是天才,嘴上却骂道:“老子这盘已然必胜,就让你给毁了,你怎么赔?” 张小刀看了看黄贞凤,心想你老春宫石头都收藏了好几套了,还要毛赔偿,装作没听见黄贞凤的话语,对吕一字道:“统领,我想我可以练箭了。” 吕一字似乎因为张小刀比他想象的还要吓人些,忽露肃穆,极为严肃的道:“当倾囊相授!” 张小刀笑了笑,道:“师傅,不如中午吃牛肉?这虽然不算赔偿,但老青牛的尾巴长出来了。” 想到各种做法的牛尾,黄贞凤咽了一口吐沫,拉起了吕一字道:“走,一起一起!” 第75章那两双凝视的双眸 秋天的风,一阵阵的吹过,想起了去年的那个时候。 张小刀莫名的哼着一首忘记了名字歌词却记得很清楚的流行歌曲,然后看着院落中的落叶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他清晰的记得,他在梦中对王洛菡说:“你来啊,来了我娶你!” 面对这很平常甚至有些玩笑的话语,王洛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渐入冬季后走出了那座仙岛,走进了盛唐。 所以,张小刀一直认为用行动表达是最美的语言。 为了报仇,或者为了日后可以保护王洛菡,张小刀已经跟随吕一字学习了两月有余,此时的时节已然秋意渐浓。 泛黄的树叶在地面上垒了厚厚数层,这让人们在行进之时便感觉仿佛踩到了海绵上,可无论负责清洁工作的边军儿如何清扫,只要一阵大风,这落叶便又会回复如初,仿佛怎么扫也扫不净。 张小刀倒不厌烦落叶,他喜欢坐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后望着一贫如洗的天空,哼着流行歌曲,发呆之余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发呆也是他呆在边军中唯一的娱乐项目,所以每当发呆时,他都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 今天也是如此,只觉得发呆了片刻,坐在满是落叶的房檐上张小刀便听到了催促他的声音。 “晚上去射。” 张小刀扣了扣耳朵,不用猜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从来不会仰头的吕一字。 张小刀与吕一字认识的时间虽然不久,但对这人的性格却是深有体会。 吕一字长相丑陋,与吕二字差不多,但却有一股天生的骄傲劲。 这种骄傲劲儿促使他说话时能说一个字绝对不多说一个字,也促使他从来不会去仰头。 比如此时,吕一字哪怕说出的话是对着房檐上的张小刀,也是平视的姿态,看的是兵舍的斑驳木门。 “统领,晚上去射很让人浮想联翩啊,我觉得你说话简短是好事,但是总要表达出准确的意思。” 说着,张小刀翻下了房檐,来到了身穿一身整洁军装的吕一字面前。 吕一字蹙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我认为你听得懂,我说的晚上去射的含义,所以这么说。” 条理分明,因为所以…… 张小刀揉了揉太阳穴,暗想着这种说话方式真的没有问题吗,然后道:“好的,统领先生,我们晚上要去哪儿射?” 吕一字似乎想起了某个问题,再次簇了一下眉头,没有回答张小刀的问题,而是道:“边军儿军演就要开始,你参加吗?” 张小刀知道军演是何意思,其实与民团团练差别不大。 只是翼州六关的所有边军儿都会参加,彩头也比民团大了不知道多少。 边军军演有着光荣的传统,历来只要在军演中出彩的边军儿一般都会平步青云,在短时间内成为将领级人物。 张小刀对于官爵没有什么兴趣,但听到这句话却格外凝重。 翼州六关都要来人,那么梁玄会不会来? 吕一字看着张小刀的神色,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站在秋叶飘落的兵舍前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终于,张小刀张开了口,却又合上,又过了少许时间,他道:“我不参加。” “为什么?”吕一字有些不解,张小刀是他这一辈子见过为数不多的几名非常有前途的边军儿。 现如今,张小刀的名字在即翼关内如雷贯耳,甚至已经传到了其他边关,只要这一次他一鸣惊人,前途将更为坦途并伴随光明。 张小刀解释道:“因为我不想暴露过多的实力给敌人看,明年吧,明年我一定参加。” 没有劝解,吕一字点头道:“好,晚上去射。” 张小刀玩笑道:“,风月楼?” 吕一字一脸正派的道:“关外冷崖。” 这地方前些日子张小刀曾去过一次,是险峻峡谷中的风口,常年有大风灌入其中钻入奇形怪状的山石之间,汇成强风在矮小的冷崖上狂刮不止。 “唉,那地方顶风,射出去怕是被刮回来。”张小刀说着自己的恶趣味,也不知吕一字能不能理解的了。 ………… ………… 深秋,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收获自然也意味着愈发繁忙。 盛唐皇室忙着郊外打猎,盛唐农民忙着秋收,盛唐猎户忙着储备猎物,盛唐的边军儿忙着召开演武。 翼州六关的边军演武自然而然的在即翼关召开,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即翼关的地方大,而是边军土皇帝李毅坐镇于此,所以在即翼关召开演武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三十年,无论那一关的守关大将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有任何意见。 在即翼关召开,即翼关的边军儿自然也会忙碌的如同秋收的农民,只有张小刀闲的要死,看着即翼关的崭新模样,想着过年时怕也没收拾这么干净吧? 而他之所以闲,则是因为无论是黄贞凤,还是吕一字都没空搭理他,杨清虽然不管杂活,但即翼关最近好勇斗狠想要在演武一鸣惊人的边军儿实在不在少数,每天总有个二三十位病患。 连演武都不参加,最近修为又已经到了瓶颈期的张小刀,只能每天坐在小花楼顶层,叼着狗尾巴草,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 而随着演武时日将近,翼州六关去了即翼关的人马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来到这里,张小刀也总能听见,边军儿在喊:“谁谁谁来了,他当年就是演武出来的,我们去看一眼。” 这种看热闹的心理张小刀也有,只是前几次随着他们到了兵道看到的那些边军儿也无甚出奇,便再也无法有看热闹的心思。 可今天有些不同,有人喊道:“梁玄来了!” 几乎在这一嗓子之下,能听到这声音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梁玄在边关是一段传奇,对于近距离看到这位传奇性人物,是每一个初到边军的人们心中所愿。 所以,张小刀看到很多兵舍的木门被推开,很多边军儿闹腾着,吵嚷着走向了西边甬道。 张小刀也跳下了下滑楼,踩着永远扫不干净的落叶,随着人群一步步走向了甬道。 今日无风,甬道之中没有鬼哭狼嚎的声音,却人鼎沸疼。 无数即翼关的边军儿来到了甬道,很自觉的分开了两列,想要瞻仰一番梁玄的英姿。 浮鱼关此次来了有千余人,盔明甲亮,雄赳气昂,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梁玄。 梁玄今日没有穿戴盔甲,而是一身便装,胯下骑着一批枣红色的汗血马,风轻云淡间,便可见气度夺人。 夹道欢迎的人群发出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呼喊,梁玄微微一笑,高坐其上轻轻的挥了挥手,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得气宇轩昂。 “他就是梁玄?” “是的,当年演武第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张小刀沉默的伫立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的吵杂,脸孔上尽是严肃神色。 没有人知道此时这位风头正劲名声正响的边军儿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有张小刀很明确知道他自己在看到梁玄时仿佛看到了去年冬天灵隐县的落雪,不像是一层银沙,而像是一层层殓尸布。 梁玄带领的浮鱼关众人缓步前行,似乎他很享受此时即翼关边军儿给他的待遇,可这时他心中不知为何一冷。 于是,他举目望去,看向了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张普通至极的面容。 这幅尊容对他来说很熟悉,因为正是这人让他近半年来寝食难安,也正是这人在他的身上完成了一次次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张小刀? 梁玄饶有兴致的勒住了汗血马,这支队伍就此停顿。 甬道之中恰逢其时的刮起了大风,吹起了许多人的黑发,在这一片黑发飘舞之间,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梁玄感受这张小刀眼眸中的认真,与他对视,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与他对视。 大风不时带着空气中的几个旋窝消失不见,而这时也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似乎情况有些异样。 他们顺着梁玄的目光找到了张小刀,看到了张小刀的眉头渐渐簇起,看着他仿佛要将梁玄的面容印进脑海中的认真神色,以为张小刀也是梁玄的崇拜者之一。 然而实际上,只有梁玄和张小刀明白,这不是一般的对视。 对视的眼神之中,看似平静,却没有任何欣赏,有的之是心中想把对方置之死地的想法,仅此而已。 当这支队伍停留的时间有些过长,场面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时,张小刀收回了他的目光。 然后,拨开了人群,独自一人渐行渐远。 梁玄也回复如常,甬道中的浮鱼关队伍继续前进,他认为这一场终究还是他胜了。 却殊不知,张小刀明白今年的他与梁玄还有过大的差距,但明年却不一定会是如何,他选择走不是示弱,而是积势,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天,等待血战梁玄的那一天! 第76章我这一年啊 第76章我这一年啊 即翼关一年一度的边军演武如期召开,场面自然是浩大的,打斗是激烈的,碰撞是有火花的,翼州六关上下是兴奋的。 可以在这种盛大的演武中冷眼旁观的,除了有资历看过无数次演武的老边军儿,便是真正的翼州六关的高层官员。 张小刀是第一次看演武,他也不是高层官员,但却可以做到冷眼旁观,一边吃着他抽空发明出的爆米花,一边看着巨型擂台上激烈的碰撞。 与张小刀一起的还有杨清,在比武开始时杨清利用特权让两人登上了距离演武场最近的哨岗上,这对张小刀来说便是vip席位。 此时,人鼎沸疼的演武场擂台上两名边军儿正斗得难解难分,杨清一边抓着张小刀抱着木桶中的爆米花,一边毫不关心的问道:“很好吃啊。” “看电影必备。”张小刀轻声回答着。 “你怎么不参加?”杨清毫无淑女范儿的将一把爆米花直接塞进口中,声音都变得开始有些模糊。 “嗯,我的目标和他们不同吧。”张小刀看着那些眼神中带着疯狂的边军儿,又瞥了瞥坐在高台之上正谈笑风生的梁玄。 杨清眯了眯眼眸,继续无视擂台上的剧烈碰撞道:“你知道翰林院吗?” 张小刀摇头,还真的不知道翰林院是什么地方。 杨清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如果到了通窍境李毅就会把你送到那里。” “那是个什么地方?” “嗯,比较强大的地方,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人。” “有多强?” “很强吧。”杨清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张小刀簇了簇眉道:“可是我喜欢边军。” “你又不能一辈子都当边军,你的长辈们也不允许你当一辈子边军。”杨清果决道。 “呃?我的长辈们?” “比如我,比如黄老头,比如李毅。” “好吧,我很庆幸我拥有你们这些长辈。”张小刀嘿嘿一笑,指着擂台中心道:“看,即翼关的孙婶。” 杨清对其他人没有兴趣,忽然间却很有兴趣的问道:“你说作为一名大荒出身的人,现在却坐在大荒人眼中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盛唐边军中看演武,是不是很有荒谬感?” 张小刀面露错愕,问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往事?” 吃着爆米花,似乎让杨清的声音更为沙哑含糊,她道:“或许因为想到你早晚都会走,现在也将变成往事,就忽然想起了往事吧。” 张小刀没有吭声,眯起了双眸,看着激烈的演武,在也生不起半丝兴趣道:“我们回去吃牛肉吧。” “好啊,早就觉得无聊了。” “吃完牛肉继续努力。”张小刀攥了一下拳头,咧开了嘴角,有些傻,有些呆的对杨清笑了起来。 ………… ………… 努力不是一句空话,张小刀也向来不去说空话,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无论即翼关内的演武有多热闹,他都在没有去演武场,在也没去哨塔上的vip席位。 然而在他努力的同时,却不知即翼关内的边军儿有多么想念他。 每一年的擂台演武都会分为新兵擂台与老兵擂台,今年即翼关的新兵完败在了其他六关的手中。 被打得鼻青脸肿新兵们不由得想到了张小刀曾经的绰号‘猪头新兵’想到了他来到边军之后的疯癫事迹。 如果他参加的话会不会力压这一代的青年才俊? 然而事情没有如果,热热闹闹的演武大会结束后,张小刀便随着黄贞凤走出了边关,自此鲜少回到边关。 ………… …………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大山里啊。” “去大山里做什么?” “提升你的实力啊。” “……” “师傅,我们又去哪儿?” “去大山里啊。” “师傅我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是啊。” “找什么?” “呃,找个黑不溜秋的动物。” “有什么作用吗?” “在你进入通窍境之前得大补啊。” “那是什么意思?” “废话那么多,赶快走!” 张小刀幽怨的看了一眼已经全副武装的老青牛,只好继续跟随黄贞凤赏山观水。 这一走就走了三月之久,一路行来即便是在绝美的风景张小刀也不由得看得有点烦了,他却不知很可能他要跟随黄贞凤走一年,走遍十万荒山! ………… ………… 半年后,十万荒山之中,张小刀极为认真的在切着某个动物的肢体,只是场面并不血腥。 随着他的腕部不断抖动,被切成了一片片的食材倾倒在了砧板上,然后他将食材倒入了沸水的大锅中,随意的撒着一些莫名的材料。 黄贞凤此时正斜靠在一颗大树的阴凉下,一边闻着铁锅中的飘香,一边道:“在加些盐巴。” 张小刀没有理会黄贞凤,继续漫不经心的烹饪。 这半年以来,两人的足迹踏过了无数险峻,之前黄贞凤想要寻找到的黑不溜秋的动物也找到了无数头。 这种动物叫做‘山灵’属于灵兽范畴之内,这天下间怕是除了人迹罕至的十万荒山,没有其他地方还会出现。 山灵对于气炼者是大补之物,放到市场上更是万金难求。 然而,对于此时的张小刀与黄贞凤来说,怕是比不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 此时,张小刀眼中那口廉价锅中的山灵片在沸水之下迅速变色,张小刀拿出筷子夹起一片仍在了口中,咀嚼了几下后道:“师傅,我感觉我真的吃这玩意吃的快吐了。” “败家孩子,你知道这玩意多值钱?再说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唉!”张小刀哀叹,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吃过牛肉了,不由得看向老青牛的眼神中带着些幽怨。 老青牛仿佛没有看见张小刀的眼神,一个劲的用硕大的鼻孔嗅着空气中的飘香,似乎它还没有吃够山灵这种东西。 “别唉声叹气的。”黄贞凤毫不在意的道。 张小刀想着吃这玩意的功效,再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年啊。” 第77章半口血 这一年,黄贞凤带着张小刀从初春走到了严寒,越过了无数山脉,跨过了无数河流,留下的不仅仅是足迹,还有痕迹。 黄贞凤手中仍旧是那把边军制式长刀,斩获了无数山灵,砍得有些刀锋翻卷。 张小刀没有资格参与这种层次的战斗,至少山灵的灵动的身影就让他摸不着半点头绪,所以每每只能用力看,全力去看,在凭借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反复琢磨。 这种战斗在这一年间上演了大大小小上千次,却每一次都让张小刀有一种不甚相同,却说不清的奇妙感觉。 张小刀知道黄贞凤通过这种仿佛在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刀,嘴上虽然没有感谢的话,却都铭记于心。 而除了看之外,便剩下了吃。 是药三分毒,食补永远是气炼者的第079章元气迅猛了不止一个档次,你可以进行更精密的一些元气操控手段。” “穹树就相当于元气的快速通道被?” “可以这么理解。” 然后师徒俩对着看了看,沉默了数许,异口同声道:“是该回家了吧?” 又异口同声道:“该回家了。” 话毕,两人齐齐的笑了出来,似乎很是想念小花楼中的刷肉。 当秋叶再次落下时,足足壮硕了一圈的张小刀与足足瘦了三圈的黄贞凤终于返回了即翼关。 没有什么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只有小花楼中的沸水蒸汽和红透透的木炭在透露着这里的温暖。 涮肉的味道正在空气中肆意,老旧的桌面上摆放着各类食物,看得张小刀口水直流,四人也没有寒暄,在李毅第一个动筷后,张小刀开始上演一出叫做风卷残云的戏码。 这一年来,山灵那玩意做法换了一万八千种,吃到最后就是死命的往里咽,看到真正的美食,那能不如同饿虎扑羊? 李毅与杨清渐渐发现了异样。 一盘接一盘的羊肉被扔进了老汤之中,这两人仿佛八辈子没见过肉一般的开始狂啃不止。 也不知横扫了有没有十头羊,张小刀与黄贞凤终于停下了筷子。 李毅也终于开口问了句:“吃饱了没?” 两人摇头,显然这种吃法着实太容易腻人,所以才稍歇了片刻。 杨清将白水放在了两人面前道:“这一年是遭了多少罪?” 张小刀暗自思量了一下,似乎真的除了平日里每日都坚持练的项目外,只是吃上遭罪了些,便道:“没遭罪,就是吃不好。” 李毅骂道:“也不知道你那里修来的福分,能让黄老头为你迈过那些荒山,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张小刀满口油腻的道。 “还不够啊。”黄贞凤拿了一把细长的尖刀,塞进了自己的牙缝之中,说不出的随意潇洒。 “那你还想做什么?”李毅不解道。 张小刀看向了黄贞凤,黄贞凤笑着道:“秋天又到了,演武又要开始了吧?” 张小刀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而黄贞凤这时提出这个问题,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怎么?”李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怎么啊,就是顺便问问。”黄贞凤这时放下了细长的尖刀道:“你们吃,我老了,这一年可累坏了,我先休息休息。” 黄贞凤走后,张小刀沉默了片刻道:“呃,其实师傅这一年很累。” 李毅笑了笑,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被沸水冒出的蒸汽所遮掩,显得朦朦胧胧。 他轻声道:“一转眼过了近两年,你在边军呆够了没?” 张小刀如实回答道:“这里很充实,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我觉得挺好。” “那你还想继续强大下去吗。” 张小刀果决道:“当然。” 李毅点了点头道:“去年演武即翼关的成绩不好,今年看你。” 张小刀咧开嘴角道:“我只想挑战梁玄。” 李毅簇起了眉头,看向了破旧的木门道:“原来你师傅是去办这件事儿。” 张小刀骇然,杨清摇头道:“疯了。” 李毅的猜测没错。 黄贞凤太过了解张小刀,今年演武张小刀一定会挑战梁玄,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距离梁玄有着明显的差距,受挫是好事儿,但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徒弟,他明白决对不能让张小刀在梁玄这样的仇人手下受挫,那会扰乱张小刀的修炼心态。 所以,为了唯一的徒弟,黄贞凤一人独自走向了浮鱼关。 三日后,黄贞凤走回了小花楼,洋溢出了笑脸,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他去做了什么,但在张小刀与杨清的注视下他却吐了半口鲜血,咧开了嘴角笑的异常璀璨。 这一幕,看的张小刀无比心疼,他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希望演武快一些来,梁玄快一些来! 第78章可敢一战 箭技被追风营十余年来,现如今整个盛唐最出色的箭手吕一字**。 刀法被当年曾追随岳定王开创盛唐的贴身护卫黄贞凤悉心指点。 身体在无上练体术的坚持不懈下愈发坚韧。 元气囚禁了二十年的蒙察慷慨醍醐。 一切的一切都为张小刀打下了无比深厚的根基,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没有见过血的门派弟子,他是在十万荒山中面对数不尽的敌人一步步杀了出来的张小刀。 这是李毅最为看重的一点,也是翰林院最为看重的一点。 早在今年年初,李毅便执笔写给了自嘲天下第二的先生一封信,信中只讲了一件事情,和一个人。 先生的回信很快,首肯张小刀进入翰林书院,但能不能进翰林院却是话未说死,虽然之是一字只差,那其中意味天差地别。 李毅也深知翰林院的选材苛刻,明白路还是要靠张小刀自己走,所以那夜刷肉后,就留下了一封推荐信,他却不知张小刀在小花楼的破旧包裹中有一封可以直接让他进入翰林院的推荐信。 张小刀手持两封翰林书院的推荐信,决定还是将婆婆的推荐信扔入包裹中,然后站了身子,推开了小花楼的木窗,感受着秋意渐凉,想着边军演武他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梁玄的面前。 ………… ………… 一年一度的边军儿演武即将召开,这一次对于张小刀来说有些不同,毕竟他要亲身参与其中,没了去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悠然心态。 追风营的院落之中,早已伤愈的孙得胜问着:“听闻,今年你参加?” “嗯,是啊。” 张小刀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自从那次事件后,张小刀对于孙得胜的态度便开始不冷不热,这并是他察觉到了什么,而是他本能的觉得孙得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闲叙之后,张小刀站了起来,听着远方搭建擂台的吆喝声问了句:“你说如果梁玄死在了这里,会出现什么后果?” 孙得胜面露惊恐,不知是演的还是真实表情,看着张小刀,提点道:“小刀,我知道你这一年进步很大,但是这话可不能对别人说了。” 张小刀‘呵呵’一笑,挥了挥手,走出了追风营大院,找到了正忙的热火朝天的甲伍营一干人等。 吴大雄等人还是老样子,见张小刀来了便闲叙了一会儿,并为张小刀加油打气。 今年张小刀参加演武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即翼关上下群情激奋谈不上,但都对张小刀寄予厚望。 这个曾经的猪头新兵,苍老师的创造者,在荒山中骑青牛杀出一条血路的少年,终于要在边军中一展锋芒。 而对于并非即翼关的边军儿来说,张小刀的名字也足够引起他们的重视,不提其他,只是黄贞凤这一生唯一的弟子,便足以让很多边军儿胆战心惊。 然而,除了少数几人,却没人知道张小刀的目标。 当六关参加演武的边军儿悉数到齐,擂台搭建完毕后,一年一度绝对不新鲜,但每一届都格外激烈的边军演武终于来开了序幕。 亲身参与其中,感受着周边的躁动,张小刀在人群中有些漠然。 他处于的位置是甲伍营的人群之中,在正前方是被分隔成了无数块副擂的擂台,中央处是一坐常年保留在即翼关由精钢打造的巨型擂台。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视线焦点,他的焦点自然是这次来到即翼关却总是咳嗽的梁玄身上。 在主擂台上方,是一排用上等红木铸就而成奢华的座位,那里会出现许多边军儿中的高层官员,而梁玄自然而然的在其中,并紧邻着李毅。 “最近身体不好?”李毅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玄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一些,前些日子黄贞凤去了一趟浮鱼关,没有说话,却动了手。 梁玄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黄贞凤的实力应该在他之上,可显然这一战黄贞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两人虽然都没有下死手,但却都伤到了对方。 梁玄不明白黄贞凤有何目的,可今天来到这里,忽然明白了有何目的。 他簇起了剑眉道:“黄老前一阵子去了我那,大将军知道吗?” 李毅实话道:“后来才知道。” “张小刀要挑战我?”梁玄的瞳孔之中出现不屑的情绪。 “是吧,但总要先扫扫小喽喽。” 梁玄沉默,然后看着李毅站了起来,走到了近四万边军儿的身前,开始了每一年都会重复一次的陈腔滥调。 秋风吹着秋叶带着秋意为燥热的场地之中带来了一丝清凉,在李毅宣布演武开始后的第一个刹那,张小刀心中冰冷到了极致,然后第一个走上了擂台。 率先进行的是老兵之间的演武,六关每一关之中只出十人人,所以场面没有新兵随意报名来的热闹,但精彩程度自然要强过新兵演武数分。 张小刀第一个登上擂台后,全场爆发出了欢呼之声。 他抬起头,看了看去年的vip席位,看到了杨清正在座那里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笑,紧接着他的对手便走上了擂台。 张小刀感觉着被无数双眸子盯住的不适,看了看他的对手,最后发现竟然在吵杂之中连对手的名字都没记住。 而这位对手也的确不需要记住。 张小刀只打了一套在边军儿随处可见的军拳,这位对手被震的飞下了擂台,临了还喊了句:“通窍境!” 在这三个字吐出后,其他正在战斗的副擂顿时失去了所有光彩。 通窍境对于气炼者来说是一个标杆,一旦进入这个境界,那么说明气炼者拥有足够的天赋与悟性,如果年岁尚小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边军之中通窍境高手莫不是一方统领,演武中出现通窍境高手,实在会将所有参加演武的边军儿碾压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张小刀的修为被一口道出后,一阵哗然!四万余人的声音变成了一杆豪笔,似乎在半空中画下了一个重重的惊叹号。 坐在高台之上的边军高层这时也窃窃私语,但多数人还是第一时间恭喜李毅,这即翼关又出了翘楚一枚。 李毅含笑寒暄,不经意间眼神抹过了梁玄,发现了梁玄瞳孔之中的异色。 现如今梁玄倍感震惊,张小刀虽然之前足够让他心烦,他自己也恨的不张小刀早点去死。然而事实上他却从未真正的把张小刀当成对手,他的对手一直都是李毅,黄贞凤这类的边军传奇人物。 可张小刀却在一年的时间内晋升到了通窍境,而今年他还没到十八,他的未来会如何恐怖? “先生说保送他进翰林书院,至于翰林,那就得看这小子的命了。” 李毅捋着这些日子长出的新胡须,脸上没有一丝的谦逊,尽是骄傲自得。 然而这种直白的骄傲对于李毅这个人来说又太过正常,熟悉他的将领们自然知道李毅就是这个脾性,又是一通马屁。 话语间,张小刀的第二位对手登场。 仍旧没有记住名字,仍旧是那套军体拳,张小刀用他强大的实力让即翼关的边军儿陷入疯狂之中。 去年的种种耻辱现如今仍然历历在目,而今年参赛的张小刀一定会夺得那叫做边军武状元的称号。 在甲伍营鬼哭狼嚎的带领下,本就拥有主场优势的演武大会,彻底沦为了张小刀的主场。 一个,两个,三个…… 张小刀干净利落的以同样连败数人,终于等来了强劲对手,去年的新兵演武之首,来自堂庭关的陈启风。 陈启风拥有与张小刀近乎相近的身材,可相貌却天差地别。 张小刀相貌普通,而陈启风则是典型的俊俏男子。 正打量着远处走来的陈启风,这时陈启风踩着擂台却道:“小刀兄,久仰大名,我可能打不过你。” 张小刀面露错愕,不知是捧他还是埋汰他,轻声道:“试试便知。” 陈启风摇头道;“胜负心中已然有数,我如今不过知气顶峰,在怎么如何也无法斗得过你,我上来之是想结个善缘,顺便提醒你一下,后面……” 张小刀伸手叫停,并不是不领情,而是觉得没意义,直接道:“无妨。” 陈启风笑着摇了摇头道了句:“强大的自信。”话毕,举手弃权。 陈启风的弃权让现场更为骚乱,许多人都在等待着张小刀碰到强手,挫挫他的锐气,陈启风无疑是一块很好的试金石,然而却没有起到试金石的作用。 走下擂台后的陈启风说不出的潇洒俊俏,人长的好看,即便是弃权也能弃出风度,只是这边军儿中全是老爷们,如果有女人一定会为他尖叫两声。 而接下来,众人期望的试金石则一个个败下阵来,张小刀用他强大的可以碾压一切的实力让六关边军儿哑口无言。 在他轻而易举,实至名归的夺魁后,即翼关内陷入了一片狂欢之中。 而这时,已经走上那锈迹斑斑的百炼擂台上的张小刀却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厉声喝道:“梁玄,可敢一战?” 骤的,即翼关内鸦雀无声,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第79章大雨滂沱 深秋的阳光不会刺眼,落在泛黄树叶上,落在有些蔫吧的根茎上,只能凸显其衰败,不能平添一丝美感。 百炼擂台也没有一丝美感,这座用于战斗的擂台不知道在即翼关建成了多久,或许即翼关还没在这里时,它便存在于此。 这座擂台看起来极其雄伟,用无数根巨型铁链拉起的中心擂台呈圆形,虽然经过了多年风雨,看起来锈迹斑斑,但却让人一眼便知其肃穆。 擂台中心的地面是由金属打造,却不上锈迹,干净的犹如一面镜子,在这种诡异的对比之下,这座擂台上的人做出在诡异的事情,似乎都可以接受。 张小刀的掌心血飞溅而出,在落地时上一瞬的吵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死寂。 “梁玄,可敢一战?”这句话中气十足,在吵杂消失后反复回荡在即翼雄关之内。 百炼擂台完全围起的四万余人表情各异,但这些表情却悉数凝固在一张张各异的脸颊上。 坐在哨塔vip席位捧着木桶吃着爆米花的杨清恐怕是此时动作最大的人,她将爆米花桶放在了地面上,生硬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看着身下那擂台中央持刀而立的男儿,竟有一种许多年都未曾出现的热血感觉。 这种死寂在张小刀的声音反复回荡了十余次之后终于被人打破。 这是一个扣耳朵的动作,不知出自那里,可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之中发出的‘沙沙’声格外刺耳,以至于让很多人不约而同的做出了这个动作。 而这个动作的另外一层含义则是不相信张小刀刚刚的喊话是真的。 梁玄也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在这之前他猜测到黄贞凤找他打了一架是为了给他的徒弟铺垫,而当张小刀霸气十足的指名道姓的喊出可敢一战后,他仍然觉得不真实。 他梁玄何时是被一名刚刚来到边关不到两年的新兵随意喊出名字的人? 他梁玄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被肆意挑战的目标? 于是,梁玄站了起来,迎着四万人的目光站了起来,他的腰杆如枪笔直,他的目光如同雄鹰俯视,他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开口道:“你疯了?” ‘你疯了’这三字说的很含蓄。 就像是在斥责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而以梁玄的身份对张小刀说出这三个字也未尝不可。 可张小刀显然受不了梁玄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刀锋所指梁玄,没有开口,另一手伸出了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的手掌,用意明显。 即翼关内的哗然之声在张小刀的动作下直冲云霄,传进了荒山之中,惊吓了不知多少飞禽走兽。 割掌在盛唐代表决斗发起,虽说这只是民间的规矩,但一旦涉及到尊严等等一系列说不清道不明的狗屁东西,人们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梁玄没有觉得自己的选择不理智,他在一众边关大将的目送下,走下了高台,走在木制阶梯上,看着擂台上的张小刀一动不动的动作,心中杀意骤起。 而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后,四万边军儿终于开始接受这一事实。 可即便这是事实,也需要人们接受一段时间。 在边军历史的演武中从未出现过现如今的状况,作为参赛的边军儿居然在夺魁后向成名将领挑战,而且还是割掌的尊严之战。 梁玄与张小刀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到底是张小刀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名震边关,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但却可以从一些事实上进行联想。 于是,很多的边军首领似乎都察觉到了这一战的意义似乎非同寻常,不由得更为骇然的看向了张小刀。 这里是即翼关,这里是边关之王李毅的地盘。 没有李毅的默许,张小刀敢于站出来挑战梁玄?更重要的是李毅凭什么相信张小刀有资本挑战梁玄? 即便张小刀已经进入通窍境,但也不过仅仅是通窍境气轮品级,如何能与以凝结气海的梁玄相比? 然而,无论有多少理由可以支撑这荒谬的事实不成立,既然是事实,那便只能接受。 这一幕,似乎滑稽的让上天笑出了眼泪。 如同珠帘一般的雨幕倾斜而下,在天地间汇成了一条条连绵的雨线,越来越急,越来越大,渐渐不像是珠帘,而像是一颗颗巨大的珍珠。 珍珠砸在张小刀的落雪刀锋上瞬息间粉碎,继而被更多珍珠淹没,他抬起的手掌仍然没有放下,任由雨水冲刷,冲的脚下一片殷虹,可见他这一刀割的很深。 张小刀黑发渐渐被雨水打湿,这突如其来的滂沱暴雨也让宽阔巨大的演武场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张小刀仍旧没动,而梁玄则依旧缓步而来,这两人的动作似乎影响了很多崔不及防的边军儿。 人们抬起被雨水打湿的脸颊,看向了雨幕中的两人,忽然感觉不到雨水的存在,眼前的事情不容许他们每一个人错过。 雨幕中,梁玄登上了百炼擂台,周身上下尽是白色气雾,似乎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能接触到他的衣物,而是不自主的外溢元气全部震碎。 雨声也越来越大,人们看到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然而梁玄的声音却不模糊,穿破了雨幕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可既然割掌了便是对盛唐每一个男儿都重要的事儿。” “嗯。”张小刀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自信可以挑战我。” 张小刀仰面,看着比自己高出了少许的那张另他刻骨铭心的面孔,咧开了嘴角,用不屑的声音道:“我只是来复仇而已。” 梁玄簇起了眉头,想起了灵隐县的事情,想起了那些一辈子都在打猎种田的贱民,想到了那个砍柴的父亲,轻声道:“他们死了比活着好,下辈子有机会做个富贵人。” “狗屁。”张小刀眯起了眼睛,扬起了刀锋,切破了雨幕,变为了一道白线,乍现在两人之间。 梁玄对于这道刀气并不在意,他的双指轻轻一弹,指前的雨幕骤然凝固变的晶莹剔透,在阻隔了那道刀气后,崩碎,瓦解。 张小刀并没有因为这一刀并没有对梁玄造成任何威胁而感到泄气,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无数铁锁拉起的巨型擂台中大雨滂沱,渐渐的遮挡住了许多边军儿的视线,却阻挡不了坐在高台上将领们的眼眸。 他们看着张小刀春刀连绵犹如春雨,不由得渐渐的长大了嘴巴,明白在刀法上,张小刀已经到了极高的层次。 世间术法千万,如若详细分化,便是登堂入微如意灵犀。 张小刀的刀法已然有了如意的味道,并且拥有可遇不可求的意境,迈过了入微的门槛,登上了大雅之堂。 有人发出了惊叹之声,然后这种声音连成了一片。 李毅站起了身子,眯着双眸看着擂台处的雨雾弥漫道:“咋舌的,恐怕还在后面。“ 话音刚落,擂台中的张小刀刀势徒然一变,天幕中倾斜的雨水自然分开,不知为何开始躲避那道寒芒。 仿佛雨水在这一瞬听得懂张小刀的话语,不愿为刀锋带来一丝的阻隔,而落雪长刀则一刀比一刀凶狠的劈砍而出。 雨线在这种狂暴的刀法之中纷纷疾射而出,溅出了擂台之外,溅在了边军儿的脸颊上。 坐在哨塔上的杨清眯起了眼眸,不时有人坐在了她的旁边问道:“如何?” 这声音自然来自黄贞凤,杨清没有任何动作,目不转睛看着雨雾弥漫的擂台,轻声道:“那要看你伤梁玄伤的多重。” 黄贞凤簇了簇眉头道:“能打平就行,莫非小刀认为他能在这里杀了梁玄?” 杨清将装着爆米花的木桶递给了黄贞凤,道:“不然你认为小刀来干嘛?” 黄贞凤簇起了眉头道:“我虽然是他师傅,但我发现你比我了解他。” “因为我是他姐姐。” “既然是姐姐,你为他杀梁玄的事情做了什么安排吗?” “不需要安排,张小刀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潜力,我只要在写一封信,相信爱才的陛下不会砍了他。” “你倒是省事。” “复仇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 “那李毅做了什么吗?”杨清终于看向了黄贞凤的那张老脸。 “他?嗯,我想他应该不允许这里出现人命。” “也未必吧。”杨清调皮的跳起了黛眉,似乎心情因为张小刀登上擂台死战梁玄而变得异常美好。 雨水中,张小刀一进在进,梁玄在吃惊于张小刀表现出的一切实力,一退在退,似乎想以逸待劳。 然而梁玄不明白这场战斗在张小刀心中意味着什么,就像他不理解那些猎户死了就死了,你张小刀何必与我苦大仇深一般无二。 但张小刀知道,这场战斗没有以逸待劳,这是属于他的复仇,这是小人物的复仇,没有向全世界宣告,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只是一味的干脆果决,一味的咬紧牙关。 来到边军近两年来的修行成果将在这一战中盛放,他心中对于逝者的眷恋也随着一刀刀的劈砍而出带着歇斯底里的意味划破雨幕。 这场战斗,不一定会被写进历史,但绝对会潜藏在四万边军儿的脑海中,在数十个年头后时不时的会闪出那么一两个画面,依旧震撼,依旧惊叹! 第80章刀势凶猛 今天删了好多章……肉疼,但知道那不是想要的……我没存稿了……这是个闹心事儿…… ………… ………… “师傅,梁玄的修为?” “应该已经到了通窍境气海品级。” “师傅,梁玄最擅长什么武器?” “他没有武器,他最擅长元气。” “师傅,能说的详细些吗?” 山林间,黄贞凤只好口干舌燥却格外仔细的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 “师傅,梁玄有女人吗?” “边关大将,自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 “师傅,他老家在哪儿?” “听说是在青州吧。” “师傅,据你所知,如果与他战斗,他的弱点在那里?” “他最强的地方在于身前一尺,但最弱的却也在这里,如果你能打破他身前一尺的元气屏障,那么你就有机会战胜他。” 张小刀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道:“师傅,梁玄长过痔疮吗?” “这我那知道?” “呃,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知道!” 这是那一年修行中张小刀与黄贞凤时常会进行的对话,张小刀已经为这一战准备了足足一年的时间。 虽然他获得的信息渠道有限,但无疑黄贞凤不会信口雌黄,这位在边军不知多少个年头的老边军熟悉每一位边军将领,而对于梁玄这种边关的重要人物,即便是处于好奇,他了解的也会比常人多的多。 更何况,在回到即翼关之后,黄贞凤还去找过一次梁玄,与之交手后,并告知张小刀所有已知信息。 所以,张小刀很了解眼前的对手,即便雨雾弥漫,他已经看不清梁玄的脸颊,但却知道他战斗的每一种手段。 可是,张小刀虽然曾经在荒山之中大显神威,但他依旧没兴趣知道张小刀的战斗手段,因为在他看来,张小刀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襁褓婴孩,随手便可以掐死。 然而,婴孩也有长大的一天,已经迈入通窍境中的张小刀虽然只是下品修为,但战斗从来不是只看境界便可分出胜负。 落雪长刀划破雨幕,以一次比一次有力的方式接近梁玄。 梁玄战斗至今仍然没有主动攻击,然而面对意境频出的刀势,他也并非看似闲庭信步。 “这就是你的本钱?”梁玄的嘴角微微上翘,那张被雨水冲刷的脸颊此时仿佛披上了一层光辉。 用力挥刀的张小刀没有回答,在他看来战斗时说话,或者大喊一声招式名称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杀人需沉默,沉默去杀人,用刀锋来告诉敌人何为冷冽,方是他所信奉的杀人之道,尤其面对强敌。 当然,如果语言攻击可以破开敌人的某种防线,张小刀不介意多喷点唾沫,但对阵梁玄,显然这种方式不会奏效。 所以,他沉默的用刀锋回应。而这时梁玄终于开始了他的攻击。 而他的攻击,自然是他最擅长的元气攻击。 闪避过犹如白线的锋芒,他的出手极为简单,只是双指并拢,滴落在他手指上的雨水倏的弹起,仿佛被什么极有弹性的无形物质阻隔。 张小刀眯起了双眼,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眼前一股元气凝结成剑扑面而来。 然后他眨了一下双眼。 无形的气浪,在两人的间距中炸开,泼洒而出的雨水就像是瀑布水花坠落湖面一般,溅起无数晶莹剔透,像是烟花一般璀璨开来。 高台之中,数十名六关将领猛然站起,面露惊恐。 李毅仍旧淡定从容,他早就知道张小刀这孩子身上有很多秘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灵隐县那一站中他看出了张小刀的本性。 “将军,这?”永远跟随在李毅身边的宋城问出了所有将领想要问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很是含糊不清。 利用元气操控飞剑战斗者,被成为御剑师。 利用元气操控弓箭者,被成为箭师,在盛唐又被称为追风者。 而利用元气当作武器者,自然被称为气师,更重要的是如果可以把元气当作武器,这种人自然也可以操控飞剑,弓箭,等等一系列的远程武器。 所以,气师地位尊崇,而想要成为气师,不仅仅需要得天独厚的天赋,还需要领路人。 梁玄的领路人不是人,而是一本书,这是众人皆知的机缘。 而张小刀凭什么能在如此年轻时成为气师,更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他的唯一手段,他还很耍刀。 边军一向是一个看重人才的地方。 而人才,自然也分专业人才,与全能人才。 如果从这场战斗的表现来看,张小刀无疑便是那种既可专业又可全能的高端人才。 这便是高台上数十名将领惊叹了理由,也是梁玄双眸露出不可思议神色的缘由。 是张小刀可以拥有气师手段的秘典。 中从不推崇气师的战斗方式,讲究一招制敌,迅猛爆发。 所以,这只是张小刀战斗中冷箭式的手段。 然而,你刀法如此精妙,意境领会了两重,居然还可以玩气师的手段?这未免有些太骇人听闻了一些。 百炼擂台下,刚刚败于张小刀手下青年才俊均露出了敬佩神色,常人失败后应该有的不甘全部烟消云散,因为张小刀与他们似乎真的不在一个档次上。 在看擂台中心,暴气破开了梁玄的元气,直逼梁玄眉心。 梁玄不知是自信护体元气,还是一时间有些发愣,竟然没有任何动作,任由那一抹无形元气击打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全身元气薄膜掀起剧烈的涟漪。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中被扔入了巨石! 也是在这弹指间,张小刀体内气轮疯狂旋转,刚刚萌芽而出的穹树枝干以迅猛的速度将元气传递到了他的双手之上。 他青筋毕现的双手将元气疯狂注入落下长刀之中,倏的,一抹亮色出现在了雨幕之中,照亮了雨幕中的整片世界。 犹如炙阳一般的刀锋宛如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亮度极高,顿时将四万人双眸中的画面变为一片白色。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短时间的失明造成了很多人的恐慌,而在这种状况下还可以看清擂台之中的战斗莫不是高手。 哨岗上,黄贞凤与杨清同时眯起了眼眸。 黄贞凤轻声道了句:“白昼。”然后笑意牵起了脸上的褶皱。 杨清惊叹道:“世间灵器屈指可数,你这把落雪数一数二,怕是先皇赐予你时也着实心疼了一番吧?” 黄贞凤将双眸眯的更紧凑了一些,似乎想起了那年耍剑的先生手持草屑碎了万垒城墙,他跟随岳定王冲进了南州城池之中,舍身忘死断了一臂后,先皇将落雪赐予病榻上的他时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脸颊出现的感激神色。 “白昼,黑夜,这刀到现在我也不知是何物制成,但显然这一定会让梁玄很是头疼。” 杨清抓了抓木桶,发现张小刀昨晚弄的爆米花只剩下了一些渣,然后又看了看黄贞凤的嘴角上的残留物,不由得道:“你这人,太贪吃了些,这么大一桶本来是可以看完的。” 黄贞凤摸了摸左边长袖,拿出了油纸包裹着的物件道:“这个叫牛肉干,你尝尝。” “这哪来的?” “呃,这是张小刀的零食,去年除了山灵我什么都不让他吃,他死皮赖脸的用老青牛的牛肉做的小吃,味道还不错。” 杨清打开包裹,拿出了黑中泛红的牛肉干撕下一条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后,赞道:“不错。” 在她说出‘不错’二字时,那极亮的白光消失不见,而‘撕拉’的一声却穿入门人耳中。 胸口布料出现一道豁口的梁玄连退十二步,刚刚回复视力的四万边军发出整齐一致的惊叹,再次响彻云霄,穿破雨帘! 没有人在这一战前会想过张小刀可以占据上风。 更没有人想过梁玄将军会狼狈的倒退十二步! 此时,风雨中,张小刀的落雪刀刀尖拖地,他缓慢的在向前行走,刀尖与擂台光滑的表面摩擦,发出尖锐而难听的声音。 气焰暴涨的他神色平静,但那雪白的刀锋偶尔反射出的光芒却将他衬托的无比悍勇,宛如天神下凡。 “落雪。”高台上不知是谁喊出了张小刀手中长刀的名字。 然后有人想起了在即翼关呆了很多年个念头,似乎近十年都未曾出刀的黄贞凤,想起了他的那些英雄过往。 李毅微笑,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有些豪放,即便只是微笑的表情,那笑声也穿破了雨幕落在了很多人的耳中。 除了黄贞凤以外,没有人比李毅更熟悉落雪。 落雪是一把有灵性的长刀,刀锋扬起犹如白昼,刀背翻卷黑夜降临! 但前提是,持刀人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才催发这件灵器的神威! 这种能力不仅仅体现在元气灌注是否充足,还要求持刀者真的懂刀,可以催刀。 张小刀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了这些,现在的李毅更期待黑夜的降临。 雨幕中,梁玄终于明白了他太过于小看张小刀,这次他没有废话,而是全力而为,体内元气化为七十六道离体后迅速凝结喷薄而出。 而这时,张小刀刀锋一横,将刀背面向梁玄。 倏的,黑夜降临! 高台上不知是谁赞叹道:“刀势凶猛!’隐隐的传到了陷入一片黑暗中的四万边军耳中! 第81章手段频出 七十六道元气喷涌而出,在半空中迅速由零散状化为一根根尖刺! 张小刀只是亮出了落雪的刀背,然后七十六道元气消失,雨水消失,百炼擂台之上一片漆黑。 黑夜来的很突然,突然到梁玄也只觉得眼前一黑,他隐隐与七十六道联系的意念被骤然切断。 这种感觉也很突兀,先前张小刀手中的刀锋光明大作,转眼变为如墨黑夜。 在梁玄的感知中,他甚至感知不到那片黑夜之中的元气波动,甚至感知不到张小刀现在的动作。 梁玄挪动步伐,不是进,而是再退。 作为气师,梁玄无论远程近程都拥有强大的攻击力与防御力,然而却不敢踏入那黑夜之中。 瞳孔中被充斥着一片漆黑的边军儿,也下意识的挪动了眼眸,看向了外围的雨帘,舒缓眼部的在经过极亮极暗后带来的不适。 可就在这时,在这瞬,在这骤然间,黑夜中划出了一道更为漆黑的光线,这道漆黑的无法形容的光线在离开黑夜后,迅速带出了无数浓墨重彩的黑。 那黑夜迅速淡化,仿佛变成了黑纱,隐隐有光,有雨,有风外泄而出。 这道流光挟杂着点点漆黑,在雨幕中泼洒重墨,这种黑色在半空中粘固,缓缓下坠,说不出的诡异。 梁玄瞳孔狂缩,他知道那黑色的流光不是真的光,而是一支箭! 可这箭为什么这么快,为什么这么迅猛! 高台之上的将领们齐齐的站了起来,张小刀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惊讶与惘然,然而这箭一出,他们对张小刀的期待值再一次突破上限。 高台之下,吕一字与吕二字站在一起,看到这一箭后,吕一字那张表情从来都比较生硬的脸颊露出了笑容。 吕二字的三角眼瞪得极大,穿过雨水看着黑夜,看着漆黑的流火,惊恐的道:“这是,这是。” “追风箭。”吕一字淡然的说出了这种箭技的名字,吕二字听到后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他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可思议的道:“这么快?”却不是在说箭快,而是在惊叹张小刀可以学的这么快。 张小刀跟随吕一字练箭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前前后后也就一月有足,而追风箭却是即翼关追风营的压箱底子箭技,这种箭技需要利用元气操控手段不断的为飞出的箭支加速刺破空气,需要极其高超的控气手段,绝非一朝一夕可一蹴而就,难度极大。 吕一字听着自己亲弟弟的问话,风轻云淡道:“是很快。”说的却是箭速很快。 话毕,他眯起了双眸,依旧是平视的目光,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到百炼擂台。 擂台之中此时就像是一副山水画,有雨,有空旷的美景,有如墨泼洒的追风箭,自然还有人。 梁玄站在百炼擂台的边缘,迎着那支漆黑的箭簇长发飘舞。 已有了实质颜色的元气在他全身上下澎湃而出,就像无数缕幽蓝色发丝,发丝在极短的时间内缠绕在了急速而来的一抹黑上。 急速而来的黑色在被发丝缠绕后顿了一顿,极其短促,看起来就像颤抖或蠕动了一下,然而仅仅只是这百分之一息,梁玄便绕过了这抹黑色,果断的冲进了黑夜。 如同黑纱般的黑夜在梁玄的身体进入后荡漾出了无数涟漪,消失在人们的瞳孔之中,紧接着第083章而来的雨水变为水盾,将梁玄完全包裹,仿佛为他穿上了流水一般的盔甲,宛如神迹! 惊呼之声再次响起,梁玄的手段太过于天人,太过于不可思议。 然而,这种齐声的惊呼声在下一瞬戛然而止,前一息还在持弓而立的张小刀如同猛虎一般窜了出去。 同时,那三支箭簇刺入了水甲之中,转瞬间变得软绵无力,变的没有了半空中的凌厉劲头。 梁玄全身一震,三支青翎箭随着无数的雨水化作了漫天银光,一直在被动战斗的梁玄,终于露出峥嵘! 张小刀不在意这种峥嵘,但梁玄的手段的确让无数人开始明白为什么他是边军儿的传奇。 持刀而来,飞箭归位,张小刀仍旧气势汹汹,但这时梁玄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一扣。 这一扣就是一个简单的手指弯曲动作,然而在远处就发出了一声爆响。 前进中的张小刀猛然一顿,整个身形在强大的控制力下停止,在他眼前无数水花迸裂开来,一股恐怖的气息让他嗅到,让他感受到。 这是一种控气手段,通过元气的共鸣,控制漫天的雨水发出攻击,出其不意,无法预料! 在这一战中数不清的惊呼再次传来,张小刀被打湿的额头贴着弯曲的刘海,满是水渍,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瞬间他的额头上不仅有雨水还有冷汗。 站在远端的梁玄微微一笑,一连扣下了五根手指,在张小刀的周身发出了五声爆响! 惨遭重击,张小刀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砸在如镜面般光滑的擂台上,咳出了半口鲜血,然后徒然震动身体,将雨水外迫而出,缓慢的站了起来。 即翼关内边军儿齐齐的发出了一声感慨,这声音有些幽长,其中又透露着不甘与惋惜。 梁玄出神入化的控气手段让边军儿们明白,即便张小刀在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才有了这声感慨。 似乎此时,也只有极为熟悉张小刀的人才明白,这一招看似防不胜防,操控落在你身体上的雨水进行元气爆裂,但张小刀的承受能力远远不止如此。 三支本已经不知落在那里的飞箭再次腾空。 张小刀与梁玄对立而站,将落雪刀放回了刀鞘之中,听着那清脆的声音,顺手掏出了那把满身污垢,不会发出任何声息的杀猪刀。 然后,他继续踏步,继续向前,手持短刀雨中疾驰, 爆裂声音再次犹如过年时的鞭炮般连续炸响,可这一次人们却只看到了张小刀的身影轻轻一抖,便消失在了擂台上。 待他再次出现时已然横跨了百尺,来到了梁玄的身边,扬出了手中的短刀! 第82章弑杀 “大将军,如果我把梁玄杀了会有什么后果?” 李毅的书房内,张小刀闻着檀香味,说出了一句让任何人听到都会感到惊世骇俗的话语。 可大将军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惊世骇俗的话语并没有让李毅的神色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只看向了张小刀,用那双审视了边关三十年的深邃目光看向了张小刀。 这种目光没有攻击性,只是一眼望去深不见底。 张小刀没有吭声,不知是翱翔在那深邃的目光之中,还是陷入了沉思。 直到李毅终于开口。 “如果你有能力杀了他,我就有能力给你擦屁股。” 李毅的语气平缓,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换来了张小刀一脸震骇的神色。 于是,张小刀极为没出息的道:“这是你说的。”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某位长辈的承诺,你考出多少分,我给你买变形金刚云云。 “是我说的。”李毅确定道。 “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确定,肯定,以及……” “确定。”李毅平淡道。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大将军,你就瞧好吧。” ………… ………… 瞧好吧? 李毅在演武之前没觉得张小刀有能力杀掉梁玄,但却明白张小刀的表现一定会惊爆这高台之上除他以外所有人的眼球。 而事实证明,张小刀的实力的确足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然而,李毅却明白梁玄的实力,他一边为张小刀的表现得意洋洋,一边想着张小刀到底有何底气敢说必杀梁玄。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张小刀到底有何所持! 即翼关中爆发出了极为整齐的惊呼声。 这种惊呼声不同以往,不再杂乱,不再喧哗,只是人类本能的看到不可思议之事,喉咙情不自禁的蠕动而发出的惊呼。 声浪汇集,凝聚成为了一把利剑,在短到无法形容的时间内传遍了即翼关,就像张小刀在短到无法形容的时间内来到了梁玄身前。 阴沉的天空仍在飘着雨水,此时雨水渐歇,雨势转小。 百炼擂台身周无数生锈巨大锁链被洗刷的格外清爽,擂台之上映入眼帘的画面自然也越来越清晰。 上一息,梁玄只是眼前一花,下一息,他看到一缕白丝飘摇在风雨之中。 持刀而来的张小刀没有注意到发鬓间的一缕白丝俏皮的飞舞,他只关注着梁玄的动向,只是紧握着杀猪刀的刀柄,感受着手中的冷汗。 瞬息间来到了梁玄眼前的张小刀,扬起了手中刀锋,然后挥下,就像去年站在石头林的顽石上挥刀一般无二。 只是,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张小刀如今的挥刀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更重要的是他发动了只要一动便会让他数日虚弱的神轮能力! 没有人明白张小刀为什么可以这么快。 即便是他在边关最亲近的人,也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何道理! 坐在哨塔之上的杨清与黄贞凤吃完了爆米花,吃完了牛肉干,在无零食放进口中助兴。 此时也并不需要助兴,即便以两人的眼里都看不出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有足够的理由让两人长大了嘴巴。 长大了嘴巴的杨清依旧好看,只是吃惊写满了漂亮的脸蛋。 长大了嘴巴的黄贞凤依旧很难看,面连的褶皱上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哨塔上两人的神色只是即翼关中的缩影。 四万人皆是如此,只有高台上不知是谁急中生智给出了唯一的解释:“神通!” “神通。”这两个字喊出的声音不大,略带颤抖,却仿佛迅速传遍了即翼关的每一处角落。 神通? 神通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东西,很多人都听过神通这二字,但很多人都没见过神通。 盛唐建国伊始,曾出现过许多称为神通的神迹。 就像耍剑的先生碎了万垒城墙,就像赤脚的和尚一指断山。 这种接近于神明的能力,被称为神通。 张小刀这一次展现出的能力与只相较明显不如,然而除了‘神通’这二字却无法解释其中的玄妙。 张小刀自然明白这并不是什么神通,这是他脑海中潜藏了十八年的神轮妙用。 虽然他仍旧搞不明白这东西到底从何来,为何而来,但能够帮助他杀掉仇人,那么便是好的。 自从得知自己的仇人是谁,张小刀便觉得时时刻刻有灵隐县的乡亲们在天上用那双血红的双眸看着他。 他知道这是一种幻觉,但也明白自己无法冰释仇恨! 所以无论动用‘进’的能力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使用。 现在他来到了梁玄的面前! 杀猪刀的油腻刀锋无声的切破了眼前的空气。 张小刀的双眸盯着梁玄木讷的身体,盯着他木讷的脸色,期盼着这一刀可以直接将他杀死。 梁玄直到杀猪刀来到面门前才有所反应,才察觉到张小刀的到来,然后本能的爆发出了体内所有的元气。 尘埃状,肉眼根本无法看到的元气以亿万计算扑面而来,在刀锋抵达护体元气之前击打在了张小刀的身体上。 张小刀仍旧在挥刀,但倏的变成了血人。 血雾在他的身体周围乍现,而刀锋在这时却切破了梁玄的护体元气。 那层犹若实质的薄膜出现了塌陷,向梁玄的身体上退无可退的逼迫。 紧接着‘啵!‘仿佛扎破气球一般的声音传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张小刀,没有人知道气球是什么东西,但他们明白梁玄那层护体元气有多坚硬,自然便更不可思的看向了那把油腻的杀猪刀。 杀猪刀在进一步,触碰到了梁玄这些年都随身携带的护心镜。 这块护心镜乃是纯玄铁打造,坚不可摧。 可在触碰到刀锋的瞬间,玄铁应声碎裂,刀锋继续前进! 梁玄的脸孔开始扭曲,出现了他很多年都未曾出现的惊恐神色,出现了很多年都没出现的心中大恐惧。 然而无论梁玄此时做何感想,无论他如何想阻止杀猪刀的刀锋继续前行。 张小刀都毅然决然的发力,那被血雾染红的握刀双手青筋毕露!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再一次惊呼,高台之上一片混乱! 没有人会想到张小刀可以战胜梁玄,自然更不可能有人想到张小刀真的敢于在四万边军儿的见证之下杀了梁玄! 虽然割掌代表决斗,代表生死由命,但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可以震动朝野的割掌杀人之事。 一旦张小刀真的杀掉了梁玄,那么这件事一定会举朝皆惊,一定会传遍天下。 但这时,已经没人可以阻止他,即便是李毅,怕是想出手也已然来不及。 更何况,李毅根本不打算出手! ‘呲!’的一声轻响很快传来,这是梁玄衣物的碎裂之声。 他干燥的衣物不知为何在与刀锋接触的瞬间化为了碎布在雨中飘舞,然后被打湿,被击落! 就像他的人,没有了元气护体,被小雨打湿,被刀锋击落。 梁玄的被击落并不是屹立在半控制中被击落到地面,而是就站在地面,被一刀砍翻! 猩红色的血水因为伤口巨大而喷涌而出,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就像是一面红旗,在短暂凝结后飘落,坠地,融在擂台上的雨水之中! 紧接着,急促的呼吸声盖过了一切声音,也促使让即翼关内一片死寂。 张小刀的落雪在此时出鞘,并不用来砍杀,而是支住自己的疲惫身体,看向了倒在雨水中的梁玄。 梁玄的胸口出现了一道恐怖到让人一眼望去只要轻轻一碰他的人就会一分为二的巨大上伤口。 这道伤口的切割面极为整齐,白骨翘起,血管爆裂。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急促的呼吸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仍在了岸边的金鱼! 张小刀拄着落雪刀,看着梁玄道:“你现在很难呼吸吧?” 这明显是一句废话,因为他自己看得到气管被切割成了两段。 “你现在很难受吧?” 这也是一句废话,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难受? 说到这里,张小刀话锋不再和蔼可亲,而是低沉阴冷的道:“你现在感受到死亡对人来说是多么恐怖了吧?” 话音刚落,梁玄的身体开始了抽搐,在抽搐过后他雪白的脸颊上出现了释然的神色,然后睁开了双眼看向张小刀。 满身尽是血渍的张小刀并没有被吓的后退一步,而是执拗的继续问道:“你知道现在是回光返照吧?” 梁玄开口,声音极低,道了句:“你……”便在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张小刀昂首,用俯视的姿势看着梁玄,藐视道:“我知道此时你的眼前一定回放着这些年你的光辉岁月。” “在这之后你应该会感到不甘。” “不甘什么呢?” “不甘你会被一个小人物击败,更不甘的是质问我为什么敢杀你。” “更不甘的是,你就要死了,你的雄心壮志将要灰飞烟灭。” 说着,张小刀凝视着梁玄的脸孔,一字一顿郑重道:“这便是灵隐县人在临死之前感到的一切,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因为我毕竟没有死过,但想必应该差不多少。” “很高兴在你临死前能有机会让我说出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语,我很开心!” “我很开心!” 第83章霸道的李毅 感谢上周的**与楼下老李的打赏,三q。 ………… ………… ‘我很开心’这四个字反复回荡在即翼雄关之内。 可是在这一片死寂之下,这四个字显得并不是如何开心,因为在最后‘开心’这两个字的语气格外重,就像咬牙切齿说出一般。 说完这四个字之后,张小刀看着李毅的双瞳失去了所有神采,听着台下惊恐的惊呼,心中如释重负。 如释重负的感觉很舒适,这种感觉就像是压在心头让他很久没有呼吸过一口新鲜空气的大石被彻底击碎。 此时,天色渐晴,一束阳光穿过了轻柔的雨幕照亮了百炼擂台,照亮了张小刀与梁玄,照亮了刀锋与伤口。 人们更加清晰的看到了眼前的震撼画面,所以很自然将惊呼之声变得更加尖锐! 这种惊呼来自自然而然的喉咙颤抖,仿佛是受不了眼前的刺激而发出的灵魂呐喊。 当四万人都在惊呼时,这种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声音激起了每一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让能听到这声音的生灵颤栗不安。 高台之上更是没有擂台之下如此混乱,但那一张张红木大椅上的将领却都下意识的捏住了能抓到一切,以至于手上的青筋毕露。 堂庭关守关大将挑着左眼的眉毛。 长右关守关大将紧紧的抿着嘴唇。 弈关守关大将深吸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吸的却极长极长。 陆武关守关大将与其他人一般无二都在望着百炼擂台的中心,一双铜铃般的眼眸内满是呆滞之色。 只有浮鱼关的守关大将范旭则站了起来,来到了李毅的身边,轻声道:“不敢想象,他真的做到了。” “那交代你的事情你做到了吗?” 范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轻声的说着:“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我先回浮鱼关等你的消息。” “不用等了,这件事需要速战速决,现在下令肃清梁玄势力!” 说罢,李毅直起了腰身,走到了高台边缘,看着擂台中飘起的那一缕白丝,用平稳,却足以传遍即翼关的音量道:“梁玄结党营私,目前已有确凿证据,浮鱼关边军儿要留在即翼关,其他人散了吧。” 没有千篇一律,没有一连串的罪名,李毅只用了最简单的罪名‘结党营私’然后宣布了梁玄的白死。 即翼关内的四万边军儿已经不能用惊讶形容其表情,几乎傻傻的看着高台上的边军之王。 李毅也很有边军之王的气势,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他补充发言道:“罪有应得。” 然后便极为潇洒的转身,迎着六关将领不可思议的目光,轻声道:“还没看够,散了吧。” 这绝对是一个荒唐的结尾。 无论对于普通边军儿还是边军之中的将领来说,这都荒唐到荒谬,荒谬到难以置信。 然而,这便是事实,李毅在简单的交代完毕后便走下了高台,走上了百炼擂台,扛起了用落雪刀支撑着自己身体实际上已经虚弱到近乎失去意识的张小刀。 在然后,四万边军儿在这个初晴的天气下借着格外柔和的光线看着李毅将张小刀抗下了擂台,看着那背影拉的极长极长,看着那缕如雪的一缕长发飘起,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无人敢于发出任何声息! ………… ………… 李毅是边关之王。 或许盛唐的皇帝陛下来到这里,办出这样霸道的事情都会被诟病,然而他不会,因为这是李毅在边关三十年一如既往的办事风格。 没有人敢于质疑李毅,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李毅在边关积威已久,而是他会用行动在回击对于他的质疑之声。 浮鱼关在这一夜迎来了大变,恰巧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浮鱼关的夜色,很黑,很黑!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看起来有些俗气,但在这天浮鱼关内的确死了很多人,也活了很多人。 死的人自然是因为不需要在活着,而活着的人自然是李毅需要他们活着。 雷厉风行的李毅用钢铁一般的强硬手腕将浮鱼关上下清洗,而一夜之后,数十人口述的铁证也出现在了边军儿的耳风之中。 没有知道仅仅在梁玄死去的第085章的证据足以坐实梁玄的罪名。” “所以,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 “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看那封信。” “但李文学不会心里有疙瘩吗?” “有疙瘩又能怎样?李毅又不在京中。” “但是那名年轻人要来京了。” “所以,这名年轻人必须进翰林院。” “是的,我很期待翰林院的第三名年轻人。” “为什么如此肯定?” “陛下,话又要兜回来,因为他是李毅看重的年轻人啊。” 这对天下最有权势的夫妻,似乎很习惯因为所以科学道理这样的对话,也很习惯用这种对话剖析清眼前的一切状况! 第84章启程 ……猛【男】居然打不出来……三q你的打赏……感谢**让我再次感谢……………… ………… 梁玄的死讯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朝野上下。 朝野上下的官员还来不及菊花一紧,虎躯一震,一道圣谕由天而降。 这道圣谕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翼州六关,浇在了金銮大殿,将所有人浇的透心凉。 这道圣谕的意思也极为简单,简单来说便是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议论外传。 皇帝陛下的偏帮意愿已经在明显不过,以李文学丞相为首的文官即便在看不惯李毅的霸道做法,此时也只会乖乖噤声。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天下可以是最不讲理的盛唐皇帝陛下是一个喜欢讲理的人。 不出五日,即翼关由吕一字亲自押送的人犯直接被带上了金銮大殿。 人犯一共十三人,均是边军梁玄一派的中流砥柱,大多高级军衔傍身,他们的出现对于皇帝陛下并不突兀,但对于满朝文武来说却太过唐突。 这日早朝没有天下大事,有的只是十三人的忏悔与陈述。 正直壮年的皇帝陛下唐胤龙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们口述的事儿,看着满朝文官铁青的脸颊。 李文学站在文官之首,静默的听着,双眸微闭,似在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金銮大殿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十三人均以交代完毕,梁玄罪不可赎! 李文学终于开口,但一开口便犹如惊雷,他下巴上悉数的胡须随之飞起,本来斯文的脸颊扭曲到了极致。 “此等逆贼,必将其抄家灭族,公告天下已使其遭受万年唾弃!” 李文学开口发言,一品礼部尚书立刻附议,紧接着一排排的文官开始了口沫横飞的激烈表达,而皇帝唐胤龙又是温和一笑。 李文学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不是皇帝陛下需要他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是有些皇帝陛下动不了的人需要他走到今天位置。 李文学任宰相后,迅速扩充势力,俨然已是文臣之中第一大派系之首。 李毅之所以没有亲自出手动梁玄,便是忌惮李文学身后的人。 然而,这一次李毅除了善后之外,并没有亲自出手,这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便意味着很多,至少他们没有脸去因为一个孩子的割掌挑战而不要脸的去发动一场政治战争,那样做太不名正言顺,太过丢人。 所以,梁玄注定会死的泛不起一朵浪花。 唐胤龙默默的听着文臣们见风使舵后的口沫横飞,不知何时打了一个哈气,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刑部。” “嗯,另外,听说那个叫做张小刀的孩子不错,听说先生已经特许他进翰林书院,朕也想见见,吕统领回去告诉大将军,让那孩子进京后来见朕。” “陛下万岁!”吕一字半跪在金銮大殿之上,看着熠熠生辉的龙椅周围,看着唐胤龙走挥了挥手,表示早朝散了。 ………… ………… 并没有在历史上书写什么浓墨重彩的故事,也并没有在民间引起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反响,梁玄死的很憋屈。 他临死前曾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死,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得到了一个答案,这场让人惊艳的战斗中他有着太多的可不预知,而张小刀则拥有着太多的已知。 张小刀知道梁玄的战斗方式。 梁玄甚至不曾想象张小刀真的会向他发起挑战。 张小刀知道他会利用气师的手段爆发出可怕的攻击力。 他却不知道张小刀可以操控三支飞箭,却不知道他可以瞬息间来到自己眼前,更不知道那把杀猪刀的锋利可以切破一切。 未知与已知,这便是这场战斗的胜负手! 然而即便是已知,即便张小刀战胜了梁玄,但却也付出了让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小花楼中,张小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现较之一年前自己黑了少许,老了很多。 老? 张小刀想到了这个词,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一生还没到十八,怎么会老? “呼。”张小刀吁出了一口长气,看着自己发鬓间那极粗的一缕长发,又叹了一口气。 ‘进’可以让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行运动,然而损耗的却是他的生命。 他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可以用几次这种神通一般的能力,可是如今的心神损耗,却让他明白非到绝命时刻,绝不可以在使用这种能力。 “醒了?”小花楼中传来杨清的沙哑声音。 张小刀艰难的扭过头,问了声:“多久?” “半月有余。” 张小刀想做出用手扶住额头的动作,却骇然发现自己连跟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你伤的很重。”杨清讪讪走来,走到木榻旁,摸了摸张小刀的额头,继续道:“至少还需要静养三个月。” “这么久?”张小刀惊愕。 “我不知道你在百炼擂台上用的到底是什么神通,我也不想挖掘你的秘密,但我必须警告你,以后最好不要轻易动用,而且你要记得,面对通窍境以上的对手,同境界可以拼命,如果越境,你会死的很惨!” “为何?” “因为,在那个层次上的人对于身周的元气波动了如指掌,他们可以用任何手段进行范围攻击,你在快又如何?”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明白自己可以杀掉梁玄除却知己知彼之外,运气也有很大的成分在其中。 “还有,你的伤势除了静养外,在这一年内,最好不要与人动手,内伤的牵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根愈的。” 张小刀再次点头,却发现仅仅只是点了两次头,自己便累的不行。 “睡吧。”杨清微微一笑。 ………… ………… 隆冬将至,寒风席卷边关,吹的木门吱吱作响,吹的万物蒙上了一层雪白。 张小刀今天下了床,然后坐在了小花楼的门口呼吸着宛如刀子一般的冷气,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宋城不知何时坐在了张小刀的旁边,看着张小刀开心的笑容,轻声道:“大将军在书房等你。” 张小刀叹了口气,侧身看了看那缕仍旧浓重的白发,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你说我要像师傅似的,是不是就变成杨过了?” “杨过是什么东西。” “是武侠小说中的主角。” “武侠小说是什么东西?” “呃,不打趣了,走。”懒得解释的张小刀站了起来,宋城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道:“不能说话说一半,我最受不了这个。” “那边走边说?” “好。” 于是这一路上,两人展开了一段你听不懂,我也说不清的奇怪对话。 奇怪对话在抵达书房时停止,宋城退下,张小刀进入书房,便看到了李毅正捧着书卷津津有味的读着。 张小刀极为郑重鞠躬道了声:“谢谢。” 李毅却嗤之以鼻的道:“这股马屁劲儿进京了要保持下去。” 张小刀也不客气,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李毅的对面,答非所问的道:“灵隐县的父老乡亲们一定会保佑好人的。” “这马屁拍的不好,看来三月未下床,你的马屁功夫急剧下滑。” 张小刀知道李毅不希望自己他把感恩戴德挂在嘴边,索性不再感谢,却也不得不赞叹道:“霸道。” 李毅自然听得懂这二字是在称赞他在梁玄死后的行事作风,于是他轻声道:“你要懂得一个道理。” 张小刀做出聆听状。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说穿了会显得俗气,但本身这天下就是个俗世。” “无论做什么事情,最后比的终究还是谁的拳头大。” 李毅放下了书卷,继续道:“在这边关我的拳头最大,所以我可以先斩后奏处理梁玄的事情。” “在这天下,盛唐的话语权最重,因为盛唐的拳头最大。” “到了盛京,你要做拳头最大的那个人,明白吗?” 张小刀郑重点头,道了句:“受教了。” 李毅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懂得这个道理,保持下去,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去拐弯抹角,一拳打碎便好,这便是世俗中最大的道理!” 张小刀还想赞李毅霸气,却终究没有说出口,想着李毅的话语,便明白李毅如此苦口婆心还是为了自己,不由得又想感谢,却知李毅不需要这种嘴上的感谢。 书房也就此陷入了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又拿起书卷的李毅再次将书卷放下。 “你早些走,和吴大雄要回翼州看女儿,顺便你也可以回家看看,另外帮我捎点银子给他闺女,说明后年我便把大雄放回去。” 张小刀重重的点头,终于明白即翼关为何被李毅经营的犹如铁桶,他这个守官大将的人情味不是一般的浓。 “大将军,我还想问个事儿。” “你说。” “这次我的鲁莽,会不会影响到您?” 李毅眉头一挑,笑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当初李文学丞相上任,您并不打算动梁玄。” “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契机,以我和黄老头的身份,总不可能去浮鱼关杀他,那样会留下太多的把柄,你不同,你只是个孩子,没有大人会与孩子较劲,自然这件事情就会办的很顺利,没有阻力。” “如果他们真的较劲了呢?” “呃?你要知道那些人都是要脸的人。” “梁玄如果死在我手里,他们会把我当对手,如果死在黄老头手里,他们会去大内讨个说法,但死你手里,除了能证明梁玄是个废物,他们又怎么好意思去要说法?” “我明白了。”张小刀点了点头,暗自想着这世界上的道理,其实看穿了很俗气,很简单! 第85章小和尚的眼泪 深秋已过便入了寒冬。 扑面而来的冷刀子刮起冰碴将泛黄的树叶变为腐叶,将即翼关铺上了一层层晶莹剔透的银白。 边军儿在最后一次狩猎后,按照往年的习俗制作腊肠,等等食物挂在屋外风干,准备度过这漫长的冬日。 这个冬天张小刀很清闲,因为伤患的原因,他平日里并不参加一系列边军儿应有的训练,只是呆在小花楼中按照偶尔刻刻石头。 不知不觉间,时近新年。 杨清按照惯例准备了分量十足的刷肉,架起了冒着袅袅白烟的铁锅,只是气氛却有些压抑。 究其原因,新年过后,张小刀便要踏上启程前往盛京,这顿饭难免会有些伤感离愁的情绪参杂在其中。 “姐,不要闷闷不乐的好不好?”张小刀蹲在小板凳上,看着杨清簇起眉头切着肥瘦分明的羊肉片安慰着说道。 杨清听着这话,暗自想着小刀走了之后,又是漫长的孤独生活,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姐,要不你和我一起回京吧,在这呆着多无聊?”张小刀倡议道。 “呃,什么时候你能保护我了,我就回京。” “保护?”张小刀想起了蒙察的话语,想起了坐在皇宫深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不由得叹道:“姐,你的情敌实在太牛逼了些……” “知道就好。”杨清将切好的羊肉片扔进了左手边的铁盆中,站直了身子,悻悻的道:“去了京城要老实些。” “呃,嗯。”张小刀回答着,就像往日一般两人唠了几句,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花楼外此时被夕阳西下映的一片火红,黄贞凤带着蹭饭而来的吕一字踏雪而来,推开了小花楼的木门,闻到到了汤料的浓香味道,与杨清小刀打起了招呼。 不时,李毅带着宋城也来到了小花楼之中,刚到没多久,吴大雄带着张如虎也进了小花楼。 小花楼之中不再冷清,人满为患。 众人围坐在那口被火红的木炭塞满的涮锅前开始了闲叙,但总不可避免的提起张小刀入京的事儿。 “小刀,听说京城有很多漂亮女人。” “风月楼那可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窑子,有机会你一定要去。” “小刀,听说京城的赌坊很厉害,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看看。” “小刀,听说陛下会见你,进了皇宫你一定要多瞅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冲淡了离别的伤感,杨清最后骂道:“你们能不能不教我弟弟学坏?” 众人哈哈一笑,黄贞凤吃了一口刷肉,双手自己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拿出了一块与他的衣物一样埋汰的牌子丢了过去。 张小刀接过牌子,觉得入手有些粘,低头一看却可见那牌子上写着‘大内’二字。 黄贞凤轻声道:“这牌子有些年头了,真碰上不讲理的也没啥用,但仍到官府应该会有些用,反正揣着吧,以防万一。” 宋城撇了撇嘴道:“大内金牌……,在这盛唐之中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李毅抿嘴笑了笑道:“呃,翰林那几个人基本都不看。” 宋城用头嗑了一下桌子,道:“小刀,我决定拜你为大哥,以后走出边军儿,您得照顾我。” 张小刀笑眯眯的道:“好说好说。”然后夹起了锅中的刷肉,起身放在了黄贞凤的碗里,马屁道:“谢谢师傅。” ………… ………… 新年过后,即翼关迎来了最为浩大的送行场面。 超过三万人挤在了北侧兵道,场面比新年时还热闹了数分。 骑着老青牛的张小刀看着自己揍过,也揍过自己的人将土特产挂满在了老青牛的身上,看着老青牛不堪重负的颓废模样,不由得冒起了汗珠。 “真的装不下了,真的装不下了。”张小刀连忙的说着,却仍旧低档不住边军儿的热情。 年前的演武张小刀成为了新的传奇,又为前年演武惨败的边军儿出了一口恶气,自然而然的人气极旺,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旺成这个样子。 这种混乱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在李毅大将军的命令下众人这才散去。 可散去后,张小刀却发现没看到杨清,没看到自己的独臂师傅,一下子心中又有些失落。 吴大雄坐上了马车,道:“小刀。” “呃?” “你的长辈们托我给你捎话,去了京城好好呆着,别丢了边军儿的脸。” “就这个?” “就这个。” 张小刀拉下了脸,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场景,叹了口气道:“走吧。” 即翼关,距离北侧兵道最近的哨卡上,杨清,黄贞凤,李毅看着张小刀骑着老青牛的背影渐行渐远。 “这样是不是有些残忍?”李毅蹙着眉头道:“你们知道他一定很希望你们去送别的。” 黄贞凤诚实回答着:“我最讨厌这种事情,我受不了。” 杨清没有吭声,然而这时两个男人回过头来却发现有些水气弥漫在了她的双眸之中。 杨清注意到了这种目光,略觉尴尬,便道:“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都迷眼睛了。” 李毅与黄贞凤对视一笑,走下了哨岗,事后发现杨清哪天足足在哨岗上站了一个下午。 ………… ………… 由即翼关北侧兵道而出,张小刀与吴大雄展开了一场略显漫长的路程。 旅程之所以漫长,是因为无论是老青牛还是马车之上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时近半月后,两人行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之上终于受不了这犹如龟速的行程,不得不开始丢弃边军儿们的礼物与好意。 不知丢了多少不值钱的腊肠后,这趟行程终于回复了正常。 又是半月后,两人终于看见了远方的村落,明白终于进了有生气的地儿,终于进入了真正的盛唐。 “看前面。”张小刀大喊了一声,却不是在叫吴大雄,而是在与老青牛说话。 老青牛抬起了牛眼,看到了在日落时镀上了一层红色光辉的小镇。 紧随其后的吴大雄驾着马车也看到了小镇,不由得洋溢出了笑脸,狠狠的道:“三斤牛肉,三斤烧酒!” 张小刀嘿嘿一笑,也重复的说道:“三斤牛肉,三斤烧酒。”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暗自想着这三斤牛肉不是在自己身上出吧?却听张小刀道:“咱们要加速喽,今晚上一定终于可以不用在睡马车了!” “驾。”吴大雄大喝了一声,张小刀怪叫道:“走!” 落霞镇坐落在翼州偏南,地势较高。 所以每每夕阳西下时,晚霞总会为这座村子披上一层漂亮的红纱,从远方看去就像含羞半遮的少女,美中带着无穷的**。 尤其对于在枯燥路途中看了近一月风景的张小刀与吴大雄来说,他们梦寐以求的客栈就在这村落之中,如何能不兴奋。 走进落霞镇便有酒香肆意。 张小刀对酒并不上瘾,然而吴大雄却馋的不行,边军的酒醅他早已喝够,闻着酒香便在也走不动道。 张小刀看着吴大雄双眸放亮,嘿嘿一笑下了青牛,高喊了一声:“小二,三斤牛肉,三斤烧酒。” “好嘞。” 张小刀跳下青牛,刚想选落座,便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看去,看到了一光头,看到了光头正在低头擦着桌子。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光头的小二……除了那个叫做法义的小和尚。 张小刀暗自想着,然后压低了身子,希望看到那光头的真容。 手中拿着一块抹布,将木桌擦的锃亮的光头很快抬起了头,也很快注意到了看向他的目光。 于是。 “和尚?” “小刀?” 吴大雄有些木讷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眼中情感的喷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事情很快超乎了吴大雄的想象。 那身穿粗布麻衣的光头小二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然后给予了张小刀一个热情的拥抱,继而热泪盈眶……。 “这是闹那样?”吴大雄不解。 然而,法义小和尚却不理会酒馆客人的诧异目光,抱着张小刀哭诉道:“小刀啊,我在这被困了三个月了,可算碰到你了。” 感受着肩膀衣物有些潮湿,感受着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张小刀的神色很是尴尬。 他拍了拍小和尚的后背,轻声道:“那个,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好。” 小和尚法义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目光,立刻与张小刀分开,却仍然热泪盈眶的道:“帮我赎身,赎身。” 张小刀扶了下额头,实在搞不清楚小和尚这是闹那样,只能道:“先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法义也平复了一下情绪,坐了下来。 张小刀轻咳了一下,将那把看起来有些巨大的长刀放在了桌面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周围的目光终于收回,他才稍稍吁出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简单来说,便是三个月前,我从大荒回来后在这帮人了,然后酒馆老板给了我口饭吃,我就在这帮忙……” 张小刀抬起手问道:“你去大荒做什么?” 法义小和尚抬起头道:“去圣殿看一看啊。” 张小刀蹙眉,继续问道:“话说回来,为帮助你的人做一件事情,不是你的规矩吗?” “可是老板想招我为婿。” 刚喝下一口大碗茶的吴大雄一口喷了出来。 第86章我宣你 灵隐县一战后,法义小和尚继续踏上了他云游天下的旅途。 走了一趟西域,去了一遭大荒。 西域之行很是招摇,从不张扬的法义小和尚在西域教廷与传教士辩法,口吐莲花,异象丛生! 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法义和尚完胜而告终,消息以迅雷般的速度传遍了天下,传遍了盛唐。 大荒之旅,法义小和尚回复了以往低调,只是看到了当年师傅一指断山的永河,由衷觉得很是漂亮便赞叹了一声,惹来了圣殿十二刀客群起挑战。 挑战最终无疾而终,历时三天三夜,法义小和尚连一根毛都没有掉,却累坏了久负盛名的十二刀客。 自此,浮屠寺的法义小和尚扬名于天下,为此盛唐皇帝陛下龙颜大悦,连下三道圣旨进行封赏却被那赤脚的和尚一一挡回。 然而,即便已经名扬天下,法义小和尚仍然没有什么名人的觉悟。 于三月前来到落霞镇后,他毫无意外的再次被骗光了大荒圣殿赠予他的光鲜外衣,最终不得不来到酒馆化缘。 更要人命的是,酒馆掌柜的闺女翠花在第一眼看到法义小和尚时便一见钟情……。 自此,一辈子窝在落霞镇没出去过的酒馆掌柜便开始利用法义的弱点,一次次延长了法义小和尚的离去时间。 “今天你吃了一根大葱。” “呃?” “所以,还需要在这里呆十天。” “啊?” “今天你吃了一碗面条。” “面条不是说是我应得的吗,不应该延长。” “但面条里的肉末不是免费的。” “啊?” 荒诞的理由,扯蛋的过程,却足足拖了法义小和尚三月之久。 当张小刀听完这个故事后,没有觉得荒谬,反而叹了一口气,道了句:“你不会自己跑?” 法义小和尚错愕的仰起头,道:“对啊,我怎么不会自己跑?” 刚喝下一口茶的吴大雄再次喷出了一口茶,瞪大着双眸看着张小刀心想着,你怎么可以如此淡定? 张小刀的确很淡定,他就知道法义小和尚是个很中二的和尚,所以他做出再二的事情他都不会露出诧异神色。 法义小和尚哭诉之后,一脸的求助模样。 张小刀眯着眼睛,高喊了一声:”掌柜。” 不时,酒馆之中走出了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在看到张小刀与吴大雄后,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众多食客将目光聚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张小刀没有自我介绍的开场白,直接拿出了边军儿的腰牌仍在了桌面上,然后道:“和尚是我朋友,如果你不想进衙门,就老老实实的让他走。” 脸色肥胖的掌柜露出了艰难神色,他妻子早逝,留有一女,不知怎的就喜欢上了这小和尚,掌柜见小和尚为人心善便劝他还俗入赘,那想到这小和尚居然认识边军儿? 边军儿对于生活在边关的百姓来说很熟悉又很陌生,百姓都从小到大那些耳濡目染了许多传说,然而自六关建立以来边军儿鲜少出现在关内,距离产生美的作用之下让边军儿愈发神秘,也让人们愈发敬畏。 张小刀亮出的腰牌并不显眼,但百姓却知道这玩意没人敢于冒充。 掌柜正在纠结之时,酒馆内走出一名少女。 少女身穿淡绿色长裙,容貌谈不上精致,却眉宇清秀,给人小家碧玉之感,可一张口,却是坚定道:“不行,他不能走。” 张小刀看着法义和尚将脑袋迈进了桌中,饶有兴致道:“为什么不行。” 少女轻声道:“因为他摸过我的手,所以必须娶我。” 张小刀笑了出来,吴大雄笑眯眯的道:“女娃,今年你多大,便要嫁人,更何况盛唐民风开放,从未听说碰下手便要定终身的习俗。” 少女神色一凛,狡辩道:“落霞镇便有这习俗。” 周围围观百姓没有一人吭声,均是一脸笑意。 张小刀轻声道:“掌柜,有没有安静些的地方,这事儿我们慢慢谈。” 掌柜点头,带着张小刀三人走进了酒馆中的香坊之中,五人落座后,气氛极为诡异,就像见亲家……。 张小刀率先开口,抬起头看着少女的清秀面容道:“你多大?” “十五。” 张小刀揉了一下眉头,轻声问道:“你真的喜欢他?” 少女不簇起了眉头,想起了这三个月中法义小和尚的亲切笑容,点了点头。 张小刀笑了一下道:“你喜欢他什么?” 少女眉头簇的更深了些,竟是没在第一时间回答出来。狡辩道:“反正他得还俗娶我。” 张小刀看了看面色尴尬,碍于自己身份始终没有吭声的掌柜,问道:“掌柜,你觉得成亲是个草率的事儿吗?” 掌柜闭口不答,张小刀转而又问道少女:“不说他是不是和尚,也不说你强人所难,更不说你们连和尚都骗的行为,只说你,你连喜欢恐怕都不知道是何东西,又谈什么成亲?” “另外,请你先问下自己,到底喜欢和尚那里。” 少女本就对持刀而来,眉宇之间隐有煞气的两名边军儿怀有畏惧,这么一说更是蔫了下来。 张小刀本就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看着罪魁祸首哑口无言,便道:“今天我们住这里,明儿清晨我们便会走,不要拦,你们也拦不住,好了,散了吧。”话语斩钉截铁。 说散果然就散,吴大雄拉着脸色有些红的小和尚走出了厢房,三人一路找到了一家客栈入住,这事儿便算告一段落。 小和尚从未想到这件麻烦事情会如此简单,一路感恩戴德,晚上更是胃口大开,吃下了十根大葱,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落霞镇的夜色并不如何优美,远远没有黄昏时那层红纱美,张小刀与小和尚重逢,自然而然的要多聊上一聊,索性便提着酒壶坐在了客栈的二层楼房檐上,观着并不柔和的月光,看着并不美丽的镇中景色,轻声的说着两人两年间的过往。 “拓拔烈?我也在圣殿看到他了,他不是大荒的圣子吗,怎么会跑去盛唐的边关?” “你还是浮屠寺的和尚呢,为什么去了圣殿?” 法义小和尚感受着屁股下瓦片传来的微凉,笑着道:“师傅说,圣殿和教廷都要去瞅瞅,所以我便去瞅瞅。” 张小刀笑了笑,问道:“拓拔烈怎么样?” “那家伙?我只记得腿好粗,我没和他交过手,但临走时他对我说了句,他不如我。” “呃?这是他会说的话?” “传闻圣子高傲,我听着这话也别扭。” 张小刀抿起嘴唇道:“如果他会这么说,才是真的可怕啊。” “呃,不要提他了,他多无趣。” “那提谁?”张小刀打趣道:“翠花?” 翠花便是酒馆掌柜的女儿,提起这个小和尚便更为郁闷,轻声问着:“小刀,今天你说她喜欢我那里,正确答案是什么?” 张小刀仰起头,喝了一口酒,想起了久久未在梦中出现的王洛菡,轻声道:“喜欢就是喜欢呗,还需要多余的解释?” “那我喜欢你。” “噗。”张小刀笑出了声道:“这算表白?” “表白是什么东西?” “就是对你喜欢的人说出真心话。” “真心话?我一向只说真心话啊。” 张小刀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无法与小和尚深究,他终究不是凡人……。 于是,问道:“下一站的目的是哪儿?” “回家啊。” “浮屠寺?” “是啊。” “那我们正好顺路。” “那太好了,一起走,顺道回去看看大牛哥吧,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张小刀抬起头,看着探出云角的月牙,想着灵隐县的乡亲们,想着葬在山头的亲人,沉默不语。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的曙光透过客栈客房的窗户纸打亮在了张小刀的脸颊上,张小刀习惯性的坐起了身子,感受着昨夜不知为何喝的有些凶猛的酒后副作用晃了晃脑袋。 吴大雄早已经早早起来,架起了马车,在客栈中简单的吃过早饭后,法义小和尚坐进了马车里。 归家的路途再次开始,张小刀骑着青牛高喝着:“回家喽。”与马车一并肩同行,走到了镇口。 落霞镇镇口,晨曦铺撒,将远方的山峦景色涂抹上了一层光辉。 渐入春季的清风吹起了人们的发梢,还未开张的酒馆大门被‘咯吱’一声推开,走出了一位少女。 少女的名字叫做翠花,沿袭了小地方人名中的乡土气,她抿着嘴唇看到了那即将远去的马车。 张小刀微微一笑,老青牛来到了马车旁,他道:“无论如何,你总要告别一下吧。” 小和尚也没有扭捏,掀开了马车的破旧帘子,钻出了身子,看到了那个让他吃尽了苦头的少女,却依然洋溢出了笑脸,挥手告别。 这时,翠花再也忍不住的掉下了泪花,然后喊出了想了一夜的答案高喊道:“我喜欢你!” 张小刀说的没错,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小和尚法义露出诧异神色,张小刀露出笑容,翠花却在一直急促的重复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当语速渐快时,我喜欢你变成了‘我宣你’,久久的回荡在那酒馆的门前! 第87章路痴的刺客 求个票。 ………… ………… ‘我宣你’在张小刀的印象中一向是偶像剧中的台词。 然而当一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后,站在晨曦下,站在酒馆前,格外坚定的喊出这三个字时,不知为何格外的打动人心。 至此,张小刀明白少女是真的喜欢法义小和尚,可是显然法义小和尚根本不懂得喜欢的深层次目的到底是什么。 哪天清晨,骑着青牛的张小刀转头来到了少女面前,看着眼前因为懵懂爱情而哭泣的少女,轻声道:“喜欢很好,但他现在还不知道感情这玩意是什么东西。” “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浮屠寺的和尚。” 少女停止了哭泣,抿起了嘴唇,毅然决然的点起了头,不再呐喊,目送着那辆马车与那头青牛渐渐远去,心中默念着三个字‘浮屠寺’。 无疾而终的爱情总会带给人一些负面情绪。 离开落霞镇之后,无论是法义还是张小刀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萎靡不振。 一行便是六日,当三人来到九阳城时,阴霾已久的天空终于放晴,张小刀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九阳城对于张小刀来说谈不上有多熟悉,但来到这里便意味着即将抵达灵隐县。 这促使了他的心情大好,也促使了他食量大增。 ………… ………… 九阳城是翼州最大的城池,万垒而砌的城墙极其高耸,站在城墙下方莫名的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这里虽然不如即翼关巍峨壮观,但却格外的有人气,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作为翼州商业枢纽的九阳城城中极为繁华,这是即翼关拍马也赶不上的地方,而酒馆自然更是热闹非凡。 入城后的吴大雄很快看到了酒馆,于是他喊道:“有间酒馆。” 张小刀与法义抬起头,看着人来人往的接到间那极其显眼的招牌,惊叹道:“真的是有间酒馆。” 酒馆的名字便叫有间酒馆,不知是因为名字特殊,还是这里的酒水匠心独具,酒馆之中人鼎沸疼,宾客络绎不绝。 小斯将马车与老青牛安顿好,因其酒馆内人满为患,便在大门前摆下了一张木桌,三人落座后,吴大雄大吼一声:“招牌菜,招牌酒,端上来就行。” 豪客往往是最受服务行业人员待见的,小二高喊了一声:“好嘞。”便屁颠屁颠的冲进了酒馆之中。 张小刀笑着道:“以前来这里怎么没发现这酒馆呢。” “以前来过?”小和尚问着。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是啊,早些年灵隐县的猎物都要拉到这里贩卖的,还算熟悉。” 吴大雄道:“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啊,临十四街有家麻辣片汤很不错。” “那晚上一定要去。”说着小和尚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喊道:“小二,在来三根大葱。” 无论吃什么都要配大葱的脾性实在让张小刀不忍直视,正当他准备斥责法义时,街口走来一人。 这人身材不高,体格不壮,相貌也极为平常,穿着粗布麻衣,实在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 但不知为何,张小刀却感觉得到这人太过寻常。 太过寻常便是不寻常,张小刀生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便见这人举步而来,直到自己的眼前。 绍荣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看着张小刀长着一张和自己一般实在不甚出奇的容貌,开口问道:“请问,小哥是本地人吗?” 迎着拨开音乐的阳光,张小刀摇头道:“不是。” 绍荣簇了下眉头,似乎认为张小刀应该是本地人,问道:“请问小哥知道节度使府邸在那里吗?” 张小刀点了点头,指了指东边道:“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临十四街向左拐,门口有两座极大的石狮子,那便是了。” 绍荣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转身便走,走的却是西面。 “这是那来的极品路痴?”张小刀嘀咕了一声,却好心提醒道:“不是西,是东。” 走在青石路上的绍荣‘呃’了一声,然后向北进发,没两步就被淹没在了人流之中,一边指点的张小刀呼喊声自然也被淹没,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不时,小酒馆的招牌菜香醋鲫鱼带着飘香被端上了桌,自然还有两壶烧酒,带着三根大葱。 张小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顿时眯起了眼睛,道了声:“赞。”不由得拿起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口。 酒馆这不知名的酒水很是奇妙,入喉甘甜滑下后方觉辛辣,当彻底入肚后酒意上涌,烈味姗姗来迟。 喝下一口酒后,张小刀与吴大雄对视了一眼,齐齐感叹这酒要比边关的烈酒美妙许多,法义小和尚却啃了一口大葱,问着:“是不没点素菜。” “呃,我去告诉小二一声。”吴大雄起身进了酒馆。 张小刀又喝了一口这酒,眯着眼睛正享受之时背后传来了极为突兀的声音:“小哥,到底在哪儿?” 张小刀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平凡男子,问道:“大哥,你确定你分得清东西南北吗?” 绍荣簇了下眉头,很淡然,很从容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小刀揉了揉太阳穴,道:“大哥,你吃饭了吗?” “没。” “要不你先坐这喝一口?然后我慢慢和你说?” “好啊。”绍荣毫不犹豫的道:“小二,在加把椅子。” 张小刀瞪大了双眸,暗自想着果然东西南北分不清的人是分不清鄙视话语的深层含义的,但自己开口了,总不能现在撵他走……。 绍荣很快坐了下来,小二又添了一副碗筷,张小刀开始详细叙述节度使府邸到底在那里,在一壶酒下肚后,绍荣站了起来道:“那多谢小哥,我试着找找。” 张小刀觉得口干舌燥的又喝了一口酒,听到试着找找差点没喷出酒来,无奈道:“大哥,你到底去节度使府邸干什么啊。” “杀人。” 没有人觉得这是一句认真话语,九阳城节度使是一方大元,不仅权力滔天,最重要是节度使沈井是极为出名的气炼者。 三人自然把绍荣的话语当成了玩笑,而绍荣也道了声谢,离开了酒桌,这次他的方向极为正确,是东边,只是在两个街口之后,他抬起了头,看了看北面道:“应该是这边吧。” 于是,他又走丢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路痴到这种程度,更难想象这人脸皮的厚度,不仅仅在酒桌上喝了一壶酒,还风卷残云的吃了很多菜肴,导致张小刀三人不得不再点一些。 新菜再上,自然又耗费了些时间,张小刀美美的夹起了一片酱牛肉,正欲放入口中,便听身后有人道:“呃,我怎么又转回来了。” 绍荣眼神无辜的看着转过头来的张小刀,极为肯定的道:“小哥,你能不能带我去?” 对于这种要求,张小刀自然不会答应,于是他摇起了头。 绍荣上前两步,坐在了那还残有余温的板凳上,道:“不然我们先喝酒,这顿饭算我的,然后你带我去节度使府邸?” 张小刀挑了一下眉头道:“大哥,你问路不会换个人?” “我看你顺眼。” “我需要你看我顺眼?” “可是我就是看你顺眼。” 啃了一口大葱的法义小和尚,轻声道:“小刀,助人为乐乃是快乐之本,既然他都说请客吃饭了,我们带他去节度使府邸又有何妨?” 吴大雄啃了一口鸡腿,笑道:“问题是他是去杀人的。” 法义小和尚很认真的道:“呃,这你也信。” 张小刀觉得头顶有乌鸦飘过,质问法义道:“你还有不信的?” 法义小和尚义正言辞道:“其实我分得清的,只是无论真假,我都愿意去帮助。” “大师来自那里?”绍荣突兀的问道。 法义小和尚道:“浮屠寺啊。” “真名法义,法号法义?” “是啊。” 张小刀与吴大雄对视一眼,看向了绍荣问道:“小和尚这么出名?” “浮屠寺圣僧,这天下又有何人不知?” “呃,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法义小和尚脸蛋一红,立刻羞涩了起来。 张小刀觉得自己落进了怪物的世界,连忙道:“赶紧吃,赶紧喝,我带你去还不成吗,晚上我们还要找个舒服点的客栈呢,快,快,快。” 不知是张小刀的催促,还是因为绍荣真的很着急。 餐桌上的饭菜很快被一卷而空,而绍荣也的确掏了银子请客,那么接下来张小刀三人只好无奈的带着绍荣来到了节度使府邸门前。 节度使府邸门前有两尊石师,雕功精湛,气势非凡,朱红色的大门紧闭,有无形威严飘出。 在这略显冷清的街道中,张小刀指那大门道:“就是那,赶紧去杀人吧,我们走了。” 绍荣点了点头,道:“有缘再见,我叫绍荣。”然后在三人的目光下,叩开了节度使府邸的大门。 在然后,没有走远的张小刀三人听到了一声惨呼,立刻回头望去。 一道鲜血犹如小溪般在节度使府邸门前的整洁石阶上涓涓流下! 他真的是去杀人! 第88章九阳染血 节度使是盛唐特设的官位之一,只存在于翼州与青州。 之所以节度使这个官位存在于此,便是因为这两大洲边关较多,而边关大将军权柄太重,所以朝廷特任命节度使与之分庭抗礼,互相监察。 沈井便是翼州节度使,是翼州只手遮天,权力滔天的那个人。 所以节度使府邸很大,大到超乎绍荣的想象。 绍荣是一名杀手,他的目标自然是翼州最大的那个人,叫做沈井的节度使。 奈何,他的方向感实在太差,只随手杀掉了几个小斯引起一片恐慌后,便走回了节度使门前。 于是他簇起了眉头,暗自想着认路的敲门,于是看向了府邸深处,告诉自己尽量保持脚尖向前,这样一直走到尽头,杀个通透便好了。 这便是绍荣的杀手作风,蛮横,霸道,光明正大。 无法想象天下间真的有走一百尺都会迷路的人成为杀手,更无法想象这个杀手是当世盛唐的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能令人闻风丧胆,绍荣自然具备了一定实力,而能光明正大,便说明他的实力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所以,在刚刚他那快到那让感到不可思议的出手被张小刀三人看到后,便让三人倍感震惊。 于是,法义小和尚倡议道:“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啊。” 张小刀承认法义小和尚提出的倡议很有**力,至少那快如闪电的出手,便让他愈发的想知道这位路痴大哥到底是何方人物。 然而,这个提议毕竟太过脑残了一些。 这里是那里,这里是节度使官邸,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里一定有无数高手日日爷爷守护着叫做沈井的人。 更重要的是,沈井是一名灵源境的大修行者! 气炼者有六境,分别是练气-知气通窍灵源命玄神通! 能走到灵源境的人,已经不再被称谓气练,而是修行,足可见这个境界与之前三大境界的泾渭分明。 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叫做绍荣的路痴,既然都知道小和尚法义的名号,又怎么会不知道沈井的修为? 但他仍旧大模大样的杀了进去。 法义小和尚这时又开口道:“我实在太过好奇,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 张小刀错愕道:“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现在你不应该冲进去拦住绍荣吗?” 法义小和尚道:“师傅说过,力所能及之内,我现在力所能及的仍然只停留在帮**挑挑水的阶段。” “好吧,但是这个脑残提议,我坚决反对。” 然而话音未落,法义小和尚已一步踏出,转瞬间便上了那红墙的之上。 张小刀抑郁,轻声道:“大雄哥,回马车那里,我去找他很快回去,今天不住店,我们直奔灵隐。” 吴大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便见张小刀随着法义和尚的身影在那朱红大宅中消失,虽然心中焦虑,但却知这事儿怕是见大事,还不是要沾身为妙,迅速跑回了酒馆。 ………… ………… 节度使府邸很大,大到站在墙檐上的张小刀看不到这建筑群的尽头在那里。 红墙之后,便是节度使中堪称奢华的景象,清幽回廊,假山真水,青砖碧瓦铸就的一个个宅院环环相扣,尽显大家风范。 然而此时,这座豪宅中全乱了套。 绍荣行走在其中手持一把极为细长的兵器,无法让人断定这到底是剑还是一根长针,只能姑且称为细剑。 他就这样一路深入。无论前是男是女,无论对方是高是矮,无论敌人修为高低,绍荣的回应极为简单,但格外有力只是一剑! 这剑在刺破空气,发出一声轻吟,然后无论是谁,脖颈之上都会出现一条血鲜,在短暂的时间内倒地捂住脖颈,却捂不住涓涓从指缝流出的殷虹色血液。 张小刀跟随法义小和尚一路前行,不时法义小和尚盘上了一颗苍天槐树。 张小刀紧随其后,登上树干后,喘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今天如此爱看热闹。” 法义小和尚听着树下厢房传出的惊呼,咧嘴一笑道:“我说我和沈井有仇你信吗?” “按照你的为人,即便有仇你也不会记仇,但我感觉你现在很是幸灾乐祸。” “我师傅告诉过我,我出身不错,是沈井携圣谕,灭了我全家。” 张小刀不曾想过小和尚这种仿佛世外之人心中也有仇恨,簇起了眉头。 “虽说,我爹娘的确犯过错,的确该杀,但毕竟是我爹娘,更重要的是老皇帝已经死了,我的仇人只剩下了沈井,所以有人要来抄家灭族,我怎么能错过?” 张小刀找不出有力的反击理由,这天下间没有人是圣人,谁都会有私欲,小和尚这么做无可厚非,只能道:“那我们要藏好一些。” 显然,张小刀的操心很是多余。 沈府此时因为不速之客的肃杀已经彻底慌乱,没有人会去关注中央院落的那颗老槐树,更不会有人看到枝繁叶茂之中的他们。 绍荣看到了,他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次回复了沉寂的模样,手持那细剑,继续前行,终于碰到了还算有分量的对手。 沈府花园中本是鸟语花香,十几名府中高手出现在了绍荣的面前,只一起手,张小刀便神色凛然道:“通窍境。” 通窍境绝对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在翼州通窍境的高手用手都查的过来。 然而,在这府邸中却出现了十三名通窍境的高手! 绍荣没有发怵,树上的张小刀与法义在发怵。 十三人齐齐的踏出一步,脸色肃穆,显然明白绍荣并不好对付。 绍荣也踏出了一步,却还顺道挥了一剑。 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横贯而出,就像是一匹巨大的白色丝绸,在出现的瞬间在张小刀的感知中,这片天地的元气都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灵源境以下,元气外放越远越弱。 然而,进了灵源境,明悟天地本源,外放的元气便不是越远越弱,而是可以牵动周围的天地元气化为己用。 这便是,灵源境与前三大境界的泾渭分明关键所在。 绍荣展现出了至少灵源境的实力! 花园内的名贵花草在这道元气匹练的路过之下变为残花败柳。 十三人脚踏玄步,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然在这道极为迅速的匹练下默契到了极致,支起了一道元气屏障! 这道元气屏障犹若实质,十三人虽然单人境界都不如绍荣,但显然精通配合之法,并拥有常年的默契。 可是,下一瞬,张小刀与法义小和尚便长大了嘴巴。 在他们看来那道无坚可摧的元气屏障在遇到绍荣的元气匹练后瞬间被切破,这时那道匹练之中闪过了一道银色光芒! 十三人随着花花草草飞出,毫无疑问,这一个照面,绍荣以完胜展现了他强大的实力。 “融灵!”法义惊愕道。 “那是什么?” “世人皆知气练的六大境界均分三品,却不知通窍以后每个境界分为四品,其中一品并非常人所能及。” 张小刀想起了自己体内的穹树,明白了进入灵源后怕便是小和尚口中所说的融魂,不由得诧异道:“你也融过?” “一只千年玄龟,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可以全身犹如金刚?”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暗自猜测着绍荣应该是什么,法义小和尚却道:“如此无坚不摧,怕是融了千年剑灵!” 张小刀对于玄而又玄的东西虽然有所了解,但大多只当传说。 此时在看,怕是那些当作乐子的东西都不是传说,这个世界果真他妈的玄之又玄! 不提树上二人此时内心活动。 绍荣一剑破了这十三人之后继续前行,只是有心人可以发现他的脸白了一分。 绍荣那张极为平凡的脸颊白了一分也好看不了多少,所以府邸中的妇人惊呼绝对不是因为他那张脸。 绍荣也并不却管随手可杀的老弱妇孺,他就这样掠过了回廊,走过了花园,到了正宅前的宽阔武场前。 这武场铺着近似白玉的纯白砖块,四周被绿荫环绕,正中央是一连三座的大宅,怕是到了府邸的中心,沈井的居处所在。 张小刀与法义小和尚一路越过艰难险阻,来到绿荫中潜藏,骇然发现了武场中那坐在椅子上的老人。 老人已是三千白丝,脸颊上皱纹却并不明显,颇有老当益壮之势。 他身穿一身白衣,目光炯炯的看着一路走来的绍荣,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仿佛极为没有出息的道:“九阳驻军已经赶来,你即便在厉害也逃不出这里,更何况你是一个路痴。” 绍荣沉默了片刻问道:“如此说,是在告诉我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我只是想知道绍家何至于于此?如此正大光明的杀到我的府邸上,不怕圣上问罪?” 绍荣笑了笑:“这个世界很奇妙,如果你没死,怕是无论如何升上都要问罪,但如果你死了,圣上自然会权衡是为了给死人出一口气重要,还是国泰民安重要。” “国泰民安?”沈井不屑,并且气愤的斥责道:“绍家觉得现如今拥有可以不让盛唐国泰民安的资本?” 绍荣揉了揉眉心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太知道这些,我只会杀人。” “杀我?难道你到了命玄?” 绍荣没有再次回话,紧握剑柄的拇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在下一瞬他挥出了细剑,挥出了一道高有两丈,横贯全场的元气匹练。 张小刀与法义震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这近似乎自然风暴一般的人为手段席卷了府邸。 然后,那三座练成一线的大宅在中心分段,滑落,然后,铺陈在地面上的白玉转全部碎裂,然后,府邸发出一声巨大的轰塌声。 再然后,绍荣的脸白了九分,面容依旧平凡无奇! 第89章城墙上的那道伤 张小刀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只是随便指个路,便指出了一桩翼州有史以来的惊天刺杀。 更想不到的是,那名路痴脸皮极厚的平凡男子,在挥出这一剑后宛如天神。 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是人为,以张小刀的身高作为衡量标准,所有超标的建筑物全部被一分为二。 武场数不尽的白玉石在纷扬到这个高度后全部化为粉末,被清风一吹,宛如一道白烟飘散。 唯一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的只有一个人,站在武场中的翼州节度使沈井。 但显然的是,沈井也并不好过。 华贵长袍此时宛如乞丐服,本来年岁虽大,但隐有红光的脸颊再没有了如同仙人般的鹤颜。 这一剑仿佛催动了时光齿轮的飞速流传,让他那张本不老的脸颊上露出了如同刀刻般的皱纹。 由于皱纹过于深刻,过于干枯,现如今沈井看起来就像一尊干尸。 在这草屑与石屑漫天飞舞之中,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绍荣站直了身子,收起了那细长的剑,然后轻轻咳了两声。 这种咳嗽声本来在这种近乎摧毁一切的场面下应该被淹没,然而却清晰的传进了张小刀与法义的耳朵中。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绍荣放在嘴边的手轻轻垂下,隐有血渍滴落,立刻明白绍荣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时,轰塌之声进入尾声,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说话的是嘴唇极为干瘪裂出无数道细微口子的沈井,他干尸一般的脸孔上没有什么神色,语调却尽是不可思议。 “命玄?” 绍荣很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道了声:“半步。” 听到这个答案后,沈井没有出手,容貌更为干瘪,脱落的白发随风飘起,飘向了已为废墟的大宅,飘向了极远的地方。 “绍家后继有人,何必只争朝夕?” 沈井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绍荣仰起透明般的脸颊,轻声道:“我毕竟是养子。” 沈井忽然笑了出来,他的笑声极为可怖,就像是有鱼刺卡在嗓子眼,却要强行发出声音,难听至极,并且让听到的人感到难受! “何必笑的如此张狂,你毕竟快死了,应该好好珍惜一下现有的生命。” “我是在笑你,绍家对你虽有养育之恩,但以你的惊艳才才,何必屈居?” 绍荣簇了下眉头,沈井继续道:“这次你成功杀了我,想必算是大功一件,可你是否明白,凡事必有两面,你功高震主,那绍家少主又该对你如何态度?” “这些,用不到你操心,你快死吧,看你闭眼我好走。” 沈井凄惨一笑,轻声道:“其实杀掉我意义不大,在翼州毕竟是李毅的话语权最重。” “但问题是我们杀不了大将军,所以只能杀你争取争取。” 绍荣不耐烦的又道:“快死吧,真烦人。” 于是,沈井这次真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吐血,只是盘坐了下来,保持着这个平时纳气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死了! ………… ………… “有刺客!”绝对不是大内皇宫中那些嗓子比鸭子还难听的太监专属口号。 在绍荣进入沈府中的第091章度使府邸遭刺,这对于九阳城来说是一件大事儿,对于翼州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儿。 所以,在半盏茶的功夫,负责九阳驻军的李姓将军便得知了消息,同时九阳驻地的玄天馆坐馆王姑娘也知道了消息。 以他们二人对于部下的掌控程度来说,他们只需要一个命令,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沈府便会被包围。 然而如今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消息已经传遍了九阳城的大街小巷,玄天馆的高手与九阳城的驻军才姗姗来迟包围了沈府。 这并不说两人与绍荣有何牵连,实际上他们也与绍荣与绍荣背后的六王府邸没有任何关联。 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沈井去死,因为沈井是一个表面上还算清廉的好官。 这看似是一句很矛盾的话,难道清廉有错? 清廉当然没错,但清廉到在这九阳城商业枢纽之地连半点油水都捞不到,便等于断人财路。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一点不假。 所以,无论刺客能否成功,驻军与玄天馆都会姗姗来迟,更重要的是李姓将军与王坐馆都觉得既然敢来这里刺杀,那么一定便会有两把刷子。 事实证明,他们猜测的没错。 沈井确实死了,当超过三千人的驻军将沈府团团包围,并且逐步深入后,他们看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震撼画面。 只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名刺客并没有借乱逃走,而是站在已经的沈井身前,双手入怀,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东西。 没有人喊话,驻军手持玄铁盾牌将绍荣团团包围,绍荣这才拿出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放进了怀中,然后仍旧没有逃走,而是看向了西边,轻声说了句:“我要逃了,你们也快点。” 于是,很多人下意识的看向了西边那篇绿荫。 张小刀很是无奈,很是郁闷。 绍荣果然是一个二百五,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然而,他与法义和尚来不及淬绍荣一口粘痰,数不尽的铁甲驻军已经向两人逼来,他们只能逃! 绍荣也开始了逃,只是与张小刀二人的狼狈不堪大相径庭,他逃得是那样的正大光明。 对于绍荣这种路痴来说,他绝对不懂得利用地形是什么概念,所以他的逃只是认准一个方向,然后抽出了细长的剑,杀出去! 这种逃亡会显得很是霸道绝伦,可是绍荣的确有霸道的资本。 细长的剑可以轻易穿破沉重的黑色盔甲,细长的剑轻而易举的拨开了看似如同铜墙铁壁的驻军,细长的剑轻松的挑破了几名玄天馆高手的喉咙,细长的剑扫倒了一片红墙。 于是,他走出了被重重包围的绍府! 张小刀和法义没有这种霸道,但两人也并不是只是看热闹的小斯。 他们本就处于包围边缘,所有高手与驻军的焦点又不放在他们身上,所以纵身之下逃出了沈府。 可是,他们的确不能在九阳城呆了,必须在九阳紧锁城门时,逃出去! 坐在马车上的吴大雄正在有间酒馆的酒馆门前,酒馆无疑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所以,先前沈府中发生了什么,大多会迅速的传到这里,在由这里散播到全城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吴大雄此时还并不知道沈井已死,但作为边军儿,他的危机意识一向很好,早已整理好了马车,叫上了老青牛在一旁侯着。 很快,本来就吵杂的街道中传来了更为吵杂的声音。 有人高喊:“节度使遇刺身亡。”于是,吵杂的声音变成了吵杂的场面。 这高喊的声音很熟,吴大雄很快辨别出了是张小刀,他不知道张小刀为什么要喊,但显然是在制造混乱,既然制造混乱,那么只有一个目的,必然是趁乱逃走。 吴大雄狠狠的拍了两下马臀,马车前的两匹烈马明白了主人其意,立刻打起了鼻响。 老青牛灵性更足,在听到张小刀的声音后便悄然的挪动了蹄子,不时来到了街中,张小刀拉着法义立刻坐在其上,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老青牛便掠过了吴大雄驾驶的马车。 烈马开始奔跑,紧随老青牛的身后,直奔城门! 这时,城门不知受了谁的命令,正在缓缓闭合。 周围人群吵嚷之声喧嚣震天,可下一瞬便有杀猪一般的惨叫传来:“让开!” 老青牛开路,以迅猛的速度穿梭在九阳城常年繁华的城门人群中,而马车则一路狂奔,不知惊到了多少路人。 城门即将闭合之际,吴大雄感觉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没做多想,与老青牛穿过城门直奔荒野外。 而这时,城墙之上的破空声音密密麻麻的传来,遮天蔽日的箭羽直射远方,封堵出路。 张小刀绝对不怕箭雨,即便像雨点一样密集,他也不会害怕,因为坐在他身后的是法义小和尚。 在听到破空声的刹那,张小刀举起了法义小和尚充当盾牌。 也是在这霎那,不知何时落在吴大雄马车上的绍荣再次挥箭,一道起浪直冲天际! 无数站在城下的人望着这一幕,无数站在城墙上的驻军望着这一幕。 然后他们发现,箭雨似乎被大风吹散,那钢铁打造的箭簇连带着箭身在半空中化为粉末。 紧接着,所有人感觉到了天地间一阵摇晃,城墙上的驻军在也来不及射出第二箭。 当摇晃过后,人们骇然发现头上有尘土落下,举目在望,九阳城的巍峨城墙上出现了一道长六丈的深刻伤痕,恐怖而狰狞。 死寂立刻出现在了这本应该更为喧嚣的场景之中,继而蔓延,深入。 这天,那名绝世刺客走后,九阳城的天空迎来了一片阴霾,没有雨水,只是久久不散,像极了人们心中的抹不去阴影。 这阴影来自沈井的死,来自城墙上那道巨大伤痕! 第90章我们是朋友 历史往往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改变进程。 就像当年的岳定王如果没有为先生披上那件外套,就不会有之后的手持草屑碎了万垒城墙。 就像大周的匹皇帝,如果不是因为闲的蛋疼,就不会去征讨西域,就不会有大周的亡国一般无二。 沈井的死不知道会不会改变历史进程,但无疑的确改变了翼州目前的现有格局。 一日之后,盛唐上下,无论是边缘村落,亦或者雄城边关都出现了一张画像,绍荣的画像! 然而,绍荣的容貌太过普通,普通到你死死的去看,铭记了半柱香的时间,转过身,脑海中的容貌便只剩下了模模糊糊,这实在太过恶心人。 绍荣似乎唯一具备的杀手特质便是那张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脸。 而他,自然也不会在盛唐的杀手之中有什么响亮的外号,因为这不是流行在盛唐中的小说传记。 有名号的杀手,除了**,便是即将变成尸体的**。 所以,无名无号的绍荣一旦离开翼州,对于盛唐官府来说便真的无迹可寻。 然而此时,这名盛唐的头号通缉犯,正在极为认真的撕扯着口中的牛肉干,傻不拉唧的叫着:“好吃,好吃。” 他的赞美很快得到了张小刀的回答。 “好吃你妹啊!” “呃,我没有妹妹。” 张小刀翻着白眼,不再理会绍荣,而是来到刚刚在溪流中盛出一碗水的吴大雄面前,忧心道:“大雄哥,我觉得我们应该投案自首。” 虽然投案自首这个名次有些新鲜,但吴大雄听懂了,法义小和尚听懂了,咀嚼着牛肉干的绍荣也听懂了。 “不行,一旦我们被抓住,玄天馆会立刻将我们仍进死牢。” “我们是边军儿啊,我们背后还有李毅这座大山啊。” 绍荣看了看荒山野岭的风景,毫不在意的吐出了一口根本咬不动的牛肉干,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叫张小刀?” 张小刀回过头来:“刀你妹啊!” “怎么说我们都是一起喝过酒的朋友,干嘛你妹你妹的,我真的没妹妹,不过我和风月馆的**很熟,哪天给你介绍两个妹妹?” “妹你妹啊!”张小刀再次喷道。 绍荣无奈,挑着眉头问道:“我奉劝你一句,这事儿最好不要牵扯到大将军,因为很敏感,沾边的人,都会惹上一身骚。” 张小刀回头气愤道:“我他妈现在就一身骚了,不用说,现在翼州的所有驻军都在深山野岭中搜索,在他妈和你在一块儿混,小命不保。” 绍荣挠了挠头,又将一块牛肉干放在了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其实我应该杀了你们。” 话语虽然含糊不清,可这句话一出,似乎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已不在。 绍荣的拳头很大,实力很强,张小刀与法义小和尚深有体会,至少目前看来这位有些二百五却真的强的不像话的刺客实在非三人联手所能低档。 或许法义能不死,但张小刀与吴大雄必然死的妥妥的。 想通其中脉络,张小刀立刻毫无节操的见风使舵道:“大哥,别闹,咱们可是有过喝酒的交情,再说你去沈府不还是我给你带的路吗。” 绍荣咽下了牛肉干,缓声道:“呃,我当然不会杀你们,沈井是各方角力的牺牲品,我杀了他没半点屁事,要杀了你,大将军不得杀进我家?更何况小和尚的师傅,更是我招惹不起的人物。”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气,看了看一脸笃定的法义和尚问道:“现在咋办?” 法义用小拇指极没有高僧形象的扣了扣鼻子,道:“小刀,你担心多了,我们躲在那边也没几个人看得清我们的脸,咱把马车毁了,换身衣服,谁能认的出来。” 张小刀一想也是,当时情况一片混乱,他与和尚的速度极为迅猛,中途没与人交手,那有人能知道他俩是谁? 绍荣这时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你出边军,是准备进翰林?” 张小刀无心闲聊,正想着要如何乔装打扮,毁尸灭迹,绍荣继续道:“记得替我向那桃花眼问个好。” 张小刀那知道桃花眼是谁,法义和尚却是在盛京厮混到大,转头看着亲手帮自己报了仇的绍荣问道:“你认识桃花眼?” “一起嫖过。” 于是,吴大雄一口把水喷了出来。 他虽然不混迹盛京,但那能不知道天下那有数的年轻人中盛唐的翘楚人物,好奇问道:“他还用去嫖?” 绍荣略做思考,道:“他说,窑子中的姑娘与京城的大家闺秀,就像是一碗豆花与一道精致的菜肴,**致菜肴需要很多讲究,但豆花不同,简单,便宜,还管饱。” “这什么歪理邪说。”吴大雄痛斥道,对于他来说窑子中的姑娘已经足够漂亮,大家闺秀更是不敢想象。 “闲扯够了吧?”张小刀眉头一挑,严肃问道:“你不是打算一直跟着我们吧?” 绍荣闻言摇头道:“不会,明早我就走,到时你们好自为之,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是在你们站的很高的时候。” 说着,绍荣还站了起来,拍了一下张小刀与法义的肩膀,嬉皮笑脸的道:“到时,我也沾沾光。” 对于这种二百五的举动,张小刀只能更为郁闷。 与绍荣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却可以感觉到他是一个很怪的人,具体那怪张小刀说不出来,可能是战斗与平时的反差太过惊人。 法义和尚倒是心思纯净,没有多想,回答着:“回去后就要爬塔,不知要爬几年。” 绍荣笑了笑道:“以你的资质,应该总有爬上去的一天。” 张小刀又听的莫名其妙,虽然他在边军的两年中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颠覆性的认识,但很多东西仍然不是他现在这个层面可以接触的到的。 法义这时转过了头,看着绍荣道:“沈井是我的仇人。” 绍荣不知其秘闻,先是‘啊’了一声,却听法义道:“虽然我知道他当年也是公事公办,自身并没有什么罪大恶极,但仇人就是仇人,帮我杀了仇人的,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们是朋友。” 绍荣点了点头,很自然的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这时,两人看向了张小刀,张小刀看了看吴大雄,吴大雄这时不经意间使了个颜色,让张小刀立刻明白这里谁的拳头最大。 于是,张小刀和吴大雄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由内而外,从下往上的说道:“我们是朋友!” 这个夜里,林间的月色很亮,张小刀迎着月光的脸颊上笑容中透着狡黠,但他不会想到,他这一句玩笑似的朋友,在未来换来的是两肋插刀,刀山火海! 第91章巧遇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人这种生物。 而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拥有一些看似是朋友的朋友。 绍荣没有朋友,即便是看似也没有。 因为,他的身份,他的背景注定了在他身边的人除了那几位长辈之外,便全是利益相关者。 人与人的关系一旦涉及到利益,便不会存在真正的友情。 所以,绍荣这辈子从来不知道友情是何物。 然而,九阳城中他看到了那个长相与他一般平凡无奇的张小刀,然后,认识了那个背景有些吓人的小和尚。 在逃亡时,他吃了张小刀的牛肉干,与小和尚一起啃了大葱,与吴大雄一起飙出了脏话,这对于绍荣这种怪人来说,竟然是一生中最美妙的经历。 所以,他真的拿小刀三人当朋友! 所以,在翌日阳光洒满悬坪时,他离去的脚步格外欢快,一边咀嚼着牛肉干,一边挥着手。 悬坪下已经将马车毁掉,小和尚的光头已被遮起,三人也在傻了吧唧的挥着手。 这时,小和尚的心声是:“又交了一个朋友真好。” 吴大雄的心声是:“你们确定这位真的是将翼州节度使刺杀的绝世高手?” 张小刀洋溢着极假的笑容,心中念着:“可算把这妖孽送走了,希望再见不相见啊。” 绍荣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丝的离愁情绪,改头换面的三人也出了荒山,一路看到了无数官兵。 没有人会怀疑三人,不仅仅是因为遇到哨卡后吴大雄果断的出示边军腰牌,更因为他们并不是驻军的搜索目标。 三日后,三人一路行至翼州十里亭。 十里亭是九阳城以北抵达灵隐县的必经之路,设有盛唐驿站,自然也有驿站中鲜明的特色大碗茶。 初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春风刮得茶字旗猎猎作响,简陋的十来张小桌上人并不多,连续赶了三日路张小刀三人落座后,立刻有小二前来招呼。 张小刀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自边关出来后进酒馆碰上了泪流满面的小和尚,进了九阳喝点酒碰上了现如今盛唐最牛逼的通缉犯。 所以,有些阴影的张小刀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到了一名女子,一名长得还算好看的女子。 女子身着墨绿色淡雅长裙,脸蛋未施半分胭脂,却黛眉如画,樱唇丰盈。 女子也很高挑,张小刀觉得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分。 在女子的身边坐着一名小丫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穿着也算普通,只是脸蛋未免太过可爱了一些吧? 小姑娘的面容犹如粉雕玉琢,胖嘟嘟的脸蛋上有一双极为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每每转起都有皎洁之意流出,聪颖可人。 而这桌上除了小女孩和漂亮女子外,便是一名老人。 老人在靓丽最女与女孩中绝对是会被人忽视的那个人,她的样貌平凡,脸部皱纹不多,隐有红光,却露出了疲态,穿着粗布麻衣更是没半点出奇。 但张小刀却在看到这名老人后,觉得这三人也不简单。 不知是前些日子在酒馆遇到的事情太过离奇,还是张小刀在看到老人后本能的觉得有危险,大碗茶还没上,他便道:“解渴就走,免得麻烦上身。” 法义小和尚带着极其别扭的斗笠,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客人,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巴道:“二姑娘?” 对面桌那漂亮女子抬起眸子,丝毫没因为姑娘前面加了个二字而生气,本来没有神色眸子中出现惊喜情绪,轻声道:“小和尚?” 法义立刻站了起来,不顾小二端上了大碗茶,来到了二姑娘的面前问道:“二姑娘,你怎么在这?” 对面桌的小女孩抬起了头,老奶奶也抬起头,她们没有开口,显然是不认识与二姑娘相熟的小和尚。 张小刀轻扶了下额头,暗想着要不要这么巧? 这时,长相俏丽的二姑娘已经拉住了小和尚的手,顺口介绍道:“浮屠寺法义。” 老奶奶眯起了眼睛,恍然大悟然后不自觉的看向了法义小和尚脑袋上的斗笠,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里面是光头?” 小女孩很捧场,立刻拍起了巴掌道:“我要看光头,我要看光头。” 法义和尚略显尴尬,但看着小女孩渴望的神色却下意识的摘掉了斗笠。 张小刀已经来不及阻止这一切,法义小和尚永远不会考虑到,那日逃出九阳唯一可以让人辨认的光头,更不会考虑到他的光头出现会留下蛛丝马迹。 “不!”张小刀喊着。 法义和尚却已经摘掉了斗笠,露出了锃亮的光头……。 大碗茶摊位中为数不多的十几人看清了这光头,然后没有张小刀预想中的情绪,继续喝茶。 小姑娘拍着巴掌,似乎看到光头很是高兴。 老奶奶却问道:“为什么不?” 张小刀还没开口,法义和尚便道:“呃,忘记了,我们惹了**烦。” 对于这种后知后觉,张小刀有一种自刎一谢天下的冲动,而这时老奶奶似乎听力不是太好,道:“既然是熟人,一起坐。” 小姑娘立刻捧场道:“一起坐,一起坐。” 张小刀与吴大雄很是无奈,却还是端起大碗茶与老中少三位女子坐在了一起,但张小刀却毅然决然的将斗笠又扣在了法义小和尚的脑袋上。 “惹了什么麻烦?”这时面露慈祥的老奶奶才和蔼可亲的问着。 张小刀为了堵住法义小和尚的嘴,立刻道:“小事,小事。” 老奶奶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却将目光锁定在了张小刀斜跨的长刀上。 长刀并未露出漆黑的刀鞘,被各色的布条裹起,但她的目光似乎却可以穿破布条。 “落雪?” 吴大雄与张小刀抬起头,有些愕然。 能一眼认出这刀的人,在天下间很少,但老奶奶似乎根本不用去看,只是目光锁定便能感觉到那熟悉感,所以一口道破了长刀的名字。 “奶奶,您?” “黄贞凤和我很熟。”老奶奶极为淡然的说着。 张小刀和吴大雄却不得不郑重道了声:“前辈。” 二姑娘笑了笑,看着法义小和尚道:“闻名天下的法义小和尚,与今日边军红人张小刀怎么会走到一起?” 张小刀再次愕然,他从不知自己的名字会被其他人知晓。 可实际上,在陛下钦点进京面圣后,他的名字早已经传遍了盛唐上层人士的耳中,并且牢牢记下。 老奶奶能认出落雪刀,二姑娘可以叫出他的名字。 这种感觉谈不上有多美妙,但的确可以满足每个人内心都会存在的虚荣心。 只是,张小刀还是好奇的道:“奶奶认识我师傅?” 老奶奶脸上露出笑容,轻声道:“何止是认识,当年老娘差点就没嫁给那断臂老头儿。” 如此光明磊落的说出当年的情分。老奶奶应该是一个性情中人,不会在意旁枝末节。 可得到这一结论后,张小刀仍然觉得诡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二姑娘轻声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灵隐县,然后返京。” “哦?正好顺路。” 张小刀问道:“去灵隐县做什么?” “吃。”小女孩率先回答,说完抹了抹自己的嘴角,似乎很馋嘴。 灵隐县是冰雪猎乡,但也从未见过不远万里去吃野味的。 张小刀暗自想着,莫非这两年灵隐县的商业有发展壮大了? ………… ………… 在张小刀喝着大碗茶与三位奔着野味而来的老中少三位女子讲述着灵隐县时,九阳城发生了一件事情。 有间酒馆,今日门厅冷落,据说清晨时掌柜连带小二全不带去了县衙,具体何时尚未可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有间酒馆的掌柜与小二本来并不害怕什么,但当看到数十名玄天馆的黑衣执事不由得有些发怵。 负责盘问的是九阳城玄天馆坐馆王姑娘。 王姑娘身着红色长袍,与黑衣执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容貌不俗,笑起来嘴角会出现两个酒窝,给人一种亲切感。 可她今天并没有笑,看着眼前肥硕的掌柜,枯瘦的小二,只是机械式的问着问题。 “记得节度使被刺杀的哪天吗?” “记得,记得。” “记得,你的店里来过什么客人吗?” “大人,酒馆每天都有很多人,这我怎么记得。” “那你记得有个光头吗?” 小二这时拍了下脑袋道:“这个我记得,当时酒馆人太多,就在外面摆的桌,有个光头在其中。” “很好,他们是几个人?” “三个。” 王姑娘簇了一下眉头。 “不对,不对,是四个。” “怎么说?” “最后一个人是后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喝的酒。” “最后来的那人你记得长什么样吗?” 小二回想了一番,然后道:“很普通,很普通。” 王姑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画像问道:“是他吗?” 小二盯着画像过了足足有半响时间道:“应该是,但他长得实在太普通,我也不确定。” 王姑娘点了点头道:“稍后会有人来盘问细节,你们实话实说就好,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掌柜与小二立刻感恩戴德。 王姑娘带着画像走进了回廊中,立刻黑衣执事默守在一旁,她轻声道:“找刺客很难,但找光头不会特别难吧?” “大人说的极是。”黑衣执事立刻退了下去。 第92章如今的灵隐县 灵隐县迎来了初春的生机勃勃,仿佛是一夜之间县城中的花草树木就开始萌芽。 王大牛仔细的看着自家院子中在泥土之中挣脱出的春芽,簇起了眉头,然后蹲下了现如今极其宽阔的身子,看的更加仔细。 两年的时间中,灵隐县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更加富裕。 这要源于朝廷对周中息的信任以及照顾,而这种信任与照顾又自然源于灵隐县的那次大变,与周中息今生都要留在灵隐县的誓言。 如今的灵隐县,已经不仅仅翼州的出产野味的大乡,因为一年前的翻修,县令周中息极为明智的在村口修了许多野味摊口,如今前往灵隐县的直奔着吃野味的大家大户已经越来越多。 王大牛并没有参与其中,因为这两年来他都在靠山! 仍旧是那一招,练习的地点却从小树林换到了灵隐县西头的无名大山。 这山中树木曾经很粗壮,但现如今却显得有些荒芜,甚至灵隐县翻修时一度来捡县城的木材。 王大牛用了两年的时间,在这座无名大山的北侧靠出了一片空地,灵隐县人每每看到那座大山上北面的突兀都会感叹,真他妈难看,但也不得不佩服王大牛的毅力。 今天,看完目后的王大牛依旧来到了无名大山上,然后放下了带来的一壶清水,脱光了上半身的衣物。 **着上半身的王大牛脸上的憨厚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肃穆。 王大牛的身体一直很好,现如今更好。 他**的半身肌肉犹如铁铸一般坚硬,每一块肌肉都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爆发力!而他的后背则更加可怕,无数次的撞击铸就了纵横交错的伤痕,由于上横太过繁密,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这便是他两年来的成果,只是今天脱掉上半身衣物的王大牛没有第一时间大喊一声:“我靠。” 而是来到了已经倾斜了三分之一的树木面前,看着即便已经被摧残的即将倾塌的树木仍旧长出了目凝视,沉思。 这天是王大牛老父亲已经患病的第三十二天,这天下山后,王大牛不再山上。 因为他知道,悟透了的他随时可以将那座无名大山的树木全部靠塌。 这便是他的道! 道这个字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 但对于气炼者来说,能够参透或者悟透一些东西,必然会大幅提高战斗力。 张小刀曾经被黄贞凤带着看过春,曾经在荒山见过山石倾塌,而王大牛也紧随其后,因为父亲的病重,春意的盎然看透了那其中的意。 回到家中,打了一盆洗脚水的王大牛,走进了已有两年没升起浓烟的铁匠房,看着眯着眼睛日渐苍老的父亲,没有开口,却挽起了父亲的裤脚。 父亲的脚满是褶皱,看起来说不出的苍老与丑陋,王大牛将其放入其中后,轻轻揉搓,老父亲睁开了双眸轻声道:“大牛,等我死了,你就出去看看吧。” 王大牛没有吭声,听着父亲言语中对生命的释然,笑了笑,仍旧憨厚。 “小刀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亦晨那小子听说在九阳城混的很风光。” “小刀比他强。”王大牛肯定的说着,不知是在说现如今张小刀混的比刘亦晨强,还是本身就强。 “有些事情看淡些,人生就是一出戏,当你快死的时候,你就明白,其实什么事情都很小,芝麻绿豆那般小。” 王大牛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而这时,院子的篱笆外却走来一名青年。 青年长得很是俊俏,在加上身着那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看起来更加气派。 但他越过篱笆时却小心翼翼,走到铁匠铺后,立刻变换了一张脸,热情道:“大牛哥,你在吗。” 听到这声音的王大牛簇了簇眉头,知道来人是刘亦晨。 刘亦晨于一月前返乡,成功进入玄天馆的他反乡自然风光无限,只是表面上的身份却是祥福记的大掌柜。 回乡后的刘亦晨很受欢迎,他也早没了两年前的浮躁,做人做事面面俱到,得到了乡里乡亲的推崇爱戴,即便家中有媳妇董瑶,求亲之人也是络绎不绝,竟是甘心给他当小妾。 只是,自从回乡以来,他都没有来过王大牛家,而王大牛自然也不可能去上门摆放他。 而无论街坊邻居如何羡慕他,他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层意思,昨夜他想明白了这层意思,他知道他希望王大牛可以正眼看他,最好是用那羡慕极度的眼神看他。 王大牛没有拒客于千里之外,只是说了一声:“进。” 刘亦晨走进了还算整洁的铁匠铺之中,看到了身材格外宽阔的王大牛,看到了王大牛病重的父亲,然后放下了九阳城有名的桂花糕,轻声道:“大牛哥,伯父。” 王大牛抬起眸子,点了一下头。 这时老父亲道:“我乏了。” 王大牛点头,推着父亲回了隔壁的住所之中,然后反身回到了铁匠铺,没有沏茶,只是拉过了小板凳,看了看刘亦晨仍旧没有吭声。 “大牛哥,我混的不错,有没有兴趣来九阳城?”刘亦晨开诚布公的说道。 王大牛的脸上出现一丝诧异,刘亦晨则期盼得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双眸中看到‘巴结’二字。 可显然,王大牛不会出现这种情绪,只是问道:“去那做什么,去卖桂花糕?” 刘亦晨轻声一笑,然后拿出了一块黝黑的腰牌。 腰牌上有一字‘玄’王大牛不知代表什么意思,却听刘亦晨道:“其实我是玄天馆的人,在祥福记当掌柜只是一个皇子,我为盛唐官府办事。” 王大牛眯起了眼眸,虽然玄天馆这三个字有些陌生,但他也记得听说过玄天馆便是盛唐气炼者的执法机构,很是厉害。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王大牛笑了笑道:“我不过只是一个猎户,那有资格进玄天馆。” 说着,他话锋一转道:“再说,我这半斤八两,现在可能连你都打不过。” “打不过我是应该的,只是你总不能窝在这村子中。”刘亦晨自信满满的说着,不知为何格外渴望王大牛那张憨厚的脸上出现渴求的神色。 王大牛咧嘴笑了笑:“两年了,你都回来了,小刀怎么还不回来?” 刘亦晨的脸色一变,王大牛继续道:“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对卖桂花糕没兴趣,对玄天馆也没兴趣。” 刘亦晨笑了笑:“那就不打扰了。”话毕,转身走出了铁匠房。 ………… ………… 张小刀此时并不知道刘亦晨正在拉拢王大牛,他正与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对视。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唐淼淼,二姑娘就叫二姑娘,而那名奶奶的名字张小刀也无从知晓,只叫其奶奶,这样似乎显得更亲切一些。 保持着斗鸡眼的姿势,张小刀渐渐感觉到了眼中的干涩。 最终,他败下阵来,有些垂头丧气的道:“我输了。” 唐淼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伸出了粉嘟嘟的小手道:“牛肉干。” 张小刀无奈的拿出牛肉干,仰天长叹,似乎比斗鸡眼输给小姑娘这事是一种打击。 唐淼淼笑了起来,犹如月牙般的眼眸自然而然的弯曲,兴致勃勃的咀嚼着牛肉干,含糊道:“小刀,你为什么叫小刀,你的刀明明很大啊。” 这是张小刀三人与唐淼淼三人结伴前往灵隐县的第一天夜晚,没有客栈只好在荒野中扎营。 一路相处下来,张小刀发现了一个细节,无论是与法义小和尚相熟的二姑娘,还是与自家师傅有一段情愿的奶奶都对唐淼淼呵护备至。 这证明唐淼淼的身份绝非普通,但不普通到什么程度,便不得而知了。 张小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孩子缘,但唐淼淼一定很好吃,所以她闻到了张小刀行李中的香味,便缠住了张小刀,以各种游戏的方式虐待张小刀。 渐渐的输了多少牛肉干张小刀也不记得,但两人却建立起了莫名的友谊。 “因为我怀中有把小刀。” “那里,那里,我看看。”唐淼淼瞪大了眼睛,极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爱之极。 张小刀拿出了杀猪刀,唐淼淼却道:“嘁,好脏。” 张小刀坐在顽石上,看了看今天的夜色,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叫唐淼淼?” 唐淼淼簇了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后道:“我听我娘亲说,我五行属火,所以起了六个水,来中和一下。” “你娘亲也不怕六个水把火浇灭了?”张小刀打趣道。 借着月色,唐淼淼扬起了半个脸颊,疑惑道:“是啊,我娘怎么不怕呢?” “很晚了,等会二姑娘来找你了,快回去吧。” 唐淼淼摇头道:“不要,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我很无聊啊。” “然后?” “我当然一边吃着牛肉干,一边听故事。” 张小刀无奈的想到,果然还是坑牛肉干来的,索性拿出了仅剩的一袋牛肉干,放在了唐淼淼的面前。 唐淼淼问道:“故事呢?” “故事不重要,牛肉干才重要吧?” “都重要!” “可我不记得什么故事了。” “不可能,你一定记得。” “那讲?” 虽然唐淼淼不知道灰姑娘是啥,但还是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 于是张小刀清了一下嗓子,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能不能换个开头?这明显是哄小孩的啊!” “你本来就是小孩啊。” “好吧,那我们直入正题好吗?” “好,在很久很久以前…………。” 第93章尘暴 童话故事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女孩来说一向具备很强的杀伤力,唐淼淼亦不例外。 不知是夜色渐深本来明亮的星光全部被乌云遮住,还是气温降低将本来温和的春风变得有些凉意,唐淼淼钻进了张小刀的怀里。 她的姿势极其自然,用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抵住了张小刀的胸口,用右手搂住了张小刀的腰间,然后将裙下的小腿搭在张小刀的腿上,似乎这样的姿势对于她来说最为舒适。 张小刀也很自然,一边说着依稀记得的童话故事,一边用右手拍打着唐淼淼的小脑袋,困意渐盛。 不知何时,张小刀的眼眸开始耷下,然而故事还未讲完。 唐淼淼本来闭起了双眸伴随着疏而长的睫毛颤抖而睁开,双眸中一片清醒,问道:“后来呢?” 张小刀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算是清醒了些,便道:“不能参加王子的舞会,她很伤心,很难过。” “然后?”显然唐淼淼的好奇心极重。 “然后,有一名仙女出现了,帮灰姑娘开了外挂,于是南瓜变成了马车,老鼠变成了车夫,并送了她一双水晶鞋,并让她成功的参加了舞会。” 小姑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作为一名捧场王,她自然而然的又问道:“在然后呢?” “但是,仙女提醒她,仙术只能保持到三更十分,所以她必须在这之前离开。” “参加舞会的灰姑娘,果然迷住了王子,但三更到来仓惶间留下了那双水晶鞋。” “后来呢?” “王子很伤心,派了很多亲信去寻找,找出了唯一能穿上这双鞋的灰姑娘。”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是啊,从此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张小刀笑着道。 “这个故事的意义是什么?”唐淼淼簇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让张小刀有些错愕,他从未想过为什么灰姑娘的故事能够流传的极光,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却并不难,但有些事情说穿便毫无美感,所以他扯蛋道:“这个故事再次证明,无论是童话还是小说,主角都需要金手指。” 唐淼淼当然听不懂金手指是什么,她也没深究这个问题,只是道:“我还以为,故事会很长,见识过了舞会的灰姑娘会从此走上人生的另一条道路。” “奋发图强的道路?” “当然,我母亲讲的故事都会传达很多意义,比如体现主角的坚强,比如会让你觉得自信起来,比如故事会让你觉得有勇气!” “你的母亲很有正能量啊。” “但这个故事,怎么给我的感觉是在不劳而获?” “呃,我觉得你的智商的确脱离了小孩子的范畴。” “不过,这个故事的结局很好,至少很舒心。” “呵呵,那就好。” “那在讲一个舒心的故事?” 张小刀正想拒绝,却看到了唐淼淼闪烁的眼眸中满是渴望神色,只好道:“就一个?” “好。” ………… ………… 事实上证明,唐淼淼的确拥有非同一般的智商,但也拥有孩童的贪得无厌,在张小刀讲完之后,唐淼淼强烈要求讲一些智商高的故事。 无奈之下逼出了张小刀的必杀技76集的……。 果然,宫廷剧最适合在睡觉前讲述,在第三集时,唐淼淼终于渐渐睡去。 晚风吹散了遮蔽星空的阴云,露出了璀璨的星辰,星光本不应该带来任何温度,但抱在一起的两人却感觉无比温暖。 二姑娘悄悄走出营帐,悄悄的看了一眼两人后露出了笑颜,然后走回了营帐道:“睡着了。” 奶奶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担心这位身份极其尊贵的天之娇女遇到任何危险,打了个哈欠道:“那咱们也睡吧。” 一夜无话。 清晨的曙光打在张小刀的眼皮上,让迷迷糊糊的他觉得世界一片红彤,于是便睁开了眼睛,感觉着胸口和腿部的酸麻, “喂喂,起床了。” 唐淼淼听到了张小刀的声音,将本来埋在张小刀胸口的小脑袋埋的更深。 张小刀将双手平放在有些露水的草地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并不炙热的初阳,威胁道:“在不起床打屁股了。” 唐淼淼悻悻的翻过了身子,双手抓了抓有些乱的黑发,不知为何小脸红的比天边初阳还厉害些。 张小刀看着唐淼淼的脸色,想着就这样搂着孩子在外面露宿了一夜,不是生病了吧,于是他问道:“不是发烧了吧?” 唐淼淼连忙摇头,可爱的脸蛋上面露羞涩,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向了不远处的营帐之中,看着已经醒来的婆婆与二姑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怎么了?小刀欺负你了?” “没,没。”小姑娘的神色有些慌乱。 “那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唐淼淼将胖嘟嘟的双手遮住了脸蛋,脸颊似冒火一般的感觉,实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奶奶开始肃穆了下来,慈祥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吓人。 唐淼淼知道奶奶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连忙娇嗔道:“真的没事,真的没事。”然后想起了张小刀刚刚的话语,她极为明智的道:“我可能发烧了。” 二姑娘没有讯问,她略懂医术,只看这脸蛋便是发烧,无需在去号脉,心急火燎的翻起了行李,找出了培本固原,退热养身的药材。” 很快,这依山傍水的临时营地中便升起了灶火,烧的自然是中药。 小和尚与吴大雄也走出来帮忙,张小刀也紧张的走进了营帐内,关怀备至的问道:“来,我摸摸额头,看烫不烫。” 唐淼淼更加心慌,立刻摆手,装作萎靡的样子躺在了软垫上。 张小刀悻悻的收回手,挠了挠头,暗想着昨晚不冷啊,看来小孩子的身子还是受不起折腾,便匆匆走出营帐帮忙熬制中药。 然而,他走出去后,奶奶却坐到了唐淼淼的身边,轻声道:“我知道你没病,但是你到底怎么了,能与奶奶说说吗?” 被揭穿的唐淼淼脸颊更是泛红,知道瞒不住奶奶,做贼心虚的先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然后,吐露出了事情的原委。 “我昨天做梦了。” “什么梦。” “我梦到了我成了灰姑娘,张小刀是王子。” “灰姑娘?”奶奶错愕,根本听不明白。 唐淼淼却一脸郑重的道:“然后,我成了白雪公主,张小刀成了唯一的小矮人。” “啊?” “后来更离奇,我成了甄嬛,张小刀成了陛下。” “甄嬛,陛下?”奶奶实在理解不了唐淼淼与张小刀的世界,便又问道:“这你和脸红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些人物都是恋人啊。” 奶奶恍然大悟,然后开始了痴笑,越想便觉得越有意思,开始笑的前仰后合。 唐淼淼越来越尴尬,直到奶奶道:“原来不是发烧,而是发骚。” 唐淼淼的脸蛋更红,奶奶却笑着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语,道了句:“春天来了。” ………… ………… 春天的确来了,数十匹行走在草甸之上的健马不用在吃那干瘪的荒草,不用吃,只是闻着嫩草的香气便觉得浑身上下全是力气。 力气十足的马匹,载着十余位身着一身黑衣的玄天馆一路飞驰,抵达十里亭时,暂歇。 其中为首的黑衣者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还算俏丽的容颜,来到了茶字旗下方,然后看到了路过的歇脚者全部露出了敬畏的目光。 不是谁人在盛唐都可以穿着一身黑衣,在盛唐穿黑衣的未必是杀手,却极可能是权柄滔天的玄天馆公职人员。 玄天馆这三个字在百姓眼中并不是代表神圣,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是盛唐气炼者的聚集地,但这些年来玄天馆做过太过双手染血的事情,所以百姓眼中的玄天馆要被冠名词的话,必然是神秘,肃穆! 也因此,百姓对玄天馆的人很敬畏,茶铺的小二也是老百姓,被黑衣女子点名后,自然变得更加敬畏,更加小心翼翼。 “见过他吗。”王姑娘拿出了一副画像,语气中毫无语调,一味直接,让小二的双腿不由得有些颤抖。 仔细搜索了回忆一番后,小二立刻摇头。 “那你见过一个光头吗?” 小二忽然想起昨日,那摘掉斗笠的光头,立刻点起了头道:“见过,见过。” “去了那里?” “东北,那边只有灵隐县。” 王姑娘露出了笑容,随手丢了一枚银锭子,小二不敢接连忙想说些话,却被王姑娘的眼神制止,老老实实的收了银子。 “去拿茶。”王姑娘轻声道,小二连忙走进茶铺,却好奇的偷瞄这位年轻漂亮,却是自己这辈子永远可望不可即的姑娘,发现那姑娘正在写字。 写完字后,一只雄鹰自天而落,携带书信后振翅高飞。 王姑娘带着手下喝完了大碗茶,数骑绝尘。 小二也没觉得有何出奇,忙了一天后,坐在了木凳上,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在回想着那位姑娘的容貌。 “真美。”小二傻笑了起来,却在这时听到了桌上大碗茶那残破的瓷碗与桌面发生的震动。 于是,他好奇的看向了茶碗,但在这一个动作之后,他发现自己也感觉到了明显的震颤,不由得面露错愕。 紧接着,自西方而来了尘暴,小二正要长大嘴巴之际,那速度极快,并席卷天地的尘暴便由远至近。 然后小二看清了那不是尘暴,那是数千匹健马,那是盛唐的精锐骑兵! 第94章家 唐淼淼诚实的将一切都告诉了奶奶。 奶奶自然而然的阻止了大家的忙里忙外,只是说偶感风寒,以用元气将其淬身,已无大碍,大家不必担心。 奶奶的这番话自然不会引起怀疑,所以小女孩思春的事情自然也没有被揭露。 张小刀只觉得这事儿有些怪异,但也没深究的心思,因为他的家已经近在眼前! 当天赶路至下午,站在老青牛身上的张小刀已经看到了灵隐县的模样,心中有惘然,有期许,有欢喜,却也有伤感,情绪瞬息间变得错综复杂。 灵隐县被群山包围,即便初春已经来临,生机勃勃,但远方的那几座积累了数千年冰雪的大山显然不会如此轻易开化,露出青松绿柏。 袅袅炊烟升起的灵隐县此时看似有些朦胧,鳞次栉比的建筑中却多了不少新房。 张小刀展开笑颜,伴随着清风,眼前漂起了那缕银丝。 银丝是与梁玄一战造成,即便到了今天仍旧未见黑色,这缕发丝漂在张小刀的眼前,顿时让他簇起了眉头。 这让他想起了这两年间在边军厮混的日子,然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灵隐县流血的夜晚。 于是,他看向了北山,似乎看到了那座脏着老板娘与胖老爹的孤寂坟墓,心中不免阴霾难去,但他还是催促道:“快点,我们要到了。” 灵隐县的县口,是名为‘纵’街的尽头。 如今,这尽头处除了那不高的土墙之外,周围已经竖下了两座哨塔,看起来颇有戒备森严的模样。 青牛与一辆看似并不豪华,但张小刀知道其中别有洞天的马车越过了那道土墙,然后一路碾压着新生嫩草,驶进了灵隐县中。 两年前,这县城口并不繁华,但现如今,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张小刀发觉自己有些不认识现在的灵隐县,四处都是兜售野味的商贩,甚至已经出现了现炒现卖这种商贩。 还未进入集市,马车中的唐淼淼便似乎闻到了香味,掀开了布帘,跳到了二姑娘的身边,一脸的兴奋。 小和尚也曾经在灵隐县呆过,看到这样的景象自然也是错愕了一番,然后道:“小刀,这是灵隐县?” 张小刀笑了笑道:“先回我家吧,想吃什么,到那里在弄。” 二姑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马车与青牛很快走进了集市之中,然后便有人出现在了张小刀的眼前,问道:“客官,住店不?” 说话的人,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孩子,脸上还有些青春痘,看样子大概在是十三四岁左右。 这让张小刀觉得有种莫名的穿越感,仿佛回到了前世的火车站,正待他想婉拒时,男孩又道:“客官,我家客栈床榻很大,很舒服。” 张小刀又要开口,小男孩再一次抢先道:“各种野味一应俱全,绝对让您享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小和尚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似乎因为小和尚的笑声太过突然,太过大声,一向因为嘴皮子溜而无往不利的男孩错愕的看向了他。 这时,集市哨岗上的黑面男子也注意到了自从开春以来每天都会发生的一幕,只是看着张小刀那张普通的脸颊,他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惊喜。 “小刀!”皮肤仍旧黝黑的孙箭高喊了一声。 这声音没有颤抖,却格外大声,没有什么思念的情绪,但却穿透了集市! 张小刀抬头,看到了那座哨岗上的孙箭,然后洋溢出了笑容,用力的挥了挥手。 然后,诡异的一幕就此发生。 抄着野味的小贩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负责保卫集市安全的民团成员停住了脚步,村口出现了几声欢快的狗叫声。 在灵隐县人全部停止动作的同时,来自翼州各地的商旅食客还在吵杂,只是下一秒发现了很多人开始静止,他们也不自觉的开始静止,四处张望,希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坐在车头的唐淼淼便看到了眼前的世界急速降温,变得悄声无息的诡异场面,于是她也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人类都会因为环境的变化,和身边人的变化而发生变化。 狗不同,它才不在乎这个世界静止与否,在人群中穿梭的大黄狗旺财很快看到了张小刀,然后飞速本来,继而后蹄发力,越过了老青牛,扑进了张小刀的怀里,叫着:“汪汪汪……!” 这并不是寻常的叫声,而是这首歌开始时小星星的调调。 张小刀用大手按住了大黄狗的头,两边的嘴角上扬到了极限的弧度。 这时,终于有人大喊:“小刀,回来了!” 然后,这样的声音开始蔓延传递,在极端的时间内回荡了数十次,数百次,传遍了全县城。 那不认识张小刀的孩童,似乎想起了儿时童年的记忆,稚嫩的面容隐有激动的神色出现,不可思议的问道:“小刀哥?” ………… ………… 灵隐县人骨子里不知为何都有股子刁劲,这在那流血的夜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所以,后来无论灵隐县失去了多少亲人,活着的人都会顽强的重建家园,所以,灵隐县现在格外繁华。 然而,张小刀对于灵隐县人有着不同的意义。 大娘的心中记得儿时的张小刀总会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却每每在孩子群中独占**。 中年大叔记得,张小刀提议建立猎人协会,也记得那年猎物贩卖一空后,每个人脸上洋溢出的笑容。 小媳妇们记得,两年前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娃嫁给了张小刀。 民团的战士记得,在哪天夜里,在民团三位领袖失败时,张小刀亮出了手中寒芒毕露的刀锋。 而对那时的孩子来说,张小刀这个名字,便等同于偶像二字,在灵隐县便意味着一段传奇。 所以,名字为二黑的孩子在得知眼前这名哥哥便是张小刀时,格外激动,格外亢奋。 但无论二黑有多亢奋,他毕竟还小,所以他很快被淹没在了热情的县中老百姓的人潮之下。 坐在集市中远道而来的商贩与食客莫名其妙的看着炒菜的大叔冲出了摊位,看着那群本来看似凶神恶煞的民团成员换上了一脸和蔼可亲的笑容,看着正在剁鱼的青年扔下了菜刀,看着他们冲向了现如今人最多的地方,不由得错愕惘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这些人可以如此兴奋的事情。 二姑娘与唐淼淼也很错愕,在遇到张小刀之后她们知道张小刀是灵隐县人,但绝计想不到张小刀的人缘如此之好。 张小刀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看着眼前那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听到了一连串亲切问候。 一股暖流在胸口肆意,抱着不停舔着自己脸蛋的大黄狗,张小刀高兴的喊着:“我回来了!” ………… ………… 在县口,走回家实际上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然而今天张小刀想要走回家便格外艰难,不仅仅是因为热情乡亲们的簇拥,更因为他在刻意的放慢脚步,似乎回到那间肉铺对于他来说,需要一些勇气。 但无论在漫长的路,总有走完的一时刻。 一个时辰后,张小刀带着唐淼淼等人艰难的走到了家门口,与热情的老乡们暂时别过,转过头来才发现‘张家肉铺’的残破牌匾仍然挂着,那更为破烂的门槛上,仍旧是有些油渍的大门。 推开尘封已久的木门,没有想象中尘埃满地,而是格外整洁。 虽然,肉铺前门脸的屋子中已经没有了那股子猪肉味道,案板上也没有了菜刀,但却格外让张小刀觉得舒心。 带着一众人进了后屋院落,仍然很是整洁,张小刀便知怕是邻居没事便会过来打扫一番,心中自然更暖。 先招待唐淼淼等人放下形状,来不及追忆,王大牛便闯入了后院。 正在帮忙收拾行李的张小刀抬起了头,看到了那壮硕的身板,与憨厚的笑容。 于是,不用在过多言,张小刀与王大牛便熊抱在了一起。 法义小和尚露出了笑容,然后展开双臂,喊了声:“大牛哥。” 王大牛憨厚的与其熊抱,并打趣道:“怎么,还俗拉?” 提起还俗,张小刀和吴大雄自然会想起落霞镇的翠花,不由得莞尔失笑。 唐淼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立刻便问,法义小和尚当然一脸羞涩。 最终耐不得小孩子的好奇心,吴大雄说出了落霞镇的故事,逗得大家笑翻了起来,冲淡了重逢时喜悦背后的往昔忧伤,留下的自然只是喜悦之情。 此时,张家肉铺中欢声笑语,而已得知张小刀回乡的刘亦晨却一个人走回了那栋不知被扩大的多少倍,最早时有些漏雨的婚房。 董瑶默默的坐在大堂口,看着刘亦晨归来,抬起头道:“小刀回来了。” 刘亦晨露出看起来并不勉强的笑容道:“嗯,刚才我在集市口,但人太多,实在没挤过去。” “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当然。”刘亦晨点了点头,继而道:“我带来的桂花糕还有些吧?” “还有些。”董瑶然后喜笑颜开的道:“我得先去打扮打扮。”说着,走进了厅堂深处。 留在厅堂中的刘亦晨笑容变得僵硬,想着刚刚集市的场面,心中难掩的嫉妒冲上头脑,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自问道:“难道,我还比不上你?” 第95章围城 今天头疼,一章了。 ………… ………… 一只鲜活的肥鱼被按在了案板上不停的扑腾着。 手持菜刀的王大牛并没有怜悯之情,用刀背狠狠的敲打鱼头处,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亡的鱼儿终于不再扑腾。 王大牛的手法很利落,先是在鱼肚处划出了一条整齐的口子,掏出一些看似肮脏的器官,然后挂掉了鱼鳞,最后在鱼儿的表体处划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撒上食盐,米酒放入盘子中腌制。 然后,他开始用米酒,汤,醋等等调制酱汁,放入早已经沸腾的大骨汤中,汤汁迅速变色,继而沸腾传出了淡淡的香味。 张小刀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赞叹道:“有进步啊。” 可站在张小刀身旁的唐淼淼与法义绝对不会有这种赞叹,他们的口水已经快流淌了出来。 王大牛憨厚的笑了笑,似乎对于小刀的夸赞有些羞涩。 张小刀拿起汤勺,尝了一口老汤,然后吧唧了一下嘴,立刻惹来唐淼淼与法义和尚的不满,于是两人也吵吵着要喝汤,然后再也停不下来。 熬制的老汤被添了水,鱼儿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终于被放入其中,鲜味混合着老汤的味道变为了闻着便会流口水的香味,渐渐蔓延在了这不大的院落之中。 黄昏临近,热情的街坊邻居送来了集市中绝对买不到的野味。 王大牛也尽情的展现了这两年因为照顾老爹而日渐纯属的厨艺,而这些野味对于常年呆在盛京的人来说,自然是足够新鲜,足够好吃。 晚饭后,不知是吃的太多,还是旅途的疲乏,二姑娘与奶奶便带着唐淼淼回了张小刀安排给他们的房间休息。 而张小刀三人,自然便是喝酒叙旧。 酒是灵隐县的酒,不算烈也不算淡,很是寻常。但人是经过生死后重逢的兄弟,即便酒水在淡,喝着喝着便也会醉。 法义自然是不会喝酒,但不知是夜色太过迷人,还是两人叙述的往事,亦或者他与两人经历的往事太过迷人,总之法义和尚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在他觉得渐醉之时,张家肉铺敞开的大门再次迎来了客人,张小刀与王大牛齐齐看去,然后沉默了下来。 王大牛沉默,是因为刘亦晨回来他根本没告诉张小刀。 而张小刀沉默,则是因为他似乎不知再面对刘亦晨自己应该有何反应。 最终张小刀还是露出了笑容,轻声道:“听闻你去了九阳,还以为你没回来。” 刘亦晨笑了笑,带着已有少妇风韵的董瑶步入坐席。 坐席是雅称,实际上只是一张破烂木桌上摆着残羹剩饭,几个人围坐而已。 刘亦晨与董瑶坐入其中,张小刀拿出酒水填满,然后道:“好久不见,先喝一个。” 面对张小刀如此坦荡,刘亦晨端起了酒碗,喝下一碗酒后,看着眼前逐渐成长起的儿时伙伴,灵隐县这四位均感心中情绪复杂。 张小刀从来没有责怪过刘亦晨哪天夜里没有随自己并肩作战,但他做人做事坦荡,明白刘亦晨虽然当不了兄弟,当终归是朋友,所以拿出了自己的友好态度。 王大牛不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王大牛憨厚老实,但却是一个黑白分明,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 所以,即便喝下了一碗酒,王大牛也依旧没有吭声,继续沉默。 “边军混的怎么样?” “还算不错。” 刘亦晨虽然因为母亲留下的字条成功进入了玄天馆,但也不过只是外管,坐在糕点铺里当暗哨。 他自然不会听闻,张小刀这个名字,更加不知道实际上在盛唐中的上层阶级,没有人会不知道张小刀的名字。 所以,还算不错这四个字落入刘亦晨的耳朵中便是不怎么样,至少他觉得在边军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张小刀很难混出什么名堂。 “还不错,不错到什么程度?”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问道:“你呢,你怎么样。”显然觉得刘亦晨来这里似乎不是为了叙旧,更像是二十一世纪的老同学聚会充斥着‘显摆’二字。 “我进了玄天馆,不过是暗哨,在一家还算大的铺子中当掌柜。” 没有志得意满,很是平静淡然,但无疑这种口吻是刘亦晨经过深思后确定的口吻,这样才能显得他混的风生水起,却让人觉得风轻云淡,好生不张扬,却是最大的张扬。 董瑶不知当年的很多事情,笑着道:“在喝一口,真的很想念你们。” 张小刀笑了笑,与王大牛端起了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喝完这口酒,张小刀:“今天不提往事,不提前尘,一醉方休吧。” 王大牛拿起酒壶,斟满酒水,张小刀再次拿起酒碗道:“来,在干一个。” 却发现刘亦晨的眉宇间有不悦之色看向了董瑶,董瑶不知他打断了自家相公,端起酒碗,豪迈的再次一饮而尽。 ………… ………… 人世间中人与人关系最为复杂。 虽然是老友相见,但这顿酒喝下来,却没了儿时的四人偷偷喝酒时愉悦与欢快,不知是成长的悲哀,还是人心的悲哀。 刘亦晨是这顿酒中最苦闷的那个人。 他曾经开诚布公的与王大牛说过,他嫉妒张小刀,羡慕张小刀。 所以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想着在某方面可以压过张小刀一头。 事实证明,回到县城中,张小刀的风头直接盖过了他,即便县城里的人们不知道张小刀混的如何,但张小刀就是张小刀,就是那么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会疼惜与关爱。 他再次嫉妒,然后想在这次拜访中,用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压过张小刀,可张小刀却说了一句今夜不谈前尘过往,只是纯粹的喝酒。 喝酒立刻就变成了最为苦闷的事儿。 这顿酒直到喝到了深夜,这时无论刘亦晨在提什么怕是也没有人会听,因为大家都喝多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张小刀坐了起来,想着昨夜那顿无滋无味的酒索性一笑,然后开始了洗漱。 在他悉数的同时,九阳城的玄天馆坐馆王姑娘也终于来到了灵隐县。 灵隐县并没有给王姑娘带来什么新鲜感,她身后的三十余骑自然也没什么新鲜感,但他们的到来对灵隐县来说便是最强烈的新鲜感。 从县衙走出的周中息没有身着官府,但却格外肃穆。 对于灵隐县人来说,他们对盛唐官府不会存在太多敬畏,就像大荒人来到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敬畏一般无二。 周中息不同,他始终觉得灵隐县的民风彪悍是因为山野村妇实在知道的太少,因为不知道,所以不敬畏。 他很敬畏,尤其是盛唐的暴力机构玄天馆来说,便更加敬畏。 当他老老实实的来到王姑娘面前时,灵隐县的民团成员似乎都对这群玄天馆的黑衣者颇有敌意。 于是他道:“都散了吧。”灵隐县民团的人这才散掉。 王姑娘没有怪罪,周中息带着她进入了县衙,沏了一壶好茶,王姑娘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问道:“有光头来到县城吗?” 周中息神色有些错愕,不理解的道:“光头。” “知道节度使大人遇刺的事情吗?” “这个,有所耳闻。” “光头就是刺客的同伙,我们需要顺着这个线索一直找下去。” 周中息沉思了片刻后道:“灵隐县开春以来的人流量很大,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光头。” “应该是一天前到的这里!” 周中息脸色微微一变,想起了昨日张小刀的归来,两人还未来得及见面,但周中息却知道那个曾经在冬日客栈的小和尚与张小刀一起归来。 王姑娘一生之中审问的犯人数不胜数,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如火纯清,看着周中息的脸色微微变化,她轻声道:“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所以最好如实的告诉我。” 周中息也明白这是大事,但却还是说道:“是有一个光头,但我想那应该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们会查清楚,现在你需要带我去光头所住的地方。” 周中息蹙眉,然后道:“好,但你要保证不伤人。” 王姑娘随意一笑:“我知道你的名声,但你也要明白这次的事情有多大,不伤人当然,但如果事实如此,我会杀人!” 嚣张霸道的气焰终于体现在了这位玄天馆坐馆的身上。 周中息明白这样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况且他相信小刀一定是清白的,便道:“好,走吧。” 三十余骑于县衙出发,在走过街巷时立刻引起围观。 一路来到张家肉铺门前,众人才明白他们的目的地是那里,于是喧哗开始,嘈杂开始,灵隐县百姓的敌意开始涌现。 在张小刀还是毫无察觉时,李姓将军带着三千铁骑飞驰而来,在游客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将灵隐县出入口全部锁死。 更重要的,大批援军还在身后,今天的灵隐县注定将水泄不通,注定将被围城,被无数铁骑围城! 第96章群情激奋 周一自然是要求票的,晚上还有一章。 ………… ………… 昨夜的酒无滋无味,有人却看的有滋有味。 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唐淼淼扎破了窗户纸,然后瞪着大眼睛看着院落中正喝酒赏月的人,准确的说实在看着张小刀。 唐淼淼与张小刀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知是自己好吃引起,还是天生就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反正两人在哪天夜里躺在了一起,他说着故事,她用脸蛋枕着他的胸口。 这种感觉很好,很舒服,很写意,舒服写意到了还想再试一次。 于是,唐淼淼哪天做梦了,梦到了她成了灰姑娘,张小刀成了王子,她成了白雪公主,张小刀成了唯一的小矮人,她成了甄嬛,张小刀成了陛下……。 这个梦境很荒谬,唐淼淼的智商也不至于去相信那是真的。 然而,莫名其妙,又或者可以解释为春天来了的原因,唐淼淼在这之后总会傻呵呵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对此没有察觉,因为唐淼淼看任何好吃的都会是这副德行。 然而唐淼淼知道她看张小刀绝对不是与看食物一般无二,而是有种难言的开心,难言的高兴。 捅破窗户纸也不知看了多久,唐淼淼终于开心的睡去,只是今夜她有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与上次不同,她梦到她走到了繁花似锦的盛京之中,不知为何天空中下起了雨。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天空,晶莹剔透的雨水变成了血水。 唐淼淼很恐惧,感受着血水打在她的脸颊上,她由内之外的颤抖了起来,她想找个屋檐避雨,然而却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空旷的草原之中。 草原的辽阔无垠可以让人心神舒畅,但下血雨的草原便恐怖如斯。 举目望不到可以遮雨的半寸屋檐,举目望不到任何生物。 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血雨虽然并不会杀死她,但却会染红她的裙摆,染红她胖嘟嘟的脸蛋。 她不想变成那样,所以她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哭泣。 哭泣的小女孩会让人感到怜惜,会让人冲上去保护她。 所以,荒原之上出现了一名骑着青牛的少年,少年的发鬓之间有着一缕白丝,骤然间来到了唐淼淼的面前,然后将其护住,然后梦境溃散! 第二日醒来后的唐淼淼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略肥却可爱的脸蛋上尽是惊恐之色。 房间中的二姑娘看到了唐淼淼的惊恐神色,她神色紧张的来到了唐淼淼的身边语调上扬紧张问道:“怎么了?” 唐淼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大口大口呼吸,然后走下了床榻,披上了外衣,冲出了房间。 院落中的张小刀正在擦脸,迎着明媚的阳光,他今天的性情也格外好。 然后便有黑影一道冲近了她,扑向了他的怀里。 张小刀有些错愕,看着唐淼淼踮着脚抱着自己的腰肢将脑袋死死的按在胸口下方,不由得也问道:“怎么了?” 紧随而至的二姑娘看来了这一幕,漂亮黛眉眉梢轻蹙,显得极为疑惑。 唐淼淼则没有回答张小刀的问题,只是觉得抱着他很安全,就像在血雨中的草原中抱着他一样安全! 张小刀不知道唐淼淼近两天来的奇怪梦境,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唐淼淼的后背, 昨日吃了一顿张小刀的招待大餐,今日清晨便走出肉铺买了些新鲜蔬菜的奶奶正巧回来,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女大不中留这句谚语是不是来的太早了一些? 正待,张家肉铺中处于莫名的气氛中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 王姑娘绝对不会对嫌疑人客气,在周中息带她来到张家肉铺门口后,她只做出了一个手势,三十余骑齐齐的跟随她的脚步,踏过了那本来就有些破烂的门槛。 灵隐县内的邻居街坊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民团,如今实际上的民团团长孙箭很快来到了肉铺,看到了被王姑娘拒之门外的周中息,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玄天馆来人,找一个光头,事情很大,我压不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周中息已经大概讲明。 “怎么做?” “小刀是边军儿的人,事情应该是有误会,但是玄天馆……” “玄天馆不会看是否是误会。”孙箭轻声道。 “我上次去九阳城听闻无论有罪与否,进了玄天馆便等于被扒一层皮,可是即便是舞会,被怕了层皮的人也没处说理去。”周中息给予肯定。 “所以?” “所以这件事情我不方便出面,要看你。” 孙箭簇了一下眉头,然后很利落的道:“好。” ………… ………… 前一刻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气氛被打破。 无论是谁在清晨起床后洗脸刷牙时看见三十几名黑衣人闯进自家的院子,都会觉得惊愕,诧异。 张小刀也是如此,只是维持的很短,然后便回复了平静。 毫无疑问,黑衣人是玄天馆的人,而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查案子,而能与他牵扯上的案子,自然是那个路痴刺客的惊天刺杀。 张小刀对于节度使大人的死感到惋惜,但他必须承认对于陌生人的死他毫无感觉。 最重要的是,哪天张小刀与法义被当成了从犯,所以他不可能去官府自找麻烦,但麻烦还是来了。 带来麻烦是一名女子,女子长相没有二姑娘俊俏,但不知是否因为常年都坐在玄天馆的那把椅子上,她整个人会给人一种阴森感。 奶奶莫名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下意识的走到了唐淼淼的身前,挡住了唐淼淼可爱的脸蛋。 姓王的姑娘看到了院落中的一家老小,误以为他们是一家人,然后簇了下眉头,然后极其短暂的松开。 似乎她觉得在老人和孩子面前抓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因为事关重大,事情还是要做。 “你就是张小刀?” 王姑娘开口没有任何铺垫,像以往玄天馆办案一般无二。 “我是。” 王姑娘继续简单明了的道:“和尚是你的朋友?” 这时,似乎听到了什么嘈杂的声音,刚刚睡醒的小和尚推门而出,然后觉得这场面似乎有些诡异。 王姑娘簇了一下眉头,看着眼前这清秀的小和尚,沉寂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抓走。” 在他身后的数十人掠过王姑娘,直奔法义。 法义没有动,但是张小刀动了,他向前踏了一步,问道:“为什么抓人?” 王姑娘没有兴趣回答张小刀的问题,况且回答人贩的问题一向不是玄天馆的作风。 玄天馆的作风很简单,抓走,关押,审问,定罪,如果有其他证据出现证明其无罪,便是放走,从不拖泥带水。 然而,这种态度的确并不符合盛唐官府一向亲民的作风。 吴大雄此时也走出了房间,看到了院落内的局面,然后走到了张小刀身旁,没有开口,没有吭声。 对于这种霸道的作风,张小刀也没觉得有何出奇,他正准备束手就擒,然后回去只找李毅帮忙。 这时,黑衣人已经来到了法义小和尚的面前,法义没有什么畏惧神色,被一根透明绳索缠住了双手,行事作风霸道的玄天馆坐馆王姑娘这时却道:“我是说全部带走。” 奶奶簇起了眉头,二姑娘簇起了眉头,唐淼淼好奇的看着这位凶巴巴的姐姐,实话实说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凶。” 如果是在场其他人说出这句话,不会对王姑娘产生任何作用,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可爱的小姑娘,于是她又簇了下眉头,旋即又松了下来。 张小刀本没觉得这算大事,他相信在翼州以李毅的威望,什么事情都可以解释的清楚,但这事儿总不能牵连到他的客人。 于是,他抬起头道:“和她们没关系,她们只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王姑娘当然不会听一面之词,在她看来自然是将人犯与之相关的人全部抓回去,才算稳妥。 而王姑娘不说话,那些黑衣人不会看你是否是老弱妇孺,遵守命令准备用绳索困住三名客人的双手。 这对于张小刀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正待他准备说出什么时,张家肉铺外正群情激奋。 群情激奋自然是有人将事情告诉了百姓,而百姓不想让彰显爱哦到被带走自然会群情激奋。 在这种情况下,刘亦晨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先是劝说了孙箭,后是劝说了大家,然后带着大家的希望和嘱托,走进了张家肉铺,第一时间亮出玄天馆的腰牌。 门口的黑衣执事并没有阻止刘亦晨,误以为他是暗侍卫中王坐馆的手下,来此汇报消息。 而见无人阻止他,他便更加大胆了一些,在步入院落后,先是说了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冷漠的王姑娘看了他一眼,刘亦晨亮出腰牌,来到了她的面前道:“大人,我是九阳的暗侍卫,不知小刀等人是犯了何事,能否容点情面。” 王姑娘簇了簇眉头,看了看腰牌,看了看刘亦晨,然后轻声道:“那来的跳蚤,轰出去!” 刘亦晨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就像不远处炉灶中残留的白灰。 第97章腰牌 翼州节度使这种档次的官位,放在盛唐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 所以翼州节度使沈井的死,不仅仅在翼州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也在京城造成了极大的震动。 翼州的震动体现在刑部兵部全力调查,所以有了三千铁骑冲向灵隐县的壮观景象。 而盛京的震动,则体现在人们的心中。 可是心中震动,却绝对不会体现在脸上,尤其是对于臣服官场数十载,仍旧红旗不倒的李文学来说。 李文学如今已经位极人臣,终生怕是无法再进一步,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他的上升空间实在太小。 当然,如果能够成为朝廷之中唯一的两位节度使之一,自然也算是提升。 所以,他很期盼,但这种期盼之前必须要完成一件事情,比如节度使之死有一个完美的句号。 想要有这个完美句号,可以抓到真正的刺客,自然也可以抓到看似是真的刺客。 能杀掉沈井的人自然不会被轻易抓住,也有人不允许抓住,所以可以抓到看似的人就至关重要。 翼州荒野中的三千铁骑便是为此而来,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朝廷上的权利倾轧,但显然无论是玄天馆的坐馆王姑娘,还是李姓将军都已经受到了一些嘱托。 李姓将军的全名叫做李仁义,与李毅并没有什么关系,纯粹是靠自己的实力爬上来的。 当然,在攀爬的路途上,少不了见风使舵,少不了大人物的青睐。 他很幸运的每每都抓住了机会,选了边,所以成为了九阳城驻军的首领,如果这次他可以抓到凶手,将军两字之前应该会加上某些前缀。 所以,在王姑娘的找到了线索后,他心急火燎的带着三千铁骑一路疾驰而来。 在看到灵隐县之后,李仁义微微一笑,这时他已经打定了注意,无论这事到底与那光头有没有关联,但他一定会让光头与之产生关联。 这样的想法也产生在王姑娘的脑海里。 王姑娘的全名极为简单,却也很普通,叫做王雪。 她在九阳城已经当了六年的坐馆,虽然看起来她的年纪并不大,可正因为年纪不大她才想挪动一下屁股。 她与李仁义心照不宣的早已经建立了攻守同盟的关系,如今如此大的功绩放在眼前怎能不心动? 所以,在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刘亦晨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极为不耐烦的喊道:“轰出去!” 刘亦晨并不知眼前的姑娘就是九阳城玄天馆的坐馆,以他的品级甚至连顶头上司见过的次数都不多,而他的消息渠道自然也只能限于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所以,他以为自己的面子应该有些用,所以,他来到这里准备卖个面子。 只是王雪现在将他的面子当成了鞋垫子,而鞋垫子自然是用来踩的。 早已经攀爬在房檐屋顶上的灵隐县百姓本来很期望很有出息的刘亦晨可以和平的化解此事。 但显然,现实总是骨干的。 刘亦晨先是被站在王雪身边的黑衣人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几名黑衣人围住了他,接下来并没有上演**式的拳打脚踢,而是只是一个人打了一拳,将刘亦晨打混,几人便像抬着死狗一般的将其丢出了院落,丢在了张家肉铺的大门口。 在张家肉铺的大门口,灵隐县百姓们看到了一幕,并没有任何取笑心里,一群人围了上去,关怀备至。 然而眼冒金星的刘亦晨却体会不到这种关怀备至,在他看来那一张张写满关心的脸孔便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这事儿,实在太他妈丢人了一些! 在刘亦晨被丢出去后,在院落中已经被捆绑双手的法义小和尚仍旧没有开口,吴大雄则拿出了边军儿的腰牌道:“我们是边军儿,我们不是帮凶。” 漆黑的腰牌在清晨阳光的反射出了漆黑的光芒。 王雪簇了下眉头,院落中的黑衣人也停止了动作。 边军儿对于盛唐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群体,他们视荣誉如命,视兄弟如命,他们团结至极,他们不容欺辱。 很多从边军走出的老边军儿卸甲归田后,依旧保持着这种边军儿的习性,以至于这些年很多官员都明白了边军儿是怎样的一群人。 九阳城中也住着许多边军儿,这些人是玄天馆格外看管的对象,而此时亮出边军儿的身份,自然而然王雪必须簇一下眉头。 腰牌样式很是普通,入手温热。 王雪看着腰牌,摆手道:“那里服役?” “即翼关!” 王雪簇起的眉头更深了一些,继续问道:“回来做什么?” “探亲。” 然后吴大雄补充道:“带我们走可以,我想我必须修书一封禀告一下我的情况。” “给谁。” “大将军。” 王雪不再问话,看了看吴大雄,轻声道:“回去会给你寄信的时间。” 众人默然,显然腰牌的效果不佳。 王雪的想法极为简单,她这次来到这里的确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但是并不等于胡乱找两个人就扣帽子。 小和尚的确拥有与那日与真正此刻同行的特征,更重要的是小和尚是否是那日在九阳酒馆的小和尚,只要小二分辨便可认明。 所以,边军儿的腰牌的确会让她感觉到麻烦,但人还是必须带走。 而这时,灵隐县中的局面再次发生变化。 三千铁骑的进入让灵隐县鸡飞狗跳,百姓们在发出了惊呼,而在惊呼之后便是敌意。 周中息如今是盛唐的第一县令,所以他可以默认发生很多事情,所以百姓在看到三千铁骑之后开始起哄。 灵隐县的人心中薄弱的敬畏感促使他们不会感到害怕,而要抓张小刀几人便兴师动众了三千铁骑,从表面上看起来事情的确有些荒唐。 铁骑溅起的尘埃将灵隐县本来清晨格外湿润的空气变得沉重,将本来清爽的灵隐县蒙上了无数尘灰。 李仁义很快走入了张家肉铺,只是却察觉到了灵隐县民众眼中那喷火的愤怒。 愤怒是人世间最为多余的情绪,他来到了王雪的身边,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看着玄天馆的人道:“还等什么,全部抓走。” 张小刀轻声道:“抓我们可以,但是这些事情实在与我的客人们无关。” “无关与否不是由你来定,而是我由我来定。” “可是真的无关。” 说着张小刀轻声道:“其实我也有一块腰牌,不知道能不能亮一下?” 王雪簇起了眉头,显然意识到既然边军腰牌不好使,那么张小刀要拿的腰牌分量一定会更重一些。 李仁义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脸孔中露出了不屑神色道:“抓走。” 王雪这时提出了不同的建议,她道:“我们最好看一下。” 李仁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这时房檐上的一块香蕉皮却飞了下来。 以李仁义的身手自然不会被香蕉皮击中,他目露凶光的看向了房檐,看到了一名孩童无辜的脸。 不知为何,李仁义觉得这张脸很讨厌,然后厉声道:“抓人为什么不肃清现场。” 王雪簇了一下眉头,不知李仁义那里来的邪火,再说玄天馆只来了三十几人,怎么肃清,难道要对平民大打出手? 这时张小刀高举着双手开始迈动步伐,李仁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选择阻拦。 在包袱中拿出那块腰牌,张小刀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再次回到院落,然后丢给了王雪问道:“不知道这个腰牌好用不,至少你们不能把我的客人带走。” 奶奶与二姑娘,还有唐淼淼很乐意听到张小刀这样的话语。 而在张小刀看来,的确是自己的问题让唐淼淼等人受到了无妄之灾,所以他必须来解决这个问题。 腰牌入手,有些冰凉,王雪看着腰牌的神色也渐渐冰冷,冰凉的不单单是握着腰牌的手,还有心。 看着王雪的脸色发生变化,本来极为不屑的李仁义也不得不看向腰牌,然后呆若木鸡一般的站在院落中。 腰牌上只有一个字‘内’。 但那门字框里的一撇一捺却格外霸气,拉的极长似要破了那门框。 腰牌上也有些葬,显然张小刀在得到这腰牌后也没有清洗,而实际上大内也真的很脏。 但无论大内脏不脏,大内代表了那座皇宫,代表了那座皇宫中极有权势的人。 所以,玄天馆的坐馆王雪现在连抓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复存在。 而先前较为嚣张的李仁义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样貌普通的男子竟然拿出了大内腰牌。 今天是一个亮腰牌的日子,先是刘亦晨拿出玄天馆腰牌,后是吴大雄拿出了边军儿腰牌,但显然这两块腰牌都没取得他们想要的效果,刘亦晨甚至遭受了侮辱。 但这块大内腰牌却显然起到了效果,因为它的分量够重,重不仅仅体现在材料极重,还体现在它背后的含义。 王雪在沉着了很久后,抬起头道:“虽然这块腰牌的分量足够,但毕竟这件事情极大,我需要请示我的上级,诸位请耐心等待。” 第98章我来自浮屠寺 内这个字可以代表很多含义,比如内急,比如内在有某种特殊的需要。 但腰牌之上有一个‘内’字只代表大内,大内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大内也是一个很没意思的地方。 住在大内的人可以权力倾轧,可以互相指责,可以问候父母,但有这块腰牌的大内人士都有着一份与众不同的骄傲,因为他们是守护在皇帝陛下身边的那些人。 盛唐的皇帝陛下,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利的那个人,而作为守护在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内人,自然是最会的事情就是守护,除了守护皇帝,他们在必要时也会守护自己人。 这种守护,也可以被称之为护短,边军是一个很护短的地方,大内也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王雪在看到大内腰牌之后脸色发生了变化,所以,李仁义的神色有些呆滞,怎么也想不通这件事情怎么会牵扯到大内? 在王雪与李仁义心中惊涛拍岸之际。 早已经将张家肉铺团团围起来的三千铁骑如果愿意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为了不影响大人们的审讯逮捕工作,很自然,县城中的百姓们遭到了三千铁骑的驱赶,甚至有些粗暴的动作出现。 可是,灵隐县毕竟还是一个以猎户为主的县城,所以以打猎为生的人,多数认为学问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只有手中的武器才能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滋润的活下来。 基于这种原因,灵隐县的百姓从来不怕战斗,更不知道畏惧两个字怎么写。 先前,因为张小刀遇到了**烦,灵隐县的百姓们已经大胆的呐喊助威,甚至有坏小孩丢下了香蕉皮还装作一脸无辜。 而当孩子们被无意间推到,吃了一嘴的尘灰,而当县城里的泼妇们被凶狠的铁骑扼令禁止说话,而当老爷们们被像赶牲口一般赶远张家肉铺,争斗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周中息来到了灵隐县已经很多年,对于灵隐县人的习性早已习以为常,在张小刀被困住后他企图用百姓们的意愿来干扰玄天馆的来人,而这样的事情自然要保持在一个度之内。 他知道孙箭能掌控这种度,至少不会让百姓与盛唐官兵发生冲突。 然而,他实在太高看了孙箭,也太小看了灵隐县百姓的无知程度。 冲突首先发生在了外围,在灵隐县清晨沸沸扬扬的传出张小刀出事后,外围的百姓开始向张家肉铺前进,前进的目的没有过于深邃,只是希望能帮小刀便帮一把。 这时三千铁骑冲进了灵隐县,带着一股挫骨扬灰的劲头,扬起了许多灵隐县的尘灰。 尘灰溅起后让很多人吃了一嘴灰,然而看着那漆黑的盔甲,看着那高大的骏马,灵隐县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作。 可当一名怀孕的妇女瘫坐在地面上后,铁骑上的士兵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并道了句:“你们现在应该呆在家中,而不是走出来。” 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在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是你自找的。 于是,灵隐县的老爷们与老娘们在也忍不住了。 老娘们开始咒骂,老爷们随手拿起了与骏马之上士兵比较之下堪称可怜的武器。 灵隐县的老娘们或许是这个天下最刁的老娘们。 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是不是脖子上挂的是屁股,眼睛是屁眼,信不信老娘把你两条腿插进屁眼里当烧鸡卖了?” 然后是无数句问候士兵祖宗十八代的犀利国骂。 带着骄傲,带着藐视的士兵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如此骂过,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还嘴的机会。 愤怒的士兵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长剑冰冷的光芒照亮了他。 随后他的兄弟们也抽出了长剑,并非他们也不冷静,而是常年混迹在驻军的都知道,这样会把老百姓吓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预想中的安静并没有出现,灵隐县的百姓不是九阳城的百姓,尤其经历过那满地都是血的夜,他们不会惧怕长剑这种寻常的兵器。 所以亮出兵器,只会让灵隐县的人更加愤怒,然后骂的更加凶狠,颇有掘墓挖坟的势头。 士兵终于无法忍受,架起骏马冲向百姓,但实际上他也很冷静,他知道不能向百姓出手,只是想借骏马之势让百姓们闭嘴。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他架起马冲向灵隐县百姓时,灵隐县的百姓第一时间不是避让,这等于向他们宣战,所以他们想的是将这士兵拉下马,狠狠的揍一顿。 于是,冲突发生了,继而蔓延开来,然后扩散到了灵隐县县城。 孙箭无法阻止这种意外发生,周中息也不能,只是善后,但他们只有两人,灵隐县越来越乱。 当王雪说出要请示上级时,灵隐县的吵杂声刚刚响起,继而声音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无法控制。 张小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到了发生了什么,在感动的同时,他又想着灵隐县百姓真傻,怎么能与官兵发生冲突,然后便是愤怒,要是官兵伤了灵隐县的百姓,他觉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于是,他喊道:“在请示上级之前,我不希望看到有百姓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一丝轻伤。” 这句话说的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有些骄傲,有些霸道。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没多久之前即将沦为人犯的张小刀。 但在张小刀亮出大内腰牌之后,他便有足够的分量说出句话,他也想试图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口吻,来让王雪与李仁义明白这事情对于拥有大内腰牌的他很严重。 王雪簇起眉头看向了李仁义,听着院落外越来越大的吵杂声,伴随着有人惨呼与闷哼的声音道:“他们是百姓。” 虽然王雪也是一个很想往上爬的官员,但显然她很聪明,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有些事情真的不可以。 比如现在真的不可以抓拥有大内腰牌的张小刀,比如军队朕的不可以与百姓发生冲突,无论前因后果这都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而且是必将遭到惩罚的事情。 李仁义的脸色越发难看,盛唐驻军不同于边军常年呆在边关,而是每年都要换防,给予将领同等机会,也会禁止一些将领在一个地方呆的过久出现徇私舞弊的事情,李仁义的部队之前在翼州临江城,那里是临近中州,很和平,很祥和。 很和平和祥和是一件好事儿,但也容易滋长一些士兵的气焰。 李仁义从不在乎这些小事,他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在爬上去一步,以至于他的部队似乎忘记了很多纪律。 只是,他不久前才趾高气扬的进来,被一块腰牌弄的哑口无言,此时在被张小刀以居高临下的口吻呵斥,自然会生出很不爽的情绪。 所以,他很自然的看向了张小刀,喝道:“不要以为你拥有大内腰牌,便觉得自己瞬间成为了大人物,我的部下不会惹是生非,这县城里的刁民怕是不少,需要镇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镇压刁民?”唐淼淼看着李仁义,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你叫什么’这四个字显得很是平淡,就像在街边见到了熟人一般的平淡问候,既然是这样的问候,自然也极其自然,自然到给人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可是这种自然对于李仁义来说是一种藐视,而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用这种口吻说话,自然也会显得老气横秋,显得不知天高地厚。 李仁义看了一眼小姑娘,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然后向院落外走出,竟是理都没理,显然他觉得不必理会。 张小刀下意识的来到了唐淼淼的身前,挡住了李仁义轻蔑的神色, 王雪她轻声道:“即便你有大内的腰牌,但我们也有证据证明一些事情,所以你们最好呆在这个院中不要动,我不会为难你,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法义小和尚这时却走到了王雪的面前,说道:“其实我也有一块牌子。” 王雪簇起了眉头,簇的极深,簇的极为纠结。 法义小和尚这时打算亮出身份,自然是想走出院落,走出院落自然是因为不想看到百姓与官兵发生冲突。 这对他来说出于本能,但是现在有人拦着他,他没有办法之下,想到了牌子,想到了师傅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牌子。 那传闻中彪炳日月的赤脚和尚很了解他的徒弟,他知道心思纯洁,做事从来只靠本能,并且以拯救天下苍生为目标的小和尚走出寺庙会被骗光一切,所以用了红绳串了块牌子,以便在需要时亮明自己的身份。 法义小和尚前些日子去大荒便是亮出的牌子被接进了盛唐,去西域教廷更是如此,因为在这些地方不亮明身份会被轰走,挨顿揍也是说不定的。 而现在也是需要亮明身份的时候,所以他摘出了挂在胸口温热的牌子,然后极为认真的看着九阳城玄天馆坐馆王雪,瞥了一眼回过头来的驻军将领李仁义,道了声:“我来自浮屠寺。” 于是,王雪与李仁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第99章变脸 捋情节中,这几天会慢些,大家体谅下,三q,但依然求票。 ………… ………… 浮屠寺从来没有过腰牌这种东西,因为浮屠寺的名字虽然霸气,但毕竟是一座寺庙,寺庙中自然住着和尚。 和尚不需要亮出什么身份,自然也需要腰牌,或者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 但法义小和尚毕竟不是一般的和尚,去到某些特殊的地方他自然需要亮明身份,所以便有了这块牌子。 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牌子挂在法义小和尚的脖颈上,仍然是处于某种特殊的原因,这块牌子做的极其简单。 这块象征着身份的牌子极薄,呈椭圆形主题暗褐色,但四周却寒芒毕露。 所以亮出时有寒光乍现,极为明亮,极为刺眼。 人们还没有看清这块牌子上到底写着什么字,怎么证明小和尚来自浮屠寺,张小刀便诧异道:“呃,一般人还真的不能带。”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四周锋芒毕露的牌子放在胸口,如有个不慎,岂不是成了天下死的最愿望的人? 法义小和尚当然不会有这种担忧,因为他的身体很硬,极硬! “这是我磨的,平时用来刮发茬。” “我说的你的脑袋怎么什么时候都像灯泡一样。” 这种对话冲淡不了院落内的诡异气氛,王雪接过了这薄片,然后看清了上面的‘浮’字,然后眉头一皱,喉咙一甜,竟要吐血。 王雪即便强行压制了下去,但身体也不由得微微抽搐,看在所有人的眼里,自然也看在了李仁义的眼里。 一块牌子竟能让一方玄天馆坐馆欲吐鲜血,这只能是那名彪炳日月的赤脚和尚所做,其他人没这个胆子,有这个胆子的也没这个能耐。 感受着那股霸道绝伦之中却隐隐透露着慈祥和蔼的神秘气息,王雪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道了句:“真的。” 张小刀看了看自己的大内腰牌,暗想着怎么没有这等功效,不然以后对敌就不用动手,腰牌一扔便好。 李仁义则强行忍受着挫败的情绪,看着王雪。 王雪不知道李仁义还在强撑什么,眼前的小和尚早已名满盛唐,盛名且不提,只是那神一般人物的徒弟,便值得他们尊重,也必须尊重。 “九阳城玄天馆坐馆王雪,见过圣僧。”说着她微微一福,恭敬到了极致。 李仁义嘴角莫名的牵动了两下,想着法义二字如今在盛唐的声望,想着自己要抓圣僧回去问罪,想着先前他的骄傲与藐视,感觉莫名,如果非要形容,就像在他极热之时,裤兜里被塞下了一块冰坨。 “末将见过圣僧。” 法义和尚有些错愕,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两年来他的种种事迹已经传遍了盛唐的每一个角落。 张小刀也有些错愕,因为如果他早知道大内令牌与法义小和尚的身份如此好用,那日便不会落荒而逃出九阳城,亮出身份现在事情便好处理的多。 吴大雄也很是震惊,只是还是担忧三人与绍荣的确一起逃窜的事实被揭穿。 只有三位女人不会担忧,奶奶仍旧风轻云淡,二姑娘觉得眼前的好戏不错,至少可以打法下无聊的生活。 而唐淼淼则根本没觉得眼前的状况如何,满脑袋里想着的都是在这群凶神恶煞的小瘪三来到之时,张小刀对她的处处回护。 没错,在唐淼淼的眼中这些人就是小瘪三。 小瘪三是盛京中的俗语,形容地痞**等等不入流的人,而知道王雪与李仁义是九阳城的高官仍旧觉得他们是小瘪三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 而既然是小瘪三,自然不会被唐淼淼在乎,现在她的脑海里仍旧想着刚刚张小刀一步挡在自己面前的景象,仍旧想着在遇到事情后张小刀极力回护他的客人。 在加上进入灵隐县之后的种种见闻,唐淼淼觉得张小刀一定是这个天下间人缘最好的人,而这样的人无论做人还是做事一定都极为地道,因此才能获得好的人缘。 而她,喜欢地道人。 这时,法义小和尚还处于错愕之中,时间只过了弹指。 张小刀立刻道:“我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来与圣僧圣子寒暄,外面在打架。” 法义小和尚立刻惊醒了过来,竟是理都没理极为礼貌的王雪与李仁义,在两人身边迅速掠过! ………… ………… 灵隐县人很无知,所以他们很无畏。 无畏并不等于勇气,有时会显得极其**,但有时这种**也会透着一股可爱劲儿,有时也会让人觉得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感。 灵隐县中的战斗并不悲壮。 无论百姓们在刁,毕竟他们也是盛唐人,而他们的对手也毕竟是盛唐军队。 盛唐的军队也不凶狠,因为他们也是盛唐人,他们面对的盛唐的老百姓,即便这群老百姓在他们眼中是刁民。 所以,无论这场县城中场面有多大的动乱,最终在双方心中都明白大家都是盛唐人的克制下没有出人命。 可是即便没有出人命,这乱子闹的也的确够大,许多人都因此受伤挂彩,许多人被送进了医馆。 这场始于清晨的战斗是在一个时辰后拉下帷幕,期间张小刀,周中息,法义,孙箭,与王雪以及李仁义都付出了极大了努力。 他们很满意最终事情没有变大,但大事却还在后面。 灵隐县县衙之中,一头汗水完全不似平时从容淡定的王雪写了一封信,迅速交给了一头苍鹰后大口大口的喝着灵隐县劣质的茶水。 在她的身边是李仁义,不远处则是周中息。 张小刀与法义都回到了院落,虽然他们的身份背景太过吓人,但他们牵扯的事情更为吓人。 所以,他们必须暂时性的隔离那个肉铺,与外界隔离。 可现如今县衙中气氛压抑到了诡异,也是因为两人隔离了那些人。 “我很庆幸。”王雪轻声说着,打破了县衙中的沉默。 李仁义没有吭声,眼神中却在讯问着深意。 王雪没有看到李仁义的眼神,喃喃自语着:“我很庆幸圣僧没有继承到他师傅的霸道。” 李仁义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 在盛唐有两个地方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两个地方分别是浮屠寺,与翰林书院。 浮屠寺中有名赤脚的和尚,于三十年前成为了天下第一凶人。 他的凶不仅仅体现在修为高,还体现在行事作风霸气测漏,全然不像是和尚的作风,但他却是天下间最出名的和尚。 如果,今天他们押的不是法义,而是年轻时的赤脚和尚,估计那凶人连身份都不会亮,便会用拳头告诉你什么是力量。 因此,他被称为天下第一凶人,因此有条河的名字叫做永河。 而如果在盛唐辈分高的不能在高的和尚知道自己的徒弟被关押在此,现如今的他自然不会去斤斤计较,但很多人会与李仁义与王雪计较一下。 一旦计较,那他与王雪将终身不得寸进,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情。 王雪这时看了看周中息,问道:“县令大人,在此之前不知小和尚的身份。” 周中息哑然失笑,他怎么可能想到两年前那个替灵隐县百姓挡刀子,在冬日客栈的店小二出自浮屠寺,他又怎么可能想到出自浮屠寺也就罢了,竟然是那位和尚的徒弟。 王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默然了下来。 不时,有名黑衣人将一叠纸张拿了上来,在那兜帽之下他的脸色比之两位大人更为难看。 王雪不想去看那些临时搜集的情报,但却看到了自己得力部下的脸色,于是道:“长话短说。” 长话短说并不意味着真的要非常简洁,而是必须讲明事情的要害。 “张小刀来自边军。” “这用你说?”李仁义觉得这是屁话。 “当年是大将军带他走出灵隐县进了边军。” 王雪与李仁义脸色在变,大将军虽然从不管翼州内事,但没有人不知道边军儿的护短,没有人不知道李毅大将军是一个很讲情分的人。 “张小刀从军两年,曾拜黄老先生为师,黄老先生是先皇的贴身侍卫,大内令牌解释的通。” 王雪与李仁义互看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灰色。 “这次出边军,是因为翰林书院给予了张小刀一个免试名额,他要去京城。” 两人的脸色再次灰败了下来,然而最震惊的事情还没有出现。 “大人,更重要的是刚刚你给了我翼玄天馆的权限,我查到去年梁玄之死,便是张小刀亲手击杀!” 张小刀的名字实际上对于名流贵族来说并不陌生,而王雪与李仁义显然不在那一个行列之中。 如果不是向上级回报时说出了法义和尚的名字,上级怕其招待不周,亦或者触了逆鳞,也不会开出权限,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他们都清晰的记得去年深秋梁玄的死对于翼州所有部队士兵的余波冲击,那时翼州上下都在猜测着那名可以正面击杀梁玄的年轻边军儿是谁。 现在他们知道了答案,脸色不由得又白了一分,变的有些透明,变得也格外的没有人气。 周中息坐在两人的对面听着张小刀的过往履历,他与常人一般无二,也是先震撼了一番,但总觉得张小刀的事情不那么有趣,因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两位来到两灵隐县时趾高气扬的九阳高官为了表现了一出戏,这出戏的名字叫做‘变脸’。 第100章答案 变脸是盛唐青州剧中塑造人物的一种绝技,相传“变脸”是古时人类面对凶猛的野兽,为了生存把自己脸部用不同变脸的方式勾画出不同形态,以吓唬入侵的野兽。 周中息是青州人,所以从小便明白变脸的历史缘由,只是此时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野兽,而王雪与李仁义却一直在用变脸吓唬他。 说句实在话,周中息并不知道梁玄是谁,在他看来这件事情远远没有张小刀拜入先皇的贴身侍卫门下,与进入翰林书院来的厉害。 然而两人在听到这件事情脸上的变化却足以说明,杀死梁玄这件事情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 但吓人,你们也不需要现在吓我吧? 周中息暗自腹诽着,看着两人脸上几乎没有了血色,不知为何有些幸灾乐祸,有些得意忘形。 当那名玄天馆执事讲述完毕后,王雪皱眉不展的挥了挥手,执事退下。 然后,她开口道:“县令大人,这些事情您此前知晓否?” 周中息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是灵隐县的县令,灵隐县很忙,这两年来忙着扩建,忙着挣钱,忙着好好生活,他那有时间去打探这个,即便他想打探,也没那个门路。 “当然不知道。” 李仁义轻咳了一声,心中无比抑郁。 盛唐有两个地方是神圣的,是不可侵犯的,一个是浮屠寺,一个是翰林书院。 然而今儿个,他们做的事情,很容易让这两个地方的附庸团体,或者官员斤斤计较,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片暗淡的前途。 与此同时,远在临江的翼州刺史正在书房中默默的坐着,嘴边却一直在骂着:“白痴,白痴,一群白痴。” 刺史这个职位简单来说便是监察,监察什么呢,监察民生,监察种地,监察军队,监察一切。 冯钊作为翼州刺史,虽然看起来管的闲事比较多,但地位却一直很高,在翼州仅仅逊色于节度使与大将军。 而大将军不会过问翼州内政,在节度使不幸遇刺后,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翼州权利最大的那个人。 他对于沈井这位多年的老上司还是有些感情,但对于大将军的感情则更深一些,因为他出身边军。 虽然他早已经退役了很多很多年,但边军儿的思维模式还是根深蒂固,他们敬畏强者,仰慕强者,自己也想成为强者,然后被人敬畏,仰慕。 所以,他对于边军,对于翰林书院,对于浮屠寺都有一颗敬畏的心。 然而,今天一封紧急信件到了他的手中,他看到了一群白痴做的白痴事情,所以在书房酣畅淋漓的骂着白痴二字。 冯钊骂完后喘息了很久,然后写下了二封信,迅速被人送出,分别寄往即翼关与浮屠寺。 然后,他站了起来,踏上了马车,沉默的赶往灵隐县。 ………… ………… 临江距离灵隐县很远,至少需要三天的路程,这还是因为冯钊的马车拥有汽车一般的速度。 在马车上颠簸的冯钊心急火燎,不停的催促着马夫,一天下来竟是换了八匹健马,换下了的健马口吐白沫已算不错,四肢抽搐算是正常。 呆在张家肉铺院落中的人相比较之下便显得极其悠闲。 只有张小刀有点愁眉不展,剩下的人虽然不能走出院子却不耽误他们吃吃喝喝,闲聊打屁。 张小刀愁眉不展的原因也极其简单,他们虽然在那场刺杀之中没有动手,但他们真的是在九阳中逃出的那几人。 虽然出于情感倾向,张小刀在这之前决定守住这个秘密,但是现在难道还要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凭借着法义小和尚,与师傅的腰牌狐假虎威,装腔作势? 张小刀一向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小青年,虽然偶有执拗,但总觉得这事哪儿做的不对。 于是他叫了法义和尚,抿起嘴唇,极为郑重严肃的道:“这事儿即便你我的靠山都不错,但是毕竟事情牵连太大。” 法义和尚是一个比张小刀三观更正的好青年,张小刀本想着法义和尚的答案一定是实话实说这四个字。 却不曾想到,法义簇起了眉头,显得极为纠结和痛苦。 张小刀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法义这时道:“的确应该实话实说,但死的那个人是我的仇人,杀他的那个人是我们的朋友。” 张小刀愕然,因为和尚小和尚的确是他前生今世加起来见过最为纯粹的和尚,但他忘记了一个事实,法义根本没看过任何一本佛经。 也就是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的一类对于和尚来说根深蒂固的条条框框,他都没有,他只是按照本心想事情,做事情。 法义继续道:“我觉得我们什么事情都可以说,但不能说出绍荣的名字。” “为何?”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张小刀簇起了眉头道:“如果死的人不是你的仇人呢?” 法义小和尚因为这句话再次陷入了痛苦与挣扎之中。 对啊,如果死的人不是你的仇人,你还会因为绍荣是不是你的朋友,在大是大非面前撒谎,或者不语吗? “容我想想。” “你需要好好想想,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见。” 这时,唐淼淼走了进来,法义不是很识趣,而是需要深思问题,离开了张小刀的房间。 张小刀看着唐淼淼,轻声道:“对不起,别怕。” 对不起的意思很是简单,因为张小刀等人之前的事情让远道而来的客人受到了行动限制,这是无妄之灾,他理所应当的说出对不起。 别怕,则是私话,张小刀喜欢眼前的小女孩,自然怕她因为清晨的事情产生害怕的情绪而惶惶不安。 然而,张小刀不知道的是在唐淼淼的眼中,那些人全是小瘪三而已,小瘪三又怎么可能让她害怕?她这辈子似乎还没怕过什么人,任何人! “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唐淼淼仰着头,看着坐着的张小刀,可爱的脸蛋上满是认真之色。 “什么问题?” “之前你站在了我身前,是想保护我吗?” “是。”张小刀点头。 “那你想保护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我是小孩子,还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亦或者别的什么?” 张小刀挑起了眉尖,看着小大人一般的唐淼淼,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你我刚刚认识没两天,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保护我是出于什么心理。” 张小刀惊叹道:“你果然智商挺高。” 智商是啥玩意唐淼淼不知道,但挺高无论怎么听都是个赞美的词儿,她露出了笑容,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问道:“那答案是什么?” “答案自然是我们是朋友啊,当然你还小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但我们的确是朋友,我有点晕,有点搞不明白这两个答案对你意味着有什么不同。” 唐淼淼‘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没理会张小刀,推门而出,一路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正在眯着眼睛坐在院落中的奶奶身旁。 奶奶问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唐淼淼点了点头:“嗯,我们是朋友。” 奶奶不置可否,唐淼淼捏着小拳头道:“恋人都是从朋友做起的。” 奶奶挑起了稀疏的白眉,看了看唐淼淼,看了看张小刀的房间,然后沉默了下来。 ………… ………… 次日清晨,王雪来到了院落中,送上了诚挚的歉意以及丰富的早餐。 张小刀代表众人坦然受之,想起了走出即翼关时李毅对他讲述的道理。 浮屠寺的拳头很大,边军的拳头也不小,大内自然不用多说,想必是与他现在八竿子打不着的翰林书院也起到了一定作用。 所以,王雪来送早饭,来道歉。 如果没有这些拳头,张小刀明白自己早蹲在黑窑里,怕是连馒头都肯不上半口,于是他很高兴,庆幸自己有些靠山拳头很大。 早餐吃到一半时,法义小何时推开了房门。 乍看之下,众人惊叹,并不是法义小和尚一夜之内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而是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但双眼却又格外明亮。 这种眼神很矛盾,于是张小刀明白法义小和尚可能是想通了,便放下了早餐,与法义走进了房间之中。 “你想通了?” “嗯。” “结果是?” “结果是我们不提绍荣的名字。” “原因?” “我们是朋友啊。” 张小刀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一夜你就想明白这个了?” 法义斟酌了一下,说了一连串很长的话。 “我曾经问过师傅一个问题,我一个人怎么拯救得了天下苍生,师傅说,力所能及。这件事情,如此决定的确有些自私,但是是在我的力所能及之内。” “如果出卖绍荣,的确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况且,如果连朋友都可以出卖,我还拯救什么天下苍生,帮什么农夫种田,帮什么**挑水?” 张小刀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法义道:“的确,出卖朋友很无趣,的确,那个节度使死了和我们有个屁关系。”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确是朋友啊。”法义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眸,声音嘶哑的道。 张小刀翻了翻白眼,想起了那个白痴刺客,想起了哪天他临走时撕着牛肉干的欢快脚步,不由得暗叹道:“这友谊是不是来的太快了些?” 第101章马尾辫 谢老云的打赏。 ………… ………… 清晨的一缕阳光刺破了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略显吝啬。 但阳光毕竟是阳光,即便是极为吝啬也能点亮大地给予土壤与植物带来足够的滋养。 这是张家肉铺被禁足的第三天,灵隐县中除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驻军外看起来会让气氛凸显紧张之外,百姓们都过着与往常一样的日子。 唐淼淼借着微弱的阳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二姑娘在她的身后苦笑着,不知是出于何事。 “你最近怎么了,每日梳妆整齐不说,要求的甚至有些苛刻了,这根发丝的确扎不进去啊。” 唐淼淼很干脆的道:“那就剪掉。” “剪掉总会在长出来,到时候更扎不进去。” “先解决了今天的麻烦再说。” “今天有什么麻烦?” “这根发丝没扎进去,就是麻烦。“ 这样的对话在这三天陆续出现,二姑娘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知道这是为什么的老奶奶却笑而不语。 唐淼淼的态度如此严谨,不符合她以往大大咧咧的性格,只能是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事情让她变得对妆容一丝不苟,甚至有一丝发丝扎不进去马尾辫中便不满意呢? 答案很简单,见**啊。 但以二姑娘的性情,显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缘由,所以便越发的疑惑。 当马尾辫成功后,二姑娘没有开口,看着早早起来精心打扮的唐淼淼冲出了房间,冲到了院落中正在洗脸的张小刀面前。 张小刀洗完脸擦了擦,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唐淼淼,看着因为剧烈跑动即便站下后仍旧摇晃的马尾辫轻声道:“这个发型不错,很清爽。” 于是,得到赞誉的唐淼淼便露出了笑容,酒窝在脸颊上越陷越深。 张小刀不会知道从今天起,马尾辫便成为了唐淼淼的唯一发型,也更加想不到唐淼淼为什么会如此做。 没过多久,王雪再次送来了早饭,早饭很丰盛,王雪这几天也一直都在扮演这个角色,显然很明白即便这件事情很大,但也不会牵连到院落中的人,顶多也就是礼貌的问问话。 与此同时,灵隐县的荒原外,一辆马车疾驰而行,同时也有一只巨鹰落在了车厢上。 坐在车厢中的冯钊感觉到了有鹰降落,然后打开了天窗,准备取下信,却愕然发现居然有三封信。 他在赶路之前,只写了两封,一封是浮屠寺,一封是边军。 然而为何又会三封信? 拿出信件,第一封果然来自浮屠寺,打开纸张后,纸张上出现了极为潦草的字迹,只有短短四字,‘遵守唐律’。 作风一向极其霸道的浮屠寺发出这个四个字值得深思,冯钊立刻轻声说:“慢些。” 马夫有些不明所以,先前的三天之中他被催促了无数次,眼看目的地即将抵达,为何要慢些? 不过这种情绪只出现了短短的刹那之间,马夫便拉紧了缰绳,两匹马儿喷着白气,蹄声渐碎。 车厢中的冯钊打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来自边军,仍然是四字‘遵守唐律’这更加值得人深思,因为他便是从边军出来的,他深知边军的护短程度,更明确的知道李毅的护短程度。 第三封信来自青州,信封漆黑,打开后拿出纸张,冯钊看到了很久不曾见过的标志,信中未写一字,在加上前面两封信,他便明白了如何去做。 可即便明白了又如何? 冯钊再次道:“慢些。”马夫勒马,索性停在了荒原之上。 冯钊想着着三封信,想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各种牵扯,冷汗不由自主的侵透了他华贵的衣料。 马夫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的任务只是带着自家大人抵达灵隐县,既然大人现在不想去,他便要做一些分内的事情,比如喂马。 在马夫喂马的过程中,冯钊有了自己的抉择,他将三封信悉数烧毁,然后道:“走吧。” 马喂到一半,马夫悻悻的收起了草,然后坐到了马车上,大喝一声:“驾。” ………… ………… 没有人知道刺史冯钊在看完那三封信最终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在他来到灵隐县之后,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张家肉铺,而是到了县衙,将大门关上,只留下了王雪与李仁义。 王雪和李仁义有些不解,但在大门关闭后便明白了冯钊的意图。 如果,浮屠寺和边军的态度很强硬,冯钊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一定是照例问话,然后放人。 实际上,如果浮屠寺和边军的态度不强硬,他也应该如此做,因为无论如何法义与张小刀毕竟是浮屠寺与边军的人,做过了会很不妙。 但毕竟有那第三封信,所以冯钊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在尽可能的不伤害张小刀与法义的情况下,问出他想知道的事情,获得更多的证据,找到刺客的身份。 显然,在盛唐中,有很多大人物想要找到刺客,包括边军,包括浮屠寺。 冯钊关上大门,便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他问道:“有什么最有力的证据,指向张小刀与法义是与刺客一起出的九阳城?” 王雪与李仁义明白了冯钊的态度,王雪沉声道:“如今没有深入调查,但我相信九阳城中的有间酒馆的小二不会认错人,他是最有力的人证。” “把他叫来,当面指认。”冯钊淡然说道。 王雪与李仁义对视一眼,难掩心中震撼。 九阳城距离灵隐县的距离并不遥远,在得到冯钊的命令后,自有九阳的官府人员将小二带来,不过需要花些时间。 冯钊没有提前去张家肉铺,也没有见周中息,一味沉默的呆在县衙之中,似乎仍在思索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李仁义很是不解,虽然他之前很是嚣张,但在两人亮出身份后他便没了嚣张的资本,甚至隐隐惧怕。 他明白,这件事情如果浮屠寺与边军没点头,冯钊不敢这么做,但如果这两方都点了头,说明什么? 说明,浮屠寺与边军也很希望知道刺客到底是谁,其中涉及的权利倾轧极其危险。 冯钊没有正面回答李仁义的问题,却道:“查也不是,不查也是,所以就必须查,因为我毕竟是官,必须要恪尽职守。” 毕竟,必须? 这两个词让他的话语看起来有些勉强,而实际上他是真的很勉强,不得不如此做。 然后,县衙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天明。 张家肉铺终于迎来了冯钊的光临,院落中刚吃完早饭的人们没有什么畏惧,该洗碗的洗碗,该梳妆的梳妆。 冯钊能看出院落中的轻松,然后他却不轻松。 张小刀与法义站了起来,然后听到了马蹄声络绎不绝,两人对视一眼看出了疑惑,马蹄声说明张家肉铺再一次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能表明冯钊的态度,而在张小刀等人看到店小二时,便只能苦笑。 “是他们。”小二伸出手指,很有勇气的指了指张小刀,法义与吴大雄。 “证据确凿。”王雪沉声道。 冯钊没有开口,沉默了片刻后道:“抓人。” 本来已经消停了几天的灵隐县因为驻军的再次包围再次热闹了起来,很多百姓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张家肉铺,其中以周中息与孙箭为首。 “怎么回事?”孙箭感觉到了隐隐不安。 周中息摇头,看着驻军们的肃穆轻声道:“这是我们力所能及范围外的事情,所以我们真的只能看着。” 院落中的人们也在诧异的看着冯钊,这名看似是王雪与李仁义的上司现在脸色很不好看,但还是下达了他认为对的命令。 张小刀举起了双手,习惯性的认为这个投降的姿势可以解除人们的戒心,然后轻声道:“抓我们可以。” 玄天馆的人自然也不会客气,只是当有人来到唐淼淼的面前时,张小刀再次开口道:“这事儿跟她们真的没关系,小二可以作证。” 冯钊看了看小二,小二点了点头表示当天在酒馆的确没看到这三个女人,冯钊簇了下眉道:“有没有关系需要调查,我们不会冤枉谁,希望你们配合。” 张小刀与法义和尚苦笑的对视了一眼,吴大雄此时已经被困住了双手。 “奶奶,听说玄天馆逼问的手段很吓人?” “那是传闻吧,具体的谁又知道?” “奶奶,张小刀对我很好。” “呃,奶奶对你也不差吧?” “奶奶,其实有些事情可以很简单。” “是可以很简单。” 院落中响起了不着边际的一问一答,问话的是小女孩唐淼淼,回答的是年岁已大的老奶奶。 唐淼淼这时又说:“最重要的是我很讨厌这群人的嘴脸,前一刻气势汹汹,大义凛然,在看到小刀和和尚的身份后殷勤的像皇宫里的太监,殷勤献完了,又冒出来个黑脸,继续装作大义凛然。” “所以?” “所以,我很期待这块腰牌甩在他们脸上后的表情。” 于是,看起来无害的唐淼淼走了两步,恰巧越过了张小刀身前一线,仍出了一块牌子,扔出了一块可以看这翼州当权者们表情的牌子。 随着这个剧烈的动作,马尾辫也甩了两下,显得是那样的活泼可爱。 第102章滚犊子 唐淼淼长的很好看,一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如今只扎马尾辫的她更显得利索,干净。 唐淼淼的身躯很小,虽然她已经年过十四,但是似乎还没有到发育的时候,所以点起脚尖都不及张小刀的胸口。 唐淼淼的声音也很好听,稚声稚气,配合好看的脸蛋可以称得上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所以,即便在心狠手辣的玄天馆执事,在逮捕命令下达后也没有立刻去逮捕这个孩子。 所以,唐淼淼来到了张小刀的身前,甩出了那块在空中忽明忽暗的牌子。 这块牌子的形状似圆,偶有突角,说圆不圆,说方不方,飞在空中可以看清系在其上的红绳。 唐淼淼的力气很小,牌子的飞行速度并不快。 但因为距离很短,所以不快不要紧,牌子很快来到了人们的眼前。 冯钊是边军出身,又在翼州刺史这个职位厮混了多年,因为监察的工作很麻烦,又容易得罪人,所以他熟悉盛唐中的每一块腰牌。 所以即便牌子是在空中飞舞,他也可以看到这块玉中有金光闪耀。 以他的身手即便多年未曾习武,也不可能被小女孩的牌子砸中,然而此时他不知为何身体骤僵,而且他知道他会一直僵硬下去。 坚硬的牌子很快砸在了僵硬的脸颊上,冯钊的鼻子本就有老伤,受外力后立刻喷血,整个人似乎僵硬的不会支撑地面,直接摔倒在了地面上。 院落中的人们瞪大了眼睛,万万想不到这名高官如此不堪一击。 王雪与李仁义也不会想到,所以他们甚至在冯钊到地的霎那间连搀扶的动作都没做出来。 冯钊倒地后,神色仍旧僵硬。 他看着那名小女孩昂起了头,藐视的看着自己,然后又发现小女孩看了看身旁的张小刀,似乎想得到一个糖果的奖励,愈发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 张小刀看着唐淼淼,心情有些复杂,不由自主的用手按在了唐淼淼的脑袋上揉了揉,暗自想着虽说砸了大官,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唐淼淼也是极有来历的孩子。 可实际上,这来历却实在超乎张小刀的想象,毕竟这个家伙只在灵隐县和边军混过,所以眼光窄的有限。 僵硬的冯钊吞了一口吐沫,知道自己不应该在僵硬,在那块牌子砸中他的鼻梁飞起了很高很高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然后如同狼狗一般的接住了牌子。 没有第一时间的命令很让院落中的人诧异,冯钊在接过牌子后没有开口说话,噗通一下跪在了地面更让人诧异。 张小刀很心疼院子里的青石板,看着冯钊这一跪都跪出了膝下的裂缝,不由得暗自叫了一声疼。 然而,冯钊绝对不会嫌疼,跪下也并不是结束,立刻砸了两个响头。 响头的声音在院落中回荡,反应最快的当属王雪与李仁义。 他们明白盛唐是一个很开明的国度,以冯钊的职位基本见谁都可以不用如此,除非见到……盛唐皇室。 于是,两人再一次上演了周中息惊叹的变脸戏码,脸色极为苍白的跪在了地面上。 吴大雄有些傻,还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绳索捆绑的有些紧,肉有些疼。 但这种疼无关紧要,他关心的人为什么这三人跪的如此干脆。 而事实证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也没想明白,这源于他比张小刀还不如,他只混过边军,眼光更窄。 法义小和尚看向了二姑娘,他不记得二姑娘是什么身份,他也从来没有在看到二姑娘后联想一下小姑娘的身份,但他想到了奶奶的身份,于是小姑娘的身份呼之欲出。 “拜见公主殿下。”冯钊声嘶力竭的喊着。 之所以声嘶力竭,是因为要足够大声,足够大声才可以让足够的人听到,表达足够的尊重。 院落中玄天馆的人已经傻眼,表情极为丰富,极为精彩,但都不约而同的双膝跪拜,跪在了院子的老青石板上。 然后,这声音自然穿到了院落外,一名站在院落门口的驻军看到了这一幕,他用他的行动讲述了院落中的真实性。 紧接着,耳目聪颖的将领们带着手下齐齐下马,将院落围的水泄不通的驻军齐齐下跪,高呼:“拜见公主殿下。” 这声浪有些杂乱,但并不妨碍传到唐淼淼的耳中,传到百姓们的耳中。 院落外的老百姓已经傻眼,不知道这群人是要闹那样,当声音穿入他们耳中时,大多数灵隐县的百姓都是不屑一笑。 这穷乡僻壤的,那来的公主殿下? 然而,此时周中息跪了,因为他知道即便翼州这些高官在白痴也不会白痴到拜错人,所以跪的格外扎实。 县老爷是灵隐县的风向标,百姓们这才意识到有可能盛唐的公主真的在张小刀家的小院里? 于是,所有人都跪了。 没有来到小院,却不免要出门买菜,要上厕所,要打扫卫生的人们看到了这一幕,先是诧异,然后怀疑,在然后跪拜,喊出那句口号,喊得灵隐县上空没有鸟儿敢于飞过。 县城中况且如此,小院内的自然更是如此。 将脑袋恨不得埋进地底的众多官员冷汗狂流。 想着先前将公主殿下囚禁于院落中,想着那些反反复复的态度,冷汗就变成了汗浆侵透了他们的全身。 吴大雄跪了下来,法义小和尚也跪了下来,张小刀没有下跪的习惯,但跪唐淼淼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正微微屈膝,唐淼淼却抓住了他的手,问道:“张小刀,你觉得如何。” 张小刀不知道这如何到底是在问什么,但知道既然公主殿下牵住了他的手,便是不打算让他跪,他也很难对唐淼淼生出什么敬畏之心,便问道:“什么如何?” “你觉得他们的人如何?” 张小刀忽然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大加贬低王雪,李仁义,与新来的这位高官,毕竟这让他这些人先前的态度的确让他厌恶。 但此时知道了唐淼淼是盛唐的公主殿下,很明白只要她一句话,这些人将被惩罚到什么程度,所以他只能宽宏大量一把。 “还不错。” “还不错是什么意思?”唐淼淼抬头看着张小刀,似乎不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张小刀不知如何回答,似乎觉得自己言语稍有不慎,便会定了这些官员的终身。 “你真是公主殿下?” “是啊,盛唐陛下的亲闺女,唐淼淼啊。” 说完自己的名字,唐淼淼仍旧仰着脸,观察着张小刀的表情。 她是一个很古灵精怪的小孩,她有很多自己独特的思维。 如果在这句话之后,张小刀露出敬畏,甚至惊恐的神色,她会感到很失望,因为那样必然会与张小刀产生距离感,她不喜欢。 所以她看的很仔细。 张小刀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多年,但骨子里毕竟有一些思维模式是前生遗传,他虽然知道了唐淼淼就是盛唐公主,但却很难产生敬畏感。 “呃,那是真的了。”张小刀喃喃自语着,想着幸好岔开了唐淼淼的话题,不然自己怎么说都觉得是错。 然后他看了看跪在地面上的法义和尚以及吴大雄,问道:“你们不知道公主叫唐淼淼?” 吴大雄尴尬道:“这哪能知道公主陛下名讳。” 法义抬起头,很严肃的道:“我知道,但从来没想过。” “起来吧,你们。”唐淼淼道,小脸洋溢出开心的笑容,似乎替张小刀出头,是一件对她来说极为快乐的事儿。 法义和吴大雄站起的同时,有玄天馆紧张到极致的执事也跟着站,却听唐淼淼道:“又没让你们站,跪着。” 于是,那几名起身欲站的执事吓的丢了魂,软绵绵的又跪了下去。 “淼淼,不能胡闹,也要让大人们起来了。”奶奶终于开口说话。 唐淼淼并不是一个任性的女孩,以往对婆婆的话言听计从,但她觉得那是因为婆婆说的有道理,今天不同,她知道她有道理。 “不行,张小刀已经不追究,我不能不追究,这群盛唐的官员在做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只当是在青州演变脸?” 王雪与李仁义垂头,极为隐蔽的互看了一眼,看出了心中的大恐惧。 唐淼淼的话语没错。 如果,王雪与李仁义先前来到这里无论张小刀亮出什么腰牌都将其逮捕,她不会去阻拦什么,公事公办是盛唐官员的道理。 然而,他们在看过腰牌后的态度来回徘徊,这便是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盛唐讲究的是法律,要是看身份办事,那要法律做什么? 这是唐淼淼这时的道理,所以她很坚定,很明确。但也能从这种道理中看出唐淼淼朕的还小。 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唐淼淼的身份太过吓人。 冯钊这时小心翼翼的抬头道:“公主殿下,属下办事不利,甘愿惩罚,但九阳节度使一案必须还要查个明白。” 冯钊很明智,他最后一个到,先前就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这时如果不延续这种态度,恐怕会死的更快。 但王雪与李仁义知道此时最好默不作声,所以只能把头垂的更低。 果然唐淼淼眼中划过一抹亮色,心思单纯的她想着这后来的官员还不错,恪尽职守,但还是道:“滚犊子。” 众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张小刀诧异道:“那学的?” “大雄哥教我的啊,说是翼州方言,我觉得很接地气。” 在翼州,翼州官员哪有听不懂的道理,在确定唐淼淼表达出和他们理解的是一个意思后,一个个小心谨慎的后退,退出了小院,退出张家肉铺。 第103章夜空很美 唐淼淼是盛唐的公主陛下。 众所周知盛唐陛下育有两儿一女,唐淼淼最小,自然便是最得宠的那个。 但是人就明白一个道理,在深宫中要得到宠,当然不会仅仅因为你长的可爱,唐淼淼自然也不可能只是长的可爱。 从出生起,唐淼淼便展现出了绝佳的修行天赋,当然盛唐的公主殿下修行不修行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她终身都会有人保护,但除了修行之外唐淼淼对于琴棋书画却也样样精通。 琴棋书画精通也不算可以自傲的资本,只能在公主的头衔前加一个‘雅’字,重要的是除了修行天赋与琴棋书画之外,唐淼淼经常在御书房与陛下讨论国家大事。 这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而有资格可以与陛下讨论这些事情,必然是因为有独到的眼光,如果唐淼淼不是女儿身,而是男儿的话怕是大皇子与二皇子即位无望。 可即便是女儿身,唐淼淼表现出的一切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世人们的想象。 这是陛下宠爱她的来由,也是盛唐上下官员畏惧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公主陛下的来由。 如果,这时出现在张家肉铺的人不是唐淼淼,而是大皇子或者二皇子,身份当然足以压制全场但未必会给人们带来巨大的恐惧感。 因为大皇子与二皇子即便想罢免眼前这些人的官位,必然会需要陛下的点头,或许陛下也不会点头,会痛骂胡闹。 但唐淼淼不同,陛下会相信她的眼光,所以只要她一句话,翼州上下必然会迎来再次的巨大震动。 无论是冯钊,王雪还是李仁义,在走出院落后都觉得全身瘫软,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惧色。 张小刀不知道这公主殿下对于盛唐朝廷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还的诧异唐淼淼是盛唐公主的身份,然后嗔怪的看着唐淼淼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不会害怕?”唐淼淼忽闪着大眼睛。 “害怕什么,能与公主殿下一起愉快的玩耍是我的荣幸啊。” 唐淼淼有些愕然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无耻劲。” “既然,你是盛唐的公主陛下,那么晚上我亲自给你做顿好的,拍拍马屁。” 唐淼淼笑了起来,开心的问道:“做什么?” 张小刀想了半天,然后认真道:“猪肉炖粉条好不好?” ………… ………… 猪肉炖粉条是一道好菜,至少唐淼淼吃的很开心,那五花三层肥瘦相间的猪肉带着汤汁,混着米饭甭提多香了。 只是在吃过午饭后,张小刀三人不得不来到了县衙,接受极为客气的审讯。 初春的午后阳光不算炙热,县衙中却极热。 紧闭大门的县衙没有任何风可以钻入其中,张小刀与冯钊对立而坐,诉说着他想说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县衙的其他房间中,法义小和尚与吴大雄也在诉说,三人诉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因为公主陛下的原因,冯钊等人不可能用一些独特的审讯方式,所以明白他们得到的只可能是这些。 翌日清晨,这场闹剧式的逮捕行动结束,冯钊等人走了后,却迎来了数名京城而来的玄天馆高手。 毫无疑问,公主殿下的身份暴露后,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不可能继续计划中的旅途。 而今夜,便是离别的日子。 张家肉铺的房檐上洒满了星光,张小刀抬起头,看着璀璨的夜空,感叹道:“真美。” 灵隐县的夜空一向极美,坐在屋檐上仿佛触手可及,沐浴在星光之中有些淡淡的温暖,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 唐淼淼也看着夜空,然后道:“皇宫中的夜色就不如这里。” “具体?” “具体?” “比如?” “比如星星没有这么大,月亮没有这么圆,关键是没人陪我看。” 如果张小刀的情商高一些,或许可以听得懂这时的唐淼淼是在泡他,只是他的情商虽然不低,但实在不会往那个方面想。 “我也是要去盛京的,没事我陪你看。” 唐淼淼听到这句话严肃了下来,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道:“拉钩。” “拉钩?” “这是承诺啊,当然要拉钩。” 张小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用小拇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道:“好,好,这算承诺。” 法义和尚不知何时爬了上来,坐到了张小刀的身边,没注意到唐淼淼厌恶的神色,轻声道:“你们还要去别的地方是吗?” “是啊,要去一趟大雄哥的家里。” “二姑娘和我说让我与他一起回盛京。”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那你们一起回吧,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法义簇了簇眉头,想起了那座塔,然后道:“可是回了盛京怕是我们在见也难。” “呃?”张小刀没有问为什么。 唐淼淼兴致勃勃的问道:“你是要去爬塔吗?” 法义小和尚皱眉不展的点了点头,唉声叹气的道:“我那师傅脾气不好,我要是不爬,一定会揍我的。” 张小刀笑了笑道:“那总有爬出来的一天,怕什么。” 法义和唐淼淼齐齐的看向了张小刀道:“这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儿,一年两年都说不准。” “什么塔那么高?” “自然是通天塔啊。” 张小刀错愕,完全没听过这塔的名字。 “所以,你要到了盛京,就先来浮屠寺找我,然后我在进通天塔。” “为何?” “因为。”法义和尚踌躇了片刻,认真道:“我怕我出不来了。” “好吧。”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三人一起看向了夜空。 忽有流星划过天边,在天空中带起了一道巨大的火舌,唐淼淼立刻双手合十默念着自己的愿望,法义和尚露出苦笑。 张小刀不明所以的问道:“对流星许愿这种狗血桥段,在盛唐也好用?” 唐淼淼微露诧异,看着张小刀问道:”你怎么知道它叫流星?” 张小刀忽然想到,流星在这个世界上被称作扫把,看到的人都会倒霉,所以法义和尚露出了苦笑。 那么唐淼淼又为什么知道那是流星,为什么要许愿? 第104章惨案 星期一求票,应该明后天开始就会两更,并且一直保持下去,放心大家。 ………… ………… 一朵巨大的黑云被狂风推来,遮住了蔚蓝的天空,遮住了日渐毒辣的太阳,下起了蒙蒙细雨。 在细雨中分别,总会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伤感。 所以张小刀期望这种莫名其妙的伤感尽快结束,开口道:“又不是见不到了,过不了一个月我就会到盛京,所以不必这样吧?” 站在张小刀眼前的是唐淼淼,唐淼淼还扎着清爽的马尾辫,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雾气。 为此,张小刀不得不蹲了下来,看了看身后马车中二姑娘与奶奶的无奈神色,轻抚着唐淼淼的脸蛋轻声道:“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了吗,要是哭我可不去了。” 唐淼淼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吓人的威胁,连忙收起了眼泪,然后一本正正经的道:“你要好好吃饭。” “哦。” “你要好好睡觉。” “哦。” “记得每天多笑一些。” 张小刀看着小大人一般的唐淼淼,感受着发丝被雨水侵湿,不由得傻笑了起来,然后道:“好了,赶快上车吧。” 唐淼淼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众人挥别后,随着健马的一声嘶鸣,马车的轱辘溅起了湿润的泥土渐渐远去。 张小刀莫名其妙的簇起了眉头,站在身旁的吴大雄略带嘲讽道:“公主殿下真是厚爱啊。” 张小刀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得意洋洋的道:“我一向很有孩子缘。” “我们什么时候走?” 张小刀指了指天,道:“等雨停了在走,我还要去看看大牛哥。” 吴大雄眯着眼睛看了看天道了句:“我有点忐忑。” 张小刀问道:“忐忑什么?” “我当了八年兵,我那闺女,哎。” 张小刀明白吴大雄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血浓于水,不知道你在怕什么。” “也是。”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走进了灵隐县。 有顽皮的孩子在叫着‘下雨了,快收衣服啊’也有商贩们纷纷在自己的摊位顶蒙上了雨布,忙碌的不成样子。 走到县中,张小刀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远处的一座大宅,想起了当年那个漏雨的小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停留走向灵隐县深处。 前些日子被玄天馆的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刘亦晨正坐在院落之中脸色阴郁,比这濛濛细雨的阴霾天空还要阴沉。 他出的洋相在灵隐县已经人尽皆知,虽然从没有人嘲笑他,或者嘲讽他,但他却总觉得别人的眼神之中有些一种叫做‘戏谑’的情绪。 为此,他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安。 董瑶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饭菜好了,趁热吃。” 刘亦晨簇起了眉头,看着董瑶那张愈发成熟的妖娆脸蛋,脸上出现不解的神色,问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还会选择我吗?” 董瑶簇起了黛眉,然后嗔怒道:“白痴。” “白痴?”刘亦晨的面容开始扭曲。 在董瑶看来夫妻本该同心,这时刘亦晨质疑她的话显得很白痴,她骂他白痴却是在告诉他,夫妻之间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然而刘亦晨却觉得,董瑶像很多人一样在心中鄙视着他,于是他的脸在也挂不住,怒吼着道:“你说我白痴?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也像所有人那样在心里觉得我是白痴吧!” 董瑶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她不知道刘亦晨为何如此发怒,委屈的眼眶中满是雾气。 张小刀伴随着雨幕走进了王大牛的家中,那条还是老不死的老黄狗迅速带着泥点扑入了他的怀中。 张小刀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屋檐下的大牛哥,然后道:“大伯如何?” 大牛哥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招呼着张小刀进了铁匠铺,两人坐下后,王大牛愁眉不展的道:“他现在睡觉极为困难,现在刚睡着。” 张小刀苦笑道:“本来是想看看大伯再走的。” 王大牛憨厚的笑了起来道:“无妨,什么时候走?” 张小刀笑着道:“等雨停。” 王大牛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我在盛京,估计会进翰林书院学习两年,要是你无聊了就来找我。” “好啊。” “那就好。” 王大牛抬起头看了看许久未开火的打铁灶,闭起了双眸似乎很是想念当年父亲在这里不断轮着铁锤的身影。 张小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外面渐小的雨势道:“喝口酒吧?” 王大牛睁开双眸笑了笑,不时拿了两坛酒放在了桌上。 桌上无碗,却也不需要碗,两人捧起了沉重的酒坛,张小刀豪迈的道:“走一个。” “走着。” 大黄狗在两人脚边,旺旺旺的叫了起来,似乎也想尝两口那叫做酒的东西,到底是啥滋味。 ………… ………… 大宅中的争吵并没有结束,刘亦晨的火气越来越大,董瑶越发的沉默,看着如同疯了一般的刘亦晨黯然神伤。 压抑在刘亦晨心中很久的病态情绪在白痴二字之后被彻底点燃。 他疯狂的砸着宅中一切可以砸的东西,将本来看起来是富贵人家的装饰品悉数变为地面上的垃圾。 董瑶觉得眼前的男人越发的陌生,当刘亦晨气喘吁吁的不知在砸什么时,她轻声道:“你够了没有?” “我够了没有?”刘亦晨看向了董瑶问道:“张小刀回来哪天,你就来说要去看看,还精心打扮了一番,你够了没有?” 董瑶无法理解这种情绪,明白说什么刘亦晨也不会听的进去,垂下了头,想起了很多事情。 “沉默就代表默认,默认你还喜欢她,他马上就要走了,你还不快去表达你的心意?” 董瑶抬起了头,凝视着刘亦晨那张越发苍白的脸,依旧没有吭声,脸上却出现了不屑的神色。 她不屑刘亦晨的愤怒,不屑一切无中生有的事情,最不屑的是刘亦晨作为男人的心胸如此狭小。 刘亦晨最看不得不屑的神色,想起了现如今街坊邻居那一张张伪善面孔中的真实面容,他开始失去理智。 他很快来到了董瑶的眼前,抓起了董瑶的头发,在董瑶的吃疼惊呼下,将她拉下了床榻,拉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极为狼藉,混杂着瓷片木屑等等的碎裂物在这种拖行下,在董瑶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划出血液。 董瑶的瞳孔中出现了恐惧的神色,但在巨大力量的拉扯之下,她只能发出疼痛的喊叫,全无半点反抗余地。 刘亦晨将董瑶拖到了大宅厅堂之中,歇斯底里的愤怒让他无视了董瑶的喊叫与求饶,拖出了一地血水,最终董瑶的身体终于被门槛挡住。 揪出了无数碎发的刘亦晨半蹲了下来,看着董瑶惊恐的倒退,一把将她脑袋拉起,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董瑶的脸颊上。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董瑶整个人已经懵了,她无法理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颤抖道:”你是刘亦晨吗………” “啪”一声脆响,又是一记耳光。 董瑶勉强撑着地面,急促的开始呼吸,不知自己到底在经历什么。 “啪!”又是一个耳光,刘亦晨怒吼道:“我在问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似乎被耳光打醒,似乎终于认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真正面目,董瑶无力的将双手支撑换为了双肘,看着被划破的新衣,终于抬起头道:“以前没有,但现在真的看不起你。” 刘亦晨的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胸口开始起伏,剧烈的起伏。 最终,一腔怒火化为了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董瑶的脸颊上。 雨声渐小,不知是不是巴掌声太过响亮! 董瑶承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力量,脸颊像地面贴去,狠狠的砸在了一片碎裂的瓷片上,然后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渐渐什么的感觉不到。 刘亦晨仍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他狠狠的踩着董瑶的脸,三脚之后骇然发现散落的黑发中有血迹流出。 血迹流出的速度极快,不到片刻就汇集成了一滩血水。 刘亦晨终于惊醒,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抬起重要的脸颊,发现那了被瓷片填满的伤口,然后跪了下来,双目无神。 雨势终于微弱的没有了踪迹,天边的阳光照亮了大宅中的狼藉,也照亮了来到灵隐县村外的一辆马车上。 张小刀站在马车上挥着手,看着前来送别的父老乡亲们咧开了嘴,笑的格外开心。 王大牛脸色泛红的道:“走吧,走吧,下次不醉不过。” 吴大雄驾着马车与灵隐县终于渐行渐远,张小刀盘坐在车厢的尾端,看着雨过天晴的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眯着眼睛,想着盛京是不是很大,盛京里是不是有许多有意思的人,那座叫做翰林的书院又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有几个可爱的同学? 却不知,在这个雨过天晴的天气里,刘亦晨正跪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的妻子,直到夜色渐深,他才站起身来整理家中的一切,整理完毕后已近三更,他抱着被擦的格外干净的董瑶走出了灵隐县。 抛尸,弃妻! 第105章叛逆的女儿 落叶镇坐落于中州与翼州的交界处,三年前在英明的县官带领下镇中千户人家开始养蚕,从此变成了蚕丝的盛产地。 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落叶镇的发展速度极为迅猛,吃饱饭已经不再是问题,更多的人愿意拿出手中的闲钱建座大院。 这种典型的盛唐大院在三年内将落叶镇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以至于三年没有回过家的吴大雄竟然有些不认识自己的老家。 地面平整的官道上,雨水繁密,张小刀坐在马车上极为安静,却在心中腹诽着老天爷最近为啥如此爱哭。 自离开灵隐县后,这雨水一直延绵到了今日,自然延误了他们的行程,张小刀有些不耐的问道:“都七天了还没到?” “到了吧。” “到了吧?”张小刀听着着不确定的口气,掀开了厢帘,探出了头。 视线之中,一座看起来极为整洁的小镇映入眼帘,因为雨水的关系这座小镇现在看起来朦朦胧胧,似梦似幻。 张小刀微微长大了嘴巴,竖起了耳朵,似乎可以听见无数翘檐流下的落水声敲打出了奇妙的节奏。 “这是?” “的确是这没错啊,只是我三年没回来了,没想到变成这样。” “先进去再说把,难不成还睡马车?” 吴大雄点了点头,催促了着骏马疾驰。 周遭的景物随着骏马加速模糊起来,雨水敲打车厢的声音与马蹄声融合在了一起,眼前落叶镇的景象渐渐清晰。 走入落叶镇,青砖碧瓦,翘檐流水,宛若画卷。 张小刀一边感叹着生活在这里盛唐百姓的腰包丰厚,一边跳下了马车,踩着石板中的雨水,心情愈发美好。 下了马车,打起油纸伞,张小刀却发现吴大雄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想到这里张小刀不由得笑了出来,问道:“怎么,太紧张?” “废话,三年没见我闺女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带点东西回去?” 张小刀想了一下:“本来带土特产算不不错的把,可咱边军那有什么土特产,难道带把刀回去……。” 吴大雄看了看人烟稀少的街道中,发现了花脂坊的招牌,下定了注意道:“买胭脂,我女儿最喜欢胭脂了。” 张小刀表示赞同,女人一向对化妆品没有任何免疫力。 买完了花脂坊的胭脂,又买了一只烧鸡,凭借着印象,吴大雄带着张小刀冒雨来到的镇北的一家大院中。 “以前这里是条臭水沟。” 张小刀看着眼前被雨水砸起无数涟漪的清河,笑了笑看了看眼前在这镇中远谈不上奢华,但比灵隐县却强出万分的宅院道:“是这里?” “应该是。” 吴大雄神情忐忑的叩开了大门,一名青衣少女打开了木门,看着眼前胡子拉碴的男子木讷在了原地。 张小刀没有上前,暗叹了句大雄哥的闺女还真不赖。 青衣少女亭亭玉立,长相清秀,手持油纸伞,在雨中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吴大雄声音有些颤抖道:“月碧。” 清秀少女簇起了眉,然后并不热情的道:“爸。” 吴大雄略显尴尬,张小刀这时走了上来,恰逢其时的化解了这份尴尬。 接下来简单寒暄后,三人自然而然的走进了院落之中,并未见养蚕的一应事物,反而看到了亭中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岁数不大,皂脸红唇,算得上是俊俏小生,眉宇间自有一股傲气。 见众人从院落中走来,小生并未起身,而是端起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吴月碧介绍后,小生恍然大悟,揖手见礼,道了声:“伯父。” 张小刀在一旁默不作声,寻摸着这少年莫非是吴月碧的男友? 这时,小生开始自我介绍,却格外的详细。 小生乃是大户人家出身,名叫孙乾,其父如今在朝堂中任礼部尚书,他随祖父于两年回乡,自然在这落叶镇中当属翘楚家族。 吴大雄当了很多年的兵,早已经不记得落叶镇中还有什么大官,听着也不觉得稀奇,却看这少年有些没完没了的意思,恶感渐增。 孙乾见亮出身份两人反应平平,在心中腹诽两个边军土包子,却不知者两人刚与盛唐的公主陛下分开,自然对什么尚书不尚书很难感冒。 吴月碧不知是怕父亲不高兴,还是男友不高兴,这时道:“父亲晚上想吃些什么,女儿给你做。” “买了只烧鸡,整点小菜就行。” 孙乾悻悻道:“月碧既然家父归乡,不如晚上我去醉仙楼摆一桌给家父接风?” 吴月碧询问试的看了一眼吴大雄,吴大雄摆手道:“这些日子赶路着实累坏了,谢过孙公子美意。” 孙乾得了吴月碧一个眼神,再次揖手道:“那在下就不打扰了。” 孙乾走后,张小刀坐在了亭中红木椅上,看了看亭中附庸文雅的字画等等装饰,喝了一口茶,砸了砸嘴巴觉得还不如十里亭的大碗茶好喝,便放了下来,道:“我去看看马车。” 吴大雄知道这是张小刀在给他创造机会,眼神中略带感激。 张小刀走出院落,上了马车悠哉悠哉的听着细雨声,没过多久便渐渐睡去,却在这时听到了争吵声。 张小刀的耳力何等惊人,稍稍专注,便听到了大院中的吵架声。 “反正就是不行。” “爸,为什么不行,孙乾家世也不错,人你也看到了。” “那小子脸上是不是涂胭脂了,怎么那么白,一看就不靠谱。” “爸,我和你说这事是尊重你,自从妈走了,这个家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撑,其实你的意见也不是很重要。” “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你爸我一辈子看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就那小子?他能踏踏实实的对你一辈子好?” 吴月碧气愤道:“我俩也谈了一年了,他啥样人我不知道吗,你就见了一面而已。” 吴大雄坐了下来,问道:“闺女,大家大户的男孩你觉得靠谱?人家凭什么看上你?” “看上我怎么了?难道你女人就那么不招人喜欢?” “道理我不会讲,我只知道这样人家的孩子谁不娶个三房五房的,到时候你能受得了?” 吴月碧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开口道:“好了,不说了,反正这些年你也没管过我,现在更用不着管我。” 吴大雄哑口无言,心怀愧疚之下竟是被噎的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能叹口气。 张小刀蹙着眉头,跳下了马车,走进了客厅之中,看到了吴月碧气的大口呼吸,吴大雄低头沉默。 他轻声道:“大雄哥。” 吴大雄抬起了头。 张小刀道:“做饭啊,饿了都。” 吴月碧诧异的看了张小刀一眼,便见吴大雄站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解释到:“他官比我大。” 吴月碧没有吭声,紧跟着自己的父亲进入了厨房,不时传出了一味沉默压抑的灶火声。 张小刀又倒了一杯那难喝的茶,直到晚霞泼洒着红光照亮的湿漉漉的院前石板。 晚饭很是丰盛,张小刀不至于又去偷听两人的谈话,看着那被撕碎的烧鸡,夹了一块给吴月碧。 吴月碧看着他,张小刀轻声道:“父女之间哪来那么大仇。”说着又夹了一块给吴大雄道:“多大岁数了,不然这次索性就退下来在家好好照顾姑娘吧。” 两人看着白米饭上的鸡肉,露出了略显迟疑的微笑。 张小刀笑了笑,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清爽的黄瓜汤,看着吴月碧道:“你做的?” 吴月碧本来以为张小刀就是个小兵,看此时做派原来自己老爹是人家手下的小兵,不由得有些拘谨,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吃。”张小刀又道:“大雄哥,我咋这么纳闷呢。” “你纳闷啥?” “就你长得那个熊样,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看的闺女。” 吴大雄憨憨的笑了起来,吴月碧脸颊泛红,却察觉得出来这不是轻佻之语,只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吴大雄这时站起身来,夹菜给吴月碧,吴月碧抿了抿嘴,垂下了头。 “嘿嘿。”张小刀打开了随身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然后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吃饭。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小刀吃了两碗米饭,拍了拍肚子道:“你们吃,外面晴了,我去耍会刀。” 张小刀走后,吴大雄与吴月碧对视,他笑了一下,她忍不住的笑了一下,然后两人都觉得这顿饭很香,很香。 第106章谈心 吴家不大的前院中有一座小亭。 风雨歇息后,凉爽潮湿的清风吹在人的脸上格外舒服。 张小刀坐在凉亭上喝酒,看着天边的月牙儿,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目露枉然。 老青牛蹲在张小刀身旁,眼前有个大碗,大碗之中满是琥珀色的酒水,它时不时便会舔上一口,如果酒没了便会叫两声。 这幅画面落在吴月碧的眼中,她觉得很怪异,却又很和谐,然后走到了凉亭前,却忘记了张小刀的名字,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叫张小刀。” 吴月碧面露尴尬,张小刀摆手道:“没事儿。”然后拍了拍老青牛的脑袋,拿着酒壶为它斟满酒。 吴月碧道:“为何对牛饮酒,我爹在房间里啊。” 张小刀笑着道:“你爹见了你就醉了,找他喝有什么意思。” “今天谢谢你了。” 张小刀连忙摆手道:“我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台阶下。” 吴月碧笑了笑,指了指张小刀身边的石凳道:“我可以坐这吗?” “这是你家。” 吴月碧笑了笑坐了下来,不知为何觉得格外放松,看着坐在凭栏上转过头来的张小刀那些男女之间的拘束感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飞。 张小刀看着吴月碧,轻声道:“你爸这些年不容易,既然回来了就别闹什么情绪,好好珍惜才对。” 吴月碧簇了簇眉头,说道:“我也想喝酒。” 张小刀踢了一下老青牛的屁股,看不出牛头泛红的老青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到了不远处的车厢后,叼出了一坛子酒水回到了凉亭中。 吴月碧诧异道:“这牛听得懂人话?” “它?聪明着呢,最重要的是牛肉很好吃。”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吴月碧看着这人性化的表情,不由得再次震惊,为了缓解这种震惊,打开了酒坛,豪迈的捧起喝了一大口。 “酒量不错?” “恩,从小酒量就不错。” 张小刀笑了笑,吴月碧道:“我爹这些年过的好吗?” 张小刀实话实说道:“除了没有女人,剩下的都好着呢。” 吴月碧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张小刀道:“为此坑了我不知道多少快石头,反正你的嫁妆是够用了。” 吴月碧听不懂石头与嫁妆之间有什么联系,俏脸泛起了红霞,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爹很听你的。” “所以?” “所以,我想求你帮帮我。” 张小刀明白了吴月碧的意思,然后想了想孙乾,问道:“我应该说实话?” “当然。” “我这个人是主张自由恋爱的,你喜欢他,他喜欢你,这是好事。” 听着自由恋爱的新鲜名词,吴月碧用手撑起了脸。 “如果说实话,这叫孙乾的公子哥的确不错,长相,家世都不错。” “其他呢?” “只一面又没什么深入了解,我怎么知道其他的。” 说着,张小刀眯起了眼睛道:“但这人有点势利眼。” “势利眼?” “恩,你可以理解一下这个词汇。” 吴月碧簇起了黛眉,好歹也上过私塾,从字面理解起来并不难,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和大雄哥进门,他先瞥了一眼,我想着第一眼时看装着来判断身份。” “我们从门口走到客厅中,他始终都未起身,听闻大雄哥是你父亲后,态度才发生转变。” “然后他说了他的家世,见我和大雄哥反应平平,脸上有讥笑,怕是觉得我和大雄哥是乡下人,分不清什么官位,自然不知道他爹,他爷爷有多厉害。” 吴月碧的神色随着张小刀的话语渐渐凝重,想起下午见面是的画面,的确如同张小刀所说的一般无二。 “当然,我不可能就此下什么结论,我觉得爱情这东西,是两个人的事儿,和全世界都无关。” 吴月碧露出了笑容,道:“这句话,我喜欢听。” 张小刀继续道:“但这个世界还是要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在没有结论之前,我不可能去劝说。” 吴月碧摇了摇头道:“的确有理。” 张小刀举起酒壶,两人隔空对饮,月色似乎变得更加朦胧了一些。 老青牛舔了一口酒,懒洋洋的转了个身,凉亭中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在沉默中不停的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吴大雄走到了屋檐下,看着凉亭中的两人,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由吴月碧打破,她问道:“你在想一个人?” “呃,是啊,这怎么看出来的。” “月下,凉亭,春风,饮酒,只有想人的时候才能赶出来这样的事儿。” “这么说可就有些酸腐了,我不过是图这里凉快。” “她是?” “我媳妇。” “听说你要进京啊,她怎么没跟你来?” “她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们好久没见了。”张小刀说着有喝了一口酒,然后他问道:“听大雄哥你养蚕?” 吴月碧摇了摇头道:“是啊。” “那岂不是看不到破茧成蝶的画面?” “那是新手才会犯下的错误。” 张小刀哈哈笑着,道:“少喝些,不然大雄哥该说我了。” “你不是他的上司吗?” “名义上的,我是大雄哥带出来了。” “那也是上司。” 这样的闲聊不知持续了多久,当酒坛已空,两人对视笑了笑,齐齐的抬头看着月牙,不知是不是在这时都在想,要是把对方换成自己的心上人该有多好。 一夜无话,张小刀早早的起床,便看到了一桌的丰盛早餐,看到了吴大雄与吴月碧的笑脸。 饭后,张小刀寻了个理由说出去溜达溜达,便走出了吴家的宅院,打听到了集市的方向快步而去。 ………… ………… 去集市自然不是买菜,而是为了打听消息。 张小刀在付出了二两银子的代价后,很轻易的找到了落叶镇中号称消息最为灵通的小地痞。 地痞叫做刘通,三十来岁,看起来很是邋遢,得到银子后,看着张小刀的眼神立刻变了,招了招手,带着张小刀走到了小巷中。 “你想知道什么?” 张小刀道:“孙家的一切。” “那这碎银子。” 张小刀拿出了一锭分量十足的银两道:“有用的话这是你的。” 刘通立刻眉开眼笑,道:“大爷你就放心吧,你打听打听着这落叶镇谁消息最灵,谁家****我都知道。” 张小刀摆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刘通自然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灰墙上,张小刀双手撑在墙上,低声,却郑重道:“如果胡编乱造,我杀了你。” 刘通没有觉得这是玩笑话,他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磅礴压力骤然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冷汗汹涌冒出。 “大爷你别吓我,我这人胆儿小。” “没吓唬你,真的会杀了你。”张小刀平静的陈述者事实。 刘通咽了一口吐沫,知道要不是背后有墙,他恐怕已经趴在地上了,勉强保持着冷静,他道:“大爷,你放心,保证实话实说。” 张小刀松开了手,将银子扔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前襟咧开缝隙的刘通怀中,道:“慢慢说,我不着急。” 刘通不敢夸大其词,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开始娓娓道来。 对于张小刀来说,吴大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绝对不低于黄贞凤与李毅两位长辈。 不说吴大雄当年的倾囊相授,繁山上吴大雄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保护张小刀的性命,这便是恩情。 张小刀觉得自己有义务去了解一下孙乾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来到了这里,听着刘通的口沫横飞,听到了天黑,眉头却越簇越深。 傍晚,张小刀回到了吴家,不巧的是吴大雄不知去做了什么不在家,孙乾却在客厅中饮茶,在看到张小刀走进来后,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 “小刀哥,来喝茶。” 显然,因为昨夜的谈心,吴月碧已经不拿张小刀当外人,张小刀笑了笑,道:“算了,不打扰你们,我在凉亭吹会儿风。” 说着,张小刀走到了凉亭中,又坐在了凭栏上发呆。 孙乾烦死了这小边军儿,伸手拿出了银子,走出了客厅,进了前院道:“小哥,这有些碎银子,不如你去酒馆喝两盅。” “你干什么呢孙乾。”吴月碧对孙乾这个举动有些不悦。 孙乾诧异的看了一眼吴月碧,道:“怎么了?不然在这发呆多没意思?” 张小刀回过头来,只字未发,想着刘通哪里听来的孙乾来到落叶镇的一应作风,不由得觉得有点对不上号。 然后,张小刀笑了笑道:“你当我要饭的?” 孙乾没想到张小刀的回答如此强硬,俊俏的脸蛋上隐有怒气迅速敛去,轻声道:“小哥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请小哥喝盅酒罢了。” 吴月碧圆场道:“小刀哥你别介意,他有时候就是总糊涂。” 张小刀没有说话,孙乾问道:“小哥,听说边军都厉害的很,我家侍卫有两个出身边军,那刀法都能挽出花儿来。” 张小刀不知孙乾说这句话的后续是什么意思,他笑眯眯的道:“我的刀法也很好。” “是吗?那我叫侍卫来你们切磋切磋?” “不用,我耍给你看。” 张小刀看了一眼老青牛,老青牛的背部本来就背着长刀,懒洋洋的走来。 张小刀走到凉亭外,单手握住了刀柄,轻轻发力‘锵’的一声,落雪出窍划出一道白光。 孙乾只觉得这道白光扑面而来,双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张小刀微微一笑道:“看来公子家的侍卫刀法实在不太好。” 第107章比刀? 在刘通的消息中,张小刀得知了孙家的一切。 孙家的老太爷叫做孙峰,出生在落叶镇,后因求学远赴盛京,最终成了朝堂上的一品大元,后年岁渐高,生了高老归乡的想法便回到了落叶镇。 落叶镇没有人会想到堂堂一品大元竟然会是老乡,自然倍感有面子,而孙峰的高老归乡,也等同宣布了落叶镇的发展步伐彻底迈开。 因为孙峰的原因,落叶镇享受了许多的来自翼州官员给予的关照,全镇上下自然对孙峰感恩戴德。 这两年孙家也没有仗势欺人,平日里及其低调,口碑甚好。孙乾也秉持了孙家的作风,并未飞扬跋扈, 所以,在听完刘通的话语之后,张小刀也没对孙乾产生什么恶感。 反倒是回到了吴家大院后,孙乾的种种行为凸显了他纨绔子弟的另一面。 抽出落雪刀,对于张小刀来说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 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孙乾感觉脸上无光,极为尴尬,刚想大声斥责,便又感觉到了那长得有些不像话的刀锋隐隐传出的寒意,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呵呵。”张小刀笑了笑,将落雪刀放回刀鞘中,也不理会孙乾,又回了凉亭的凭栏上坐发呆。 这种无视的感觉让孙乾愤怒的涨红了脸颊,然而想起刚刚的寒意却下意识的不敢说什么提气的话。 吴月碧拉起了孙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道:“我在给你沏壶茶?” 孙乾摇头,径直的迈出了两步,高喝道:“刀是很漂亮,不知小刀兄弟敢不敢与我家侍卫切磋切磋,让我也长长见识?” 张小刀挑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对孙乾的印象再次减分。 纨绔子弟之所以嚣张跋扈是因为有其背景身份作为资本,想必这孙乾这两年的日子过的很是压抑,这时因为面子上过不去,终于有了些本来模样。 “怎么,边军儿会惧怕这种切磋,还是说小刀兄弟你怕刀剑无眼伤到自己?” 张小刀摆手道:“何必?” 孙乾心中更为愤怒,他受不了张小刀这种淡然的态度,更受不了他言语之中对自己的轻视。 “相比小刀兄弟是有血性的人,我速速就回,到时可别让我看不到人。” 说罢,孙乾匆匆走出了院落。 吴月碧叹了一口气,焦急道:“小刀哥,你先走吧,他这人那儿都好,就是爱面子。” “那儿都好?”张小刀摇头,果然陷在爱河中的女人都是白痴。 吴月碧看着张小刀的表情,明白张小刀已对孙乾失望透顶,但眼前最关键的是拉着张小刀离开这里,她再次急促的道:“孙家供养了很多高手的,虽然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想必也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这时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后院有后面,快随我来。” 说着,吴月碧拉起了张小刀的衣袖,张小刀纹丝不动。 “你怎么这么倔强,难道非要受了羞辱才肯回头吗?” 张小刀道:“羞辱?”然后呵呵一笑,继续坐在凭栏上发呆。 吴月碧看张小刀这幅做派,知道自己拉不走他,心中焦急万分在院落中来回踱步,不过多时她想出了一个法子,在孙乾来到院落之前拦住他,说不定可以劝住。 待她走到院落大门口时,却骇然发现孙乾已经带着两人来到门口,径直的走了进来。 张小刀神色已经平淡,吴月碧却极为紧张的道:“孙乾,这事就算了吧,何必为难自家人。” “自家人,伯父算是自家人,他算自家人?” 站在孙乾身后两名男子齐齐向前踏出一步,其中一人拱手道:“孙大海,请赐教。" “不行,这事我说了算。”吴月碧郑重的看着孙乾,一字一顿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孙乾见吴月碧态度强硬,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听你的算了吧。” 话音还未落,张小刀开口笑道:“赐教?这个词我爱听,亮刀吧。” 孙乾不屑一笑道:“看来这事我们说的都不算,大海,小刀兄弟是边军出身,点到即止,万万不能伤了人家。” 吴月碧听到这句话脸色有所缓和,但此时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不由得忧心的看向了张小刀。 这时,恰逢吴大雄归来,他看了看院落中的剑拔弩张,笑了笑,吴月碧却立刻道:“爹,你赶快拦一下,刀剑无眼啊。” 吴大雄走过两位孙家侍卫直接到了凉亭中,坐了下来,吴月碧仍然在劝说,希望吴大雄可以让张小刀冷静,理智一些。 吴大雄却摆手道:“在小刀面前玩儿刀?有点意思。”说着便盘起了二郎腿,也不阻拦等着好戏登台。 吴月碧被气的不行,索性甩手不管,她实在想不通即便你是边军出身,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孙府的高手? 叫做孙大海的侍卫,这时簇了一下眉头,显然对于张小刀还坐在凭栏上的动作很不满意,这是对他的轻视。 张小刀见吴大雄坐下来后问道:“晚饭吃点好的?” “不然晚上你下厨,给我们父女俩做一顿?” “好啊。” “那就快点解决。" 张小刀看了看孙艳三人道:“好了,不废话了,你们两一起上吧,不行的话孙乾少爷也可以搭把手。” 孙大海与另一名侍卫目露恼火,孙乾不屑道:“狂妄,既然如此,大海你们二人也快一些。” 二人立刻抽刀而来,张小刀坐在凭栏上面露微笑。 在这极短的距离内,两人开始加速,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 吴月碧面露惊恐,看着二人一人攻上,一人攻下,张小刀的手还未放在刀柄上,下一瞬难不成是一个尸首分离的场面。 于是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这声惊呼中,张小刀拔刀! 一抹雪白的亮色骤然出现在了孙大海两人的眼前,一股磅礴的元气后发先至。 两人发现空气似乎凝结了下来,本来可以轻易挥动的长刀变的越发沉重。 惊恐的神色出现在两人的脸颊上,在触碰元气的一瞬间两人便知张小刀是多么恐怖的对手,便知张小刀的境界远超二人。 然而,受主之命此时即便是骑虎难下,也要下。两人艰难的挥动了长刀,却发现眼前一黑。 将刀背对准两人的张小刀此时的手仿佛无限长,落雪长刀在骤然间与两把刀锋接触后,回鞘,行云流水, 完全没有看清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吴月碧与孙乾难掩震撼神色。 孙大海两人仿佛轻成了一片羽毛,在急速向后跌倒时有一只大手仿佛凭空出现,将二人的冲力卸掉,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然后两人抬起头,愕然的看着依旧在做凭栏上的张小刀,竟是说不出半句话了。 吴月碧捂住了嘴巴,看着风轻云淡的张小刀,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 而孙乾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张小刀这时终于站了起来,看了看跌倒的两名侍卫,轻声道:“练刀不是件容易事儿,当打手自然更不容易,用刀去当打手怎么听起来都有点血腥,没事多练练吧,别给你家主人丢人现眼了。” 吴大雄呵呵一笑,也站了起来,两人走入了吴家大院的厅堂之中消失不见。 孙乾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心中难以掩饰的震撼情绪,看着站起的孙大海二人问道:“他这么厉害?” 孙大海实话实说道:“高手中的高手。” 孙乾觉得脸上无光,立刻道:“先走,再说。”于是不再理会吴月碧,带着两人走出了吴家大院。 走在落叶镇的街巷中,孙乾难延不甘神色问道:“差距有多大。” 孙大海无奈摇头,看着孙乾真的很想知道,便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 “要是十三叔亲自来呢?” “十三叔的境界我也看不透,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无法如此风轻云淡的击败我们二人,至于要说击飞后还可以用元气外泄的手段托起我们,这种元气的操控力度更加深不可测。” 听完后孙乾的脸色更加难看,知道这个面子自己是找不回来了,不由得觉得格外憋屈。 三人一路回到了孙家的奢华大宅,刚刚推开门便有小厮道:“少爷,你可回来了,爷爷找你,说是有急事。” 孙乾一听脸色又变,他在孙家这一辈的子孙中排行第三,大哥与二哥都已考取功名,只有他碌碌无为。 在京城是他总是跟着一群纨绔厮混,没少惹事,所以被爷爷带回了老家,而爷爷也至始至终都对他失望之极。 他这两年卑微做人,要不是有吴月碧这位养蚕的瓜娘撑着,早已经无聊的想去死,这时听到爷爷郑重的要与自己谈话,不由得心情紧张。 想了想,他便知道自己想也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便踏入爷爷的书房。 与此同时,吴家大宅中,吴月碧小心翼翼的站在厨房不远处,看着一老一少有说有笑的忙活着晚饭,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第108章意外 夜晚的落叶镇静谧,祥和。 被月光映射泛着光芒的石板路上偶有商贩提着自己的货物返家,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显然今天的买卖做的还算不错。 吃完晚饭孩童们肆意的在街巷中肆意奔跑,负责照看孩子的老人们拖着老腿不停的喊着:“慢点啊,慢点。” 与这些和谐景象形成强烈反差的是看似灯火通明的孙家大宅。 孙家大宅占地不知几许,回廊千回百绕,厢房数不胜数,坐落在朱红色大门左右两侧的石狮面貌狰狞,栩栩如生,偶有孩童路过时总会吓上一跳。 朱红色大门之中是极为沉闷的压抑,无论是婢女,还是侍卫,今天都格外沉默,似乎舌头已经被割。 这一切都要源于不久之前书房中传来的怒吼。 吼声来自老太爷孙峰,外面的婢女侍卫都沉默了下来,生怕一点点举动影响了老太爷本就极为糟糕的心情。 老太爷的书房很是宽阔,左右两侧是高有一丈的巨大书柜,齐齐的摆放着书籍,在中央处是台案,其上放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老太爷的字画整齐的码放在旁。 孙乾跪在地面上,早已经忘却的了张小刀的事情,冷汗低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让他的心仿佛被冰冻。 “吴家那小丫头,你去碰什么?难道你忘了京城的祸事,真是死不悔改,老孙家怎么就出了一个废物?” 严厉的话语伴随着老太爷因为缺了几颗门牙不免带出的唾沫星子溅在了孙乾的脸上,孙乾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中。 “孙儿知错。”孙乾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让你随我归老,本事想传你些静气凝神的本事,这可倒好,是没去逛窑子,弄了个蚕丝娘?” 老太爷的胡须随着越来越大声的斥责开始渐渐飞舞,孙乾已经感觉到双腿有些颤抖。 “孙儿知错。” 无论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爷如何发飙,孙乾都会默默的说着孙儿知错,他那蚊子般的声音是否早已经被老太爷的怒吼淹没,但似乎这是他唯一缓解紧张情绪的办法。 老太爷的怒吼在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鸣金收兵。 听着爷爷粗重的喘息声,孙乾立刻挪动着双腿,保持者跪着的姿势来到了老太爷的面前,将早已经沏好的狮峰龙井茶倒入杯中,扔不敢抬头,低着头继续念道:“孙儿知错。” “也不知是谁教你的。”老太爷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看来情绪所有缓和。 “你碰没碰吴家的闺女?” 孙乾立刻起誓道:“我发誓,绝对没有。” “那就好。”老太爷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起了孙乾。 孙乾只觉得全身不自在,仿佛被彻底看透,下意识的把头低的更低,生怕老爷子看出他撒谎了。 “你爹在京城给你找了一门亲事,是当朝赵大学士的闺女,你们算得上门当户对,后天启程去盛京吧。” 孙乾错愕,然后下意识的问道:“那个赵大学士?” “你又知道几个赵大学士,让你去你就去。” 孙乾继续垂头,应是。 老太爷继续道:“吴家闺女那边你要去断的干净利落,不要为难人家闺女,明白吗?” 孙乾继续应是,暗暗地想着自己要去盛京,不由得觉得想刚刚被骂的闷气一扫而空。 只是想起吴月碧之后他又觉得烦闷。 这一年来,要不是吴月碧陪着他,他自己不憋疯才怪,他有些舍不得,自然不是舍不得吴月碧这个人,而是舍不得那窈窕的身段。 提到吴月碧,又不免想起了那实力惊人的边军儿,孙乾盘算着最好还是躲着他点,省的脾气不好揍自己一顿,孙家这几个侍卫怕是替自己出不了气。 “行了,回把。” 孙乾继续应是,然后溜须道:“爷爷,我走以后你这脾气不能这么暴躁,其他的都不重要,伤了身子就不好了,等孙子娶了那女子回来给您磕头。” 这话说的老太爷笑了起来,却还是摆了摆手。 孙乾退出书房,这才长长得吁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关过去了。 ………… ………… 在孙乾被老太爷喝骂的同时,吴家院子中的三人正在吃饭。 今天是张小刀主厨,做了四个小菜,谈不上复杂,但却爽口非常,正适合下酒。 张小刀不知何时自己喜欢上了喝酒这件事儿,自从出了边关这酒壶就没空过。 吴大雄道:“最近酒量见涨啊?” “天天喝,自然会涨些。”张小刀说着抿了一口酒,看了看坐在吴大雄身旁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吴月碧,问道:“我脸上有花儿?” 吴月碧摇头道:“真看不出来,你瘦瘦的,身手居然这么好。” 张小刀笑了笑,总不能说自己杀了边关梁玄,在繁山还揍过大荒圣子。 “知道翼州六关今年的演武状元是谁吗?”吴大雄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闺女。 吴月碧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张小刀。 张小刀受不了吴大雄给捧自己,又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天,问道:“大雄哥,今天去哪儿了?” “去看我以前的老友,下了几盘棋,他输了,非吵吵着明天还要和我决一死战,我看那是自讨苦吃。”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省得在家无聊。” “你何时走?” “去那么早干嘛,还有两个月呢,听说盛京的客栈很贵,在这多好,吃喝都不用花银子。” 这天夜里,三人又是没少喝,最终沉沉睡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三更时又下起了小雨,在天亮时消声觅迹,将庭院冲刷的格外干净。 公鸡还未打鸣时,吴月碧推开了房门,捂着肚子急匆匆的冲到后院的旱厕,哇的一口便吐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连串干呕,吴月碧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拿着手绢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抹下,打了一盆清水,安静的看着水中的自己。 吴月碧并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这些年来吴大雄不在家中,她都是独自度日,自然明白不可能没由来的呕吐。 然后,她开始了猜测。 这个猜测让她开始惊恐,她一向很有自己的注意,自立自强,然而想到那个可能的事实,却彻底让她慌了神。 ………… ………… 清晨的早饭在张小刀起床时早已准备完毕。 他自顾自的坐在桌上,看了一眼对面的吴月碧问道:“怎么昨晚没睡好?脸色这么差?” 吴月碧心中一紧,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强行镇定笑着道:“是啊,昨晚喝的有些多了。” 吴大雄与张小刀都没在意,两人吃过早饭后便离开了宅院,去吴大雄的老友家下棋,留下了吴月碧一人惴惴不安。 正坐立不安时,孙乾走进了吴家大院,看到了吴月碧,深吸了一口气。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两人见面后,异口同声的道,然后互相看了看,孙乾抢先道:“我们不合适,我看还是分开吧。” 吴月碧看着孙乾,从不曾想过孙乾重要的事情居然是这样。 孙乾昂首,知道自己必须干净利落,果决道:“我家在盛京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所以我们就利落一些,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吴月碧摆手,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似乎有些陌生的男人,自嘲一笑。 孙乾站在厅堂外,继续道:“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接受,但你必须接受,这次去盛京我不会再回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感谢你这一年的照顾。”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孙乾再次提到。 吴月碧这时开口道:“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图你什么吗?” 孙乾蹙眉。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的家世吗?” 孙乾不解道:“难道不是吗?” 吴月碧闭上了双眸,睫毛轻轻抖动。 吴家大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吴月碧语出惊人道:“我可能怀了你的孩子。”说这句话时,她盯着孙乾那张还算俊俏的脸蛋,似乎想看出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第一反应会是如何。 孙乾的反应极为剧烈,先是错愕,然后俊俏的脸颊苍白如纸,他低声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个消息让孙乾乱了方寸。 吴月碧脸孔上出现了难掩的失望,然后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不行,如果这件事情让老太爷知道了,我一定会被敲断双腿,在也去不了盛京。” 虽然是喃喃自语,但这句话仍然传到了吴月碧耳朵中,吴月碧垂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喝道:“滚!” 不知为何,孙乾真的走了,他似乎很怕面对吴月碧,一个人灰溜溜的走出了大院,脸色苍白的回到了孙府。 他将自己关在房间中,默默的思量着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然后想起了来到这里后与他混的最为熟悉的侍卫老大哥。 于是他的心开始平静了下来,双腿却情不自禁的颤抖,明白这件事情要想干净利落的话,必须要这么做。 必须要狠一些! 第109章设计 对于孙乾来说,吴月碧只是他人生中的过客,他从未想过给予她什么,更不懂得责任二字如何写。 而对于吴月碧来说,孙乾却的的确确走进了她的心里,这一年来的风花雪月很难忘记,现如今却很想忘记。 今早孙乾走后,吴月碧便去了医馆找了相熟了大夫把脉,结果不出所料,她的确怀了孙乾的孩子。 丢下了二两银子,吴月碧希望大夫不要宣扬此事,但也明白这件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行走在落叶镇的街巷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吴月碧想起了儿时母亲离世,父亲去从军时的回忆。 被抛弃? 吴月碧不屑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了看病不蔚蓝的天空,咧开了嘴角,张开了双臂。 很多人看着动作怪异的吴月碧指指点点,吴月碧浑然不觉,只是在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坚强’。 吴月碧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强女孩,所以即便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被砸死,而会选择顽强的顶着天。 仿佛拥抱着蓝天的吴月碧很快收回了手,看了看周围的怪异眼神,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快速向家走去,暗自想着自己怀孕了是不是不能干活,是不是要注意一下饮食了? ………… ………… 莲花巷口有家面馆,完全浑然不觉出了大事儿的张小刀与吴大雄坐在面摊中吃着面条。 坐在张小刀与吴大雄对面的是吴大雄的昔日好友项中福,体态肥硕,双耳招风,数不清有多少层下巴。 为此,破旧的木椅吱吱呀呀的诉说着它的辛酸与不满,项中福却浑然不觉,喝下一口面汤,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道:“上午那盘棋我捉摸了一下,如果当时进二退四,怕是可以反败为胜的。” 吴大雄一脸不屑的道:“屁话,不服气就下午再来比过。” 张小刀呵呵笑着,看着两个岁数不小的老爷们道:“不要总是谁输了不服气,三局两胜,一锤定音,输了的以后就别老吵吵。” 双方立刻表示赞同,这时路边有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喊道:“大胖子,你亲家找你,让你快些去。” “呦,这下有借口了。”说着吴大雄还吹了个口哨。 项中福哼道:“大雄,直接我回家等着,我去去就回。” “好啊,说好啊,要是太阳落了你还不回来,就算你认输。” “我认输?做梦。” ………… ………… 项中福拖着肥胖的身躯跟着自己亲家的大孙女来到了一座大宅中。 还没等坐下喘口气,便有人问道:“项中福?” 项中福擦着额头的汗水,回头看过去却发现这人不认识,不免狐疑道:“您是?” 来人身材极为高大,身着一身黑衣,他在问完第一句话便不再开口,默然走来,走到项中福的眼前。 近看之下男子黑衣微蓬,可以想象衣内那犹如坟包一般的肌肉蕴含这何等的爆发力。 男子又是方形脸,粗眉大眼,虽然表情平和,却给人一种霸道至极的感觉。 项中福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男子微微一笑道:“勾月坊的钱什么时候还?” 项中福脸色一变,想起了自家婆娘的赌债道:“不是还有一月吗?” 男子转身坐在了厅堂中的座椅上道:“当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我想给你一次机会。” “您是?”项中福再次问道。 “不用问。”男子继续道:“下午你要和吴大雄下棋?” “是。” “他身边有一个叫张小刀的吧。” “是。” “你要做的只是拉住这两人下棋,等到黄昏,你的赌债一笔勾销。” 项中福有些不明所以,这是黑衣男子拿出了两张借据,将其中一张撕碎,他轻声道:“这算定金。” 两页纸落在了项中福的脚下,项中福低头看去,发现真的自家婆娘的借据。 ………… ………… 孙家府邸,孙乾跪在老太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端坐于正位上的孙峰问道:“怎么想着今天就走?” “孙儿思念父亲。” 老太爷笑了笑,显然不接受这个理由。 “我已与吴家姑娘说完,但怕她死缠烂打,爷爷你就放我走吧。” 老太爷闻言簇了簇眉头,觉得合情合理,于是点头允诺,并道:“让你十三叔跟你一起走。” 乾错早有预料点头道:“行,那爷爷我去收拾东西了。” “去吧,去吧。” 孙乾走出书房,来到了后院花园,刚刚归来的侍卫李向东已经在此。 “少爷,一切办妥了,早上她去了医馆我去打听了,的确是喜脉,我什么时候去。” 孙乾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先去与十三叔打个招呼,黄昏之前你都可以动手。” “是。” ………… ………… 反身回到了自家别院,项中福迅速拉着吴大雄展开了对决,不过将三局两胜改为了七局四胜。 吴大雄与张小刀并未觉得什么,反正闲来无事,却发现并不复杂的局势下,项中福下的极慢,极慢。 不过即便如此,也未让两人生疑。 棋局进行到第三局,与项中福体格差不多的胖婶走了回来,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骂道:“居然是庄,他娘皮的。” 不用猜,便是又输钱了。 胖婶与项中福本是夫妻,进了院子之后却未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棋盘,听到了吴大雄的大招呼,便悻悻的进了内宅。 “你和她怎么了?” 项中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以前很勤快,后来跟我去了赌场,现在比我的瘾都大。” “那你也不管管?” “我现在看不透她,觉得她越来越陌生,也不知道我们这二十年夫妻怎么当的,我不赌学着下棋,她倒是好,哎。” 吴大雄无奈笑道:“人都是复杂的,看不透很正常。” 张小刀默然,捉摸了一会儿然后道:“往好的方向看,何必如此?” “来来,下棋。” 一入棋局,不知年岁。 不知不觉间,阳光渐弱,院落内的阴影蔓延开来。 张小刀百无聊赖的看着项中福问着:“越看越无趣,太慢了些把。”说罢,张小刀站了起来道:“我饿了,回家吃饭。” 项中福闻言,立刻道:“别呀,别呀,这不马上完事了吗。”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不知为何他看到了项中福胖脸上的一丝慌张一闪而过,紧接着项中福开始冒汗。 张小刀回答道:“这多简单的一步,你想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了,不看了,不看了,回去吃饭。” 项中福又道:“我快点还不行吗。”说着,拿起了放在身旁的汗巾擦拭了起来,却无论如何擦都擦不干。 张小刀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吴大雄也察觉到了张小刀感觉不对, “是不是有人要你把我们拖在这里?”张小刀玩笑问道。 项中福毕竟不是唱戏的,而且本就心怀愧疚,张小刀玩笑般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直接撕碎了他的防线,他的脸色开始苍白,全身开始颤抖。 看到这个反应,张小刀与吴大雄已经明白了什么,两人如风一般向吴家大院奔去,留下了项中福难看的脸色与愧疚的心。 一辆马车这时自北向南横贯了落叶镇,引来路人纷纷侧目,李向东悄然走进了吴家大宅,无声无息。 身着黑衣的李向东,很大方的越过了厅堂,找到了吴月碧的闺房,轻轻推开。 正坐在床榻上躺着的吴月碧正绣着花,没有抬头,轻声道:“中午去买了二斤牛肉,晚上切了。” 李向东簇了一下眉头,他走到了圆桌前坐了下来,看了看着闺房的装饰,没由来的问道:“你多大了?” 吴月碧惊愕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问道:“你是谁?” 李向东没有回话,猿臂一展,掠过桌面迅捷的触碰到了吴月碧吹弹可破的肌肤,于是他的大手五根手指微微一扣,吴月碧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了指痕。 吴月碧眼孔中满是惊恐,她用双手狠狠的掰着那只青筋毕露的大手,却无法撼动分毫。 李向东这时站起身子,然后另一只手缓慢的打了一拳,打在了吴月碧的腹部,浓黑的血液缓缓自双腿之间流淌而出。 刚刚因为惊慌掉在地面上的白色绣花布被点了上丝丝鲜红,宛如一朵朵红花盛开绽放。 李向东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任由吴月碧像抽空了的袋子一般瘫软在地。 也是在这瞬间,李向东心生警兆,错愕回头,看到了一道光芒,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他的右臂被齐肩切断,鲜血淋漓的手臂飞起,将房间中本不奢华的装饰染了颜色。 及时赶到的张小刀没有废话,一刀之后的他已然近身,左拳全力打在了李向东的小腹上,李向东骤然拔地而起,以弓成虾米的形态直射进了床榻之中,身体深深嵌入墙面,房间摇晃不止。 这时,紧随而至的吴大雄赶到,看到了自己女儿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出现了狰狞神色,张小刀却道:“先送她去医馆,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吴大雄闻言,郑重点头,在他抱起吴月碧冲出吴家大宅时,张小刀已经将李向东从墙里拉了出来,当然他不会注意什么分寸。 被拉出来的李向东以狗啃屎的姿态撞碎了房间中的家具,脸恰巧装在了地面上已经完全被染红的绣花布上,鼻孔中传来了异常恶心的血腥味道,呛得他不由得咳嗽了起来,咳出了一地鲜红。 ……………… 第110章十二是个号数字 第110章十二是个号数字 陷入爱情中的人都会变成**,总会见到恋人种种的好,种种的贴心,种种的新鲜,而实际上这种互相认知非常片面。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存在的缺点都会暴露,进而渐渐放大。 张小刀的爱情观一直以来都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平平淡淡柴米油盐。 但对于小女孩来说,无疑轰轰烈烈才是她们的第一选择。 吴月碧的闺房中,此时满是血腥味,张小刀却莫名的想到了爱情观的问题,他知道这是一种自我转移,他知道如果不转移他可能会干出一些让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吴月碧遇袭,张小刀的直觉在告诉他这件事情是孙乾做的,但他却想不通孙乾到底为何如此做。 所以,李向东没有死,却生不如死。 张小刀拖着李向东的一条腿一路走向了柴房,拖出了一地血腥,惊的落在屋檐上的鸟儿振翅高飞。 脸已经磨破皮的李向东疼痛难当喉咙中哽咽着愤怒,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张小刀将柴房的大门关上,没有出言威胁,单刀直入的问道:“谁派你来的。” 李向东神色惊恐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小刀,终于明白了少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安排项中福的拖延。 张小刀见李向东没有开口的意思,再次简单说道:“不说话我就杀了你。” 平静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冷冽味道,吹进李向东的心头让他明白张小刀绝对不是在威胁,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向东的口中满是血腥味,强烈的求生**让他张开了嘴巴,却说道:“即便我说了,你会不杀我?” “弱智。”张小刀不屑的道:“我不可以保证不杀你,但我可以保证让你生不如死,你有什么话语权和我谈条件?” 李向东壮硕的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张小刀继续道:“我觉得去死也分很多种,你可以考虑一下痛快的。” 李向东沉默,张小刀又道:“难道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向东终于开口道:“孙乾少爷。”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孙家在盛京给少爷联系了一门亲事,少爷要去就要把这面的关系断了。” 张小刀还是不解。 “最重要的是吴月碧怀孕了,这件事情不解决,到了京城说大可大,所以……” 张小刀瞪大了双眸,想起了吴月碧闺房中的血泊,心中寒冷到了极致。 于是,他蹲了下来,轻声道:“我本不想说吴月碧怀孕了,那是一条鲜活生命的狗屁废话,但是一个孕妇,你怎么下的去的手?” 李向东没有回答,看着张小刀本来清澈现在却出现无数血丝的双眸,做着临死之前的最后准备。 “孙乾现在在哪里?” 李向东不明所以的抬头,不明白张小刀问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他真的敢去杀了孙家的人? 张小刀没有时间理会李向东的疑惑,轻声道:“我承诺,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不杀你。” 李向东明白自己没有选择,任何生物都有着强烈的求生**,只能道:“出了落叶镇,应该在赶去盛京的路上。” 张小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落雪出鞘。 一道白光划过,李向东惨笑,认为自己必死,眼前的男人果然不会信守承诺,然而下一瞬却感觉道了双腿剧痛,大腿骨被打折刺穿了皮肉。 待剧痛过后,满地打滚的李向东发现柴房里已空无一人,而他没有死。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走出柴房的张小刀开始整理行装,整理的极为细致,老青牛似乎察觉得到张小刀身上的杀气沉默不语的跟在张小刀身边。 不过多时,张小刀已经整装待发,然后拍了拍老青牛道:“走,我们去道别。” 老青牛踱步,踩着清脆的步伐,暗想着,这次不会又要杀很多天吧? ………… ………… ‘妙手回春’是落叶镇医馆的牌匾。 这座坐落于繁华街道上的医馆外现如今人满为患,皆因吴大雄的一路狂飙,与一地血渍。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得知吴月碧生命垂危,街坊邻居还是下意识的来到了医馆门口祈祷,希望第一时间能够得知好好消息。 老青牛驮着张小刀有些扎眼的出现了在人群中,张小刀毫不介意将善良的街坊邻居推开,敲开了医馆大门,便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吴大雄。 张小刀进入后,医馆再次紧关大门,步入医馆之中的张小刀问道:“怎么样?” “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吴大雄蹲了下去,揪着自己的头发。 看着吴大雄的张小刀想起了自己的胖老爹,心中杀意更盛。 “这事我来办,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吴大雄抬起双眸,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张小刀也并不打算告诉他,继续道:“那小子被我留在了后院柴房,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你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照顾好你闺女,然后等我的消息。” 吴大雄此时已经没了主心骨,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小刀摆手道:“早点和大将军说退下来的事儿吧,后半辈子好好照顾你闺女,有功夫来盛京看我。” 吴大雄看着张小刀目露枉然,张小刀拍了拍他的肩膀,推门而去。 张小刀走后,吴大雄唯一能做的事情便只剩下了等待。 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吴大雄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暗了下来,大夫走到了吴大雄身边道:“情况还算稳定,你先可以放下心了,去吃点什么吧。” 吴大雄深呼吸了三大口气,然后在大夫的带领下,看了看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吴月碧,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医馆。 离开医馆的吴大雄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饭馆,而是径直的回到了家中,推开了柴房的大门。 柴房中双腿被打断又少了一臂的李向东自然不可能逃跑,因为大量的流血他的已经昏迷了三次,幸运的是通过元气的操控他渐渐将血止住,听到声音的他,勉强抬起双眼,便看到了吴大雄。 吴大雄没有说话,拾起了地上的砍柴刀,看了看李向东,轻声道:“我忽然明白小刀为什么不杀你了。” 李向东惊恐,吴大雄自顾自的道:“只是为了让我出口气。” 李向东用一只手臂支撑这自己的身体向后躲,缓慢的挪出一步后却发现自己到了尽头,身后尽是木柴垛,吴大雄手持柴刀走到了他的眼前,挥起了砍柴刀。 砍柴刀有些变形的刀锋迅速落下,砍在了李向东的脑壳上,长处的部分砍在了木柴垛上,发出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木柴一分为二的清脆响声,一种是头盖骨被劈碎的碎裂声响! ………… ………… 夜幕垂下,晚风习习。 越往南走气温便越是暖和,这个季节的夜晚最是舒适,舒适到孙乾在颠簸的马车上睡了一觉。 醒来后,有人报:“十三叔,少爷,我们今晚是赶路,还是在前面的县城暂歇?” 孙乾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眼宽阔的车厢中一直沉默而坐的十三叔,问道:“十三叔?” 被称作十三叔的男子脸色黝黑,端坐的姿势保持了很久,但依旧一丝不苟。 在他的双腿上是一柄长剑,他的双手轻轻抚在剑鞘上,似乎随时在等待着长剑出鞘的那一刻。 听到孙乾的话,十三叔轻声道:“随你。” 出于某种特殊原因,孙乾道:“那就继续赶路吧。” “是少爷。” 孙乾站起,掀起了车帘,坐到了御马的侍卫身边,看了看今天格外圆润的月亮,暗想着那件事情应该完事了吧? 孙乾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官道,又想到了自己盛京中未过门的未婚妻。 马车压在扎实的土道上一路向前,留下一路辘印,星空不知为何开始暗淡了一下,有黑云遮月之下,官道愈发的黑暗。 侍卫们点燃了火把,将马车周围照的灯火通明。 孙乾正想骂这天色怎么说变就变,却清晰的听到了一声‘哞。’ 这个声音在这漆黑的夜色下显得极其诡异,更诡异的是在这一声牛叫后,车队中的骏马儿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停止了步伐。 本来疾驰的车队忽然停止,孙乾随着惯性就要坠车,十三叔却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一阵慌乱之中,一头老青牛载着张小刀自前方悠然而来。 这是恰逢云过,月出。 和煦的月光打在了张小刀与老青牛的身上,让一众人等看清了眼前来人,更看清了张小刀平静的脸孔上透露出的肃杀之气。 张小刀很是平静,唯一发出声响的是托在地面上的落雪长刀。 落雪刀极长,即便是拖行,也深入地底之中,随着老青牛的缓步,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深刻的沟渠。 孙乾脸色突变,侍卫们纷纷抽出武器,十三叔瞬间跳下了马车,挡在了孙乾身前。 张小刀用手指查着数,轻声道:“十二个。” 然后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十二是个好数字。” 第111章城墙之上酒馆之中(上) ps:汇报3件事情。 1,入v后每天争取都会发两章以上,之所以话没说死,是因为难免会突然有什么事情。 2,这几天我会爆发的,话先说出去,省的自己偷懒,今天最少三更。 3,感谢我可爱的读者来订阅,发完这章我去写下上架后想说的话,大家记得看哦,都是大实话。 黑夜如墨,烛火微亮。 一阵晚风吹来,光芒摇曳,映亮了吴月碧清秀的脸颊。 吴月碧靠在床榻上,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顺着烛火向外看去,吴大雄摇晃着蒲扇,刚刚搭起了大小正合适的炉灶上传出了淡淡的苦味飘入鼻中。 吴月碧吁出了一口气,喃喃道:“真苦啊。”然后她微微眯起了双眸,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年母亲患病离世,父亲为了生计不得不参加参军,还是小女孩的吴月碧挥着手,忍住眼泪送两位最亲的人远行。 在这之后,吴月碧成为了吴家唯一的人,每当独自一人时,总会觉得天空很暗,这些天来要不是街坊邻居的帮衬,吴月碧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独自坚强,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但实际上,这样的做法已经表明吴月碧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然后,孙乾出现了,在吴家大宅门口那原本臭水沟上的小桥上,傻傻呆呆的笑着,向她挥着手。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只觉得心跳的好快,她需要人陪,他也需要人陪。她需要安全感,他需要在无聊的生活中打发时间。 所以,两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但现在看来,或许他们只是单纯的互相需要。仅此而已,就像卖猪肉的人需要吃肉的人,卖肉的人挣了银子,买肉的人满足了口舌之欲。 他们从未真正的看透过对方,他从不知道她的坚强,她甚至打算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活。她也不懂他的残忍,不懂他为何要让自己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或许,自古以来最可怕的东西一直不是外物,而是人心? 思绪渐渐飘远,脚步声响起。 吴大雄捧着缺了茬的老旧瓷碗来到了吴月碧面前,然后拍了拍头道:“我去给你找糖块。” “不用了爹。”吴月碧接过瓷碗。狠狠的一饮而尽。 吴大雄坐在了床头,轻轻的将大手放在她的头上,信誓旦旦的道:“闺女,以后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小刀哥呢?自从醒了就没看过他。” “他啊,去京城了。” 吴月碧沉默了片刻,明白吴大雄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然后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张开了双臂。 吴大雄将自己的胸怀留给了自己的闺女,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老泪纵横。 “明天我就去写信,告诉大将军这边军儿我不当了,退伍的银子爱给不给。” “爹,大将军万一不批怎么办。” 吴大雄将吴月碧紧紧的抱住,道:“反正老子就是不干了,管他是谁。” 吴月碧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转瞬泪水断线,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吴大雄的胸口处。湿了衣衫前襟,湿了吴大雄的心。 ………… ………… 官道中的月光照亮了周边随风摇曳的芦苇,发出一连串的‘沙沙’声响。 张小刀的神色依旧平静,平静的有些冷酷。 在他的来路后方是一条看起来极为深刻的线,那是刀拖地面造成的。在那条线的尽头是自然是握在手中的落雪长刀。 侍卫们迅速亮出武器,没有惊慌,没有失措,沉默的应对这个看起来极为强大的敌人。 坐在马车上的孙乾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害怕’他为这种害怕感到羞愧,因为十三叔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会被伤害? 十三叔没有抽出那把似乎随时都做好了充足准备的长剑,而是看着张小刀表情渐渐凝重了下来。 短暂的安静之后,孙乾终于打破了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他开口问道:“你怎么敢来?” 张小刀看了一眼孙乾,问道:“我不是太理解你的行为,所以追来问问你。” “你想问什么?” “吴月碧即便怀了身孕,你有亲事在身,但还是有很多可以和平解决,对大家都好方式,为什么选择最极端的这种?” 所有人微微木讷,有些不知情的侍卫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十三叔回过了头,看了看孙乾,却仍旧没有开口。 孙乾簇了簇眉头,回答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和平解决,万一她对我死缠烂打怎么办?最重要的是,我不允许老太爷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只有这样做最为干脆。” “干脆是够了,但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有什么后果?你有证据,还是你抓到了那个废物,想去衙门用唐律惩罚我?” 说着,孙乾轻蔑的笑了起来,道:“前一句是开玩笑的,看你提刀而来,便知道你想替天行道啊,大侠啊,真他妈逗‘逼’。” 张小刀面对如此嘲笑神色依旧平静,轻声道:“从来没有什么替天行道的想法,如果你动的是别人我也不会多管闲事,问题是你动了吴大雄的闺女,这便是不对的,是不行的。” 孙乾懒得与张小刀继续废话,他坚信十三叔可以完胜张小刀,狰狞的笑了笑,道:“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咬你?”张小刀不屑道:“我嫌埋汰。” “呵呵,咬文嚼字的,有能耐今天就杀了我,我到是想看看,是你为此付出了代价。还是我。”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应道:“好,我来杀你了。” 这句话说的平静认真,言语中透露着毋庸置疑,话音不高却格外有力量。 而话毕后。张小刀便开始动手。 张小刀握刀的右手因为发力过猛,指节泛白,手臂大幅度摆动,无数元气灌入至刀锋之中。 骤亮出现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侍卫们的火把随之暗淡无光,在这瞬间所有人眼前一白在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但却能感受到风。 风在骤亮后倏地刮起。瞬息便让人们感觉到体内寒冷。 张小刀动了,他的双足踏地,因为发力过猛一双边军靴子猛然炸裂,皮革变成了絮,纷纷扬扬的变成了脚下的一圈涟漪。 如同离玄之箭的张小刀冲进了人群之中,说了一声:“一!” 没有人明白张小刀这时的一是什么意思。直到站在最前方的骏马上的护卫脖颈喷出了鲜血。 “二!” 一匹骏马撕鸣了一声栽倒了下去,砸在地面上将其上的侍卫按在了地面中血肉模糊。 “三!” 一名侍卫看到了一道白光,然后发现底下眼珠居然可以看见自己喷血的躯体,然后便在没然后了。 “四。” 长刀准确无误的贯入了胸膛之中,拔出后没有带出一滴的血红,仿佛血液流淌的速度完全追不上这把刀的速度。 “五。” 惊恐的侍卫想要翻下马,躲避根本躲避不了的催命攻击。然而腿还没越过马臀,他就被拦腰斩断,身首异处。 “六。” “七” “八” “九” “十。” 最后一名侍卫眼球爆裂,直挺挺的躺在了地面上! 白光敛去,喧嚣之声响彻官道。 马儿的嘶吼着扬起前体,像是被吓坏了的小兔子一般疯跑进了四周的荒野。 那看似豪华的马车,不知何时被切了一刀,失去了轮子的支撑轰然倾塌。 十三叔依旧挡在孙乾的身前,只是伸出手拉住了跌倒的孙乾,见孙乾双脚落地后。便松开,脸上出现了一股颇为无奈的苦笑。 在他身前,十具尸首死态各异,血腥非常。 他之所以没有出手,是因为不敢动手。 而张小刀之所以没对他出手。是知道这个人非常棘手。 孙乾看到这一幕久久没有回过神,当他终于魂游归来后,立刻瘫坐在了地面上,嘴中说着:“你,你你……。”却吐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打完收工的张小刀滴血未染,仍然手持长刀拖着地面,除了没骑在老青牛的背上,就像一动也没有动过。 “你觉得现在要付出代价的是你还是我?” 张小刀的神色依旧平静,在这种平静之下是极度的藐视与不屑。 “十三叔,救我。”孙乾被张小刀一吓,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话语。 十三叔终于不再沉默,开口道:“能不能不打?” “不打?”张小刀摇了摇头道:“虽然我知道你很强,但你总不可能看着孙乾去死。” 十三叔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入了通窍境,便是值得培养的人才,孙家愿意倾尽资产,提供一切你需要的帮助,今天这十人死了便死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张小刀有些错愕,孙乾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十三叔并没有在乎孙乾的脸色,继续道:“之前的事情是孙乾不对,我让他给你磕头赔礼道歉,甚至他去京城的亲事都可以取消,以后为那个叫做吴家闺女做牛做马。” 张小刀疑惑道:“我很不理解你们的思维模式,在这样的时刻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有些怪异?” 十三叔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知道张小刀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便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要求,问道:“不然你杀了孙乾,放我走?” 孙乾面如死灰,目露绝望。 张小刀愣了片刻,问道:“你不是保护孙乾的人吗?” “在孙家我比他重要些。”十三叔诚恳回答。 张小刀摇了摇头,道:“杀人这种事情一定要灭口的啊,你何必如此幼稚?” 十三叔在叹一口气道:“来吧,我会尽力逃跑。” 瘫软在他身边的孙乾,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张小刀一步步走来,他闻到了一股叫做‘死亡’的气息,于是失禁了。 第112章城墙之上酒馆之中(中) ps:求订阅啊,求订阅。 人无耻到一定地步,虽然不见得会取得什么大成就,但至少会活的长久一些。 对于气练者来说活的长一些总是会占些便宜,十三叔虽然只有三十多岁但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孙家虽出了一位一品大员,但在朝中却算不得要害职位,而随着孙峰的告老归乡,影响力自然大不如前。 如今的孙家虽然仍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但却缺乏力量。 十三叔是孙家不可缺少的力量之一,所以他比孙乾这个废物孙子重要许多。 十三叔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家族的重要性,面对强敌的临阵脱逃,虽然看起来有些荒谬,却有何尝不是一种明智的果断选择? 张小刀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明白越是如此,这个叫做十三叔的人便越强大。 在张小刀抽刀的那一刻,十三叔果断选择后退,越过了趴在地上的马车,越过了一脸痴呆的孙乾头顶。 张小刀紧随而至,根本没有理会孙乾。 瘫坐在泥土中的孙乾本来痴呆的表情更加僵硬,因为家族中的地位,他最恨的便是别人轻视他。 而此时,负责保护他的十三叔远遁,本来是杀自己的张小刀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样的双重打击,造成了心中的暴怒,暴怒让他不再痴呆。 然而,他刚刚站起,却发现了更为让他愤怒的事情,他的裤裆处传来了黏黏糊糊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怒气在这瞬间立刻消耗殆尽。看着远方追逐的两人,他再次没了勇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把腿就跑。 可还没跑出两步,孙乾便发现一头牛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青牛灵性十足,自然知道张小刀的心意。它站在孙乾面前,翻了翻白眼,是想说不要徒劳无功,反正你小子跑不了。 孙乾不懂牛语,只觉得连头牲口都要欺负自己,勇气再次重回体内。他拾起了地面上的一把锋利长剑,双眼变得赤红了起来,大喝了一声:“杀!” 老青牛这时又翻了一下白眼,心中骂道这个白痴。 长剑没入了老青牛的身体之中,没有带出一蓬血花儿,完全发疯的孙乾没有在意这一切。抽剑在刺,如此反复了十余剑,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老青牛的伤口上泛着白点,它依旧翻着白眼。 孙乾看到这神奇的老牛,双手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然后他看到老牛微微曲起了牛腿,然后伸直飞起。 这是一个更为神奇的画面。 老青牛在空中半转身。粗壮的牛蹄做出了一个回旋踢的动作,狠狠的踏在了孙乾的胸口。 骨裂之声响彻耳畔,孙乾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飞出了几丈远,倒在了血泊之中咳血,在没了逃跑的能力。 老青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一腿,稳稳的落地后来到了孙乾的面前,转了三圈,用动作讲述,不要离开这个圈,敢动老牛我就一蹄子踢废你。 孙乾看着眼前的老青牛。再也不敢有任何一丝的动作,哪怕这个姿势会让裤裆中的污秽物黏着,粘着,恶心着。 ………… ………… 官道周围便是荒原,偶有猎户。或农家在其中也只是星星点点没有任何规模。 晚风依旧温柔的吹拂着大地,而大地之中却又两道旋风席卷而来。 十三叔的双腿如风,但他却知道张小刀的双腿如暴风。 所以,他一定会被张小刀追上,他必须回身出剑,不能将主动权留给强大的敌人。 古老的剑鞘终于传来一声轻吟,模样绝算不上清秀,剑体满是符箓的长剑回身刺出,算准了张小刀的一切。 破风的尖锐声响骤然响起,长剑剑身微微震动着,似乎随时都可以做出千万种变化。 十三叔对这一剑很满意,这其中包括出剑的力度,角度,留下的后手,以及对敌人方位的预算。 这样复杂的剑很是强大,而张小刀对这一剑的回应却极为简单。 落雪没有被催发出任何异象,只是极为朴实的横扫。 回过身来的十三叔心中划过一抹得意,感觉着手腕传来的巨大力量,他想顺势带回长剑,然后在张小刀的刀势慌乱时发起一连串的凶猛攻势。 可这时,张小刀却比他更快,落雪长刀轻轻一托,长剑由刺转挑,随着力量的惯性,剑尖不由自主的指向天空。 《荒刀十三式》虽然招式简单到了极致,但却是最快最凶狠的刀法。 托起长剑后,落雪刀散发出了催命的光芒,直刺十三叔。 十三叔大喝一声,却松开了长剑,整个人疾退出十三步。 飞在半空中的长剑没有像死物一般自由落体,而是旋转三百六十度将剑尖对准了张小刀暴起刺出! 张小刀神色之中有一丝惊讶。 双方交手的瞬间,张小刀便知十三叔是知气巅峰,而知气巅峰可以操纵飞剑的人,在这天下也数不出几个。 他先以反手剑误导张小刀,又以飞剑作为杀招迅疾刺杀,不得不说心思缜密,怕是此时他退了十三步后仍旧有后手杀招! 但张小刀毫无惧色,不说在荒山之中他亲手杀了一名御剑师,他也明白了十三叔为何年过了三十还未进入通窍境。 在飞剑来到张小刀身前的瞬息之间,张小刀的动作依旧简单,只是这一次的动作幅度极大,仿佛对那把飞剑极嫌弃,如果准确形容的话,就像是在拍总是缭绕在自己眼前的苍蝇。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落雪长刀用巨大的身体狠狠拍在了长剑的剑身上。 长剑哀鸣一声,转瞬间不知在半空中盘旋了多少圈,站在十三步以外的十三叔‘噗’的一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御剑师最大的弱点,张小刀太过知晓。 转瞬间,他来到了十三叔的面前,而这时十三叔又喷一口鲜血,却化为了血箭,以一抹红光的闪电速度只扑张小刀的面门。 张小刀立刻停下了脚步,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双眸一凝,那道如光的血箭瞬间在半空中溃散。 先前的每一个步骤,十三叔都已经计算在心中,无论近战时的后手攻势,还是长剑变飞剑的突然性,甚至是将自己的鲜血通过精妙的元气操控化为箭簇。 如果是一般的通窍境高手,即便不会中招也总会因为这些手段的突然性而受伤,那么他便又了逃走的机会。 但张小刀显然不是一般的通窍境高手,无论是拍飞飞剑,还是那元气外放的手段,都可以看出他拥有多么蓬勃的元气与神通一般的手段。 这让十三叔如同坠入冰窖,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很会战斗的人,但此时眼前这名少年似乎在告诉他你根本不懂得何为战斗! 化解了十三叔的惊人手段,张小刀并未急于杀掉他,而是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迟迟进了不了通窍吗?” 十三叔捂住胸口,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大道至简,你将一切都想的太过复杂,其实根本就没有专注在战斗的本身。” 说着,张小刀将落雪长刀的刀尖指向十三叔,微嘲道:“战斗就是要拿出不怕死的勇气,拿出自己血腥劲,什么都不去想,将敌人血拼致死。” 十三叔听到了这句话脸色灰败了下来,难看到了极点。却开口道:“你不能杀死我。” 张小刀一向不再说话,向前踏出了一步。 “孙家虽然在力量上一向不是太强,但是孙家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宗派。” 张小刀不屑又踏出一步。 “孙家的人都被罗盘牵扯,你杀掉我回立刻引来无数强敌。” 张小刀在进! “这些人会让你在盛唐根本无法立足,你在意的一切将被摧毁,你便是罪魁祸首。” “你不在意自己,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有实力可以,但是你要为你在意的人想一想。” 张小刀听着这些话,心中盛怒无比,走到了无力反抗的十三叔面前,却嘲讽道:“我的朋友亲人?我的妻子来历神秘,实力深不可测,我估计你说的那个宗门也未必能拿她怎样。”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做法义的小和尚,他是浮屠寺那和尚的亲传弟子。” “最近还认识了一位刺客,他是个路痴,只是杀的是翼州节度使。” “还有一个小女孩,她是盛唐的公主殿下。” 十三叔不知张小刀说的是否是实话,但他不在意,他语气阴狠道:“我背后的人会挖出你所有底子,你在意的那些人中,总有无权无势的,难道你想让他们惨死?” 张小刀微微蹙了眉头,不知是不是想起了灵隐县的人,然后轻声道:“好吧,你真的激怒我了,虽然我没见过什么罗盘,但我相信这样的神奇玩意的确有存在的可能。” “放了我,这一切将不会发生。” 张小刀声音微沉道:“说这些话除了让我看不起你之外,当然还会起到激怒我的作用,所以无论有没有罗盘,我都会去一件事情,孙家将名扬天下。” 话毕,一道寒芒闪过! 第113章城墙之上酒馆之中(下) 月光旖旎,泼洒在盛京之中,为风月楼的花船平添了无数暧昧氛围,公子哥兴高采烈的调戏着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清倌,笑语连连。 月光依旧是旖旎的月光,泼洒在官道旁的荒原之上,却平添冷清,略显阴森。 半趴泥土之中的孙乾不停的咳血,越来越感觉到寒意彻骨,他不知道张小刀何时会回来,他也不关心,因为在这里那头老青牛便可以抬起蹄子,将他踩的粉身碎骨。 等待一直以来都是最为漫长的事情,等待死亡便更为漫长难熬。 孙乾被老青牛踢碎胸骨后,先是恐惧非常,然后惴惴不安,到了如今却变得极为平静,低头沉思,不知是不是在思索生命价值这类的高端问题。 老青牛懒洋洋趴在孙乾不远处,一地的血腥并未让它感觉到如何恐怖,偶有荒原上见血便兴奋异常的野狼前来觅食,老青牛便会‘哞’一声吓跑这些所谓的野兽。 风势不知何时开始逐渐剧烈了起来,吹的沙土将一地的尸首蒙上了一层土硕,看起来没有干净半分,反而更为恶心。 混杂着泥土的血液开始变得粘稠起来,变成了一颗颗血珠滚起,如是血泊,便被吹的荡漾起涟漪。 在这种情景之下,脚步声便会显得格外突兀。 孙乾被脚步声打断了思绪,抬头望去,便看到了背影拉的极长得男子由远至近而来。 男子垂首,将长刀抗在肩上,显得异常彪悍,而更为彪悍的是他手中提着一颗头颅,点点血腥随着他的脚步延绵成了一条直线。 孙乾渐渐长大的嘴巴,即便知道十三叔怯战很难战胜张小刀,但看着那一颗脸色仍旧黝黑的脸颊,他仍避免不了心中的震荡。 很快。张小刀来到了孙乾的眼前,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看着孙乾意欲开口说话,抢先道:“如果想说什么威胁的话就免了,你会死我很肯定的告诉你。” 孙乾的双唇开始颤抖,虽然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做着死亡的准备,然而当死亡真正来临时,他似乎仍旧无法接受。 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陈述厉害之处,所以即便双唇颤抖,他仍然开口道:“你杀了我会惹上大麻烦。” “孙家的人都是这个德行。莫非你想告诉我,我的亲戚朋友会遭到无妄之灾?” 孙乾郑重点头,认真肯定的道:“是的,是这样的。” “我最听不得这种威胁的话。” 张小刀扬起了手中长刀,在没给孙乾说出半句废话的机会,一抹血线出现在了孙乾的脖颈上。 头颅应声飞起,掉落在了不远处的血泊中,孙乾保持着瞪大双眼的表情,不知是否在这瞬间他是否想起了吴家大宅门口那条原本是臭水沟的小桥吗? ………… ………… 凡事都有两面性。就像今晚的月光照在盛京的花船上是一回事,照在官道荒原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落叶镇吴家大院,吴月碧凝视着今晚如同将世界蒙上了一层纱的月光,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大雄坐在吴月碧的身边,也凝视着窗外的天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种沉默并不压抑,反而吴月碧的闺房之中弥漫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吴月碧终于知道她的父亲有多爱她。而吴大雄也明白了对自己来说,女儿是有多么的重要,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 只是幸福的沉默毕竟还是沉默。吴月碧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问道:“爹,张小刀是不是去杀人了?” 吴大雄本不想女儿知道这些事情,但此时他却有一种不能模模糊糊的糊弄过去的想法,于是道:“应该快杀完了。” “会杀了他吗?” “怎么,你有不舍?” “没有,我恨不得他快些死,只是我担心孙府有很多高手,小刀哥一个应付不来,万一为了我丢了性命,那我心理怎么过得去?” 吴大雄笑了笑道:“你知道翼州六官有多少人吗?” “为什么说这个。” 吴大雄伸出三根手指道:“少说三十万。” 然后他笑了笑道:“张小刀是今年边关的演武状元,难不成你认为孙家那破院子里,能有这样的高手?” 吴月碧如释重负道:“那就好。” 吴大雄溺爱的轻抚着吴月碧的秀发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和你老爹我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觉得落叶镇呆的不舒心,咱们去别的镇子。” 吴月碧笑着道:“才不呢,刚建起来的大宅,怎么能说走就走?” 吴大雄嘿嘿一笑,吴月碧靠在了他的肩头,轻声诉说道:“爹,其实这次的事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会聪明起来的。” “胡说,你本来就很聪明。” “爹,我饿了。” “你想吃啥。” “我想吃葱花饼。” “咱家有葱吗?” “有啊,好几捆呢。” 吴大雄拍了拍手,自我夸赞道:“你爹我最擅长这个,等着我去给你做。” 吴月碧看着吴大雄匆匆的走出闺房,不时不远处的厨房便传来葱花沾油的味道,她嗅了嗅这味道,然后咧开了嘴角,洋溢出了笑容。 ………… ………… 雨过未必会天晴。 张小刀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平凡至极,性情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就是受不得威胁。 他不知道十三叔临死时说的罗盘是否真实存在,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玩意,所以他必须要做一些事情,以防万一。 碎裂的有些不成样子的马车被他修修补补勉强能动,老青牛成了大苦力拖着马车艰难向前前行。 行至天明,张小刀到了一座小镇,换了两个轱辘,便开始了赶路。 老青牛没有任何异议,即便偶尔会翻翻白眼,但终归这一年来与张小刀的感情日渐深厚,它在也不想换什么主人,只想跟着张小刀厮混。 所以,老青牛格外卖力。 卖力的后果极为简单,便是在荒野上拉出了一阵尘暴。 当年老青牛跟随张小刀出边关赶往十万荒山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如今在这里到盛京路途平摊距离更近,自然只会快不会慢。 一路朝着小路,行走在荒野之上,只是一天一夜老青牛便载着张小刀赶到了盛京,这座真正的天下第一雄城也映入了眼帘。 张小刀此时的位置距离盛京还很远,视野算得上开阔,但却只能看到这座庞大的城市的一角。 可即便是一角,也可看清那灰色的城墙经历了多少风霜与历史的沉淀,也可感受其宏伟磅礴的气势。 张小刀此时莫名的道:“盛京有多大?” 老青牛晃了晃牛头表示不知,张小刀跳下了牛背,眯起了眼眸,暗想着盛京之中的奇闻异事,然后道:“晚上我们在进去。”然后盘坐了下来。 老青牛对此仍毫无异议,自顾自的寻摸着好吃的青草。 从黄昏到深夜并不需要漫长的等待,睡了一觉之后张小刀睁开眼时夜色已然漆黑。 从远方看去,盛京此时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偶有几个光点怕也是寻花问柳之地。 张小刀骑着老青牛,老青牛拉着残破不堪的马车从高坡下缓慢前行,不时便到了雄城之下。 张小刀仰起脖子,顿时懂得了何为惊天蔽日。 近看的雄城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无数巨大石块组成的城墙虽被年月侵蚀的渐渐老化,但却不怒而威散发着骇人的震撼感。 巨大的城门足足此时紧闭,厚重的金属在星光的映衬下反射着冰冷光芒。 在向上看便是锯齿状的战壕,张小刀无法想象当数以万计的战士站在城墙上时的震撼画面,只觉得这座城池根本无法攻破。 可事实上,盛唐不过建朝三十年,盛京是前朝的都城,也就是说当时的岳定王带领着无数将士攻破了这座雄城。 想起岳定王,张小刀就不免想到了传说中的先生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想到了赤脚的和尚在大荒留下的永久痕迹。 而他们只是盛唐六王中的其中两人。 其余四人,自然也有传说留在世间。 前朝的第一叛臣,如今的传闻中刀疤卷毛,边军第一人邵东华。 当年的黑道第一人,却爱风月的色痞陶大友。 唯一可以在早朝上落座,虽无官职却在皇帝身边永远有一把椅子的文清风。 天下第一大商号的主人,传闻中胆子极小但却非常魄力,已经成为国库代名词的赵申海。 这些人当年携手岳定王创造了不世功勋,他们大多还都生活在这座雄城之中。 想起这些,张小刀又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这种情绪让张小刀有一种想要攀爬这座城墙的荒谬想法,于是他就真的徒手爬了上去。 这天夜里,张小刀越过了盛京城墙,在南门内侧射了十二箭,留下了一行字,然后找了间酒馆,要了半只烧鸡,喝了三壶烧酒!(未完待续……) ps:感谢无尽依然,老云,end,书友14……的打赏,晚上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答谢,惆怅。 第114章传言可畏 盛京自古以来便是天下第一雄城。 在这座雄城之中,有人坐在龙椅上俾睨天下,有人为了官职不择手段,有人为了生计去做商贩,自然也有人沦落风尘,搔首弄姿。 在这里,每日都在上演鱼跃龙门的故事,在这里,每天也在上演死无全尸的惨案。 今天也发生了一桩惨案,震惊了整座盛京。 京兆伊宁崖还未穿好官府便匆匆的赶去了皇宫,一路横冲直撞进了朝堂之上,引来无数人侧目。 京兆伊便是负责盛京之中安全治安的一把手。 宁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六年之久,兢兢业业,从未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因其稳重,朝堂上下都对他坐在这个职位上非常满意。 然而,今天的宁崖却有些疯癫,撞翻了无数朝中大元,跪在了乾宁殿的门前,高喊道:“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 乾宁殿坐落于金銮殿的左侧,是每日早朝前皇帝陛下整肃妆容并且休息的地方。 站在无数台阶下的满朝文武,纷纷露出诧异神色,不知这京兆尹发了什么病,多大的事儿不能等早朝说? 名为小福子的大太监不时走来,扶起了宁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请进。 宁崖满头大汗的弓着腰走进了乾宁殿,不时便在侧殿见到了当朝的皇帝陛下唐胤龙。 年岁已过中年的唐胤龙此时并未身着龙袍,身着黄色内衬,长发高攀于顶,不俗的面容之上因其常年坐在龙椅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 “宁崖,朕知道你一向办事稳妥,莫非这盛京中出了什么大事?” 宁崖擦了擦汗,跪在唐胤龙的身前禀告道:“的确算是大事,怕是此时已经在盛京中传开。” “说来听听。” “今早南城门城墙上出现了十二颗头颅和一句话。有些商贩起的早,起来时还是天黑呢,当时便被吓昏了好几人。” “十二颗头颅?”唐胤龙簇了一下粗重的眉头,质问道:“挂在城墙上,百姓居然比你们还先知先觉,你们怎么做事的?” 宁崖回道:“陛下,天色漆黑谁会向那么高看去,所以昨夜巡夜也无人发现,今早有晨光时,才被发现。” 宁崖这句话看起来有些顶撞的意味。然而唐胤龙却舒缓开了眉头道:“也是,那么黑,要看也是看月亮,谁去看城墙。” 盛唐民风一向彪悍,在官场之中直言更是一种美德,只要你说的有道理,皇帝陛下一般也会讲道理,但如果皇帝陛下不想讲道理,那么显然他的道理便是天下最大。 “一行字是什么?”唐胤龙又问道。 “确切的说不是一行。而是四字。” “成语?替天行道,还是灭唐复晋?” 陛下私下一向喜欢开些玩笑,但听到灭唐复晋这四个字这种官场最大禁忌,宁崖还是干咳的两声。道:“不是,这四个字是孙家,呵呵。” “孙家,呵呵?”唐胤龙的剑眉簇在了一起。不由得问道:“这什么意思?” “属下不知,需查明。” “你是来要月明殿的帮助?” “是的,那十二颗头颅血肉模糊。实在无法辨认身份,更无法找到背后凶人,如今消息无法封锁,这事情自然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大街小巷,如果我们不能再短时间内给出一个答案……” 唐胤龙摆手道:“这怕是盛唐建国以来的最大奇闻了,传朕口谕,你去找李婉儿,她会助你,有什么消息通知朕,早朝也不必上了,走吧。” “谢陛下。”话毕,宁崖便匆匆走出了皇宫。 宁崖走后,唐胤龙笑了笑,眯着眼睛道:“孙家,呵呵?” “那个孙家?” “这呵呵又代表什么意思,不屑,嘲讽,还是什么意思?” 唐胤龙并不是在自言自语,站在他身边的小福子,立刻拿出了纸币,将京城有名的孙家概况全部写了下来。 唐胤龙拿起墨汁还未干的宣纸,道:“你的记性倒是好,这件事情有些意思,你要在宫里呆的无聊便去出溜达溜达。” 小福子咧开嘴一笑,正在执笔在写,唐胤龙道:“别和朕说陛下需要伺候的废话,老子没了你们难道生活不能自理?” 小福子点了点头,也走出了大内皇宫。 ………… …………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泼洒了南门城墙之上。 城墙之下早已经人满为患,城墙上的十二颗头颅分别用箭羽刺穿眉心钉在了城墙之上,污垢的血液将这十二人的五官遮的模糊非常,更别提辨认身份。 这时,禁军正在用绳索在城墙最高处下坠,要将这十二颗头颅收走,但却骇然发现,单凭人力很难拔出这嵌入城墙之中的箭簇。 城墙之下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开始起哄,哄笑直让那拴着绳索的禁军脸色大红。 幸好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便有玄天馆来人将头颅悉数收走,但那用刀刻出的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抹除,毕竟玄天馆的高手不是瓦匠。 十二颗头颅被收走之后,聚集在南门内的百姓们非但没有散去,却越聚越多。 十二颗头颅,一行小字的事情经口口相传,已经传遍了盛京,民风开放的唐人好热闹,自然要来看看,看不见那血腥的一幕,看看哪行小字也好。 盛京官府并未多加阻拦,这是京兆伊宁崖的命令,宁崖深知好奇心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官府藏着掖着,反而更会激发起百姓的兴趣,引起更大的波澜,索性就不如让百姓们看个够。 宁崖在出了皇宫后便直奔风月楼。 风月楼的名气很大,无论在盛唐还是西域,都享有盛名。 名为风月,自然便是风月之地,世人只知其背后靠山极大。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几人知道风月楼到底是干嘛的? 宁崖无疑便是其中之一,清晨走进风月楼,略显冷清,除了负责打扫的小厮外,看不到漂亮姑娘。 小厮见宁崖身上官府,略带诧异道:“大人,您这也太早了些吧?” 宁崖摆手,道:“你站着不许动。” 混迹风月场所的小厮眼界很是开阔,只看官府上的图案便知这人是朝中有数的大臣之一,闻言便真的一动不动。 宁崖一路穿过清池楼台。脚步极快的步入了风月楼的深处,三拐五绕的便进了一片人工景色极佳的密林之中。 密林深处有一座小院,院旁便是清澈的溪水,鸟语花香,美不胜收,仿佛世外桃源。 “京兆伊宁崖奉陛下口谕拜见。” 不时,那看起来朴素道了极致的木门便被打开,走入其中便见到一名小厮,而他要找的人。此时正在提着喷壶满院的浇水。 提着喷壶的人是名女子,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身着普通样式的碎花裙装。露出的一双小腿毫无瑕疵,引人遐想。 女子没有转身,可即便是背影,在这祥和的场景之下便给人一种心宁的感觉。 宁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比见皇帝陛下更为谨慎的道:“李姑娘。” 李姑娘转过了身,露出了与那双小腿似乎看起并不相称的平凡面貌,即便之前见过几次。宁崖也有大失所望之感。 “陛下要月明殿去帮你查?” “是的。” “好,春晓负责联系你。” “那在下就先走了。” “好。” 话毕,宁崖便走出了院落,一路直奔衙门,对话虽然简单到了极致,但他清楚月明殿的效率,所以不必多言。 宁崖走后,名为李婉儿的女子喃喃道:“十二头颅,孙家呵呵?有些意思啊。” ………… ………… 谣言始于传言,人与人的传话总是在经过一手后就变得与事实大相径庭,而经过几百,几千,几万人的传播,自然早变了模样。 酒馆,饭馆一直是传言的聚集地,在京城官府上下都为了找到十二头颅背后真凶的下落时,真凶张小刀正在走入饭馆。 他之所以做这些事情便是真的怕孙家存在什么罗盘,而为什么怕有这种东西,则是因为他在繁山的山缝之中的真的见过所谓神器,那四根锥子生生的将一名无上高手钉在在墙面之上,所以这个世界便没什么不可能存在的事物。 将十二头颅整齐的码放在城墙上,便是要告诉孙家的人,元凶在盛京,而无论是官府还是孙家想必查到事情的真相并不难,张小刀如此做便是将所有矛头都指向自己。 敢于如此做,张小刀自然有的他计划,而此时他需要填饱肚子。 走进喧闹的饭馆之中,小二立刻引领着张小刀到了一张空桌上,刚刚落座,他便听到了议论之声。 “你知道吗,十二头颅针对的六王其中之一的第一客卿,那句呵呵太霸气了,说不出的嘲讽。” “十二头颅不仅仅针对的是客卿,而是直指当朝六王,说不定这就是大内自己做出的事情。” “十二头颅便是六王手下的十二名高手,这元凶真是厉害。” “什么,是六王手下的十二名高手?扯淡,我告诉你,这十二人都是当年的提刀护卫,是六王在警告当今陛下。” “我怎么听说,十二头颅是那群晋朝忠狗想要谋反盛唐的信号?” 张小刀这一顿饭吃下来无滋无味,只是神色错愕的看着周围的食客,揉了揉太阳穴道:“这都什么神逻辑。”(未完待续……) 第115章面圣 十二头颅在这个清晨传遍了盛京,再由行脚商贩将消息带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向了盛唐的每一个角落。 传言八卦这种东西,永远比风速更快,以至于张小刀坐在饭馆中,走在客栈中,四处都是谈论这件事情的百姓。 作为元凶的张小刀无奈摇头,回到了客房,盘膝坐在了床榻上,看了看仰着蹄子的老青牛问道:“喂,我有那么恐怖吗?” 老青牛正在舒适的半梦半醒之中,非常满意张小刀把它带进客房中,而不是留在牲口圈中,闻言便侧翻了一下,翻了翻牛眼,意在询问。 张小刀无奈道:“有人说我是教廷在西域缉拿的八臂僧人,有人说我是大荒中走出来的恶魔,更扯淡的是,居然还有人信以为真。” 老青牛咧开了牛嘴,极为人性化的笑了起来,张小刀骂道:“笑个屁呀,老子一会要去办一件大事,你就老实在这躺着吧。” 老青牛翻身起来,警惕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神色郑重了下来,拿出了一封刚刚在客栈下借了笔纸写的一封信,塞在了包袱重道:“我要是明天还没回来,你就回边军,把信给大将军。” 老青牛明白了张小刀此行绝不仅仅是杀人如此简单,不说九死一生也是危机四伏,便用牛首蹭了蹭张小刀。 张小刀笑这拍了拍老青牛,然后拿出大内腰牌直奔皇宫。 走出客栈便是名为康庄的大道,这条街道也的确称得上是康庄大道,属于盛京内最大的一条商业街。 走到康庄大道的尽头左拐边到了莲花巷。 莲花巷中没有莲花,却是盛唐最著名的一条街道,只因如今皇后娘娘当年便是在这里卖豆花与皇帝结识,相爱。 传闻,当年唐胤龙还未登基成为盛唐的圣上时。便走遍了大江南北,而在这其中十五次在皇后的豆花店停留,被誉为佳话,到了如今这段佳话早已经成为了传说。 莲花巷在当年皇后加入皇宫时被彻底翻修,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在这里体现的漓淋尽致。 宽阔的街巷,盛京之中最上档次的商铺,这里早已经成为盛京中最为昂贵的街道,哪里还与巷字能沾上半点关系。 张小刀行走在莲花巷之中,看着商铺中玲琅满目的商品。俊俏的公子哥,富家小姐的轻移莲步,便微笑了出来。 圣上与皇后的故事自然不是假的,但传闻总是会要夸张的成分在其中,即便如此,也可以从这件事情看出当今的圣上与皇后都是心中有爱之人。 如今陛下与皇后早已婚后十载,唐胤龙从未有纳个贵妃之类的想法,三千后宫在他眼里只有一人,而这一人便是三千后宫。 这再次证明了张小刀想法。所以张小刀敢于进宫,敢于面圣,如果情况合适,他不介意说出一个人心好可怕的故事。 但。想必陛下应该不会又听他讲故事的心情,但能借到势便是好的! ………… ………… 十二颗头颅工整的摆放在物证司中,盛京之中最好的十二名仵作开始了他们对于常人来说看起来极为可怕的工作。 第一步是清洁,仵作们细心的将脸孔污渍擦掉。然后开始观察伤口。 十二颗头颅的伤口都整齐平滑,对于脖颈中的恶心事物,仵作们早已习以为常。在经过探讨后,十二人一致同意这十二颗头颅是被一把刀是被同一个人割下。 消息还未等上报,身穿大太监服的小福子便走入其中,十二名仵作噤声,小福子一一观察后,拿出壁纸写下了一篇字。 “切割口整齐,可以看出武器锋利非常,出手人速度极快,在杀人时他没有任何情绪,如非杀手,便是有深仇大恨者,伤口位置大多都在脖颈下方一寸,这些人均是死后被割下头颅,而余下几人应该是在战斗中被割下头颅。” “血渍,味道证明这几人死了不会超过三天,命案应该是在盛京附近发生,有人发中带有柳絮,调查重点,盛京附近的大小县镇,不放过任何一丝有可能的线索,杨柳密集地,无论是野外还是城中都需更加谨慎” 然后,他将这张宣纸递给了仵作,走出了物证司,留下了十二名顶级仵作相对无言。 头颅脸部被整理干净后背迅速送往另一朝廷机关,这里将针对头颅的面貌特种,进一步缩小死者的身份范围。 国家机器一旦开始发动,无论案件有多利器,都会有迹可循。 坐在莲花巷口的早餐店中,有人将线索变为文案详细归纳后递交给了京兆伊宁崖,在由宁崖将线索变为实际行动,一步步将任务分派下去。 这时,恰逢张小刀走过莲花巷。 莲花巷虽无阶级歧视,但却少有平民走过,因为他们根本承担不起这里的一应货物,即便只是吃顿早餐。 久而久之,莲花巷中便只剩下了所谓的上层社会人士。 而上层社会的名流公子小姐,则绝不不会妆容不整,衣着不鲜。 刚看完文案的宁崖整理着思绪,顺着窗口向外看去,便看到了仍旧边军劲装打扮的张小刀,不由得多注目了两眼,却不知他便是十二头颅的元凶。 张小刀没有任何感觉,径直的走出了莲花巷,直奔皇宫的朱红色大门。 如果说盛京是一座雄城,在外看去便看感觉其气势,皇宫便是这座雄城的魂魄。 远眺皇宫殿宇层叠,宛如行至十万荒山脚下,一眼望去鳞次栉比,层层递进。 远眺十万荒山会让人有一种心存高远的开阔感,而远眺皇宫则不同,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张小刀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向皇宫走去。 在他杀掉梁玄之后,陛下便传下话来,如是到了盛京,便让他面圣。 张小刀之前本不想进皇宫,但在这件事情出了之后,他必须借助一下无形的力量来化解当前看不见的危机。 行走在纯白色的石板上,寂静无人。 不时便有御林军上前警告,为首的男子只做出了一个手势,还未等言语,张小刀便亮出了大内腰牌。 男子错愕,然后询问道:“您是。” 张小刀轻声道:“陛下曾传口谕至边军,命我进京面圣,烦请通报一下。” 本来高傲的御林军众人立刻没了那股傲劲,将张小刀带进皇城大门前,有人自去通报。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张小刀再次仰起了脖子,希望看到了这大门的尽头,便有御林军的士卒搭讪问道:“兄弟,边军哪儿出来的?” 毕竟都是从军中人,一旦放下身份地位的差距,自然有一股子军中人的亲近劲儿。 张小刀回答道:“既翼关啊。” “大将军的手下?” “恩。” “将军他老人家今年身体可好?” 张小刀道:“除了染上看书的怪癖,其他的都很好,偶尔会霸道一两次。” 御林军中的几名士卒哈哈的笑了起来,双方又攀谈了起来,自然而然的唠道了十二头颅的事情。 “听闻,这次朝廷下了大力气,那元凶怕是无所遁形。” “月明殿的人都出马了,他又如何能逃脱法网?” 显然,他们对朝廷的信心很足。 张小刀疑惑问道:“月明殿?” “月明殿便是咱盛唐刑部的三大机构其中之一,具体负责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但应该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事情。” 张小刀暗暗地算着自己露馅的时间,觉得应该不会在自己进宫之前便泄露,暗暗的喘了口气。 没等众人深聊,宫内便又小太监走了出来,宣张小刀进宫面圣,在御林军哥几个羡慕的眼神下首挺胸走进了巍峨的皇宫之中! 皇宫极大,小太监带领着张小刀一路沉默前行,没有半句废话。 一路走来张小刀也沉默非常,无心看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看到的风景,掠过了早朝的金銮大殿。 小太监步伐逐渐开始加快,加上皇宫之中勾心斗角的回廊与地形,张小刀便不再杞人忧天,紧跟小太监。 足足走到张小刀都觉得乏味到了极点时,小太监终于停下了步伐嘱咐道:“这便是御书房,进去要公瑾一些,陛下性情温和,但你也不能过分,懂吗?” “谢公公提点。”话毕,小太监悄然远去。 御书房是某殿的一角,至少在外观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 张小刀敲了敲御书房的房门,只听其中传来了错愕的声音,道:“边军儿胆子这么小?” 这声音之中虽有笑意,却浑厚威严,张小刀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无心看其中布置,垂下头,跪在极为软盒的绒毯上轻声道:“张小刀参见圣上。” “平身,听说你在路上遇朕家三丫成了朋友,不必如此见外。” 张小刀站起身来,平视前方便看到了坐在书案后的当今皇帝陛下唐胤龙,也看清了这座书房的装饰,没有咋舌,和预想中的没有什么出入,却不知能进御书房的人在这天下更是少之又少。 “十二头颅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张小刀心中骤起波澜,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未完待续……) 第116章娘娘,我有个问题 御书房是天下最神秘的地方,因为这是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禁地。 盛唐圣上唐胤龙的御书房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几副看不出名堂的字画外,便只剩下了一尊香炉与桌面上高高垒起的卷宗。 香炉燃起名贵檀香,丝丝缕缕的气烟飘至半空转而消失不见。 唐胤龙坐在红木桌后,手中把玩着精致的瓷杯,瓷杯中是凉茶,但他毫不介意,总会时不时的抿上一口。 张小刀被赐座,座位只距离唐胤龙几尺远,甚至可以看清这位皇帝的黑眼圈。 张小刀不知是不是因为国务繁忙导致,他还在没有回答陛下的问题,他不知陛下是否生疑,但这并不重要,反正无论怎样应对或借势他都不会承认。 “听闻了,不知陛下?” “朕只是想你放松一下。” 张小刀心中淌汗,皇帝陛下与自己套近乎?这是什么逻辑? 唐胤龙道:“不用拘谨,朕平时很爱开玩笑的,只是大多数人不知为何都笑不出来。” “那是因为陛下的身份太高了,他们想笑,也不敢笑。” 唐胤龙道:“是这个道理。” 话音刚落,御书房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张小刀回头张望,便看到了一名女子踱步而来。 女子五官极为精致,丹凤眼角微挑,柳叶眉眉细如线,瑶鼻挺拔小巧,双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她又即若凝脂,沉着时雍容华贵,大方得体。 不用猜想,可以随意推开陛下御书房房门的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人? 皇后娘娘今天盘起黑发,一根玉钗横贯其中镶嵌金边,与身着淡金色罗裙相互辉映。这看似简单的罗裙底色之中有金线穿梭,金线组成了栩栩如生凤图似乎呼之欲出,随着她的缓步轻摆凤翅。 张小刀稍一木讷,便回过了神,却看到女子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动人风情扑面而来,心中不知为何忽感亲近。 这种亲近感就像当年他入边军时见到杨清的感觉一般无二,但皇后娘娘可是杨清的情敌,按照道理来说张小刀因为杨清的原因总会生出一些恶感,但此时见到皇后真实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皇后微微一笑后。端着手中的精致茶壶,便将唐胤龙的凉茶换掉,并嗔怪道:“说了几次也不听,凉茶伤身。” 唐胤龙无奈一笑,对张小刀悻悻的说道:“哎,这她说的算。” 张小刀哪敢回答,见皇后娘娘看向了他,柔声问道:“大将军最近如何?” “大将军身体健硕,除了染上了看书的毛病。一切尚都安好。” 皇后微挑凤眸问道:“为何看书算是毛病。” 张小刀一时语塞,然后道:“可能是我觉得大将军要是每日多锤炼一下身体会更好吧。” 唐胤龙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朕还真是怀念当年在边关时纵情驰骋。” 张小刀不知圣上与大将军有何旧故,唐胤龙道:“我的马术便是随大将军学的。当年还给大将军牵过马呢。” 张小刀暗叹一声,自然明白了陛下为何对大将军如此秦亲厚,自己在边军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怕是陛下也发了话。 想到这里。张小刀便道:“陛下,在边军时我是胡闹了。” 唐胤龙与皇后对视一眼,齐齐的笑了笑。唐胤龙道:“那件事情之后,我查过你的底子,明白你胡闹的来由,换做是我,怕是也会像你一样。” 张小刀忽然又一种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被洞悉的感觉,这会让他本能的觉得危险,可眼前的人是盛唐陛下,随便一根手指怕是可以碾死他无数次,只能叹道:“陛下圣明。” 这时,本来紧闭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御书房中三人齐齐望去,便看到了扎着马尾辫的唐淼淼。 “小刀。”唐淼淼亲切的喊了一声,便窜到了张小刀身边。 由此可见,唐胤龙夫妻对这个女儿宠溺到了什么程度。 “淼淼,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按照道理来讲小刀可比你大了不少,不叫先生也是要叫一声哥哥的。” 见母后责问,唐淼淼立刻崛起了小嘴,平时她都极听皇后的话,而且她也觉得母后说的有道理,可她就是不愿意叫张小刀哥哥什么的,从来只称呼小刀,并想一直如此称呼下去。 张小刀这时圆场道:“娘娘,不必了,我与殿下结识本也是以朋友身份。” 皇后微微一笑,轻轻抬手道:“淼淼来。” 唐淼淼崛着嘴唇,一脸不情愿的来到了皇后身边,拉起了自己母后的手。 “陛下,午时已到,不如先用膳吧。” 唐胤龙点头表示赞同,唐淼淼却开口问道:“小刀,一起啊。” 皇后无奈一笑道:“这孩子。”转而道:“中午就别走了,一起吃顿家常便饭。” 这皇宫之中有家常便饭?张小刀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 ………… 说是家常便饭,张小刀觉得总是要来个百八十个精致菜肴才能配得上用膳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却从未想过皇后娘娘说是家常便饭,便真的是家常便饭。 御膳房准备的五菜一汤,凑了个六字,其中一道菜还是蒜茄子。 除了其实只能算的上是咸菜的蒜茄子,另外四菜两荤两素,汤也是极为简单的牛肉葱花汤。 与这三人吃这样的家常便饭张小刀总觉得别扭,但看着唐胤龙将卤肉汤浇进白饭中,吃的那叫一个香,这种拘谨感便渐渐消失。 皇后娘娘的饭量不大,浅酌了几口的便放下了碗筷,神态亲和的问道:“小刀啊,先生有近十年没收徒弟了。” 张小刀先是‘呃’了一声,将米饭咽了下去后,轻声道:“我努力?” 先生自然便是盛唐的先生,盛唐只有一位只叫做先生的先生,但张小刀完全不知道翰林书院的规矩,所以说着我努力也显得极没底气。 看着嘴角还挂着一粒白饭,皇后娘娘浅笑道:“难道你进书院不是为了拜先生为师?怎么听着很不确定。” 张小刀苦笑着道:“娘娘,我出生在翼州灵隐县,然后就进了边军,除了听过先生的传说之外,书院里的规矩也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所以我有些不明所以。” 唐胤龙这时吃完了一完米饭,瓷碗内没有一颗米粒,他食欲极好的道:“再来一碗。”立刻便又婢女前来伺候。 放下筷子,唐胤龙轻声道:“小刀,你知道朕为什么看重你吗?” 这话说的有些直白,张小刀错愕道:“为何?” “第一,因为你是大将军看好的年轻人,即便当年梁玄在边关风光无二,大将军也从未在朕这里开过一次口,大将军在边军三十年唯一开口的一次,便是因为你。” “第二,我知道梁玄结党**的事情,灵隐县的那件事情大将军既然认为不需要证据,那么就证明梁玄真的是罪魁祸首,你敢于死战梁玄,不惜一切代价,这是我更喜欢你的地方。” “我对喜欢的人从不吝啬,我希望你能成为未来盛唐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但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要说要求,唯一的要求便是进了翰林好好学习,为盛唐的将来出一份力,这你能做到吗?” 前半段唐胤龙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对张小刀的好感有何而来,彰显帝王胸怀。 后半段便是唐胤龙对张小刀的期望,其中表达的意思亲近到了极致,不要求你做什么,其实往往便就责任套在了你的身上,让你无时无刻不会想起责任在身。 即便,张小刀一向把这世间的事情看得有些阴暗,但此时唐胤龙的话语的确让他对这位陛下倍感舒服。 张小刀轻声道:“陛下放心,我一定会尽力。” 唐淼淼这时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与母亲看重张小刀,心中倍感开怀,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三人齐齐看向,捧着大碗吃的满嘴油渍的唐淼淼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张小刀忽然想到了在灵隐与唐淼淼分别时的话语,开口问道:”娘娘,我有个问题?” 这时,唐胤龙的第二碗白饭已经到位,却没着急动手,他好奇道:“呃?你不是想挖我俩的爱情故事吧?” 皇后嗔怪的看了唐胤龙一眼,唐胤龙继续扒饭,她道:“有何问题?” 张小刀指了指天空,问道:“前些日子在灵隐县与殿下一起看星星,恰巧扫把星飞过,殿下却说那叫流星可以许愿,这是何故?” 问出了自己疑惑了很久的问题,张小刀并未放松,反而神经紧张了极致。 他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被强行降临到这个世界,如果儿时没有王洛菡,他怕是早已不知生死。 可即便有王洛菡,但王洛菡毕竟也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便会造成一种孤独感,总觉得全世界没有一个同类人,就像陛下说他喜欢开玩笑,却从来没人敢笑一般无二。 张小刀想说一些事,怕是这个世界的人都听不懂,他迫切的希望皇后便是与自己一样的人,哪怕只是说一说,也好! 皇后娘娘听闻了这个问题,不由得簇起了黛眉,疑惑的问道:“为何你会问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第117章坦诚 张小刀听着皇后娘娘的反问,沉着了片刻的说道:“飞机?火车?” “你在说什么?”皇后娘娘微挑着黛眉,问着。 张小刀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至此他明白皇后娘娘根本不是与自己同样的人,如果是的话,她怎么可能听到‘飞机’‘火车’而毫无反应? “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奇。”张小刀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微微眯起了眼眸,看向了蔚蓝了天空,轻声道:“将扫把星叫做流星的事情,是一位老朋友告诉我的。” 张小刀错愕,看着皇后沉默了下来,实在不好继续追问。 十五年前,莲花巷还是真正的一条小街巷,这里的清晨总是充斥着豆花的卤水味,四处不是豆浆油条,就是烧饼大碴粥。 那时的皇后娘娘还并不是皇后,只是一名身着粗布麻衣名字叫做文晴岚的女孩。 她每日的工作便是做豆花养活自己的老母亲,曾几何时也曾悄悄的幻想过,自己到底如何才能走出这里,但很快她就不得不去干活,然后学会麻木的淡忘,最终将自己心中对美好的憧憬全部忘个一干二净,做豆花的手艺却越来越娴熟。 日子虽然略显麻木,却格外安稳和踏实,随着文晴岚的年岁渐长,她出落的越发漂亮,艳名在这时不知不缺间响彻了盛京。 豆花店的门口只有五张小桌,每天清晨文晴岚还未睡醒,便有慕名而来的食客将小桌占满,一桌挤下十几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文晴岚一向对这些人不冷不淡,很好的保持了老板与顾客之间的关系,后来不知何时来了一名老人。 老人一连吃了三个月的豆花,文晴岚与老人渐渐熟络,老人又不是那些目的极为明确的登徒浪子。所以两人渐渐成为了朋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有一天夜色渐深,老人像往常一样蹲在店外的水井前刷碗。 文晴岚很感谢老人的帮助,并承担了店里最累人的活,便拿出了本来是给自己母亲买的大鸭梨,送给老人吃。 老人忽然开口说他要走了,文晴岚莫名伤感了起来。 老人问:“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不在做着豆花,而是到一个你想都没想过的地方去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 文晴岚莫名的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如果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老人这时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道:“比如皇宫?” 文晴岚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老爷子,我怎么可能去哪里,即便去了能做什么,做宫女?那还不如好好经营我的豆花店,把这里经营成百年老店,这还实际一些。” 老人没有回话,却抬起了头。道:“看,流星。”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文晴岚而是张小刀,张小刀一定会骂道你白痴啊,这么烂的招数还在用。 但在这里的是文晴岚。她还是抬起了头,看到了扫把星。 “快许愿。” “许什么愿。” “你听我的,很灵的。” 不知为何天边这道流星速度极为缓慢,杨青岚伸出单手。玩笑道:“如果真的许愿的话,就让我成为皇后吧,这下你满意了吧。” 老人傻傻一笑。像平日里一般继续刷碗,只是这一次他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文晴岚后来虽然偶尔会怀念老人,但仍旧过着麻木且枯燥的生活,在也没想起她对流星许下的愿望。 转年春暖花开,豆花摊又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这次不是老人,而是一名总喜欢大笑的青年。 青年不像其他文晴岚的追求者,总是显摆自己的家世,或者酸腐的卖弄肚子里那点墨水,他只是极其不要脸的笑着。 有人嘲弄他,他大笑,文晴岚拒绝他帮忙干活,他大笑,有人说他不要脸,他更是笑的肆无忌惮。 不要脸的青年在这天中不知大笑了多少次,继而消失不见,时光如梭,豆花店的生意仍旧不错,夏天的知了在不停的叨扰着人们平静的生活,青年又回来了。 虽然已有数月不见,但文晴岚对这个爱笑的青年印象极深,这一次不要脸的青年不管文晴岚是否同意,就像当年的老人一样,蹲在井边开始刷碗。 很想念老人的文晴岚这次没有阻拦,青年却问道:“你识字吗?” 文晴岚摇头,青年道:“明天我给你请个教书先生。” 次日,青年没有来,但一位教书先生真的来了,文晴岚想着识字总是好的,便开始了学习,并想着等青年下次来,把请教书先生的银子给他。 青年在一月后又到了豆花店,很自觉的开始刷碗,文晴岚拿着银子来到了他的面前,青年又问道:“听说你学的挺快,应该晋升一下了。” 说完,便哈哈的笑着,渐渐远去,后来豆花店来了妆容老师,史学老师,政治老师…………。 如此反复十四次,历时三年,文晴岚已然不是只懂豆花的少女,对青年也渐生了好感。 第十五次,青年来到豆花店,没有去洗碗,站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问道:“文晴岚,嫁给我好不好。” 文晴岚木讷,青年却大笑着将她拥入了怀中,那时余晖正盛,青年与文晴岚拉着长长的背影,走进了皇宫。 ………… ………… 皇后娘娘轻轻闭了一下明亮的双眼,在回忆中挣脱。 “那是一个老人,他长得很高大,是他告诉我那叫流星,可以许愿。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唐胤龙对于文晴岚的回忆自然了如指掌,他笑道:“当时她许的愿望,成为皇后,哈哈。” 张小刀微笑了起来,看着皇帝陛下又夹起了一个青菜,吭哧吭哧的嚼出了脆响,忽然觉得那个懂得流星的老人不在重要。笑眯眯的道:“祝圣上与娘娘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唐胤龙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问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可能是圣上与娘娘实在与我想象中的有些大相径庭。” “这和你刚刚的话有什么关联吗?” “这种大相径庭,实在很让人羡慕,所以我很想祝福啊。” “这句马屁朕爱听。”唐胤龙哈哈一笑,拍了拍皇后娘娘的肩膀,文晴岚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可算找到一个能合你胃口的人了。” “陛下,娘娘。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恩?”唐胤龙似乎察觉到了张小刀说出这句话之后的忐忑情绪,于是道:“反正闲来无事,不妨说来听听。” 唐淼淼这时拍起了小手道:“小刀最会讲故事了。” 文晴岚瞪了唐淼淼一眼,却遮盖不住目光中的慈爱之色。 张小刀沉声道:“当年有一个边军儿,奉命进京,与返乡的战友一路行走,到了战友的家歇脚。” “他的这名战友有个女儿,因为他常年在边军,所以父女的关系不是那么太好。” “他的女儿很坚强。在父母都远离自己身边后自己独自生活了很多很多年,但通常这样的女孩外表看似坚强,其实内心非常渴望能有一个肩膀依靠。” “于是,有一个公子哥出现了。她与他相爱,并且想将这一生托福给他,为此她还试图说服边军儿,希望边军儿能说服她的老爹。” 唐胤龙与文晴岚默默的听着。似乎察觉得到张小刀说的便是自己。 “某日,公子哥家中告诉公子哥,已经在京城为他联系了一门亲事。无论为了家族,还是为了自己,他都必须去。” “但这时,女儿怀孕了,并且告诉了公子哥。” “公子哥想了想解决的办法,最终选择派人去将她的孩子打掉,当天他的手下的确成功了,他也返身准备进京。” 说道这里,张小刀轻声道:“陛下,如果你是边军儿你会怎么做?” 唐胤龙一生专情,虽然在皇宫之外还有一个杨清,然而作为一个皇帝,他只对两个人女人用情,并从未在盛唐选秀,纳个贵妃什么的已然能说明他整个人多么重情。 毫无疑问,唐胤龙轻声道:“追上公子哥,杀了他。” “皇后娘娘呢?” “如果这个故事发生在盛唐,我觉得有边军而应该尊重唐律。” 张小刀轻声道:“问题是没有证据,官府不会去管,他们家族的人也会替他遮盖,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女儿只能默默的承受着失去爱人,失去孩子的双重痛苦。” 唐淼淼眨了眨眼睛,道:“我赞同父皇的。” 唐胤龙虽然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却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皇帝,张小刀的这个故事意义有些深远。 踌躇了片刻,唐胤龙忽坐直了身体,凝视着张小刀问道:“所以,边军儿进宫是为了借势,是为了告诉那个家族的人,边军儿动不得,杀了你家的人也就是白杀了?” 张小刀不知道刚刚自己的冲动选择是对视错,他沉默的垂下了头。 气氛在这句话出口后瞬间变的落针可闻,皇后娘娘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唐胤龙,唐淼淼见父皇语气严厉也不敢再吭声,眨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刀大汗淋漓,唐胤龙盛唐的皇帝陛下终于再次开口道:“如果今天你没讲这个故事,日后有人查到了边军儿的真实身份,朕绝对不会姑息。” “但你既然讲了这个故事,至少说明你明白‘坦诚’这二字的含义。” 唐胤龙语气略有缓和的继续道:“朕喜欢坦诚。”(未完待续……) 第118章面条 春意渐去,盛夏已至。 正午的阳光格外燥热,刮起的风吹在人的脸颊上没有半丝清爽,反而感觉胸闷气短。 皇宫中的气候还算凉爽,行走在高墙之下,张小刀没有感觉到丝丝热意,却流下了汗水。 汗水是冷汗,张小刀此时此刻的身体犹如坠入冰窖。 不久前引领张小刀到御书房的小太监此时走在张小刀的身前,一边感叹着张小刀能与圣上一起用膳的福分,一边催促着快些。 张小刀也想快些,只是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难免觉得体内空虚,脚步虚浮。 不知何时,小太监带着张小刀走出了高墙下的阴影,张小刀这才感觉到力量重新回归身体,脚步加快。 走出皇宫,没了御林军的兄弟,张小刀一个人在小太监的目送下,与皇宫渐行渐远。 当走进街区时,看着眼前人间世界呈现出一幅动态图案,张小刀这才回过了神,脚步更为迅速的赶向客栈。 之前,在诉说故事时,其实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日后没有人在会为难他,也没有人敢,如果赌不赢,张小刀只能寄望大将军说情,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发配边军二三十年。 张小刀不喜欢赌博,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大。 但他却明白一个道理,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要么上天台,要么住套房,关键并不是谁具备赌的资格。 幸运的是他具备,并且看来赌赢了。 回到客栈中,老青牛正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张小刀嘿嘿一笑,开始脱衣服,骇然发现内衬早已经湿透。 ………… ………… 御书房中,文晴岚亲自动手点燃了香炉。传出了淡淡的檀香味道。 盛唐的皇帝陛下唐胤龙正坐在书案上轻轻的敲着桌面。 “咚咚。”的声音渐渐连成了一线,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将十二头颅挂在城墙上?” 文晴岚姗姗而来,坐在了唐胤龙的怀中,轻声道:“他没有说,这并不好猜。” 唐胤龙的眉头一挑,问道:“既然你都说不好猜,那么想必你已经有了答案。” “自然是孙家人临死前威胁了他,他担忧自己的亲戚朋友,便引火上身,想要摆这团火。当然要找天下最大的那颗树下乘凉。” “你说朕的树?” 文晴岚刮了刮唐胤龙的鼻子,道:“你也是我的大树啊。” 唐胤龙傻笑了起来,就像很多年前在豆花店一模一样。 “朕心理自然也有一杆尺,要不是看在他重情重义的份上,万万不能轻饶他。” “陛下,我知道你喜欢这孩子,所以就不要找那么多借口了。” 唐胤龙尴尬一笑,轻声道:“张小刀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很是寻常,但是内心极其强大。他有他的原则,哪怕他的原则打破了盛唐的律法,他也会毫不犹豫,因为在他心中有些事情触碰不得。如若在平时他不会去触碰这些禁忌,因为他很聪明。” “朕喜欢聪明人,更喜欢有情有义的聪明人,朕很期待他未来成长起来。因为他注定是朕的人。” 文晴岚嗔道:“就你聪明。” “这笔买卖不亏,他不用成长到成为先生那样的人,只到了那话唠的程度。便足以。” “话唠?”文晴岚想起了那个人不由得哑然失笑道:“那家伙是个白痴,他永远不会站位置的。” “但张小刀会,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淼淼的身边!” “为何?” “因为他们一起看过流星啊!” 文晴岚哑口无言,道:“那陛下当初为何对李毅生疑?” 唐胤龙再次敲打起了桌面道:“按照道理来讲,我对大将军的信心毋庸置疑,之所以在梁玄那次事情出来后有些疑惑,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大将军了。” 文晴岚明白,这个世界上人心永远是最为善变的东西,如果大将军在京城陛下自然不会又任何怀疑,但毕竟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这种怀疑不是怀疑,仅仅只是疑惑罢了。 文晴岚笑了笑,极美的容颜上出现了娇羞的神色,美丽不可方物,她道:“陛下,分析事情我在行,但看人还是你厉害一些,如果要比较一下,自然是看人远胜看事,只有掌握了人,才能把握住事的脉络。” “朕爱听这话。” ………… ………… 风月楼幽静深处的院落中,李婉儿仍然在浇花,她浇花并不看花儿需不需要水,从早浇到晚,似乎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件事情做。 李婉儿看似静心,但实际上心早已飘出了院落之外。 院落中因为十二头颅的事情,早已经没了人烟,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由觉得更感烦躁。 正当这时,京兆伊宁崖再次来到院落,敲开了木门道:“李姑娘,陛下下了口谕,让你我二人去一趟皇宫。” 于此同时,大太监小福子也在赶赴皇宫。 唐胤龙在乾宁宫接见了三人,开口直入主题:“朕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无论你们查出了什么都必须保密,这件事情只限于在这里的四人知道,明白吗?” 小福子,宁崖,与李婉儿立刻福了福身,却互相看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宁崖能做到京兆伊这个职位上,察言观色相互权衡的本领已然如火纯情,自然知道什么事情碰不得,什么事情可以碰,而这件事情既要碰却有碰不得,实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李婉儿的想法有些不同,她根本不关心这些事情,所以只是疑惑了一下,便不再多想。 小福子自然唯陛下为尊。什么事情都听陛下的。 这三人其中,最难做的便是宁崖,在走出乾宁殿后,不得不开口道:“二位大人,能否透个度?” “度?”李婉儿笑着道:“陛下不是给你度了吗,散了吧。”说吧,一人走远。 小福子本就是哑巴,无奈一笑,步入了皇宫深处,留下了宁崖一人。诅咒着元凶,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 ………… 张小刀的心情极好,因为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圆满落幕,便带着老青牛出了客栈,寻了面馆,刚刚在宫中他哪敢像陛下一般狼吞虎咽?这时早已经饿的不行。 面馆坐落于客栈背后的小巷中,虽然只是地摊但人满为患。 这家面馆的特色在于劲道的手擀面,张小刀刚坐了下来,老青牛便有些不乐呵的蹲在了他身旁。 显然食客们对于这极占地方的老青牛略有不满。 张小刀自然不会在意百姓看自己的目光。要了两碗面,要了半斤牛肉,拿起了筷子,闻着爆炒肉馅的味道。心中口水早已飞流直下三千尺。 因为老青牛的缘故,很多还在后面等待的食客都不愿意与张小刀同桌,张小刀也乐得清静。 这时,那并不多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女孩。径直的坐在了张小刀的对面,清脆的喊道:“老板,来碗面。” 中年老板体型肥硕。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好嘞。” 这话刚出,女孩没了刚才的豪气,弱弱的问道:“老板,牛肉怎么卖?” “十六文一盘。” 女孩吃惊道:“这么贵?” “呃,小店已经算便宜的了。” 女孩摇头叹气道:“那还是来碗面吧。” 张小刀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越看越觉得顺眼。 女孩身着粗布麻衣,前襟上还有些油渍,怕是上顿饭残留下来的,她似乎并不会梳头,所以高攀的发髻有很多零星的发丝乱糟糟蓬松着。 偏生女孩生了一张极清秀的脸颊,这张脸颊上也并不干净,其上好似有些土,虽然只是星星点点,但却足够让其他人不会深究她的这张脸。 张小刀之所以看的仔细,是因为女孩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又没什么事情好做,越看越觉得喜欢。 不时,张小刀要的两碗面被店家端上了桌,便见小女孩双眼瞪得溜圆,似乎想把脸扎进面条里。 如此渴望的神色,张小刀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看了看老青牛,看了看女孩,无奈的将一碗推到了女孩面前道:“你先来,我等下一碗。” 女孩双眸一亮,道了声:“谢谢了啊。”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面条端了过来,筷子一挑挑起了大半碗面,直接塞进了口中。 张小刀一惊,不由得道:“小心烫到。”然后将另一碗面放在了地上,老青牛满意的深出了舌头舔了舔,模样有些臭美。 女孩此时没心情说话,一个劲的挑面,这个动作停止时大半碗面已经下肚,而停止则是因为老板上了酱牛肉。 张小刀又看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渴望神色,不由得道:“一起吃,没关心。” “真的?”女孩很认真的问道。 “真的。”张小刀笑着道:“不够的话再;奥一盘。” 女孩这次不再只看酱牛肉,而是看向了张小刀,极为认真的道:“你是个好人。” 张小刀‘呃’了一声,便见女孩毫不犹豫的用筷子挑走了其中最大的一片牛肉,蘸着蒜泥放入了口中,一脸满足。 张小刀笑了笑,这时他的面终于到了。 面摊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吃着面条声音,“哧溜,哧溜!”。(未完待续……) ps:星期一,求推荐票,各种票。 第119章通天塔 盛京有座庙,庙中有座塔,塔名为通天,平地而起直入云端。 张小刀吃碗面之后便直奔城北,在远端便看见了通天塔不由得感觉有些惊悚。 惊悚的原因自然是通天塔真的很高,高到看不到塔尖,只能看到云端之中偶露身形的塔身。 小和尚莫非就要登这座塔?张小刀想着,催促着老青牛快些。 老青牛有些不情愿的加快了脚步,是因为刚刚那女孩一个人吃了半斤牛肉,连一点机会也没给它。 不过想想便释然了,老青牛本身是牛,自然是不吃牛肉的,它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发笑。 城北,寺庙圈地无数,庙外围墙斑驳掉色,却无人整修,寺庙前有一牌匾,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字‘浮屠寺’。字体深刻,却不失锐意,没有方正之感,一横一竖间尽显霸气。 张小刀在这牌匾下呆立了片刻,看着冷清的门厅外想着幸好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不然自己怕是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走进浮屠寺,古柏参天,凉爽非常,一座座殿宇映入眼帘,殿宇大多外貌不扬,中庸平和。 寺内偶有蝉鸣伴随着古钟的悠扬之声传来,宛如仙乐,让人闻之平复心情,平和,舒适。 一名年岁已过三旬的中年和尚走来,轻声道:“施主,今日寺庙不开,烦请了。” 张小刀双手合十回礼道:“大师,我来找人。” “施主所寻找何人?” “法义。” 和尚长眉微微一挑,笑道:“张小刀?” “正是在下。” “这边请。” 张小刀紧随和尚步伐。 一路走来,张小刀对浮屠寺有了更深的了解,浮屠寺乃是天下第一寺庙,但除却那通天塔霸气侧漏之外,其他建筑却都看起来极其寻常。 有僧人扫地,有僧人煮饭。有僧人习武,自然也有僧人念经。 这些画面组成在一起,就像寻常的寺庙一般无二,张小刀随着僧人一路行至通天塔塔下,在向上看去,更是心中敬畏。 通天是一座八菱塔,翘檐飞起如燕,塔体古朴却不见斑驳痕迹,这一点足以让张小刀瞠目结舌。 虽然通天塔不知建了多少年,但毋庸置疑的是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霜。风霜却没有在这座塔身上留下一丝的痕迹。 此时,通天塔塔下,摆放着一摞摞大葱,细数下来足足有两三百捆,张小刀正错愕间,便看到一名老和尚与一名小和尚。 小和尚身材不高,略显单薄,即便在外行走了两年之久似乎无论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似乎都没有得到发育。 老和尚身材极为魁梧,肩膀宽度足足可以装下两个小和尚。只是站着便让人感觉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张小刀拜见大师。”说着,他揖手恭敬到了极点。 此时,张小刀心中紧张,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却感觉比见皇帝更为压迫,原因别无其他,这位老和尚乃是天下第一凶人,如果纯粹以武力值判断。怕是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站在了这世界的巅峰。 老小和尚闻言回头,法义哭丧着脸道:“小刀,你可来了。我还以为看不见你了呢。” 张小刀错愕,看了看周边一摞摞的大葱,意识到今天可能就是法义登通天塔之时,不过他还是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老和尚的身上。 老和尚身穿普通僧袍,四方脸,浓眉大眼,虽然已有苍老之相,但却不怒自威。看他正面身材更为壮硕,宛若一座移动的小山,站在他身边的法义就像是一颗幼苗。 他又赤足,一双大脚不沾一丝尘埃,洁白得犹如莲花,与他的身材形成强烈的反差。 “你是张小刀?”和尚轻声问着,声音浑厚之极,即便只是轻声也宛如钟鸣,让张小刀产生一种耳边轰鸣的错觉。 “正是弟子。”张小刀神色恭谨道。 天下第一凶人微微一笑,问道:“有没有兴趣和法义一起登塔?” “呃?”张小刀错愕,虽然他不知那通天塔之中到底是何种情况,但他早已听闻要登这塔似要一年两年,塔中自然有大机缘,也有大困难。 “师傅,这个注意好啊,我俩也算个伴啊。”法义一脸兴奋神色。 张小刀苦涩道:“可是弟子不日将去书院报道,我听闻……。” 没等张小刀把话说完,老和尚摆手道:“贫僧岂会久留于你,让你登你就登。” 这语气之中透露着毋庸置疑,张小刀哪敢反驳,只能揖手道:“那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老和尚长袖轻抚,张小刀与法义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托起,转瞬间眼前一片漆黑,这手段当真宛如神仙! ………… ………… 通天塔无门无路,只是纯粹的八菱塔高耸入云。 见两人没入塔身之中,负责带着张小刀走到塔下的老和尚青不由得面露错愕道:“师兄,为何如此?” 天下第一凶人,盛唐六王之一的斗战王无海和尚没有回答,却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感慨道:“未来的盛唐,要靠这些年轻人。” 老和尚脸色骤变,一抹不详的预感出现在心头,不由得担忧道:“师兄,你的身体。” “怕是压制不住了。”无海的话看起来有些无奈,实际上语气却是平和至极,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师兄心中到底如何想法,如若我也不知,未来浮屠寺的方向我如何把控?” 无海看了看老和尚,微微一笑,方正严肃的脸孔上出现了一丝柔和之意,他道:“无量师弟,世人都知天道飘渺,却不知其天道无情,我愿意做人,胜过愿意去哪彼岸,更何况到了那彼岸怕是要成无情无性的顽石,当石头又有何意思?” 法号为无量的和尚心中惭愧道:“师兄,何必如此,我等修佛之人,自然是入得西方极乐世界,又怎会成顽石?” “西方极乐世界?”无海开怀大笑道:“我这一生杀戮无数,即便坠落十八层地狱也是理所当然,何来的极乐世界。” “没有师兄又如何谈佛教在盛唐的兴盛?佛祖明察秋毫,必然接引师兄去那极乐世界。” 无海豪放大笑道:“无量,杀了就是杀了,佛门讲究因果报应,如何能被佛祖看中?” 无量心中凛然,却不得不道:“师兄说的极是。” 无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通天塔道:“三十年前盛唐立国,我立下这座通天塔,耗尽国库近半资源,为何?” “师兄是想立塔通天,永世镇守盛唐王朝。” “放屁。”无海粗俗的道。 无量熟知师兄性情,对放屁这二字毫无感觉,诧异的问道:“那是为何?” “盛唐一半国库资源都倒入其中,无数阵法大师不惜身损,三十余名大荒刀客被我秋尽于此,教廷秘典籍偷回来何止百本?盛唐无数剑师为立剑意终身不得存进,即便是先生都因此塔吐血三升,我更是为此堕境守它三十余年,难道你还不懂?” 无量从未听闻通天塔的真正来由,世人也大多认为赤脚的和尚只是为了让自己登上天人之境才立下此塔,但却未免小看了和尚的魄力。 “一切都是为了盛唐的未来。” “登此塔顶者,未来必成国之栋梁,我死后将以全身修为倾注此塔,逆转时光,盛唐必可在这天下屹立不倒!” 听到了真实原因,无量被震骇的无法在说出半个字。 此时的无海豪气冲天,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大气魄脱体而出,让人情不自禁,由衷的拜服。 “师兄当世真佛,如不去西方极乐世界,必将永垂盛唐!” 无海狂笑道:“张小刀这孩子的背景履历我是知晓的,能得大将军赏识,又得老黄头的亲睐,心性极佳。” 话题转回张小刀进通天塔之事,无量又有不懂得道:“可是,师兄人是复杂的。” “十二头颅的事情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就是他做的。” 无量瞪大了双眼,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不会去关注这件事情的始末,但他既然进了皇宫全身而退,就代表胤龙信任他。” “一个边军出身,有血性,有脾气,有头脑,懂得分寸,即将进书院被先生调教的孩子,我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师兄,为何如此断言张小刀必入先生门下?” 世人皆知盛唐翰林书院乃是先生一手创办,迄今为止已有三十年的历史,为朝堂,军部贡献了无数人才。 但盛唐最希望看到的是先生多收些学生,但这三十年间只有一人入了先生的法眼,仅此而已。 所以,如今书院招生,多数人都并不是奔着先生而去,而是奔着书院中那些有名的教习而去。 无量的问题自然有理有据,都知那边军而只是拿了进书院的免试资格,但到底会拜入谁的门下,尚未可知。 无海闻言笑道:“他上次喝酒时和我说的啊。” 无量无奈,自知自然是先生钦点,那么便已是板上钉钉,他不是无奈此事,而是无奈道:“师兄,你又破戒。” 无海也颇为无奈道:“当年从军时染上的,很难改啊。”说着无海的声音变得低了些,喃喃道:“再说,喝酒很爽啊。”(未完待续……) 第120章金刚要坏 通天塔为何名为通天? 这个问题要纠结至三十年前的一个傍晚。 那天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盛京城门倾塌,中州大陆密布疮痍,赤脚的和尚站在一片废墟上指了指盛京北面道:“你要开书院,玩得是中流砥柱的路线,那我就开个通天塔,走精锐路子。” 身着一身白衣的男子,蹲了下来默默的看着无数盛唐士兵杀进盛京,轻声道:“精英?很贵啊。” 这时,有一英俊倜傥的小哥倒骑那匹骨瘦嶙峋的黑马走到了两人身边,道:“听说盛京的漂亮姑娘很多?” “漂亮姑娘多也都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是不跟混子的,只跟有钱人。” 说话的是一名胖子,胖子满头大汗,一脸的肥肉至今为止仍旧一抖一抖的,似乎还在为刚刚的战斗心有余悸。 “咦,我说胖子,到时你要把‘福瑞祥’开满天下每一个角落岂不是要成盛唐的国库?” 胖子一脸志得意满的道:“哼,当然,我从小的目标就是成为天下最大的商贾。” “出息,进了城,你就封王了,当商贾有个屁意思。”有摇着羽扇的山羊胡男子鄙视道。 “我还是适合在边关,我就不进京了,西域大荒蠢蠢欲动,都想看咱盛唐的乐子,老子得去碎了他们的卵蛋。” “我说卷毛,边关好啊,你坐镇边关予取予求,想要什么妹子要什么妹子,听说西域那边有洋妞,身材浑圆,皮肤白皙,到时你一定给我弄两个来玩玩。” 赤脚和尚没有理会痞子的言语,却对胖子道:“喂,国库。到时我要去借点银子,盖座塔。” “多少银子?”胖子显得豪气冲天。 “少说,不得国库的一半?” 其余五人立刻噤声,赤脚和尚看着五人怪异的表情,道了句:“能不能不这样,都是要成王爷的人,怎么一个个还如此小家子气。” “我赞同。”蹲在地上的先生第一个表态。 山羊胡子军事第二个道:“是同意的。” 痞子掐着手指头,骂道:“这他妈够我嫖一百来辈子的,你确定一定要建?” “当然。” 痞子无奈道:“千金散去妞自来啊。”也算表示的赞同。 卷毛想了想道:“我不懂啊,这玩意。你们自己看着办。” 只有胖子全身上下颤抖了起来,他极为严肃的道:“一半国库,和尚,你他娘的知不知道赚银子多不容易,挥霍也不带这样挥霍的。” 五人齐齐看向了他。 “什么塔要这么值钱,不然咱修一座大殿好不好,大殿多气派!” 五人依旧看着他。 “大殿不够气派,咱一座城池修一座寺庙,到时候盛唐和尚比西域苦行僧还多!和尚你就创造历史了啊。” 五人还是看着他。 胖子汗如雨下。一脸委屈的道:“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虽然我打不过你们,但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五人不吭声,继续看着他。 胖子一咬牙一跺脚,骂道:“好好好。你们五个王八羔子,就知道坑老子得银子,修塔就修塔。” 五人立刻笑了出来,不理胖子。互相问着:“这塔叫什么名字好?” “要修就修白的,看着干净,就叫白塔。”先生第一个发言。 “我看叫风月塔如何。这名字听着多美。”痞子道。 “滚蛋,风月那是窑子,我看就叫做弑杀塔,这才显得威武霸气。”卷毛道。 “要我说,这塔名最好叫做羽扇塔,可以彰显智慧。”说着山羊胡子还捋了捋胡子,只可惜手中没有一把趁手的羽扇。 胖子插话道:“我看就叫银子塔,全他妈是银子堆出来的啊。” 赤脚和尚指了指天道:“塔要修到云里去,自然是叫通天塔!” ………… ………… 张小刀与法义都并不知道通天塔的由来,更不知道通天塔到底有多少层,但两人却知道这座塔很高很高,不知要登多久。 被赤脚和尚轻抚,便进了塔中的两人正在四处观望,发现眼前并没有任何照亮的事物,却有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光线点亮着空间。 空间之中没有佛像,没有任何事物,有的只是白玉地砖充斥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这什么情况?”张小刀问道? “不知啊。”小和尚簇了簇眉头,然后向前踏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空旷的眼前瞬间变换,九道黑色影子切破了空气发出了尖锐的鸣响,小和尚连遭九次重击,如同断线的风筝直接跌在了张小刀的身后。 张小刀正惊骇的长大嘴巴,便见眼前又回复了平常模样,低头一看,发下脚下有一条红线。 “闯关?”张小刀自言自语道。 小和尚此时正疼的满地打滚,张小刀转过头来问道:“真的假的,我怎么记得在灵隐县你被刀砍了都没喊声疼。” 小和尚呲牙咧嘴的坐了起来,道:“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张小刀向前踏出一步。 只这一步,眼前异象再次丛生,九道黑影以迅雷之势袭来。 已经看到小和尚的凄惨模样,张小刀自然早有准备,他弓起身子,脚掌骤然发力,整个人将重心压得极底飞速掠出。 然而黑影似乎比他更快,在他只踏出了三步后,第一道黑影袭来。 张小刀双腿发力,以侧身的姿势让过黑影,猛然在向前窜出两步,第二道黑影来到了眼前。 张小刀簇起眉头,体内元气磅礴而出,希望能阻黑影那一丝一毫,却骇然发现黑影直接穿过了他所布置的元气屏障。 张小刀先前手段是为了试验,此时见不行,双脚一拧,侧翻而出。让过黑影继而迅疾奔跑。 不时,眼前又出现了一道红线,他仍然能感觉到身后黑影迅疾而来,所以毫不犹豫踏进了第二条红线之中。 紧接着,张小刀眼前出现了九抹黑光,因其速度太快,在看见黑光时,其实张小刀已经无力闪过,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弓起了身子,将双臂交叉挡在了身前。 “轰轰轰轰!”一连串的巨响震耳欲聋。 法义和尚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小刀被九道黑影连翻集中。然后也有了那流光的速度,整个人化为了一条线飞速的掠过了自己,狠狠的撞在了也是白玉材料的墙面上。 “噗。”一口血自张小刀的喉咙喷出,他就像一片纸被风吹到墙面上,顺着墙面滑落,最终落地。 小和尚急忙的跑了过来,看着张小刀脸色苍白,嘴角溢血,不由得问道:“没事吧。你可别死啊。” 张小刀摇手,很是喘息了一会儿问道:“根本没时间反应,那九道鬼影子太快。” 小和尚点了点头道:“你越过了第一段,第二段根本无法闪躲。也就是说必须硬抗。” “硬抗?”张小刀骂道:“你能不扯吗,怎么抗,只一次我就内伤了,在去两次。我这小命岂不是要玩完?” 小和尚拍了拍衣服上的沉灰道:“玩完什么,看我的。” 话毕,小和尚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冲刺进了红线之中。 他与张小刀不同,张小刀意图闪躲,而他是在笔直的冲刺,比张小刀更快,更迅猛! “砰砰砰!”黑影撞在法义的身体之上,没有阻挡住他的步伐,他蛮横不讲理的冲过了第二条红线,紧接着有时金戈交鸣之声。 法义在第二条红线外走出十步,遭到了九十次击打,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缓慢。 在第十一步时,法义飞出第二道红线,被射在张小刀身边的墙壁上,没有咳血,滑落下来后双眸木讷,竟是痴呆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张小刀没有说话,看着法义翻了翻白眼痛苦的咳嗽起来,轻轻的敲打着他的后背,这时一口血块喷了出来,落在地面上一片殷虹。 张小刀低声骂了一句‘变态’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视野尽头,不由得挫败感油然而生。 《无妄炼体术》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虽然知道比起法义的身体强度差了不是一个等级,但自认自己的身体也宛如铁块,然而无论是他还是看似金刚不坏的法义和尚却都无法走过第二条线,这样的攻击与速度到底有多强悍?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法义和尚喊道:“给我来捆葱呗。” 张小刀回过头来,发现墙壁之上有漩涡出现,一捆大葱和一盆大酱映入眼帘,法义小和尚不顾伤势站了起来,接过葱和酱放在地上,漩涡消失不见。 “先别想那么多,干劲吃大葱补补,这可能只是通天塔的第一层,如果连这你我都闯不过去,不知要被困多少年。” 张小刀无奈的盘坐了下来,道:“你师傅不是说不会禁我太久吗,闯不过去,我会被带出去吧?” “我师傅小时候哄我练功时说我练的给我在后院种上三百颗大葱。” “然后?” “然后,我很勤奋,有一天我问师傅大葱地什么时候弄。” “然后?” “然后我师傅怒了,说他岂会言而无信,跺了一脚地。” 小和尚眼泛泪花道:“房子塌了,地裂出了个大口子,没了土,下面全石头,他告诉我,这样就种不了。” 张小刀剥开一根大葱,狠狠的啃了一口,似在愤恨老和尚将他骗了进来。(未完待续……) ps:火速求票,真诚求自动订阅。 另外书友建了个群,群号385240857,我总会在其中出没,可以一起聊聊天啊,打打屁,还能说说书,诚邀各位书友了,来吧诸位,一起交朋友啊。 第121章一日四月 悬梁刺骨,埋头苦读,形容书生。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形容武师。 整日挨揍,吐血三升,是现如今的张小刀与法义。 通天塔一层的九道鬼影,一次次用强有力的冲击将两人的身体撞飞,两人缓过气来就啃两口大葱,继续冲击,如此过了三十余日。 这天,张小刀本想再来一次,经过这一个月他已经看到了第三道红线,他迫切的希望看看那红线后还是不是九道黑影,亦或者是登上上一层的楼梯。 可是才一站起,张小刀便感觉胸口剧痛,他弯着腰轻咳了起来,发现自己内伤伤的不轻。 那随时会出现漩涡的墙壁中早已送来了不知多少疗伤圣药,张小刀随意打开角落中的瓷瓶,倒入手心三粒吞下,一股清流缓慢在体内开始蔓延。 药流蔓延的速度并快,张小刀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法义和尚蹲在一旁,轻声说着:“你发没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我现在都有实力抵达第三条线的边缘,但它们的每次撞击却越来越无力,虽然这种渐弱非常缓慢,但我看那些黑影明显有些淡了,已经发灰了。” 张小刀簇了簇眉头,道:“是的,的确是如此。” 小和尚这时仰天长叹道:“这完全就是在打磨我们的身体,虽然我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想的,但我却看过打铁的,百炼方为金刚啊。” “我可不想当猩猩。”张小刀说了一句法义不懂的玩笑,然后闭眼沉思。 的确那些黑影现如今越来越淡,张小刀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强。 他与法义和尚的恢复能力毋庸置疑,却屡次惨遭重击。重击之后两人便会各自施展自己强大的恢复手段。配合药物迅速抹去伤势。 这一月来,两人分别闯了不下百次,身体算得上是百炼,身体强度自然而然的也大大增加。 他们之前没有感觉的进步是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过第三条红线。现在想来。随着他们的变强那黑影似乎也在变强,所以两人才会如此后知后觉。 做出这个推论后。张小刀心中一凉,如果随着他们二人的变强,那黑影就会变强,这什么时候是个头?自己进书院的事情。哎,怕是早完事了。 法义这时似乎与张小刀想到了同一个点上,轻声道:“这没尽头啊。” 张小刀抑郁道:“反正也出不去,没头又如何,还不是得闯。” 说着他站了起来,再一次越过了第一条红线,并迅速进了第二条红线。然后再一次被击飞。 法义对此面无表情,站起身来,掸了掸衣物,发现没灰。尴尬一笑,冲进了红线之中。 这天,两人终于明白了黑影会变强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所以便齐齐化为了飞蛾,不停的去扑火,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一起在白玉地板上满地打滚,痛苦的吼了一阵后,却齐齐的大笑了起来。 大笑着的两人看起来有些癫狂,而接下来他们要做一些更癫狂的事情。 ………… ………… 通天塔一月,世间却还未过一时。 吃完了张小刀请客的牛肉,女孩蹦蹦跳跳的在盛京的繁华街道中溜达,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什么都想吃。 街巷中的喧闹之声传入耳中,女孩好奇的凑近了人群,然后发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卖艺班子。 卖艺班子玩的是极为俗套的胸口碎大石,伴随着吆喝声,巨大的铁锤砸在了人儿胸口上的大石,大石顿时碎裂,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 有人拿着几个破碗又开始吆喝,热情大方的盛京百姓纷纷将零钱仍入其中,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 女孩看了一阵,然后灵光一现,觉得自己要想吃好喝好,就必须得去赚钱,这行不错啊,碎个大石就能赚那么多银子。 正想着多学习一番,为自己以后的卖艺生涯打下基础,便有卖糖葫芦的见这里人多吆喝了几嗓子。 女孩顿时忘记了什么胸口碎大石,闻着味便凑了过去,看着那一颗颗圆润的山楂,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来一根?”卖糖葫芦的小厮问道。 奈何女孩兜比脸都干净,只能尴尬一笑,没有回话,却继续眼巴巴的看着糖葫芦。 “你到底买不买,看能管饱?”小厮闻着。 这时,有人道:“买。”并丢出了一块碎银子,小厮反应极快的接过银子,只是手一称便知虽然是碎银子,但足够买个二三十跟糖葫芦的了。 女孩回过头来,便看见了一名女子,不由得傻傻的一笑。 女子看起来有些消瘦,轻纱遮面,看不清容颜,但丢银子的手却极为好看,修长白皙。 “李悦眉,你怎么也说也是我收下的徒弟,怎可如此贪吃。” 接过小厮的糖葫芦,李悦眉眉开眼笑,那还在乎师尊的指责,她笑道:“师尊,您也来一根?” 女子摆手,李悦眉这才察觉到似乎自己的师尊有些不开心了,女子移步,她紧紧跟随,在不敢说话。 一路穿过街巷,两人来到了翰林书院的大门前。 翰林书院坐落在盛京以南,楼台小阁从远望去数不胜数,周边绿意盎然,皆是苍天大树。 此时,翰林书院的门前聚集了无数学子,他们或是自行报考,或是朝堂各个部门的推荐。 女子带着李悦眉穿过人群,走入了密林之中。 走进密林深处,凉爽之意扑面而来,李悦眉看自己的师尊停下脚步自己也随之停下。 女子轻声道:“左三,右四。” “啊?” “跟着我走,步伐不许有错。” 李悦眉舔了一口冰糖葫芦,紧跟师尊的步伐。 不知走出了多少步。李悦眉只觉得自己在原地转圈,眼前的师尊这时又踏出了一步,凭空消失! 李悦眉错愕,然后随着向前走了一步。随之眼前一黑。待眼前在出现画面时,她手中的冰糖葫芦掉在了地面上。看着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言语。 ………… ………… 时间还在悄然度过,张小刀与法义和尚已经在通天塔的一层呆了四个月,在这一个月之中,两人完全已经进入疯癫的状态。 这种疯癫体现两人很少开**流。每日吐血,每日疗伤,即便是啃大葱时,两人也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股狠劲。 每日三十余次的闯关,让两人的身体愈发的强悍,他们发现黑影已经彻底呈现灰色,变为了灰影。 而他们二人也终于来到了第三条线的边缘。虽然只是一线之隔,却足足又档了两人一个月。 “我觉得,我真的快变成金刚了。”张小刀暗自计算着自己刚刚进入通天塔时遭受的第一击,如是现在怕只会是不痛不痒。不由得暗暗叹道,来到通天塔真的是大机缘。 法义轻声道:“我觉得差不多了,要不你先试试?” “好!” 张小刀站直了身子,将不久前送进来的落雪刀提在手中,早已经碎裂的不成样子的布鞋被他脱下,赤足向前,长刀猛然划出了一道光束,他紧随光束冲进了红线之中。 身如光,影随行。 第一道红线中的九道黑影完全不能阻挡如今的张小刀一丝一毫,即便在越过第二条红线时,有黑影击中张小刀的背部,他也没发出一声闷声。 脚未越,刀先过。 落雪长刀插入了白玉地板之中,张小刀的身体获得了巨大的动力,宛如离玄之箭一般冲进第二道红线之内。 光束淡,灰影现。 九道灰影如同跗骨之俎,无论张小刀再快,它们的袭击仍旧会击打在张小刀的身体之上。 张小刀从始至终都未想过让灰影不沾身体,但他却在调整挨揍的角度。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智慧,即便是挨揍也要挨揍的有些格调,这虽然是耍帅的信条之一,但张小刀其实只是为了能过越过那第三条红线。 他的身体在强吃下灰影的一击后,迅猛的倒飞向第三道红线之内,又有灰影来袭击,张小刀再次调整角度。 毫无情绪的九道灰影,在各种角度向他发起强力有的攻击,然而每遭一次攻击,张小刀便距离那红线更近一步。 法义在远处沉默观看,心中紧张到了极点,这四个月以来虽然两人都未曾言明,但却明白过了这一关的重要性。 这一关如果还过不去不仅仅是在继续登塔的信心上会输掉,在两人的修行道路上,这也算是一道大坎,迈过去的意义远远大过迈过去的事实。 “砰砰砰!”的沉重闷响,听起来震耳欲聋,根本不似是在击打**的声音,反而像是在捶打着一块根本无法撼动的岩石。 张小刀便是这块岩石,无论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他只是以沉默以对, 沉默不代表不反抗,在九道灰影的冲击之下,张小刀已经来到了第三道红线前,他爆呵一声,将这四个月来的郁结尽数融进怒吼声之中。 迈过第三道红线,感觉着背后的灰影不再袭来,张小刀正是豪气干云之时,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立时颓败了下来,并在心中骂出了极难听的脏字! ps: 抱歉,晚了,明天时间也不太定。。。。诸位包含,另外求自动订阅,这个大家既然已经在追,那么还犹豫什么? 第122章重塑 李悦眉出生在盛唐青州的边远小镇,家中算是商贾却不是什么大户,自幼不重仪表,不修边幅,不好书画,不学无术,只好吃喝。 她的馋嘴在随着师尊走来盛京的这一路来体现的淋漓尽致,而能让她忘记手中的糖葫芦,呆立下来的景色自然不是一般的美。 眼前,流云在天空中飞速掠过,光线忽明忽暗的映衬着宛如世外桃源的一幅画卷。 草儿翠绿的似要滴出绿液,行走在其上的几匹马儿鬃毛色泽鲜亮,四肢健硕的要比她见过的马儿足足粗壮了一圈,它们高昂着头宛如胜利归来的将军。 在马儿的身后有几座圆木屋,均是采用粗细相同的圆木垒砌,其表体光滑明亮,就像是一根根玉柱,给人一种这并不是圆木屋而是宫殿的豪华之感。 微风轻抚,圆木屋不远处的池塘掀起了波澜,偶有鱼儿跳出水面,在半空中展示身姿,然后落入水中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池塘外有一条小溪,贯穿池塘与一座瀑布,瀑布坐落于圆木屋背后不远的山崖间,远处望去飞流直下,溅起无数水花儿变为水雾弥漫在这方天地之中,为这片如同画卷的景色平添仙气气息。 李悦眉从未看过如此漂亮的景色,可是再漂亮又能如何?在她眼里食物才是最漂亮的景色。 呆立了片刻后,她便立刻弯下了腰捡起了几根冰糖葫芦,露出了心疼之色,嘟起了小嘴吹着糖葫芦上的灰,不忍舍弃。 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来到了这里,圆木屋的木门被推开,走出了两名男子,一老一少,均做书生打扮。 书生打扮的少年。哭喊了一声:“师娘!” 然后急步来到了李悦眉的师尊面前,一开口便是一连串的话。 “师娘,我可想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多么想你,天地可证,日月为鉴,我每天以泪洗面,苦苦的等着师娘你的归来,师娘你终于回来了,咱家池塘里的鱼儿一定会欢快很多。因为我和师傅都没喂过鱼食,师娘…………” 毫无逻辑的话语配合上迅疾的语速便是胡言乱语。 少年书生还要继续在说,却不想师娘的两根葱指按住了不薄不厚的嘴唇,他闭上了嘴,却满脸真诚,双眼泛泪。 中年书生走了过来,没有说话牵起了女子的手,向木屋走去。 见师娘与师傅不理自己,少年书生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悦眉的身上。 李悦眉这时已经将糖葫芦打扫干净。正准备吃一口时,少年书生喜极而泣,带着哭腔道:“你是小师妹吗,你是小师妹吗?小师妹。我是你大师兄,终于有人来和我作伴了,咦,小师妹。你长的真好看。” 李悦眉长大的嘴巴表情凝固,看着眼前疯癫的书生,竟要有要哭的势头。眉头一簇,拿出了一根糖葫芦,道:“师兄,来一根,很好吃的。” 书生接过还沾着些尘土的糖葫芦,眼圈一红道:“小师妹,你真好。” 李悦眉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问了句:“师兄,那池塘里的鱼能吃吗?” 书生簇了下眉,道:“这个问题很复杂,且听我详细道来…………。” 足足听了半盏茶的功夫,李悦眉不解道:“师兄,我只是问能不能吃,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历史的问题?” “历史就是知识,师妹你以后要多学习知识。” “那到底能不能吃?” “这个,要衡量当天师傅与师娘的心情,以及各种因素。” “那到底能不能吃?” “我没吃过,我也不知啊。” “呃,师兄,那还是在吃一根糖葫芦吧。”李悦眉又递给了书生一根糖葫芦。 再次接过糖葫芦,书生又道:“师妹,你真好。” “师兄?那几匹马儿能不能吃?” “这个问题很复杂,且听我详细道来,…………” ………… ………… 在李悦眉看到画卷般的风景时,越过第三条红线的张小刀也看到了风景,只是风景中有十八道影子,九道黑,九道灰。 即便这颜色不一的影子停下如光一般的速度,张小刀也看不清它们的真实模样,它们仿佛是某种神奇的烟雾组成,凝结成了人形,丝丝缕缕颜色不一的烟雾在它们本来就看起来随时都可以溃散的身体外飘散,诡异至极。 法义如今已经看不见张小刀身影,于是觉得自己不能落后于小刀,冲进了红线之中。 张小刀在第三道红线内蹲了下来,发觉自己不动那十八只烟雾怪也不动,不由得觉得心安了一些,他可不想刚过了这条红线便再次被击飞。 蹲下来的张小刀目光越过烟雾怪,看向了在其身后的旋转台阶,看了看通往上一层的那方看起来吐露光明的入口,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入口代表着他这四个月努力得到了成果,他不知自己能不能踏过去,那入口或许仅仅只是代表通天塔之旅的刚刚开始,在这之后他将面对比这四个月以来更为棘手的困难,但那又如何? 张小刀站了起来,准备冲向入口,哪怕此时他不是最佳状态,哪怕他将会被打回远点,但大不了只是重新来过! 法义小和尚在这时突兀的出现在了张小刀的身边,嘴角隐有血渍。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明白单论身体强度小和尚只比自己强不会比自己差,但他却只一个不懂转弯的人,所以越过这条红线付出的代价自然大了些。 法义没有看张小刀,而是看向了那散发着光明的入口,轻声道:“我得先休息会儿。” 张小刀却道:“你怎么没带大葱来?” 法义道:“没手啊。” 两人似乎都已经习惯在惨遭痛击后啃两根大葱发泄一下,嘴里没了葱的辛辣味,还有些不适。 “我去了。” “好,我随后就到。” 张小刀手提长刀,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总数为十八不知在这塔里是不是叫做十八罗汉俗气名字的影子只出了一位。 黑色的影子化为黑色闪电迅疾而至。 张小刀本对黑影没什么畏惧感,如果黑影是第一道线中的黑影,灰影是第二道线中的灰影,以他的敏捷度绝对不会被第一道线中的黑影碰到。 但此时,黑影却宛如鬼魅,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甚至来不及调整任何挨揍的角度,黑影没入了张小刀的身体之中。 没入! 法义瞪大了双眸,看着那黑影竟然没有发出攻击而是没入身体之中,不由得有些担忧张小刀。 旋即,张小刀爆呵一声,他明显感觉得道一道黑色的汩汩流水进入身体之中。 这道黑色流水自脑海识海而出,流到胸骨处。 张小刀只觉得胸骨炸裂,心脏收缩,一股难言的刺痛让他吼叫,他拼命的调动体内元气进行阻止,却骇然发现体内元气只与那黑水一接便被同化,数量更为庞大的黑色流水继续向下。 直至臀部时,张小刀停止了吼叫,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也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现在小弟弟很痛。 法义和尚以为张小刀挺了过去,刚想喊一声加油之类的大气话语,便听到了张小刀撕心裂肺的呐喊。 这种呐喊与嘶吼不同,嘶吼之中存在一些发泄痛感的作用,而这种呐喊来自于灵魂,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法义挠了挠光头,看着张小刀捂着胯下在地上满地打滚,不由得冒出了冷汗,这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水继续流下,张小刀抱膝打滚,但没了那种只要一听便觉得撕心裂肺的呐喊,法义放心了许多。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刀顽强的站了起来,他的脸颊上满是污垢从毛孔中冒出,怕是此时全身上下也都均是如此。 张小刀的双眸有些赤红,毅然决然的又踏出了一步。 第二道黑影袭来,没入他的身体之中,这一次张小刀的痛感不仅仅局限在体内的大器官上,而是痛到了血肉之中,仿佛全身上下被万蚁吞噬。 继而,他跪下,躺下,抱头,抱膝,打滚,呐喊,吼叫,发疯,转而进入平静之中,一地污秽。 “这是什么古怪的淬体方法?”法义和尚已经看出了端倪,但心中却是害怕到了极致。 他在融魂后,身体金刚不坏,已经很多年没有感觉到疼是什么感受,可越是越这样,便越是害怕,法义清秀的脸颊不由得泛白,看着张小刀再踏一步。 这时,他已经看得出从第三道红线抵达入口的阶梯下方总共十八步,也就是说他和张小刀都要经历十八次淬体,那本来没入张小刀的黑影在他痛苦结束后并不消失,而是返回原地。 十八次? 法义默默念道:“又不是十八层地狱,用不着千刀万剐,拔舌去皮吧?这要走过去,何止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这时,张小刀又传来痛苦之声,每每黑流流到身体下方时他都会格外痛苦,但他却明白这种淬炼带来的巨大好处。 他双目赤红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斗志昂扬,用一次次的迈步来表达内心的强硬与不屈。 而是他想着,如果自己走过十八步,以后自己岂不是成了金枪不坏?夜夜十八次?比西幻小说中将龙血擦到胯下都厉害数分啊!(未完待续……) 第124章意念之剑 痛苦就像生活。 当你无力反抗时,便要学会适应,学会习惯。 生活在这天下间黎民百姓便是在适应中,习惯中麻木,然后挥着锄头,插着秧苗,高高兴兴的生活。 所以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当张小刀习惯了体内的疼痛时,他已经走出了第九步,全身上下的汗浆将白玉地板打湿,汗浆之中隐有黑色污秽物,全部是他身体之中的杂质。 法义仍然没有踏出一步,他静静的盘坐在第三道红线之前,调息着身体。 张小刀这时簇了簇眉头,道:“和尚,我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法义睁开双眸道:“如何不妙。” 张小刀轻声道:“黑影已经让我痛苦难耐,虽然后期适应了很多,但我毕竟有极限,我心里有点怕。” “怕?”法义抿起了嘴唇,一脸委屈道:“我都很多年没疼过了。”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些淫【荡】。” “哪里淫【荡】” “你很多年没疼过。” “我的确很多年没疼过。” 张小刀看着法义有些发白的脸色,郑重的劝解道:“没事第一次都疼,慢慢适应就好了。” “适应了就不疼了?” “适应了,你就飘飘欲仙了。” 法义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与张小刀完全是两回事,他站了起来,一脸郑重道:“好吧,我来试试。” 于是,法义和尚踏出了哪一步,黑影急转而至,惨叫立刻自喉咙中传来,法义开始满地打滚。 张小刀叹了口气喃喃道:“真的会飘飘欲仙吗?” 话毕,他踏出了一步。灰影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这是张小刀第一次体现什么叫做痛到了骨髓里,这种痛感只持续了一瞬间,张小刀便知道已经远超自己的极限,于是很干脆的倒地昏了过去。 满地打滚的法义看到了这一幕,心想晕过去是个好办法啊,于是他强迫的告诉自己,很疼,很疼,快晕过去吧。 可是。真的很疼,但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没有任何昏迷的征兆,他对此表示很是尴尬,然后依旧告诉着自己很疼,昏迷吧。 然后他却发现,没有自己告诉自己的那么疼,他愈发的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疼,所以便不可能晕过去。 无奈之下。法义连滚带爬的又走出了一小段距离,两道黑影入身,这一次他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临了时脸上还挂满了汗珠。神色痛苦却又嘴角上扬,看起来很是古怪。 ………… ………… 塔中不知年月,张小刀醒来后发现自己依然虚脱,法义小和尚站在第九步处。身前是个小桌,桌上放着丰富的菜肴正在狼吞虎咽。 张小刀试探性的退后一步,发现灰影并未袭击。他稍稍心安,然后坐在了法义身边,以更快的速度风卷残云。 酒足饭饱,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齐齐的走到了自己的原点,齐齐的向前踏出一步,齐齐的呐喊一声,齐齐的昏迷了过去。 如此反复了九天,张小刀在第十八步的位置上苏醒,双眼没有精光乍现,只有无尽的解脱。 这些天下来,他整个人已经瘦了三圈有余,整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如今真的可能犹如电影里的金刚! 白玉地板之上是数不尽的污垢,小和尚在第十五步正晕着,张小刀走到那些影子面前,用手触摸,却发现手竟然可以直接穿破他们的身体,新鲜了一阵子之后,张小刀觉得索然无趣,然后看向了盘旋的楼梯。 楼梯并无实木链接,只是一块块长长的白玉板悬空盘旋至顶,张小刀怔怔的看了看那登楼的入口,迫切的想去看看上面的风景,踏出一步后却又缩了回来,看着一脸痛苦的法义和尚轻声道:“一起看吧。” 三日后,法义和尚终于在第十八步后苏醒,两人对视了一眼,张小刀率先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大吃一顿。” “我觉得我们在大吃一顿时多啃几根大葱。” “我觉得我们在啃完大葱之后,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身体。” “熟悉完新身体,我们应该拥抱一下。” “然后,亲个嘴?” “亲什么嘴,互相拥抱一下代表加油。” “你不觉得我们漏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应该洗个澡。” “元气一迫就好了,那有水啊。” “那我们也应该换身衣服。” “好,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几天,张小刀与法义和尚一边诧异着自己的身体,一边运用各种手段调整契合,希望可以将这吃尽了苦头的身体发挥到淋漓尽致。 浮屠寺之中,只有僧袍,张小刀换完了崭新的衣裳,与法义一起来到了阶梯之前,心中忐忑。 时到如今,两人都已经没了什么时间的概念,只一心想将这塔赶紧登完,既然来这就是遭受折磨,那不如痛快一些,利落一些! “第一层是锤炼体魄。” “第二层是什么?” “不用乱猜,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了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白玉板上,进入了吞吐光芒的入口,眼前都为之一白。 骤亮带来的失明感很快消失,两人看清了眼前景象,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师傅,是不是很偏爱十八这个数字?” “我不知道啊。” “那这十八把剑……”张小刀顿时没了刚刚登楼的豪情壮志。 眼前的景象与一层相若,但却在中央处悬浮了十八把长剑。 长剑长短不一,纹路不一,宽厚不一,剑柄不一,唯一相同的便是剑体上繁密的符箓。 繁密的符箓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不知这十八把飞剑飞舞而起时,会是何种景象。但张小刀知道如果剑尖儿不是对准自己,自己很乐意看热闹,但要是对准自己,自己一定会比在楼下更为痛苦。 “来都来了,要不要先试试?” “怎么试。” 法义和尚指了指白玉地面上的一道红线道:“越过这里啊。” “你先?”张小刀道。 法义点了点头:“好。”然后走出了到了红线边缘,回过头来看着张小刀道:“我进去了。” “去吧。” “我真的进去了?” “废话,不然你走到哪里干嘛?” 法义点了点头,向前踏出了一步。 按照剑身大小依次排列的十八把飞剑末端一把身形最是瘦弱的飞剑发出嗡鸣。 嗡鸣之后便是轻起,然而张小刀却瞪大了眼睛,他清晰的看见剑身飞起后。自剑尖儿处整把剑都开始变为虚无。 当这种虚无彻底淹没飞剑后,一声轻响传来。 法义惨呼一声,身体倒飞而出! 张小刀在身后接住了法义,发现冲击力并不强大,但在看法义脸色终于明白了这十八把飞剑的意义所在。 惨遭无形的意念暴击,法义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虽无鲜血溢出,但此时想必脑海一片混沌。 张小刀曾学过《暴气》自知这种攻击的突然性与杀伤力是多么可怕,但《暴气》是凭借体内元气爆发而出。但飞剑不是。 张小刀没有感受到任何元气波动,他大胆的推测这十八把飞剑乃是意念形成,身具无上锋利之念,虽无形。但却可杀人。 更重要的是,这种攻击无形无色,张小刀的暴气可以瞬间突破敌人的元气屏障达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但实际上如果敌人早有准备操纵元气严防死守。同等级的对抗下敌人完全可以接下。 但意念之剑不行,他无视元气,无视**。会直接打入你的身体里,凭无上锋利之念切破一切。 想通了这其中的要点,张小刀的脸色也开始泛白,然后看着回过神来的法义问道:“怎么样。”毕竟法义是遭受攻击者,他有最直观的感受。 法义抬起了手指指着一排飞剑其中剑身最长,看起来最为骇人的一把,问道:“我在想如果是这把,我不会不瞬间变成白痴。” 张小刀轻声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这层怎么过,意念之说虚无缥缈,我们都是通过意念来操纵元气,这纯粹的意念之剑,如何防?” “心中无坚不摧,方可抵挡。” “如何心中无坚不摧?” 法义无奈道:”我们还是先说的别的吧。” 张小刀点头。 法义和尚道:“你知道命玄巅峰知玄境吗?” 张小刀点头道:“如何?” “我曾问过师傅,到达那个境界的人会是有何种威能,我能不能打的过。” “然后?” “然后我师傅说,如果要战,他看我一眼我便死了。” 张小刀心中骇人,法义道:“想必便是这种意念攻击。” 张小刀有些垂头丧气的道:“我们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然后我想我会鼓起勇气走出一步试试。” “怎么转移?” “说说你为什么想知道命玄巅峰自己打不打得过。” “因为那个家伙是个话唠,我被他唠唠叨叨的过了十几年,所以有时我真恨不得痛揍他一顿。” 张小刀愕然问道:“你这种脾气,也会有想揍的人?” 法义点了点头,一脸无奈的道:“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想揍的人,但他的境界,看我一眼我就死了啊,所以只能忍着。” “何人能如此话唠?”张小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翰林书院后山有人打了个喷嚏,李悦眉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没事,打喷嚏这件事情,一般情况下分为以下几种,听我娓娓道来……”(未完待续……) 第124章万众瞩目 盛唐建国三十余年,翰林书院向盛唐输送了无数人才。 虽然名为书院,但天下人都知道这座书院不仅仅只是教书,也传武。 盛唐以武立国,纳气法席卷天下,间接的造成了盛唐人重武轻文的局面,即便是书生怕也兼修着气练者的身份,这便是盛唐如今的底气。 翰林书院每年招生日期不定,这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许是看那位叫做先生的先生心情好不好? 今年翰林书院在春夏交替时招生,除了在各地初考已成功脱引而出的才子们,便是来自盛唐上下各个部门的推荐生。 推荐生每年的名额都极其有限,能成为推荐生必然是在某一方面做的极为出色的人。 朱啸非便是这样的人,他爹是‘福瑞祥’商号十二大掌柜之一,自小便有从商天赋,但却对圣贤之书嗤之以鼻,对习武之人不屑一顾。 朱啸非十三岁开始练摊,十四岁自己成立了一家丝绸店,为了赚女人的钱,他在窑子中足足泡一年,却从未近女色,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用文字记录,把握流行趋势与不同类型女人的偏爱颜色,爱好等等,成功将布料店的生意带上了轨道。 然而,正当他踌躇满志时,他被通知得到了翰林书院的推荐名额,理由是经商极有天赋。 丝绸店直接被福瑞祥纳入旗下,他欲哭无泪,却也知道能得到翰林书院的亲睐是多么大的荣耀,为此老朱家摆席三天三夜,老爹要给自己找个红倌开苞。 今早,他沐浴斋戒,迈了火盆,在一家人期盼的眼神下走出了朱家大宅。 朱啸非还在想着昨夜那个叫做七七清倌的柔软身子,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翰林书院的大门前。看到了数千名学子的聚首于此不由得心头一热。 朱啸非是一个生意人,他一向认为做生意是一个最需要头脑的事情,想要做好生意第一步自然是过硬的专业素养,但生意想要做大,最重要的因素便是人脉! 眼前的众生图中有侍女为少爷拨开牛皮纸拿出糕点,有俊俏的小生摇着羽扇穿梭在俏丽女子之间,有穷酸书生扔在翻书,有纨绔二代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一刻,这些人在朱啸非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锭锭泛着金光的银子。他拿出了自己的刺谒(古代的名片)打起了招呼道:“小哥,你好,我是朱啸非,这是我的刺谒,以后常联系。” 朱啸非的口才极好,不一会便与几位新认识的几位有些名望的学子结识,自然避免不了说起家世。 朱啸非的家世不俗,但毕竟是商贾,在这些人之中自然也有些不起眼。他也不自报家门,只是一个劲的吹捧几人。 几名少年未经世事,那有朱啸非的心眼多,不一会儿就觉得飘飘欲仙。 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得意。几名少年不知谁说起了这一届推荐生名气最大的两人。 “听闻邵宇道昨日进京了,不知为何没再这里出现。” “人家是什么身份,边关之王的嫡子,何须在此出现?” 朱啸非立刻道:“几位公子。你们的身世也是不俗,如果不是想与同期学院熟络一下感情,自然也不必亲自到这里的。” “此话大善。翰林书院的初试时间已经公布,为何我们迟迟不走,便是基于此等原因。” 这的的确确是数百名学子迟迟不走的原因,然而却不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说完这话的少年看着众人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尴尬的道:“自然也有听闻陈青竹要到此的缘故。” 陈青竹? 朱啸非思索了一番,想起了这个名字。 陈青竹本出身在二流家族,家中父亲在朝中担任并不如何至关重要的职务,但她却出落的美貌至极,又因其修炼天赋不俗,成为了真元派弟子,被盛唐如今九大供奉排名第三的张涉川收入门下。 因此,成为了如今这一代年轻人心目中完美情人。 话音刚落,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伴随着无数人的惊呼便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枣红色骏马全身颜色如血,四蹄健硕,马鞍上坐着一名红色少女,一人一马宛若一道红色闪电,无视聚集在书院门前的无数学子横冲直撞,直至告示牌前。 骏马嘶鸣,扬起前蹄稳住太过迅猛的身形,人仰马翻的学子们这时纷纷喝骂,但在看到少女的容颜后纷纷止声。 少女黑发犹如瀑布,垂至腰间,与鲜红色的衣着形成强烈的对比,她皮肤白皙,肌若凝脂,眉宇之间有些严肃似乎不苟言笑,但这张脸蛋漂亮的让人窒息,窒息的给人一种锋利感。 这诡异的寂静场景出现后,朱啸非也愣了片刻,他曾在窑子中蹲了一年,见过无数女子,也觉得陈青竹的确长的漂亮,但应该还不至于让全场屏住呼吸吧? 朱啸非没有说话,看着众人眼中的爱慕与胆怯的复杂情绪更为不解,他想着这陈青竹未来或许可成大人物,结个善缘先。 想着,他便迈动了步子,在众人的目送下来到骏马身下,双拳一抱道:“陈青竹小姐久仰大名,这是我的刺谒,大家以后可能都是同期学子,不妨先交个朋友。” 朱啸非的举止大方得体,即便陈青竹以冷傲著名,却也逃不出半点毛病,她伸出纤纤玉指接过那纸片,轻声道:“好的。” 众人只感大跌眼镜,本来没有勇气上前搭讪的学院在朱啸非勇敢的举动下被激励,纷纷准备于陈青竹问好。 陈青竹眉头微簇,远处又是一阵热闹,一辆马车如同她刚刚一般横冲直撞冲进了人群之中。 幸然,学子们即便是书痴在这盛唐也都会点把式纷纷闪过。 马车来到了陈青竹的面前,珠莲被掀开,一名少年探出了头,问道:“青竹,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办就好了。你我何不寻个景色优雅之地谈点别的什么?” 陈青竹的眉头蹙的更深,她道:“我来书院门前并不是为了看何时初试,而是对书院表示足够的尊重,相信在场很多人都是如此。” 被噎了回来的少年也不生气,只是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马下的朱啸非,轻声道:“青竹,我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何不赏个脸?” 陈青竹轻勒马缰道:“马车永远追不上骏马,追上我在说吧。” 说吧,枣红色骏马扬起一阵尘埃。马车立刻紧随其后。 书院门前的众多学子面面相视,心道原来陈青竹已经被邵宇道看中,不由得叹了口气,没人觉得邵宇道会拿陈青竹没办法。 悻悻的人群在两名万众瞩目的学子走后也逐一散去,朱啸非是最后一个走的,他将平日里都会随手携带的刺谒全部发放完毕,这才心满意足。 回头一看,刚刚那几名颇有声望的学子仍在,他不由得凑了过去。却听有人道:“陈青竹如果就此沦陷,那其实也没与咱们几人挥之则去召之即来的女人强到那里去,所以各位不用低落。 “我看邵宇道也未必在这一届毫无对手。” “你是说?” “是的,今年唯一的免试资格给了边军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卒。不过既然能获得翰林书院的认可免试资格,那么这人便不可能只是一名小卒,至少在入院考试上,他才是真正的第一。” “我舅舅在边军任职。我知道的可能比你们多一些。” “那快讲讲,我倒是很是好奇。” “这人叫做张小刀,边军出身。据说修行天赋绝佳,不两年已经抵达了通窍境,在这一届翼州六关的演武中夺魁,名字在边军响亮着呢。” “通窍?他多大?” “据说只有十八岁。”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另外,前些天我听御林军的兄弟说,前些天张小刀已经到了,怕是因为免试,所以今天才没来。” “御林军?御林军怎么会得知他的下落,莫非?” 口沫横飞的那人立刻一脸傲然道:“没错,他进京面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朱啸非立刻将张小刀这个名字记了下来,暗想着这人很可能是将来盛唐很粗的一条大腿啊。 可此时故事中的主角张小刀并没觉得自己大腿粗,通天塔二层,一柄位于剑列中央处的中等飞剑化为虚无,刺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双目一凝,气随意动,半空中爆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他倒退一步,双眸在凝,一把若有若无仿佛随时穿梭在虚空与现实之中的飞剑出现在他的眼前。 张小刀平气凝神,却双手一张,飞剑迅速没入了他的头部,一股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的脸瞬间变为了一张白纸。 然后他双脚虚浮,磕磕绊绊的倒退道了红线之外,跌坐在地。 法义和尚没有去扶,在张小刀倒地后他蹲在了他的旁边道:“我们必须在专注的一些用意念调动元气,只有与之抗衡这一条路可走。” 五官有些扭曲,正在承受痛苦的张小刀道:“我觉得这种方法顶多用到第十一把剑,那把大剑?” 法义望去,鸡皮疙瘩瞬间蔓延全身,他无奈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说如果我们过了这层楼,是不是出去以后就可以看谁一眼谁就去死了?” “低阶的很有可能。” 张小刀盘坐了起来,狠狠的道:“那就值了,妈的,拼了!”(未完待续……) 第125章破剑 通天塔二层的列有十八柄剑。 这十八柄剑不知是何人设置,均属可化作意念直抵人心。 张小刀已经走到了硬接了九柄,法义进度略快他接了十柄,但这并不代表两人真的接得住这无上意念。 二层的设置很奇妙,在遭受这种类似精神攻击之后,两人会出现剧痛,不过在短时间内便会回复,变得精神抖擞,这才是两人可以一路走到现在的最大资本。 张小刀那句看别人一眼,那人便死的话也并不是玩笑,虽然两人的精神可以得到迅速补充,但这并不够,必须要加上两人前所未有的集中释放出近似意念与元气的结合攻击时才会阻延意念之剑的一丝威力。 而毫无疑问,无论是第十一柄飞剑还是在这之后七柄他们都需要真正的掌握这种进攻手段,才能阻挡,才算真正的过关。 所以此时两人愁眉不展,他们显然还不可能掌握这种进攻方式,法义不敢再踏出哪一步,而张小刀即便接下了第十柄飞剑现在也毫无意义。 他们必须学习,学习这种进攻方式! “意念到底为何物。” “意念就是人的思想。” 张小刀问道:“意念是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意念调动元气,调动身体,但为什么调动不了意念本身?” 法义沉默了片刻继续道:“其实这一路来,我们的元气瞬间外放已经有一些意念的味道,只不过仍然有形。” 张小刀提出不同观点道:“如果说意念是我们的思维,其实也并不准确,因为我们完全可以调动我们的思维去想任何事情,但那些事情必须都是客观存在。” “比如元气,比如我们的身体,比如我们的武器。因为我们看见了,我们知道它们的存在,所以我们的思维动,它们便也动了。” “但意念不同,如果要说给意念下个定义,它是高于思维的一种客观存在的莫名事物。” 法义啃了一口大葱,这根葱似乎有些新嫩,辣得他打了喷嚏,他轻声道:“这种设想很有趣,我们可以往下继续说下去。” “假设。意念是高于思维而客观存在的,但我们不知道意念的存在,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相信意念的存在。” “不,这十八柄已经证明了意念的存在,我们相信意念的存在。“ 张小刀揉了揉眉心道:“是我说的不准确,如果在准确一些的话,我们知道意念的存在,但并不相信意念。” “相信?” 张小刀点头道:“对,就是相信。” “这话怎么说?” “就像我刚才的举例。我们看见所以相信,我们相信元气,相信身体,相信世间的一切。所以我们可以调动它们,但意念不同,即便现在意念化为飞剑,我们也没看见。因为那并不是意念的本身,意念无形无色,我们看不见。” “所以。我们虽然知道它的真实存在,但我们不相信。” 法义举起手道:“我还是有些没听懂。” 张小刀拿出了自己的长刀问道:“这是什么?” “刀。” “它能做什么?” “它能劈柴?能切水果?” 张小刀无奈的道:“它能杀人。” “好吧,它的确可以可杀人。” “但你相信意念能吗?” “我相信。” “但你相信你能做到吗?” 法义陷入了沉默,张小刀也陷入了沉默,这些问题太过费脑,但他们现在必须思考。 过了很久,法义和尚道:“你说的对,我们的思维中就不相信自己的意念可以杀人,所以它杀不了。” “因为意念本身的特殊性,这种相信至关重要,只有我们坚定不移的觉得我们拥有意念,意念可以杀人,才可能闯过这一关。” 张小刀点头道:“是的。” “那我们如何相信?” 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并不是任何事情,而是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压根不相信的东西。 这才是想要闯过通天塔二层的核心所在! “我们需要先感受到它。” “怎么做。” “你记得这剑飞起时的画面吗?” “在剑列中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实体,当飞起时就回变为虚无,其实我们也已经拥有意念的存在,只是与元气混合了,当我们一直在想阻挡住飞剑时,元气之中掺杂了意念,所以才能阻止它们一下,让它们变得有形。” “那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是的,非常简单。” 张小刀与法义站起,两柄飞剑化为虚无! ………… ………… 自虐一向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但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喜欢自虐的人,他们在疼痛感中寻找自己的兴奋点,在自虐的过程中享受疼痛。 这种人简称‘变态’。 张小刀和法义绝对不是变态,但他们必须学会要如何当变态。 为了感受意念的存在,试图操控意念,它们在意念之剑的飞舞中一次次倒地,一次次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在这个过程中,张小刀和法义必须学会承受痛苦,而承受其实远远不及享受,所以他们要想减轻疼痛就必须学会如何当变态。 都说命运如何改变人,但实际上人们却忽略了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环境改变人,张小刀一直信奉这句话,就像前生高考的孩子们如果放在一个学习气氛浓郁的地方,其他孩子都在没日没夜的学习,他没有别的事好做也只好学习一般无二。 在通天塔的二层楼,即便不是变态,也会被逼成变态。 张小刀与法义行走在变态的路途上浑然不觉,却渐渐感受到了意念的存在。 张小刀发现自己在思维进入放空状态,并且非常专注执着的想着阻挡住飞剑时,意念便会出现。这种意念在他的反复训练下越来越强,越来越得心应手。 此时,张小刀迎接的剑列中的第十柄意念之剑。 在意念之剑幻化消失后,张小刀双眸凝固,如同惊雷一般的喊出一声:“停。” 飞剑化形,出现在了张小刀的眉心前。 张小刀不再大喝,双眼开始空旷茫然,那意念之剑开始了剧烈颤抖,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 意念! 法义第一次感受到了张小刀的意念,因为此时张小刀的意念很清楚也很强烈。意念表达出的意思也很简单,便是休得再进一分! 这把意念之剑便再也没有前进一分。 法义只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把意念之剑的表体渐渐虚无,最终消弭于半空之中,不由骇然道:“你怎么做到的?” 张小刀的瞳孔中回复神采,他轻声笑了出来道:“原来这么简单。” “简单?”法义顿时感觉自己的资质弱爆了。 张小刀道:“我自幼那个因为谈恋爱的原因练就了神功。” “什么神功?” “想睡觉就睡觉。” “这和掌握意念有关系吗?” 张小刀点头道:“这个还真的有。” “怎么说?” “我小时候逼迫自己睡觉,但总有真的不困的时候,但我又特别想睡,便会进行自我催眠?” “自我催眠?” “是的。我试图放空我的大脑,但这并不是真的放空,而是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之中,但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的这种意识。” “这?”法义和尚有些无语。 张小刀道:“后来我练习《无妄练体术》也是用这种方式直接睡眠。” “所以,现在你也用这种方式来将你的意念表达出去,你催眠自己相信意念,就像很多年前想让自己睡觉一般无二。于是意念之剑就无法刺伤你了。” 法义和尚仰天长叹道:“也就是说,你已经锻炼意念锻炼了很多年,这让我怎么比?” 张小刀笑了笑道:“我要闯关了。” “好。记得要等我。” “好。” 话毕,张小刀向前在踏一步,第十一柄意念之剑转瞬虚无,猛然袭来。 张小刀双眼放空,意念之剑消弭于无形。 法义和尚一脸的震惊,看着张小刀一步步向前,一步步破剑,心中的羡慕溢于言表,却没有任何极度的情绪,只是好生的开心。 一连六柄意念之剑,张小刀仿佛一朝顿悟,再无阻碍,意念之剑完全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 法义知道,这是张小刀机缘巧合之下培养了十八年的强大意念,自然不是他一朝一夕可以比拟,但此时还是屏住了呼吸,因为那把最大的剑来了。 大剑长有一丈,只是看着便让人望而生畏,剑体之上符箓密布,双刃剑锋寒芒毕露,只是飞起半寸,庞大的威压便让两人没有了任何喘息的空间。 张小刀的神色前所未有肃穆,却极为淡然的轻声说道:“破。” 法义面露骇然,那大剑还未飞起,便是没有转化成意念之时,这时张小刀的意念率先攻击,由此也可以看出张小刀的信心。 大剑嗡鸣一声,仿佛遭受了无尽的痛苦,剑身震颤之下却无法拔高剑体的身形。 局面陷入了僵持之中,张小刀的脸色越来越白,双眸却越来越涣散,仿佛黑眼仁在急剧缩小,即将变成没有灵智的干尸。 法义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轻微,却像是一声哀鸣,哀鸣之后大剑重归剑列仿佛没有动过,张小刀大踏步走到剑列旁盘坐其下,看着法义和尚道:“等你。”(未完待续……) 第126章齐聚盛京 通天塔外,浮屠寺中。 赤脚和尚无海盘坐在蒲团之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无量和尚坐在他的身边,神色更是精彩绝伦,复杂到了极致。 这里是通天塔外一座钟楼内,钟楼顾名思义自然的敲钟的楼阁,只是这座钟楼的钟不是用来敲的,而是用来看的。 悬在半空的大钟足足有一人来高,呈纯黑色,表体之上满是梵文,此时梵文大亮,映射在半空中一幅画面,正是张小刀与法义二人在二层的状况。 “意念之说,本不局限于命玄境巅峰,只是达不到那个层次,很难去相信,很难去感受,更难去调动。” “师兄说的极是,可这一关的本身目的也并非是让他们真正掌握意念,而是让他们掌握无上凝神法门,对未来的修行有莫大好处。” “是,只要凝神达到极致,元气凝结便会出现强大意念,足够阻挡最后那把意念之剑,可是我们小看了张小刀。” “这正是师弟不理解的地方,一眼看去意念之剑连启剑都无法做到,这意念是要有多强大?” “想必那孩子的经历必有不同寻常之处,只是我见法义落后于他,心中总不滋味。” “师兄,法义乃佛门不世奇才,受一些刺激未尝不好。” 赤脚和尚用大手支起了下巴,言道:“法义心思单纯,从小便有善念有佛性,与张小刀学学怎么当个人是好事。” 无量有些没听懂,却隐隐的觉得这话不是很吉祥。 “我走后,法义可能会做一些蠢事,只是他的蠢必然是大善,有张小刀在他身边我倒是放心许多。” “师兄,何必又说这种不吉之话。” “这有何不详,无量。你在这点就不如我和法义,面对死亡可以平淡处之,方为大气魄者。” 无量无奈摇头,他不知师兄为何觉得法义这么小的岁数就而已平静对待死亡,但既然师兄说了,那便一定不会出错。 “张小刀这孩子,心性当属世间一流,日后我走了,浮屠寺也要善待他。” 无量抬起头,不明白法义与张小刀早已是兄弟。浮屠寺那有不善待的理由,师兄为何要说这话。 赤脚和尚这时站了起来,轻轻挥手,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画面骤然消失,他道:“天下将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无量愕然,他一向相信师兄的话语,但一向却也敢于表达心中疑惑,所以他问道:“师兄。从何看出天下将乱?” 赤脚和尚轻声道:“西域安养多年,大荒蠢蠢欲动,盛唐表面上看上去强大无比,却有复周会暗流涌动。” “复周会。”无量重复了一下这三字。疑惑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不,他们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才是盛唐最大的毒瘤,盛唐这么多年来知道它的存在。却为何没有剿灭?” “为何。” “因为盛唐建国不过区区三十年,根基未稳,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动手。先生也要坐镇盛京,那痞子敢于动手也未必动得了人家,那卷毛如今怕是只在想着如何保住家族香火。” “师弟不解”无量更不理解。 “屁股决定思维模式,等你坐道我的位子上自然边懂了” 赤脚和尚踏出两步,忽顿住脚步道:“明天给这两孩子改善下伙食,别让法义老实啃大葱,以后作为盛唐圣僧,一开口念经全是大葱味,别说意象丛生,就是鸟儿也不会落他身旁。” 无量苦笑点头,暗想着寺里的伙头僧最近累的一个个那副模样,道:“我去外面找些厨子。” 想起通天塔与外界的时间流失速度,一天之内伙头僧要做两人四个月的饭菜,赤脚和尚苦笑道:“多找些人。” ………… ………… 法义和尚仍然没有走出第十一步,他盘坐于地面上,似在打坐。 打坐这件事情法义从小便会,在打坐时他也会进入张小刀所说的无妄世界,只是张小刀在那个世界中有强烈的想法表达,从而变为意念,而他却的确是空明状态,什么都不会去想,甚至不会去思考。 他在努力的产生什么想法,但一旦进入打坐状态中,便什么想法都会消散殆尽。 不久后,他睁开了双眸,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还是孩童时,走在某个不知名的村子中,脚丫生疼,身体发凉。 那年,正是西域大旱。 法义的父母被那场灾难夺取了生命,年幼的他随着逃荒的人们奔向盛唐,因为荒民们说在那个国度百姓都可以吃饱。 在荒民的队伍中,发生了很多事情。 一名女孩不知在哪里捡来了一块馒头,被荒民中的青年发现,她不给,被活活打死。 一名老人走不动路,跌倒在泥潭之中,没有人去理会,甚至麻木的人们会将他当做垫脚石踏过泥潭,老人被呛死。 怀孕的孕妇倒在饿死的人身旁,一尸两命,孩子们嚎啕大哭,却没有糖果,有的只有无尽饥饿。 人们在死去,越来越多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死去。 法义看到了这一幕幕,看到了人世间最丑恶的一面,看到了人性之中的原罪贪婪,自私。 他独自一人离开了逃荒大队,哪怕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用两天他便会死去,但他还是离开了。 生命中最后的两天用来做些什么? 法义离开逃荒队伍便证明了自己不怕死,所以他不会感到恐惧,然后他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答案是是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 于是,他找到了一把残破铁锹,用瘦弱的身躯开始挖坑。 他挖的很开心,挖的眉宇飞扬,足足挖了十个坑,法义已经累的不行,却还是支撑起了身体去拖随处可见的尸体。 这件事情整整做了一天一夜。法义觉得自己没有半丝力气,弱小的身躯软绵绵的靠在了一棵大树上,然后看着自己埋葬的人们,将最后力气化为微笑,然后开始等死。 等死的人,往往不会死。 在他神智模糊之间,有清泉进入了他的干涩肠道,然后他感觉到了灼热的刺痛,这种痛感让他醒了过来。 在他的眼前站着一名和尚,和尚赤足双脚白嫩犹如莲花。法义没有开口,他也没力气开口,和尚却问道:“西域弃尸无数,你为何埋葬弃尸。” 法义扬起满是尘土的小脸吐出了三个字。 “我开心!” 和尚笑了起来,伸出了在那时法义看来极为巨大的手掌,道:“你愿意拯救天下苍生吗?” 法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小手搭在了大手上:“那我要变得很强壮。” “你会很强壮的。”和尚将法义拉了起来,背在自己宽阔的背上,一步步走回了盛唐! 如今已是法义和尚的法义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段往事。 但他却在这段往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强大意念,于是他站了起来,莫名骄傲的道:“我是要拯救天下苍生人,意念之剑怎可拦我?” 于是他踏出了八步。八柄意念之剑均连启剑的机会动没有,继而他看到了一脸错愕的张小刀。 张小刀很是错愕,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关占了多大的便宜,所以并不指望法义可以迅速来到自己的面前两人踏上通天塔的第三层。他正准备睡个一月半月的,好好积攒一下元气,可法义却来了。 “这么快?” “既然要你等我。自然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张小刀点头,站了起来,看了看第三层的入口道:“走吧,我真想看看通天塔塔顶的风景。” “好。”两人举步登上通天塔第三层! ………… ………… 盛唐春夏交替时,最受瞩目的自然是翰林书院招生。 初考日期定下后,翰林书院的大门前便略显冷清,不知是否学子们都在埋头复习,却知还有几名推荐生正在赶赴翰林书院的路途上。 一辆马车中,姓伊名川的少年望着映入眼帘的雄城心中激荡不已,他不由自的握紧了手中剑鞘,似乎想让盛唐看到他那把温养十六年的剑。 他是伊川,来自西域名声不显的剑池,却在今年年初收到了一封来自盛唐的信。 一家酒馆中,穿着着兽皮兽裤的少年正在大口撕着牛肉,双眸却并不专注在牛肉上,而是有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酒馆中的妇人,暗叹着盛唐的女人张的真白。 他叫幕逐武,是自己给自己起的盛唐名字,他来自大荒的某不知名部落,在年初时收到了一封来自盛唐的信,于是绕了足足一年,自西域才进入盛唐。 皇宫外有一座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民宅,民宅之中传出了吆五喝六吵杂声,这里是御林军守夜营的休息之地。 一名长相酷似小女孩的御林军匆忙的冲进了院子中,将看起来很是光鲜亮丽的御林军盔甲丢的一地都是。 众多御林军的长辈们哈哈大笑了起来,眼神中却满是羡慕之色,因为他们知道小凌子要去书院学习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当值。 他叫凌伯彦,来自盛唐御林军,他也是在年初得到了那封在他眼里堪比万两黄金的推荐信。 翰林书院的年青一代翘楚,在这天以不同的方式聚首京城,他们都将赶赴书院的初考,无疑他们将在书院结识。 或许,在未来他们会为这个天下做点什么!(未完待续……) ps:大时代的序幕需要铺垫哦,大家耐心。另求自动订阅,已经订阅了的兄弟们,早晚都要看,不如点一下自动,多方便。 第127章书海无涯 启元十八年,春末入夏,蝉意燥人。 浮屠寺中早已经习惯了平静的僧人们看到了近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带着各类锅碗瓢盆杀进了浮屠寺。 僧人们目瞪口呆,百余名来自盛京各大食楼的大厨们,立刻在通天塔下娴熟的搭起了灶台。 伙头僧仿佛看见了恩人一般,立刻交出了掌勺大权,打起了下手,并列出了时间表。 同行是冤家,更何况这百余人中多数都在盛京的厨界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有些人是分属的酒楼打擂台已经打了很多年的老冤家,一起来到这里正是一分高下之时! 刚开始大厨们用尽了浑身解数,做出了无数精致菜肴送进了塔中,三天下来便一个个累的不行,渐渐没了火气。 没了火气后,便开始好奇,好奇他们做的菜肴到底是给谁。 莫非是这浮屠寺中圈养了什么灵兽,食量极其惊人? 想到这点大厨们还哪敢多问,只觉得能给浮屠寺做饭是荣耀,埋头在饭铲与锅灶之中。 通天塔内,张小刀看着眼前的饭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师傅终于人性化了,居然知道给我做点肉吃了,吃素吃的我那有力气看书?” 法义抬起头,看了看通天塔的三层,无奈道:“这要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小刀笑道:“快,快。”然后埋头开始吃饭。 两人吃饭的地方是通天塔三层紧邻阶梯口的地带。 与前两层不同,通天塔三层只有数之不尽的书籍,没有折磨,没有痛苦,没有逼的人走向变态。 四列横贯所有空间的红木书架屹立其中,高两丈紧顶天棚。数不尽的书卷被整齐的码放,散发着浓浓的书香气。 张小刀谈不上爱看书,但爱看这里的书。 此间中的书只有一种,关于修行。他的记忆里又极为惊人。一目十页看书如飞。 而在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口,有一虚影。能衍万法。 刚入此间时,法义和尚亲身体验了一次。 衍万法的虚影会施展出很多让人意想不到术法,化解它的攻势并不算是正确,正确的化解是基于对层出不穷法术的了解。 用最为省力最为直接最能化为接下来的战斗优势的破解方式才算正确。 所以两人必须看书。必须阅尽人间万法,并且拥有自己的领悟才可以过此关。 如论难度,这层远超前两层,这是没有痛苦,没有折磨,在加上最近得伙食很好,张小刀自觉悠然自得了起来。 法义和尚自幼就没看过什么书。即便是佛经也不曾看过,这一看之下顿时觉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我怎么发现你各方面都很变态。” 张小刀不知是否想起了老青牛翻了翻白眼道:“你才变态。” “看书有什么敲门吗?” 张小刀摇头道:“也没什么敲门,毕竟这关要过需要自身对世间万法有所理解。才能想出那虚影出的难题如何用最合适的方式去破解。” “如果非要说敲门的话,那便是只要你沉醉其中,便会越来越快。” 法义小和尚点了点头,放下了碗筷走到了书架旁,轻声道:“我是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人,区区书籍如何看不懂?” 张小刀错愕,看着法义双眼空洞,放下了这卷书,然后拿起了第二卷书,不时放下了这卷,拿起了第三卷。 “我怎么没想到?”张小刀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喃喃道:“用意念去看书,法义你他妈才是变态。” 这天,张小刀和法义开始了看书竞赛,两人仅仅只用两天的时间便看完书架单面的所有书,继而吃饭,睡觉,继续看书。 书海虽说无涯,但按照这个速度无涯也会变得有涯。 在两人看完通天塔近一半书籍时,翰林书院的初试开始了。 这天,一向低调的翰林书院习惯性的高调了一次。 盛唐皇帝陛下唐胤龙,皇后娘娘文晴岚齐齐出现鼓励学子。 仿佛被打了鸡血们的学子被送进了考场,带着心中难言的兴奋之感开始了执笔,却发现下笔格外艰难。 书院初试的每一笔都会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这话不做假。 但书院也分文武,总不能强求着治世之臣去挥舞刀剑,更不能指望草莽匹夫写出一行秀丽的小楷。 文试比的自然是墨意、帖经、策问、诗赋、经义,乃是笔墨上的硝烟,自然无法引人关注。 武试则不同,盛唐重武轻文之势即便是在翰林书院也尤为明显。 武试翰林书院设的是三十年从未变过的木人巷。 木人巷闻名于世,传闻木人巷中有九个木人,仿佛拥有灵智,一身铜皮铁骨,无坚不摧。 考生们要做的极为简单,便是用最短的时间闯过此巷,优先入取前五十名, 书院今年武试一共三百一十人,均是盛唐年轻一代的翘楚,其中不乏各大宗门的入室弟子。 如此情况下,竞争自然格外惨烈,所有考生都卯足了力气,希望一举进入翰林书院。 盛唐陛下唐胤龙也饶有兴致的前来观战,一句:“朕在巷子那头等你们。”不知激起了多少盛唐男儿心中的热血。 陛下饶有兴致,先生自然要陪同。 鲜有人知,先生与唐胤龙见面次数在这十年来屈指可数,在人前先生自然会执礼,唐胤龙也会立刻道免礼,然而在私下中,唐胤龙却会执礼,先生不会道免礼因为他不是陛下,而是坦然受之。 任谁看到盛唐陛下执礼于先生恐怕都会震惊的难以言喻,要是无脑一些的大臣恐怕会喊一声:“大逆不道。” 只是唐胤龙心中明白,先生坐镇盛京对于这人世间的威慑力,对于盛唐的定海之功,所以他是发自内心的去见礼。 而先生坦然受之。并不是因为他倨傲,只是唐胤龙毕竟是晚辈,那么见个礼又算什么呢?刚重要的是如果不让唐胤龙见礼,这个家伙总会很不高兴。明儿个早朝不知几位大臣遭那无妄之灾。 木人巷是一条巨大的封闭通道。通道尽头有一座凉亭,先生与唐胤龙便坐在凉亭之中。对每一位学院进行一番点评。 木人巷那头,此时却传来了一阵惊呼。 第三位学员,抱头鼠窜的返回了原路,在一众学子中哭喊着。奔跑着,这显然是一位心性未定,身手也不太利索的学子,但从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看出木人巷绝非等闲可轻易闯过。 前三人有两人闯过了木人巷,这个成绩看似取得了开门红,但实际上他们的时间都已快耗尽,相比前些年的书院武试来说。已然差到了极致。 这时,来自西域剑池的伊川走出了人群,他并未身着西域服饰,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锋利之意似要出鞘而出。 人们互相打探这位今日刚来的生面孔到底是谁。伊川已经走进了木人巷。 一根长香在他踏入木人巷的那一刻点燃,伊川变为了一道剑光,在长香燃至三分之一时,考官摘掉了长香换了一根崭新长香,却未点燃。 哗然之声骤起,众人明白换香的含义,这意味着伊川已经通过了木人巷,而且还是目前为止的最好成绩,即便放眼书院历史,这个成绩也足以排进前列。 木人巷后的凉亭中。 “锐意十足,却不通圆润。”先生轻声道。 唐胤龙看了远处的咳血少年,轻声道:“西域的?” “西域剑池,那是个不错的地方。” 唐胤龙点了点头,却簇了簇眉头。 盛唐陛下不明先生与赤脚和尚为何讲究有教无类,在他看来盛唐的书院自然要培养盛唐的人,但这些年来因为翰林书院的原因,盛唐的确通过这些对书院有极其深厚感情的非盛唐学子对他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力。 伊川闯过木人巷后,便于先前两人一般无二盘坐在木人巷出口处,不仅仅是他们需要休息片刻,这也是翰林书院的传统,有一些团结的意味。 伊川的身份很快在神通广大的学子们传开,盛唐学子顿时激愤了起来,接下来的木人巷成绩,一高再高。 三分之一长香的时间目前虽仍然是最短,但已有人接近,直到那个长相犹如女孩的御林军少年出现后,这个成绩被提升到了长香的四分之一! 凌伯彦走出木人巷后,先生淡然一笑道:“这次陛下开心了?” 唐胤龙看着先生那张看似平常,却给人感觉一尘不染的脸颊,笑了笑道:“孩子是不错,只是长得太像女孩了。” 先生调笑道:“那陛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唐胤龙踌躇了一番,道:“张小刀现在?” 先生总会给人一种春风化雨的温柔感,他轻声道:“怕是在通天塔里生不如死呢。” “先生,你们可别真给整死了,那朕找谁哭诉去?” “陛下玩笑了,虽然我还没见我这未来徒儿,但我看中的人如果连这点考验都无法承受,将来如何当起大任?” 唐胤龙双眸一亮,笑了笑道:“先生,浮屠寺圣僧是何等人物?那是在武王下学了十八年,到了西域辩得对方哑口无言,到了大荒让大荒束手无策的人物,小刀与他一同登塔岂不是要屡遭打击?” 先生呵呵一笑,他长得本就极为干净,虽然模样并不出奇,也不会给人威严感,此时一笑除了温和之外,笑声之中却还有些傲然,他道:“听说是给那对师徒刺激的够呛,这个陛下就放心吧。” 唐胤龙闻言,微微一怔后,龙颜大悦! 第128章一刀,破万法 木人巷后的凉亭中盛唐圣上唐胤龙龙颜大悦。 先生扬起嘴角微微笑着,白色的长袍迎风舞动,似乎很是骄傲得意。 此时,木人巷入口处传来了沸腾之声,凌伯彦的成绩算是为盛唐的学子们搬回了一成。 正在众多盛唐学子兴奋之时,幕逐武走出了人群。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吵杂之声,只看幕逐武此人的穿着打扮便知不是盛唐人,甚至有可能是盛唐一向看不起的大荒人。 对于很多道火辣辣的眼光,幕逐武浑然不觉,成长在大荒的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 这目光之中平静至极,就像这些年来他看猎物一般无二。 盛唐学子有几人正在吱吱呀呀的说个不停,被这目光一扫立刻噤声,仿佛感到了某种危险。 幕逐武没有再理会众人,而是大踏步般走进了木人巷。 学子们中的末端,红衣少女陈青竹微微蹙了一下眉,邵宇道见她神色,嘴角微微翘起道:“师妹,莫非你觉得这大荒少年能在提高一些木人巷的成绩?” 陈青竹绝美的脸颊上划过一丝不屑,她道:“除了免试的那边军儿,其他人又怎会在我眼中?” 邵宇道双眸一亮道:“不过是个小边军儿,等他到了本世人让他给你师妹跪下请安,想必他断然不会拒绝。” 陈青竹不屑之色更为明显,她轻声道:“世子殿下,我真不知道你的修为与在边军的经历是不是假的。” “为何如此说?” “因为你真的很白痴。” 话毕,陈青竹不再理会这位跟随自己多时的世子殿下,心中已对此人定下白痴标签。 留在原地的邵宇道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怒火中烧。 他的性情自然是因从小到大的经历所致,人们很难想象他的生活,陈青竹虽然家世也算不错。从小备受关注,但她却不知在青州边军中,邵宇道就是皇帝,甚至比皇帝说话都好用一些。 从小到大,邵家便对这位长子给予了足够多的资源,邵宇道的修行天赋也并不差,在边军磨砺出了一身杀人本领,但他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再上,即便初至盛京受了父王的嘱托,但他难免还是露出嚣张气焰。 尤其是得知翰林书院这一届的免试资格给了是一名边军儿。他便心中有火,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整个边军都是我家的,凭什么免试资格不给我?而是给你一个小虾米? 所以,有了刚刚他的出言不逊。 在他想来,只要自己亮出身份,那边军儿乖乖下跪舔脚,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完全不曾想过,那面试资格本来就是一种莫大的认可。 看着陈青竹走进人群。邵宇道心中想道,你个骚娘们,老子在边军就没有弄不到手的妞,早晚不还是要趴在榻上任由本世子蹂躏? 而此时的邵宇道却丝毫不知。他那和蔼可亲的卷毛父王这几年一直在忧心他的将来,并不惜一切代价开始安插后手。 陈青竹走到了人群顶端,自有学子们上来搭讪,她却一概不理。看着那根长香燃到七分之一时便被换下,不由得神色凝重。 众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一片安静。 七分之一长香的时间。放在翰林书院的历史之中也足以排进前二十,那大荒人到底如何做到的? 木人巷后凉亭之中,唐胤龙见大荒人又再次提高了成绩,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看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邵宇道和陈青竹了。” “陛下不必如此去看,木人巷不过是翰林书院放下的入门试而已,盛唐的孩子未来必然是在经过学习与磨练后方可大放异彩,不然要这座书院干嘛?” “先生说的极是!” 木人巷入口处,短暂的沉寂后便是压抑不住的惊呼,盛唐人在这三十年来于天下风光无限,每一个盛唐学子都有内心深处的小骄傲,小得意,幕逐武的成绩此时就像是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了他们的心头。 翰林书院的考官无动于衷,继续按照序号点名进入木人巷,随着时间的流失,一百五十人都已考试完毕,却仍无一人打破幕逐武的记录。 幕逐武并不知道这些,他走出木人巷后,便盘坐下来,调戏内伤,暗想着一座木人巷就可以把自己逼的如此狼狈,此番远行当真值得。 却不知,在巷后的竹林深处有一座凉亭,在那凉亭之中的盛唐陛下与让自己视为目标的先生正在其中,谈论着他,谈论着他们。 木人巷试炼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进入了尾声,所有盛唐学子都在等待着陈青竹与邵宇道的成绩。 当陈青竹走出人群时,顿时赢得了一片欢呼之声,陈青竹也一改往日冰冷作风,回过头来温柔道:“我尽力。”然后便踏入了木人巷。 所有人将目光锁定在了长香上,长香在案台上飘起了缕缕气烟,没入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在八分之一时,考官来到了案台前,全场一片欢呼,看着他摘掉长香后,盛唐学子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走出木人巷陈青竹看着六十几人盘坐在眼前,深吸了一口气,她之所以能如此快的冲破木人巷,并不是因为她的境界有多高,而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宗门内早已经将木人巷中的一切状况通过一些师兄师姐们摸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如果那大荒人拥有这些资料一定会比自己更快,虽然此时她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着实没什么号兴奋的,便坐了下来,沉默调息。 凉亭之中,唐胤龙笑了笑道:“果然是美人。” 先生并没有开口,而是目光深邃的看了看竹林外的陈青竹,然后将目光看向青天,似乎想到了自己很久没有接触的盛唐那几个宗门。 木人巷前,邵宇道在万众期待之下走出人群,极为潇洒的挥了挥手,转瞬便破了陈青竹的成绩走出木人巷,带着一脸傲然的笑意看着眼前的所有人露出震撼诧异的神色,他心满意足并看了看闭着双眸仍旧漂亮的陈青竹。 “他便是邵宇道?看来他爹没少下血本啊” “陛下,其实我觉得很失望。” 唐胤龙有些不明所以,他道:“邵宇道的成绩足以列进书院前十,先生何故失望?” 先生温和一笑,长身而起,目光看向竹林之外:“此子心性已废,难堪大任。” 话毕,不知是先生对这位老友的儿子格外痛心,还是木人巷考核已经临近尾声,他不想再看,一步便消失在了原地。 唐胤龙无奈一笑,走出凉亭道了声:“摆驾回宫。” ………… ………… 书院初试成绩在一天内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邵宇道作为魁首自然备受人们关注,而陈青竹,幕逐武,凌伯彦,伊川,等人也并不逊色,成了盛京城一时的大名人。 只是,邵宇道很不开心,因为无论走到那里,听到人们议论他时总会提到边军中有一位免试的家伙还未出手。 他仿佛变成了绿叶,在他的衬托之下,张小刀这三个字竟然莫名的因其免试资格,在加上神秘作风站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百姓似乎总是很健忘,十二头颅的事情早已经被翰林书院招生的这件大事掩埋,作为这两件事中绝对的主角,张小刀此时正在通天塔内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这种无聊的举动,张小刀与法义整整持续三个月之久,他们早已将万卷书读个通透,但理解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闭目养神便是要去理解万卷书,让万卷书变为是骨子里的知识,这才是赤脚和尚设立这一层的核心意义所在。 灵源境以上,因其体内元气磅礴,已然可以与天地元气沟通,做出一些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便是术法,法义和尚已经半只脚在这个境界之中,而张小刀却刚刚通窍下品,他只能凭空想象的去领悟,而不是像法义可以随手做出一些让自己更为理解术法的举动。 但他自然也有他准备破万法的方式。 通天塔内,两月后。张小刀与法义几乎同时睁开双眼,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有蜘蛛网,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万卷书对他们来说收获无比巨大,甚至比通天塔内一层二层加在一起的都至关重要。 一个人的见识决定眼界,眼界高的人自然可以在战斗中占尽优势,他们现在涨的便是眼界。 “读破万卷,可破万法否?” “自然。” 两人自信一笑,法义和尚率先来到了虚影前,虚影施法,他破法,一连百次,施法者一丝不苟,严谨异常,破发者干净利落,妙到颠毫! 不时,法义一笑越过了虚影,张小刀没有说等我,因为他知道他马上也要过去,但他破法与法义必然不同,他还无法调动天地元气,所以只能…… 一刀,两刀,三刀。 法义和尚看的眉头一跳一跳,不由得低声骂道:“真他妈是个变态。” 法义破万法,乃是用万法,张小刀则与之不同,他只是一刀,破万法!(未完待续……) ps:学习与成长是一个必写的阶段,我也需要耐心的写,这几章,说实话觉得有些糙,有机会在回头搞,没有一章存稿的苦逼孩子,求点票吧 第129章十二座牢笼 通天塔寓意通天,何人可通天? 赤脚的和尚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卷,强悍的肉身,杀人的意念,万法皆通的自身素养。 那四层到底会存在什么? 张小刀与法义踹踹不安的登上了四层楼,没有白玉地板,没有飞剑,没有红线,只有一道漆黑的长廊! 长廊幽暗,隐有光华内敛,这种景象会让人产生一种视觉错觉,仿佛在长廊中有一头猛兽,正在吞噬一切。 张小刀与法义和尚眼力都极好,看到了光线吞吐之中隐有栏杆,栏杆之中却似有……眼眸? 两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哪里来的小娃?” 在这安静到极致的空间之中,突兀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这声音撕裂沙哑,吐字有些不清,像是嗓子中卡了一块铁片。 张小刀和法义脸色骤然变化,并不是感到害怕,因为这并不是真正的喉咙发出的声音,而是元气拟成。 通天塔内有人?两人都不曾想过,张小刀又不由得想到如果这声音是人?那么这人在这呆了多少年? 正诧异之时,第二道声音传来:“哑巴,你看到人了?” 话音传自幽廊深处,一双瞳孔抬起,两道光束自瞳孔四散而出,在这漆黑的长廊神奇的出现了两道光道。 借着这两道亮光张小刀瞳孔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一座座牢笼映入眼帘,一双双眸子抬起看向了张小刀与法义,肆无忌惮的恐怖笑声骤然响起。 “桀桀,桀桀!” 发出笑声的是一群人,情绪各种各样。 兴奋、彷徨、孤独、胆怯,疯狂!每一个都有每一个人不同的情绪,因为他们在这里足足过了三十年! 张小刀和法义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看到了一张张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中苍白如纸的脸颊。 长廊之**有十二座牢笼。牢笼之中便是十二个人。 有人双腿被齐齐砍断,有人长袖之中空无手臂,有人双目不能视物,有人口中无舌,一张嘴便是一口烂疮……。 这恐怖如斯的画面震撼着张小刀的身心,他不知这些人为何被关闭在此,但却知晓这通天塔四层到底意义何在。 “小娃,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撕块肉如何?”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法义和尚却在此时撸起了衣袖。 张小刀打了个激灵。他知道法义性情,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臂道:“不行。” 法义和尚簇起了眉头,轻言道:“我不知师傅为何把这些人囚禁于此,即便再罪大恶极,送了命便算什么都还了!”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用苟延残喘的各种行动来到牢笼前的十二人,对法义道:“即便你给了他们肉吃又如何?” 这次换到法义和尚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道:“我终于明白你师傅为什么让我随你一起闯塔了,可能有很多种原因,但阻拦你舍肉为鹰必然是原因之一。” 法义并不知道传闻中佛祖曾经舍肉喂鹰的典故。他只是不忍这些人的遭遇。 张小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种傻事不要去想,也不用去做,我知道你心中不愤,等你我走过这一层。我会给你个交代。” 法义并不知道张小刀所谓的交代到底是什么,但他相信张小刀,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距离两人最近得是那哑巴,虽然四肢健全。但一张口恐怖之极,他用元气拟声道:“还真的想撕肉给我们吃,看这小和尚装束。莫非是光脚和尚的徒弟。” 法义立刻道:“正是!” 此话一出,众人又发出了那尖锐道可以刺穿两人耳膜的恐怖笑声。 只是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时,张小刀簇起的眉头越来越深刻,他实在很烦这种声音,更重要的是他很确定,这些人想要杀了他们两个,所以他道:“一群老残疾,笑如果能吓住我们,我们又岂会站在这里?” 笑声戛然而止,有断臂老人道:“小儿口出狂言,可识得老夫身份?” 张小刀不屑道:“什么身份?” “老夫乃昔日教廷十二坐骑之首!” 张小刀眉头微挑,知道这身份大概做不得假,如果法义师傅将这些关押于此,仅仅是为了起到锻炼入通天塔的人之目的,这是不是有些玩的太大了? 如果自己和小和尚真的快要死在这里赤脚和尚会在临危之时出手吗? 在这瞬间张小刀想了很多,并未理会那自报身份的老人,而是看着幽暗长廊尽头处唯一散发着光晕的楼梯口,心中百转千回。 老人似乎有些怒火,他怒喝道:“怕是你们二人也是盛唐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不知这条长廊你们敢走否?” 张小刀轻声道:“难怪你们被关在这里,原来是一群白痴。” 喝骂之声瞬息间响起,似乎被关在这里太过无聊,十二位看似身残志坚的老人将无数脏话仿佛汇集成了一盆黑水,泼在了张小刀身上。 张小刀对于这群人对自己十八代祖宗的问候浑然不觉,他轻声道:“我不知之前有没有人走过这里,不过有没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你们关押在这里的人很希望你们这般如此,也只有这样才能起到锻炼我们的效果。” 张小刀这句话有理有据,怒吼之声渐渐平复,张小刀知道他们是在思考,也不打扰,沉默的站在原地。 不久后,终于有人开口道:“被利用又如何,只要你们两人敢来,我就敢杀,我会将你们撕成碎片。” 这是一个更为简单的道理,既然他们都是将死之人,在这不见天光的地方已经呆了三十年,他们才不在乎被不被利用,临死之前如果能拉上两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更重要的是既然赤脚和尚敢让两人走进这里,便是对二人寄于了厚望。杀了他们哪怕让那恐怖的和尚难过一些,对于这些老人老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法义和尚仍旧在沉默,他道:“放我过去,我去找师傅理论!” 众人错愕,完全不知道法义要理论什么。 张小刀拔出长刀,对法义道:“你师傅既然将他们放在这里,就已经算准了一切,多说无益。”说着他冷哼了一声道:“他们真的是一群白痴。” 张小刀试图用激将法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显然对于十二位老人来说杀死他们比其他的一切都重要些。 法义轻声道:“小心。” 十二名老人再次爆发出了笑声,看着张小刀提刀而来。眼中划过一抹赞赏,然后便是无尽的怨毒。 三十年前,岳定王率众建盛唐,西域与大荒都希望如今的盛唐当时的大周继续内乱,继而派出无数高手阻挡当时气焰已成的唐军。 他们十二人便是其中翘楚,或败于赤脚和尚,或失手于先生,或被卷毛的军队碾压,或被那倒骑驴的色痞敲了闷棍…… 他们都是三十年前的大人物。曾几何时无限风光,但如今却是通天塔内的阶下囚,原因却格外一致,因为他们都怕死。 三十年前站在盛唐对立面不怕死的敌人都已经死去。三十年后这些怕死的人儿生活在牢笼之中。 很难想象,那些年的金戈铁马峥嵘岁月,老人们靠着回忆,苟延残喘到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生不如死,却仍旧不敢求死,这不得不说将他们商议囚禁于此的大人物看人太过准确。 而今天。他们迎来了客人,他们很希望将客人留在这里,用以报复将他们囚禁于此的大人物,这条长廊自然而然就变为了战场。 张小刀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并不清楚哪些历史渊源,他走出两步后,脚下一顿,不由得笑了出来,抬起头莫名的问道:“诸位老残疾,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番,不知可否见教?” 头排两座牢笼中的老人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攻击,这时张小刀忽然顿住问了个问题,不知是战斗智商太高,想以此打乱他们的节奏,还是他真的心中存有不得不问的问题。 没有人回答张小刀,浮屠塔四层陷入了寂静之中,张小刀纠结着剑眉问道:“我很想问的是,你们这群老家伙在这里虽然没有捆住手脚,但拉屎尿尿怎么解决。” “呃,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恶心,但我小时候看过很多武侠小说,他们被囚禁在某个地方练就绝世神功,从来不用担心这些生活琐碎问题。” 头排的老人哈哈大笑,元气拟声道:“我看你们二人不过灵源境下,自然不知命玄境的神通奥妙,你此时说这番话好生无趣,凭你们的修为进入长廊必死无疑,如有不服,便进来试试。” 张小刀想着之前法义说道命玄境巅峰掌握意念,随意看人一眼,人便死了,他便道:“难不成,命玄境界随便看屎一眼,屎便消弭于空气之中?” “还有你,那个老头,连屁股都没长,你现在是不是大便上涌,都挤进脑子里去了。” 法义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看张小刀,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挑起这些恐怖对手的愤怒情绪。 只有张小刀自己心中清楚,这一关必然极为艰难,他不敢试性命垂危时赤脚和尚会不会前来救援,那么想要过这关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十二名老人都很老了,老到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感觉到累了,他相信他挑拨起来的愤怒情绪会让他们消耗些体力。 他更相信自己如果此时不战,会让这些老残疾很是生气,生气也会消耗体力,于是他转身走回了法义身旁,笑道:“逗你们玩的,果然是一群脑袋进屎的老残疾。” 十二座牢笼之中,喝骂之声再次犹如暴雨般袭来,张小刀享受着这些喝骂,心道,骂吧,骂吧,骂累了,我再来收拾你们! 第130章恐怖 老人之所以称之为老人,便是因为真的很老。 张小刀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他一向不愿意去想或者去说废话,不过这句废话对于现在这种状况的确很有用。 认清自己,认清敌人,张小刀战斗理念的先决条件一向如此,他盘坐在通天塔四层,听着耳边的嗡鸣,竖起了一根中指:“一群老残疾。” “老夫当年…………” “现在你是残疾。” “小子…………” “老残疾。” 无论十二座牢笼之中的十二位老人如何咒骂,张小刀只是用平静的口吻。用不用质疑的事实去叙述。 一句句老残疾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十二位老人的心头,刺痛感十足,却不会致死。 十二位老人开始更为激烈的咒骂,张小刀这时闭口不语,沉默的盘膝调息体内的元气。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见张小刀骂不还口,还不走进长廊之中,老人们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咒骂之声渐渐微弱,通天塔四层归于平静。 平静并没有持续,在这种平静出现的刹那,张小刀睁开双眸,继续用客观平静,俯视不屑的口吻道:“一群老残疾。” 法义苦笑,牢笼之中的咒骂之声再次袭来,这一次更为凶悍,更为暴虐。 张小刀再次闭眼,又不知过了多久,老人们似乎骂累了,张小刀恰逢其时的又道:“一群老残疾果然不行,骂人都能骂累。” 这一次牢笼之中的老人们没有表现出像上一次一般的暴怒,而是有人开始有理有据的凭借良好口才损骂张小刀。 话语之间刻薄阴毒,换做常人定是受不了,张小刀却坦然受之,张口仍然道:“说那些有用?又改变不了你们是一群残疾的事实。” 说着张小刀站了起来,继续道:“吃饭。” 法义小和尚点了点头,心念一动四层便出现了漩涡般的传输口。可口饭菜被送进阴冷的四层之中,飘香蔓延。 牢笼之中的老人们均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这些年来他们吃的饭菜数量极少,如果不是再不吃便会死去,浮屠寺中不会有人来到这里送饭。 可即便是送饭,也是粗茶淡饭,他们只能在回忆之中体会肉的味道。 因为张小刀吃肉,所以浮屠寺送来的饭菜之中自然带肉,一盘卤肉散发着奇异的香味,他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开始狠狠咀嚼。 咀嚼食物在餐桌上一向是让人很讨厌的一件事情,在通天塔中也不例外,变得更加讨厌,更加厌恶。 然而,讨厌与厌恶的背后,牢笼中的老人们却在内心深处生起了浓浓的渴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可悲,一种被囚禁再此三十年的悲哀。 法义神色极为凝重,他知道老人们渴望吃些饭菜。也感受到了那股说不出来的哀伤,他不想让自己的心中悲伤逆流成河,端起了张小刀的那盘卤肉。 张小刀对此并没有阻拦,法义并没有走进长廊之中。而是将盘子用元气一托送进了长廊之中。 长廊之中一只只干枯的手伸出,都极有自觉的撕下一小片卤肉,然后他们将卤肉放进了口中开始咀嚼,咀嚼的时间极长。仿佛根本不会咽下,而是要将卤肉咀嚼到彻底融化在口中。 不知何时,有人开始了哭泣。这种哭泣声开始蔓延,张小刀放下了筷子,看着那幽暗的长廊,很郑重的道:“如果可以不打,让我们过去,我一定可以说服浮屠寺的人,每天给你们供应一些好饭好菜,让你们安享晚年。” 幽暗的长廊之中一片沉默,那拥有一双明亮双眸的老人轻声道:“虽然我们也很想吃些好东西,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希望看到你们死去,然后想象着当年那些关押我们的人的精彩表情。” 张小刀没有回话,回到了饭桌前,继续开始吃饭,吃的很香很香。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张小刀与法义再也没给予牢笼中人任何一口饭,他们一日三餐一顿不落下,偶尔心情好了张小刀便会与牢笼中的老人斗斗嘴,然后气得他们捶足顿胸。 之所以一直未敢闯关,只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张小刀很怕过程中自己会死。 牢笼中的十二位老人看似风烛残年,但全是命玄境的大修行者,虽然他们在牢笼之中无法近战攻击,在加上这些年被圈养的他们都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他们的境界毕竟放在这里,碾压他与法义即便是放在现在,怕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可如此耗下去,也不是这么回事,在这一个月中张小刀知道老人们除了那一小块卤肉,便在也没有吃饭,完全是在靠命玄境的神通来抵挡饥饿感,甚至连骂人都已经不再像前些日子那么有力气,他便知道时间到了。 这一次,张小刀没有废话,持刀冲进长廊! 长廊之中在落雪刀翻转时被照的通亮,无舌老人伸出了干枯的手,就像前些日子他死掉那块卤肉一般轻松随意。 磅礴的元气顿时将张小刀锁定,张小刀心中微凉,无形的元气将他包裹,这种手段纯粹就是在以境界杀人。 幽廊之中传来了一连串的大笑,老人们不明白将他们囚禁于此的那几位盛唐如今的王爷为何要派两人进来送死,他们完全可以预想到张小刀在这种元气包裹之下被碾成碎末。 张小刀沉默提刀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他能感觉到那强大的元气包裹已经快要近身,近身之后他将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整个人会被勒碎。 他此时就像是生活在一个气泡中的人,气泡在不停的缩小,待气泡消失时,他的小命自然也会消失,唯一解决的办法便是打碎气泡。 在无舌老人的笑意下,张小刀眯起了双眸,元气包裹着意念离体而出,锋利的切开了气泡,发出了一声轻响! 十二位老人面露震撼,强大的元气束缚堪比铜墙铁壁,以张小刀的境界不可能打破这坚固的气泡,但他居然掌握了意念! “这不可能!”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张小刀长刀挥舞,将破碎的气泡元气尽数斩碎。 在无舌老人对面牢笼的牢笼之中,一名老人双指并剑,轻轻一点。 骤然间幽暗的长廊之中刮起了一阵大风,一把凝若实质的元气长剑横空出世,夹杂着音啸之声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 张小刀长刀先至,那长剑摩擦着长刀的刀锋化为两道有形气流越过,然后再次凝结成剑直逼张小刀面门。 张小刀沉腰,弃刀,体内穹树以最快的速度将元气聚集在他的双手。 他的双手变得红肿,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气雾,继而他双手一合,将那把元气大剑按在了自己的眼前。 一连串的惊呼传来,张小刀在那把元气大剑的逼迫下迅速后退,直到退出长廊,那元气大剑这才消失,他脸色苍白如纸。 法义神色凝重,如果将牢笼按照通天塔惯用的红线来分化的话,那么这里有十二座牢笼对立,他们便需要越过六条红线。 可张小刀却连第一道红线都没有越过,便被逼了出来,并受了伤,这牢笼之中的老人看似残废,然后单论实力对比来说,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残废。 张小刀盘膝调养了很久,睁开双眸后便抬起头看着幽暗的长廊深处道了声:“还不错嘛,你们。” 老人们沉默,再也不敢小看这两位看起来境界有些底下的年轻人。 “但你们毕竟老了。” 话毕,张小刀再次冲进幽廊之中,无舌老人这一次单手对着虚空弹了四下,四声剧烈的爆炸出现了范围极小的空间之中。 张小刀呕血飞出,跌倒在法义身边。 弹出四指的无舌老人面露惊悚,没等开口,便咳了起来,痛苦的撕裂声音极为难听,仿佛不将肺咳出来便不罢休。 牢笼之中的其他老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不久后咳声渐消,无舌老人元气拟声道:“他应该是如今这一代最强的人之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与立场,如果能杀掉便不能放过,你们要明白这一点。” 众人闻言,更为沉默。 他们都认识那位无舌老人的四指,这乃是西域教廷苦行者指技,堪称秘法,威力无穷,张小刀能再这四指下活下来,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 老人们诧异着张小刀的实力,而张小刀又何尝不再惊恐着这些老残疾的恐怖之处。 如果不是在三层阅便世间万法,他如何能抵挡得住这四指,此时怕早已经变为一地碎末。 这说明了赤脚和尚不会来,那么他与法义便要**面这种大恐怖。 “他们老了,我们拼的不是实力,拼的是谁的回复速度更快!”这是张小刀抬眼后的第一句话。 法义没有回答,举步进了长廊之中,周身金光大声,轻声道了句:“金刚不坏,谁来破?” 有老人轻吐了一声:“疾!”幽廊之中涌出万柄飞剑,化为暴风席卷而至! 第131章悠闲与残酷 初夏的雨水连绵成线,打在繁花似锦的盛京街道中砸出水花儿,落在房檐上成了门前的珠帘。 陈青竹打着油纸伞从宅中走出,并没有启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因为她的目的地并不遥远。 她今天没有着红衣,而是穿了一件淡绿色的罗裙,罗裙装饰华丽,恰到好处的裁剪完美突出了她高挑的身材,显得既端庄又不失随性。 她行走在雨中,引人侧目,有些年岁不大孩子甚至在不去在乎雨点,只为了多看她两眼。 陈青竹对这种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她踩着地面上的水渍,每每抬起绣花鞋迈动步伐,不会带出一丝水花溅到裙角。 她的鞋底甚至也没有一丝的水渍,如果这时有书院的学生在旁观看,必然会暗暗咋舌,陈青竹走路都在修行,难怪要比他们强。 陈青竹早已经习惯了在生活中修行,她并未觉得自己有何特殊之处,一步步走向了莲花巷中的卧醉楼。 卧醉楼在盛京名气极大,传闻大厨乃是先皇曾经的炊事兵,做得一手家常好菜,而醉卧楼的主要菜品也都是家常菜式。 本来这种菜式很难在盛唐的上流社会引起什么反响,但只有厨子们知道大菜易做,越是简单的菜式才越显出其初厨师功力。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名流贵族,不知是谁牵起的头开始光顾卧醉楼,渐渐的卧醉楼便成了风尚,自然而然的菜价越来越贵。 如今的醉卧楼,一般人根本不敢踏其门槛,而书院的学生们自然不算是一般人,今天醉卧楼二层被包场。 包场的费用自然不会平摊。自有冤大头显阔。 朱啸非在醉卧楼门口碰见了踏雨而来的陈青竹,两人点头致意,便在小二的热情招呼下登上了卧醉楼的二层。 醉卧楼二层装饰极为素气,却在细节上下足了功夫。不会让人觉得不够奢华。反而会让人觉得这种低调的素气很有格调。 此时,二楼之中已有三十几位同窗到场。朱啸非自然被自动忽略,陈青竹身边顿时围上了十几名以同窗名义套近乎,实为搭讪的书院学生。 朱啸非也不恼,寻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听着窗外细雨,嘴角翘起一丝笑容,心想着,他来书院的目的不是学习,而是交朋友。 书院初试结果已下,文武一共入取了一百二十一人,今天不知是谁发起的通知。想必这一届的大多数学子都会赶来,在这细雨中交流下感情,打下友谊的基础,算得上是美事。 朱啸非非常喜欢着这种场合。此时他安静并不是性格使然,而是在蓄力,左手搭在自己的装满刺谒的袋子上时刻准备着四散自己的名片。 随着时间将至,越来越多的年轻学子们抵达卧醉楼二层,一时间场面开始有些杂乱,朱啸非深吸了一口气,洋溢出了一张看起来牲畜无害的笑脸,开始他心中的战斗! 在朱啸非四处自我介绍混个脸熟时,陈青竹不知何时走到了二层一张山水屏风之后,躲开了那些同窗,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个清静处却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三人。 这三人抬起头,看了看陈青竹,其中俏脸宛如女孩的凌伯彦站了起来,揖手道:“学姐。” 大荒来的孩子幕逐武爽朗一笑道:“美人,坐啊。” 幕逐武身旁的伊川无奈的摇头道:“你这样说话不礼貌。” 幕逐武摆出了一个高低眉的表情,有些不解。 凌伯彦道:“直呼美女不好听,你至少要叫小姐。” “小姐好听?”幕逐武问着,暗想着自己在大荒时,美女已经是高端词汇,叫谁谁乐呵,这到了盛唐咋就不礼貌了呢。 “当然,小姐显得多高贵。”凌伯彦确定道。 如果张小刀在这里估计会笑喷出来,因为在他的思想中小姐这个词汇真的不如美女。 “那小姐,你好。” 陈青竹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凌伯彦便将她面前茶杯斟满道:“学姐,初试榜单已放,不知你心仪哪位先生?” 翰林书院与盛唐如今比较普遍的教学机制有些不同,学员入院后并没有统一课程,而是在入学礼时便选择一位先生授业。 翰林书院文武先生人数极多,其中无论从文从武都有其领域内的翘楚,所以每一位学员在入学之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选定一位先生从学。 陈青竹簇了一下黛眉道:“武系先生极多,其中有三位我觉得比较适合我,只是还没想好。” 谈到这每个人都关心的话题,四人放开了话匣子开始分析优劣。 不过多时,学子们基本到齐,卧醉楼的菜肴上桌,百余人的高举酒杯,一时间气氛达到顶点,而这时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人的存在。 邵宇道姗姗来迟,正巧卡在众人举起酒杯之时,顿时吸引了全场目光,他微微一笑,气度夺人,轻声道:“各位同窗,我来了晚了,自罚三杯。” 说着邵宇道便端起了酒杯,喝下三杯,豪气冲天。 陈青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人数较少的几位少女一脸花痴,心中不由得道了声白痴。 邵宇道自幼便很习惯这种场合,在接下来的饭局中,妙语连连引得众人大笑,更有几名少年知道邵宇道身份,殷勤的奉上马屁。 作为饭局的中心,邵宇道风光无限,一顿饭局还没下来便结识了不少所谓好友,前拥后簇。 陈青竹本也是焦点中心,却因少言寡语而被邵宇道夺了风头,她也不介意,只是与新认识的这几位同窗偶尔聊上几句。 饭局进行道尾端,大嗓门幕逐武问道:“听闻有个免试生,那人是谁,在哪里。木人巷他能比我们强?” 神秘这二字一向格外吸引人,张小刀无疑是这一届同窗中最神秘的人,同桌的学子们立刻加入了讨论之中,却得不出个所以然。 有些知道些小道消息的学子不过多时便一脸傲然的夸夸其谈了起来。张小刀那点事被越传越神。邵宇道脸色就越来越黑。 酒精容易让人兴奋,也容易让人兴奋过了头。邵宇道实在听不了这话题,便站了起来道:“各位同窗,今日那免试生又不在,大家何必谈论他。再说,他就比我们厉害很多?说实话邵某人不赞同,能入书院者皆是人杰,就算他不错在座的诸位又能比他差道那去。” “而且,邵某人就看不惯故作神秘,故作高姿态的人,今日同窗小聚。那人又在哪里,他不拿我们当同窗,我们又何必拿他当同窗,今日邵某就放下话。不日他来书院,邵某必要请教一番,我倒是想看看武试第一,和他差距在那。” 这番话说的有些火气,却博得了一群本就觉得他放屁都香的学子掌声。 陈青竹无奈摇头,那幕逐武却在此时站了起来道:“邵某,当日木人巷你夺魁首,不知实战如何,不如席散一战?”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陈青竹苦笑,却站了起来道:“邵某不是他的名字,再说今日同窗聚首,战什么战,坐下。” 幕逐武以为自己有触到了什么盛唐人的规矩,一脸不情愿的坐了下来。 众人对此事全当一笑,继续宴席,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 ………… 同一时间,张小刀在呕血,他的身体弯成了虾米状,血吐的极为豪迈,似乎要吐干体内的血液方才罢休。 法义和尚盘坐在他的身旁,所谓的金刚之身现如今全身满是血口。 这是两人连续冲击的第九十四次,幽廊前六座牢笼中的老人此时已经无力在战,沉寂了下来,但这几位老人眼中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着比他们伤势重了百倍千倍的张小刀与法义,心生惘然。 年轻与老迈的差距便在这里。 张小刀与法义的回复速度堪称恐怖,这便是他们的取胜之道。 然而,虽然幽廊已走了一半,但张小刀的确不行了,法义虽然还尚存战斗力,却也独木难支。 这时幽廊尽头处的牢笼之中,拥有一双光明双眸的老人开口道:“你们二人实力不俗,在这个年纪已经达到如此层次,只要活的长久一些,迟早会成为盛唐的大人物,何必在这里和我们这群老不死的犯冲?” 张小刀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抬起头不明所以的道:“为何说这无趣话语。” 那老人轻声道:“我们都是盛唐的死敌,能留下你们便是我们最大的愿望,如今你们展现了你们的实力,我们不想两败俱伤,但如果你们非要闯,我们便只能杀。所以想劝下你们,尽早退去,免得误了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让我们活的长久一些,何乐而不为?” 张小刀仍旧不明白,他道:“如果不想让我们继续冲,你们可以放我们过去啊。” “能杀自然要杀的。”老人的话看起来有些无奈,但这其中却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张小刀笑道:“或许你可以为了杀死我们而身负重伤在这里等死,但我不认为其他人可以,所以你的想法不代表所有人,我相信我们在冲几次,前面这几位为了多活几日不会再出手。” “你低估了我们对盛唐人的恨之入骨。”老人华宇强硬。 “你更低估了你们对死亡的恐惧,一群苟延残喘的老残疾,如果不怕死,有些气魄,早就死了,现在说这些,还不是怕死?”张小刀的话语更为强硬。 这话落进了老人们的耳朵中,再没有人开口反驳,他们的确怕死,他们的确不会拼死的杀掉这两人,但两人却在拼死。 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第132章半步神通 卧醉楼下有一条河,因其清澈见底被称为清水河。 小雨之后,清水河被微风抚起丝丝涟漪荡漾在了花船之下,仿佛碰到了巨大礁石消散无踪。 雨后空气凉爽,气候宜人,正适合风流才子,赏花,赏月,赏玉人儿。 醉卧楼中翰林书院同窗聚首后,邵宇道便带着自己新认识的几十位好友登上了清水河上最大的那艘花船。 花船实际上并非船,因为早已无法划行,三层的楼阁,奢华非常,甲板之上歌舞行的清倌正努力的摆弄身姿,不知是不是在等待有人大袖一挥,将她收为禁脔,从此荣华富贵。 邵宇道绝对是有能力大袖一挥散下千金的人儿,只是今日与同窗一起来游玩,自然要留下个谦谦君子的称号。 与邵宇道随行而来的约有三十几人,除却文系几个书生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武系弟子,一顿饭下来便以邵宇道马首是瞻,恨不得将他捧上天。 这与邵宇道的身份有关,但也与邵宇道的自身实力有关。 邵宇道夺得木人巷魁首,已经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实力,在翰林书院中学习只是一个积累,他日后回到青州边军将军的军衔跑不了,最重要的是老邵家有世袭罔替的资格,也就是说他可以继承王爷之位,很可能成为未来盛唐权柄最重,最年轻的王爷。 这些因素加在一起由不得人们不眼热,即便是书院学生那一个又不想出人头地呢?况且此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邵宇道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熟门熟路的招呼了老鸨,叫了三十多位长相秀丽的女子陪同,一时间气氛热烈,愉快至极。 随着人们渐醉,本就在卧醉楼喝多了的众多学子难免露出丑态,因其吵闹有些客人便不乐意了。站出来怒喝道:“一群小娃娃,如此喧嚣,怕是第一次来风月之地吧。” 众人回头看去,见那男子身材健硕,怀抱两位长相绝佳的女子,明显比他们怀中女子俏丽许多。 邵宇道见男子嘲讽跋扈,立刻站出来道:“敢问兄台姓谁名谁?出语嘲笑,莫非是想比划比划?” 男子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道:“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风月场所争执极为常见。即便是大打出手姑娘们也是司空见惯,甚至有些好事的姑娘趴在学子的怀中挑拨道:“这男子说话真是难听。” 三十几人心中都知邵宇道身份地位即便在这盛京也是数一数二,极有底气,立刻就爆发出了一阵喝骂之声。 邵宇道更是跋扈,两步踏前,一脚便踹了过去。 男子怒气冲天,放开怀中玉人儿,就要动手,这时小厮跑了过来。低头说了几句,男子脸色立刻灰败,连忙道歉。 邵宇道双腿一分道:“从这钻过去,老子原谅你。不然今日废你三条腿。”这话嚣张霸道,引得众多学子一片赞叹。 男子苦苦哀求,自知惹不起邵宇道,但见邵宇道不肯放过自己。只能咬碎了牙根跪了下去,钻过邵宇道的裤裆。 邵宇道大笑,清水河上。辱人于胯下,好不威风! 这时,他早已忘了自己想给众人留下什么谦谦君子的称号。 ………… ………… 张小刀不知道他在通天塔内过了几年,因其偶尔废寝忘食,所以怎么算也算不清,只是记得至少得有个两三年,而他已在边军度过两年。 他与王洛菡在灵隐县时有约,四年后再见,此时在这通天塔四层,阻挡于眼前,他自然是想一刀攻破,却奈何老人们虽已年老体衰,但无论战斗经验与境界都远远高于他与法义,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所以只有耐下心来拼命。 耐心拼命是个很矛盾的词汇,拼命必是一时暴起,何来耐心之说? 然而,眼前的局势便是不拼命就会死,不耐心更会死的局势,所以才出现了耐心拼命一说。 怕死的人都会畏惧不怕死的人,张小刀和法义至少做到了表面上很不怕死,又是一月三百余次的冲击,十二牢笼中的老人终有惧色。 不得不说,这十二位老人的性情被那些盛唐大人物算的极准,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只要自己活着,那便可以舍弃一切。 这并不算是懦弱,没有不怕死的人,但人总有一些比死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有些人可以真的不怕死。 张小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这类人,但这些天下来,他与法义和尚的收获巨大。 不说这十二位老人的战斗经验如何丰富,只是命玄境界的攻击手段,便给了两人很多启发。 两人在这看似有些漫长的日子里,更是学会了如何在绝境中战斗,以及……久病成医。 久病成医,怕才是两人在这四层最大的收获,现如今无论受了何等伤势,两人都会找到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自医。 法义依靠的是他融灵的强悍身体,以及三层学习后的万法进行自医。 张小刀略有不同,他的身体强度自然不如法义,每每伤势都会看着极为可怕,可每当老人们认为他在也站不起来时,他不过多时便会起身,继续冲击。 这种强大的回复能力源于他脑海中的一幅画面,当年黄贞凤带他看春,他看到了生生不息,如今在看,体内的元气会莫名的跟随一种奇异的轨道运行,然后他的伤势不说恢复如初,却也好了半数。 老人们没有这种可怕的回复能力,随着出手次数的增多,他们体内元气越来越干涩,元气枯竭的后果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比如说感觉很累,比如说感到饥饿。 这种虚弱感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知道一旦元气枯竭,体内没有食物补充,他们便真的会死。所以在张小刀和法义的冲击下,如今前十座牢笼中的老人已经不再出手。 拥有一双光明眼眸的老人对此沉默不语,想起了张小刀之前说的一段话,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默默的等待着两人来到自己的面前。 此时,张小刀与法义已经沉寂了三天之久,虽说仍达不到巅峰状态,但他们却知道这是闯过这一关最好的时机。 两人同一时间睁开双眸,对视了一眼站起,看到了牢笼之中数双眼眸露出复杂情绪的老人。 两人没有开口走进了幽暗的长廊之中。老人们抬起手却又放下,似有不甘的唉声叹气。 行至中途,终于有老人耐不住出手,却被张小刀与法义轻松化解,那老人便垂下了头,自知这一击怕是要他少活一年。 最后两座牢笼中,其中那光明双眸的老人抬起了双眸,两道光束变为幽暗长廊中的光道,直射张小刀。 张小刀抬起长刀。以刀背阻隔光线,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顺着刀柄传达到了手中,‘咔’的一声脆响,他的腕骨齐齐断裂。支出皮肉,异常血腥。 “西域大光明术,莫非你是教廷的传教士?” “正是。” 简单的对话结束,张小刀倒退三步。让过那两道光道,身体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 张小刀此时并未动用脑海中的神轮,而是纯粹以速度的在狭小的空间中辗转腾挪。 法义站在原地。全身上下泛出金色光芒,双手合十宛若真佛,他却并没有念经,而是神色严肃的硬顶住那光线,嘴角溢出金色血液。 牢笼中的老人双眸明亮犹如小型太阳,但这光束持续的越久,他的脸颊便越苍老,苍老的皱纹深凹,仿佛在这瞬间被人用刀刻出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 老人对面的牢笼之中,是一名被齐齐切断了下半身的白发男子,之所以说是男子,是因为他看起来并不老,至多中年。 他看着眼前的战斗沉默不语,腰部抵住冰冷的地板,让他的全身似乎感觉到了凉意,于是他的全身上下涌现出了一层白霜。 白霜迅速蔓延,包裹了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似乎像是寒冬腊月中被丢在雪地中的半截尸体。 可他毕竟不是尸体,见对面好友苍老的异常迅速,他抬起了一根小拇指。 小拇指上出现了一朵纯白色的花骨朵,在这瞬间幽暗的通道内随着花骨朵的盛放出现了变得极为寒冷。 盛放的冰花娇艳美丽,高贵至极! 他轻轻一吹,冰花离开了他的手指,只是瞬间他整个人开始苍老干瘪,仿佛流逝了二十年的生命! 这朵冰花无风而起,在它离开牢笼的瞬间,那教廷传教士闭上了双眸,两道光束消失不见。 站在前端的法义和尚心中冰冷至极,那朵冰花此时距离他有三步,他泛着金光的脸上已经蔓延冰霜。 法义知道,只要冰花抵达他的眼前,他将被彻底冻结致死,成为这幽暗长廊中的一座冰雕。 但他没有任何办法,那朵冰花已然不是虚弱的命玄境修为所能释放出的强悍手段,那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原来才是这十二座牢笼之中最强的那个人,半步神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法义和尚看到了身边的张小刀用那变形到了反折的手腕前连着筋骨的血手,这手以及其别扭的姿势从腰间缓慢的抽出了一把短刀。 短刀形似菜刀,全身油腻。 他艰难的举起刀,然后看似毫无力气的向前砍去,砍在了那朵冰花之上! 一股无形的气浪缓慢传开,十四声‘噗’带出了十四多血花在这幽廊之中争相盛放! ps:小刀马上出关了,我很激动。感谢凹凸打赏与月票,感谢大龙套凌伯彦的打赏与长评,求周一的推荐票,上周我们连200票都没有,随手点一下吧 第133章残酷 厚重、悠扬的钟声如时响起,浮屠寺中的僧人晚课之后纷纷回到僧舍,经过一阵短暂的喧闹归于平静。 浮屠寺三十年来每天都是如此,想当年年轻的僧人如今已经眉稍斑白,现如今正值壮年的僧人也将老去,不知何为愁的少年和尚整天像以前的老僧人一般琢磨着什么时候能出寺溜溜弯。正如轮回,循循不止,生命在时间齿轮转动之下毫无力量。 自张小刀与法义进通天塔,已经有了二十余天,而两人在通天塔内却已经过了七年多。 这七年的时间对于通天塔中的两人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赤脚和尚无海来说,这二十几天却至关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但却感觉得到生命似在时间的召唤下即将悄然远去。 无论浮屠寺还是盛唐,都不知这位法号为无海一生杀人无数的当世第一凶人走后,这天下,这寺庙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毋庸置疑的是,必然会造成如同地壳震动一般的影响。 所以,无海必须要看到法义成长起来,也必须看到可以阻止法义做出很多傻事的张小刀成长起来,这样他才会放心赶在临死之前作出一些事情,一些比当年更为凶残的事情! 可此时,坐在钟楼中的他却一脸的不满意,因为法义与张小刀都在犯傻。 通天塔内,已经走过了十二座牢笼的张小刀与法义盘膝调养,过了很久才睁开双眸,法义却在第一时间开口道:“这样不对。” “我说过会给你交代。” “怎么交代?”法义簇起了眉头。 张小刀站了起来,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懂人权的人不多,你是全靠本能,我的原因有些复杂。所以咱们在这方面思想一致。”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怎么做?” 张小刀这时却反问道:“你想怎么做?” 法义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指着幽暗的长廊道:“他们如果不是曾经都杀过很多盛唐人,不会被关押在这里,这点毋庸置疑,即便你是活佛。也抹杀不了他们的罪行。” 法义沉默。簇起眉头,不知该说什么。不知在想什么。 张小刀拿起长刀,肯定道:“此罪当诛。” 法义依旧没有说话,张小刀持刀前行,来到了第十二座牢笼前。看着本是中年如今却苍老到像是百岁有余的半截老人,道:“不必感谢我,早死早投胎。” 那虚弱异常的半截老人睁开了双眸,开口说出了张小刀与法义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声:“谢谢。” 刀光自栏杆外闪过,抹在了半截老人的脖颈上,一抹血线出现。他的半截身躯栽倒在地,却一脸祥和。 转身,张小刀来到了第十一座牢笼之前道:“我知道你一定想过自杀,只是没有勇气。我来帮你。” 双眸暗淡如墨的老人点了点头,没有道谢,没有闪躲,在一道刀光之下倒下,双眸却在睁着格外明亮的看着自己看了三十年的牢笼棚顶。 张小刀继续走下去,每每都会说一段不同的话,然后挥刀杀人。冷酷至极,却慈悲至极。 法义自问做不到像张小刀如此,所以只是默默的看着,双眸之中尽是感激。 先前,张小刀的杀猪刀一刀将那朵冰花斩碎,幽暗长廊中的十四人遭到波及,无一不重伤垂危。 只是,就像张小刀之前所说,取胜之道早已注定,因为我们年轻。 两人回复一成之时,老人们因常年饥寒交迫元气充体,元气枯竭后负面症状频发,早已不堪一战。 张小刀便在这时开始仁慈的挥刀。 在他看来老人们没有比死去更好的归宿,所以他仁慈,所以他杀人。 许多老人也已经准备好死亡,并且心怀感激。 他们早已经想死了很多年,只是自杀与他杀毕竟是两回事,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人会越发的珍惜生命,即便这生命之中只有无尽的灰暗,他们也提不起勇气自杀。 张小刀的刀帮助他们结束这一切,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可毕竟人性复杂,不是所有老人都可以如此看得开,第五座牢笼中的断臂老人便不想去死。 但张小刀还是一刀挥去,并没有一丝犹豫。 老人不甘身亡发出了一声惨嚎,张小刀郑重的道:“首先你们要明白一点,我并不是真正的仁慈,如果没有坐那的小和尚看不过去,我或许在觉得你们在这很是可悲,但我未必会去做些什么,但现在杀人的我的确很仁慈。” “另外,你们的生死现在也不是由你们自己去决定,第一,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我杀死你们,你们才能结束无尽的痛苦,第二,我杀死你们,才对得起死在你们手下的盛唐人,第三,当然我不确定你们是否杀过盛唐人,但既然与盛唐为敌被关押在此,我也有必要杀死你们。” 说完这段话,张小刀也不管剩下的老人听没听懂一些他自己才懂得的词汇,长刀提起道:“所以,你们必须死。” 幽暗的长廊之中一片沉默,再也没人开口,只是老人们都看着手持滴血长刀的张小刀,心生惘然。 第一座牢笼之中那元气磅礴的老人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张小刀。” “好名字。” 张小刀莫名其妙,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夸过自己的名字好听。 “大刀,开天辟地,小刀秀气,才能做细致活。” 张小刀更为莫名其妙。 第一座牢笼的老人又开口道:“可惜我体内元气已枯竭,不然便是散功给你些好处又如何? “来杀我!” 张小刀面露肃穆,率先走到了第一座牢笼前,揖手执礼,挥刀,斩杀老人于此。 “小刀,内心强大,方才是真的强大,只有你认为你有道理时,你才能挥出最强的一刀,来杀我。” 张小刀再次执礼,再杀一人! 每名老人在临死前都会与他说一句话,他便执礼杀一人,幽暗的长廊中似有血腥味弥漫,张小刀一路杀了个通透,十二座牢笼已空,无一活人。 法义站在牢笼的这头,看着那头的张小刀,神色平静,没有念一句阿弥陀佛,看着眼前残忍血腥的画面,微微一笑。 站在那头的张小刀也是微微一笑,两人此时内心极为平静,平静之中有喜悦跃出,却并不是因为他们闯过了通天塔四层,而是他们认为自己做了对的事情。 ………… ………… 浮屠寺钟楼内,无量看着眼前的一幕摇了摇头,看着赤脚和尚自己的师兄无海紧锁眉头,不由道:“师兄。”却不知在继续说些什么。 无海摇了摇头,道了声:“傻事。” “如果法义不这么做,怕是你也会失望。” 无海道:“可是我现在也在失望” “为何失望?” 无海伸出手指,指着面前奇异光幕中的法义道:“这一层,我本就料到法义会心怀仁慈,但是我希望的看到的是他亲手去做些什么。” 无量道:“可他什么都没有做。” 无海轻声道:“法义那点都好,就是不知道如何去杀人。” “师兄你怕他日后?” “我怕他日后去做更傻的事,万一张小刀拦不住他怎么办?” “师兄,人的一生都需要自己去过,如果你制定了他的一生,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无海挑起眉头道:“此言大善。” “法义和张小刀都有自己的人生,无论是您还是先生,你们能做的只是让他们拥有一定的资本,可以占在这个世界接近顶端的地方看看风景,至于选择那道风景,他们自然会思考。” “是我多虑了。”无海苦笑。 无量点了点头,问道:“师兄,事到如今我仍不明通天塔到底有几层。” “六层。” “五层?” “五层不过只是一方小世界,助他们迅速进入灵源境。” 无量骇然道:“堪称神迹。” 众所周知元气是天下气练者的粮食,存在于空气之中,却又不同于空气,吃粮食吃的越多的人自然越强壮,而没吃过粮食的人自然连气练者的门槛都看不到。 除了人体之外,这世界在无其可以储存元气,除非是一个世界! 通天塔五层是一方小世界?这种大手笔让人如何不震撼? “如是耗费了盛唐近半国库还无法做成如此,这通天塔又如何谈得上是通天?” “师兄气魄恢宏。” 无海苦笑了一番道:“只是可惜了那十二个老不死的,不能为盛唐继续做出他们的贡献,这四层空了。” “那十二人也是可怜之人。” 无海的方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屑,想起了许多往事,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师兄此言极是,只是一死也什么都还了,想必塔内的二人也是如此想。” 无海道:“那是他们不知道当年这些人都做过什么,即便将他们千刀万剐,我也不会皱一丝眉头。” “师兄性情残酷。”无量直言道。 无海也不恼怒,望向远方星空道:“我的残酷天下皆知,只是过了许多年,大荒的圣殿,西域的教廷有些健忘了,是时候让他们涨涨记性了!” ps: 这章我喜欢,写的也不错,求票不犹豫。另谢主宰打赏! 第134章小世界 遗忘是人类的本能。 数日前的翼州节度使遇刺身亡,朝野上下震动,可如今刺客仍然渺无踪迹,人们已经淡忘,甚至忘记了李文学出任翼州节度使时的那份风光。 出任翼州节度使,李文学完成了仕途的三级跳,已然走到了官场巅峰,人生巅峰。 然而,他明白自己所得到的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些年的努力,还有一只背后的推手,在不停的推动着他。 这天,翼州节度使府邸收到了一封信,李完信后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整整呆了三天。 走出书房,李文学深吸了一口气,从此深居简出。 ………… ………… 盛唐有十二边关,除了翼州六关之外,便是青州四关与南州双关。 青州四关紧邻西域,正是盛唐最看重的险要之地,与大荒的地广人稀不同,西域坐拥三十六国,虽远不如如今的盛唐富强,却一直以来都是盛唐最强有力的对手。 镇守此地的正是如今的六王之一传闻中的刀疤卷毛邵东华。 邵东华的身材极为魁梧,如果将他与赤脚和尚放在一起比较,甚至也粗壮了一圈。 他的头发泛黄很卷,看起来就像是传闻中的西域异种,但他却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 邵东华的特点除了卷毛之外,便是身上的刀疤,这位曾经在大周时期便位高权重的将军一生征战数千次,大伤小伤不计其数,密密麻麻的交错纵横在他的钢铁身躯之上,彰显着他一生的荣耀与彪悍。 这位边关之王,便镇守在青州四关中,只是随着盛唐的越发强大,他便越来越清闲,清闲到平日里除了喂鸟便什么事儿也没有。 鸟自然不是普通的鸟儿。邵东华熬鹰,熬数百只鹰! 与当年孙德胜的鹰隼不同,他喜欢大鹰,有些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鹏。 今日,万里无云,一只巨大的鹏鸟展翅而归,一片阴影倒影在地面上,随着它的下坠逐渐放大。 鹏鸟送来了一封信,邵东华看完后那丑陋的容颜上出现了一丝凝重,抬手毁去信件。沉默了许久许久。 ………… ………… 西域,黄沙漫天。 在这个世界中,信奉光明的教廷便是西域三十六国的主宰,以宗教形式对每一个国家伸出了那双看似极为光明的大手。 教廷神殿巍峨的坐落于三十六国的中央,每年接受无数信徒朝拜,人数过万万。 这天,沐浴在光辉中的神殿像往常一样散发着光束,远远看去就像是看到了天国一般令人情不自禁的生出敬畏感,跪地膜拜。 一封信由极为隐秘的渠道抵达了传教士的手中。传教士走入了光明殿之中,顿时感觉到了全身燥热。 光明殿中立有十八根光明柱,看起来仿佛透明,却直顶镂空的殿宇穹顶。 镂空的穹顶之上是无数道光线温和洒下。殿宇之中一片光明圣洁无比,仿佛光明融化了一切世间的污秽。 传教士跪在近乎透明散发着光晕的地面上,将信件双手奉上。 在他视线的尽头处是一道帷幕,帷幕似纱非纱。仿佛是无数道光束组成,映射着巨大的身影。 纯白色的光明帷幕后,接过信件的巨大身影抬起了头。轻声道:“下去吧。” 这声音落入殿宇之中发出了无数回响,‘下去吧’这三字变得越来越肃穆,越来越威严。 传教士下去后,光束帷幕后的巨大身影坐下,用手撑起了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信中带给他的困惑。 ………… ………… 西域称教廷所在为神殿,大荒则称之为圣殿。 圣殿坐落在大荒深处的荒古山脉之中,看起来没有什么光明圣洁的意味,只是一味朴实的直耸云端。 盛唐的统治地位基于律法健全,西域教廷的统治地位则基于信仰宗教,大荒则来的更为干脆一些,圣殿的统治地位只是基于武力。 在这个生存环境最为恶劣的国度,一切资源会被强大的十二部足输送到圣殿,用于培养圣殿中的尖端武力。 圣殿所在的山脉连绵不绝,从空中俯视看去就像是一条大龙。 只是龙首处有一条河,叫做永河,乃是当年书院先生一指断山所致,就像这条大龙龙首处的伤疤。 永河不仅仅是龙首处的伤疤,也是大荒人心中永远的伤疤。 作为圣殿之主,黄金家族蒙汉姓氏的这一代族长,蒙汉巴库便总是愿意坐在永河的河边看着眼前的景色,时不时的轻咳一声。 今日也是如此,蒙汉巴库坐在永河河边的青石上眺望远景,一名身材魁梧的荒人却在这时恭敬的送上了一封信。 蒙汉巴库打开了这封信,看过后没有说话,仍旧在眺望着风景,而心中却早已经因为这封信被激起了千层浪,比这永河平静的河面不知汹涌澎湃了多少! ………… ………… 夏日一旦到来便不会有任何的缓冲期,只是十几天盛京便已凉爽不在,燥热的让人胸闷郁结。 有老人拿着扇子坐在自己门口使劲的扇,却越扇越热。 有女子穿着逐渐清凉,在这闷热的天气下不会让看到的街边男子降温,只会将其内心变得更加燥热。 有孩子嬉闹在清水河河边,将清凉的水淋透了全身,恨不得将冰块塞进裤兜子里,才能感受到了何为凉快。 通天塔内的张小刀与法义很是凉爽,因为在他们那里正值秋季,落叶泛黄,天地之间一片萧瑟。 初入通天塔五层的两人呆若木鸡,看着眼前的世界完全震撼的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看了很久很久。 很久之后,两人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中的元气充盈,全身上下的细胞似乎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吸收这些同伴进入体内来作伴。 于是两人便坐了下来,一坐便是数年。 只是如此简单的坐下,却着实惊怀了两位一直在看着他们的和尚。 “何等纳气法,居然如此霸道?” 画面之中的张小刀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天地元气拟为河流,他仿佛成了漩涡,不断的吸纳这些从天而降的河流,异象丛生。 赤脚和尚苦笑,却也只能安慰自己道:“法义也不差。” 《睡梦心经》早已经在很多年前,在那座叫做繁山的山体裂缝之中展露神威。这时自然也不会客气丝毫。 张小刀感受着体内元气逐渐充盈到了极致,心念一动便将无数元气浇灌在了那颗树苗上。 穹树受到滋养开始迅速壮大,开枝散叶,在张小刀的体内经过多年的孕育变为了一颗苍天大树。 这树的枝干充斥在张小刀体内的每一个角落,而这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元气在张小刀的吸纳下继续滋养穹树,起初穹树没有任何变化,当元气累计到一定数量时。穹树表体的树皮开始掉落。 斑驳的树皮落在如今已是气海的元气之中,将元气质变,质变后的元气晶莹剔透犹如玉浆,却继续滋养穹树。穹树的斑驳树皮开始层层掉落。 又是数年,穹树已然脱胎换骨,表体光滑如玉石,已经没了树的模样。反而是像是一台精密奢华的工业机械充斥在张小刀的身体之中。 而张小刀也一举自通窍境气轮品级跃升至了通窍巅峰气海品级,当真可怕至极。 可这时,张小刀却感觉到了体内元气充盈的太过饱满。无法进一步吸纳元气,只能悻悻醒来。 他醒来时,法义也早已醒来,却是一举迈过了通窍,晋升至了灵源境。 张小刀明白抵达通窍巅峰,剩下的事情便不是仅仅吸纳元气那么简单,道了声恭喜,眼前的世界却突然一变。 自苍穹之中出现了一道旋转阶梯,显得极为突兀,却又神奇,仿佛是在接引仙人登天,自此告别凡尘。 两人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登仙台,只是通天塔六层的阶梯。 两人并肩而走登上阶梯,走至苍穹之巅,云雾之中,向下望去这片世界一览无余,不由得心生感慨。 有团白云自两人身周穿过,两人伸出手看着丝丝云雾在指缝中溜走,不由得更为震撼。 “我有恐高症,咱们还是快些走。” 法义笑了笑,在云雾间道:“我觉得这地方也挺吓人的,没感觉到一丝脱离凡尘,我欲成仙的豪迈感。” 两人苦笑,暗叹原来都只是凡人,便迈过了云间。 眼前景象变化,通天塔六层,依旧与一层二层一般无二,白玉地板,空旷的封闭空间,只是此间无关卡,只有一人盘坐其中。 张小刀与法义刚有脚踏实地的踏实感,便看到了赤脚和尚在此间盘坐,不由得心中哀唱,这一关怕是比前五关都要难过。 赤脚和尚无海见两人到来,不再盘坐,而是站了起来问道:“人何以为人?” 两人蹙眉,想到此间要过关,莫非只有这一个问题? “人者生灵也,懂思考,明道理,知责任,遵本心,方为人!” 赤脚和尚摇头,显然不满意法义的这个答案。 张小刀觉得法义的解释已经足够精炼到位,见赤脚和尚不满意,便玩笑道:“或许,好好活着便是人?” 赤脚和尚微微一笑,抬起了犹如白莲的右脚,一脚踏出,一朵莲花怒放席卷而至,张小刀惨叫一声,身体没入了塔内内壁,转瞬间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135章开学礼 通天塔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法义看着自己一向脾气不是太好的师傅问道:“师傅你把他怎么了?” “送他一程。” “送去哪里?” “送去翰林书院,今天是开学礼。” “可是师傅,我们已经在塔里呆了很多年。” 赤脚和尚没有开口,法义露出惊愕神色,稍微平息了一下对塔内时间流动速度的事实,他问道:“他答对了?” “是的。” 法义簇起眉头问道:“何解?” “人只有好好活着才是人,你要知道什么是好好活着。” 法义陷入沉默之中,过了许久还是问道:“何解?” “这是一个很大的题目,你要明白的是,要好好活着,首先要不去死去。” 法义豁然开朗,但却还是问道:“师傅,其实我一直都感觉你很怕我死去。” “主要你的性格之中有太多大善,为师不得不担忧。” 法义又沉默了片刻,问道:“也就是我的性格之中有作死的成分在内?” 赤脚和尚笑而不语,法义又道:“师傅我明白了,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尽量不作死。” “希望如此。” “那这六层?” “这一层的要义本就是明理,日后有人继续登塔,依旧会有人问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会根据你们的性格改变,弥补你们性格上的缺失。” 法义双手合十,道:“弟子明理。” 赤脚和尚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了大手放在了他的光头上,用力的揉了揉,目露溺爱。 法义对于这个动作有些阴影,本以为师傅会给自己一个板栗,缩了一下脖子。见师傅没有揍他,开心的笑了出来。 ………… ………… 昨夜盛京下了一场大雨,将整座雄城冲刷的极为干净。 曙光洒下,并不炙热的阳光蒸发了清晨的露珠与昨日的水气,雾气弥漫盛京。 薄雾就像是一层纱,为盛京披上了美丽的外衣,商贩们穿好衣物,拿起货物准备新一天的买卖,却直奔城南。 翰林书院的开学礼是每一年商贩们都不愿意错过的大好机会。 学子们出手阔绰,只要说上一段祝福词。身世都不会太差又迎喜事的学子与家属们都会大方的多甩些碎银子。 翰林书院前在清晨时便已人满为患,学子们带着倍感荣耀的家属们缤纷而至,更有甚者排场摆的极为隆重,一是尊重书院,二是进书院的确是件大喜事,不仅仅脸上有光,大家大户更是要写进族谱之中。 由此可见,盛唐人对翰林书院的重视程度。 今天朱啸非早早的被老爹一脚踹了起来,换上一身书院的学生长袍整个人有了些书卷气。少了些市侩气。 她亲生老娘更为夸张,不说昨夜三更就开始祭祖,看到换了一身行头的朱啸非,顿时涌出了眼泪。拿着绣花手绢不停的擦拭,感谢老天爷云云之类的话反反复复在她唇边唠叨着。 朱啸非一脸无奈连忙安抚,好不容易走出了大门,便看到了更为头疼的事儿。全家人都已准备好,似要与他一同入书院。 各种亲戚问了一遍好,朱啸非觉得头大。连忙与父亲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些什么总算是把父亲说服,这才一人踏上了去往翰林书院的路。 陈青竹则没有朱啸非的口才,在老陈家老太爷的嘱咐下,父母不仅随行,还在她那匹神骏上拴了一朵大红花,弄的陈青竹哭笑不得。 可要说排场最大的,自然是非邵宇道莫属。 随行三十六匹骏马全副武装,青州盛唐重甲铁骑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之中自然引起了一阵阵惊呼。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三十六人马术却是青州边军前列,马儿随着他们的命令迈出相同的步伐,整齐之下自有一股苏木干蓬勃而出,锃亮的盔甲与兵器更让人们噤若寒蝉。 邵宇道便在这三十六匹坐骑之中,他胯下乃是西域天马,全身雪白,四肢壮硕,在三十六骑的完美衬托下,位于中心的邵宇道自然神采飞扬,威风十足。 他抵达翰林书院时,时间恰的恰到好处,正是距离书院大门敞开还有一炷香,基本所有学子都已到场时。 自然而然,邵宇道成为了全场的中心所在,学子们连忙上前道贺,甚至有些学子的家属知道邵宇道的身份也来巴结,奉承之语无非是世子在边关战功赫赫,保家卫国之功勋彪炳日月。 邵宇道欣然的接受了这一炷香的奉承时间,在书院大门被推开后,他下了胯下天马,与众学院齐齐步入书院。 世人皆知翰林书院坐落于盛京城南,但却鲜少有人进入其中,虽然翰林书院这些年送无数学子进入朝堂,但却没有谁愿意说书院之内到底有什么,即便是说了,也被人当做可以自傲的**藏起,不曾传入民间。 实际上,翰林书院时依山而建,只是这山有些矮,更像是有些长的缓坡,期间又有绿意点缀,很远的望去只会觉得景色不错,树木苍天,自然忽略的景色之内的书院建筑。 三百余人的学子们在翰林书院教习的引领下穿过地形不算复杂的前院,抵达真正的翰林书院,便见那缓坡之上的树木如何巨大,绿野之中隐有红砖碧瓦,宛如世外桃源。 在缓坡之下,摆放了近九十把的巨大红木椅,在红木椅前便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只是未铺地砖,却是硬地极为整齐,仿佛他们脚下踩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只是这岩石似被某先生一剑抹平,变为了如今的大地。 三百余人没有人发出声息,沉默的列好队伍,准备迎接神圣的开学礼。 不过多时,数位身着样式简单却显得格外清爽的男女走出,将所有红木大椅坐满,学子们这才发出惊呼。 “看。哪位是方天伦,学术界大儒,能拜入他门前,日后定是前程似锦。” “韩剑光,书院的第二把剑,盛唐有数的高手之一,学剑的万万不能错过。” 一位位身份来历都极其吓人的书院先生们引起热议,每个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两难之中,不知开学礼之后,可以拜入哪位先生的门下。人家又要不要自己? 这种喧闹很快停止,因为先生来了。 先生本名叫做李自知,传闻是前朝太傅之子,太傅惨遭灭门后,他便行走天下,于电闪雷鸣雷雨交加之夜悟得剑道,从此发迹。 关于先生的传闻有太多,无论是当年盛唐在这天下横冲直撞之时,亦或者他去大荒走那一遭。都堪称神迹,盛唐人以他为骄傲,心神驰往的向往着他的那些英雄传说,但这些年见过他的人又有几人? 今日先生身着白色长袍。手中无扇,却给人一种出尘之感,说不出的如沐春风。 他有一双略长的双眸,眉宇之间风轻云淡。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而事实这天下间能让他在意的事情真的不多。 先生自山林间走来,书院中的先生们便起身揖手。先生微微一笑,坐入了那中央处的红木大椅之上,众先生也立刻落座。 每一年的开学礼,先生都会坐在这里,然而这些年他却只收过一个徒弟,而那徒弟到现在却都未入世。 能拜入先生的门下,无论是谁都会倍感荣耀,然而所有学子都明白,拜入先生门下有些不切实际,虽然每年都不乏尝试的学子,但除了那位如今先生的徒弟却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先生微微睁开那双略长的眼眸。 韩剑光这时站起,来到高台之上,作为翰林书院当之无愧的第二人,他自然要进行一些先生懒得做的事情,比如陈腔滥调的入学词。 入学词无疑便是鼓励学子入院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遵守礼法,等等的警示,与对未来的期盼。 而接下来,便到了开学礼的重要环节,择师! 韩剑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择师的规矩,便见众多学子跃跃欲试,也有书院老学员准备好了茶具等待学子们大胆的端起拜师。 然而也正是此时,张小刀被赤脚和尚一脚踹出,整个人以流星般的速度于天空飞翔,横跨了盛京。 浮屠寺内,老青牛抬着牛头,感受到了张小刀的气息,不顾眼前僧人刚放下的上好青草,甩开了牛蹄奔腾而去。 雄城内,有顽皮孩童似看到了扫把星,立刻蒙起了眼睛,告诉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不然会倒霉。 书院内,陈青竹率先走出了人群,端起了师兄早已准备好的上好清茶,准备上前拜师,这时却有空气爆裂之声传来。 数千人寻声抬头,便看见了半空中的不明物体。 那不明物体飞行速度极快,音啸锐利刺耳,看这趋势似要落在书院广场之中。 有人刚长大了嘴巴准备惊呼,便看到了眼前一道影子飘过。 一头老青牛极为突兀的出现了先生们与学子们中间的空白处,抬着牛头挪动着脚步。 这时,终于有人惊呼了出来,那天边不明物体急速坠地,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砸起了一拳尘埃宛如迷雾。 眼前这一幕着实惊呆了书院内的所有人,还未等有人处理,那尘雾随着清风微微散去,露出了一个人影。 这人正半跪在以他为中心深深下凹的地面之中,地面上满是裂缝蔓延,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蜘蛛网。 迷雾再散,众人的视线开始清晰,却不由得一个个骇然至极。 那不明物体竟然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半跪在他造成的灾区之中咳血。 “咳,咳。”张小刀擦了擦嘴角,看了看数百人的错愕神色,又看了看或坐或立在山坡之下的书院教习,神色有些枉然,弄不清这里是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看着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担忧的表情,张小刀还是开口道:“血这个东西吐啊吐啊,咳啊咳啊就习惯了,这些年也没少吐没少咳,千万别担心我,我一点事儿都没有。”(未完待续……) ps:上一章,忘记点发送,放晚了,惆怅,以后一定自我检查,另外小刀出关了,我是大爱这个出场方式,如果希望,请投票啊。 第136章拜师 晨光渐强,映在书院石坪中的巨大坑洞之上,将宛如龟裂的缝隙照射的清清楚楚,其中有一头翻着白眼的老青牛被压的口眼歪斜。 老青牛极为忠诚,在张小刀坠落地面的刹那舍身当肉垫,缓解了不知多少冲击力,可即便如此张小刀还是受伤咳血,可见无论身体在如何强壮,也终究是人。 说完一句莫名其妙的咳血宣言,张小刀仍然毫不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挠了挠头道:“那个,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我现在就走。” 然后张小刀踹了一脚他知道绝对屁事儿没有的老青牛骂道:“还卖萌,走啦。” 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石坪之上安静非常。如同陨石坠落的张小刀带给了他们巨大的震撼,尤其是武系学员,更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知道从天而降的冲击力是多么可怕,而他则仅仅只是咳出了几口鲜血还有功夫与自家牲口打趣? 老青牛牛眼一转,立刻爬了起来,有些无辜的看了看这些天来它一直背着的杂物散落一地,张小刀无奈赶紧拾起,整理。却仍旧礼貌道:“对不起,对不起,马上,马上。” 极度安静之后石坪上终于传来一阵阵惊呼,人群中的陈青竹木然的看着长相平凡的张小刀,暗道如若是与自己交手,一旦近身自己将全无胜算。 幕逐武蹙着眉头,攥了攥拳头,看着张小刀拾物的身影,很有战上一场的冲动。 伊川与两人不同,他只是沉默着,然后脑海中精确的计算着自己如果以刚刚的速度下坠速度如何化解,答案是必死无疑。 凌伯彦正长着如同女孩般樱桃小口目瞪口呆,无所思。无所想。 坐在红木大椅上的先生们一个个互相看了看,均看到了眼中的不可思议与震骇枉然,显然他们也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从天上来。 张小刀麻利的将四散的杂物手起,然后看到了书院免试的那封信,捏在了手中,牵起老青牛,一脸抱歉问道:“请问大门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场面在吵杂中又回复了安静。 负责请出拜师茶的书院上届学员们之中,有女孩道:“面条好人。” 站在女孩身旁的年轻书生问道:“面条好人?这是什么逻辑关系,小师妹。你最好说清楚一些,不然我真的听不懂。” 说话的自然是那日面摊中贪吃的李悦眉。 如今,李悦眉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肌若凝脂的脸上也不再有灰尘,气质顿时超凡脱俗,这几日在书院行走,引来马蜂无数。 李悦眉心思纯净,没回答在她眼中或许也是在书院学子眼中都格外唠叨的大师兄,走出了人群。对张小刀喊道:“喂,记得我吗,我们一起吃过面条。” 正有些尴尬的张小刀看到了李悦眉,发现眉宇之间有些熟悉。在加上面条这个关键词,他立刻想起了没进浮屠寺之前在路边摊吃过面条的哪位邋遢女孩。 不过此时女孩的变化已经翻天覆地,但无疑她还很年轻。 张小刀心中默默一算,这不对劲啊。自己在浮屠寺中呆了很多年,然后他想起了进通天塔之前赤脚和尚说不会耽误自己。 继而,他眼珠一转。莫非自己在通天塔内呆了很多年外面只过了不过十天半月? 正思量之时,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张小刀插科打诨道:“我记得你了,偷吃我牛肉的小女孩,对没错就是你,看在牛肉的份上,你能告诉我大门在哪儿吗?” 李悦眉眨了眨眼睛,先是说道:“是你请我吃的牛肉,不是我偷吃了你的牛肉。” 张小刀快步牵着老青牛来到了李悦眉面前,低声道:“能带我走出去吗?出去我请你吃一斤牛肉。” 李悦眉双眸一亮,应道:“好啊,好啊。” 见两人达成了协议,就要远去,坐在红木大椅上的先生微微抬起了双眸,轻声道:“张小刀,这里是翰林书院,你是要去哪里?” 这声音平静低沉,但却迅速传遍了书院。 张小刀? 所有人莫名的想起了这个名字,想起了那个一直神神秘秘从未现身的免试生,不由得更加疑惑。 没有任何人的想象力可以联想到张小刀在通天塔中过了很多年,他本以为早就错过了翰林书院的开学礼,甚至还想着出来后第一时间去睡觉,试图联系一下王洛菡。 更加不会有人想到,他的出场方式是赤脚和尚一脚造成。 所以很多人不免联想到了演戏与出风头这种词汇,邵宇道更是厌恶的说道:“越看这人越面目可憎,早晚我要教训他一下。” 在他身边的几位交好学子立刻一番吹嘘。 已经走到了人群前的张小刀听到了先生的话语,立刻僵硬在了原地,扫了扫全场人看着他的异样目光,他更为尴尬的一笑,然后问道:“这是翰林书院?” 李悦眉道:“是。” “今年是?” “启元十八年。”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虽然之前已有猜测,但如此神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免会觉得不真实。 一口气呼吸完毕后,张小刀揖手沉声道:“弟子来晚了。”然后牵着老青牛默默的退进了人群之中。 此时张小刀不明所以,走入的正是老学员观礼之地,立刻有人告诉他,他应该去新生的人群中。 张小刀又灰溜溜的牵着老牛走到了这一届的学员之中,发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不由得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却发现没有缓解一丝尴尬,却愈发的尴尬。 开学礼在这插曲打断之下略显戏剧,直到第一位拜师的陈青竹端着精致的茶具来到韩剑光的面前执师徒礼,韩剑光点头允诺,这才将开学礼拉回了正轨之中。 随着一位位学员的拜师成功。翰林书院中的气氛也有些欢愉了起来,学子们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在同门师兄师姐的引导下站在自己师傅的身后,心中难免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张小刀在这其间问了李悦眉数十个问题,李悦眉全然不知,只是一个劲的反问着什么时候请客吃牛肉。 幸好,这时有明白人为张小刀解惑,解惑的是一名年轻的书生。 书生长相清秀,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很是和善。只是回答太过详细,详细到让张小刀觉得有些厌烦。 “师兄,可以一句概括的答案,尽量不要举例什么的,听起来好麻烦。” 书生摇手道:“师弟,既然你问了,我一定要回答的全面些,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牵扯到做人原则,张小刀便不便多说。只是看着学子们一个个的模样,和那些红木大椅,不由联想到了前生的某选秀节目 “师兄,拜师除了拜师茶之外。还需要说什么吗?” “为师者会问一个问题,如果满意便会收入门下,如果想要拒绝,他便不会问问题。也不会喝茶,学子心中自然便有数了,或以诚意感动师傅。或选择其他师,这要引据的古时…………” “好了师兄,只要不问我有什么梦想就好。” 书生有些没听懂,但还是道:“也有可能,书院先生们的问题总是千奇百怪,如果问你有什么梦想,你会如何回答?” 张小刀一边盯着拜师的学子,一边打趣道:“我会连哭带尿的说,谢谢四位导师的转身,我的梦想就是音乐。” “音乐?”书生蹙眉,道:“书院是有乐理先生的,你的梦想是音乐?” 张小刀笑道:“一般情况下,这时导师会让我选择。” “啊?” 张小刀自顾自的道:“按照道理,我会先低沉的说,参加节目之前节目组给了我一张表格,让我填写如果四位导师都转身我会依次选谁。” 李悦眉与书生莫名其妙,张小刀自己逗乐道:“然后,我会悲愤呐喊道,我的选择是,汪峰,汪峰,汪峰,汪峰!” “这时全场沸腾,为了我的梦想而鼓掌。”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道:“师兄,我明白了谢谢你,我要去拜师了,麻烦帮我看一下我家老牛。” 说罢,张小刀走出了人群,他刚刚讲笑话并不指望能够逗笑谁,而是舒缓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 早在来到盛京之前,李毅与黄贞凤便于他说过一些翰林书院的事情,二老的想法也很明确,便是想让张小刀拜先生为师。 然而历史上先生只收过一位徒弟,今天根据张小刀的观察,众多学员没有一人敢于走到先生面前放下那杯茶,哪怕只是试一试,似乎都没有人有这个胆量。 但他来到这里的目标便只有一个,便是拜先生为师。 在见识过赤脚和尚的威能之后,他愈发的觉得自己如果能够成功拜师,对自己的未来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这种想法很真实,没有人会想我这辈子只要做个普通人,除了想在未来保护王洛菡,张小刀自然也想活出精彩的一生,所以他看重,而看重的事情自然会让人担忧。 李悦眉与年轻书生看着张小刀接过了一杯茶,然后大步流星的直奔门庭冷清的先生而去,露出微笑。 本来热闹的拜师礼此时随着他的动作陷入了一片肃静之中。 天启十八年,入夏,翰林书院开学礼上,张小刀将一杯茶放在了先生面前,精致的茶杯冒着热气,模糊了先生的微笑,模糊了这一届学子的面目!(未完待续……) 第137章一眼 茶是上好的雪狮,茶杯是青花瓷打造,茶水是引自茶叶产地的当地清泉,都极有讲究。 张小刀半跪高举茶杯,引得不知多少学子惊呼,暗叹这人果然胆大至极,不要脸至极。 张小刀不知自己久久不在书院出现引起了许多人的恶感,更不知道在前些天在醉卧楼之中曾有人放言要看看他的半斤八两。 他只是态度诚恳的端着茶杯,因为水雾腾升他看不清先生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茶杯好烫。 先生平静的看着张小刀,道了声:“太烫。” 张小刀微微蹙眉放下茶杯,尽量保证自己的吐沫不溅进茶水之中,狠狠的开始吹气。 全场目瞪口呆,不知一向从不轻易开口的先生近日为何一反常态,更重要的张小刀你这么干自己不嫌恶心,先生不嫌恶心吗? “行了。”先生又开口道。 “呃。”正卖力气的张小刀诧异,便见先生站了起来,单手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书院之中,石坪之上,无论是教学先生们还是新老学员们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不明所以的看着即便喝茶也喝出了豪迈感的先生。 张小刀在下一瞬感觉到了无数道目光,目光如炬烘烤着他的背脊,让他不禁出了一身汗。 如同很多人一样,张小刀也不敢相信先生就这样轻易的喝下了那杯拜师茶,只是事实如今放在眼前,以张小刀的伶俐劲儿,那还不知道这时要施大礼,并高喊一声:“老师。” 邵宇道面目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先生将张小刀扶起,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 在他来到盛京之前,前路早已经被父亲铺平。临走时他问过父亲自己拜入先生门下有没有机会,却换来了父亲的摇头。 当时,边军之王刀疤卷毛轻声道:“先生早就当够了教书先生,当年收入门下一位弟子只是因为那话唠是不世奇才,三年便入命玄,如果你能做到,估计还有戏,如果不能,为父给你选的周乾之师傅也是不错的。” 然而,今天张小刀却当着他的面成功拜师。邵宇道如何能不心中愤慨,他自问绝世天骄,无论任何方面都不会输给张小刀,见张小刀拜师成功,他自然心痒难耐,决定自己也要试上一试。 然而,此时寂静的石坪上先生喝完了那杯茶,受了张小刀的大礼后便微微一笑,转身一步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留下了一众人的错愕目光。 先生如此做的意图已经极为明显,已收完一徒的他便没了事情,自然不会再这里继续枯坐,以往的开学礼他也只是露露脸便走。众多教习早已习以为常,然而近日他收了一徒。 陈青竹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张小刀,很多人也看向了张小刀,掩饰不住的羡慕目光似要将其融化。 张小刀见老师已走。不由得有些尴尬,因为其他学员拜师成功后,都是站在老师的身后。静静观礼,老师走了,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这时有青年书生走来,拍了拍张小刀的肩膀道:“这次真的是师兄弟了,你好小师弟,我是你大师兄,这是师娘的徒弟,你可以叫他小师妹,现在我们要观礼直至结束,来,站在我的身后,让师兄替你挡风遮雨。” 张小刀木然,他万万不曾想过这唠唠叨叨的书生竟然是先生唯一的学生,那吃面的女孩竟然是师娘的学生,只是这身份在这里做不得假,他只好站在了师兄的身后,却发现似乎大师兄格外开心。 三人在空着的红木大椅后站下,也算彻底宣告张小刀拜师成功。 本来以为今年先生心情似乎很好,跃跃欲试的弟子们一脸无奈,早知道自己就先去试上一番,即便不能成功,也不丢人,如今张小刀鱼跃龙门,更多的人并不会想到这个家伙为何可以摆师成功以及他在边军时的履历,只归结于幸运。 随后的拜师礼再次回归正轨,人们的心中却少有兴奋,而是多了一些枉然与后悔。 伊川,幕逐武,凌伯彦等人纷纷拜入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师门之中,朱啸非则干脆的拜入了一名数术大家的门下,只是这位数术大家的门下只有一名师兄。 两场风波为今年开学礼的增添了一些与众不同,成功拜入先生门下的张小刀这三字想必将在今天传遍盛京,乃至天下。 开学礼落幕后,众学子便可以自行回家整理行装,根据师门的不同上课时间也大多不同,但无疑都是在三日后入学。 然而,因为今年的开学礼先生收徒的事情实在太过非比寻常,许多人在礼成后便开始议论纷纷,张小刀自然而然的成了众矢之的。 成为众矢之的,并不是成为焦点中心。 张小刀很奇怪的感受到了自己未来的同窗们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友善,然而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自己哪里招惹他们了。 大师兄这时在他耳边说着一些唠唠叨叨的话,张小刀过滤着关键点,道:“师兄,我知道了,三天后我来书院门口从左数的第十六棵大树。” 大师兄悻悻的停止了唠叨道:“师弟,这些人未来都是你的同窗,礼毕之后是大家交流感情的好机会,你要记得…………。” 张小刀打断道:“呃,但我感觉我的同窗们似乎都不愿意和我交流感情,还有人时不时的剜我两眼。” 李悦眉才不关心这个,她问道:“一斤牛肉什么时候吃。” “呃,随时啊,我要去客栈拿些东西,我们一起吃面条去?” 李悦眉立刻小鸡食米一般的点头道:“好啊,好啊。” 张小刀正欲与李悦眉离开这是非之地,便见有女子向他走来。 女子未施黛粉,五官精致却有锐利感呼之欲出,她微微一笑道:“师兄,久仰大名,小女子陈青竹。” 张小刀对待对他友好的人一向更为友好,他揖手道:“师妹。你长得可真好看。” 如若是一般人说出此话,陈青竹定会觉得这是轻薄之语,但张小刀说这话时目光端正,神态正常,就像说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自然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于是她又微微一笑。 陈青竹刚到,朱啸非便跑了过来,拿出了自己的刺谒自报家门。 张小刀礼貌回应,不时又有几人走来。一一认识后,张小刀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校园温暖,便道:“不如,晚上我请你们吃面条?” 众人不曾想到张小刀作为这一届独领风骚的人物竟然如此谦和,自然是允诺了下来,幕逐武却道:“吃完面条咱俩打一架?” 张小刀苦笑,指了指天道:“刚被人踹出来,重伤未愈,过两天的。过两天的。” 一众人刚刚熟悉,正聊的火热之际,邵宇道在前簇后拥之下来到了众人的不远处,开口便道:“故作神秘。出尽风头,出场方式也选的很是不错,又不知踩了那坨狗屎,拜入了先生门下。不知是否是个窝囊废。” 张小刀挑起眉头,看着身边刚认识的几位同窗露出厌恶之色,不由得问道:“满嘴烂疮。话入狗屁,臭不可闻,你又是哪位?” 跟随在邵宇道身边的十几名学子立刻大笑,有人道:“张小刀,这位是邵世子,听闻你边军出身,见世子还不跪拜?” 邵宇道洋溢出了笑脸,在他的认知中没有边军儿见他而不尊重的,他很期待张小刀的神色变化。 张小刀也的确露出了错愕的神色,他自然知道边军之王是何须人也,但看着眼前这位边军之王的儿子,却只能感慨富贵人家出败子。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这位世子,而世子挑衅自然也不需要很多理由,只是看你不爽便已足够。 两边的剑拔弩张迅速引来了众多学子的围观,正待众人都觉得张小刀虽然是先生的弟子,但也毕竟是边军,不得不对邵宇道低头时,张小刀问道:“请问世子殿下,我哪里惹到你了?” 邵宇道微微一笑,表情说不出的风轻云淡,道:“没啊,我只是来欣赏一下先生弟子的风采,何谈惹不惹,另外你是边军出身,我也是,自然要好好亲近一番,在下木人巷成绩这届书院第一,也想挑战一下免试资格的学子嘛。” 张小刀觉得很是怪异,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脑残的人,从小到大都觉得这类纨绔二代怎么说因为家世原因都要有些见识,不可能如此白痴,但今天他的确见到了如此白痴的纨绔二代。 踌躇了片刻,他道:“第一,虽然你我都是边军出身,但我在逸,你在青州,我是小兵,你是世子,第二,我还是没有想明白如果是六王之子为何会如此白痴,第三,我不知道木人巷是什么,但如果去的话,成绩只会比你好不会比你差。” “第四,你的说辞很恶心,既然看我不爽,无论用身份还是用手段压我就可以了,何必找了一堆看似漂亮实则狗屎的外衣?” “最后,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似乎没有挑战我的资格,我只需看你一眼,你便跪了。” 前四句有理有据,语速极快,听得众人哑口无言,但最后一句却嚣张狂傲,引得众多学子一阵发笑,即便是张小刀新认识的这几位同窗显然也都不觉得张小刀有一眼看跪邵宇道的能力。 于是,张小刀真的看了邵宇道一眼。 于是,邵宇道真的跪了下来。 于是,翰林书院死寂!(未完待续……) 第138章哧溜,哧溜! 死寂是一种很奇妙的气氛。 在这种气氛之下,人们感受不到风吹到脸上的触觉,感受不到心脏在的剧烈跳动,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翰林书院内的石坪上便处于这种气氛之中。人们在死寂之下什么也感受不到,目光却锁定着邵宇道。 邵宇道先前一跪极为突兀,双膝狠狠的砸在了石坪上,以膝盖为中心地面下陷,裂缝蔓延。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眼仁急剧缩小,看起来仿佛变成了行尸走肉。 死寂之后便是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蔓延在所有人的心中,邵宇道何等实力众人心中有数,然而张小刀的那句话现在看来也并不是玩笑话。 没有人知道张小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围在邵宇道身边的学子们脸色苍白如纸,下意识的看了张小刀一眼,却感觉似乎他的面貌不再平凡,似有恶魔附体。 人们的思维不再木讷,但石坪之上仍然寂静无声。 陈青竹感觉着自己心跳疯狂加速,然后闭气了双眸,回忆着张小刀那一眼的威能,心中骇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张小刀一眼而出,意念元气迸发,速度如光。 然而,他却可以极为巧妙的分开元气与意念,意念打入了邵宇道的识海之中,元气绕路来到了邵宇道膝盖后的关节处狠狠一击。 邵宇道失去一切对身体的操控能力,双腿受力下跪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此风轻云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如果张小刀愿意,邵宇道现在已经是一具躺在石坪上的尸体。 在场武系学子都在这一刻或多或少的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于是更加不敢出声,一个个呆立在在原地。 张小刀目光淡然的看着邵宇道身边的十几名学子,轻声道:“翰林书院始终是一个学习的地方。不是附炎趋势,攀权富贵,仗势欺人的地方,另外你们觉得来到这里做狗腿子很有意思?” 张小刀很认真的在说话,然而目光扫过之处却出现了极为搞笑的画面,似乎并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见张小刀看向自己,有学子立刻一个匍匐,狠狠的趴在地面上,有学子一个鱼跃,奈何似乎是文系学子立刻摔断了身体某个部位惨呼出来。 有人蒙住双眼。有人后空翻,有人狗啃屎,自然也有人即便回复了神智仍然在跪着。 寂静被打破,为了躲避张小刀的目光,围绕在邵宇道身边的狗腿子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只是八仙过海展示的仙人神通,他们几人却狼狈的不成样子。 张小刀神色错愕,然后笑出了声道:“书院是学习的地方,但也不是来学杂耍的。你们这是要去街头卖艺?” 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人看张小刀。 即便是外围看热闹的学子也觉得这事并不好笑,如果换做自己被张小刀一眼扫来,估计表现的还不如在场的那几位。 李悦眉簇了簇眉头。很认真的问道:“怎么看的?” 陈青竹等人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李悦眉,盛唐武风虽然开放,但当众之下问人家的绝技怎么耍的,自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张小刀回答道:“用眼睛去看啊。” 于是李悦眉随便看了一眼邵宇道身边捂着眼睛。以为自己捂着眼睛便没有任何问题的学子。 这学子忽感双膝后有拳袭来,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膝盖关节处,于是他也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张小刀愕然。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只是这种气氛没有持续一瞬,李悦眉便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 然后她轻移莲步来到了那学子面前,带着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刚才第一次用,就你站在这,不如一起与我们吃牛肉去?” 张小刀揉了揉眉心,忽感这面条女孩很可能是个怪物,他看了看身边一脸目瞪口呆的众人,听着李悦眉貌似传染了大师兄的唠叨病,半蹲在那跪下学子的面前一个劲的说着歉意的话。 张小刀大声道:“走吧,我们吃牛肉去。” 李悦眉回过头来道:“走,吃肉去。”再也不理那仍旧捂着脸蛋,但完全可以感受他此时多委屈的学子。 张小刀率先踏步,外围学子顿时让开了一条路,陈青竹等人紧随其后,李悦眉则蹦蹦跳跳的问着:“能吃两斤不?” “吃三斤都行。” “面条能来两碗吗?”。 “你也不怕撑死。” “撑?我这辈子从来不知道撑是什么感觉。” “你饿死鬼托生?” “呃,我小的时候爹妈也总是这么说我。” 伴随着闲话,张小刀等人渐行渐远,书院的学子们鸟兽群散。 这时还算讲义气的几名学子将邵宇道扶起,却感受到了邵宇道全身上下的颤抖有多么剧烈。 邵宇道早就醒来,但却一直跪着,并不是因为他想跪着,而是他真的站不起来。 陷入巨大恐惧之中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害怕让他失去所有思维能力,只是本能的颤抖着自己的身体。 他甚至不知自己何时被送回了盛京的大宅之中,喝了两口白水,他才稍微有些缓和,这时他却并没有因为遭受了巨大的耻辱而感到羞愧要动用一切力量进行报复。 而是决定在未来,他邵宇道见到张小刀就绕着走,再也不惹他,甚至最好再也不见他,因为他怕死,他真的很怕死! ………… ………… 朱啸非随着众人前行,一路总是脚下拌蒜,跌跌撞撞,弄的一向心地善良的凌伯彦站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扶一下。 之所以一路连正常的路都有些走不明白,是因为朱啸非知道自己有可能抱上了大粗腿,这腿现在看来不见得有多粗,但却具备可成长性,在未来的盛唐中必将是一条极粗极簇的大腿。 最重要的是。现如今他能抱的上。 一直以商人自居的朱啸非明白这时与张小刀交好对自己的未来有多么重要,这是商人思维并不可耻,他当然非常想与张小刀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一路来他就一直在想如何与张小刀成为朋友,友好的成为好朋友。 除了张小刀与李悦眉,各自都怀着复杂心情的五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来到面摊,张小刀扯着嗓子喊道:“老板,七碗面条,每碗加一叠肉馅。四斤牛肉,蘸料多放蒜泥。”才将他们的思绪拉回人间。 木桌被小二擦的锃亮甚至有些反光,七碗面条腾升着热气,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肉馅摆在了桌上,香气扑鼻。 因为牛肉上的有些慢,李悦眉一脸不乐意的用筷子根部敲打着桌面,喊着:“牛肉,牛肉,牛肉。牛肉。” 吵杂的面摊中,胖老板立刻拾起菜刀麻利了切着牛肉,将蘸料一同端上了桌。 张小刀皱着鼻子深吸了一口气道了声:“香。”然后拿起筷子,狠狠夹起面条。放入口中。 同时做出相同动作的还有李悦眉。 两人‘哧溜,哧溜’的开始风卷残云,幕逐武看着两人问道:“这东西叫什么来着?” 吃的极为秀气,就差一根根吃面条的陈青竹道:“面条。” 幕逐武点了点头。并不麻利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随着他用筷子的熟练度越来越高。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张小刀觉得这里的面条比通天塔中的美食好吃了一万倍,不过多时一碗便已经下肚,他抬起手道:“老板,再来一碗。” 李悦眉喝完了碗里的汤水,放下空碗也道:“老板,再来一碗。” 后发先至的幕逐武也没有了半丝的拘束感,喊道:”老板,再来一碗。“ 朱啸非对面条无爱,只是狠狠的夹着牛肉,发现这里的牛肉劲道有嚼劲,眼看盘子已空,喊道:“老板,再来二斤牛肉。” 伊川,陈青竹,凌伯彦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刚开始的生疏变为笑意,他们也开始使劲的吃。 陈青竹自幼便家教极严,从未来过如此小的摊子吃面,刚开始还觉得这里食物有些脏,但听着耳边吃面声音,却发现越吃越香。 不过即便如此,她的吃相仍然很是秀气。 面条还没上,张小刀便看着陈青竹越来越不顺眼,便问道:“那有这么吃面的?” 陈青竹看着张小刀一脸的不满意,不由得问道:“那应该怎么吃?” “我看你吃面,我也觉得费劲。”李悦眉的模样很认真,可下句话却是:”不如你等新面上桌,我先来你这半碗?” 未等陈青竹同意,李悦眉已经伸出了手,将陈青竹面前的面端到了自己面前,吃相可称凶狠。 张小刀这时还不忘教育道:“你看青竹,这种吃相才对,吃面条第一步要将一撮面放进嘴中,然后用力的吸,才能发出这种带劲的声音,这才吃的香。” 陈青竹愕然,从来没听过这种歪理邪说,但看着眼前的几人都在用这种吃法似乎吃的很香,点了点头,很认真的道:“我试试。” “孺子可教。” 这时,老板端着面条与牛肉到了。一众人也不再言语埋头吃面。 元启十八年,盛京城内,无名街巷之中面摊之中的煮面沸水‘咕噜咕噜。’菜板上的菜刀落在牛肉之中‘咔嚓,咔嚓。’不知何时出现的蝉儿‘知了,知了’张小刀与他的同窗们‘哧溜哧溜!’(未完待续……) 第139章问候你母亲 初夏的边关没有一丝的热意,尤其是雨过之后,清风仍然能吹红人们的脸蛋。(平南文学网) 小花楼上的花花草草在这并不暖和的气候下已经开始萌芽,等待盛放。破旧的木门不知何时穿上了新衣,裹上了边军儿穿破的棉袄,为楼中的人们挡住寒风。 黄贞凤已经很久没有来到小花楼,因为自从张小刀走后小花楼一直也没涮过肉,他百无聊赖了很久,今天来到小花楼前,自然是因为今天有涮肉吃。 没有敲门,黄贞凤用左手推开了木门,听到了‘刷刷’的利落声音,他没有问好,找到了洗手盆就开始洗手,洗完手便来到了杨清身边。 杨清的穿着仍不华丽,但样貌依然韵味十足,见黄贞凤到来,她毫不犹豫的把刀给了黄贞凤,然后擦了擦略款额头上的汗珠,找了块石头把门顶住,站在小花楼的门口肆意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时,空旷街道中李毅大踏步的走来,脸上挂着笑意,想要掩饰勉强挤住脸,嘴角却仍然上翘。 “掩饰不住的得意。”杨清点评道。 李毅索性也就不再掩饰,因为笑容脸上的褶子越发深刻,却回答道:“我凭什么不得意?” 张小刀这三个字在今天下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盛唐,边关距离较远,但李毅却一直在关注着书院的事情,所以他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个消息才刚刚在盛京的传开。 李毅洗手后便心情极好的开始搅拌芝麻酱,杨清便开始摘些青菜。 不时,涮肉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完毕,三人坐在了桌上,互相看了看,都看出了对方的笑意,黄贞凤便道:“想笑就笑。何必憋着?” 杨清摇了摇头道:“开心不一定要笑,挂着笑容挂一个月才是真的开心。” 李毅打趣道:“我和老黄是无所谓,反正也是老爷们,皱纹深点就深点,倒是你上了年纪不能忘了保养。” 杨清风情万种的瞥了李毅一眼道:“老吴那事儿有没有隐患?” 黄贞凤听到这话立刻严肃了下来。 李毅道:“小刀这事儿做的是有些冲动铁血了些。” 两人看着他,眼神很奇怪。 “当然,换我没准就把人头挂皇宫去了。” “没有人关心你会怎么做。”杨清道。 李毅‘呃’了一声道:“不过他做事情很成熟,事后去了一趟皇宫,我没去正面打听,但从京兆伊与风月殿那边的动作来看。查到是他不难。” “然后呢?” “然后没有消息传出来。” 黄贞凤眉头微微一挑,李毅道:“之所以说这事做的成熟,便是因为没有消息传出来,只可能是陛下给他擦屁股了。” “擦屁股这个词大逆不道。” 李毅又‘呃’了一声道:“当年陛下还没和你处朋友的时候,给我牵过马,马屁股都擦过。” “说这话是在显摆?” “今天我心情好,为啥不能显摆?” “我心情也好。” “我也特别好。” “但咱们三个人对着显摆是不是很无趣?” 杨清拿起了酒壶道:“那就喝酒吧,祝贺我的小刀弟弟成为了先生的第二位弟子!”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 ………… 先生收徒对于盛唐来说是一件大事情。对于天下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情。 盛京的消息以迅雷般的速度席卷天下,盛唐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以最快的效率调查出了张小刀的八辈祖宗,每一位大人物都将他的资料印入了脑海之中,以便日后投其所好。 对于盛唐的势力来说。交好自然为上,但对于盛唐以外,张小刀这三个字却进入了必杀名单之中。 没有任何盛唐以外的势力可以容忍盛唐再出一位先生,那怕只是有机会成为先生那样的人也绝不能容忍。 客栈之中。大师兄也在说着这件事情。 张小刀听的背后有些发凉,暗叹自己为何要问起老师的事情。 没错,张小刀根本毫无察觉。但大师兄却将话题扯到了天南地北,最终总结性发言的道:“无妨师弟,师兄替你挡风遮雨,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盛京。” “师兄你出去过吗?”张小刀好奇的问道。 “出去过两次。” “然后?” “十六次刺杀,均被师兄我化解,只是没抓到活的,对于这一点,我进行过一次反思。” “反思什么?” “反思怎么在他们吞下嘴里的药丸之前不让他们吞,或者怎么在他们吞下药丸后让他们不死,可根本无法解决,那药物毒性极大,咬破便会死…………” 对于师兄的唠叨在这两天中张小刀已经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他打断问道:“那法义前两年在这天下溜达了一圈怎么屁事儿没有。” “因为法义的师傅是天下第一。” “呃?” “我们的老师是天下第二。” 张小刀没听懂,说了一句大师兄最爱听的话:“请师兄详解。” 大师兄很欣赏师弟的态度,便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且听我详细道来。” “当今天下最强的三人,无疑是我们盛唐的无海大师,西域光明教廷的掌教,以及大荒圣殿的殿主。” “这三人因为修为逾越了六境,每每出手都会引天地变动,亦会受天地限制,所以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都不会出手,因为没有人知道结果,一旦有人陨落,其势力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法义和尚即便去哪儿,也没地方敢于动他一根毫毛。过往的历史证明,无海大师的层次还是要高于另外二人一筹,而且脾气不是很好,所以那两人不敢拼。” “但我们不同。因为老师要坐镇盛京,所以能杀掉我们他们会很开心。” “我还是不懂,难道我们危机,老师不来,赤脚和尚不会动手?” “因为无海大师不能动手啊,一旦战起如果那两人不死掉,有一个存活下来,盛唐便无法阻挡。” 张小刀被绕的有些晕,他道:“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最顶端的三人都不能动手。唯一能动手的老师还出不了盛京,所以我们在外面遇到事情,只能靠自己?” “呃,如此理解也是可以。”大师兄说着挺胸昂首道:“但你要记得,老师是绝对的天下第二,没有并列,并且老师如果想的话早已逾越了六境,而之所以没有逾越便是怕出手受到限制,老师要制衡天下第二之下的所有强者。所以不能走出盛京。” 张小刀刚刚本觉得自己的老师枯坐盛京好生无趣,此时闻言顿时肃穆起敬。 盛唐的顶端力量极为简单,赤脚和尚制衡同属逾越六境的两位大人物,而耍剑先生则是制衡天下盛唐以外的所有气练者。 在这瞬间。他明白了看似盛唐这三十年来风调雨顺,但事实上如果没有这两人,盛唐早已垮掉。 这是盛唐陛下为何见到先生会揖手执礼的原因,也是浮屠寺与翰林书院地位尊崇的原因。 深呼吸一口气。张小刀开口道:“老师好生猛。” “自然,一人独坐盛京,三十年来外域高手无一人敢于踏足。这是盛唐的立国之本,稳定之根。” “我现在很是期待老师会教我什么。” “应该和我的课程差不多吧?” “师兄的课程是?” 大师兄道:“闲出屁,就是我的课程。” 张小刀无言,似乎闻到了一股坑爹的味道,问道:“怎么个闲法?” “就是每天溜达在后山,没事进书院聊天,前些年还有其他先生愿意和我切磋切磋,这些年师兄我过的好生孤独!” 看着大师兄微胖的脸颊涌现出一股孤单感,张小刀却觉得怎么这么有喜感,不由得道:“以后师弟陪你闲聊。” 大师兄双眸一亮,道:“如何闲聊?” “师兄,现在是不是你找谁闲聊,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 大师兄立刻小鸡食米般的点头。 “是不是不愿意搭理你也就罢了,还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 大师兄继续点头。 “是不是,已经有人看见你便开始绕路?” 大师兄心酸,差点擦泪。 张小刀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道:“因为你的闲聊真的很无趣啊。” “那什么有趣?” 张小刀踌躇了一下道:“比如,家长里短?” “家长里短要怎么聊?” “首先你要了解对方,如果对方是书香门第你就聊聊琴棋书画,如果是商贾,你就聊聊盛京最近什么玩意卖的好,哪家馆子最好吃,哪家布料店的颜色染的好,等等。” 大师兄一脸虚心求教,张小刀滔滔不绝的打开了话匣子。 “如果提到家里,我该怎么问?” “比如对方说我家母亲女红非常厉害,你就要摆出崇拜的表情,问伯母一声好啊,改天也给我做件衣服什么的。” “哦,我明白了。” 不时,早已约好的朱啸非来到客栈,见大师兄也在便揖手道:“师兄。” 大师兄问道:“师弟,你家做什么的?” “我家是商贾,不值一提。” 大师兄立刻道:“白手起家?” “也不算是,很早便开始做买卖,如果非要算的话,应该是我母亲女红比较好,所以生意越来越大。” 想着刚刚张小刀的话,大师兄心中暗赞了一下小师弟,这么聊天果然很能消磨时间,便按照套路道:“那替我问候你老母。” “啊?”朱啸非木讷在了原地,张小刀顿时笑的直不起腰。 ps:忽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均订不过千上不去那个榜单,浪费了我的感情不重要,但我浪费了大家的感情,我很惭愧………… 怪我这事儿,应该仔细斟酌一下,至少看看上榜规则什么的,烟圈只能非常抱歉了,大家正常订阅就了好了……我又心酸的无欲无求了。 第140章我当再守百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送走了弄的朱啸非莫名其妙的大师兄,张小刀与朱啸非又到了面摊点了两碗面条。 对于张小刀的邀请,朱啸非有些受宠若惊,没想明白张小刀找自己干嘛,而看着张小刀欲言又止的表情,朱啸非便道:“有事?” “恩,是有一点。” “具体?” “我发现我没银子了。” 朱啸非愕然,堂堂先生的弟子会没银子? 张小刀尴尬道:“呃,那个你知道我以前是在边军的,基本吃喝不花钱,到了盛京消费太高了,手一滑就没剩多少了。” “无妨,我借你些。”朱啸非敞亮大方的说道,在他看来送一些也是无妨,有了借钱这层关系,两人日后定能越发亲近。 张小刀立刻摇头,也不急着吃面条低声道:“传播【淫】秽物品算不算触犯了唐律?” 朱啸非有些迷糊,完全不懂。 张小刀自怀中掏出了一块石头递给了朱啸非道:“你先看一下。” 朱啸非接过石头,一目望去顿时双眼一亮,鹅卵石之上的图案栩栩如生,姿势撩人,大胆到了极致,惹人血脉喷张。 “这是?” “我刻的,我捉摸着靠这玩意能不能卖点钱。” 朱啸非沉默了下来,天生便是商人的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他感觉自己貌似看到了一座金山。 盛唐民风开放,大家大户的之中那家没点【春】宫图?甚至窑子里拿【春】宫图助兴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石头别出心裁,雕功精湛,更重要的是图案女子相貌姣好,身材比如今的【春】宫图不知夸张了多少倍,一眼望去便是**腾升,极有竞争力。 除此之外,【春】宫方便随身携带。甚至摆设在书房中也极为雅致,这东西一旦推销开来,必然会席卷盛唐,届时只要刻意压缩产量,提高价格定会成为高档的稀罕玩意。 朱啸非深吸了三口气道:“有多少?” 张小刀道:“我现在一天怎么也能画出个百八十颗的。” “这东西能赚大钱。”朱啸非极为肯定的道。 “这方面我不懂,不然我晚上先弄个百八十颗的?” “好。”朱啸非拿出了一章数额过千的银票拍在了桌上,财大气粗的道:“你负责做,我负责卖,我们五五分成,这些银子你先拿去花。” 张小刀看了一眼银票数额。顿时觉得有些眼晕,道:“你们这些盛京的富二代果然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我晚上做,你明天收。”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话毕,两人开始吃面,吃完后迅速分开,为了银子的伟大事业而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浮屠寺内的清雅小间中,法义小和尚放下了碗筷。看着照顾了自己十余年的师傅目露不舍。 无海和尚仍在吃饭,吃的极为认真,法义见师傅碗中米饭已空,便起身去盛了一碗冒尖的米饭。递给了师傅。 无海继续低头扒饭,直至这一碗也没剩半个米粒站起了身子道:“我走了。” “师傅,其实你还可以在等等的。” “不等了,活腻歪了。” 法义苦笑。无海爽朗大笑,推开了木门,赤脚远去。 站在门口的法义没有去送。而是双手合十,说了这辈子第一次的佛语:“阿弥陀佛。” ………… ………… 翰林书院后山,坐在岸边钓鱼的先生抬起了头,看到了无海,轻声道:“你走了,我扛不住。” 泛着星光的湖岸边,无海坐在了先生的身边,将双脚放进了湖水之中,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惬意。 先生捏了捏鼻子道:“你把脚放水里,这鱼儿岂不是都被薰跑了?” 无海爽朗大笑道:“老子的脚丫又不臭,怎么会薰跑?” 先生微微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将鱼竿收起,却感觉到了湖面深层的一阵波动,他抬起头道:“即便钓上来我也不会吃,都被你薰臭了。” “那就钓着玩吧。” 不时,鱼竿震动,先生扬手,一条挂钩的大鲤鱼甩着水花飞出了岸。 先生仔细的将鱼钩在鱼嘴中拔出,然后将鱼儿扔进湖中,不时又有鱼儿上钩。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先生问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留下你吗?”。 无海微微一怔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便是收了法义为徒,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是因为他的性情。” “法义性情真佛也,你何苦要将他变的与你一般无二。” 无海轻声道:“真佛会死的很快,未来的盛唐需要他和张小刀还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 “你的这种念想算是佛门中的嗔念,还是贪念?” “无论嗔与贪都好,这便是我始终无法踏出最后一步的障碍。” “如何能破?” “唯死也。” 先生沉默了片刻,此时湖水荡漾,万鲤跃出水面与星光辉映,画面好不壮观,瑰丽。但他却无心看风景。 “如果让你碰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年轻人,你会不会考虑多留两年?” 无海和尚肯定道:“自然,如果遇到那样的孩子,我一定要多留两年,盛唐需要杀伐果决的大和尚。” “初识张小刀是在李毅的信中。” 无海眉头一簇,不明所以道:“为何说起这个?” “当年灵隐县遭遇荒人突袭,最后与张小刀一起拼死的还有一个孩子。” 无海眉头簇起道:“如何说?” “李毅当时是想将两人全部招入边军磨练,但那孩子因为家父尚在,心存孝道断然拒绝。” “我去走一遭。” “自然。” “如果不成,我直接去大荒。” “那痞子说很想你。” 无海深吸了一口气道:“西域女子皮肤白皙,他那有功夫想我。” “你还观察过女子皮肤?” 无海长袖一挥,站了起来,挽起裤脚道:“当年我还想娶一个呢。” “都说你成不了佛。‘ 无海爽朗大笑道:“真佛慈悲为怀,假佛双手染血。我是假佛,但盛唐需要我这样的假佛。” “假亦真时,真亦假。” “此话如同狗屁。”无海双脚迈步,消失在了先生的身边。 先生似乎毫无察觉,仰望着星空喃喃道:“当年的几个兄弟,你们是否安好?你们又是否心存异心!” ………… ………… 灵隐县近日的天空格外晴朗,但人们的心中格外阴霾。 前些日子,上山打猎的猎户们发现了一具女尸,根据仵作判断以及衣着特点,此人正是刘亦晨的妻子董瑶。 刘亦晨人间蒸发。自然成了嫌疑人,只是没有人找得到他,这案子自然变成了无头悬案。 紧接着,一直重伤的灵隐县团长赵烈终于辞世,两桩丧事接踵而至, 然而,这厄运并没有结束,王大牛的父亲因老疾在身,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灵隐县中丧事又起。 北山山头,又起了两座坟包,因初夏已至,周边荒草滋长的格外迅速。 王大头扛着锄头上了山。将荒草除尽,然后独自一人坐在了坟包前,泼洒着壶中老酒。 这一坐,便从清晨坐到了傍晚。王大牛也不嫌累,只是一个劲儿的絮叨着:“小刀现在可威风了,听说去了盛京。那可是个大城市,里面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 不时,脚步声响起,王大牛以为是县里民团的人来拉他下山,便没回头,那人却道:“你想去盛京?” 听着声音有些耳生,王大牛回过了头,便看见了比自己还魁梧的赤脚和尚,然后他微微一愣道:“你是?“ “云游和尚而已。” 王大牛点了点头,拿起了酒壶道:“一起喝点?和尚让喝酒吗?”。 无海道:“无妨。” 两人坐下便不再言语,你一口我一口的把酒壶中为数不多的酒水全部到进了肚子里。 王大牛道:“大师可有地方住?” “尚无。” “不嫌弃来我家住两天?” “好啊。” 无海便在大牛家的小院住了下来,出奇的是旺财见到和尚就老实的跟鹌鹑似的,为此王大牛还骂了它两句没出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王大牛买了些酒再次上山,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坐在坟头前唠唠叨叨,而是在坟头不远处的密林中大喊着‘我靠,我靠!’ 伴随着他的怒喝,一颗颗树木倾塌而倒,不远处的无海神色枉然,不由得问道:“这是从那学的?” “呃,我一个好友的老婆的师傅教的。” “这关系有些复杂。” “是啊,我也弄不明白。”王大牛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酒。 无海坐了下来,没有喝酒,问道:“我见你心思不宁,此番撞树亦属发泄,不知何故?” 王大牛簇起了眉头道:“如果不发泄我会憋死,大师你别笑话我,说实话,我现在想杀人。” “杀谁?” “也是以前的一个好友,我现在不明真相,但无疑他妻子的死一定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我必须要找到他,然后找到事情真相,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会亲手杀死他。” 无海没有追问事情的经过,而是问道:“还想杀谁?” “还想杀大荒人。” “还想杀谁?” “我不知最近是否因为接踵而至的闹心事搅合的心思不宁,但现在看见任何我不爽的事情,我都想杀。” “此言大善。” 王大牛错愕。 “随我回盛京吧。”无海和尚伸出手掌,掌心之中异象丛生。 王大牛只一眼便陷入了其中,但不过多时便神智清醒,坚决的道:“不行,我当在守百日陵!” 无海大笑:“好一个当守百日。”(未完待续……) 第141章修心 无海摊开的手掌意象丛生。 只要一眼望去便会看见美色,权利,财富! 看似美色,权利,财富,很是寻常,然而仔细深思便会发现,活在世上的人只要有**,无非都是为这三色而争夺,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内心无念者,只一眼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而王大牛只是一瞬间便挣脱牢笼,说了句:“我当再守百日陵!” 以孝道破幻境,不受三色诱惑,抵御无上心魔,王大牛所展露出的只是一个孝字,却将无海彻底打动。 五十年前,无海不顾家中反对毅然出家,后家中老者在大周战乱中离世,他守灵百日,破戒杀人,从此盛唐多了一位当世第一凶人,少了一位吃斋礼佛的僧人。 今日,王大牛心存杀念,却看破幻想,守灵百日。 两人的起因皆因孝道,因此巧合无海和尚大笑。 北山山头的大笑声格外豪迈,在这大笑之声中,王大牛神色枉然,明白了无海绝非什么云游僧人,不由问道:“敢问大师法号?” “无海。” 王大牛心神巨震,面目错愕。 以他在灵隐县中的孤陋寡闻,哪里知道几个得道高僧,但唯独知道赤脚和尚法号为无海,这天下间便没有第二个和尚敢叫无海! 正心神震荡之时,无海问道:“你可愿当我徒儿?” 王大牛更是错愕到了极致,赤脚和尚的名头太大,大到他认为那一定是云端中的人物。 然而今天赤脚和尚却来到了他的面前,说要收他为徒,他怎么都觉得荒谬非常。 一旦感觉到荒谬,就会觉得不真实,而一旦觉得不真实,便会让人心生疑惑。 奈何。王大牛的眼界格局实在太小,所以他的疑惑也仅仅是:“当了你的徒弟有什么好处,难道要我天天吃斋,我王大牛虽然是山野匹夫,但也吃肉吃习惯了,万万当不得和尚。” 无海的大笑戛然而止,这荒诞的理由实在让他感觉匪夷所思,他道:“肉自然吃得。” “那能喝酒吗?” “自然喝得。” 王大牛疑惑道:“那算什么和尚?” “算是假佛。” 王大牛听不懂,问道:“假佛可吃肉可喝酒,但又何必成佛?” “因为要斩尽天下不平事!” 无海说这句话时神态平和。语调也并不激昂,只是平铺直叙,但落在王大牛的耳中,却变为了一把利剑。 这把利剑刺穿了王大牛的心窝,让他想起了灵隐县的无妄之灾,让他想起了董瑶的枉死。 “这个有趣,只是如何能斩尽呢?“ 无海回答道:“能管尽眼前之事,便算斩尽天下不平事。” 王大牛沉默了下来,山风呼啸而至。将他的发丝吹的飞舞飘扬,不知过了多久,他道:“好,但我还是要守灵百日。” “这个自然。”说着。无海扔出了一块腰牌道:“百日后,为师在浮屠寺等你。” 王大牛跪地叩首,无海悄然远去。 自此,赤脚和尚无海座下弟子有二。大弟子法义宏愿拯救天下苍生。二弟子王大牛宏愿斩尽天下不平事! ………… ………… 晨光渐亮。将露水映衬的晶莹剔透,路边的野草野花迎来了盛放时间,街巷中的垂柳也蓄起了长发。柳枝迎风飞舞。 张小刀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自己穿上翰林书院的学生袍显得格外帅气,不由得自恋的道:“小刀,你又帅了一分。” 这种自恋话语如让人们听到自然会有呕吐**,只是客栈之中只有一头老青牛,老青牛只会翻着白眼。 跨上老青牛,张小刀一路向翰林书院出发,接近翰林书院时,同窗纷纷洋溢着笑脸问好,似乎他一直以来的好人缘又回来了。 一路波折,邵宇道没有不开眼的叫唤狗腿子前来挡路,倒是被朱啸非拦住了。 昨夜,张小刀刻了五十块石头,朱啸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心急火燎的全部收走。 张小刀问道:“如何?” 朱啸非嘴角扬起笑意道:“也不问问我朱啸非是何等人也,当年我在窑子里苦苦蹲了一年,与盛京的各大老鸨自然都是相熟,石头已经送出,今早便又小厮拦我,问我还有没有。” “老鸨?啸非,你不至于好这口吧。” 朱啸非无视张小刀的玩笑道:“我已经有了初步打算,今晚你便在多弄一些,我先以低价售出。” “低价的要多少?” “总要个上千块。” “干嘛低价卖?” 朱啸非看着张小刀道:“生意上的事儿你不懂。” 张小刀簇了簇眉头,想当年在灵隐县的时候,自己也是生意小能手,咋到了盛京就变成不懂了呢。 他也没提出质疑,既然这件事情交给朱啸非,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他也没心思搞小买卖,如果不是即将快到兜比脸都干净的地步,他才不会再刻石头。 一路进了翰林书院,师兄师姐们便在迎接自家的新弟子,张小刀很快看到了前几日吃面条的几位熟人,点头微笑,便直奔大师兄。 大师兄与李悦眉带着张小刀走出了翰林书院,张小刀没问去哪儿,便听李悦眉道:“要跟着我们的步伐。” 张小刀遵命,不时三人便出现在了如画的景色之中。 张小刀没等赏景,便被拉着走进了木屋之中,便见一男一女端坐其中,他施大礼后,大师兄与李悦眉,还有那位长相风韵十足的中年女子便退出了木屋。 木屋之中装饰简单,甚至有些简谱,先生坐在藤条编制的椅子上就像是山野中的世外之人。 张小刀不知如何开口,他与自己这位师傅还有些生疏。 先生却开口道:“小刀,过来坐。” 张小刀也不扭捏。坐到了先生身旁,看着窗外如画的景色,师徒两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茶水已凉,先生才缓缓开口道:“今天先上第一课。” 张小刀垂首聆听。 先生轻声道:“你想学什么?” 张小刀蹙眉道:“老师教什么,学生就学什么。” 先生挠了挠头道:“本来是应该先讲一些仁义道德之类的课程,只是显然你心中早有了一把尺来去衡量,所以这方面就不多讲,我们切入正题,直接讲打架。” 张小刀点头。感受着先生言谈举止之间的和蔼与亲切,距离自然拉近了许多。 “打架是人类最原始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是谁赢了谁说的算,即便放到如今也是如此,如果盛唐不会打架早被人灭了,所以打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下面的话你要好好听。” “好的,老师。” “以你现在的境界自然不需要重头讲起,就说灵源境吧。” 张小刀闻言双眼一亮。他如今已经道了通窍巅峰,还有一步将步入灵源。 “灵源境是气练者的分水岭,到了此时其实便不是气练而是修行,修行什么呢?” “无非便是修行与天地元气的沟通之法。修行身体宛如钢铁,修行意念如剑,等等。” “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旁支末道。” 张小刀长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先生这番话看似平淡无奇,但评语旁支末道却直接将天下修行者打翻了十之有九。 “不用惊讶,这天下我看得起的修行者一只手查的出来。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在修心,所以修心,才是无上大道。” 张小刀问道:“何为无上大道。” “内心强大,方才是真正的强大,只有你心中有力量,你才会获得无穷的力量,通天塔二层你已闯过,应该对这方面有一丝了解。” 张小刀道:“学生知晓,当时在通天塔,我进行了一番自我催眠,相信了意念的存在,才释放得出意念。” “自我催眠?这个词用的好。”先生拿起凉茶抿了一口道:“但这种方式也不对,你可知当年赤脚和尚为何能一指断山?” “学生不知。” “盛唐建国伊始,危机四伏,大荒与西域都蠢蠢欲动,中原战事横扫天下,虽然我们立了盛唐,但那时的盛唐百姓苦不堪言。” “这时如果战事再起,不知要死多少人,无海去了一遭大荒,去时便说我要断了大荒圣山,为何?”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压住大荒,大荒人的刀锋将在盛唐嫌弃腥风血雨,这便是他心中的力量,所以,他一指断山!” 张小刀憧憬那段岁月,却还是不明白到底如何修心。 先生也不急,轻声道:“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现在只是给你打下基础,想不明白就出去闲聊,溜达,总有一天某一件事情会触动到你,然后你便懂得如何修心。” “弟子有疑问。” “讲。” “老师当年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心中如何感受到的力量?” 先生微微一笑道:“当年唐军进中州,看似强盛,实则粮草枯竭,中州永城坚不可摧,如果我们不短时间踏过去,唐军将面临的是覆灭的危机。” “我不想唐军覆灭,所以必须去碎了那万垒城墙,当时我手持草芥,也并不是因为手中无剑,是因为我知道拿剑亦无用,只要心中有力量,便可碎了那城墙,你懂了吗?” 张小刀有些无奈道:“弟子需要消化消化。” “那便去与你大师兄闲聊吧。“ 张小刀哈哈笑道:“可见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也会像师兄一般变成话唠。”(未完待续……) 第142章思念 盛京之中有三座风月楼,其中以清水河上的花船楼最为着名。 花船之所以着名自然是因为其中的花儿,而不是因为这艘破船。 每日盛京都会有无数纨绔、才子在这销金窟之中纸醉金迷,沉沦堕落。 而这几日,本来就极为火爆的花船更是人满为患,但办正事的少了许多,吃花酒的倒是多了很多。 风月楼的老鸨倒是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满意,姑娘们则更为满意,因为他们手中大多都握有鹅卵石,那些吃花酒的客人奔的不是她们而是这石头。 数十日前,朱啸非将所有的窑子全逛了一遍,赠送出了很多石头,姑娘们一眼便可看出这玩意对男人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某种特殊情境下,姑娘们拿出了石头助兴,继而男人们发现了这玩意做的精致不说,还极具收藏价值,自然要在姑娘们的手里买下。 一来二去,这石头便成了盛京的新风尚,谁家男人书房中要是没一块石头,似乎都不好意思带好友进书房。 以至现如今,盛京的窑子中,谁家石头多,谁家的生意便最为火爆。 朱啸非对这种局面早有预料,他收紧了货源,将流出的石头控制在一个范围内,每日仅仅给各家窑子供货少量,保证长时间的细水长流,以造成既不会断了石头的流通性,又可能平添石头价值的局面,做的可谓相当聪明。 物以稀为贵,【春】宫石头的价格急剧上涨,朱啸非便再一次紧紧缩小货源,并与张小刀商议按照系列推出。 张小刀本来就做过这件事,自然是驾轻就熟。 于是童颜巨【乳】系列隆重上市,一套为十二块,只发售了三套。 盛京上下此道众人顿时热血沸腾。虽说还谈不上一掷千金,但这三套每一块的价格都已经高的有些离谱。 【春】宫石头引起的潮流风尚在此时达到顶峰,而在这时一套童颜巨‘乳’的石头被送到了一座大宅之中。 宅院之中假山流水,亭楼花阁,处处可见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奇珍异草,奢华到了极致。 朱啸非被请入了这座宅院之中,以他的眼里一看就可以看出这里的家居摆设,随便拿出一样便是价值千金,不由得暗暗咋舌。 在小厮的引领下。他走进了厅堂之中,脚踩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地摊,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与一名身材肥硕的胖子。 肥硕的胖子端坐在巨大的红木椅上,身材宛如小山,那本来宽阔如榻的椅子此时看起来摇摇欲坠,显得格外渺小。 朱啸非冷汗瞬间弥漫了脖颈,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偶像,盛唐开国六王之一赵东海。 赵东海因为太过肥胖的原因脸蛋上的肉似乎都有些下坠的趋势,双眼早已被挤成了一条缝。但朱啸非却在其中看到了锐利的光芒。不由得极为恭敬的见礼道:“参见王爷。” 赵东海的发迹史是商贾圈子的传奇,大周时期他依靠贩盐发家,之后插足各行各业,主张服务至上。所以无论他开什么店铺,在这个年代的商业意识都已经远远超前,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大。 在这之后赵东海如日中天,福瑞祥在这天下遍地开花。却无人知晓在那时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全力支持当时的叛军,名号为盛唐! 这是一场惊天的赌博。最后他赌赢了,成为了如今盛唐的国库代名词! 此时,国库赵东海手一挥道:“侄儿何必如此大礼,快快起身。” 朱啸非站起,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正在把玩着最近自己贩卖的春宫石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侄儿,这次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只是为了这石头。” “侄儿明白。” 赵东海的肥胖脸颊挂上了微笑,他问道:“最近国库的银子不太充裕,不知侄儿可否想与福瑞祥合作,把这石头推广到全盛唐?” 朱啸非心中大惊,一张口就是国库,他实在无言以对,盛唐国库还差这石头卖的钱?却看此时父亲一脸笑意顿时明白了什么。 朱啸非心中大骂,人家都是坑爹,你是坑儿子,要是福瑞祥插手这事儿,还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心中如此想,也仅仅只是想想,他立刻摆出了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大伯如果有兴趣,这买卖自然是要送给福瑞祥的。” 赵东海摇手道:“福瑞祥拿四,你拿三,这石头的背后那人拿三,如何?” 朱啸非在这句话之后心脏狂跳,他太知道福瑞祥的能力,如果福瑞祥要插手这个买卖,全盛唐的地方都会看见这石头,如果能引发风潮,他的这三看似极小,但换到手中怕是个天文数字! 在他震惊错愕之时,赵东海又道:“你有时间,把你的同窗带到这里来,我们详细商谈一下,我倒是很想见见他。” 朱啸非点头,心中却因为那天文数字导致有些眩晕,险些跌倒在地。 ………… ………… 张小刀最近很富裕,富裕到他都不相信自己如此富裕。 在先生的授意下,张小刀可以跟随书院中的任何一位先生学习,来打发着枯燥的生活。 这几日,除了与李悦眉胡吃海塞之外,他便忙碌的跟在陈青竹身后在韩剑光先生的手下学习。 韩剑光也是翰林书院中极有人气的先生之一,只是收徒严格程度仅次于先生,所以座下不过三人。 今早清晨,张小刀骑着老青牛来到了陈家大院的门口。 热情的小厮立刻道:“公子,小姐还在梳妆打扮,不如你进去等?” 早已习以为常的张小刀道:“你家小姐吃饭了吗?”。 “今早晚了,还没来得急。” “哦,那我去买豆花,告诉你家小姐直接来豆花店找我。” “好的公子。” 张小刀一路到了陈家不远处的豆花店,坐下要了两碗豆花,要了三个烧饼。刚刚喝了一口,便见食客们纷纷侧目,他便知道陈青竹来了。 陈青竹穿着素雅的书院袍子,黑丝盘起玉簪穿过,身材高挑,随着她轻盈的步履,英姿飒爽的劲儿头蓬勃而出。 陈青竹很快的坐在了张小刀的身边,两人没有说话,开始埋头吃饭,吃完后。陈青竹看了看张小刀道:“你这样不好。”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怎么不好了?” “虽然之前你问我去我家门口一起搭伴去书院行不行,我说行,但这三天下来,我发现这事儿真的不行。” 张小刀又挠了挠头道:“有风言风语?” “书院之中的风言风语我不在乎,但是我家老太爷昨天夜里找我,说我该嫁人了。” “呃?”张小刀错愕,实在想不到自己只是无聊搭伴上个学,居然弄出如此风波。 陈青竹簇着黛眉道:“老太爷说你不错。” “还有然后吗?”。张小刀无奈道。 “再然后便是我父母似乎也有着方面的意向,没看我家小厮见你都眉开眼笑的?” 张小刀道歉道:“那是我唐突了。那我明儿个不来了。” 陈青竹看着张小刀,神色平静的道:“你不觉得你这么说,会打击我的自尊心?” 张小刀揉起了太阳穴,自从进了书院以来。他与当日一起吃面的那几位同窗都相处的极好,不会多想什么,也不曾多想过,见陈青竹如此说。他便打趣道:“那我明天继续来,你就有自尊心了?” 陈青竹叹了一口气道:“我毕竟是个女孩。” “呃,我也一直拿你当女孩看啊。” “可是我总感觉你把我当哥们看。这真的会打击到我。” “呃,难不成你这些年走到哪里,都被男人追求?这是病,得治。” 陈青竹这时将嘴抿成了一条红线,长而疏的睫毛微微动了两下,为她锐意十足的漂亮脸蛋平添了一丝俏皮,她问道:“我长得不好看?” “好看。”张小刀坚定果断的回答道。 “我比其他女人差?” “你比很多女人都强。” “我身材不好?” “你前凸后翘。” “那你为什么把我当哥们?” 张小刀哑口无言了半响,不知为何笑了出来道:“陈青竹,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可爱到了极点,如果让书院里暗恋你的那群男学子看见,一定会爱你爱的发狂。” 陈青竹叹气道:“我发现最近和你在一起呆多了,整个人都无耻了。” “不知道你在唉声叹气什么。” “我在唉声叹气我为何没有魅力。”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裸的勾引我吗?”。张小刀镇定的道。 陈青竹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小刀道:“你这种人必然是一心只扑在修行上的,想必这些年来想当你未来夫婿的人也有不少,上门提亲的更是踩破了门槛,你现在勾引我,只能说明,你觉得嫁给我也不错,因为至少我不会阻碍你的修行,也不会像凡夫俗子一般要求你妇道持家。” 想通这个关键点,张小刀厉声道:“陈青竹你太恶毒了,果然天下最毒妇人心,你是想嫁了我,让我守活寡啊。” 陈青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颜如花道:“好吧,我承认,到了我这个年纪,家里对婚事的心很急,压力很大,但我又不想嫁,所以觉得嫁了你,即便把身子给了你也没什么,至少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追求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你不会阻拦我追求我的追求。” 张小刀叹气道:“这他妈是什么彪悍的逻辑思维。” 陈青竹眨了眨眼眸道:“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你大爷,老子我是有老婆的人。” “我可以当小妾。”陈青竹彪悍的道,引得不少食客纷纷侧目。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这倒是你可以考虑的哈。” 陈青竹立刻反骂道:“考虑你大爷。” 张小刀哈哈一笑,道:“不过你是应该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了,不然真的成了男人,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陈青竹抬起头,问道;“风花雪月?你和你老婆风花雪月过吗?”。 张小刀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内心中的思念不可抑制的涌到心头。 陈青竹怔怔的看着怔怔的张小刀,发现自己忽然感觉有些悲伤,忽然明白张小刀一定很爱很爱她,现在一定是在刻骨铭心的思念着她。 不然,她不会看着张小刀便感觉到了莫名的悲伤与压抑!(未完待续……) 第143章青春肆意 思念是一种病。 当然这并不是歌名,对于张小刀来说每当夜深人静即将入眠时,他总会期盼着自己的梦境,继而失望,然后继续期盼,继续失望,陷入无休止的循环当中。 男人往往在某一个瞬间特别吸引女人。比如,深情的时候。 陈青竹看着张小刀的沉默,渐渐挑起了如柳般的眉梢,想着他的所思所想,似乎觉得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张小刀很快在某种特别酸腐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无奈的笑了笑道:“吃完,快走!” 陈青竹没有挪动的意思,问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你能不让我陷入悲春伤秋的情绪中吗?” 陈青竹不依不饶道:“虽然你长的丑了一些,但这些日子与你相处下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而让一个很复杂的人爱的很深的女人,的确让我非常好奇。” 张小刀不知为何最近发怒,或者气急败坏的时候便会列举一二三四,听着陈青竹的话他立刻反击道:“第一,我最近每天照镜子都会觉得自己又帅了一分,你说我长得丑我不赞同。” “第二,我怎么就复杂了?我怎么听着像贬义词?” “第三,我回答你的问题,她是一个完美女人。” “怎么完美?有我长的好看?”陈青竹好奇的问道。 “哼,那是自然。”张小刀鼻孔朝天。 “比我身材好?” “那是自然。” “比我好看还比我身材好,你女人是仙女?”陈青竹反驳着。 “她的确是仙女啊!”张小刀理所当然的道,然后反问道:“你会做饭吗?” “不会。” “你会洗衣服吗?” “不会。” “你会缝鞋底吗?” “不会。” 陈青竹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夺回主动权问道:“她都会?” “自然。”张小刀继续鼻孔朝天,傲得不得了。 陈青竹思量了片刻,觉得这一项应该没有问题,她问道:“我会打架,她会吗?” 张小刀突兀的笑了出来继续反问道:“你打得过我吗?” 陈青竹簇起眉头。很认真的道:“应该是打不过。” 张小刀冷哼一声道:“打不过我,怎么打得过她!” “她比你会打架?” 张小刀指了指自己,一脸傲意道:“我是她教出来的!” 陈青竹愕然,问道:“真的?” 张小刀认真道:“撒谎是小狗!” “小狗。” “我没撒谎。” “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女人。” 张小刀肯定的道:“我女人就是如此完美!” 陈青竹发现一旦聊起她,平日里言语并不犀利,总是爱开玩笑或者被人开玩笑的张小刀就会格外较真。便道:“算了,反正我是不信,走去书院。” 两人站起身子,甩下几文钱,踏上了去往书院之路。 沉默的走了好一会,张小刀开口郑重道:“她真的很完美。” 陈青竹笑了出来道:“你知道你现在就像个怄气的小孩子嘛?” “涉及到原则问题。自然要据理力争!”张小刀强调着。 陈青竹不明所以的问道:“我只是问问她,怎么就涉及到原则了呢?” “她是就我原则!”张小刀肯定道。 陈青竹沉默无言,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个叫她的人对眼前的张小刀是多么的重要,于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 ………… 韩剑光的剑舍今日迎来了贵客。 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韩剑光忽然老实的像一只鹌鹑。 张小刀与陈青竹刚到这里,便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对方心中与自己想同的惊愕。 来人是张小刀的师母。先生的妻子寒霜儿。 张小刀曾在后山见过她几次,后来才知道这位便是先生的师母,但却没说过两句话,自然有些生疏。 “小刀,随我回后山。” 张小刀点了点头,老实的跟韩剑光一个模样。 点完头后,他看了看最近上课都滔滔不绝格外威严的韩剑光,韩剑光却骂道:“你这小子。既然你师娘愿意传你剑术,何必来老夫这里?” 张小刀有些蒙,看了看自己只打过招呼的师娘,实在不知道师娘是何许人也。 可如今情况已经显而易见,自己的这位师娘能让桀骜不驯的韩剑光老实的跟鹌鹑一般,那剑术上的造诣,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张小刀只能尴尬一笑。 师娘寒霜儿微微一笑道:“也不尽然,我家这孩子不像他大师兄,一天到晚只会出去闲聊,我也是看他天天来你这报道。才想起应该替那懒人履行以下当老师的义务。” 韩剑光立刻露出了献媚的笑容道:“如此便没有任何问题,剑女慢走。” 剑女?张小刀簇了簇眉头,记住了这个称号,这是师娘却又道:“陈青竹,不知有没有兴趣来听一些老妇的谬论?” 陈青竹立刻道:“谢前辈抬爱。” 韩剑光送走了三人,然后坐在了蒲团上,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在为寒霜儿在这天下名声不显而感到惋惜,还是想起了三十年前那城墙上的两抹寒光。 张小刀学剑不是因为要练剑,而是因为他觉得这天下用剑的人厉害的太多,自己万一在哪天碰上,总要做到心里有数才能应对的得心应手。 这种心态师娘寒霜儿似乎也知道,回到后山今天一堂课便是讲解剑道的基础。 基础课张小刀与陈青竹早在韩剑光的寒舍里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然而此时听师娘讲述,又各有所悟,值此一点,师娘寒霜儿便高出一直号称书院第二的韩剑光一筹。 一同听课的自然还有整日除了吃就知道吃的李悦眉,三人足足听了一天,方才罢休,但却觉得意犹未尽。 课毕后。寒霜儿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张小刀道:“你老师让你在这住,你不愿意,但也不能常住客栈。”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呃,主要原因是我喜欢盛京里的饭菜,住在这里很不方便。” “那便住在盛京吧,不过不能住客栈了哦,总归看起来不好看。说起来也不好听。”说着师娘寒霜儿拿出了一串钥匙,继续道:“离书院很近,虽然院子不大,但总归算是个家,明天师娘去给你挑些家具。” 张小刀感动莫名的接过钥匙,看着寒霜儿洋溢出笑脸。他傻傻呆呆的笑了起来,心中暖流直冲全身。 ………… ………… 人生中会有无奈,也会有许多惊喜。 张小刀钥匙达到了自己的新居,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始呼朋唤友。 可翰林书院中他实在没几个朋友,所以今天来到这里的仍然是那日一起吃面条的六人。 最近荷包比较充裕的张小刀自然不会请大家再吃一顿面条,极为敞亮的在附近的楼子中要了一桌席。 众人见张小刀如此诚意,自然是敞开来吃。 饭吃到一半。朱啸非端着酒坛子放在了桌上文绉绉的道:“今日小刀乔迁之喜,月光之下同窗聚首,岂能无酒?” 幕逐武一见酒,立刻兴奋的道:“来来来,咱先干一个。” 酒斟满,七人郑重其事的站了起来,陈青竹看了看张小刀问道:“你不应该说两句吗?” 张小刀问道:“你们不觉得特别二吗?” 然后众人齐齐的看向了他,张小刀受不了这种目光。端起酒碗道:“那大家,吃好喝好?” 其余六人没有理会他,大喝一声:“干!” 酒下肚,辛辣的让人们齐齐的发出了一声:“哈。” 然后七人一起大笑了起来,李悦眉双眼发亮道:“来来,再来一碗!” 众人再干。 凌伯彦站了起来倡议道:“那也不差这一碗?” 众人再干。 伊川道:“那我再敬大家一杯?” 众人再干。 陈青竹放下酒碗,迅速斟满道:“既然都干的如此利落。不妨就看谁先倒?” 众人再干。 七大碗酒下肚,绕是以酒量自认一向不错的张小刀也觉得脑袋沉重,脸颊发烫。正准备喘口气,朱啸非冷哼了一声道:“老子当年在窑子里混了一年。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莫非怕你们不成,来,接着干。” 张小刀分明已经看到他双眼迷离,不屑道:“就你?怕你?” 众人再干。 这酒喝到最后,天色已然星光暗淡。 朱啸非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陈青竹靠在椅子上看着并不明亮的夜空,凌伯彦起身呕吐,吐完再吐,索性便不离开墙角。 伊川越喝越是肃穆,看着眼前似乎永远都不会醉的李悦眉,打着酒嗝,又喝下一碗后终于摇手表示服输。 幕逐武则不停的念道着:“张小刀,我们来打一场,来打一场。” 张小刀指了指酒杯,道:“先喝三碗!” 幕逐武豪气冲天道三碗不算事儿云云,喝完了三碗直接栽倒在了地面。 张小刀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看着眼前或坐或躺的同窗,忽感青春美好,当需高歌,可又想不起什么歌。 正在他眉头纠结想着符合此时情境的前世流行歌曲时,他听到了一阵呕吐声,他抬起头看到凌伯彦吐完后,洋溢出带着鼻涕眼泪却似小女孩一般的笑脸,不由得笑了出来,笑的格外开心。 然后张小刀拿起了壶中残酒,将自己灌醉,趴在了院子中打了久违的呼噜。 这天,明月当空,青春正肆意! 第144章隆冬 入夏后的雨水急促磅礴,豆大的雨滴砸在房檐上啪啪作响。 可没过多一会儿天边便开始放晴,潮湿的空气带来了一丝凉爽,张小刀拿着一把油纸伞走出了他刚刚整理完的新家。 朱啸非早已换完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公子装束,在街口的马车上等待。 张小刀登上马车,见朱啸非脸色苍白如纸道:“你确定你真的在窑子混了一年,把酒量锻炼的很好?” 朱啸非神色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昨天状态不好,来日我们再战。” 张小刀道:“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紧张。” 朱啸非点了点头道:“我比你还紧张。” 六王啊,张小刀默默想到,难不成要见自己只是春宫石头的事情? 马车的轱辘压过积水的石板溅起水花,张小刀与朱啸非一路抵达了奢华府邸,在管家的引领下穿梭在回廊之中,不知拐了多少弯,终于进了厅堂之中。 被誉为国库六王之一的赵东海仍然坐在那宽阔如床榻的椅子上,朱啸非的父亲也在身旁,见两人进来后,却拉着朱啸非走出了厅堂。 张小刀见礼,赵东海免礼,没有什么过场与铺垫,赵东海单刀直入道:“本来我不应该来当个传话的,只是陛下知道你口袋比较紧,便让我传这话。” 张小刀还没等开口,赵东海道:“来,坐这慢慢说,先尝尝这大红袍味道如何。” 张小刀入座,抿了一口茶,神色和蔼亲和力十足的赵东海便道:“叫我大伯就好,我与你老师是兄弟,王爷听着太生疏。” “大伯,不知陛下?” “你老师也是。都收你当学生了,也不说给些银子花花,不过你老师也算是世外之人,这些俗世想不到也是理所当然,当大伯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赵东海拿出了一叠银票,与一块腰牌,放在了桌上道:“零花钱,你先拿着花,不够直接去福瑞祥。满盛唐都有,亮出腰牌随便拿。” 张小刀扫了银票的面额,心中咋舌,暗道果然不愧是盛唐国库,随便给点零花钱,估计都可以够平民过一辈子的了。 与先生和赤脚和尚不同,赵东海并没有那种第一次见面时便会给张小刀带来的拘束感,反而亲切非常。 张小刀不知道是不是赵东海很胖,看起来有些神似自己老爹的原因。他没有矫情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大伯了。” “小事情。”赵东海继续道:“不过石头这买卖你就别做了,一是你现在不差这点,二是传出去不好听。”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明白自己师母送了一套宅子。赵东海来送银子的另一层含义,作为他们的晚辈从事‘黄’色事业,说出去的确是难听了。 “你以后好好学习,不要想乱七八糟的。陛下也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才发话问问,不过陛下很欣赏你的雕刻手艺。说让你金盆洗手之前,先雕一套送给他,另外大伯我也想要一套。” 说这话时,赵东海的神色辣气壮,仿佛是在谈一笔什么大买卖。 张小刀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对赵东海道:“大伯,这您就放心吧,一人一套典藏专属版,保证其他人连见都没见过。” “侄儿,小事说完说正事。” “大伯请讲。” “青州边军儿冬祭时每年都会有皇室成员去参加,去年公主殿下去了,今天便是到了启年皇子,陛下的意思是让你随行,一是涨涨见闻,二是磨练一下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小刀想到了大师兄的话语,但想到跟随皇室同行,那边没有任何危险,点头应道:“自然遵命。” 赵东海点了点头,又拿出了一块腰牌道:“当然你此行去,也不仅仅是去溜达闲玩,自然要把你的所见所闻带回来。” 张小刀眉头一簇,所见所谓这四个字,意义不同寻常。 赵东海指了指腰牌道:“这块是月明殿的腰牌。” 张小刀不解问道:“月明殿?” 赵东海道:“盛唐官方机构,在明有玄天馆,在暗有风月楼,与福瑞祥等等的商号,你如果需要帮助时,这牌子就会有些作用。” 张小刀眉宇簇的更紧,察觉得到这其中的意思。 赵东海笑了笑道:“侄儿,你不必太过担忧,我只不过事先给你透个底,让你感受到些压力,在这半年里给你点好好学习的动力。” 张小刀闻言,感觉到了这些长辈的用心良苦,收下了腰牌道:“大伯,你们费心了。” 赵东海直言道:“你大师兄本来是年轻一代最强的那个人,但是不懂世俗事。” “盛唐九大供奉,看起来强大无比,但实际上他们的忠诚度不够。” “近些年盛唐的年轻人实在是因为盛世被掏空了身子和脑子,这也是大将军当年为何没把你直接送入书院的原因,边军是锻炼人并且塑造性格的好地方。” “你在很多方面都很全面,所以陛下看重你,和尚看重你,先生看重你,大将军看重你,我也看重你。” “但是,这些看重不是压力,你要一步步踏实的走稳。” 这是掏心掏肺的话,张小刀抿起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赵东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未来的盛唐始终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去撑,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安居思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警惕,所以去了青州你也不要把自己绷的太紧,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此话说的极为明了,张小刀想着边军之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会尽力去做。” “那就好,侄儿,晚上一起吃?” “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东海笑了起来,眼睛变为了一条线,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 …………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 盛京的生活对于张小刀来说平淡到了极致。但也祥和的让他心醉。 近半年来,张小刀一心扑在了学习上。 除了剑道由师娘亲自传授外,他先后跟随了书院中的十几位领域不同的先生学习,将自己的对于修炼上的知识面一扩再扩。 除了理论知识,他在这半年中也与幕逐武、凌伯彦、伊川、陈青竹反复实战,除了得到了很多经验之外,自然也建立起了无比深厚的友情。 偶尔大师兄会来指点一二,每每都将众人打成猪头,本来认为自己变的很强的几人总会感觉到自尊心受挫。 而最近,大师兄似乎是闲的太过无聊。去张小刀院子的频率越发紧凑,而众人自然也被揍的很是紧凑。 这天,张小刀早早的来到后山告状,一见师娘便拜倒在地道:“师娘,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大师兄欺人太甚。” 寒霜儿俏脸一喊,顿时大喊一声:“老大。” 大师兄在茅屋中带着一脸怂样走了出来,辩解道:“师娘,我真的是太无聊了。真的,我对天发誓……” 见大师兄一脸怂样,张小刀连忙扒开了自己的衣衫,指着那几块淤青道:“师娘。你看把我揍的,这要是打脸上,估计你都认不出来我。” 寒霜儿本来憋着笑意,此时见张小刀这等丑态。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张小刀得理不饶人道:“最重要的是,你揍我我也就忍了,揍完我。蹲下来唠叨我半个时辰,我还站不起来,这万万忍不了啊。” 师娘笑颜如花道:“行了你俩,别无聊拿师娘打趣,我还不知道你俩私下关系好的要命?” 张小刀神色悲愤,大师兄带着一脸笑容的把张小刀拉了起来,用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骄傲道:“师娘,小师弟最近进步极大,本来以前只能在我手下挺住一刻钟,现如今已经能挺一炷香了。” 感觉到道理没处讲,一脸委屈的张小刀哭喊道:“老师,你就不能给大师兄安排些有趣的事儿,能不能不以揍我为乐趣?” 寒霜儿身后的茅屋中传来笑声,先生道:“你大师兄也是为了你好。” “今天吃过水面。” 张小刀与大师兄双眼一亮,不时山边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呼喊,不用猜也是最近被罚不许出山,却好吃如命的李悦眉。 张小刀的控诉在过水面这三个字一出后彻底烟消云散,大师兄去抬桌子,李悦眉去拿碗筷,师娘将早已准备好的面条放进锅灶中,先生也拿出了一把椅子,似在晒着太阳,实际上是在等吃。 热腾腾的面条被清水冲凉,香喷喷的蘑菇酱肉卤被端上了桌,五人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一向食欲都不大的寒霜儿放下了筷子,问道:“小刀,是不是要走了?” 张小刀点了点头,如今的天气已是深秋,天气见凉,眼看便要入那隆冬时节,自己在盛京的好日子到头了。 “无妨,小师弟,遇到什么事儿就喊大师兄,大师兄替你挡风遮雨。” 张小刀立刻道:“真的?” “真的啊。” 李悦眉可怜巴巴的看着寒霜儿道:“我能不能跟小刀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吃遍边关,再说边关也没什么可吃的。” “有啊,师兄那头青牛的肉就很好吃。” 先生这时开口道:“要下雪了。” 五人抬起头看着一贫如洗的蓝天,有人正欲要反驳,却看到一片雪花由远至近,带着丝丝寒意摇曳而坠,然后一片片硕大的雪花紧随而至,被清风一吹,变为雪絮纷纷扬扬的飘了下来。 隆冬将至! 旅程将启!(未完待续……) 第145章酥心饼 三个月前,灵隐县北山。 王大牛带着扫帚与铲子将坟头打扫干净,跪下在每一座坟包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带着自己并不沉重的背包离开了故乡。 这是王大牛第一次离开故乡,所以他很快迷路了。 足足翻了好几座大山,王大牛才将确定了自己目前的方位,然后像个土鳖一般的走进了九阳城。 九阳城对王大牛来说太大了,他一路询问着祥福记却发现人们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远离他,手中本就没多少银子的王大牛一狠心买了一套新衣服,这才问明白了路,一路抵达了祥福记。 到了祥福记,王大牛被玲琅满目的糕点吸引,他微怔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询问了一下价格。 虽然王大牛穿的还算干净,但常年混迹在服务行业的人自然可以一眼看出王大牛的家底子,王大牛问糕点多少文,掌柜却爱搭不惜理的道:“三十文。” 一块糕点就要三十文?这对于王大牛来说太贵了,但出于某种原因王大牛还是买了一块叫做酥心饼的糕点,却没有吃用牛皮纸抱住后放进了怀里。 然后王大牛心思着买了你家的货,问你几个问题你总不会不答,便开口问道:“掌柜的,你认识刘亦晨吗。” 坐在货架后的掌柜闻言脸色略微一变,却立刻摇头道:“不认识。” 王大牛虽然憨厚,但憨厚不等于傻,立刻看出了掌柜的脸色有异,他道:“这件事情对俺很重要,掌柜的如果知道什么,我必有重谢。” 掌柜的刚才分明看到王大牛买一块糕点有心疼的神色,哪里相信他有什么重谢。 而这时王大牛却拿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摆在了桌上,问道:“不知掌柜的可知详情?” 掌柜的见这银子分量十足。立刻双眼放光,只是联想到某些不便透露的事情,便立刻摇了摇头。 王大牛轻声道:“掌柜的何须如此,任何一点消息,这锭银子都是你的。” 这句话之后,掌柜眼神中终于有了些松动,但最后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王大牛不再开口,在掌柜恋恋不舍的眼神下收回了银子,转身离开了祥福记。 当天傍晚,祥福记商号背后的小巷住户听到了一声闷响。打开窗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王大牛敲晕了掌柜将他带到了荒郊野外。 醒来的掌柜再也不敢隐瞒,说是刘亦晨调去了中州隆安城。 王大牛信了他的话,便没有再为难他,只身赶往中州隆安城。 中州隆安乃是仅次于盛京的大城,至少开了三十几家祥福记,王大牛这一次也不再自讨没趣,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敲了三十多位掌柜的闷棍,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 线索直指中州庸城。王大牛毫不犹豫的赶往庸城,却不曾想自己敲了三十几位朝廷的暗线惹出了多大的事。 看到庸城时是在官道,这天风雨交加,王大牛踩着泥泞道路一路前行。不时簇起了眉。 官道两侧的密林中走出了三十多位手持兵刃的官兵,王大牛没有动抬起头,却看到了从远处撑着油纸伞的人影。 盛唐官府暗线盘根错节,刘亦晨自从调离九阳城之后混的风生水起。自然早就得到了风声,此时来到这里目的不会多,只有一个。便是给王大牛定罪! 雨水加剧,王大牛用手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水,咧开了嘴角。 这两个月以来,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终于见了刘亦晨,所以刘亦晨还未走近时,他便急不可耐的问道:“董瑶怎么死的?” 刘亦晨踱步来到了王大牛的不远处道了声:“蠢货。” 王大牛没有反驳,双眸盯着刘亦晨。 “此人便是那袭了三十多位月明殿执事的贼人,尔等还不速速缉拿?” 王大牛还是没有说话,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毫不犹豫的像这些年在山上靠树一般,双脚一进,亮出虎背,狠狠靠向刘亦晨。 刘亦晨本以为自己修为大进,此时见王大牛只两步便瞬息间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由得心头骇然。 所有持远程武器的玄天馆中人立刻失去了王大牛的踪迹,只见王大牛再雨中狂进,一路水花四溅,狠狠的砸在了刘亦晨架起的双臂上。 一口鲜血自刘亦晨的喉咙喷出,在雨水鲜血被迅速冲淡,王大牛毫不犹豫再进一步,便要将刘亦晨置之于死地,却恰逢一抹剑光袭来。 玄天馆高手已到,王大牛却仍不畏惧,迎着剑光勇往直前! 玄天馆高手诧异,又斩出数十剑,王大牛后背的衣裳顿时碎裂,露出了疤痕密布的虎背,但这时他们发现剑光落在王大牛的背部毫无作用,甚至连一道崭新的疤痕都无法出现,只是没入其中便转瞬不见,玄天馆为了以防万一的第二位高手终于出手。 王大牛仍旧是一背,一路将三十几人掀翻,吃疼呼喊之声在雨幕之下并不嘹亮,却格外悲凉。 玄天馆两位高手此时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无论他们怎样攻击,王大牛都不会受一丝伤,这那能不生怯战之意? 两人急忙扶起刘亦晨,一路后退,并释放出了玄天馆形势紧急情况下才会用的信号弹。 城墙之上执勤士兵不过三百余人,见此情况立刻手持弓箭屹立在城墙之上,分清敌我后,一轮箭雨伴随着雨势便泼洒而下。 王大牛止住步伐,看着那二人带着刘亦晨进入城中,心生不甘,但此时箭雨却不断落下,他只能在辗转腾挪间寻找艰难前行,而前方城门却在闭合之中。 王大牛拼命的来到城下,心知城中高手驻军不刻便会赶来,但他还是怒喝一声,毅然决然狠狠的撞在了城门上。 城墙之上执勤的士兵感觉到一阵天摇地晃,那闷响之声传入耳中,震得他们心胆具颤。 被拉入城中的刘亦晨脸色苍白。听着一声声不可思议的巨响,低声念道:“杀了他,杀了他。” 已受了轻伤的玄天馆高手这时道:“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居然连城门都敢撞?” 刘亦晨沉默不语,又一声响彻庸城的闷响传来! 城中百姓们莫名的望向北边,但即便大胆的人也不会想到这时有人在撞击城门! “砰,砰,砰!”的巨响之声极为紧凑,仿佛只是在一瞬间连续发出。 这种声音落在人们的耳中就像是敢死的鼓点,让人们的心脏收缩到了极致,惊恐万分。 在雨中王大牛连续撞击三十次。城门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咯吱’一声,撞击处终于变形。 城墙上的士兵们东倒西歪,一个个浑身颤抖,眼神中带着难以置信。 可此时撞击声不再传来,有士兵站起看去,见那**着精壮上半身的魁梧男子飞速远去,不知为何竟然吁出了一口气,为此感到庆幸。 奔跑中的王大牛也吁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最大的能力。如果在那弹指间连续撞击城门还无法出现缝隙,他便过不去,而且必须逃,不然城内高手以及驻军赶来。他必然会死在这里。 所以,他逃时逃的极为干脆,一路飞驰,迅速遁入荒野中悄然无踪。 和平了太多年的庸城在这时才终于做出反应。三百铁骑冲出城门,玄天馆一应人士全部到了到了城墙之上。 然而,当他们看着那巨大城门的凹处时却震撼难言。只是互相望了望,分外的觉得这事情太过诡异。 雨过之后,王大牛已经奔出百里,庸城中的老百姓走出家门,一时间谣言四起。 玄天馆迅速展开调查,只是一夜的时间,中州内四处张贴上了王大牛的画像,王大牛成了盛唐的头号通缉犯。 通缉犯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而且王大牛的长相特点太过明显,身材壮硕的他极容易被人认出。 但他知道自己的未过门师傅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便一路赶往盛京。 这一路的波折不必多说,当他抵达盛京外时,即便是看过画像的百姓也在也认不得他,只是觉得这乞丐的真是没出息,生了如此壮硕的体格,难道不能靠双手养活自己? 王大牛走到了一家盛京外的茶馆,有小二扔下了一文钱哄他走,他没有在意,接过一文钱远离了茶馆,站在荒野上遥望着盛京不知如何能够走的进去。 这时,他身后传来笑声,王大牛回过头便看见了赤脚和尚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他憨厚的挠了挠头,道:“俺好像惹大麻烦了。” 无海摆手道:“无妨,小事。” 王大牛咧开了嘴角,油渍麻花的脸上让这笑容显得极为白痴。 无海轻声道:“随我进京。” 王大牛这时却道:“能帮俺查到那个叫刘亦晨的人在哪里吗,俺非常想杀了他。” 无海道:“这个自然可以,只是我觉得你学艺要比杀人来得重要些,时间不多了。” 王大牛暗自一算,这已经过了近半年,自己的确是放赤脚和尚鸽子放了太久些,但还是固执道:“但俺真的很想杀了他。” “日后再杀不迟,时间不多了。” 王大牛看着无海,似乎感觉到了他日渐苍老,然后放下了心中的执念道:“那以后再杀。” “那走吧。” 王大牛这时道:“等一下。” 无海站定,看着王大牛在那破烂到快成碎布的包袱中取出了一块被挤的变了形的酥心饼疑惑不解。 王大牛吹了吹酥心饼,递给了无海道:“俺们家那头拜师都是要有拜师礼的,这是在九阳城买的点心,虽然现在难看了些,但俺闻着挺好,吃了就算俺拜你为师。” 无海接过酥心饼,却只小小的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饼太甜了,甜到了他这一声染血无数的天下第一凶人的心里。(未完待续……) 第146章星星之火 入冬的第一场雪来的快去的也快,纷纷扬扬之后因为气候还不算冷的原因开始融化,混杂着房檐与街道上的污垢变为黑水开始肆意流淌。 盛京仿佛一瞬间脏了不少,然而还未等人们适应只要一呼吸眼前便会出现哈气状况,盛京的第二场雪接踵而至。 与第一场雪不同,第二场雪的雪势格外剧烈,将一切肮脏全部遮掩,整座雄称银光素裹,焕然一新。 一辆黑色的马车准时停在了张家宅院门口,小福子叩开了大门,见张小刀没有开口说话,张小刀便知道要进宫面圣了。 换了一套师娘新作的朴素棉袄,张小刀与宫中这位当然不让的大太监一同坐进了马车之中。 马夫挥鞭,车轮滚起,发出‘嘎吱嘎吱’的碾雪声音直奔皇宫。 入宫后,黑色马车长驱直入,在皇城之中前行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停下,小福子与张小刀一起下车,便见天空比刚刚还昏暗无光,雪势也更为剧烈。 张小刀深呼吸,冰冷的空气进入肺中打了个圈,然后变作嘴边的哈气出现在眼前,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冬天,不由得神清气爽。 走入温暖入春的御书房,盛唐的皇帝陛下唐胤龙正半眯着眼睛打着盹,在他身旁有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谨坐而立,似乎有些拘束。 少年见张小刀与小福子进来,先讲食指放在了嘴边,显然是想让陛下多睡一会儿。 张小刀温和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揖手执礼。 不用猜想,少年便是唐启年,盛唐的二皇子,向来以温和著称,不比大皇子唐启礼在外的威严。却多了些亲和感。 小福子见此状况也不多言,轻手轻脚退出的御书房。 唐启年这时也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对着张小刀笔画了一个手势。 张小刀看了看御书房左边不远处的屏风,便随着唐启年越过了屏风之后。 屏风后的空间并不大,但有三四章精雕细刻的真龙小桌,以及笔墨纸砚。 唐启年执笔,写道:“父皇近日劳累,稍等片刻。” 张小刀立刻回道:“自然。” 唐启年又写道:“你我二人算不得上下属,当可以朋友自居,你叫我启年。我叫你小刀。” 张小刀见这秀丽文字,不由得错愕写道殿下高抬了云云。 两人就这般你来我往了半柱香时间,稍微熟悉了一番。 这时唐启年却面露难色。 张小刀不由问道:“殿下,何事为难?” 唐启年抿了抿嘴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写道:“前些日子入书院后山,偶见一女子气质脱俗,顿时惊为天人,她应该是你小师妹,却不知姓名。当真遗憾。” 张小刀长大了嘴巴,他知道唐启年自然不会不认识师娘,那后山便只剩下了一位女子,他写道:“小师妹。李悦眉。” “不知小师妹兴趣如何,对琴棋书画是否感兴趣?” “完全不敢兴趣。” 男人之间的话题永恒的只有几种,其中以女人话题居首。 一旦说起女人,本来有些陌生的两人迅速拉近了距离。只是张小刀的回答实在让唐启年不知所措。 “难不成她一心向道?” “她也完全不敢兴趣。” “臣下斗胆,问一句殿下莫非是想追她?” 追这个字眼对于唐启年来说用的极妙,他也不扭捏道:“是有此心意。甚至还问过母后,母后点头允的,但小师妹毕竟不是平凡女子,赐婚说不过去,所以今日见你,便想好好询问一番。” 张小刀苦笑,写道:“殿下直爽,追小师妹其实很简单。” 唐启年见字,立刻有兴奋在清秀的脸颊上一闪而过,写道:“请小刀兄指点一二,感激不尽。” 张小刀写道:“明儿个,您只要带她吃遍盛唐,那她基本便离不开你了。” 唐启年诧异,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张小刀,见张小刀极为笃定,他写道:“小师妹只好吃?” “然,小师妹是天下最大的吃货,在后山练功师娘都是以猪头肉作为奖励,练得那叫一个勤快。” 唐启年见此字差点笑出了声,然后写道:“小师妹可爱至极。” 张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人正欲继续闲聊先去时,屏风后传来了唐胤龙的声音道:“你们两个要写到什么时候?”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笑容,然后走出屏风,唐胤龙问道:“看你们两人春风得意的模样,莫不是在聊女人?” 张小刀脸皮极厚,自然无动于衷,唐启年却立刻羞红了脸颊,本就清秀的模样现在看起来更是稚嫩非常。 唐胤龙莞尔一笑,道:“今日叫你们来,便是要你们去青州边军的冬祭之前先熟悉一下,看起来熟悉的不错。” 唐启年揖手道:“父皇,儿臣与小刀一见如故。” 张小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越来越觉得这羞涩的二皇子很是可爱。 唐胤龙大手一挥:“启年,你先下去,父皇有些事情要单独交代一下小刀。” 张小刀顿时没了轻松感,唐启年却道:“小刀,我在外等你,一起用膳可好?” 张小刀道:“殿下抬爱。”唐启年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中只剩下了唐胤龙与张小刀两人,唐胤龙也不在乎什么礼节,命张小刀入座后,便开口道:“想必胖王爷早已和你透了些底。” 张小刀点头。 “盛唐内的权利倾轧朕便不与你多说,这次要你去一是去看一看,二便是想让你捎去一句话。” “陛下请讲。” 唐胤龙面色忽然肃穆道:“这句便是,朕与先生在盛京烧了一锅鸡汤,问他是他自己来,还是先生给他送过去。” 张小刀‘呃’了一声,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允诺。 “启年性格仁厚,未经风雨,这一路上你多照顾照顾他。” “陛下抬爱了。” 唐胤龙这时簇了簇眉头,好奇道:“小刀,启年到底看上谁家姑娘了,你给朕透个底,皇后也瞒着我,这让朕很不开心。” 张小刀轻笑道:“娘娘估计是觉得八字还没一撇,所以不想让陛下操心,只是我这样说好吗?”。 唐胤龙哈哈笑道:“朕保证不让娘娘与启年知道朕知道了。” 张小刀挠了挠头,总觉得盛唐皇室这一家子实在与他以往在历史中认识的那些帝王世家大相径庭,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开口,他又怎么能不说。 于是,御书房内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之声,不时传出唐胤龙爽朗的大笑声,站在御书房外的唐启年脸色涨红,心中骂着张小刀不讲义气。 ………… ………… 天启十八年入夏时,有四封信分别通过不同的渠道送到了几位不同的人手中,天启十八年入冬,盛唐青州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青州城池有数座,其中以龙眼城距离边关最近,却也最为荒凉。 龙眼城半年前来了一位大善人,姓吕名步凡。 吕步凡年近中年,传闻是中州有名的商贾,却心厌中州的权利倾轧,变卖了家产来到龙眼城定居。 百姓们不知道吕步凡到底有多少家底,但那豪华的院落动工之日,他们便看出了吕步凡着实很有钱。 吕步凡新居建成,便摆下了三百桌,请全城上下的百姓来此随意吃喝,即便是乞丐也不哄走,吕家小厮还对其礼待有加。 所以,没过多久,吕步凡吕大善人的名号便流传而出,随后吕步凡更是出手阔绰到了极点,只要百姓有困难让他略有耳闻,他便一定会去施以援手,渐渐的他这善人位子便是坐稳了。 三月前秋收,天降大旱,青州米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 虽然朝廷的赈灾粮下的及时,但在赈灾粮没下之前,吕步凡便一人撑起了大局,无论贫贱富贵,只要来他的府邸都有粮领。 于是,吕府万人空巷,吕大善人的名头响彻青州,穷苦百姓也是感恩戴德,奉吕步凡为在世菩萨。 这天有人敲响了鸣冤鼓,被官府劝退,那人便想到了吕步凡,在吕家大宅门口跪了一天,吕步凡看不过去便上官府与之理论。 听闻吕大善人前去理论,龙眼城受过恩惠的百姓便去呐喊助威,却不曾想今天要出大事。 封闭的县衙中,吕大善人因为顶撞县官,便按在地上打了三十大板,血肉模糊。 县官眉头紧簇,走到了吕步凡的面前,蹲下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吕步凡惨然一笑道:“不然我来这里干嘛?” 县官郑重的点头道:“打。” 又是一顿板子,吕步凡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心中与县官一同念道:“星星之火,当可燎原。”便狠狠的咬碎了含在口中的药丸。 吕大善人渐渐没了声息,打板子的衙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伸手一探顿时被吓的丢了七魂五魄,吕步凡竟然死了! 县官面露坚毅,坐下后道:“顶撞本老爷,打死也是活该。” 县衙中的衙役们默不作声,互相看了看,心中恐惧非常。 吕大善人身亡的消息迅速传遍龙眼城,无数受过恩惠的百姓冲上街头,官府临时加派人手,却不知为何与百姓冲突了起来。 星星之火,就此燃起!(未完待续……) 第147章有杀气 第147章有杀气 天空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盛京迎了第一场雪之后似乎便永无休止,直将气温变为寒冬也未曾罢休。 街巷中有孩子开始堆雪人,把小脸和小手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之色。 小媳妇推开院门,发现被雪堵住,不由得抬起头骂了两句该死的雪。 中年汉子因为家中的负担没有抱怨天气,一味沉默的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开始了新一天的辛劳。 起床最早的老人们开始清雪,不知是为了街道整洁,还是锻炼身体。 张小刀一早便到了翰林书院后山,却发现今也大家都比他起的还早。 大师兄拿着扫帚正在扫雪,李悦眉正盯着锅灶里的饭菜,师娘擦着汗珠翻炒着香味肆意的菜肴,先生李自知拿着一本书看的正聚精会神。 张小刀走进茅屋之中,发现茅屋没有任何取暖设备,但气温却适中,对于这点没感觉有何稀奇,刚无聊的坐下,便听先生道:“你师娘昨天给你缝了几套新行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包袱。 张小刀嘿嘿的傻笑起来,来到包袱前打开顿时双眸一亮。 师娘早已经无数次证明了她的贤惠与心灵手巧,但张小刀还是忍不住喊道:“师娘帅爆了。” 包袱的成衣全部是内制轻棉,这种棉几乎没有体积,穿在身上不会显得褶褶皱皱,外制皮革,皮革像是某种不知名野兽的兽皮,表体之上尽是天然纹路,神秘感十足。 衣后皮扣有四。上下排列,两两一对,一是放弓箭,二是放箭筒。裤侧也有相同设置。想必是放长短刀所用。 张小刀正臭美,师娘这时在外喊道:“穿上出来让我看看。” 包袱中相同样式的衣着一共有三套。张小刀拿出一套毫不犹豫的在先生面前换上,然而眨了眨眼睛。 先生一脸无奈,继续翻书,张小刀便走出了茅屋。迎风而立,摆出了一个他认为炫酷的造型。 大师兄点了点头:“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本来是面貌平凡,穿上这身衣服算得上是普普通通了。” 李悦眉只盯着锅中的菜肴,连正眼都没看张小刀。 师娘寒霜儿看着张小刀笑了笑,将菜肴盛的出来,走到张小刀面前。伸出玉手帮他整理了一番穿的不利索的地方,嘱咐道:“出去以后不要眼高于顶。不要遇到事情热血劲儿一上来提刀就冲,凡事都要过一下脑子,能不动用武力解决就尽量不用。” “…………” 师娘嘱咐的话语很长。从为人处世到生活细节没有放过一丝,张小刀只是默默的听着不停的点着头,等师娘说完后他暖心道:“师娘你就放心吧。” 寒霜儿溺爱的揉了揉张小刀的脑袋道:“有事就喊你大师兄。” “怎么喊?” “笨蛋,自然是用嗓子喊。” 张小刀莫名其妙,师娘转身进屋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灯笼,顺手抄起了一把菜刀直奔张小刀而来。 张小刀紧张莫名,却知师娘不会拿他怎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娘将自己的食指割破,一滴血滴在了灯笼之中,骤然大放光明。 只是这种光明是血红色,隔着不知多久没有擦过的灯笼表体只是骤然亮了一下,便迅速归于平淡,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 “你的本命灯,如果有危险,我们会察觉到。” 张小刀忽然感觉自己的脊梁一下直了,书院这座大靠山足以保他远行无忧。 今日的早饭各位丰盛,不知是不是因为张小刀即将远行,李悦眉吃的极为开心,眉飞色舞,本来张小刀心中难免会出现的丝丝离愁情绪便被迅速冲淡。 早饭之后,先生把小刀叫到了茅屋之中,师娘三人都格外识趣的暂时避开。 “出门要记住三件事。”先生风轻云淡的开口道。 “老师请讲。” “第一,不能弱了翰林书院的名头。” 张小刀点头。 先生继续道:“第二,不能弱了我的名头。” 张小刀继续点头。 “第三,不能弱了盛唐的名头。” 张小刀挠了挠头,三件事其实等于一件,就是不能弱了名头。 先生讲完话后便挥了挥手,张小刀退出茅屋,然后毫不感伤的进行了一番告别,便下了后山。 出了后山,到了书院之中,自然便是几位兄弟一番勉励,继而告别。 张小刀走出书院时已经到了正午,他整理了一下行装,便直奔皇宫,路途之中这雪越下越大。 皇宫外朱墙银地,三百名黑甲铁骑肃穆而立,引得周边百姓围观。 三辆看着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在黑甲铁骑之中,骏马打着响鼻喷着白雾,双眸炯炯有神,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眼前的阵仗并不算浩大,甚至可以说完全配不上二皇子唐启年的身份,但出行低调对于张小刀来说总归是一件好事。 骑着老青牛一头银白的张小刀很快来到了铁骑之前,立刻便有一骑上前迎接,将然后毫不犹豫的奉劝张小刀进入马车之中。 张小刀登上最为宽阔的马车之中,顿时感觉温室如春,毫不寒冷,这外表看似平凡无奇的车厢自然内有乾坤。 唐启年正舒服半倚在软榻之上,见到张小刀亲切道:“小刀来,这位是盛唐九大供奉之一的陈鱼翔陈先生。” 端坐而立的老先生仙风道骨,一头银发模样祥和,看起来就像世外高人,张小刀想象力丰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老先生卖相颇佳,即便不是修行者,出去坑蒙拐骗,也绝对饿不死。 脑中想法荒谬,但张小刀的动作并不慢揖手道:“陈先生。” 陈鱼翔微微点头,道:“先生的弟子,果然不凡。” 张小刀近三个月总在被人埋汰自己的相貌,此时听到不凡二字,立刻觉得心虚道:“先生高抬了。” 三人寒暄一番,马车便碾碎了积雪在漫天银絮之下出发。 走出盛京的路途极为艰难,因为三百铁骑太过招风,即便是在大雪之下也引得无数路人围观。 艰难前行总归有个尽头,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盛京城门。 早有准备的盛唐官府肃清了周围,只是在城墙之下却有两人不是盛唐官府可以肃清的。 法义与王大牛站在城门通道的正中央,城墙在其上遮挡风雪,入目的世界一片银白。 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得知情况的张小刀走下马车,看到王大牛不由得揉了揉眼睛问道:“大牛哥,你怎么来了?” 法义瘪着嘴道:“要出盛京也不来看我,逼得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师弟来堵你。” 张小刀郁闷道:“前些天不是和你说了吗,又不是永别。”说完这两句话,他察觉到了法义言语中的不对劲,蹙着眉头问道:“什么师弟,谁是你师弟?” 法义指了指一脸憨笑,仍然穿着便装的王大牛道:“大牛哥拜入我师傅门下了,昨天师傅带他入的寺。” 张小刀上前与王大牛熊抱,发自内心笑道:“行啊你大牛哥。” 法义和尚这时越过了张小刀,来到了马车旁见礼,唐启年索性便下了马车,与这位盛唐的圣僧含蓄温暖了一会儿。 另一边,熊抱之后,王大牛神情严肃道:“小刀,和你说个事儿。” 张小刀见王大牛表情便簇起了眉头,王大牛道:“董瑶死了。” 张小刀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大牛,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大牛叹了一口气道:“他杀的。” 张小刀自然知道王大牛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忽然感觉本来穿着新衣还有些燥热的感觉消失无踪,体内一片冰冷,犹如城墙外的冰天雪地。 “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找到了他,没有杀掉他。” 张小刀问道:“他在哪儿?” “之前在庸城,是盛唐的官员,具体职位我不太懂。” 张小刀吹了吹手心,道:“有消息叫法义通知我,我也会查一下他。” “恩,不能让这畜生逍遥法外。” 说完这句话,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张小刀问道:“老伯走了?” 王大牛重重的点下了头,道:“团长也走了。” 张小刀闭上了眼睛,不刻睁开,道:“走好。” 王大牛知道‘走好’这二字是送给灵隐县去世的老人,他没有吭声,与张小刀齐齐望向了巨大城门外的飘雪天空,一股莫名的气氛弥漫开来。 唐启年与法义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背影忽感悲伤,便也不再闲聊。 张小刀片刻后打破沉默道:“大牛哥,我走了。” 王大牛点了点头,两人再次雄抱一次分开。 张小刀格外沉默的回到了马车之中,法义与王大牛再城墙下目送车队离开,众人的耳边响着雪花飘落的‘漱漱’声,思绪不知为何都渐渐飘远。 张小刀拉开了车帘,目光看向在北方,似乎穿过了白雪皑皑看到了他成长的那个小镇,看到了许多儿时的画面。 然后他放下车帘,闭气双目,车厢中的唐启年与陈鱼翔顿时感到了一股杀气自他身上蓬勃而出! 第148章青州起义 ps:求个票票吧,昨天星期一,但居然忘了…… 青州自古多叛乱,如果要究其原因,那么便只有一个。 青州土地贫瘠,百姓贫穷,无论是在大周的统治之下,还是如今刚进入壮年的盛唐,这里的百姓依旧贫穷着。 贫穷会造成很多负面不稳定因素,比如暴力事件,比如百姓对国家没有任何归属感,所以只要能让他们富起来的事情,都会变得值得去做,哪怕是造反! 吕步凡的身死作为导火索点燃了龙眼城的第一把火。 在这把火中吕步凡的长子吕轻崖成为了关键人物,他为这把火增添了无数干柴,比如百姓与官府在冲突中的受伤与身亡,比如鼓动民心的谣言者正四散着造反的思想。 或许,是因为吕轻崖的布置成效效果明显,又或许吕步凡这个大善人是在给予了太多人恩惠,总之这第一把火算点的颇为成功。 龙眼城中,暴民们有组织的将官府碾碎,将打死吕大善人的县官吊在了木架之上,县官没有反驳,眼中却带着兴奋。 作为暴民统领的吕轻崖在人群中走出,赢得了近乎病态似的欢呼,他来到了县官的面前,目光坚定道:“你与我父亲作为圣战的第一把火应该感到荣幸。” “我很荣幸。”县官说着环扫着全场道:“百姓只是一群下等动物,蒙住双眸,遮住双眸,他们将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道理不用你来教我,也不用你来感慨。” 说着,吕轻崖伸出了右手。 以吕轻崖与县官中心的空白地带外人群中立刻有人冲出来送上了火把。 吕轻崖没有再开口,将火把随意的丢在了被吊起的县官脚下木柴垛,火势渐渐开始上窜。 吕轻崖前一息还格外冷酷的脸孔在转身神来后忽然泪水满面,他在全场的暴躁欢呼声中跪了下来。望着天空喃喃道:“大仇得报。”充分的体现了一名心地善良的大家子弟的应有模样。 吕轻崖的哭泣很有感染力,他的泪水连绵成线,打湿了泥泞的地面,不时抹上一把,委屈到了极致。 还念着吕大善人好的百姓们也有人开始哭泣。 不时吕轻崖觉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声音略带嘶哑道:“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烧死了县官,盛唐官府不会放过我们。” 百姓们露出惊恐神色,有人配合道:“大公子,那怎么办。怎么办?” 人群中一片吵杂,当这种惊恐情绪在百姓的心中达到顶点后,吕轻崖一脸建议的道:“各位都是我吕家的恩人,在下又怎么能不管你们?但是这龙眼城我们呆不下去了,愿意跟我走的,我拍着胸脯保证你们能有口饭吃!” 立刻有大汉站了出来,高喊了一声:”我信大公子,我走,反正在这龙眼城也混不出名堂。不如去外闯一闯。” 紧接着便是老人,青年,妇孺的激昂表态,这些人其中不乏一些在龙眼城有些名望的所谓上等人! 现在摆在参与了这次暴动的百姓面前有两条路。一是选择留在这里,那必将是无底深渊,二是跟随大公子,至少吃喝不愁。 一死一生。这种选择其实便是没有选择,没有人会去选择死。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蛊惑之下走出人群,吕轻崖表现的感动非常。这一役他带走了两千暴民。 本来就人烟稀少的龙眼城立刻陷入了瘫痪之中,人们基本已经无法正常生活,基于这一点有些人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跟随吕轻崖走出龙眼城。 不日,吕轻崖带领的暴民袭击了周边县城,只抢官府不抢贫民甚至将抢到手的粮食送给贫民,侠军之称开始流传在民间。 随着与盛唐地方官府的摩擦越来越剧烈,吕轻崖在神秘组织复周会的支持下成立义军,给予暴民军衔称谓,官职待遇。 仅仅只是半个月,慕名而来的所谓英雄好汉多达万人,侠军迅速膨胀,而这时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弹压侠军的逸边军却毫无动作。 地方力量渐渐不支,侠军于入冬时返回龙眼城,将城池霸下,翻修城墙,四散钱粮,围护城喝,建守城利器! 侠军自此也趋于稳定,吕轻崖专注内部成员建设! 这日,天高云淡,寒风习习,吕轻崖走上了龙眼城城头,远方三十余骑急转而至,他不由得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这三十余人乃是复周会高手,此番前来自然是填充侠军的高等力量。 有黑衣者不时上了城墙,见到吕轻崖后轻声道:“做的不错。” 吕轻崖点了点头道:“你们来了就好,盛唐中州不日将大军涌入青州,你们要做好准备。”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复周会的力量才刚刚显现,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此快速的败落,对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吕轻崖沉默了片刻道:“我还有一个担忧。” “何事?” “星星之火想要燎原,首先必须具备一个条件,在火势还未旺盛时,不会有人来锄草。” “但是不锄草不代表锄草人没有看见,基于某种条件现在的锄草人可以视而不见,但如果他变卦了,要将这草除掉呢?”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对于复周会上层的安排极有信心的道:“不会,锄草人既然现在不来锄草,那么无论他以后怎么想,火势一旦烧起,便不是他阻止的了的。” 吕轻崖反问道:“你真的认为如果青州边军动手,我们会有机会?” “你要相信会中的力量,不然隐忍了三十年,何必现在出手?” 吕轻崖重重的点下了头,表示赞同。 ………… ………… 青州火势蔓延之际,张小刀正与唐启年陈鱼翔打着斗地主。 陈鱼翔双眼明亮,唐启年抓头挠腮,显然这种新鲜的玩法让他们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炸弹。”张小刀呵呵一笑道:“曝一片。” 两人一脸无奈。放木牌投降认输,张小刀一伸手,好几十两银子便就此入账。 三人迅速又开一局,张小刀毫无意外的再次抢地主,这一次最后三张底牌并不好,但最终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张小刀还是仍出一张叫天的十,拿下的胜利。 唐启年道:“这扑克真心不能玩了,小刀变态记性,估计连你我手中剩什么牌都算计得出来。” 陈鱼翔放下了牌道:“我也能记住。但论算计方面,小刀的确厉害。” 张小刀眉头一挑道:“难不成二位以为夸赞我两句,这赌注便不必给了?” 两人无奈一笑,乖乖交出银子。 唐启年揉了揉眼睛,打开了车厢内的珠链,冷气在窗口内疯狂涌进,他见夜色已黑,荒野渺无人烟,便道:“客栈怕是住不上了。明日在赶路吧。” 三百铁骑首领罗宣立刻下令停止步伐,安营扎寨。 张小刀与唐启年裹上了衣服走下马车,见众多军士忙碌起来,开始了这些天闲聊的唯一的话题李悦眉。 张小刀本已将知道的反复说了很多次。但殿下奈何百听不厌,所以只能不断的陷入重复之中。 天边银月如钩,营帐饭菜飘香。 唐启年知道这几日军士们赶路都有些累了,便下令不守夜者可少量饮酒。迎来了一片欢呼沸腾。 端着饭菜,张小刀游走在众多军士之中,时不时的看到谁的菜中有食欲便会不要脸的夹上两筷子。然后军士们一番喝骂,张小刀一番嘲讽,气氛欢愉,其乐无穷。 正嬉闹之际,远方马蹄声渐响,众人侧目望去,见一人一骑飞驰而来,不时停在了营帐前。 那身身材壮硕,长相算不上凶狠,却也一看不是什么好货色,此时他脸上一脸焦急,下马后便亮出腰牌道:“泗水城玄天馆坐观,有急事见殿下。” 验明身份,他被迅速引入了营帐之中,张小刀好信便也走了进去,那人见张小刀如此随意的走进殿下大帐,不由得问道:“张先生?” “是我。”张小刀点头。 “前些日子殿下发话后我查了叫刘亦晨的人,发现他失踪了,实在抱歉。” 张小刀道:“无妨,但请务必继续查下去。” “这一点请您放心,月明殿已经调集力量,只要他不出盛唐,即便是死在深山野林中也能找的出来。” 张小刀点头,便坐在了唐启年的身旁,夹了两口红焖肉放到的唐启年的碗中。 唐启年夹起一口,道:“带来的这几位御厨不错,秦坐观不知有何要事?” 姓秦的玄天馆坐观撩起皮摆,半跪下来,郑重道;“殿下,青州发生叛乱。” 本来极为轻松的唐启年与张小刀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唐启年问道:“如何?” “朝廷已下令青州边军剿灭,中州大将军徐庆也在集结部队里应外合,所以,请殿下暂时不要出中州,稍安勿躁。” 唐启年问道:“叛军还是暴民?” “传闻暴民数千!” 唐启年双眸一凝,厉声道:“放屁,如果是只几千人,还用中州出兵马?” 张小刀被吓了一跳,看着唐启年近乎凝固的面孔,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殿下,看来表面温和并不是真的温和,而是虎胆在胸! 秦坐观立刻回答道:“殿下,如今我只得了这些消息。” 唐启年骂道:“你们月明殿全他妈是废物?如不实言,杖责致死!” 秦坐观冷汗淋漓,再不敢听从大将军的让殿下勿要为这等小事操心的建议,连忙将得到的情报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唐启年与张小刀听完秦坐观的叙述,四目一对,唐启年道:“不对,这事有哪里一定不对。” 张小刀则眯起了眼睛,心道看来这趟悠差并不是想象的那样悠闲!(未完待续……) 第149章灵源 夜幕降临,初时百家灯火,时间流逝,一盏盏油灯被吹灭,到了三更时,盛京陷入了漆黑之中,唯有一地白雪反射着并不明亮的月光。 深宫之中,御书房中灯火通明,常年生活在宫中的人儿早已经习惯了唐胤龙通宵达旦的批阅奏章,皇后娘娘也习惯在这时为他的丈夫换一壶热茶。 但今日有些不同,唐胤龙并没有再批阅奏章,即便热茶放在了他的眼前,他也没有理会,只是眉头深锁,神色严肃。 文晴岚忘记已经多久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做出如此表情,但她记得上一次应该是唐胤龙登基的前一夜。 那时的唐胤龙在忧心自己是否有能力治理盛唐,如今他更多的时间在思量如何更好的治理盛唐。 但今天他却在忧心盛唐。 文晴岚默默的坐在唐胤龙的身边陪着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沉默陪伴,便是对唐胤龙最好的心灵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油灯中爆出火花发出了‘啪’的一声,唐胤龙终于打破了沉默,道:“其实我也算是半个青州人。” 文晴岚继续保持沉默,唐胤龙也没等她开口,又道:“虽然,他曾经是大周的叛将,但何必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唐胤龙闭起了双眸,用手在桌面上不停的敲击,节奏渐渐加快,当快到让人觉得烦躁时,他骤然停手道:“除非,这不是绝路!” 文晴岚闻言脸色骤变,终于开口道:“那盛唐将面临什么?” 唐胤龙用手指按住左眼,感觉着眼皮的狂跳不止,道:“宣旨!” 似乎永远不会距离陛下太远的大太监小福子走入御书房。 唐胤龙道:“命武定王无海,镇江王李自知,翱羽王文清风。盛世王赵东海,进宫面圣,令破甲王陶大友迅速归京。 小福子施礼,然后走进了漆黑的盛京城中。 ………… ………… 风雨欲来的盛唐初冬夜晚,有很多人无法入眠。 夜夜笙歌的风月楼后,李婉儿坐在她的小木板凳上,在她面前是十几位明月殿执事。 院落中没有电油灯,执事们身着黑衣,仿佛融入了黑夜之中,李婉儿身着青衣。面貌虽然普通,但严肃下来却让执事们不敢发出任何声息,即便是正常呼吸也都刻意压低。 “你们是一群猪吗?”。 “青州起义到现在,你们拿出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着,李婉儿将手中一叠宣纸摔在了地上,纸片飞扬,她继续道:“除了大概,差不多,你们还会什么?” 随着李婉儿的痛斥声音越来越高。执事们的头越压越底。 “盛唐建立之初,为何要成立月明殿?” “就是为了制裁复周会,这些年你们的都在做什么,抓几个小鱼小虾便觉得能瞒过上面?” 李婉儿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身体不适轻咳了两声,却没有将气氛缓和下来,继续痛斥道:“月明殿如果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众人依旧沉默。 “初时不过是一群暴民。现在敢成立义军,没有复周会的参与,他们做到的?粮食哪里来的?” “而且。居然还叫做侠军,呵呵。”李婉儿气极反笑道:“蛊惑人心,利用百姓,居然敢用侠这个字眼!” 众人足足在这位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月明殿的第一人的面前被批了一个时辰,他们平日里都高高在上,此时犹如丧家之犬,不免心中难受,可再难受又能如何?只能受着。 李婉儿骂够了之后道:“从粮食渠道着手,青州贫瘠,没那么多粮食,必然是在其他三州运送。” “侠军中要安插人手做内应,找一些能干的人去拿些投名状也无妨。” “青州各地也要派人去,谣言蛊惑者,宁杀错不放过。” “徐庆大将军到青州之时,你们必须要拿出足够的情报。” 四句话后,执事们纷纷表示:“誓不辱命。” 李婉儿不屑一笑道:“誓言这东西就跟狗屎一般无疑,之前便查出了许多复周会的线索,现如今义军已现,居然还是如此进程,还他妈有脸发誓?” 众人无言以对。 李婉儿又道:“都滚吧。” 执事们纷纷灰头土脸的走出小院。 李婉儿没有动,不时她那眉目清秀的小厮便走到她的面前,李婉儿道:“监察一下,月明殿中有内鬼,不知一个,很可能成百上千。‘ 小厮揖手,转身离开小院。 李婉儿望向今晚格外不明亮的月光,觉得的身体越来越冷,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感觉是对的,盛唐要乱了。 ………… ………… 同时无法入眠的还有刚刚抵达龙眼城的三十几名黑衣者,这些人中以年轻人为大多数,又以名为秦宏的年轻人为首。 秦宏今年刚满双十,境界已经到了灵源境中品,堪称修行天才,师从二十年,却不是绣花枕头,曾在荒山中舔过血,在西域杀过无数人。 今朝师门有命,他来到了这个看似破烂的城市,便觉得有些火气,在他看来那破城墙有什么可修的?只一人便可破之,那群军中废物更没有一个可以看上眼的,所以他打算在今天立威。 立威的过程很简单,便是双方嘲讽两句,然后互相殴打,没人打得过他,他这威便算是立下了。 立威的结果也不错,在秦宏连续挑翻了十八人后偌大的侠军军营没有人再敢放一个屁。 于是,他便吹了吹拳头,却没有摆出什么傲然的姿态道:“各位,承让了。” 对于秦宏来说,心里看不起这些人归心里看不起,但打赢之后摆出谦逊姿态,还能获得不少好人缘,才是他认为的嚣张。 秦宏的这个举动赢得了很多人的掌声。这天下间无论什么军队,自然都崇尚武力,虽然侠军现在不过初具规模,但也同样如此。 在掌声中,秦宏微微一笑,然后被众多渴望变得强大的军士围住请教,他一一解答,众人眉头舒缓,心中感激。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有小半月,秦宏在侠军中自然名声大噪。声名鹊起,与此同时侠军所谓的十大金刚也应运而生,备受推崇。 侠军,似乎羽翼渐丰。 ………… ………… 盛唐有条江,名为乌江。 乌江横贯四大洲,又被称为母江,不知养育了多少盛唐人。 中州紧邻青州的最后一座城市叫做乌江城,走出城池便可看见宏伟澎湃的乌江。 此时的天气刚刚入冬,江面并未冰封。乌江激流凶猛,冲的水花四溅,磅礴滔天。 站在城墙之上,寒风如刀。张小刀望着那条长江,心生感慨,不由得道了一声:“真美。” 于张小刀身边的二皇子唐启年脸色肃穆,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月。徐庆将军应该快要到了。 正想着盛唐大军之时,唐启年见张小刀盘坐了下来,有些不明所以。继而看到了张小刀整个人似乎开始有些不一样,有一层氤氲密布全身。 此时,张小刀心有触动,那横贯于天地之间的乌江,仿佛给了他某种别样的启发,他体内的元气开始躁动。 在通天塔疯狂吸纳压缩的元气仿佛拥有了生命,张小刀也不去控制,只是念观乌江,那元气便如同此时的乌江一般开始波涛汹涌。 化为江浪的元气拍着张小刀的身躯,将其体内穴窍一一填满。 同时,在这汹涌之下,张小刀磅礴的元气开始渐渐变化,本来无色的元气似乎发白,也变得更为粘稠。 灵源境本就是气练者到修行者的门槛,其体内元气经过淬炼便会发生质变。 张小刀如今状况,无疑便是元气质变的过程。 只是这种过程有些痛苦。 纳气于己身,元气自然会淬炼己身,而灵源境的元气质量自然不必多说,淬身也自然痛苦难耐。 可张小刀毕竟是闯过六层通天塔的人,再痛苦的折磨到了他这里只是让他簇了一下眉头,继而元气冲身。 质变的元气从星星点点开始不断的同化,张小刀只是蹙着眉承受这份痛苦,而当体内元气全部完成质变后,他体内的穹树忽然发出了一声爆响。 这响声犹如闷雷,站在一旁的唐启年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也是气练者明白张小刀正在冲关之际,不知还要多久,立刻下令道:“封锁城墙,禁止任何人出入。” 城中铁骑闻言立刻封锁城门,不知吓坏了多少百姓,张小刀这一坐便坐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唐启年与陈鱼翔登上城墙,由于下令不许有人打扰,昨夜的雪无人清扫,远远望去张小刀盘坐于雪中,看似像是个雪人。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本以为张小刀还要继续下去,张小刀却猛然站了起来,抖落了一地白雪。 陈鱼翔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双眼放出精光,看着一脸笑意的张小刀大声问道:“张小刀,你今年几岁?” 刚刚苏醒过来的张小刀正感觉美妙,被这问题一问,抬起头看到了城墙阶梯旁的两人,然后挠了挠耳朵道:“又不远,干嘛那么大声,我今年十九。” 两人闻言,唐启年苦笑,陈鱼翔大笑,随之心情极好的张小刀也轻笑了起来,城墙之上便是高中低三种笑声,此起彼伏。 元启十八年,乌江城城墙之上,张小刀观乌江,破通窍,蜕穹树,入灵源,年仅十九!(未完待续……) 第150章入世 七明大殿坐落于皇宫深处,已经有数年未曾开启。 今日三更,大太监小福子沉默的推开了尘封许久殿门,一片柔和的光芒将他淹没,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罕有的紧张走入殿中。 七明大殿内有七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其上,泼洒着比今夜月光还要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大殿之中一应事物。 殿中有七把座椅,这七八座椅全部迁入黑曜石地面之中,模样却是大相径庭。 首端的一把座椅,为龙椅。 龙椅呈金黄色,鳞片密布偶有祥云,左右扶手处探出龙头,一其狰狞傲首,二为祥和安逸。 龙椅左手第一把座椅为虎椅,黑黄斑纹,虎首在其斑纹靠背之上高昂,似在睥睨天下。 右手第一把座椅为狮椅,狮椅雕刻而出的容貌平顺,神态祥和,似乎在浅笑,平和中庸。 另外四把座椅,分别鹏,象,蛇,狼,精雕细刻,栩栩如生。 小福子将七把座椅擦拭了一遍,然后拿出总是随身携带的纸笔,吩咐下去,七明殿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女侍卫进入,渐渐有了些烟火气。 盛京皇宫之外,四架马车碾压积雪疾驰而来,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紫禁皇城之门甚至都被敞开。 马车入皇城后继续疾驰,直到七明殿门前伴随着马儿的嘶鸣这才停止。 无数侍卫沉默不语,却时不时的偷瞄一下那思量模样几乎相同的马车,似乎看一眼马车中的人便算是福分。 李自知率先走下马车,温和一笑,自然是看到了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 武定王无海,翱羽王文清风,盛世王赵东海。三人也齐齐一笑,没有任何言语,四人并肩走进七明殿。 龙椅之上,唐胤龙喝着凉茶,见四人也并未起身,无海入虎椅,李自知入狮椅,赵东海入象椅,文清风入狼椅,不必多说。剩下的那鹏椅自然是边关王赵东海的,而那蛇椅自然属于好色地痞。 出于种种原因,今日七明殿并未坐满,既然人齐唐胤龙便率先开口道:“你们怎么看?” 四人都是当今天下顶尖的人物,自然都会有自己的见解,只是此时气氛压抑,无人开口。 唐胤龙扬起脸颊也默不出声,他在等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李自知柔声道:“陛下想法如何?” 唐胤龙道:“邵家能叛一次。便能叛第二次,但朕从未不相信他,朕想不出任何理由支撑他胆敢如此做。” “卷毛是我兄弟,我相信他。”赵东海肯定道。 殿内无清风。摇着羽扇制造清风的文清风这时捋了捋他的胡须,众人看向他,他却沉默不语。 文清风长的并不好看,拥有一张长脸。也没有什么儒雅的气质,摇着羽扇如果只是常人看见,必定认为此人附庸文雅。但实际上他真的是文雅之人。 见以谋略著称的文清风没有说话,李自知道:“如果要叛,只有一种可能。” “先生请直言。“ “和尚死掉,他才敢。”李自知的声音依旧柔和。 赵东华立刻不乐意道:“先生,乌鸦嘴,来吐两口痰。” 这时,无海拿出了一串佛珠,在手中把玩了两下道:“我的确快死了。” 七明殿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陷入了极度压抑之中。 唐胤龙虽然早知此事,但却一直不愿意去想,无海这时的话语就像一根针刺中了他的心窝,他觉得有些疼,所以面露悲戚的看向了无海。 无海风轻云淡的道:“临死之前又收了一位好徒弟,我死也可瞑目,自知如不是多年压制境界,早已逾越六境,更何况盛唐还有在座的,还有那痞子,还有李毅,袁越,陛下可放心。” 唐胤龙目光看向无海道:“朕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陛下仁厚。”四人轻叹。 唐胤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二代皇子,他自幼随父亲南征北讨,青年时在军中吃苦无数,为人重情义,待人宽厚,此时他面露悲戚,自然是不舍和尚。 无海感觉着唐胤龙目光灼灼,便不再称陛下,而是道:“胤龙,卷毛十年未曾归京,本来之前我也不觉得有何出奇,现在看来你与自知之前的疑惑是对的。” 说着,无海问道:“要不要我去青州踩一脚?” 众人骇然,文清风立刻道:“此时不过只是试探阶段,如果你去出手,自然会引来那二位,自知要留守盛京,痞子还在西域,我们需要时间做充分准备。” 唐胤龙点头,李自知却道:“不用和尚去,我来。” 众人目露诧异,无海忽然大笑,唐胤龙不明所以道:“先生万万不行,盛京对于盛唐来说至关重要,对于那件事情更是如此,如果你走,他被那两人缠住,谁来震慑天下?” 李自知眉头微微一挑:“我虽坐盛京,但剑可落天下” 这一次,众人不再言语,不免想起了三十年前,赤脚和尚曾当众人面前说过,做天下第二比天下第一还难些,自知你辛苦了,有朝一日若我走了,你要做的不是并列的第一,而是绝对的第一! 唐胤龙闻言道:“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件,小刀把话带到,届时我们且他看回是不回。” “然也。” ………… ………… 仙岛,海浪叠千层,在岸边卷起白沫。 那宛如仙境的琼楼玉宇之中仍旧像很多年前一般人烟稀少。 万鲤鱼跃的池塘之中今日没有撒鱼食格外平静,那六菱飞檐塔也如往常一般屹立在天地之中。 但如论历史悠久,便不得不提岛中后山林间的石碑。 石碑屹立在苍树古柏之中,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即便是岛中年纪最长的婆婆,也是从小看着石碑长大的。 此碑高耸入云,巨大无比,因岁月沧桑,表体之上已有裂纹,青苔肆意蔓延。 站在石碑下,人们立刻便会感觉到遮天蔽日,那股子只有在时间长河才能孕育而出的磅礴沧桑感更是世间万物无物可出其左右。 石碑前,除了密林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古怪石头,只是与石碑相较,便显得不值一提。 王洛菡坐在石碑前的一块椭圆形的怪石上,已闭目近三年,但却不染尘灰。 阳光投射在密林之中被切的细碎,忽明忽暗的映在她绝美的脸颊上,她的睫毛微微一颤,就此醒来。 醒来后,仙岛之中传来了一声钟响,王洛菡却罔若未闻,赤脚踏在腐叶之上,行走在忽明忽暗的林间,来到了石碑面前。 她伸出了纤纤玉指,触碰着那古朴沧桑的石碑,然后看着石碑上的宛若画符一般的文字道了声:“也不知谁写的,字真的很难看。” 三千青丝的婆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闻言全身一震,可以看出字很难看,那么便代表她真的看得懂。 王洛菡回过头来,看着婆婆露出了迷人的笑容道:“我可以去找小刀了吗? 婆婆心中苦涩,道:“也不知那小子给你下了什么**汤。” 王洛菡的笑容变得甜美了起来,回答着:“本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汤这一说未免有些贬义在其中,不好听。” 婆婆向前走出两步,坐在了刚刚王洛菡观看石碑的怪石上,轻声道:“知道为何强逼你回来观摩石碑吗?”。 王洛菡道:“不知,但这对我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婆婆心中感慨,情字才是这天下间最杀人的字,不理王洛菡的无所谓,轻声道:“许多年前,我便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详的预感,今朝盛唐发生了一些事情,西域与大荒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是否与我这种感觉有没有联系。” 王洛菡沉默了下来,心中明白像婆婆这等人物,哪怕只是一丝不好的感觉,也必然不是空穴来风,自有根据,这天下能让她触动的事情,必然也是大事。“ 婆婆继续道:“人间战火似要重燃,这本应该是人间常态,但这次却似乎有些不同,所以你要出去看看。” 王洛菡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便点头许诺。 婆婆叹了一口气郑重警告道:“不许先看那小刀去,先办这件事。” 王洛菡如柳的黛眉纠结在了一起道:“但我真的很想去。” “不行。‘ 王洛菡有些别扭的撒娇道:“婆婆。” “不行。” 王洛菡像个小孩子一般来到了婆婆的身边,摇起了她的手臂道:“婆婆。” 婆婆无奈道:“你已出关,本就可以在梦中相见,何必急于一时?” 王洛菡无奈道:“好吧,但要我从大荒查起。” “为何?” “前些年心入定未深,心生险兆,我与小刀在梦中相见,得知有一个叫做拓拔烈的什么大荒圣子欺负了他,自然要去敲打一番。” 婆婆哀叹道:“这种事情,自然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去废掉他,张小刀还未必乐意呢。” 王洛菡想了想,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便道:“但欺负了我的男人,总要去吓唬吓唬他。” 婆婆摆手,心中念着一句俗语,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未完待续……) 第151章战事起 乌江城的雪停了,徐庆将军便到了。 中州与南州紧急调遣的三万军士抵达乌江城时,站在城墙上的张小刀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盛唐以民风彪悍著称,军中士卒却以骄傲著称,只是列队在城墙之下,便有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盔明甲亮的盛唐士卒在命令下于乌江城外安营扎寨,徐庆将军带着几位副手入城,却没有什么接风宴,直接进入了唐启年临时征用的大宅之中。 身穿轻甲的徐庆已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身材却极为高大,而相貌因肤色太黑看不出什么好看与难看。 院落内堂,徐庆与唐启年都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根据月明殿的情报,叛军只占领了紧邻边关的三座城池,这三座城池互成犄角,周边地形以山野丛林居多。极容易打埋伏!” 说着,徐庆指着平铺在案台上的巨大地图其中的一条直线道:“最直接的解决办法,便是我们从这里一路杀到龙眼城。” 唐启年道:“军事策略将军做主,我只提供参考建议。” 徐庆眼中划过一抹欣赏之色,暗叹二皇子胸襟。 张小刀沉默的站在唐启年的身旁,只是听着两人的交谈,暗自想着盛唐人打盛唐人,这场战争何苦来哉? 徐庆讲解完了目前的局势,轻声道:“殿下,我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在青冥峡杀过去。” 唐启年蹙眉道:“这里易守难攻,不知大将军有何理由?” 徐庆简单的答道:“因为我们才是盛唐的正规军啊。” 唐启年苦笑,回答道:“将军,我觉得能少死一些盛唐将士还是好的。” “殿下,无论从叛军选择城池,还是根据情报得到叛军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叛军将领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挥着锄头的农民。” “他知道。我们有很多种方式攻城,然则如果以三角补给的城市位置来看,无论我们攻击那座城,另外两座城池都将给予受攻击城市的强大补给,攻城战将对我们造成更大的消耗。当然这是青州边军不出手的前提,但我观卷毛似乎没有任何意思出手。” “这里先不说青州边军,如果我们选择青冥峡,因为地形因素,以及正面路途狭窄的关系,比拼的便不是常规军队的能力。而是修行者的强大与否。” 唐启年与张小刀恍然大悟。 修行者虽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实力,但在数万人的攻城战之中,被乱箭射死实属稀松平常之事,更何况纳气法席卷天下三十年,盛唐军中又有那人不算是个气练者? 除非境界抵达神通境,否则何人能抵气练者万人?然而天下神通境以上的修行者,掐指可算。 但在丛林高山之中便不同,强大的修行者可以依靠地形,环境来造成更大的杀伤力。稀松平常的气练者即便是军人,在这种地形下只能惨遭屠杀。 两人正若有所思,徐庆继续道:“这天下的修行者,我盛唐占一半。区区叛军,在这里如何与我们拼?” 唐启年应道:“将军说的极是,三十年前纳气法普及天下后,战争局势已经改变。” 徐庆叹道:“想必武定王与镇江王早已想到今日的局面。如果再有三十年休养生息,盛唐将横扫天下。” 张小刀第一次听到纳气法的席卷天下深层含义,不由得感慨老师与和尚的眼光。 观天下。盛唐的统治地位基于律法健全,西域教廷的统治地位则基于信仰宗教,大荒则来的更为干脆一些,圣殿的统治地位只是基于武力。 综合来看,纳气法席卷天下对于西域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无知者,才是信仰的忠诚追随者,大荒圣殿虽然因为纳气法的席卷天下而得到了许多部落的好苗子,但基于武力统治的大荒部落却也因此战争连连。 盛唐则不同,盛唐的统治地位基于法律,所以纳气法对于盛唐来说有益无害,如今战事再起,这改变天下战斗格局的决策,将起到深远的影响,堪称盛唐历史上最农浓墨重彩的决策。 基于这一点,盛唐的将领们早已经有了对待新型战争的认知,所以徐庆大胆的提出,要走便走这条最难走,却最要叛军命的路。 唐启年赞叹了一声,道:“徐庆将军,我会打鼓。” 徐庆脸色一变,虽然他脸极黑,但这变化实在太多剧烈,让他的脸白了数分,他立刻道:“二皇子万万不可。” 唐启年摇手道:“想必我参与到军中,会鼓舞士气。” 徐庆无法反驳,但还是道:“殿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即便您不登上前线只安坐于大营,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我无法担待的。” “大营之中如何出事?” 徐庆簇起了眉头道:“先前月明殿李婉儿修书一封,城言道,无论军中,还是月明殿内必然都有复周会的人,所以叫本将万万不能让殿下冒险。” 唐启年听到复周会三字脸上出现了厌恶神色,毅然决然的道:“太皇南争北讨,一生征战,父皇青年时更是与军中勇士吃喝混在一起,我如何去不得?” 抬出了太皇与陛下,徐庆有些无奈。 张小刀这时终于开口道:“不知将军麾下是否却前锋营一小兵?” 唐启年大笑道:“小刀,你最好还是留在我的身边。” 张小刀抬起头,看着唐启年道:“我本就是边军儿,那有见战不参之理?” 徐庆这时道:“即便你不想去,我也会拉你上去。” “呃。”张小刀问道:“为何?” “先生的弟子,正适合此战,更重要的是,你很强,很强的人可以让很多的人活下来。” “将军,此言大善。” ………… ………… 张小刀想要参战,绝对不是再作死。一,作为先生的学生,他如果不邀战,自然没人可以强求他,但要回到盛京必然会被劈头盖脸的骂一顿,他可没忘记临走时先生所说的那三句话。 二,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在山林之间,他一定会给叛军带来巨大的麻烦,他也希望他的存在盛唐的将士可以少死一些人。 所以。他主动邀战,却也正合了徐庆的心意。 灵源境在这天下不算有多高,但要真说有多少人达到了这个层次,却也凤毛菱角,更何况张小刀并非普通的灵源境界。 徐庆最终敲定了计划,又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来进行细节推敲,以及各种预案。 傍晚时,唐启年下令摆宴,早有准备的乌江城内人头攒动。无数百姓走出乌江城为三万甲士壮行。 张小刀本是边军儿,与军人相处自然格外融洽,他一路敬酒不知不觉间竟是把自己喝的有些高了。 酒宴在亥时戛然而止,军中显然还是有所克制。 张小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榻上便迷糊了过去,没去想任何事情,却看到了最想看到了事情。 如同儿时那十五年一般,他在梦中睁开双眼。看不到任何场景,却看到了笑颜如花的王洛菡。 王洛菡仍旧是一身白衣,淡雅圣洁。她俏生生的笑看张小刀,却听张小刀开口责问道:“你跑哪里去了,难道这三年连觉都没睡?” 王洛菡没有说话,走到了张小刀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腰肢。 本来有些怒气的张小刀瞬间被柔情融化,在梦中虽然感觉不到她的体温,但心中的那种踏实感却做不得假。 张小刀反手也抱住了她,然后装作生气的道:“再跑没影,小心老子不要你了。” 王洛菡依偎在张小刀的胸口,夸赞道:“你最厉害了。” 张小刀傻笑了出来,用手按住了她的头,自夸自赞道:“当男人的,自然要比女人厉害些。” 不时两人分开,却腻歪的牵起了手,双方互相询问着这三年来他们经历与生活,但基本是张小刀在说,王洛菡在听,因为这三年来她只做了一件事情,便是看石头。 “灵隐县出事之后,我便进了边军。” “后来我发现,灵隐县的事情,不过是一个人为了争权夺利而谋划的。” “所以我必须去杀掉他。” “那你杀掉了吗?”。 “杀掉了,不过很险,如果不是他太轻敌,我又足够的了解他,还有师傅的帮忙,不一定谁死谁活。” 王洛菡听到这里,没有责怪张小刀,男人总是要做一些必须做的事情,而这种事情往往看起来极傻,但没了这股劲儿,男人又何以称之为男人? “你这三年真的只在看一块石头?” “是啊。” “那有什么可看的?” “这石头上有字。” “写的什么能看三年?” “说不清楚,看完之后你便不会记得,但却懂了什么。” 张小刀愕然问道:“那你懂了什么?” 王洛菡诚实的回答道:“很难说,但打架更厉害了。” 张小刀傲然道:“我现在打架也不差。” 王洛菡看了看他道:“一指。” 张小刀明白一指是指王洛菡一指就可以败他,不由得心生骇然。 当初在灵隐县张小刀的层次太低,自然不知王洛菡厉害到那种地步,也从未亲眼得见,但如今如果王洛菡一指可以败他,那便至少是命玄巅峰。 于是,他弱弱的问道:“媳妇,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一个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做什么?” “比如探讨一下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小小刀,比如你给我透透实底。” 王洛菡痛快的答道:“好。”(未完待续……) ps:求票 第152章振臂 乌江城今夜星光璀璨,张小刀好梦自然连绵。 只是美好的时光都似乎有稍纵即逝的定律,转眼间和煦的光束便已照在了张小刀洋溢着幸福的脸颊上。 他意犹未尽的醒来,发现已是正午。 剿灭叛军刻不容缓,盛唐三万军士将在今日踏上征程,前往青冥峡,与叛军正面对决! 张小刀睡醒后急忙洗漱,穿上师娘临走时给他做的新衣,挎上落雪长刀与杀猪刀,背上白玉弓青翎箭,踏出房门。 院落中,老青牛仰着四只蹄子露着肚腩对着一贫如洗的蓝天,牛眼半睁半闭似在享受着悠闲的午后时光。 张小刀毫不客气的一脚将老青牛踹了起来,老青牛打了个滚一脸不甘的站起,张小刀骑在了老青牛的身上道了声:“走喽。” 穿过小院便到了大宅前院,唐启年今日早早的整理好了衣着,在陈鱼翔的陪伴下坐在院落中等待。 张小刀到了之后,便有侍卫送上丰盛的早餐,他风卷残云将早餐打扫干净,还没来得急擦嘴,便有一位统领前来通知。 张小刀三人赶赴乌江城外,本来并不紧张的张小刀,在看到成千上万的军士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着准备,立刻便紧张了起来。 徐庆引荐了一位将领与张小刀见面,毫无疑问这位看起来个子有些矮小,但格外壮硕,名为白胜的男子便是这一次修行者战场的统领。 白胜拥有与其他军人一般无二的爽朗,三言两语之下两人便已熟络。 张小刀不知的是,其实白胜在军中有黑面神之称,很少与人说说笑笑,对他的态度如此亲和友善,不是因为他是先生的学生,而是因为他昨天在徐庆面前的邀战。 众多军士不久后整装待发,唐胤龙这时走到三万铁甲的面前。慷慨激昂的鼓舞起了士气。白胜则带着张小刀已经离开了乌江城。 乌江城外,一马一牛拉出了两条飞速的直线,直奔青冥峡方向。 白胜胯下的骏马名为黑骓,世间极为罕有,以性格暴躁,难以驯服著称,但毫无疑问的是这匹马必然是千里神驹。 千里神驹大多身具灵性,不仅仅与主人心意相通,更是懂得人间百事。 黑骓先前看到老青牛,便不屑的嘶鸣了两声。老青牛面对这等挑衅自然不甘示弱,学了两声马叫。 黑妾主人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便不理会老青牛,出了城之后便卖力的奔跑,试图完虐老青牛。 奈何老青牛的速度也并不慢,一路似乎闲庭信步,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 荒原中两道烟尘的比拼在百里之后仍未分出胜负,感觉出今天老青牛有些卖力的张小刀不由得叹气道:“你们可是跑欢了,知不知道很颠簸。我们坐得很不舒服?” 老青牛没有理会,继续与黑骓并肩而行。 黑骓的硕大鼻孔已经开始喷着白气,并且越来越频繁,马眼一扫老青牛。见那牛面上一脸戏谑,不由得顿时大怒,加快了速度! 黑骓化为了一道闪电,老青牛冷哼一声顿时四蹄卖力的飞舞起来。 黑骓身上的白胜也露出了苦笑。看着老青牛毫不留情面的超越了黑骓,并在前方摇晃着那短小的牛尾巴,暗叹道翰林书院果然财大气粗。不知这老青牛是什么上古灵兽。 此时,黑骓已经被气的不行,却只能在老青牛身后吃灰,它发现自己的确跑不过青牛,便嘶鸣了一声,宣布了这场无谓较量以老青牛的胜利告终。 两骑两人足足在荒原上奔走了一下午,官道渐渐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心旷神怡的景色也变得模糊,终于黄昏时在一座高山山脚下停下。 高山山峦起伏,积雪未化,似是一片瑰丽的银白横贯在碧蓝的天空之中。 张小刀与白胜翻身下了坐骑,白胜道:“我们这里有三千人。” 张小刀眉头一跳,可以参加这种军队的人,自然都在知气境以上,三千人可是占据了大部队的十分之一,这个数量当真有些可怕。 “走,去见见兄弟们。” 两人步行登山,在银白的世界中,张小刀不由得总是眨眼睛,因为长时间看着一片纯白,会导致人的视盲。 登上山腰,银白的世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颜色,一颗颗斑驳的树干支撑着头顶的一片银白,林中寂静无声,张小刀与白胜却知这里有人。 负责保护性的在外围坚守的军士在确定两人身份后,走出林间,带领两人步入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怪石林立,千回百绕。 不时张小刀看着眼前那军士推翻了林间巨石,黝黑的洞穴入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走进洞穴,一排排火把将其照亮,累计百年的乳石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洞顶,不时滴下水滴,砸着并不平整的地面上如同火炬举的蛋黄状岩石。 眼前的景象,张小刀只在前生的探索频道看到过,觉得震撼非常,洞中空间极大,看来完全可以容纳三千人的先锋营。 两人到来之时,正赶上晚饭时间,大雪封山先锋营的伙食水准自然有些艰苦,一个个都拿着白面馒头,就着咸菜咀嚼,但看起来先锋营的这些军士都没有什么紧张感,轻松至极。 白胜带着几名将领与张小刀寒暄之后便也开始了晚饭。 晚饭之后,众多将领闲来无事,便开始熙熙攘攘的赌局,与切磋,石洞内偶有大笑传来,也有砰砰的击打之声让一众人等热血沸腾。 张小刀便在切磋之地,这里是山洞中较大的空旷场地,洞穴顶部极高并不觉得压抑,只是那一根根倒刺,总让张小刀觉得会坠下来伤人。 切磋圈外站着数百人,随着场中那并不平滑地面上的两位切磋者出手,欢呼四起。 张小刀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场中人影交错,速度极为迅猛,但招式却极为简单,一般便是老三套。 军中崇尚简单至快的杀人之法,虽然眼前两人的境界谈不上有多高,但出手迅猛如电,招招都有致命之险,围观的军士自然兴奋的呼喊乱叫。 张小刀有些不解道;“这样打好吗?我怎么看着这意思要分出生死?” 白胜解释道:“一般我不在这里,他们不敢这么打,但我在这里,他们知道死不了,当然是拼命对打,以此磨练自己的武技。” “有道理。”张小刀点了点头。 这时,场地中央的两人硬拼了十几记,正要一决胜负之时,白胜骤然出现在了场中央分开了两人。 两人也都打出了些火气,四面相对满是不服。 场边气氛一阵哄闹,白胜做了一个压低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道:“你们之间对打太过无聊,小刀有没有兴趣玩两手?” 张小刀顿时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怯场,走进到了白胜身边问道:“怎么玩?” 白胜率先介绍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他是谁,但必须还是要隆重的介绍一下,盛唐镇江王的第二位亲传弟子,张小刀。” 围城百米大圈的军士们立刻哄闹了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嘲樊声。 张小刀毫不介意,心中略有感激。 军中之人只服强者,无论你的身份背景有多大,不亮出拳头谁管你是谁?白胜这一举,无疑是在拉近他与军士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让大家知道他的能力,这样做对日后到了青冥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说你们之中谁能打过他吧,熬过十招,无论你是什么官,还是小兵,只要不大过我,便晋升一级!” 众多军士闻言立刻双眼一亮,顿时有人走出来双拳一抱道:“先锋营徐长生,请赐教。” 场边一阵哄闹,多数人都已迫不及待。 白胜人影一闪来到人群中空出了场地,张小刀不会客气,立刻道:“请。” 徐长生至简至快的一拳很快袭来,他粗壮的手臂宛如林中的百年藤条,元气呈旋转状直扑张小刀面门。 张小刀的反应很简单,也同样打出了一拳。 只是他这一拳速度没有徐长生的快,力量没有徐长生的大,甚至拳头与手臂也比徐长生小了一号。 但两拳相接时,徐长生却吃疼的暴喊了一声,一脸退出了十步,抱拳苦笑道:“我认输。” 张小刀点头,第二位自然冲出了人群。 无论是谁来,张小刀都是一拳打出便可制敌,十人之后全场一片惊叹,明白了张小刀的实力有多惊人,自然不再奢望能战胜他升官的事情。 白胜自然不放过损他们的机会,一番厥词之下,有人受不了刺激,便又走了出来。 只是张小刀还是一拳应对。 这场战斗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本来只有几百人的空旷石室中被挤的人满为患,连呼吸都开始艰难。 张小刀连败三十人之后,再无人走出战斗,全场一片欢呼,声浪打在石壁上来回反复,震人耳膜。 白胜最后站出来宣布了张小刀的胜利。 张小刀高举单臂振臂一呼,全场又是一片声浪。 这种感觉很熟悉,张小刀很享受!(未完待续……) 第153章大顶山 寒冬冷冽,狂风呼啸。 乌江城外的荒原之上浮雪飘起,纷纷扬扬的弥漫在天地之间。有碎雪落在即将出征的军士发丝间,迅速被热气所蒸发,消失于无形之中。 盛唐大军,出征在即。 二皇子唐启年于徐庆大将军站在三万军士面前,没有平静诉说,只有来自灵魂的呐喊。 “挡我盛唐者!” “杀。” “阻我盛唐者!” “杀。” “犯我盛唐者!” “杀。” “叛我盛唐者!” “杀!” “杀杀杀杀!”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在盛唐三万军士的喉咙中呐喊而出,便直冲云霄,撼动山河。 乌江城遭遇这声浪的攻势,那斑驳的城墙有老旧的墙皮掉落,老树发出漱漱的响声,抖落了一地白雪。 没有老百姓关心城内的异样,人们听着这声音呆立在原地,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似要破体而出,新生孩童哇哇大哭,更有胆小者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站在三万军士面前,听着耳边的巨大声响,唐启年心潮澎湃,脸色涨红,完全不能自已。 徐庆苍老的面容中有红光肆意,他的双眸看似平常无奇,但仔细观察会察觉到那双眸子中杀气十足。 对于徐庆这位看着盛唐从无到有的老军人来说,他不忠于任何人,他只终于盛唐。 他无法忍受任何人或事伤害盛唐,更无法忍受所谓的叛军。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他要捏碎一切,捏碎这支所谓的叛军。 “出征!”徐庆低声喝道,随之战鼓敲响,鲜红色的庆字旗迎风飘扬。大军开拔于乌江城外! ………… ………… 任何一场战争,想要取得最终的胜利,都绝对不仅仅只是靠战场上的士兵矫勇。 实际上,这场战争早已经打响。 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战事未起,情报先斗! 以李婉儿为首的盛唐情报机关月明殿在这场战争还未开始之前便已经全力而为,然而效率却远远低于李婉儿的预计。 无孔不入的复周会试图遮挡蒙住她的双眸,遮住她的双耳。对此她很愤怒,于是派出了那名长相清秀的小斯。 小斯没有名字。因为他的主人李婉儿并没有给他取名,所以他便就叫做小斯。 他这些天来一直在盛京城中闲走,可奇怪的是他身边总是跟着一名名贵衣着中年男子,无论走进酒楼,还是在闹事中溜达,小斯似乎才是主人,因为那男子总是落后他半步。 在徐庆大将军率领三万盛唐将士在乌江城开拔时,小斯终于不再闲逛,与那看起来极有银子的男子分道扬镳。自然月明殿的水牢中多了无数人。 李婉儿很满意小厮的工作,复周会之所以还能再如今的盛唐下喘息至今,依靠的不是无脑吸纳成员,而是层次分明的组织。铁血一般的纪律。 复周会有一条铁规,那便是一旦被发现身份,便立刻自杀。 自杀的方式五花八门,但无疑成效极佳。这些年来月明殿抓到的活口少之又少,要想安插内鬼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小厮走了一圈。抓回了许多活口,李婉儿如何能不满意?只是她还是有一点疑惑,因为小厮没有能力阻止这些谍报人员自杀,便问道:“谁你和一起做的?” “许三德。” 李婉儿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盛唐第一大供奉亲自出手,似乎接受的极其自然。 水牢之中油灯昏暗,李婉儿乘坐着木船进入水牢。 之所以要乘船,是因为水牢名副其实,被关在这里的人常年都浸泡在水中,身体溃烂到极致,然后被医治,继而继续扔进水中,反复折磨。 没有人能再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很久,所以水牢一直没有多少犯人,大多数都已死去。 今天水牢迎来了很多犯人,在这地下的幽暗世界中,似乎也多了一丝人气,不再像往常那样冰冷。 李婉儿开始了审讯,她的审讯方式并不奇特,只是将三十几人聚集在一起,问出一个问题,有人回答会被带走,没人回答,她随手一点,便杀死一个。 这样的审讯方式无疑会带给犯人们巨大的心理压迫,但想到复周会这三个字,他们却足足被杀了十几人仍然没人开口。 李婉儿并不着急,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可以承受这种压力,他们早晚会有人开口。一旦这个口子打开,剩下的人不用你去问,他们便会把知道的一切一股脑的倒出来。 只是,这还需要一些方法,比如用他们的亲戚朋友来威胁他们。 李婉儿并不排斥这种做法,情报机构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也只有不择手段才可以胜任她如今的职位。 在报出他们家人的姓名后,众人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更承受不住李婉儿那一双淡然无情的眸子,有人开始开口。 李婉儿走出水牢时已经是夜半三更,她却直奔皇宫。 在与盛唐陛下唐胤龙交流之后回到了她那座看似平凡无奇的后院,对着小厮道:“可以动手了。” 小厮点了点头,于是盛唐掀起了血腥风暴。 ………… ………… 吕轻崖在深夜时默默的坐在龙眼城的城墙之上,凝望着中州的方向,不知再思索着什么。 黑衣老人不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道:“在想什么?” “再想我们会不会打赢。” “杨护法到了。” 吕轻崖闻言一惊,问道:“到哪里了?” “直接去大顶山了。” 吕轻崖沉默了片刻道:“月明殿动手了。” “复周会与月明殿缠斗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均势?除了抓些小鱼小虾他们能做什么?” 吕轻崖转过头来凝视着黑衣老者问道:“你当真认为月明殿的人都是一群废物?” 黑衣老者沉默了下来。 吕轻崖指着天边的一轮明月道:“为何要叫月明殿?” 黑衣老者继续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这方面自己比起吕轻崖来说还差了很多,吕轻崖这时站了起来道:“希望我们不会被背后的猛虎反咬一口。” ………… ………… 青州边军,边军之王邵东华仍然在玩鸟儿。 院落中堪比人高的巨大铁笼中,一只只本应该翱翔于天际的大鹰被锁在其中,一对肉翅紧贴身体,乖巧的像一只只小猫。 跟随了邵东华三十年的副将同时也是他的侄儿邵无忧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这三天,我们已经收到了三道圣旨。” 邵东华百无聊赖的坐在了藤木椅上问道:“怎么说?” “命令我们出兵,与平乱大军形成合围,一举将叛军剿灭。” “再等等。”邵东华风轻云淡的道。 邵无忧簇起了眉头问道:“侄儿不明白为何非要如此?” 邵东华淡淡一笑,经历了无数场战争的刀疤脸上出现了一丝轻蔑道:“因为我们手上有足够的砝码,我们可以等。” “陛下从未过问边关之事,如此做怕是陷入两难之地。” “唐胤龙生性仁厚,但如果是大皇子继位呢?” 邵无忧立刻回答道:“大皇子又如何?青州必然是邵家说的算。” 邵东华只回答了一句道:“那是因为我在。” 邵无忧不再说话,明白了邵东华之所以如此做的根本原因,原来这位一世枭雄。也快要离世了。 “如果我不在了,青州兵权自然会被朝廷收回,你们怎么办?不要指望着我那儿子,更不要指望已经享受了荣华富贵很多年的族内顽固,我只是想保你们一生荣华富贵,更何况我就要死了,难道还不允许我玩玩这个世界?这真的很有趣啊!” 邵无忧垂首,默然退下。 ………… ………… 深夜漆黑,先锋营的三千军士早已安睡。从明日起他们便要进入战斗状态,一路向青冥峡进发。 白胜这时却拉着张小刀登上了山顶。 山巅之上空气稀薄,抬手仿佛可触星空,低头可俯视世界。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坐在山巅的冰地上。时不时的闲聊一句,显然到了这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会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会变得不错。 “小刀,你看到那座山了吗。” 张小刀举目望去。在极西端看到了一座山,在他的这种视角看过去,那座山并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矮,但山体格外宽厚,顶端仿佛被天神一剑削坪,一片白银。 “怎么?” “山下有条沟,看到了吗。” 张小刀举目再望,看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宛若天地间的一道鸿沟,两侧尽是悬崖峭壁。 “这是青冥峡?” 白胜点了点道:“那座山叫做大顶山,因为山体不是非常高,是最佳的侦查地点,可惜的是这座山不是在青冥峡这端。” 张小刀若有所思,心中想着前两天听到徐庆将军队战局的分析,然后双眸一亮道:“我们要争夺的第一个战略要点,就是大顶山?” “也对,也不对。” 没有任何将领经验的张小刀问道:“怎么说?” “那座山的确需要争夺,但不是战略要点,而是胜负手!” 白胜站了起来,指着那座山道:“决战,便在大顶山!”(未完待续……) 第154章刀锋披靡 大顶山便是决战之地。 张小刀听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青州叛军的三座城池互为犄角,其中龙眼城在正中心,青冥峡便是直通龙眼城的最佳路线。 一旦这条路线被盛唐大军洞穿,龙眼城将被围困,也将彻底分割叛军另外的两座城池。 叛军绝对无法忍受出现这种局面,所以大顶山便是叛军的最后一道屏障,不容有失,自然决战之地便在这里。 白胜没有开口解释,他相信张小刀可以想通,也在刻意的培养着张小刀这方面的能力。 不久后,张小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白胜满意道:“虽然你未来应该不会成为军中将领,但必然要有一些军事眼光。” 张小刀感激道:“白大哥,用心良苦了。” 白胜摆手道:“我入军时,徐庆大将军便是这样做的,今天即便不是你,是另外一个年轻人,我也会这么做,这是盛唐的传承。” 张小刀揖手,自从出了灵隐县他这一路有数位长辈在关爱与关怀,很是顺风顺水,他自然心存感激。 白胜微微一笑,平躺在了山峰顶端光滑的冰面上,看着满天星空道:“盛唐有很多星星,有些一闪而过,有些恒存万古,你想做那一颗?” 张小刀看着星光璀璨仿佛触手可及的夜幕,道:“自然是做最亮的那颗。” 白胜竖起了大拇指,道:“我等着你成为最亮的那颗。” 张小刀莫名其妙的问道:“白大哥,这个世界上有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吗?” “世界和平?”白胜挠了挠头道:“没听说过。” 想着昨夜王洛菡对自己说的话,张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层次还是太低,回盛京一定要问问老师与师娘。 ………… ………… 叛军两万军士早在很多天前便开始组织青冥峡内的防御措施,因为无论盛唐大军要攻击哪里,这条线都不容有失。 密密麻麻的人头从半空中俯视下去就像在看一只只勤劳的蚂蚁在努力的搬运着什么。 而构筑防御工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对刚刚成立没有多久的侠军来说,更是难如登天。 因为这其中需要的专业素质,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拥有的。 复周会为此派出了近千人来帮助侠军构建防御工事,许多加入侠军的军士渐渐发现似乎侠军很强大。 侠军的确不是世人所想的那般孱弱,神秘的复周会为其不仅仅提供了顶尖战力,还提供了数之不尽的各方面帮助。 吕轻崖很满意如今的状况,因为至少他可以通过这些事情看出复周会对待侠军的态度。 这种态度对吕轻崖很重要,他很清楚盛唐有多么强大,更清楚刚刚建立的侠军根基未稳。如果复周会不全力支持,侠军覆灭只是弹指间的事情。 但即便如今复周会的态度很鲜明,他也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性。 如今,青州边军仍旧不理不问,盛唐临时只集结了不过三万将士,如果这一战可以战而胜之,无论是对边军的那头老虎,还是复周会的态度都会起到一些效果。 又或许,侠军不过只是那头老虎与复周会的棋子! 吕轻崖思索着很多问题。走进了青冥峡,顿时得到了很多百姓们的欢呼。 侠军之中,吕轻崖无疑占据最重要的领袖地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人心。 来到人群面前。吕轻崖立刻洋溢出了笑脸,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始忧心的讲述侠军目前的良好形势,与未来的广阔发展。 如同洗脑一般,人们在吕轻崖的勾画下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封侯拜相的光明前程。 吕轻崖很擅长做这些事情。这也是他可以成为侠军领袖至关重要的一点,刚吊起个大饼,吕轻崖便开始陈述如今的困难。以及如何解决眼前的困难。 在群情激奋之下,吕轻崖结束了他今天到此的目的,目光却锁向东方,他似乎已经感到了盛唐铁骑的杀气。 ………… ………… 三日后,二皇子唐启年与徐庆带领盛唐大军抵达青冥峡。 冰冷的空气似乎随着三万人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热,安营扎寨的盛唐军士开始格外沉默的做着眼前必须的工作。 而这时,唐启年却站在了青冥峡的入口处,敲响了军鼓。 军鼓之声极为沉重,仿佛遭受重击的闷哼,唐启年挥舞着双臂,汗如雨下,激昂的节奏传进峡谷之中百兽俱惊。 人们开始停止手边的活,默默的看着唐启年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影,看着他挥舞起手臂的全力而为。 盛唐大军已至,先锋营必然已经进入了峡谷之中。 没有人知道峡谷之中有什么,所以只能默默祈祷,对于盛唐来说时隔多年的战争就这样悄然无息的开始了。 军鼓之声随着唐启年渐入佳境越来越紧凑与密集,当冰雪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唯一的鼓点时,便会让人觉得格外肃穆。 盛唐军士明白唐启年是在为进入峡谷两侧的先锋营助威,他们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眸,看向了峡谷峭壁上的山林崖坪,哪里怕是正在战斗吧? 三万军士露出微笑,显然对哪里的战友有着盲目的自信。 ………… ………… 战争的确就这样悄声无息的开始了,双方没有历史传记中的慷慨激昂,也没有战前的叫阵,只是一味的沉默与压抑。 对于侠军来说,第一次参加战争的军士难免紧张到腿有些颤抖,但想起领袖的话语,他们的身体仿佛便被灌进了无穷的力量。 唐启年的鼓声肃穆的传遍了天地之间,侠军上下开始望向峡谷两侧,他们也同样明白,在哪里已经开始短兵相接。 先锋营于昨夜便进入了峡谷两侧,爆发了数次小规模的战斗。但张小刀却还没看见一个人的踪影。 山林间是一片宛若敛尸布的白色,张小刀与几十名同伴正在小心翼翼的前进,提放一切暗箭。 峡谷两侧是这场战役的重中之重,这里不仅仅是中心站场的制高点,也是战略要点,甚至可以说真正的战争,只可能发生在这里。 盛唐的目标很简单,以先锋营为首,配合战力强大的小股部队侵占峡谷两侧,一旦全面掌控才会大军挺入峡谷之中。 当然。义军要做的也是控制峡谷两侧,逼迫盛唐大军不敢进入峡谷,侠军将士们虽然都被灌入了盲目的信心,但侠军顶端领袖们都明白,指望着侠军正面与盛唐正规军打成平手都是奢望,自然全力投入保护峡谷两侧。 张小刀的动作敏捷犹如猎豹,穿梭在白雪皑皑的林间,每每都是他在最前端做出安全手势,他身后的十几人才紧跟而上。 张小刀这个队伍中。大多数都是他前日的手下败将,众人知道张小刀的实力,所以格外相信张小刀。 这时,众人的耳边传来了鼓点声。 张小刀依靠一颗苍柏蹲下。微微一笑,知道唐启年与大军到了。 一支黝黑的箭簇穿破空气,将鼓点声音降到最低,张小刀察觉到了这支箭的刁钻与力道。于是探出了头,看了一眼。 箭簇狠狠的扎进了古树斑驳的树皮之中,射箭的人这时传来了一声惨痛的呼喊。跌倒在雪地之中。 张小刀身后的十几人面露沉着,以极为迅速的脚步,在山林间各种掩体之下飞速穿梭,来到了那惨呼的人不远处,静静等待。 山林间的战斗,不同与陆地,在这里比的更多的是耐心与沉着,一旦热血冲动,多数便会身首异处。 张小刀这一队的成员们很是沉着,在他们移动间一支支箭簇飞射而来,刺破寒风,却无人受伤。 张小刀闭起了双眸,感受着林间元气的波动,打出了一个手势,表示对方有十二人。 众人通过手势来安排如果作战,不时达成了一致,张小刀大模大样的在树木后闪出,急速向敌方飞驰! 小队的战术极为简单,因为他们有张小刀。 张小刀面对迅疾而来的飞箭辗转腾挪,无片叶沾身吸引足够多的火力与注意力,而他们便迂回包抄。 简单往往意味着强大,张小刀足够强大。 他抽出了落雪刀,奔跑在山林间,落雪拖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其线路周围满是箭簇。 侠军的气练者们开始惊恐,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捕捉到张小刀的踪迹。 百尺之后,张小刀一脚踏在了一块岩石上,岩石上的雪花呈涟漪状纷扬开来,待他已跃至半空时,岩石爆裂,发出了一声极为难听的轰鸣声。 落雪长刀在张小刀的头顶高高举起,深林间的光线反射着长刀的锋芒,他宛如天神下凡般来到了身着白衣的敌人面前,一刀斩下! 白衣男子横起长剑意欲挡格,双方外放的元气在刀剑还未相接之时,便已经分出了胜负,白衣男子全身一软,勉强让出半步,长刀于他肩膀处落下,一条手臂就此飞起,喷洒着血液染红了一地白雪。 但此时落雪长刀去势未止,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一道裂缝蔓延而出,雪地间出现了一条深沟。 张小刀有些惊愕自己这一刀的威力,表情有些嫌弃的一脚将敌人踹开,还未等他继续冲去,他身后的盛唐军士便将十几位敌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 山林间的金铁交鸣声很快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仍在哭喊的第一名射箭敌人,不由得又看了看张小刀,无奈却有庆幸。 张小刀继续前进,刀锋所向披靡!(未完待续……) ps:这三章只有最后这章最后一段还行…………我状态不太好,见谅 第155章简单的抉择 苍鹰翱翔于天际,俯视着青冥峡,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哆嗦,不知是因为高空太过寒冷,还是它看到的画面太过于惨烈。 晶莹剔透的雪地上,总有丝丝血红张牙舞爪,因为来的太过鲜明,这些血渍看起来十分嚣张。 林间的苍树古柏上,插着一根根箭羽,被寒风一吹摇摆不已,偶有枝干挂起了一些残肢断骸,似在彰显着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青冥峡两侧崖坪上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三天! 唐启年也熬了三天,他双手触摸鼓棒的虎口处已经爆裂开来,缠上了白色布条,却仍有血渍透出。 他的双眸已经赤红,却从未停止那如同雷鸣一般的鼓声。 他身后的三万军士目睹了这一切,目睹了这三天来唐启年的不眠不休。 没有人在开战之前看到唐启年会认为这位身娇肉贵的盛唐二皇子可以如此这般,而当唐启年拿出这种态度时,盛唐大军上下自然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 唐启年要传达的便是这种态度,他深知对于军人来说气势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即便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元气枯竭仍然在坚持。 他要等到先锋营洞穿青冥峡两岸! 徐庆面露担忧,但他很庆幸的看到了这一幕,因为唐启年身上似乎有先皇的影子,很多年前先皇便喜欢在阵前打鼓,不胜不休。 对于老军人来说,鼓声是一种神奇的东西,每当他们在战场上精疲力竭时,闻得鼓声似乎便会感觉到体内的力量重新衍生,然后他们举起手中的刀,跨上黑马,奋勇厮杀。直到胜利。 唐启年传承了先皇的这种精神,唐军如何不胜? 坐在军帐之中的徐庆想到这些微微一笑,听着耳边的鼓声心中战意滔天。 不时,有人走进的军帐,道:“将军,红印急信!” 徐庆点头挥手,士卒下去后,他打开信件,眉宇却越蹙越深。 这是月明殿送来的一封信,其中的内容及其简单。讲述了唐启年与张小刀身在军中的利弊要害,利自然是张小刀是很强的战力,二皇子唐启年可以鼓舞全军士气,而弊则是这个天下中有许多人想要这两人的命,并且根据月明殿情报,许多痕迹已经证明,那些人已经在赶赴青冥峡的路上。 这一点对于徐庆来说早有预料,他自信皇子在军中当世除了那不能出手的两人,无人能动皇子半根汗毛。而张小刀在战场之中行踪飘忽。最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那么便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两人。 只是他看着信中拉出的一份名单,他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因为名单上的异动强者人数实在太多了一些。 然后他执笔回信。并迅速道:“叫白胜让小刀回来。” “是。” ………… ………… 早在信件还未抵达青州时,翰林书院后山的茅屋中先生便对大师兄道:“你师弟估计很快就会喊你,你最好现在的就动身。” 大师兄听到这句话,罕见的没有说话的点了点头。直接回身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在盛京出发。 同一时间,坐落在中州城外。盛唐十大宗门之首的真元派大殿中,三百余名青衣弟子准备出发。 盛唐九大供奉排行第二的张涉川看着这些稚嫩的脸孔,心中怅然若失的问道:“万一都死了怎么办?” 站在张涉川身边是一位道士,身材消瘦,骨瘦嶙峋,看起来似乎被一阵清风便可带走,而实际上这位道士便是真元派的掌教。 他惊讶道:“不会全死吧?” “万一呢?”张涉川说着着毫无营养的问题。 “万一全死了,陛下一定会念真元派的好,我们也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师兄,你这么说未免有些冷血?” 道士挑了挑眉毛道:“知道为什么真元派可以在这二十年间一跃成为盛唐宗门之首吗?” 张涉川摇头不解。 道士道:“因为我很清楚,盛唐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宗门,真元派是这个宗门中的弟子,自然做一切都要为宗门好,我们是一个整体。” 这句话极有深意,道士又道:“只有一群老顽固,觉得宗门是**与盛唐之外的,所以它们这些年来败落的厉害。” “师兄此言精辟。” “另外你把陈青竹带去。” “为何要带小徒?” “因为她与先生的二弟子关系不错,如果能联姻对宗门很有好处。” “师兄,你这人。”张涉川苦笑。 道士无所谓的道:“只有我这样的人才适合坐在掌教的位置上。” 张涉川无奈摆手,带领三百青衣弟子下山。 盛唐之中,在这一天有许多类似的事情发生,许多人都离开了故地赶往青州,自然大荒与西域也有很多人在向青州进发。 西域有条故路直通盛唐,只是被青州边关封堵,这条路据说是当年西域饥荒时荒民们生生踏出来了的,一辆模样朴实的马车行走在这条路上,直奔青州边关。 坐在马车上的只有两个人,一位驾着马,一位在车厢中酣睡。 不时,驾着马车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道:“这破马儿不通灵性,你难道不能带两匹好马来?” 车厢中的人闻言在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凑合着用吧。” “我不管,反正我烦了,你来驾。” 车厢中的人簇了簇眉头,道了声:“光明将指引马儿前行。” 此话一说,朴实无华的马车中大放光明,继而内敛变成了光圈破体而出,马儿们看到了那光圈出现在在眼前,追寻着光圈不断前行。 在这辆马车的身后,有三名带着斗笠的男子也在前行,他们哼着荒人的歌谣。一步步向前,很是欢快肆意。 世界仿佛因为青州的战役而随之转动,赶路成为了很多人的主题,大顶山成为了很多人的目的地。 但这些人中,要说走的最快的非拓拔烈莫属。 在青州还未开战之前,他便告别的了大荒圣殿,只身一人踏上了去往盛唐的路途。 拓拔烈这几年过的有些苦,整日苦修,修为虽然在不停的进步,但他明白如果不把老青牛拿回来。他的心境永远都会有一个缺口。 所以,他第一个走到了大顶山。 此时的大顶山人烟罕迹,但他还是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复周会的顶端人物护法杨凤兰。 杨凤兰是一名女子,只是她没有张小刀师娘与姐姐杨清天生丽质的容貌,所以到了中年难免有些老态。 杨凤兰看到拓拔烈的第一眼时,很是惊愕,然后询问道:“大荒圣子也要来这座山玩玩?” 拓拔烈冰冷的回应道:“我对这座山没兴趣,对所谓的决战更没有兴趣。我只是对一个人有兴趣。” “谁?” “张小刀。” 杨凤兰轻声一笑,道:“他应该在峡中。” “我知道了。” 拓拔烈转身就走。 ………… ………… 三日的鏖战让张小刀有些疲惫。 这样的战斗对每一名盛唐战士的体力意志都是一个考验,因为复杂的环境之下,没有任何休息时间。随时都会开启战端。 侠军显然对这一战做足了准备,在这片密林之中到处上演偷袭的戏码,只是想要偷袭人自然要准备接受被反杀的心理准备。 先锋营一路前进,如今已经抵达了崖坪的中段。虽然脚跟还未站稳,但所有人都有信心在十天之内他们可以洞穿崖坪。 然而张小刀明白,叛军中的高手还未出手。他们都在等待爆发一场决定峡谷两侧归属权的决战。 只是他想不到,对于他的决战很快到来。 “张小刀,出来!” 一声巨大的呼喊,惊起了林间鸟兽,在这片战场之中显得格外突兀,无数正在作战或者准备作者的双方战士们都看向了西方,因为那是声音传来的地方。 拓拔烈只身入战场,脚踏白雪大踏步的向前走着。 他的方位正是侠军战士密集的地方,然而却没有人向他发出攻击,因为他喊的人叫做张小刀。 本来在山中闲逛,随时准备张小刀体力不支便去救援的老青牛,抬起了牛眼,然后转了一圈,似乎想起了这声音背后的人是谁,于是它开始迈动步伐。 以张小刀为中心,先锋营的战士们迅速聚集,而拓拔烈的身后此时也跟随了近百名侠军战士并且越聚越多。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南侧崖坪中的决战竟然会因为一嗓子而提前到来,不过这的确是侠军所乐意看到的局面。 张小刀没有纠结要不要拓拔烈的问题,他站起了身子,与众多先锋营的兄弟向那喊声走去。 密林间徒然安静下来,只有众人踩雪的声音,当这种声音停止时,双方不期而遇,剑拔弩张。 张小刀看了看远处双腿仍旧如同象腿那么粗的拓拔烈,拓拔烈也打量了一下有些变化的张小刀,两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一阵寒风吹过,老青牛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对峙的正中央。 拓拔烈开口道:“老青,我来接你了。”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觉得拓拔烈这句话说的情感色彩很是十足,不由得看向了他整日欺负的老青牛。 老青牛听到这句话后,很坚决的摇了摇头,向张小刀走去,来到他身边后,用牛头蹭了蹭张小刀,结果不言而喻。 张小刀忽然笑了出来,笑的格外爽朗。 拓拔烈脸色铁青,看着他觉得与自己感情还算深厚的老青牛,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种感觉就像对着你曾经的脸上高喊着:“我宣你,你回来吧。”恋人摇了摇头,开口却骂道:“去你妈【逼】。”(未完待续……) 第156章激战! 繁山一役,是拓拔烈的心魔。 他先被张小刀逼下山脚,面对李毅最终没有提起勇气灰溜溜的回到了大荒。他本认为被大将军李毅逼迫并不算是丢人的事情,然而这几年修行下来却发现,自己少了某种东西。 除了老青牛之外,他的心中似乎也缺乏了面对困境的勇气,他来到这里便是讨回本来属于他的一切。 然而,他一向认为与自己感情极好的老青牛却站在了张小刀一旁,他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疑惑枉然。 他与老青牛生活了很多年,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薄待过老青牛,但为何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彻底站在了张小刀一边?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拓拔烈拿老青牛当宠物养,而张小刀则是拿老青牛当做朋友,相处的初衷不同,自然结果便不同。 张小刀的双脚踩在林间的雪地上,感觉着脚下的松软,心头也有些松软,他摸了摸老青牛的头,骂道:“算你这蠢牛识相,不然老子一定砍了你的牛鞭。” 老青牛翻着白眼看了看张小刀,大概的意思是问要不要这么狠? 张小刀轻笑,看向了拓拔烈道:“三年前我的确打不过你,但你确定你现在打得过我?” 拓拔烈皱起了粗眉,凝视着张小刀,似乎想要看穿张小刀。 张小刀没有任何遮掩,元气轰然外放,以他为中心的白雪忽然被震起,变成了点点白银充斥在半空之中。 拓拔烈本就生了一张石头脸,即便老青牛背叛他,他虽然心中异样,但脸色上却毫无变化。 可感受到张小刀体内元气后,他不由得脸色似被粉刷,一下子白了下来。 初见张小刀时。他不过只是刚刚踏入知气境的小边军儿,然而短短三年,他摇身一变从气练者变为了修行者,这种速度已经远超拓拔烈的认知。 拓拔烈如今境界也不过只是灵源境凝神品级。而张小刀已经完全追上了他的步伐。 张小刀收了外放的元气,然后道:“其实你选择今天来这里找我,已经说明你没有足够的勇气,如果知耻而后勇的话你应该去找大将军李毅。” 拓拔烈半眯起只道了一声:“战。” 在众人的视线中,只见拓拔烈高大身体徒然下陷,他双腿已经深深的扎入地面中。 没有飞雪溅起,他的身影犹如一颗炮弹一般飞射出了地面。 一团漆黑的身影,便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先锋营战士们扬起弓箭,破空之声瞬间刺破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箭羽在寒风中打着旋转,在第一时间后发先至。然而漆黑的箭簇在触碰到拓拔烈的身体瞬息间,便开始扭曲变形。 因为箭簇无法继续前进半分,硬木的箭杆极为夸张的弯曲起来,箭杆之上丝丝崩坏,化为木絮。泯灭在拓拔烈的身前。 拓拔烈的速度没有减少一丝一毫,看似全无反应的张小刀这时抬起了手。 他体内的气海疯狂涌入穹树之中大放光明,穹树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将元气传递到他的手掌上,他的掌心自然出现了一抹亮光。 亮光在出现的瞬间,便迅速蔓延,一道犹若实质的气墙出现在张小刀的身前。 拓拔烈粗壮的完全不似人类的右腿在气墙形成时,狠狠的踏在其中。一圈圈涟漪猛然扩散开来,过了两个眨眼的时间,声音才缓慢的传出。 “砰!”的闷响化作音啸传遍密林间,无数古柏树梢上的积雪被震荡而下,飘荡在空气之中,雪雾蔓延! 张小刀神色淡然的没有后退一步。气墙消失的瞬间,他右手紧握住的落雪刀出鞘,天地间便只剩下了一种声音‘锵!’。 《出鞘》是张小刀开始握刀后必修的课程之一,讲求极多。 张小刀对于出鞘也有自己的理解,当他的身体与意念都在倾诉要‘快’时。落雪刀立时变成了一道银光。 银光仿佛在雪雾弥漫的林间,就像是被孩童捧在手心,泼洒而出的一道雪花,看起来飘飘扬扬没有一丝威力。 然而,拓拔烈却因为这一刀,不得不后退一步。 大荒圣子拓拔烈在战斗中很少退后,这足以证明张小刀出鞘的威力,然而这一步在却让张小刀露出了笑容,他明白既然拓拔烈退了一步,便可退百步,退千步! 银光刀势徒然一变,以横扫之石切向拓拔烈的腰间。 拓拔烈这一次没有再退,一是不想,而是无法再退。 他的双手徒然变成了两块生铁,黝黑无比,却显得格外坚硬。 他狠狠的拍向刀面,落雪刀轻吟一声,被他死死的按在了双掌之中,然而张小刀的眼神都可以杀人,更何况是刀? 刀锋之中透体而出而出的元气猛然灌入了拓拔烈的腰间,一股磅礴无比的气浪化为无形的锋利刀片激射而出。 拓拔烈身后传来了两种声音,一种是树木难堪重负的难听声音,一种是人们来不及呼喊出来的惊呼哽咽在喉咙中只变成了一个‘啊’字。 人被拦腰切断,树被拦腰切断,似乎锐气无法抵挡的刀气仍旧没有停止,一路横切,一片密林就此坍塌。 先锋营中的战士大多对张小刀很是熟悉,在这三天的鏖战之中张小刀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他们都知道张小刀很强,但看着眼前这幅似乎坍塌画面仍然震撼难言。 “还等什么兄弟吗?”徐长生扬起了手中的长刀,没有理会张小刀与拓拔烈,只身冲进了惊慌失措的叛军之中。 旋即,青冥峡南侧崖坪爆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杀’。 青冥峡入口处的盛唐大军听到了这个声音,随着唐启年奋力的一个鼓点,三人齐声高吼‘杀’! 盛唐大军的回应,就像是一道力量涌入了每一个参与这场战斗中的盛唐战士身体之中。 青冥峡南侧,决战拉开了序幕! 站在暴风圈中心的张小刀感受着体内磅礴的力量,落雪刀轻轻一扭,宛如某个躺在阳光下的懒货翻了一个身。 拓拔烈当然不会认为这真的是只一个随意的翻身动作,他知道自己的双手要被刀锋所绞,立刻松手,再退一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此时的神色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极为严肃,以他与拓拔烈的战场为中心,无数盛唐战士飞速掠过两人冲向深处,他知道洞穿青冥峡南侧的时间到了。 于是,他开口道:“这是战争,盛唐必将碾碎通往胜利路上的一切障碍,如果你此时走,我会剩些力气不杀你,因为我接下来要杀很多人,如果你自讨没趣,那么我不介意大荒圣子死在我的手下。” 先前交手张小刀占尽上风,此时说这番话底气十足。 拓拔烈眼角不停跳起,似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很快他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于是他撕掉了上衣。 华贵的兽皮外衣发出了撕裂之声变得格外残破的落在了雪地之中。 拓拔烈露出了他宛如钢铁一般的精壮上半身。 张小刀对拓拔烈肌肉没有半丝兴趣,但却看到了他身上的图腾。 图腾犹如鬼画符,看起来杂乱无章,却有一份神秘色彩,而当图腾亮起时,一条条弯曲扭动的线路开始虫族,那杂乱的图腾变为了狼首! 一根根青筋在他的身体上突兀乍现,拓拔烈的身体开始异化,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尤其那刚毅的脸颊上一根条红线自额头横跨至下巴,更显凶狠异常。 “变身?”张小刀眉头一挑,开了句玩笑,心中却极为沉着,早在通天塔中他便识得人间万法,这种压榨体内所有能量的大荒秘术自然识得。 他同时也知道秘术一旦施展后,便会对修行者的身体造成极大的损害,这也间接说明拓拔烈要拼命了。 在想到这一点的同一时间,拓拔烈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因速度太过带起的空气流动卷起了地面上的浮雪漩涡。 张小刀持刀而立,神色肃穆,收起落雪长刀,单手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之上。 在他的手掌与浮雪接触的一瞬间,地底仿佛有某种怪兽开始涌动,随之大地开始颤动,雪浪起身,高度一人,排山倒海般的向前袭去。 拓拔烈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闪躲,他只抬着一条腿,整个人仿佛在半空中飘行,遇到雪浪便是一脚踏出,雪浪崩碎,他穿越其中似乎闲庭信步。 张小刀拍在地面上的手掌并未收回,他全身下压到紧贴地面,呼吸之间,他体内的元气开始沸腾,单手一撑,整个人化为了一道流光。 当两人人影交错时,林间的轰鸣声顿时变为急促的可以敲破人们心脏的鼓点传来。 双方的战士们听着这种声音专注的看着前方,心中却也经不住的错愕。 原来高等级的战斗时这样的! 叛军希望强援拓拔烈获胜,而盛唐战士都没有任何想法,他们笃定的认为张小刀必然会取下大荒圣子的首级! 不然,凭什么他是先生的二弟子? ps: 状态找回,这章不错,求个票。。怎么感觉都没动? 第157章雪松 雪松无惧严寒,即便是被寒风吹袭,它也只是晃动一下繁密雄伟的树冠,抖落下白雪,巍然挺拔。 青冥峡南侧的崖坪中,除了雪松抖白雪外,战斗的双方也在泼洒着自己体内的鲜血。 滚烫血液即便只是一滴掉落在雪地之中,也会瞬间下沉至地底,仿佛凿穿了一个小洞。林间有许多这种根本不起眼的小洞,张小刀的下巴下方便存在这样的一个小洞,他的嘴角在淌血。 嘴角的血迹有些粘稠,张小刀用左手抹了一把,擦的整片下颚一片血红。 在他不远处是如同雪松一般的拓拔烈,施展大荒秘术的他**着犹如钢铁的身躯,漠然的看着的张小刀。 他的目光中尽是冷酷,没有一丝情绪,似乎对此时的他来说击败张小刀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小刀笑了起来,本来是微笑,却因为下颚的一片鲜红而看起来有些狰狞,他道:“你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事关生死。 大荒秘术可激发人体潜力,在张小刀看来就像是一针强大的兴奋剂,这个状态下的拓拔烈的确无法战胜,他也从未想一巴掌真的可以把大荒圣子拍到死,他一直都在拖延。 说话是拖延,也是暗示,暗示拓拔烈你要不行了。 拓拔烈这时开口冰冷道:“坚持到你死。” 张小刀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了他本以为很有亲和力,甚至有些得意,实际上却有些狰狞的笑容道:“你没有立刻动手说明你也需要喘息,那么就证明你累了,你累了,就无法拖到杀死我。” 张小刀的道理与逻辑很简单,但简单便是强大。便是无法反驳。 “你知道你的笑容很欠揍吗?” “石头脸,你好意思说我欠揍?” 拓拔烈不再言语,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的用手拍打在了自己的大腿根部。 那本来如同象腿一般的粗壮右腿骤然将宽容的皮裤撕裂,一只巨大的脚掌撑破棉鞋,将其变成缭绕在脚周的棉絮。 这条青筋毕露肤色变为黑紫,在腿根部有一圈图腾的右腿抬起,对准张小刀狠狠一踏。 元气凝结成了巨大的脚印,在张小刀鱼跃闪躲后,砸在了似乎镶嵌在地中不知多少年的巨大顽石上,没有留下印记。直接将其变为齑粉。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拓拔烈挥舞在空中的粗壮单腿,一连隔空踢出了三百脚。 无数个巨大的元气脚印封堵了张小刀辗转腾挪的所有区域,林间一片轰鸣之声,仿佛天塌地陷。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翻腕竖起落雪长刀,硬抗一记,却发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入全身,他竟然生出了不可抵抗之感。 师娘所做的新衣似乎终于在这种力量层面下有所感觉。那复杂符箓骤然亮起,张小刀咳血倒退。 体内本亮温亮如玉的穹树出现了丝丝的裂缝,张小刀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这一路直接退出了废墟之外,看着眼前的雪花纷飞的残破景象。极狠的咬了一口自己舌尖,喷出了一口血箭。 血箭不是随口的粘痰,穿过了废墟沾染了太多空气中的碎雪,变为了手指节大小的雪球来到了拓拔烈面前。 拓拔烈正追击。身体如同离玄之箭,满天碎雪之下,他根本无法察觉张小刀的反击竟然如此隐蔽。 那极小的雪团击中了拓拔烈犹如钢铁一般的身躯之上。发出了极小的‘叮’的一声,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股如箭簇一般的意念被元气包裹猛然冲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也因此他的身体倏地变慢,张小刀一把拉出背后的白玉弓,搭上青翎箭,右手一松,箭簇飞出。 曾几何时,拓拔烈空手便接过着青翎箭,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张小刀虽然很久未曾摸过弓箭,实际上却不是他不想摸,而是在刻意的压抑,这种压抑会让他对弓箭在内心深处有一种饥渴感。 当他再次触碰弓箭,没有半丝的生疏,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青翎箭在离开他手指的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 这一次张小刀追求极致的迅速,因为距离太短,青翎箭没有带出一丝一毫的异象,但却倏地来到了拓拔烈的面前。 这支箭来的太过突兀,仿佛就在拓拔烈的身体刚刚一顿勉强抵挡住本不应该出现在张小刀身上的意念攻击时的瞬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甚至连抬手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凝神! 凝神便是他当前的境界品级,抵达这个境界后,凝神之下眼前的世界便会变得格外缓慢。 但箭簇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他即便可以争取到这一丝的时间又能如何? 拓拔烈在张小刀这必杀一击之下左胸膛猛然鼓起,箭簇仿佛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疯狂旋转却不得寸进。 拓拔烈怒喝一声,身形暴退似要卸力,青翎箭犹如跗骨之俎,紧贴在他的胸口,当他退出百尺后终于抵挡不住青翎箭,发出了‘噗’的一声轻响。 拓拔烈胸口迸出的血花并不多,箭簇也仅仅只是没入一半,但拓拔烈却极为惨烈的呼喊了出来。 这声音有些颤抖,发自于灵魂,仿佛是受伤的野兽要做临死的反扑,这痛苦拥有无穷的斗志。 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秘术之下的拓拔烈,竟然被张小刀一箭破体。 拓拔烈在狂吼之下拔掉了青翎箭,先前的红色血液已变黑,在那看起来并不算是严重伤势的胸口缺口上汩汩淌出了黑脓,双眸却前所未有的明亮了起来。 战局,再一次进入了僵持阶段。 拓拔烈没有动,张小刀也没有动,双方从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惨烈到极致,但他们的身体却在忠诚的反应着体内的损耗。 张小刀体内的穹树已经有碎裂迹象,而拓拔烈的秘术时间只要一过。相信他即便不会死,怕也会脱一层皮。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张小刀问道。 拓拔烈没有回答,他认为现在说话是浪费气力。 张小刀又露出了那欠揍的表情,站直了身体,抽出了落雪长刀:“我能说话,就代表我比你有力气,所以我来杀你了。” 拓拔烈仍旧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因为他还不能动。 张小刀拖着长刀自废墟远端而来,刀锋切破了地面上一切的残碎物。他的脚步每一步都格外踏实的在雪中踏出一个脚印。 拓拔烈抬起了有些颤抖的手,轻轻的按住了他的伤口。 翻卷的伤口中黑色的血液穿过他的指缝,缓缓的在他粗壮的手臂上流淌。 他艰难的挪动了这只手,做出了一个‘抹’的动作,放下手时,胸口的伤口已然结疤。 寒风在这时忽然呼啸了起来,吹在林间的古柏雪松上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远方的喊杀声也从未停止,不知为何在这时停止,安静了片刻后。爆发出了一声巨响:“杀!” 从声音来分辨,张小刀与拓拔烈都不知这声‘杀’字来自何方,但张小刀却感觉的到这个字一定出自盛唐战士的口中。 随着‘杀’字在密林间回荡,张小刀不再拖刀。他开始奔跑。 奔跑间,因为速度如电,惯性太大,他紧握的落雪刀飘离地面! 拓拔烈微微分开了双腿。双眸之中的惊恐之色一闪而过,他沉着的摊开了双手,挺起了胸膛。那种很久没有回到他身体中的勇气似乎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体内,他要正面接下张小刀手中的那把大刀。 疾驰中的张小刀来到了拓拔烈的不远处,刹那间只剩三步,于是他抡起了落雪刀。 落雪刀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半月,这道半月极为明亮,形状似月牙,却在散发着太阳的光芒。 白昼! 张小刀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元气全部填充进了落雪刀之中。 刀锋中的这种白色光芒穿过了一切枝叶繁茂的植物,透过了很是洁白的白雪,林间大放光明! 林间中叛军与盛唐先锋营战士的决战因为无孔不入的光束忽然顿了一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的觉得这光束太过诡异,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青冥峡入口处,陈鱼翔看着林间的光明,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 唐启年并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先皇的身边有一位叫做黄贞凤的带刀侍卫,更不知道那把刀可以催发光明与黑暗,只是担忧的问道:“不会有事吧。” 陈鱼翔极为肯定的答复道:“只要对方不入命玄,小刀已经必胜无疑!” 必胜无疑的实际上只是一个武断的推测。 林中,张小刀四散光明长刀映了他的半边脸颊,刀锋落在了拓拔烈的左肩处,却没有血花,只有金属交鸣之声,一路不是血水飞扬,却是火花四溅! 这是怎样的一具身体? 刀锋艰难一路斜下直至拓拔烈的右胯处,拓拔烈金属般的身体裂出了一道浅淡的渠沟。 光明消散,张小刀趴在了拓拔烈的脚下,如同哈巴狗一般开始粗重喘息,没有任何风范,似乎他已经在跪地求饶。 不时,张小刀感觉着冰冷空气在肺部转了一圈后的冰冷感,终于有了一丝力气,抬起头看着仍然站在原地的拓拔烈。 他看到了那道仿佛只是切在金属上还没切破的浅淡伤痕,不由得簇起了眉头骂道:“你真他妈以为你是施瓦辛格?你在演《终结者》?” 张小刀没有等拓拔烈开口,而是抬起了脚,软绵无力的踢在了他的胸口处,踩出了一个沾满碎雪的脚印。 拓拔烈在这轻柔的一脚下飞出,在渐行渐远的过程中他的右腿回复了平常模样,黯淡无光的图腾泯灭在体内,坠入青冥峡! 张小刀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了看远处屹立在某个高坡上的雪松,自言自语的臭美道:“还是我的耐力好!”(未完待续……) ps:由衷的臭美一句,烟圈,你写的真的不错,对应小刀的臭美。 第158章我敲鼓,你杀人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整片世界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张小刀坐在雪地中,双手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两只手支撑的仿佛不是雪地,而是血池。 “咳,咳!”他的喉咙初始时发出了干涩的轻咳,继而开始剧烈,身体弓成虾米状,全身震颤。 通天塔之后,与拓拔烈的这一战是张小刀最近最艰难的战斗,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总结回忆的**,只是承受着战斗后的痛苦。 老青牛默默站在他的身旁,神态严肃,没有嬉皮笑脸。 张小刀咳了很久,终于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坐直了身体看了看老青牛道:“都说红颜祸水,你个牲口也值得两个男人打一架,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是天下间最牛【逼】牛?” 老青牛没有翻白眼,只是微微伏下了身子,示意张小刀坐上来。 落雪长刀深深的插入地面中,张小刀艰难的支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望了望不远处的悬崖峭壁,没有兴趣下去看石头脸到底死没死,如同一只无力的哈巴狗趴在了老青牛的身上。 老青牛看向青冥峡出口,准备返程。 此时,先锋营的兄弟们已经杀入密林深处,张小刀身边空无一人,林间悠然的走出两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只看衣着便知,这两人属于叛军。 先前战斗还未结束,双方都极有默契的选择避让张小刀与拓拔烈的战场,而此时战事结束,自然便有人前来杀人。 “侠军十大金刚排行第十,任松。” “侠军十大金刚排行第九,丁昌。” 张小刀莫名的看着两人,勉强做直了身体,道:“战场之上还有互报家门这一说?” 任松身材瘦高。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平静道:“对于强者,我们必须保持尊敬。” “赶快滚远些,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尊重。” 身材微胖,但实际上极为壮硕的丁昌道:“尊重的杀死你,是我们的选择。” 张小刀笑出了声:“呵呵。”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战场,明白即便张小刀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强大异常收起了小视之心。 张小刀轻声道:“既然你们察觉到了我现在很是虚弱,我的战友们不可能察觉不到。恐怕再此时,你们已经陷入了包围之中而浑然不觉。” 任松道:“话不多言,动手吧。” 张小刀见两人要有所动作,立刻怒吼一声:“等一下。” 两人的脚步凝下,张小刀拖延时间的问道:“请问十大金刚是什么东东?” “自然是我们侠军的十大高手。” 张小刀立刻赞叹道:“原来是高手。” 两人不明张小刀是何意思,却察觉到张小刀故意在拖延时间,再迈脚步。 张小刀的左耳微微一动,似乎发觉周边镇的没兄弟,却不再和颜悦色。而是嘲讽道:“你们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对于逗比这种新鲜词汇,两人自然是不甚明了。 张小刀道:“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高手?老子现在如果不身受重伤,抬抬手指便可以击杀你二人。” 任松面露怒色道:“口出狂言。” 张小刀没有回答,老青牛心领神会。撒开蹄子向两人的反方向逃脱。 两人冷笑一声,施展身法紧随而至,却骇然发现这老青牛怎么跑的这么快,在如此复杂的地形竟然如履平地。 逃窜的张小刀并不惧怕两人。他估计着即便是现在的自己想要杀两人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之所以逃跑则是因为他不想伤上加伤,因为决战还未到来。 一路疾驰之下。两人越发苦闷,本来被他们二人抓到杀张小刀的好机会,却被一些没用的言辞拖延下来,这本就不应该存在于战士的身上。或谢是他们到了侠军后被捧得太高,现如今已经养成了自持身份的行事作风。 荒野中的奔逃张小刀绝对不会自持身份,老青牛自然也知此时的状况,只是不知为何它竟然停下了脚步。 张小刀不解的问道:“咱们的人还没到,你停下来做什么?” 老青牛翻了翻白眼,意思自然是保护张小刀。 张小刀更为不解,老青牛却抬起了牛蹄子。 牛蹄子抬起牛蹄时,任松与丁昌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刚刚停下脚步,便见那平凡无奇的蹄子落在了地面上。 张小刀目露错愕,地面上的千层雪在这一蹄之下猛然飘起,忽然间林中风雪交加,老青牛吐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没入风雪交加的林间,仿佛就像在火堆里扔下了一根干柴。 风成刃,雪成剑! 眼前的异象让任松与丁昌目露肃穆,元气自体外喷薄而出,却迅速被切割,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然而下一瞬身着的长袍已经千疮百孔。 这时,自林间走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 张小刀看到他心中便已经托底,但却还是诧异的看了看老青牛,苦笑了出来。 他一直将老青牛当做自己的朋友,虽然是朋友关系,但老青牛毕竟也只是一只牛,张小刀从来不指望它能帮助自己什么。 但他却忘记了,老青牛的祖先叫做夔牛,它毕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灵兽。 陈鱼翔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赞叹道:“好牛。” 张小刀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的拍了一下老青牛的脑袋道:“你早说你这么厉害,我还跑个毛线?” 老青牛一脸委屈,心想打架很无聊啊,要不是感受到陈鱼翔来到这,它懒得跑,那会出蹄? 林间的异象这时消散,任松与丁昌犹如乞丐一般的站在雪地中,两人面露愤怒,心中屈辱难耐。 张小刀与陈鱼翔没有任何一人拿正眼看着他们,陈鱼翔道:“殿下要我来带你回去,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拓拔烈能来到这里,便证明还会有很多人来到这里,张小刀点了点头,自知体内状况,毫不逞能。 “那走吧。” “恩。” 话毕,两人向前走去,前方正是所谓十大金刚中的两人。 两人面色涨红,蓄势待发,陈鱼翔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抬起了右手,对着两人轻轻的点了一下。 两人顿时吐血倒地。 张小刀苦笑着道:“如果这边是侠军所谓的高手,那盛唐将不会面对什么阻力,我很开心。” 跪在雪地中的两人此时眼露绝望,陈鱼翔点了点头道:“还可以了,当然比起你这种妖孽是差很多的。”然后随手一划。 任松与丁昌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血线,软软的倒在了雪地之中。 陈鱼翔与张小刀风轻云淡的越过两人的尸体,一路向青冥峡外的大军驻扎地赶去。 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夜空,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已经成功返回军营的张小刀睡了一觉后因体内创伤的疼痛感而醒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吃饭,只是风卷残云之后,他便簇起了眉头。 营长外的鼓声越来越急促,张小刀知道这是唐启年吹响的冲锋号角,不由得裹了一件棉衣走出了军营。 寒风冷冽,张小刀一路穿过军营聚集地,发现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事情,望向了青冥峡。 他一路走出军营,老青牛自觉的来到了他的身边,载着他一路向唐启年的身边走去。 青冥峡入口处,唐启年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有雪花落在他的发鬓间,与他的脸色近乎一致。 张小刀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挥舞着鼓槌的唐启年,自然也看到了鼓槌上的血渍,伴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染红鼓面。 张小刀没有说话,翻身下了老青牛的背,盘坐在了唐启年的身边,听着那仿佛可以敲破心脏的鼓声,望向远方。 青冥峡南侧,徐长生如同狼狗一般的在奔跑,他露出脚趾的鞋子在剧烈的运动下终于发出了撕裂的声音。 徐长生没有在意,因为他身边全部是他的战友,敌人们全部毙于刀下,伴随着鼓点的剧烈响声,他奋力的第一个登上了峡谷南侧的高坡之上。 然后他将背后一直背着的木箱打开,拿出了一根长棍,挂上旗帜,狠狠的插进了雪地之中。 林间瞬间沸腾,盛唐鲜红的庆字旗迎风飘舞! 远方的人们看到了高处的旗帜,大军军营之中的军士们开始脸色涨红,伴随着唐启年重重的一个鼓点,三万人大军向青冥峡南侧的军士们表达最崇高的敬意,便是一声怒吼。 怒吼中没有语言,但这声音响彻天地后,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是敲在人们的心头。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看向了青冥峡北侧,知道白胜自然也距离胜利不会太远。 唐启年放下了鼓槌暂歇片刻,看了看身旁的张小刀问道:“听说你把大荒圣子杀掉了?” “是啊。”张小刀的神色平淡。 唐启年拿着带血的鼓槌指着遥远的大顶山道:“我会让那座山听到鼓声!” 张小刀笑了笑道:“那我要做什么?” “你去杀人啊!”唐启年肯定的道。(未完待续……) 第159章不胜不终 青冥峡弥漫着肃杀之气。 盛唐庆字旗迎风猎猎,盛唐军中上下都在等待着北侧崖坪能与南侧相互呼应,白胜便在为之努力。 手中的长刀锋芒毕露,他一路前行无一将之合,先锋营的兄弟紧跟在他的身后,双目早已经赤红,月光微微一映,宛如丛林中杀红眼的野兽。 结果极为顺利,南北军旗相互不时呼应起来。 军中传来了一片吵杂的叫骂之声,因为扫平了南北两侧的崖坪,便终于轮到他们登上战场。 而这本不平静的夜晚,在军营中却来得格外寂静,除了守夜人,每一位军士都开始倒头大睡,他们明白明天开始变看他们的了。 张小刀听着外面鼾声连天,开始调动记忆中的画面。 瞬间,他仿佛回到了黄贞凤带着他登上的荒山,眼前春意盎然的景色一览无遗,不过多时他的体内开始发生变化。 这种变化张小刀已经很熟悉,每每重伤时他都会用这种方法进行回复,只是这一次是他进入灵源境的第一次重伤,状况在既定的轨迹中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琥珀色的元气再修复穹树时枯竭一空,他瞬间便在这种状态下醒了过来,苦笑着想到看来这次伤的有些重。 于是,运起睡梦心经倒头大睡。 张小刀这一睡足足睡了三个昼夜,感觉体内有些发胀这才醒来,而此时盛唐三万大军长驱直入已经进入青冥峡。 青冥峡内部呈漏斗形,小口在盛唐一边,大口在侠军一边,在大口的峡内便是大顶山,大口处的青冥峡内部极为宽敞。侠军绝对不想在这里展开会战,因为这里足够容纳盛唐三万大军铺开,但内部的防御显然不可能阻挡盛唐大军的脚步,所以这一战在所难免。 大范围的会战。观察敌军是将领做出正确判断的最重要砝码。大顶山便成为必争之地。 张小刀悠悠醒来,簇起了眉头。体内伤势依旧,他再次入定观摩景色,有些裂痕的穹树再一次将体内元气消耗一空。 醒来时已是傍晚,张小刀觉得自己定顶多回复了三成实力。不由得一阵忧心。 正当他担忧时,营帘被掀开,一名女子端着饭菜蹙着眉头来到了他的眼前,放下后道:“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 张小刀看着眼前身着军装,更有犀利气质蓬勃而出的陈青竹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青竹指了指饭菜道:“先吃。” 张小刀在拿起筷子,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也不觉尴尬开始风卷残云。 陈青竹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张小刀将最后的青菜咀嚼的响声干脆,拿起了左手旁准备的茶壶放在了他的面前。 张小刀拿起茶壶对着嘴儿一口气干掉,满意的打了个饱嗝问道:“现在能说了吧?” “与师门一同前来。” “师门?你那门的?” “真元派。” 张小刀对盛唐宗门了解不多,此时闻言自然明白是来参战的。不由问道:“还谁来了?” 陈青竹道:“来了很多人,你大师兄也到了。” “呃?”张小刀刚想问大师兄来这做什么,便见大师兄走进了营帐中,开口便道:“小师弟,你说你,你是不是作死,这么快就找人拼命?万一你死了,谁陪我唠嗑………” 张小刀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断大师兄,只是默默的听着,傻傻的笑着。(平南文学网) ………… ………… 三日前,施展秘术的拓拔烈飞下了山崖。 他的身躯在并不平整的峭壁中来回碰撞,不知撞碎了多少峭壁间的突刺,跌入了青冥峡内松软的地表上,没有咳血,没有吃疼的大喊,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眸。 体内的一切全部被摧毁,秘术后的副作用就像毒虫一般吞噬了他的气海,磕坏了他的穴窍,甚至早已经通畅无比的经脉也开始断裂,阻塞。 他尝试性的呼吸了一口空气,元气入体后迅速潇洒,于是他便没有再尝试第二次,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开始等死。 这一等便等了足足两天,拓拔烈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死,虽然他已经连气练者都算不上,但他犹如铜筋铁骨的身躯还在,这幅身躯虽然现在不能有任何动作,但无疑可以保证他的死会延迟很久。 这种延迟对于拓拔烈来说等于凌迟,除了呼吸与眨眼之外他连咬舌都做不到,但他却很想死,很想死! 拓拔烈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与他年纪相仿的人差,更不会认为自己会败的如此凄惨。 可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干扰,他发挥了到了极致,却还是败了,这让他无话可说。 他不是脆弱的不能接受失败的温室花朵,想死的原因不是因为张小刀,而是因为他已经不能修行。 修行对拓拔烈来说便是他的生命,失去了修行,还谈什么活着? 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因为这个简单而强大的理由。 发现自己无法去死之后,拓拔烈曾经试图说服自己要活着,只是他却不知道活着去做什么。 这种想法持续到了第四天,一辆马车发现了峡谷地面深陷中的拓拔烈。 车厢中的人睡醒了过来,擦了擦口水,站在了坑洞上面,看着拓拔烈问道:“你是拓拔烈?” 拓拔烈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虽然他从未见过他,但看着他那特点鲜明的酒糟鼻,便知道他是谁,于是眨了一下眼睛。 “堂堂大荒圣子怎么让人打成这个样子,前些年你不还在西域耀武扬威的吗?” 这句话之中没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只是平铺直叙的说着事实,那长相不咋地,拥有着酒糟鼻的男子蹲了下来。露出了郑重神色问道:“张小刀?” 拓拔烈没有任何表情,男子却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进步的这么快?那必须要杀了。” 然后他的指尖出现了一团光球,光球没入拓拔烈的身体之中,一股澎湃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拓拔烈坐了起来。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开口生涩沙哑道:“见过前辈。”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想去死?” “是的。” “别死了,回到大荒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拓拔烈簇起眉头。男子将他拉了起来,拓拔烈走进了马车看到了另外一位男子,男子正在打着酣,对拓拔烈进入车厢没有任何反应。 酒糟鼻打了一个指响道:“大顶山。”马车前的马儿似乎终于听得懂。转头奔向大顶山。 ………… ………… 盛唐军营除了后勤部队几乎已经清空全部涌入了青冥峡之中,但却不显清冷。 无论是盛京还是其他地方都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宗门众人,年轻人自然居多了一些。 唐启年在三天前夺了青冥峡两侧后休息了几日,在大军出发时又拿起了鼓槌,这代表,盛唐大军已经与侠军开始短兵相接。 穿着各异的年轻男女围在唐启年的身后。默默的注视着这位盛唐二皇子,心中激荡难以平复,有些人已经恨不得随大军登上战场。 张小刀闻得鼓声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与大师兄陈青竹走出营帐。便看到了这些年轻人,看到了奋力击鼓的唐启年。 张小刀想起了那夜中,唐启年手流鲜血的表示他敲鼓,自己杀人的场景,不由得簇了一下眉头道:“我去看看?” “去看什么?” “告诉那傻小子偷会懒。” 陈青竹笑了出来,大师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奈何围观的各门派弟子人数众多,宛如横在峡谷外的大军一般让张小刀找不到入口,他刚说一句:“让一下。” 便有人立刻凶狠道;“闭嘴。” 张小刀有些悻悻,便不吱声的往里走,穿梭在人于人的缝隙之间,不时抵达了前端。 众人前端有一片空旷的白雪地,仿佛与唐启年划清界限,实际上则是对唐启年表达尊重。 张小刀聚目一扫发现前端的千人,全部保持同步位置,这怕也是比较有教养的门派弟子的礼节吧。 他毫不犹豫的迈出了一步。 鼓声正激昂,多数弟子们正沉醉在其中,见张小刀迈出一步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看他一路前行,终于有人喊道:“谁家的弟子,还不速速回来。” 张小刀回头看了一眼哪位喊话的中年青衣男子,笑了笑却没回去,大踏步的一路向前。 那中年男子被张小刀一看顿时石化,张小刀当然不至于对中年男子出手,只是中年男子认出了张小刀是谁。 宗门讲究规矩,见男子不再吭声,大多数人还认为张小刀是某门派的弟子,立刻怒斥。 那青衣男子反应了过来道:“都别吵吵,那是张小刀。” 张小刀这三个字神奇的让本来有些吵嚷人群中安静了下来,刚刚怒斥的那几人更是面露尴尬。 各大宗门大多收些女弟子,此时目光顿时灼灼的看向了张小刀的背影,希望能再一睹真容。 男弟子则难免有些的羡慕嫉妒,但更不可或缺的是心底实打实的佩服。 张小刀在青冥峡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大荒圣子拓拔烈的早就传了出来,加上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成为了各大宗门弟子的标杆。 宗门弟子听到张小刀三字,如此表现是自然而然,可张小刀却毫不知情,来到唐启年身边后问道:“殿下不是我说你,你得学会偷懒?这战争打一个月,你日日夜夜都在这打鼓?” 唐启年摇头道:“战起鼓鸣,战胜鼓终,不胜则不终!” 第160章故人 圆月当空,鼓声作响。 青冥峡内,两军对峙,中央处有一片空白地带,无人敢于逾越。 盛唐军士们神色平淡,冷看着所谓侠军的士卒,居高临下之意明显,侠军虽然已经准备了很久,但此时看到盛唐军士的模样,也难免心中越发恐惧。 毕竟只是初初建立的草莽部队,虽然在青州与当地驻守部队交手数次,但仍旧是未见过市面,看到眼前盛唐军士枪明甲亮,气势夺人自然难免会有一些人临阵退缩。 这些退缩的人换来了更为迅速的死亡,几颗头颅落地后,督军们环视侠军上下军士,再无人敢退半步。 这一步至关重要,吕轻崖明白如果侠军连载盛唐正规军面前站都站不稳,必然将形成溃败之势,侠军着重打造的督军为站稳脚跟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青冥峡内,入口狭窄,易守难攻,这是吕轻崖所持的本钱,只要防御工事在,即便是盛唐大军,在铁骑无法发挥作用之下,想要突破层层防线也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然而徐庆不打算付出代价,所以在前军与侠军已经要接触时,下令停军,让盛唐大军与敌人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内。 徐庆骑着一匹神骏在狭窄的青冥峡内走上前军前端,看了看侠军铸造的简陋防御工事,不由得呵呵一笑。 侠军在峡谷内侧打造了依托悬崖峭壁的厚重楼板。 这些楼板最高的已经抵达了峡谷内的腰处,可以阻挡箭羽,同时在木板前端设有箭孔,简单来说只要盛唐进入射程,侠军会毫不犹豫的释放一轮箭雨,同时依靠防御工事,做到杀人不杀不伤己的效果。 想要冲过这一段距离,摧毁侠军的防御工事。盛唐大军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即便摧毁了防御工事,在这狭窄的地形下,盛唐大军的人数优势也无法发挥。 徐庆观察了片刻,似乎觉得这种防御根本无法阻止盛唐大军的前行,下令道:“命令盾击营在前,掷斧营在后,先把这些柴火给我砍了,晚上生火做饭用!” 这霸气至极的话语,立刻被传了下去。 盛唐军中忽然爆发出一声:“诺!”声浪反复在峡谷两侧的峭壁回荡。震得侠军军士多数感觉到心脏不规则的一通乱跳。 盾击营与掷斧营很快与前军进行位置交换,数千面在月光反射下露着冷色调光芒的盾牌轰然举起。 这训练有素整齐一致的动作,瞬间让无数侠军将士心中凛然,但在军令之下他们还是举起了手中弓箭。 数千位斧手进入这种完全可以将两个人遮盖的巨大盾牌之中,盛唐大军在遭遇侠军后第一时间便选择开始冲击! 徐庆的选择出乎了吕轻崖的预料之外,吕轻崖忽然感觉到心中有些凉意,这时盛唐盾击营在一声怒吼下,齐齐向前踏出了一步。 因为盾牌似乎太过巨大,盾击营的军士们踏出的一步便显得格外沉重。军靴落在地面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数千只脚落地后溅起无数晨会涟漪,恰与远方传来的军鼓音调一致。 一步之后,便是十步。数千面盾牌进入了侠军的射程范围之内。 依托着两侧峭壁的防御工事之中,上万只箭羽同时射出,峡谷间传来了数不尽的破风之声,肃穆之中满是杀气! 万只箭羽自高中低三个不同的方位袭来。盾击营统领微微一笑道:“档!” 每一位手持巨大盾牌的战士闻言后将身体后不慌不忙的向后倾斜,将巨大的盾牌斜起遮挡自己的全身。 无数箭羽击打在巨大的盾牌上,发出了一连串另人头皮发麻的巨响。却无法撼动巨盾丝毫。 “进!” 盾击营再次踏步,无畏箭羽。 远方,看到这一幕的吕轻崖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猛然站了起来,眼神中尽是枉然。 很早之前,徐庆便对二皇子与张小刀说道,因为纳气法的席卷天下,现如今的战争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 除了修行者可以在战争中起到决定性的因素外,盛唐军部早已经因为纳气法的普及,为盛唐军中研发一些特有装备。 比如这巨大的盾牌。 盾牌全身漆黑,金刚打造,沉重到了极点,落在地面上可以碾碎石块,将地面砸出小坑,手持盾牌的军人必须具备强悍的素质,至少要在练气巅峰才可以持盾牌前行。 换做以往,将练气巅峰的气练者放在这种防御盾牌下自然是极大的奢侈,但对如今的盛唐来说,这的确不过只是小意思。 盾击营便是盛唐的移动防御工事,普通箭簇根本无法穿破这巨大的盾牌,甚至因其重量让其颤抖都有些困难。 但这并不是吕轻崖感到可怕的地方,他更在乎的是盛唐为了应对新型战争,开发了多少类似这巨大盾牌的装备,以配合各种兵种。 在吕轻崖感觉不妙时,盾击营已经走到了空白地带的中央处,踩碎了地面上不知多少可笑的箭支,直逼青冥峡内侠军第一道防御工事。 连续射出数十箭,感觉着肩膀酸疼的侠军将士如今气势低落到了极点,而这时那一面面的巨大盾牌之中传来了一声高喊:“掷!” 黝黑的盾牌这时忽然前倾,让开背后空间,早已经准备好的掷斧手将手中巨大的斧投掷而出。 数千把巨大的斧头在半空中打着旋转尽情飞舞,化为了一道道黑色漩涡,似要卷碎天地。 第一柄黝黑的斧头狠狠的砍在了架设在半空处厚实的木板上,如同用手指捅破窗户纸。 侠军自认坚固的防御工事在这瞬间千疮百孔,淬不及防的侠军将士惊恐后退,却发现这防御工事要塌了! 又是一把把看似短小实则极为沉重的斧头飞驰而来,音啸划过长空,如同死神吹响了收割性命的号角。 侠军的防御工事在这一柄柄化为黑色漩涡的斧头下脆弱不堪,仅仅两轮投掷之后,轰然倾塌。 盛唐大军在这一瞬伴随着侠军防御工事轰塌之声下发出欢呼。似在无情的嘲笑着侠军。 徐庆轻声道:“前进!” 与此同时脸色铁青的吕轻崖道:“后撤。” ………… ………… 三万大军的欢呼声浪传到了峡谷外,二皇子唐启年放下了鼓槌,对着张小刀咧开了一口白牙,笑的极傻,但往往这种傻笑便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张小刀也笑了出来,明白大军必然取得了开门红,道:“夜深了,先吃一口?” “好,先吃饭。”唐启年心情舒畅的道。 在二人身后数千名宗门弟子还沉醉在盛唐大军的欢呼声之中,看着两人走回来纷纷愣神。让开了一条路。 张小刀有些不习惯数千人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拉着唐启年加快了脚步,匆匆的回到了军营之中。 而此时,数千人之中却有一名少女因为刚刚张小刀的尴尬踉跄一直轻笑着,她是江秋,她来自逸剑门! 逸三门一向以盛京真元派马首是瞻,此番真元派派出了三百青衣弟子,逸三门自然也要紧随其后。 在张小刀与唐启年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时,江秋也回到了她的门派所属地开始吃饭。只是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萧轻剑看着江秋的心不在焉,不由得问道:“师姐,这心思还是打消吧。” 江秋知道萧轻剑的言语所指却还是道:“打消什么?” 萧轻剑看了看四下无人道:“我知道在灵隐县时你就喜欢张小刀了。” 说着他仰起了如今不再稚嫩略显老成的面颊指着上空道:“但如今,他在天上。你在地下。” 江秋簇起了眉头,像许多年前在灵隐县中与张小刀讲故事时的表情一般无二,只是容颜变化,如今的江秋少了些骄傲。多了些冰冷,她道:“这与身份地位没有关系。” 萧轻剑经过这些年已经对江秋没有任何想法,再加上灵隐县时他也曾与灵隐县民团并肩作战。所以对张小刀也不记仇,只是实话实说道:“门当户对,现在他的门槛的确太高了,怕是那是真元派的大师姐还可以。” “陈青竹?” “是啊,听说她与张小刀在书院就关系不错,此番来到战场张小刀重伤昏睡时,便是她在一直照顾。” “张小刀不喜欢她那样的女子。” “为何?”萧轻剑不解道。 “因为我和她很像,没理由当年他不喜欢我,喜欢现在的陈青竹。” 萧轻剑苦笑道:“师姐,我都和你说了,门当户对啊。” “张小刀现在是什么人?是二皇子唐启年的好友,是先生的亲传弟子,据说第一次进京时陛下都接见过他。” “陈青竹呢?也是盛名在外,据说边军之王的儿子邵宇道追求陈青竹都被他打了,显然情投意合啊。” 江秋看了看萧轻剑问道:“你都从哪里听来的?” 萧轻剑道:“这还用听?你走出去,见到窃窃私语的就竖起耳朵,怕是全是在谈论张小刀。” 江秋否定萧轻剑的言论道:“不可能的,你放心吧,张小刀有老婆。” 萧轻剑想起自己在灵隐县的耳闻道:“走了很多年了吧,现在还没看到,怕是早就天各一方了。” 江秋肯定的道:“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说完这句话,她放下碗筷,望着营帐外的一地白雪,似乎想起了几年前,张小刀面对三百大荒勇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土墙上,坚定的挽弓提箭,一箭卷起千层雪!(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两更,我先吃饭,争取9点发出来一章,十二点之前发一章,那个自然要求票喽,大家砸起来,不要看着数据那么可怜嘛 第161章山顶风景好 万众瞩目,并不是张小刀期待的生活。 他有些无法适应他连撒泡尿都有引起围观的军营生活。 可他却不知道,有一位故人总是看着他,她不会上来打招呼,也不会像其他门派的女弟子双目放光,更不会与其他人议论着他的八卦。 默默的,远远的,仿佛望眼欲穿,实则只是守护。 江秋要守护的并不是张小刀这个人,而是这份美好的感觉。 她非常理智清晰的明白一旦接近张小刀这些美好全部都会被打碎,所以她没有去打招呼,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很久的凝视,只是频频的,淡淡的扫他一眼。 张小刀察觉不到这种目光,因为只要他走出军帐便会引来许多目光,他这几天来只是努力着恢复。 体内穹树已经恢复了八成左右,气海充盈但却无法灌入穹树之内让它完好如初,这只能说明他与拓拔烈这一战太过惨烈。 这种伤势除非等他晋升到化气品级,否则难以根治。 陈鱼翔坐在军帐中看着醒来的张小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你的恢复能力堪称世间罕有。” 军帐中除了他之外,便是陈青竹,大师兄不知跑到了那里与其他宗门的弟子交流修行心得。 陈青竹将烈酒斟满了两人的杯中。 酒是盛唐军中佳酿,极烈,在这寒冬之中只要喝上一口,便热血化淤,身体发热。 张小刀与陈鱼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陈鱼翔开口郑重道:“大顶山就不要去了,将军发话了,你与二皇子只许呆在军营中。” 张小刀叹了一口。知道这是盛唐对他的保护,心头微暖之际,却也有些怅然若失,战斗至此他自然非常想站在山巅上看着盛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看来现在是没这个机会了。” 陈青竹坐在了两人旁。轻声道:“不去也好,省的你死了我回去后与哥几个没法交代。” 话音刚落。大师兄走进了营帐之中道:“我与小师弟必须去山顶。” 大师兄一般可以如此简单的说出一句话时,便是不容否定的时候。 陈鱼翔看了看大师兄,簇了一下眉头问道:“先生的意思?” “老师说,大顶山的山顶风景好。” 陈鱼翔微怔了半响。点了点头道:“那边去吧。” 大师兄走到了三人围坐的火炉旁,自顾自拿起了温热的佳酿,喝上了一口,呛出了鼻涕眼泪。 张小刀见大师兄一锤定音,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道:“师兄,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师弟。你要商量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方面的师兄都非常愿意回答你……” 张小刀打断苦笑道:“师兄,最近这军中有关我的传言?” “都是我说的。”大师兄立刻举手,清秀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愧意的继续道:“可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证明通过十张嘴的传递。事情就会变得与事实完全脱离关系,大师兄咱以后能不能不说事实了?” 大师兄簇起了眉头道:“但那群师弟师妹只对你感兴趣啊,我不去唠嗑去做什么?” 张小刀无奈,陈青竹问道:“都传了些什么?” 陈鱼翔果断的回答道:“传你与张小刀回京成婚,传青竹你其实中意邵宇道,传张小刀其实最爱的是他家那个吃货师妹…………。” 张小刀干咳了起来,陈青竹眉头一挑浑然不在意的道:“好无聊。” 张小刀则看着陈鱼翔问道:“陈老?莫非你也有听闲言闲语的癖好,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陈鱼翔白净的脸颊出现笑容道:“主要是修为高,耳力好。” 张小刀与陈青竹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无聊。” ………… ………… 等待的确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不过随着盛唐大军在青冥峡内的一路碾压,军营中不再有之前欢愉轻松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格外凝重。 盛唐大军即将占领大顶山山脚的一侧,那便代表着双方争夺战略要点大顶山之战即将打响。 盛唐宗门弟子抵达军中,自然便是要上大顶山磨砺一番。 这种磨砺是生死磨砺,宗门弟子们都明白上去是要拼命的,大战之前的紧张与不安自然充斥在他们的体内,话难免就少了些。 张小刀很熟悉这种氛围,无论是在灵隐县,还是在杀梁玄之前,他都算得上是过来人。 峡谷中不时传来的喊杀声,永恒不止的鼓鸣声,军营中数千人的呼吸声,在张小刀静下来后这些声音全部在他的耳边。 他拿出几根上好的木材,然后拿起杀猪刀,沉默的削起木屑,然后极为熟练的装上盛唐早已打造好的箭簇,放在箭筒中。 直至三更,他动手做了超过五百支比普通军用箭都细长了很多的箭羽,足足装满了十个箭筒。 略显沉重的箭筒自然全部挂在了老青牛的身上,张小刀骑了上去试试顺不顺手,觉得还算满意便翻身下来,将箭筒卸下,问道:“听说今天月亮圆,我们出去看看月亮?” 没等老青牛反对,张小刀便走出了大帐,老青牛也只好紧随其后。 今晚的月亮的确很圆,挂在星空上散发着静谧的光芒。 文人都好月,历史之中有关于月的诗词应有尽有,看来赏月总是会让人们忽觉感慨,心有所触,然后奋力疾书,写下流传千古的诗词。 张小刀对诗词实在无爱,看着圆月也没什么感慨,只是想着王洛菡那丫头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快点来找自己,渐渐想起了灵隐镇中的悠闲生活,然后幸福洋溢的笑了出来。 “又在想你老婆?” 张小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陈青竹道:“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少出来吓唬人。” “我只是出来透口气,谁知道碰上你。还在那咧着嘴傻笑。” 陈青竹说着坐在了张小刀身旁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月亮啊。” “作诗?” “自然。”张小刀骄傲的昂起头。 “做出什么了,说来我听听。” 张小刀看着陈青竹一幅坐等取笑他的模样,立刻轻咳一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陈青竹忽然面露肃穆。只觉得张小刀只短短一句便字字珠玑。 张小刀见陈青竹很是严肃。以为没有震到她,立刻又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是一首?” 张小刀尴尬道:“呃,不是,只是心有所感。” “后面是什么?” “你指那首的后面?” “都好。”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床上狗男女,地下鞋两双?”张小刀脱口而出后,立刻呸道:“不对,不对,你容我想想。” “不正经。”陈青竹痛斥道。 张小刀尴尬道:“这个实在想不出来了,不如换一首?” “换什么?” “这词已经在我心里酝酿了很多年,要不要来鉴赏一下。” 陈青竹瞥了张小刀一眼道:“有屁快放。” “但不是说月亮的。” “那是什么?” “男女之间的。” “不是地下鞋两双就好。” 张小刀点了点头轻咳一声道:“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没文化的张小刀再一次卡住。 “前面不错,后面不是什么鞋两双吧” 张小刀挠起了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好硬憋出了一句:“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whatsyourqq?” “你在说什么?” 张小刀哈哈笑了出来道:“听不懂算了,算了,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说着就拉着老青牛落荒而逃。 ………… ………… 晨曦熹微,鼓声如雷。 青冥峡大营中弥漫着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氛围,盛唐各大宗门弟子齐聚在唐启年身后,等待着进入青冥峡。 张小刀骑着老青牛在人群中的最前端,随着唐启年放下鼓槌后,他也翻身下牛。 唐启年站在人群的前端,看着一张张或稚嫩或青涩的脸庞,没有慷慨激昂而是问道:“现在有谁不想去大顶山,退出队伍,我会与你们的宗门打招呼。” 平静的话语仿佛变为一块石头砸进了汹涌的海浪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唐启年又道:“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们毕竟不是军人。” “大顶山是决战的地方,上去后你们便没有退路。” 众人仍旧沉默,唐启年足足等了半响,叹了一口气诚恳的道:“如果没有退出的话,我希望在回来时还能看到你们每一个人,出发!” 张小刀跨上老青牛,第一个在向前跨出了一步,他身后的各大宗门的三千弟子紧随而至,进军大顶山。 路途中张小刀发现队伍中格外沉闷,除了脚步的声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弄的他也没了说话的**。 只是看着远方耸立的大顶山,张小刀还是问道:“大师兄,老师让我们上山?” 大师兄看了看张小刀,然后也望向了远方的那座山,道:“我也不知道,但临走时老师说风景好,咱们自然便要上去看看。” “只是风景好?” “风景好不好,取决于四个关键点,师弟且听我详细道来……” ps: 求推荐票,12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162章箭无虚发 寒风依稀,进入青冥峡之后甚至会让人感觉有些炙热。 炙热的原因不是因为气温,而是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迹。 巨大的木桩狠狠扎在满是血渍的雪地中,根部雪地翻卷露出了被冻得颗粒分明的土粒,残破的叛军旗帜上半挂住了小半截血肉翻卷的手臂。 眼前的画面震撼了每一位宗门弟子的身心。 这批宗门弟子中大多数都未经战事,看到这幅场景难免寒意彻骨。 张小刀没觉得有什么稀罕,只是他却看到了废墟之中有一条穿着盛唐军甲护具的腿。 老青牛明白张小刀的意思,便来到了废墟之前,张小刀推开沉重的木架子,看到了一名全身污垢的盛唐将士。 将士脸色深紫,尸骨已寒,显然是因为废墟压住而被后续部队忽略,张小刀嫌弃的踹开在他身边的叛军将士,将已死的盛唐军人抱了起来。 然后他簇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不时便抽出了落雪刀,伴随着惊呼一刀在地面斩出了一个深坑,将军人放入坑中埋葬。 行军似乎波澜无惊的开始继续,只是人们发现盛唐军士没被埋葬时,便效仿张小刀将其就地掩埋。 沉默与压抑似乎在抵达临界点后终于被击破,宗门弟子们开始有说有笑,只是眉宇间似乎都出现了一抹坚毅。 负责领军的张涉川对于这种变化喜闻乐见,他深知太过绷紧的弓弦可以射出很大力的箭,但也可以弦断伤己。 初学者学射箭,便要保证中等力道,不紧不松才可以命中箭靶红心。 这支盛唐宗门心力凝结的宗门部队,便是初学者,不紧不松才最为适当。 一路无话,众人终于抵达已经被盛唐大军占领的大顶山东侧山脚下。看到了前线忙碌不堪的景象,自然也看到了叛军铸造的防御工事。 到了这里,峡谷中的地势已经较为开阔,足足可以容纳四千人并排而行,叛军没有自讨苦吃的在悬崖峭壁间搭建木楼,而是用砖在这里砌出了一面城墙。 张小刀看到这古朴城墙第一眼便以为本这城墙应本就存在于峡谷之中,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只能说明叛军在这里花费了很大的心力,甚至在还没有在龙眼城入驻时便已经在这里兴起防御工事。 城墙高有三丈,砖是百炼黑砖。无坚可催,密密麻麻的有无数箭孔,顶端更是有投掷燃烧物与投放滚石链接阶梯的缺口。这城墙竖起在峡谷之中便像是在这墙壁之后便是有一座城池, 在这片战场中,空间上已经允许盛唐派出闻名天下的铁骑,但毫无疑问铁骑冲城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大顶山上便看看清盛唐后方的排兵布阵,叛军有此优势便等于拥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应对盛唐大军一切手段。 同样,如果盛唐可以占据大顶山。便可以看清城墙背后的景象,那么应对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 大顶山自然便是必争之地! 宗门部队抵达后暂歇,盛唐军士们若有若无的看向大顶山,让本来欢愉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夜三更。月如钩。 大顶山迎来了宗门部队,整座山峰沉默矗立,天空飘起了大雪。 进入大顶山的过程波澜无惊,只有雪花打在脸颊上形成不算阻碍的阻碍。人们都知道战斗即将开始,越发紧张 三千人进入大顶山,谈不上拥挤。也算不得开阔。 因为宗门不同,各方宗门弟子的手段自然也不同,所以开始分开前行。 张小刀与大师兄陈青竹三人前行,一路登至半山腰,听到了金属交鸣之声,然后看了看大顶山平整的山巅,不知哪里有什么人在等待着他们。 眼前雪松林间忽然黑影闪烁,张小刀默然的提箭,然后看也不看,随手一射。 林间有惨呼声传来,张小刀继续捻起箭羽,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数十次,林间一片惨呼。 陈青竹扬起被月光白雪映衬的光滑半边脸颊看向了张小刀,目露惊骇。 她从不知张小刀会射箭,只是进青冥峡之前见老青牛全身上下满是箭筒,便猜到了一些,但见张小刀出手才骇然发现他是有多么会射箭。 形容流水的动作,淡然从容的表情,他射箭的过程仿佛浑然天成,每一步都给人一种美感,每一次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美感的背后,便是冰冷的性命收割,这种强烈的反差太过巨大,陈青竹的惊骇自然变显得自然而然。 张小刀再次捻起一根细长的箭羽,耳朵微微一动自动过滤了那些惨嚎,确定林间在无可行动的敌人,将细长的箭羽放回了箭筒之中,抽出落雪刀干脆的冲到了林间。 大师兄与陈青竹紧随而至,便见张小刀冷漠的用刀锋划过奄奄一息的敌人脖颈,血液飚出。 大师兄也从未上过战场,看到这一幕只是微微簇起了眉头。 然而陈青竹不仅仅没上过战场,她还是一个女人,见到张小刀如此模样,即便是张小刀的表情格外平静,也让陈青竹觉得狰狞异常,她似乎觉得有些不认识张小刀了。 “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他们毕竟还是盛唐人。” 张小刀听到陈青竹的这句话,不由得觉得有些荒谬,他本以为陈青竹应该是格外强大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是女人便又妇人之仁,无论她自身强大与否。 “在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张小刀指着刚刚杀死,倒在树根下,一脸惨白,脖颈汩汩的流着鲜血的敌人道:“我刚才如果不杀他,他临死前如果有人不经意的走到他身边,他会毫不犹豫的拿起刀,插入敌人的身体之中,你信吗?“ 陈青竹不解道:“为何?” “因为他想在死之前拉一个做垫背的。这很难理解?” 陈青竹不再言语,大师兄简短道:“小刀做的对。” 话毕,三人继续登山,一路有惊无险,在这黑夜之中,张小刀手中的弓箭便是死神镰刀,威力无穷,箭无虚发! 沉默又行了近一个时辰,张小刀的耳朵微微一动,另外两人也有所察觉。看向了东侧。 “似乎遇到麻烦了。” “去看看。” “走。” 三人商定之后便向东前行,急促的奔跑声,惊恐的救命声,还有利器刺破**的喷血声接踵而至。 逸剑门便在这片雪林之中,他们的敌人只有两人,但剑门的长老却被两人掌毙,死在了雪地之中。 两人修为均已到了灵源境,杀掉最辣手的敌人后,逸剑门的弟子自然不在话下。 江秋看着同门被连杀了数十人。面无表情,如果没有救援的话,这里唯一能救人的只有她。 因为她已经是御剑师,但她也明白。她只能偷袭。 所以即便同门心理防线已经崩溃,有些人甚至已经被吓的大小便失禁四散分离之际,她仍然没有出手,在人群中默默的运着自己的那柄小剑。 小剑薄如蝉翼。无柄,通体漆黑,锋芒不显。最适合偷袭。 两名黑衣者其中较为年轻的一位便是她的目标,而他也的确一路飞驰了过来,脸颊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是侠军十大金刚之首秦宏,奉命猎杀登山者,之前没有去青冥峡两侧着实憋坏了的他,这一次自然想拿到最大的那份军功。 秦宏身着黑衣,身影犹如鬼魅,他的兵器是一根长棍,抬手间便可以将人头骨砸爆,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在接近这些在他眼里如同待宰羔羊的猎物后,他抬起了棍子,砸爆了一名女性弟子的头颅,红的白的飞溅了一地,在静谧的月光下恐怖之极。 转瞬间,他虎入羊群,元气入棍,随手而出便可轻易收割这些完全不会抵挡的温室花朵性命。 可正在意气风发之时,他耳边忽然传来音啸之声。 江秋终于出手,无柄小剑直奔秦宏的脖颈,与此同时羔羊群中萧轻剑怒吼一声,宽阔如铁片的顿剑横扫而出。 秦宏先随手一棍将宽阔顿剑档格,萧轻剑顿时虎口爆裂,嘴角流血,整个人重重的跌入雪中。 然后他抬起双指,元气自体内磅礴而出,无柄小剑进入他控制的范围内顿时一滞,发出了不甘的嗡鸣。 他的双指轻而易举的夹住了江秋的飞剑,然后他双目一扫看到了人群中,仍然手掐剑诀的女子,顿时双眼一亮道:“有些姿色。” 江秋大汗淋漓,元气与飞剑的链接在那双指之下越来越薄弱,秦宏双指一别,一声轻响传来,无柄小箭开始弯曲,江秋狂喷三口鲜血。 扔掉已经毫无作用的无柄小剑,秦宏踏步而来。 江秋的举动终于唤醒了同门的血腥,几名男弟子蜂拥而上,却被一招致命,江秋只能瘫软在雪地之中,无力的看着秦宏那张恶魔般的脸颊。 秦宏没有杀死江秋,他开口道:“想必以你的修为在雪洞中呆个三四天不会有什么问题,大顶山一战过后,我一定来临幸你。” 说着,他便想用元气封住江秋的体内元气,江秋目露绝望之际耳朵不知为何轻轻一动,看向了西方。 西方有箭袭来,卷起千层雪! 似曾相识! 似曾相知!(未完待续……) ps:……20票……太羞涩……求推荐票顶起……懒惰的我今天算是爆发啊 第163章林间情事 似曾相识是因为张小刀曾经射过这一箭,虽然如今箭簇比当年快了很多,但江秋认得。 似曾相知是因为张小刀曾喝着烧刀子听着她讲故事,而三年后的今天,张小刀的变化已经翻天覆地。 既陌生又熟悉的青翎箭卷起一地白银,划过一条璀璨的银河,点缀在林间白色光芒宛如萤火虫出没,只是不是亮光不是萤绿而是银白。 秦宏神色骤然变化,不远处的黑衣老者也驻下足脸露惊恐。 只是这种表情来不及在他们的脸颊上扩展到极致,青翎箭便到了,到的极为突兀,到的杀气凛然。 青翎箭箭簇散发着黝黑的光芒,将秦宏视线之内全部涂抹成漆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宏的长棍挡在了脸颊前,青翎箭与长棍接触的刹那间火花肆意,秦宏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秘术后的拓拔烈接此箭都要重伤,秦宏自然比拓拔烈差了不少,一口鲜血喷出后,他强行扭转腰肢,延迟了青翎箭一瞬,但却改变了受箭的方位。 下一息,他的左肩被青翎箭穿过,一蓬血花儿在半空中绽放,秦宏直接砸进了雪地之中,以脸着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哼。 黑衣老者立刻来到秦宏身边,将其扶起,三颗药丸塞入其口中,秦宏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少许。 林间一片肃静,奔逃中的剑门弟子停下脚步,看向了西方,仿佛根本没射过这一箭的张小刀骑着老青牛走来,看了看倒地的敌人,没有看口,看向了江秋却簇起了眉头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江秋无法形容此时的心底感受,只是木讷的看着张小刀,听着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张小刀骑着老青牛来到江秋身边,翻身下牛,将其扶起,没有寒暄,而是看向了秦宏道:“没射死你,不错。” 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对于秦宏这种天之骄子来说是彻底的藐视。 然而他此时已经重伤,全身无力,更可怕的是体内元气随着肩膀上的雪洞流逝速度极为迅猛,不出五息间他体内元气必将空空如也。 陈青竹与大师兄这时来到了张小刀身边沉默矗立。秦宏身边的黑衣老者道:“你我双方实力对等,不必在这里较真,山顶再见。” “你那只眼睛看到的对等?”张小刀问道,然后蹙着眉头又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江秋。 江秋抿住红唇,将头低下,陈青竹看了一眼她,没有开口,看向了前方,但眼神之中却有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黑衣老者闻言后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很强。” 话毕,黑衣老者散发着出了他磅礴的元气,张小刀脸色一变。 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快要逼近命玄境的气息,这种气息对现在的张小刀来说仍旧无法抵抗。 只是他身边站着大师兄。 大师兄轻声道:“我来。”便踏出了两步。 黑衣老者无心恋战。将身受重伤的秦宏抱起,张小刀却发现秦宏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必杀之心已起无疑。 对于这种潜在的危险,张小刀一向秉持着能抹除就抹除的态度。于是他便抽出了落雪长刀,想加入战团致两人于死地。 黑衣老者神色肃穆,随手一招一杆风幡便到了他的手中。 这风幡就像是一面旗帜。旗面通体漆黑满是油垢,无法迎风飘扬,看上去黏糊糊的极为恶心。 大师兄向前的脚步忽然一顿,似乎变成了虚心求学的学子问道:“一般好幡分为六种,不知你这属于哪一种?” 黑衣老者没有说话,轻轻摇幡。 一股飓风突兀的出现在林中猛然前行,所过之处一片异象,老树迅速蜕皮,斑驳的树皮飘扬在空中成了木屑,粗壮的树干迅速小消瘦,变成了一根仿佛被人削过树皮的幼苗。 白雪没有纷飞只是瞬间消失,躺在地面上的尸首化作白骨,恐怖之极! 张小刀看着飓风来到眼前,挡住了江秋与老青牛,而大师兄却在飓风中行走,本就有些老旧的棉袄出现了无数个切割口,宛若乞丐。 张小刀神色凛然,准备催发落雪刀黑夜抵挡这攻时,却见大师兄走的看似极慢,却已经来到了黑衣老者的面前。 他轻轻一点那密布油垢的风幡,点出了一圈圈似水波荡漾的涟漪。 风幡瞬间变得洁净如初,那飓风风势忽然渐弱,吹在张小刀的脸蛋上柔和到了极致,再不具那刮碎世间万物的威势。 张小刀将落雪刀放回了刀鞘之中,终于明白这种战斗他根本插不上手。 黑衣老者见大师兄只一指便破了自己温养多年的风幡不由得心头骇然,索性折断风幡,将其变为尖刺刺出。 大师兄紧蹙眉头,刚刚看似他稍占上风,其实付出的代价极大,此时黑衣老者果断舍弃风幡搏命乃是明智之举。 近在咫尺冒着尖茬的旗杆直刺大师兄的面门,大师兄冷哼一声单掌在半空一拍,旗杆碎裂一分为三。 黑衣老者再弃旗杆,单掌由握转拳,毫不停滞。 拳头终于来到了大师兄的面门前,大师兄不闪不必双眸一凝,黑衣老者顿时手掌碎裂,在大师兄眼前扬起血肉雨。 说来极长,但实际上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 远端的张小刀心惊肉跳之际,大师兄缓缓开口道:“不是要自断手臂吧?” 话音刚落,黑衣老者左手狠狠的拍在了断掌的右臂肩膀处,一声骨肉分离的难听声音爆裂传来,他竟然真的卸掉手臂! 大师兄这一次没有再进,猛然退出了三丈远,那半空中的残臂猛然爆裂开来,一片血腥染红了山间的银白雪地,老者与秦宏迅速逃亡。 张小刀见二人转瞬间没入了丛林之中叹了一口气,大师兄旋即消失,他不由得再叹一口气。 ………… ………… 大顶山四处爆发的战斗格外惨烈。 虽然之前早有预料侠军中会有高手,但半步命玄都跑下山来杀人,未免太过凶残了一些。 张小刀在黑夜中环视周围不由得簇起了眉头,剑门这一役损失惨重,要不是及时赶到很有可能被灭的一人都不剩,盛唐各大宗门的登顶计划怕是要无限制搁浅了。 江秋在陈青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张小刀的侧脸,终于开口道:“谢谢。” 这声谢谢说的极有礼貌,只是落在张小刀的耳中,却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他奇怪的看向江秋道:“你和我不熟?说话干嘛这么见外。” 江秋身后的幸存弟子连忙赶来感恩戴德,张小刀连道无妨,却又看到了老熟人的萧轻剑。 张小刀笑呵呵的问道:“牙是长出来的还是镶上的?” 萧轻剑重伤的难以站起,闻言毫不客气的骂道:“滚犊子。” 众多生还弟子顿时木讷的看向了萧轻剑不理解为何要对救命恩人如此不礼貌,正当众人害怕张小刀放弃他们而不顾的时候,却见张小刀来到了萧轻剑面前,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胸口道:“壮实了不少啊。” 萧轻剑嘴角淌着血却扬起了脸颊,这番姿态之下众人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老朋友,不由得心中更为托底,但也不由得诧异萧轻剑怎么与张小刀这种人物如此相熟。 陈青竹这时道:“此地不宜久留。” 张小刀点了点头,带着仅有三十几人的剑门弟子向山下走,却不时的回头张望一番,似乎有些担心大师兄。 没过多久,晨曦便照亮了天地,张小刀寻了个地方与剑门弟子休息,却不敢睡去,瞪着眼珠子骑着老青牛四处溜达。 这队人马已经经不起摧残,张小刀有责任保护他们安全下山。 江秋靠在一颗苍天大树的树干上,拿起随身携带的酒囊,喝下了一口,陈青竹闻到了酒味,便问道:“你俩喝过酒?” 江秋自然知道你俩之中这个俩字的另外一人除了她之外还指谁,点了点头。 “那关系想必是不错了,可你表现的如此生疏,怕是有些难言之隐。”说着陈青竹打趣道:“你喜欢他?” 江秋没有否认,看着不远处在林间骑着老青牛的张小刀再次点了点头。 陈青竹簇了簇眉头,也拿出了酒囊喝了一口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恶?” 江秋问道:“为何?” “因为大家都在传我和张小刀是一对啊。” 江秋摇头道:“我从来没信过。” “聪明。”陈青竹放下了酒囊,不由得摇头道:“我有一个问题,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我还是非常想问你。” “如果不太好的话,我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来由,不然我想我懒得回答。” 陈青竹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的长辈们都希望我和张小刀能走到一块,导致其实我也想就这么凑合凑合也挺好,只是我实在不知道我喜欢他哪里,所以我想问问你喜欢他哪里?” 江秋舒展开了本来簇起的眉梢,先是笑了两声,然后看着陈青竹的俏脸道:“喜欢就喜欢,需要哪些狗屁理由吗?” 陈青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却极为肯定道:“我果然是不喜欢他的。”(未完待续……) 第164章山顶有局 大顶山上的血腥战斗足足持续了一夜。 晨光泼洒在这座雪山上时,山林间莫名的沉静了下来,留下的只有带着伤痕的古树与雪地上的残肢断骸。 从远方看去大顶山似乎与昨夜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偶有星星点点的血红,格外扎眼。 张小刀有些忧心忡忡,他虽然绝对算不上善良,可也并不想看到太多的宗门年轻弟子就此死去。 死在这座雪山中,死在这场无谓的战争中! 大师兄一夜未归,也是他忧心的另一个原因,虽然他相信大师兄在这座山上应该没有对手,但既然半步命玄已经下山打猎,那山巅之上的人物自然还会有更强的。 山巅上的确有更强大的人物存在,因为大师兄已经走到了山巅。 仿佛被天神一剑削平的崖坪上有两座茅屋,这让大师兄想到了自己的家,只是书院后山的景色远比这漫天风雪的大顶山山巅好看许多。 黑衣老者便带着秦宏躲进了其中一座茅屋,大师兄没有进去,因为他知道进去后必然是一场苦战,他想休息休息。 于是,大顶山山顶上,除了那两座屹立在风月中格外诡异的茅屋,便又出现了一名盘坐休息的路人。 路人不会闲暇无事来到此时的山巅,茅屋中的女人推开了房门,热空气与冷空气稍一交替形成了一片氤氲。 女人的名字叫做杨凤兰,三十几岁,没有风韵犹存,异常苍老的宛如六旬老妇。 她走出茅屋后,在门口捎带出了一把椅子,然后坐了下来。有些疲惫的问道:“没想到你会来。” 盘坐的大师兄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老太太,试探性的问道:“奶奶?” 奶奶这个词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具备一定的杀伤力,尤其对于中年女人更是等于剜心的刀锋。 偏生。大师兄的语气极为礼貌。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再看到他那张清秀讨喜的脸颊。想必即便是中年女人也不会因为大师兄叫了一声‘奶奶’便勃然大怒。 杨凤兰没有怒,只是簇了下眉,似乎想起了‘奶奶’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是一个称呼。 大师兄道:“启元十六年,复周会刺杀我。我用尽一切办法,得知了一个叫做奶奶的人是他们的头领,想必就是你。” “启年十四年,月明殿查出蛛丝马迹,灭了商姓族人一家,查出的唯一线索,也是他们只受命于一个叫做奶奶的人。” “启年十三年。奶奶曾在翼州出手……” 听着大师兄流畅的道出了这些年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杨凤兰摆手道:“早就听闻你有一个唠唠叨叨的嘴皮,得见后果然如此。” “难道不应该说名不虚传吗?” “唠唠叨叨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也对。”大师兄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问道:“这些年来复周会外事基本都是你一个人在管,这一次难道复周会不怕你死在这里?” 杨凤兰微微一笑摇头道:“山巅来了很多客人。” “这些客人足够强大到灭杀我?” “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大师兄微微一笑,在风雪里显得格外有亲和力的道:“那我们就先不动手,等一等山下的人。” 杨凤兰表示同意,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一坐,一盘,便不再说话,偶尔扬起头看看天空下起的大雪,继而继续沉默,继续寂静。 ………… ………… 林间,光影被切碎,张小刀坐在了江秋的身边,拿出了一块馒头,就着准备好的牛肉撕扯的那叫一个欢快。 江秋看着张小刀吃饭,偶尔递过去一壶水,张小刀便咕嘟咕嘟的喝下去。 不时,张小刀咽下了两个白面大馒头,感觉饱了后擦了擦嘴角的白面渣渣,不时双眸开始定格。 定格的位置是江秋的脸。 几年未见,江秋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白皙的肌肤,灵动的双眼,少了以前的一份傲慢,多了一份内敛沉稳。 “我帅没帅?”张小刀恬不知耻的问道。 江秋咧开嘴角,露出了别有一番风情的笑容道:“没看出来。” 张小刀觉得倍受打击,道:“凭什么你长好看了,我怎么和三年前没啥变化。” 江秋低声道:“你真会说话。”说完这句话,却察觉到有些不对,感觉自己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次见到江秋感觉气氛有些怪。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沉默下来后更怪,变得有些旖旎。 张小刀他甚至已经感觉得到江秋在灵隐县中的表白不是戏言,或是年少无知冲动下的脱口而出,而是一直将那份喜欢保留到了现在。 但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觉得有些享受。 可只是一瞬间,他便在这种感觉中挣脱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被别人喜欢,张小刀也不例外,只是张小刀明白自己是个有妇之夫,有妇之夫便必然要扛起一些对爱情的责任。 江秋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这几年过的如何?” 张小刀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前些日子在梦中王洛菡也问过他差不多意思的问题,但那时他回答王洛菡的话语足足可以写一本短篇小说,今天却只道:“还好。” 江秋垂下秀首轻声道:“还好就好。” 张小刀再次簇起眉头道:“那边好像有些情况,我去看看。” 江秋看着张小刀落荒而逃,微微一笑,继续在半靠在树旁沉默。 张小刀绕离了江秋的视线,便见陈青竹走了上来,俏脸上带着得意。看笑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微笑。 “你至于这么得意。” 陈青竹轻咳了一声,严肃道:“张小刀。” “呃?”张小刀不知陈青竹为何如此正式,陈青竹强忍着笑意道:“你他妈也有今天。”说话。毫无淑女形象的哈哈大笑。 张小刀被笑的莫名其妙。毛骨悚然,不由得问道:“你要笑。总要给个理由先?” “你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糗到无以复加。” “糗这个字跟谁学的?” “你。” “你这是打我脸?” “怎样?”陈青竹扬起俏脸蛮横道。 张小刀也扬起了脸,用手指了指脸道:“打肿算你厉害。” 两人正嬉闹之时,林间有响动传来。张涉川在两人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来到两人的眼前道:“好一个打情骂俏。” 张小刀知道眼前男子便是陈青竹的师傅,只能无奈的叹气。 张涉川道:“会有人来接他们,你大师兄已经到了山顶,我们要尽快。” 张小刀与陈青竹对视一眼,返身与剑门弟子告别,与张涉川登上大顶山顶峰。 抵达大顶山顶峰时,风雪渐停。柔和的雪花飘飘扬扬,在这视野极为开阔的山巅,只一眼望去便感觉胸怀开阔。 张小刀三人抵达时,山巅之上已经到了不止一人。真元派的三百弟子,以及其他宗门长老均已到场,而对方只有一名坐在木椅上的老妇,气势对比之下自然是盛唐占优。 各大宗门弟子与长老此时都站在大师兄身后,大师兄也没觉得因为背后有人便气势强盛,只是时不时的揉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张小刀越过人群,来到了大师兄的身旁,许久未开口说话的老妇杨凤兰抬起眼眸,道:“你就是张小刀?” 张小刀知道这妇人必然是强大的敌人,便回答道:“是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觉得面貌普通了些,你大师兄至少还算清秀。” 张小刀挑眉道:“奶奶你今年多大了?” 崖坪之上本就格外肃静,张小刀与杨凤兰的对话便是除了风声唯一的声音。 此时,张小刀也叫了声奶奶,只是与大师兄不同,大师兄叫奶奶叫的是那个称呼,张小刀叫奶奶无疑是在损人。 山巅中传来了宗门弟弟的笑声,大师兄道了句:“小刀,你怎么知道她叫奶奶。” 杨凤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张小刀伸出大手指道:“师兄,你这是完美补刀。” 没有几个人明白补刀的含义,杨凤兰也懒得与张小刀口舌之争,只是露出了自信从容的笑声道:“今天大顶山要死很多人了。” 大师兄道:“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只是他不愿意出来,你又不愿意让我过去,我只好坐这里等,现在人齐了,那人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两座茅屋中的其中一座木门被‘咯吱’一声推开,走出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容,仿佛刚睡醒,却与满天柔和的雪花相得益彰。 中年男子长相普通唯一有特点的便是酒糟鼻,他的身材也有些瘦,以至于纯白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些松垮,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大顶山山巅上的来人,礼貌的道了一声:“大家好。” 问候显得极有礼貌与素养,好像他一点也不知道这座山巅准确的来说是复周会与盛唐的战场,然而崖坪上的很多人在看到他的瞬间脸色都徒然一变。 张小刀不关心其他人的脸色是否有异,但他关心大师兄与张涉川的脸色为何也难看到了极点。 大师兄苦闷道:“山顶有局!” 第165章挡风遮雨 “山顶有局。” 不是酒局,不是饭局,是杀局。 之所以是杀局,便是因为酒糟鼻男子走了出来,礼貌的说了一声:“大家好。” 大顶山山顶的崖坪上,许多年轻弟子都不知道酒糟鼻是谁,包括张小刀在内,但只要看到大师兄与张涉川的脸色,便知此时最好不要说话。 寂静的山顶,在这声礼貌的问好之后没有得到友好的回应,回应酒糟鼻的似乎只剩下了柔和的雪花。 柔和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打在人们的脸颊上,衣襟上,丝丝的凉意沁人心扉,不算彻骨,但在这凉意之中等待的确算是煎熬。 诡异的肃静持续了很久,大师兄终于打破沉默,不解道:“大祭司,你应该明白你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 大祭司这三字一出口,山巅一片哗然之声,震撼身心。 光明教廷之中设六大祭祀,权倾西域,与教廷掌教平起平坐,其中分别为,光明祭祀,苦行祭祀,裁决祭祀,传教祭祀,圣典祭祀。 这五大祭祀各司其职,拥有驳辩掌教之权,坐于神舆之上俯视众生。但却唯大祭司唯命是从。 大祭司的称谓前没有前缀,大祭司也没有实权,但无疑他一定是教廷中最可怕的人之一。 而他的出现在大顶山,便足够代表教廷的态度,而教廷的态度便是西域的态度! 面貌普通的酒糟鼻大祭司看着一张张稚嫩青涩的脸庞,笑道:“自然不是来这里溜达的。” 此话一出,便更加坐实了西域的态度,再联想到久久未出的青州边军,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冰冷到了极致。 张涉川站到了大师兄的身边,没有了平日里的亲和,而是冰冷的道:“大祭司,何须气亲临?” 酒糟鼻大祭司微微一笑。说不出的风轻云淡道:“盛唐建国三十年,鄙人从未踏足盛唐一步,自然是想看看盛唐的风景是否好看了许多。” “不知大祭司有没有失望?” “不曾失望,这片土地总是可以孕育出很多强大的生命,你们都不错,但也是因为你们都不错我才会来到这里,难道等再过三十年盛唐将军旗插到教廷去?” 杨凤兰闻言轻声回应道:“大祭司明鉴。” “明不明的无关紧要,鄙人既然来了,在这山顶上的人便不要想走了。” 大师兄沉默了片刻,听着身边人们均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抬起头道:“老师说山顶风景好。” 大祭司闻言簇了簇眉头道:“既然风景好。为何不过来看看?” 大师兄摇头道:“盛京有老师太多需要守护的人与物,如果区区叛军便可以逼得老师走出盛京,那盛唐何以立国?” “好一个何以立国。”大祭司走到了杨凤兰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大周如何立国?” 杨凤兰簇起了眉头,虽然她已经是复周会绝对的上层,但有些事情她也并不知晓,作为复周会世外的头把交椅,在这些年来与盛唐交手不知几何,但越是次数多便感觉得到盛唐的可怕。 杨凤兰本以为侠军只不过是复周会的随性玩物,直到看到大祭司才明白。原来不过只是诱饵。 可她仍旧想不明白,即便把这座山顶上的人全部杀掉,又能如何? 只要盛唐那几座高峰屹立不倒,这天下间谁敢说覆灭盛唐?大周又如何立? 杨凤兰放弃了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不语。 大祭司浅笑着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卷:“人的寿命总是有限的。今天站在这里的盛唐年轻人,在未来至少是盛唐的中坚力量。” 前一句的意思很简单,无论是大祭司,还是盛唐六王。总有一天都会只剩一杯黄土。 而后一句则更为简单,今天来到大顶山上的都是盛唐未来修行界的中坚力量,他们都死了。未来的盛唐便孱弱了。 至于大祭司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大顶山上的年轻人都会死,没有人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张涉川来到大师兄身边之后,各大宗门的领队长老也齐齐来到了这里,排起了人墙。 没有任何长者在这个时刻选择退缩,每一位弟子也明白长辈们排成人墙的含义。 张小刀心中本已极为冰冷,可是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心中有暖流肆意,想起了前一阵子的白胜对自己说的话。 长者有义务帮助年轻人,引导年轻人,怒斥年轻人,保护年轻人。这便是盛唐的传统! 大祭司的酒糟鼻微微皱了一下,哀叹了一口气道:“怕这才是盛唐强大的根本原因。” 大师兄终于站了起来,没有说一些你们先走的屁话,而是道:“既然见到了大祭司,总要比划比划才能看出孰胜孰弱。” 大祭司点头,单手指天! 指天的动作对于张小刀来说就像滑稽的广场舞poss,可当大祭司的指尖出现了一丝光明没入苍穹后,这便一点也不可笑。 雪骤停,风静止! 山巅之上无风无雪,除了呼吸声音,便只剩下了心跳声。 各大宗门的弟子神色紧张到了极致,盛唐的一排老者们脸色灰白。 一滴雨水自苍穹坠落,呈椭圆形,晶莹剔透,它下坠的速度不快,就如正常的雨滴一般,只是在坠落进雪地上时没有没入其中,而是砸出了一缕青烟,似直穿地底。 旋即,小雨袭来。 淬不及防下,雨滴击中了一名宗门弟子的头盖骨,自头盖骨一路坠至脚底板,穿破青靴沉入地底。 弟子没有发出一声惨呼,他甚至来不及做出痛苦的表情,眼神还有些呆滞的看着挡在他们身前的长者。 他跌倒后溅起了一地白雪,白雪沾染到血渍后泛红,一上一下红色逊色蔓延,上来自头盖骨上的血洞,下来自脚底板的血窿。 面临死亡每一个人都会感觉到恐惧,小雨稀疏众多弟子开始辗转腾挪,试图躲避小雨,只是下一瞬雨势加大。 自天穹目所能及的顶端,仿佛是一盆水泼洒出了一道水幕,水幕由远至近遮盖大顶山全部范围。 三十几名长老做出了最为及时的应对,他们不惜损耗寿元联手在大顶山上打出了一把元气雨伞。 雨伞呈透明状,遮挡住了盛唐这一方头顶的天空。 雨水与雨伞接触,并没有沉入其中,而是顺着散的四周流淌下去。 大顶山东侧,仿佛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般雨水倾泻在了山腰处,没有滋润万物,山体顿时倾塌。 “轰隆隆!” 这恐怖的声音响彻天地,紧邻大顶山东侧的盛唐军营中一片杂乱,这一役不知要死多少人。 山泥洪流的倾塌,会给人一种无法抗拒之感,徐庆抬着头心中颤抖,但却没有下任何命令,因为一切都晚了,他相信他的下属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然后翻山下马,提刀上山! 山巅之上的人们感觉着脚下如同地震一般的疯狂颤动,骇然的看着大祭司。 “神通境……”张小刀双眼惊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连在临死前吐口粘痰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瞬间与大师兄站做一排的数位长者之中有数位脸色苍白,数位跪地不起,数位吐血昏迷。 只一击,大祭司摧毁了所有人的信心。 他食指指天的中二造型在此时终于收回,然后将崖坪上一张张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温和一笑道:“我有些兴奋了。” 脸上挂着骇然神色的杨凤兰抖动着声音问道:“大祭司为何兴奋?” “因为今天我可以杀掉几个在未来可能问鼎神通境的年轻人,如何不兴奋?” 杨凤兰心中颤抖,见过这种毁天灭地的威能之后,便明白为何西域教廷如此看重盛唐的年轻人。 大师兄与张涉川此时都未出手,只是神色肃穆看着大祭司。 张小刀深呼吸,问道:“大师兄,有没有可能?” 大师兄自从见到大祭司之后便一改平日唠唠叨叨的习惯,轻声道:“你没可能,我还有点可能。” “那怎么办?” “以前我问你怎么办的时候,你都告诉我凉拌。” 张小刀苦笑道:“那要死在这里?” “很有可能。” “那不行。” “为何?” “我还没和我媳妇生孩子呢。” “师弟,这种时刻说这些好吗?”。 “大师兄快跑?” 大师兄簇起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小刀。 张小刀道:“我媳妇叫王洛菡,应该是维护世界和平的某组织,你一定能找到她,告诉她少干活,多吃饭,千万别为我守寡。” 荒谬的言语在张小刀的口中如同崩豆一般的迅速道出,在见识过大祭司的手段之后,张小刀没有任何信心能生还,但大师兄既然说他有些希望,那么自然要让他捎两句话。 然而显然,师兄弟的第一句便是答非所问,大师兄道:“我说战胜他有点希望,你认为是逃跑?” “有希望?”张小刀看着大师兄,并不是怀疑,而是认为压根不可能。 大师兄这是用手抻了抻满是破口的棉袄,轻声道:“师弟,以前我不就和你说过,师兄为你挡风遮雨?” 话毕,大风呼啸,暴雨滂沱!(未完待续……) ps:12点之前还有一章,下午有事出去了,抱歉。 第166章蒸发 第166章蒸发 大师兄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他最愿意做的事情便是答题解惑,只是由于过于啰嗦,在书院弟子之中实在不遭学子们待见。 而实际上聪明的学子总会去找这位和蔼可亲的大师兄讨教一些问题,在大师兄事无巨细的叙述下受益匪浅。 然而这个上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嫌大师兄啰嗦。 大师兄啰嗦是因为常年的寂寞,这种寂寞不是发情似的空虚冷,而是内心的孤寂。 在很多年前大师兄被先生收到门下,在张小刀没入门之前,他便一个人生活在先生的门下,他不是不愿意去交朋友,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很难交到真心朋友。 被人利用几次后,大师兄便不敢去像以前那般交朋友,虽然他仍然会坦诚做人,但在内心却筑起了一道防线,隔绝了一切危险,也将他那颗赤诚的心变得孤立无援。 内心筑起了一道城墙的大师兄自此开始产生了变化,变得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变得没有以往的笑容,变的唠唠叨叨。 张小刀入门后,大师兄开心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同门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会说‘师兄为你挡风遮雨’的话语, 张小刀也清晰的记得自己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大师兄便说过:“师兄为你挡风遮雨。” 在这之后,大师兄也与张小刀反复的玩笑似的提过这句话,张小刀从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但此时,大师兄言出必行,他踏出了一步,挡在了张小刀的面前。 面前狂风袭来,摧枯拉朽的将天地间的一切颜色抹去,浓墨般的漆黑遮挡住一切光束。来到了大师兄的面前。 大师兄身后盛唐一干人等已然绝望。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修长整洁,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只女人的纤纤玉手。 这只像是女人般的手探出后,虚影重叠,变为了上千只无限延长的手,探入的罡风之中。 前一息,修为较低的宗门弟子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快要双脚离地,这一息,他们又感觉到了重心回归身体。 遮天蔽日的黑色罡风止步,大师兄脸色骤然苍白。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便见苍穹似乎被切割得有些零碎,无数巨大的雨滴已经接近大顶山。 他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在半空中虚划,七彩之色变作无数零星光芒散落于山巅之中。 一道彩虹骤然出现! 色彩斑斓的彩虹即便近在咫尺也看起来极为朦胧,但这并不妨碍欣赏彩虹的美丽,或许朦胧才是真的美。 彩虹出现之际,天空中的雨水奇异的停在了半空中。 张小刀举目望去,内心激荡。 那一滴滴豆大的雨水停留在天空之中。就像昏暗的苍穹被点缀上了无数繁星,透过彩虹密布于天际的雨滴更是变为了七彩色,交汇之下便是这天地间的奇观。 心头剧震的不只是张小刀一人,杨凤兰站起了有些驼背的身子。看着此时的大师兄终于明白,如果今天不是有大祭司在这里,他可以轻易的杀掉自己。 “半步神通。” 张涉川轻声念出了这四个字,然后是苦涩的笑容。 盛唐有十大供奉。他排行第三,乃是当世举世皆知的人物,可与书院的大师兄一比。顿时觉得自渐形秽。 大祭司的酒糟鼻又皱了一下,脸色不再平淡,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严肃下来的大祭司气质徒然一变,再也不似普通的中年人,而是久居高位的掌权者。 “鄙人从未想过在我们那个年代之后的年轻人会如此迅速的接近神通境。” “鄙人也从未想过你居然可以挡住我。” “鄙人更加没有想过,在这山巅居然还有人具备一些挑战鄙人的资格。” 伴随着这三句话,大师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鲜血,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精力去回答。 张小刀站在大师兄身后,完全可以感觉到他似乎要承受不住,而大师兄承受不住,便很可能代表着盛唐全军覆没。 他此时不关心盛唐在这大顶山山巅是否会全军覆没,他只关心站在他身前为它挡风遮云的大师兄。 他感觉大师兄笔直的身躯即将被压弯。 在他的印象里,大师兄的腰板似乎从来都未弯过,无论何时他都是挺胸抬头! 而此时他却听到三个鄙人,三句看似是褒奖实际却是高高在上的话语。 张小刀最受不了这种言语,他认为这算是战斗中的语言骚扰。虽然他也愿意这么做,但却不愿意他的敌人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擅长这个! 在大祭司话音刚落之际,张小刀怒睁双眸,暗运一口元气,狂喝一声:“别逼/逼。” 张小刀喊出的三个字声音近乎撕裂,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嘶吼,音冲云霄,在大顶山山巅反复回荡。 这声音传入人们耳中犹如惊雷炸响,人们感觉到耳膜生疼之时,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种爽快。 然而张小刀的目的不止于此,落入其他人的耳朵中别逼/逼只是别逼/逼,但落入大祭司的耳中别逼/逼便是张小刀凝结了此时所有修为的意念巅峰一击。 只他骂的对象是教廷大祭司,虽然骂的酣畅淋漓,意气风发,但意念攻击却未见任何成效。 大祭司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他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大师兄看向了张小刀,由衷的称赞道:“先生果然是先生,大弟子半步神通,二弟子不过灵源小儿便可挥动意念之法。” 骂完一句的张小刀脸色泛白,显然因为刚才那一嗓子有些消耗过度,见大祭司毫发无伤,他心中颓然之际,更涌出厌恶感。 于是再次回答道:“别他妈逼/逼。” 这一次没有意念攻击,只是纯粹的语言攻击,所以更加无法伤到大祭司的一根毫毛。 脸色苍白的大师兄这时道:“师弟,看来我真的打不过他。” 张小刀默然,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刚刚因为两句脏话将心头郁结抒发一空的郁结再次回归心头。 张涉川轻咳了一声踏出了一步,来到了大师兄的身边,抽出了腰间的三尺青锋,脚下雪地泛起雪花涟漪,他消失在原地。 崖坪上传来了一阵惊呼,相对比这天地异象的神通,张涉川的出手更能激发盛唐宗门弟子内心中的战意。 下一瞬张涉川来到了大祭司面前,似没有任何动作,却在瞬间刺出了九百剑。 任何物体在他如此狂暴的长剑面前都将被刺成筛子。 大祭司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便向后退了一步,张涉川九百剑全部刺空,只一步便让他感觉咫尺天涯,他的剑甚至连大祭司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他的名字叫做张涉川,即便咫尺天涯又如何?他必将涉川越水,去到他想要抵达的地方,他单手轻捏剑诀,手中长剑嗡鸣一声,一化为二。 命玄境当手掌五行,脚踏阴阳,方能步入巅峰知命知玄! 张涉川的两把飞剑,一为阴,二为阳,一道寒冷凝霜,一道炙热如火,两剑交汇之时,阴阳融合威力无穷。 天地之间有异象丛生,只是画面模糊不清,似水【乳】交融,似有鱼儿游动。 当两这两把飞剑来到大祭司面前时,大祭司不禁第一次感到了辣手,但还是极为写意的单掌一拍。 手掌与飞剑接触没有任何声音,但半空处的异象却瞬间破灭,剑身上那如同水银一般的光芒黯淡无光。 倏地,飞剑变为凡铁,坠落在雪地之中砸出了小坑,却连溅起雪花的力量都已消失。 与此同时,罡风消散,大雨变为凡雨,打湿山巅上的人们,坠落在雪中迅速凝结出了一块块冰地。 张涉川如同被人一拳击中的面门,径直的飞跌在了大师兄身前,再无声息。 大师兄被压弯的腰板再次挺直,擦了擦嘴角的血问道:“没事吧。” 张涉川依旧没有任何声息,直到陈青竹焦急来到他的面前,将其扶起,才可见他的除了微微眯着的双眸证明他还活着,脸色宛如死尸。 “我废了。”张涉川平静的说出这三个字后,开始呕血。 如同泉涌一般的血渍无法压制,染了他的青衫,弥了一片雪地。 陈青竹强做镇定,却手脚慌乱的擦着自己师傅的血液,越擦越多,越擦张涉川的脸色便又难看了一分。 大师兄看着轻咳了两声的大祭司,似没理会张涉川,却对张涉川道:“不死就行。” 大祭司似乎很不理解神通境之下的人为何会联手破掉逼迫掉自己的神通,他看了一眼已成废人的张涉川,平静的道:“光明赐予人间希望,光明赐予万物衍生,光明赐予世间的一切。” 阴霾的天空在这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一道让人无法正视的光束照耀了下来,大顶山山巅变为一片纯白。 纯白是一种绝对的颜色,容不下一丝的杂色,世间的一切开始蒸发。 花草树木,青衣黑靴,黑丝眉梢,箭簇长刀!(未完待续……) 第167章山顶风景好 盛京今天有雨,小雨。 雨水极细,连绵成线,落在如画的后山之中溅起了池塘中的涟漪,打湿了几匹骏马鬃毛。 略显冷清的后山中先生李自知坐在木藤椅上仰着脖子看着天空,身边便是他的妻子寒霜儿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声音。 “小刀去时我本不同意,老大又去了,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你说你,一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还一块往外推,真要出事了,我和你没完没了。” 自从到了书院后山,便一改往日邋遢形象,长相越发清秀的李悦眉远远的看着,似乎对这天下间最强的两口子如此平常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 寒霜儿仿佛大师兄附体,仍然在絮絮叨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先生终于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寒霜儿立刻停止唠叨,皱起了如柳般的眉看向了西方。 先生轻声道:“似乎他们到了山顶。” 寒霜儿没有回答,先生道:“老大在盛京呆了太多年,但这天下间如果不是有数的那几个人,没有人可以难住他,如果真的很不幸的他们碰到了天底下那有数的几个人,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去死。” “这里是盛京,盛京在中州,大顶山在青州。”寒霜儿反驳道。 “霜儿。” 师娘寒霜儿闻言莫名的抬起头,似乎这个称呼会唤起一些她很多年前的回忆。 “你是练剑的,应该知道到了神通境的剑是怎样的。” 师娘顿时苦笑。道:“你已经到了这种层次?” 先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不然呢?”然后他伸出手溺爱的揉了揉妻子的头。 寒霜儿又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阴雨连绵的天空。喃喃道:“初初见你时,你是我手下败将,再见你时,以剑之名便要娶我,我败于你手下也是一招半式,而这三十年你仍旧在大踏步,我却原地不动。” 李自知微笑了起来,轻声道:“我只你对剑道的追求。只是男人比女人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更何况比你强的人还是你家男人。” 寒霜儿放弃了在剑道上的骄傲,问道:“你要怎么看?” 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但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你连人都看不到,纵然你的剑可以横跨千里,又如何击杀? “感觉。” “如何感觉?” “天地有元气,无论什么境界只要操纵体内元气。便会与这世界中的元气产生一些效应,这种效应会变成波动,波动自然会被我感觉到。“ “以老大的实力,如果没有人可以打败他,我自然不需要出手,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元气波动必然会极其强烈。” “原来如此。”师娘寒霜儿终于点了点头放心了下来。 旋即,她开口问道:“晚上吃些什么?” “能吃些好的吗?” “辣椒炒豆干?” “这叫好的?”李自知砸了砸嘴巴,一脸愤愤不平。 寒霜儿揉了揉李自知道:“那就做四菜一汤吧,你如果出手的话,总要补补。” 李自知笑了起来。显然对四菜一汤很是满意。而下一瞬他的脸色却一变,轻声道:“多弄点肉。居然是大祭司。” 寒霜儿‘哦’了一声,对于大祭司这三个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想必在他看来,这对于李自知来说问题不会很大。 ………… ………… 大荒圣殿屹立在山脉之巅,常年氤氲密布,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圣殿虽然朴实无华,但建得极其恢宏,岁月留在圣殿上的伤痕,不会给人一丝的破败感,反而让人觉得古朴肃穆。 王洛菡来到大荒圣殿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自哪里来,但均被她的容貌惊艳的无以复加,只是大荒圣殿中培养的骄傲年轻人却无一敢于上前搭讪。 因为王洛菡的身边永远都跟着一名男子,男子是圣殿殿主蒙汉巴库。 王洛菡来了三天,蒙汉巴库便跟随了三天,两人之间的言语非常少,但这并不妨碍蒙汉巴库对王洛菡的欣赏。 王洛菡似不会轻易开口,在这三天中只是在圣殿闲逛,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永河,最爱做的事情是将赤足放在冰凉的清水中摇曳,宛如两朵纯净无瑕的白莲花在水中绽放。 今天也是如此,王洛菡来到永河边,蒙汉巴库跟到永河变,看着如同仙子一般的王洛菡,他没有任何亵渎之心,只是觉得画面太过美丽。 “拓拔烈不在圣殿?”王洛菡回过头来,罕有的问出了她来到圣殿后的第一个问题。 “不在。” “他去哪里了?” “去盛唐青州了。” 王洛菡摇晃的脚丫停顿了下来,道:“张小刀是我老公。” 身材壮硕,身着华服的蒙汉巴库闻言顿时身体一僵,他那张刚毅的脸颊上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此时,恰有清风吹来,他依旧一动不动也没有回话。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当王洛菡再次晃起水中白莲时,蒙汉巴库不可思议的问道:“他是神门的人?” “不是。” “他为何在盛唐?” “他出生在那里啊。” “那又为何会成为圣女之婿?” 王洛菡觉得眼前这位在天下间为数不多能与神门有资格说话的强大男人废话有些多,便简单道:“我喜欢啊。” 蒙汉巴库不再言语,再一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王洛菡也没有再轻启樱唇,两人似乎恢复到了这三日来大多数时间互相沉默的状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王洛菡眉头微簇,收回了犹如白莲的脚丫。站在了永河岸边,凝望着这条被赤脚和尚当年一指点出的河道尽头,轻声道:“其他的事情我不关心,但是张小刀如果出事,我一定会去寻仇。” 蒙汉巴库继续沉默,但因为王洛菡的这句话,却将两条粗密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因为这件事情牵连天下。 王洛菡没有理会圣殿殿主的神色。郑重冰冷的道:“以一个妻子的身份去寻仇!” 话毕,她迈开了步伐,走过了永河,直至天边,消失在了蒙汉巴库的视线之中。 蒙汉巴库望着她身影远去的天际,叹了一口气,极长。极重! ………… ………… 大顶山上有一片光明,大顶山下仰望光明。 无论是盛唐大军,还是侠军所有人都未曾见过如此纯净的白色,第一看看去这种白色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是肮脏的,应该被融化在其中。 第二眼,这种白色会让人们感觉到圣洁。恨不得顶礼拜膜。 长时间看却会让人觉得头晕目眩,心生厌恶,这便是山顶的白色! 提刀上山的徐庆大将军看到了这种白色,他的距离更近所以看的更为真实,然而却没有综上所述的任何一种感觉。只是觉得大顶山的山巅要没了。 大顶山的山巅没了,山上的人自然也不会存在。 但在大顶山山巅没之前。山巅上的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就这样消失。 然而,就像大象与蚂蚁的对比,人类在自然灾害的面前必然是软弱无力的,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抵抗,似乎都将被纯白色淹没。 张小刀已经被淹没其中,他体内磅礴的元气为自己的身体镀上了一层薄膜,在与白色光芒接触后,元气薄膜迅速便的吹弹可破,他体内源源不绝的元气竟然在这一瞬间消失一空。 张小刀尚且如此,其他人更是狼狈不堪。 他亲眼看着一位宗门弟子被光束透过体内,整个人开始消融,无论是肌肤还是血液,似乎都被夜化,最终变作了一道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烟雾泯灭在光明之中。 惊恐在这一瞬蔓延在大顶山山巅上每一个人的心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有英雄站出来。 大师兄无能为力的看着眼前纯白的大顶山,觉得并不圣洁,反而肮脏到了极点,就像神话中的炼狱。 人们在这一刻都明白自己即将死去,化为袅袅烟雾融化在这其中。 这是绝望的时刻! 大祭司张开了他的双臂,似乎正在享受眼前着纯白的光明,他知道不出一息,这山巅上大多数盛唐宗门子弟都会死去,他也知道即便剩下那么两只顽强的蚂蚁,也早晚会融化在光明之中。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在张小刀眼中仍旧如同广场舞poss的造型,乐在其中。 张小刀看着不远处的大祭司,心中愤怒到了极致,他极为艰难的迈出了一步,来到了大师兄的身边,然后狠狠的吐出了一口粘痰。 粘痰在光明中迅速融化,张小刀露出失望之色,他已经没有能力挪动脚步,但他却发现此时大祭司的享受表情徒然变化,他不认为这是自己吐出一口瞬间被泯灭的粘痰效果,于是他做出了此时唯一的动作,扬起了头,看向了大祭司看向的天空,然后震撼莫名的道:“大师兄,你看。” 大师兄闻言抬起头,便看到了本是纯白色的苍穹咧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在缝隙背后是灰暗的天色。 灰暗的天色似乎才更符合人们心中对天空真实感的依托。 在这片天空露出一角时,一柄巨大的剑自裂缝中出现,华美异常,璀璨绝伦。 “山顶风景好。”大师兄看着那把迅疾坠下的长剑喃喃的道。 张小刀听着大师兄的话,道了声:“真他妈好。” ps:三q依然的打赏,你距离盟主不远了……再出几个"gao chao"的事。。。。 然后感谢投月票的书友们,不点名了,免费的推荐票再来几张呗。 第168章火山口上的死局 剑自重天而下! 所过之处烟云荡漾泛起九圈涟漪。 九圈涟漪层次分明,呈螺旋状交替。 这把剑穿过每一圈涟漪时都会徒然加速,渐渐的看不清了它的模样,但在它迅速下坠的背后却不再是光明与昏暗组成的双重天,而是九重天! 没有人能形容这震撼的一幕,人们的脖颈来不及感受到酸疼,天空也来不及回复原状,犹如流星一般的剑已经来到大顶山山巅。 张小刀垂下了扬起的头,他的双眸看向了大祭司。 或许很多人看不清那把剑的模样,但他看见了,并将那把剑的模样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这把剑无柄,剑身极宽,两刃锋芒毕露,没有任何神秘符箓,一味的干净,简单到了极点,飞坠之时,剑身隐有金光闪耀,异象丛生,无疑也强大到了极点。 他相信这把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而大顶山山巅最大的问题无疑便是大祭司。 解决了他,等同解决一切问题! 拖着金色尾巴的流星急速坠落,大祭司没有移动半步,双手翻掌向天,大顶山山巅上无数白色倏地汇集在了一切,变成了一道乳白色的河流遮挡住了大祭司头顶的天空。 恰逢此时,茅屋的再次被推开,走出了一位神色肃穆的中年男子,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来到了大祭司的身前,也抬起了双手。 双手一扬,那半空中的乳白色瞬息间变为黑色云朵,电闪雷鸣。 黑色云朵刚刚成型,那金黄色的光芒便没入其中。 山巅上的盛唐人屏住了呼吸,希望那金色光芒不会没入后便消失不见。 张小刀没有任何担心,他相信先生的剑可以轻易刺穿大祭司的胸膛。 因为先生是天下绝对的天下第二,没有并列。 既然站在山巅的不是教廷掌教。不是圣殿殿主,那便没有理由不死! 这是一个简单而强大的逻辑思维,事实证明张小刀的信心并不是盲目的。 似金色流星无坚不摧的无柄巨剑进入黑色云朵后,瞬间穿破! 没有任何阻碍,仿佛如入无人之境,黑色云朵被穿破后荡漾出了空中的第十个涟漪,然后没有然后,只有消散于无形。 山巅金光大作,人们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知道这把剑必定是一把巨大的剑,但当真正的来到他们头顶时。仍然没有人敢于相信这剑真的是剑,或者说这真的是人可以操纵的剑吗? 遮天蔽日的巨剑竖贯于天地之中,遮天蔽日。 张小刀这时再看,只能看到剑尖,但这剑尖足够足够覆盖方圆百尺。 来不及呐喊,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向后退,可伸出的腿只抬起在半空处,一声巨响传来,人们脑海中一阵嗡鸣。身体轻飘飘的向后飞起! 紧接着,大顶山山体疯狂摇晃,山巅尘烟四起,一股巨大的蘑菇云飘至半空! ………… ………… 张小刀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事物。颗粒状的尘灰弥漫了眼前的世界,每一次呼吸都会感觉嗓子被糊住,难受到了极点。 先前一瞬,他被巨大的力量推开。他不知这力量是不是那把神剑因为击中在大祭司的身上而带起的排斥力量,还是真的有人推了他一把。 紧接着他进入了短暂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在何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顾喉咙中的尘灰大喊着:“大师兄。陈青竹?” 不时,张小刀的身边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他外放元气将尘烟吹散,看到了陈青竹的背影。 陈青竹死死的搂着已成废人的张涉川,发现张涉川一息尚存,狂喜的流下了泪水。 山巅之上尘雾随着人们的运用起了手段渐渐驱散,人们抬起头看到了格外晴朗的天空,低下头,便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他们脚下的不远处,出现了恐怖深坑。 深坑围地数百丈,占据了山巅面积的三分之二,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底,不知是否已经下沉至地平线之下深处,目所能及的只是一片黑色,仿佛在吞噬着柔和的阳光,却也在阻挡着人们的目光。 大顶山竟然因为一剑只威,变作了火山口! 张小刀踩着干涩焦黄的沙粒,感受着每一口呼吸都似乎有些灼热的空气,在山口处迎风而立。 他看到了许多稚嫩的脸颊在向他靠拢,他们或搀或扶,山体不时的震动让他们惊慌失措,发现危机已过便互相傻笑。 这一次的洗礼,并不在修为上,而是在眼界上。 大师兄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开口问道:“相比这火山口难看的要命,我还是觉得老师只是让我们看他的那把剑,那才是真正的风景。” 张小刀闻言回忆起了那把剑,刚刚在危机之中并没有觉得异样,此时在回忆之下,他立刻感受到了无尽锋芒似在破掉他的记忆图像,身体仿佛要分离变作锋芒下的碎片。 大师兄看着张小刀打了一个哆嗦,道:“不必着急,这一剑足够你体会半生。” 张小刀表示赞同,却问道:“那大祭祀死没死?” 大师兄肯定道:“必死无疑。”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浊气,心中大石落地,立刻感觉到身体虚弱至极。 “我们下山吧,剩下的交给徐庆将军便好了。” “恩,我现在特别想吃饭。” 大师兄闻言拿出了还在怀中沾染了血渍的馒头道:“这能凑合不?” 张小刀撕掉了沾染血丝的白面皮,掰开馒头递给了大师兄一半道:“老规矩,兄弟见面一人一半。” 大师兄接过半个馒头,双眸向火山口的底部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不知是在惆怅什么。 张小刀没有注意到大师兄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个老太婆?” “不死,她也不敢来。” 张小刀看着大师兄自信的神色。点了点头,便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加入了火山口旁的救援大队之中。 ………… ………… 杨凤兰弓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穿行在大顶山时不时震动的山林之中,脚下踉跄到了时不时便会跌倒,但她却立刻起身继续奔跑,神色惊恐的有些疯癫。 神剑坠落,九重天! 与盛唐对抗了多年的杨凤兰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盛唐没有那两座高峰杀不了的人,只是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杀,对手值不值得杀。 她自认是复周会外事头把交椅。但似乎仍然不具备资格让那两人任何一人出手,甚至不值得大师兄出手。 正当她的思绪百转千回时,他看到了如同她一般同样趁着烟尘弥漫时下山逃窜的人影。 她再次发现了一个惊恐的事实,先生的那把剑只针对大祭司。 不然他想平了这山,怕是易如反掌,他们不可能现在都还活着。 她没有去与她可能认识的逃窜者说半句话,甚至渐渐远离他们,双方就此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极有默契的不去发生任何交集。 有人下山。自然有人上人。 来自大荒的三名男子,扛着自己巨形的武器姗姗来迟,他们在远端看到了山顶的异响,也发觉了在他们上山时有人发疯似的下山逃窜。 但他们不在乎。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战斗!与他们最痛恨的盛唐人战斗! 山歌在上山时再次响起,出自三人的口中。 “大荒有座山呦,在云间呦。大荒有条河呦,在青天嘞,大荒有座殿。在山巅哈,大荒有敌人,是盛唐喔!” 简单易懂的曲调,满是自嘲讥讽的歌词,三名大荒人用洪亮的嗓子将歌声传遍了大顶山,脚步越发的轻快。 已经接近顶峰的徐庆听到了这歌声,顿时眉宇之间满是忧愁神色,然后坚定的向山巅走去。 歌声传到山巅时,若有若无,本来已经整装待发的盛唐队伍顿住了脚步。 站在队伍前端的大师兄簇起眉头道:“这首歌很老。” 张小刀没有吭声,他耳力极佳自然听得到歌词,自然判断的出有大荒人来到大顶山。 “老到是盛唐人创作并传唱的。” 陈青竹问道:“然后?” “然后,大荒禁了这首歌谣,只有三十年前的那些荒刀客知道这首歌,并愿意哼唱,以此来激励自己,记得那条永河的耻辱。” “也就是说来人很强。” “恐怕非常强。” “老师还会再出剑吗?”。 “老师不是神,他毕竟还是人。” 张小刀默然,大师兄迈动步伐来到了山间唯一残存的一条古朴石路前站定。 张小刀紧随而至,却没大师兄的儒雅气质,而是直接盘坐了下来,瞬间进入入定状态,恢复元气。 陈青竹诧异的看了张小刀一眼,虚弱至极的张涉川道:“说入定就入定,先生的弟子果然都是怪物。” 陈青竹蹙着黛眉道:“师傅,我很难受。” “为何。” “先前战斗除了你与大师兄,没有人插得上手。” “然而到了现在,我仍然没有资格出战,张小刀站在我前面好生讨厌。” 张涉川没有回答,而是咳出了一口血,感受着周遭宗门弟子的压抑气氛,心想着或许死在这大顶山也不错,毕竟能沾到先生那把剑的光,未来怕是有机会写进史书中。 胡思乱想之际,那嘹亮的大荒山歌越来越响亮。 越响亮也便意味大荒人就快来到山巅!(未完待续……) 第169章荒刀 盛京的小雨莫名其妙的停了。 只是天空阴霾,黑云仍旧压城。 这暴雨的征兆让人们堵得心里堵得慌,可清风一抚,黑云梳淡,云间泛蓝。 这种景象甚是奇怪,殊不知这只是因为先生的心念一剑而造成。 书院后山,小雨淋过的如画景色中传来了淡淡的青草味道,先生脸色泛白,坐在藤木椅上的身躯似乎在不经意间总是小幅度震颤。 显然,即便是绝对的天下第二,即便是人间最强大的修行者之一,想要隔空万里刺穿教廷大祭司的身躯,仍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困难的事情要想完成,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先生的代价是一锅见底的鸡汤,喝完鸡汤他满意的擦了擦嘴角,看着李悦眉道:“你看见了什么?” 李悦眉正在埋头苦吃,闻言抬起头,露出了白净的俏脸道;“没看到啥啊,只看到了好大的一把剑。” 寒霜儿微微一笑,满意的捏起了李悦眉的小脸蛋,一幅溺爱神色。 李悦眉崛起小嘴道:“师尊,能不掐我脸吗,这样很耽误我吃饭。” “吃吧,吃吧,今天多吃些。” 李悦眉傻笑了起来,继续吃饭,寒霜儿却担忧的看了一眼先生道:“西域有人来,大荒自然也会有人来。” 先生李自知轻声道:“无妨,似乎有人去了。” 寒霜儿簇起眉头道:“盛唐的这几位都没动作,谁去了会起到决定性效果?” “小刀有个老婆。” “呃?”寒霜儿道;“是听说过。” “不是一般人。” 寒霜儿问道:“有多不一般?” 李自知笑了笑,道:“在熬一锅鸡汤就告诉你。” 寒霜儿冷哼一声,揪起了李自知的耳朵,道:“说不说。” 李自知吃疼之下都:“先放下,先放下。” 寒霜儿气鼓鼓的放下了手,李自知道:“北神门这一代圣女。” 四方小桌上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只剩下了李悦眉的咀嚼声音。 很快,寒霜儿便用高挑的声音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的?” 李自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算了一卦。” “准吗?”。 “许久没做这种事情,自然有些生疏,但**不离十。” “她现在在赶过去了?” “手给我。” 寒霜儿将左手交给了先生,先生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道;“你听?” 奇异的声音在寒霜儿的耳边响起,她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什么,却知道这声音格外恐怖。 “这是天地间空间撕裂的声音,她自万里外正赶去大顶山。” 寒霜儿放下自己的左手,震惊莫名的道:“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世界是被人掌控的。能看懂人也行。” “你想让我看懂谁?” “你能看懂刀疤卷毛吗?”。 “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世界,也看不懂人,那就去在做一锅鸡汤吧,这只鸡太嫩不好,去弄只岁数大点的。” 寒霜儿听话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去抓只老母鸡。” 李悦眉双眼锃亮的鼓起了掌道:“老母鸡,老母鸡,我要吃老母鸡。” ………… ………… 大顶山山巅阴霾笼罩,歌声嘹亮。 火山口旁的盛唐宗门弟子沉着等待。没有了之前得知教廷大祭司来到这里时的震惊枉然。 不得不说,这种沉着的确与眼界有关,开了眼界的宗门弟子们,完成了蜕变。 荒人未到。徐庆先至。 提着一把斩马刀的徐庆的站在了大师兄身边。轻声道:“你的伤势不轻。” 大师兄回应着:“无妨,伤势这种东西要分你怎么看,一般我有四种看待方式…………” 大师兄又变得唠叨了起来,这说明荒人带给他的压力远不如大祭司。或许这对于山巅上人困马乏的盛唐各大宗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徐庆看了一眼盘坐在地面上未睁开双眸的张小刀,然后回头扫过各大宗门长老,叹了一口气。 狭长盘旋的山道中。歌声逼近。 在山巅的肃静之下,三位荒人进入了人们的眼帘。 站在最前端的荒人身穿虎皮,肩上扛着一把弯刀,弯刀如半月,寒芒闪烁。 第二位荒人身着黑色皮革,拖着一把宽刃长刀,所过之出石道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线。 第三人身着长袍,手中无刀,腰间短刀六把,藏于皮套之中。 三人的歌声格外整齐,终于在来到山道尽头处停止,弯刀男子咧开了满是胡茬的嘴角,没有说话,只是笑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两名男子没有笑,只是静默的矗立,似乎在等待拔刀的那一刻。 张小刀在这时睁开双眸,便看到脸上涂着某种图腾的荒人洋溢着可恶的笑容,他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一人一个?” “我选这个。”大师兄指着弯刀男子道。 “那我来这个?”徐庆将军指着宽刃长刀男子道。 张小刀看了看最后一位荒人道:“就你吧,快点,打完下山吃饭。” 三位荒人此时全部大笑了出来,对于张小刀三人的轻蔑与藐视,没有任何理会,径直的向山巅走去。 半月大刀在荒人的肩膀处放下,他轻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拓跋格日。” “我是成吉。” “我是多蒙。” 张小刀蹙着眉头,觉得自报家门是在傻透了。 然而他却不知,大荒为数不多的荒刀客中都存在这个规矩,让敌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尊重。 托巴格日举起了半月弯刀,粗壮如同藤蔓的手臂猛然挥舞。 半月状的磅礴元气猛然迫出刀体之外,大师兄接下了这一刀,神色有些惊讶的退后了一步。 张小刀与徐庆亮出长刀。便看到了真正来自大荒荒刀客的不屑神色,显然他们不认为盛唐有人会比他们玩刀儿玩的溜。 下一瞬,在山巅六道身影交错,激战再现! 没有之前的分工,荒刀客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杀人,杀掉山顶上的所有人。 所以,所以六道身影只是一触便即散,三名荒刀客以迅雷之势冲进了盛唐宗门弟子的人群之中。 鲜血肆意,完全始料不及的张小刀三人,骇然惊恐。 他们均没有在第一时间挡住荒刀客。荒刀客远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强大,他们或许不见得会几种秘术,但身体无疑却是天下间最坚硬的一批人之一,他们对刀的理解独特而奇妙,他们冲进人群之中,便是去收割性命,坚决而狠辣。 张小刀看着大师兄与徐庆紧随而至,吹响了口哨。 他自知境界不到,难以追赶得上三人其中任何一人。要想抵挡住其中一人,便只能靠老青牛。 老青牛几乎只在一个眨眼间来到了张小刀面前,他迅速跨上青牛,下一瞬眼前一片模糊。 待他再出现在山巅时。是在陈青竹的身前。 一柄看起来极小的刀即将落在陈青竹的身体上。 陈青竹反应迅速,双手拉出了一道元气屏障,但却没有挪动步伐,因为在她身下是她的师傅张涉川。 元气屏障迅速被短刀切破。没有一丝阻碍,陈青竹心中涌起无力之感,张小刀的落雪长刀恰逢其时的赶到。 巨大的落雪刀。与短刀根本从体型上来看根本不成正比,然而这把犹如水果刀的短刀却仿佛重逾千斤,落雪刀没有挑起这把小刀,而是在接触后被瞬间弹开,张小刀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只是让这把短刀偏离原本预计的刺中位置。 多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怪异,他在继续挥舞短刀的同时,问道:“你学过荒刀?” 张小刀没有回答,每一次与短刀接触,他都会感觉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充斥心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这瞬间挡住多蒙的七十二刀。 七十二刀已毕,多蒙停手,粗壮的脖颈上那神秘的黑色图腾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看着张小刀嘴角溢出鲜血,不再试图杀掉陈青竹,身影一闪没入人群之中,三颗头颅应声飞起。 张小刀甚至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液,老青牛再次紧随而至,只是这一次多蒙已经有意识的闪避张小刀,身体再次化为残影。 盛唐各大宗门弟子的人群中传出一阵惨呼此起彼伏。 大顶山山巅迎来了只杀人不认人的三位荒刀客。 连起身都做不到的张涉川看着这似乎一边倒的血腥屠杀,心中愤怒到了极致,嘴唇呈铁青色不断颤抖,陈青竹已经木讷得不知所措。 而此时,今天天色一直都有些阴霾的天空迎来了一道刺破层层乌云的曙光。 曙光落在大顶山山巅上,就像是巨大舞台上只给予主角演员的光束,这道光束下是血液翻涌,是惨绝人寰。 似乎光束本就是前来迎接盛唐宗门年轻弟子的年轻生命。 在这道光束周遭是生命的抢救者,张小刀,大师兄,徐庆,此时都赤红了双眼,但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荒刀客的脚步。 荒刀客如入无人之境,当三人的阻力加强时,拓跋格日停住了脚步,居然开始追击三人。 追求的目的不在于追击,而在于让另外两人更好的杀人!(未完待续……) 第170章刀儿,我来了 大顶山下在先生一剑只威之下,震颤了数百次。 无论是叛军还是盛唐精锐都被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大顶山上迎来了有多不受欢迎的客人,比地震更为恐怖的一定是盛唐宗门弟子全军覆灭。 江秋不关心大顶山上的客人,更不关心宗门弟子是否全军覆没,她只关心张小刀是否有事。 这种心慌感让她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一切客观理智的分析,即便萧轻剑尽力阻止,她还是没有理会,一个人一把剑再次登上了大顶山。 江秋知道自己即便登上了山巅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不是强大的修行者,她也不是一言一语就可以退敌于千里之外的掌权者,她更不是张小刀心底的那个人。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大顶山,但她还是去了,只是因为她想看他一眼,知道他此时是否安好,仅此而已! 山路崎岖,江秋一路毫不吝啬的将元气挥霍一空,但她却越来越心急,越心急,便感觉自己距离山顶还是遥遥无期。 而这时的大顶山山巅之上,局势已经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有些凶狠,有些疯癫,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疯狂。 气练者纳元气入体,温养己身,练就手段,抵达知气境便可以利用元气做出一些很好玩儿的事情。 比如赌博抽老千,比如使得身体某个部位坚硬如铁,比如用元气将自己的身体冲成一个气球炸的鲜血淋漓! 盛唐各大宗门的弟子对于术法一向较为看重,所以每个人都知道如何将自己变成气球。 所以,当荒刀客来到他们面前时,他们不会瑟瑟发抖,不会跪地求饶,不会哭爹喊娘。会的只是咧开满是鲜血的嘴角,然后变成血肉岁末。 张小刀也在通天塔中懂得了这种极端手段,然而实际上自爆这种手段除了溅人一身血之外,并不具备有效杀伤的威力。 他记得他在看到自爆之法时还曾经嘲讽过,只有傻/逼才会干这种事情。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两千多个傻/逼,从他们嘴角溢出的血液来看,他们已经将元气极度危险的准备妥当,但他却现在却觉得这些人不是傻/逼。 可看着血腥的画面,张小刀还是先感受到了一股极度压抑的无力感,然后身体诚实的告诉他。他已经元气枯竭,过渡消耗导致了体内脏器受损。 他本已经无力抬起手,只是这时一名年轻稚嫩的少年坚决的化为了满天血水,他只能告诉自己,张小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 莫名的,他想起了先生的那把剑,想起了那无可匹敌的剑意,继而想到了不久前在盛京先生对他说的话。 “内心强大,方才是真正的强大。只有你心中有力量,你才会获得无穷的力量,” “无海去大荒,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压住大荒。大荒人的刀锋将在盛唐掀起腥风血雨,这便是他心中的力量,所以,他一指断山!” “我不想唐军覆灭。所以必须去碎了那万垒城墙,当时我手持草芥,也并不是因为手中无剑。是因为我知道拿剑亦无用,只要心中有力量,便可碎了那城墙,你懂了吗?” 这三段话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盘旋。 他将落雪刀收入了刀鞘之中,翻身下了老青牛,抽出了满是油垢的杀猪刀,毫无疑问,他打算开始拼命。 “张小刀,你有无穷的力量!” 近乎疯癫的张小刀开始狂吼,双眼黑眼仁已经急剧缩小,仿佛变为了行尸走肉。 这声音响彻在山巅之上,很多人莫名的看向张小刀,不知他是否因为眼前的惨烈画面而疯癫。 “张小刀,你的刀能刺穿一切。” “张小刀,你可以跟得上荒刀客的脚步,甚至比他们更快。” “张小刀,你现在就他妈不是人!” 话音一落,声音虽在还山巅久久回荡,但张小刀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负责抵挡大师兄,徐庆,张小刀的拓跋格日感觉身边有风刮过,于是张小刀便到了他身旁。 杀猪刀挥起,只是一记简单的劈砍。 拓跋格日怒喝一声,弯刀横在身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杀猪刀仿佛切豆腐一般的切过了弯刀。 看起来恐怖之极的弯刀一分为二,杀猪刀变招,猛然一扫。 托巴格日爆退,断去一臂!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外界目光的张小刀没有任何停止,骤然消失在了原地。 多蒙已亲眼见证杀猪刀的威力,毫不犹豫的用了大荒秘术,将自己的身躯硬生生的拔高了三分。 杀猪刀又至。 多蒙抽出短刀,一分为二! 他复手抽出第二把短刀,一分为三! 他再抽短刀,短刀爆裂成无数铁片! 他神色骇然,再抽一把短刀,这一次刀没碎,他的速度慢了,左手齐腕而断! 这一幕震撼着山巅上的所有人,没有人明白张小刀为何在此时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更加不会有人想通,刚刚张小刀的大喊与现在表现有什么关联。 早已身受重伤的大师兄笑了出来,徐庆老将向拓跋格日发起冲击。 而此时托巴格日却双血红的怒吼了一声,大荒秘术也要分人使用,拓跋格日断臂后便没打算活着走下山去后。 所以他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催发到了极致。 骨裂之声‘咯咯’的传来,他的身体上青筋毕露,虎皮顿时被撑得变成了碎片,拔高了一丈有余。 然而这种变化并未结束,他**的上半身开始变为黑铁色,肌肉无限般鼓起,夸张到了极致。 不过片刻,他已经高有三丈,宛若魔神附体。 随即那被断掉的手臂竟然断肢重生,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他露出了享受模样。此时见一只蚂蚁飞来,他毫不犹豫的踢出一脚,徐庆飞出,重伤不起。 然后他又踩了一脚,数十人变为了脚下的一滩烂泥! 大师兄跃起,他知道这种秘术在施展初时并不稳定,虽不可能击杀现在的拓跋格日,但能伤他一丝,大师兄也在所不惜! 飘在半空中的破旧棉袄扬起布条,他向拓跋格日的脑门点了一指。这一指让宛如巨人一般的拓跋格日的脑袋轻轻向后一仰。张小刀的杀猪刀准确无误的来到了他的巨大脖颈间。 刀锋与托巴格日的肌肤摩擦,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尖锐声音,就像铁片在互相摩擦。 一道极浅极淡的伤口绽放,托巴格日一巴掌像拍苍蝇一般击打在了张小刀与大师兄的身体上。 全身骨骼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拍碎的张小刀与大师兄跌入地面! 前一息,希望尚存,这一息,绝望至心。 徐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巨人,捂着自己的胸口,不解的问道:“大荒解体术?” 托巴格日张开了粗壮如同百年古树一般粗壮的树干。迎着阳光道:“这么死去也挺好。” 他的两位兄弟来到了他的脚下,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坚毅。 拓跋格日又道:“可惜今天就要死了,不然以这种状态。怕是与那和尚那先生也能战上一番。” 多蒙与成吉面露悲戚,这时硝烟弥漫的山巅中,却有笑声传来。 大师兄坐了起来,轻咳着道:“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和尚与老师杀你不需要动一根手指。” 说着他大喊,口中也不禁喷出了血花道:“对不对,小师弟。” “师兄说的在理。只是我全身上下筋骨尽断,这次无论再怎么自我催眠,怕也是站不起来了。” 烟雾后,人们看清了山巅地面下陷的坑中两人。 拓跋格日藐视的看了两人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把这山上的人杀干净,再杀你们,让你们也感受一下失去挚友,失去同族的痛苦。” “原来是在记大和尚的仇。”张小刀看着自己眼中血红的天空,一边惨然的说着。 大师兄道:“师弟,我们好像真的要死了。” “师兄,你能坐起来,未必会死,如果不死,记住一定要找我媳妇。” 说着张小刀的口中涌出了鲜血,将话语变得含糊不清,但他却坚持把话说完。 大师兄依稀的听见了不久前张小刀对他说过的那段话,张小刀是在重复。 “多吃饭,少干活,千万别为我守寡。” 说话间,宛如魔神拓跋格日一脚踏下,山巅上地壳震动血雾弥漫,不知死了多少盛唐少年郎。 大师兄已经无力动弹任何一根手指,脸上有愤怒溢出,却终究只能化为无奈一笑道:“师弟,我弟媳妇是不是长的很好看?” “好看,好看,呕。”张小刀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泛白,似乎有光束在对他召唤,但他讨厌光束,便下意识的没跟随而去。 江秋也终于爬到了山顶,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生惘然,不敢相信,她看着陈青竹拖着盛唐第三大供奉向某个方位移动便开始紧跟。 “张小刀,你不许死。”这是陈青竹的声音。 “师弟,一起死的话,也挺好,是不?”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先生真的无法在发一剑了吗?”这是张涉川不甘的声音。 每种声音在都会在张小刀的耳边缭绕,他也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这些声音的主人,只是无力回话。 直到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刀儿,我来了。” 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张小刀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睁开了双眼,发现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同一处,便知这不是幻觉。 王洛菡到了,莫名的出现在了大顶山的山巅上。 她依旧一袭白衣,她依旧个头高挑,她依旧赤着双足,她自然也依旧是张小刀媳妇。 绝望的人们在这时看到宛如仙子的白衣少女第一眼便与张小刀的感觉相同,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幻觉。 直到那绝色无双,每一个表情都会让人觉得顾盼生姿的仙女走出了两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众人才觉得眼前的画面好像有些真实。 有清风伴随王洛菡的莲步轻移,清风吹拂起了她的三千青丝,露出了她完美无瑕的侧脸。 她踮起脚尖,仰望巨人,就像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女,站在天神面前般仍旧不懂畏惧。 她轻启红唇,用满含嘲讽与尖锐的语气道:“你要杀谁?” 拓跋格日低下头,看着扬起俏脸的王洛菡,瞳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也是在这时,山巅上的人儿们才觉得画面真实,因为拓跋格日做出了表情,有了一丝的反应。 在浅坑中,张小刀满脸鲜血的费力抬起手指,指了指王洛菡,如同傻/逼一般却带着骄傲与郑重其事的道:“嘿嘿,这是我媳妇!”(未完待续……) ps:自己嗨完了……写的好,求票! 第171章他的她 拓跋格日施展的秘术叫做‘大荒解体术’。 顾名思义,一旦施展最后便会落得支离破碎,解体身毁的下场。 然而,在他还没死之前,他以生命为代价的付出却可以收获到无比强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促使他成为大顶山山巅的魔神,没有人还有力量去对抗他,即便是远在盛京的先生也无法刺穿他。 因为他本就不需要神通,他只凭强横的魔神**便可横行无忌!那在这大顶山上便没有任何元气波动,先生无法看见他,自然无法刺穿他! 几乎无解的拓跋格日已经做好了让他身下这几只强横的蚂蚁尝尽人间一切痛苦的准备。 可这时王洛菡到了! 她拥有完美无瑕的容颜,她拥有让每一个女人都会嫉妒的窈窕身段,她自然也具备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尤其当她踮起脚尖,站在巨人脚下,扬起洁白如玉的脖颈问道:“你要杀谁!”时,这种气质变作锋利的刀刃撕裂了大顶山山巅的景色。 魔神拓跋格日身高三丈,从下方看去顶天立地,王洛菡与他相比不说云泥之别,也是大象与蚂蚁的区别。 然而,蚂蚁的口气却是高高在上,满是讥讽与嘲弄,大象却生出了恐惧之感,五官似乎都在颤抖。 这幅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却也说不出的震撼人心。 人们正在觉得眼前画面似真似假时,却听张小刀傻了吧唧的道:“这是我媳妇。” 听到这句话的人将目光聚集在了呕血不止的张小刀身上,张小刀的傻笑很傻/逼,再加上满脸的血渍会让人觉得他已经疯掉。 陈青竹知道张小刀不可能疯,只是呆呆的看着巨人脚下那踮起脚尖的不似在人间出现的绝色少女,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便是张小刀的那个她? 刚刚抵达山巅的江秋停下了脚步,她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眼神中似有木讷。却没有陈青竹的疑惑,只一眼她便知道她就是他的她,她很强大,强大到可以解决山巅的一切困难。 王洛菡很强大,张小刀很早便知道。 可即便张小刀如今的境界放眼人世间已经算是上层,但他仍旧不知道他的她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王洛菡很快给出了答案。 她之前踮起脚尖的动作有些俏皮,却不仅仅只是为了俏皮,而是为了出腿。 她的腿修长笔直,白嫩如雪,在扬起时美感十足。却看不出什么力量,只是在身前虚空一挥。 宛若雷鸣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声音来自拓拔烈那条粗壮的宛如擎天之柱的右腿关节处。 没有任何挣扎,拓跋格日的关节翻转开来,骨刺刺破了血肉,伤口向山巅地面仿佛泼洒出了一盆血水。 在人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王洛菡飞起,白衣轻启,三千青丝迎风飘舞。 她飞起的速度并不快。可人们却来不及欣赏这绝美的画面,下一瞬王洛菡的赤足已经落在了拓跋格日巨大的头颅上。 没有任何动作,她那双完美无瑕的赤足只是轻轻一点,宛若蜻蜓点水。托巴格日那张巨大的脸颊便出现了灰败感,紧接着便是七窍流血。 流淌在他巨大脸颊上的血液就像汩汩河流,他的双膝跪地大顶山山巅狂震不止。 站在他的头顶,王洛菡的就像是站在巨人肩膀的孩子。然而正是这孩子的随手两击,便让宛如魔神的拓跋格日跪在了大顶山山巅。 山巅的震颤传进了人们的心中。 没有人能理解眼前这幅画面,即便是大师兄也只能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 而大荒另外两名荒刀客在此时除了绝望还能做什么? 跪下后的拓跋格日身躯迅速缩小。当他的魔神躯体变作鲜血淋漓的破烂身躯后,王洛菡早已经消失在他的头顶上。 多蒙感觉到了一阵风,他一共拥有六把刀,被张小刀破了四把,这时毫不吝啬的抽出了两把刀。 只是他仍旧慢了。 在他抽出两把锋芒毕露的短刀同时,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丝红点。就像年幼时大荒的长辈总愿意在他们的眉心点上一个红点,以示美丽一般。 红点出现在他的眉宇正中心,他的双眼便失去了一切色彩,全身上下发出了一连串的骨裂之声,软绵绵的倒在了地面上。 但也是因为红点的出现,成吉有了一丝时间,他扬起了手中极为夸张的双刃长刀,迫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没有一丝动作,也没有一丝反应,刀锋所过之处发出了尖锐的音啸,成吉透支了身体所有力量,这一刀自然威力无穷! 山巅之中的惊呼顿时此起彼伏。 先不提王洛菡的样貌与气质,只是她来到山巅后便出手镇压托巴格日,便让各大宗门弟子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一边。 没有人不希望她取得胜利,而她也的确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名荒刀客的其中两位,可这一刀眼看就要切断她迎风飘舞的秀发,她还没有任何动作,如何不让人们担忧? 惊呼转瞬间变为了尖叫,刀锋抹过了王洛菡的身躯,人们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同时,却骇然发现王洛菡开始扭曲,刀锋所过之处不过只是她的一道残影罢了! 成吉全力一刀挥空,一股难受作呕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你发了狠,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感觉来不及蔓延全身,成吉只感觉眉心一凉,便与多蒙如出一辙的软绵绵倒在了地面上。 三大荒刀客,就此全部毙命! 王洛菡从出现到解决三大荒刀客不过只是区区一盏茶的时间,人们眼花缭乱的接受着眼前一幕又一幕的震撼画面,至此发现山巅之上已没了任何危险,他们安全时,竟然有恍若隔世之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在鬼门关走一遭之后的庆幸让每个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在联想到那超凡脱俗的女子。人们不禁开始用目光寻找她还是否在这山巅之上。 王洛菡还在,只是在一个男人身旁。 轻描淡写的杀掉成吉后她便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扶起。 这一刹那,对于张小刀来说,世界之中只有一个人。 近在咫尺的王洛菡蹙着黛眉,显然是有些嗔怪的意思,但他不在乎她的嗔怪,仍旧保持着傻笑。 王洛菡抽出了一方丝巾,丝巾纯白就像是她喜欢的白衣料子。 纤纤玉手捻着丝巾,她动作轻柔。眼中嗔怪的擦着张小刀脸上的血渍,擦的格外仔细,格外认真。 山巅上的人们都已经木讷,这时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绝世女子与张小刀的关系不俗。 先前听到张小刀说这是我媳妇的宗门弟子们立刻明白了两人真正的关系,但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擦拭完张小刀脸颊的血渍,王洛菡拿出了一颗药丸。 药丸呈纯白色,在她的掌心之中散发着浓重却不刺鼻的幽香。 张小刀张开嘴巴,王洛菡将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 张小刀费力咽下。顿时感觉体内出现了一股清流,清流冲刷着他残破的躯体,凉爽,却也有些痒痒。 做完这一切。王洛菡终于开口说话,说的却是张小刀以前对她说的话。 “不做死就不会死。” 语气中虽然略有责怪,但俨然柔情占据更多一些。 陈青竹坐在张小刀的身边,她仔细的看着王洛菡的一颦一笑。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自己不如她的自卑感。 张小刀这时自然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与目光,听着王洛菡的话,感觉着体内有了一丝力气。他张开了双臂道:“好想你,抱抱。” 此话一出,山巅之上一片肃静。 王洛菡抿起了嘴唇,那双宛如星辰的眸子中涌出雾气,这三年对于她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然而实际上却也恍若隔世。 因为在这三年之前,他们已经相伴了很多很多年,他们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里在梦中打情骂俏,习惯了对方的一切。 猝然的分离,哪怕只是一天,恐怕两人的心中也会感觉倍感想念。 更何况张小刀这三年并不是弹指一挥,他受尽了人间相思之苦。 王洛菡下一瞬搂紧了张小刀的腰肢,从那双纤纤玉手上隐显的青筋来看,她很用力,很用力。 张小刀闻着她秀发的芬芳,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再一次傻笑了起来,可下一瞬却感觉身体被箍筋后的剧痛,不由得呲牙咧嘴的呼喊了起来。 王洛菡松开了她的双手,只是双眸雾气依旧,红唇紧抿,就像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 距离张小刀最近盘坐在浅坑中的大师兄干咳了两声道:“弟媳妇你好,我是小刀的大师兄,黏糊的事儿咱下山再说,在这山顶上坐着又不准备看星星,你说是不?” 王洛菡先是极有礼貌的揖手见礼,甜甜的叫了句:“大师兄。”便翻手又拿出了一颗药丸。 大师兄吞下后,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另一边徐庆大将军将刀变成了拐棍也站了起来。 似乎,山巅之上只有张小刀一人无法动弹。 王洛菡道:“我背你。” “不要。” “听话。” “不要。” “为什么?” “那会显得很娘。” 王洛菡没再继续开口,而是并拢的双指一抬,张小刀便上了她的背。 张小刀也没有在挣扎,只是感觉王洛菡的背很是温暖,便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说着;“感觉不错。” “你夹紧点。” “夹紧什么?” “夹紧你的腿。” “不好吧?” 王洛菡蹙着眉头道:“你又想到那去了。” 回应她的便只剩张小刀的嘿嘿傻笑,他还是听从命令的用双腿夹紧了她的腰肢。 王洛菡迈出步伐,背着张小刀将背影在山巅拉长,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去! 此时夕阳正美,有人望眼欲穿,有人羡慕嫉妒,有人真挚祝福,王洛菡与张小刀都却不在乎,他们只想着在一起的感觉,真好!(未完待续……) ps:这章写的心都刺挠了 第172章帐内帐外 重逢,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与故友重逢,当推杯换盏,酣酒至天明。与亲人重逢,当开怀大笑,举杯合家欢。而与恋人重逢,自然要互诉衷肠,感受着对方浓浓的情义,将自己融化在爱的海洋里。 这件事情绝对不酸腐,如果不是张小刀这货重伤未愈,生个小孩什么的怕才是他当务之急的第一选择。 既然不能生小孩,那便只能黏糊,贴着,恨不得长在一起。 王洛菡在这一点上可以说对张小刀予取予求,渴了端水,饿了喂饭,即便张小刀无理取闹的要求即便喂饭时也要牵着手,她也是照办,将软弱无骨的小手放在了张小刀的大手中。 握着自家媳妇的小手,张小刀便觉得体内伤势尽数而去,只留下了心中暖洋洋的感觉,特踏实,特安稳。 营帐中的烛火摇曳,气氛旖旎,两人四面相对,正你侬我侬之际,王洛菡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笑的花枝招展, 张小刀都已撅起了嘴,被这一笑顿时笑没了酝酿了很久的深情一吻,他恼怒道:“笑什么。” 王洛菡看着一脸小米粒的张小刀道:“我先给你擦擦嘴吧。” 张小刀这才明白王洛菡为何要笑,享受着擦嘴的过程,张小刀转着眼珠子,思考着一个很下流的问题。 王洛菡擦完了他的嘴,便端着碗筷出了军帐之外,引得众多刚刚因为她而逃过一难的弟子尊敬的问好。 王洛菡为人处世极为和善,一一回过后,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来问好。 对于这些宗门弟子来说,沾沾仙气总是好的,她也不好拒绝,幸好有军士似乎早就得到命令,将众人驱散。王洛菡这才得以回到军帐之中。 张小刀预测到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但自家媳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然不惧众人的羡慕。 王洛菡回到军帐后,坐在了床榻上,道:“晚了,早点睡?” 张小刀踌躇了片刻,心里琢磨着邪恶的想法,不久后终于鼓足勇气道:“我好久没洗澡了?” 听着这句话末尾带出的疑问句式,王洛菡那还能不知张小刀的小心思。顿时那只可能在张小刀面前出现的娇羞表情出现在了她的绝美脸颊上。 张小刀小心翼翼的道:“大顶山上脏,大风刮的那叫一个呼啸啊,你没来之前,我也是一直在战斗,出的那一身臭汗啊……” 王洛菡风情万种的瞥了张小刀一眼,道:“听说今天你们唐军要夜袭。” “关我毛事?”张小刀义正言辞的道:“我只关心我今天晚上能不能洗上澡。” “全身都要洗?” “当然是全身洗,难道还能局部洗?” “局部什么意思?” “就是局限在某一个部位。” 王洛菡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泛起了两朵红晕,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去倒水。” 看着王洛菡走出军帐的身影。张小刀满足的咧开了嘴角,却还是想到,今晚徐庆将军要玩突袭,能成功吧? 肯定能。一定可以! 他这么告诉自己。 ………… ………… 大顶山一役,在这世间的经久不衰的众多故事中算不上浓墨重彩,但大顶山上出现的人却预示着会有很多故事就此衍生。 无论是教廷大祭司的出现,还是大荒三位荒刀客。实际上都代表了西域与大荒的态度。 大顶山一役后,消息迅速传到了盛京,对于很多高官来说。他们不是很理解为何大荒与西域如此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甚至联想很多阴谋。 而实际上,无论对于盛唐陛下唐胤龙来说,还是六王来说,他们都明白大荒与西域为何如此着急。 因为再不急,真的来不及。 盛唐休养生息的这三十年,又何尝不是大荒与西域休养生息的三十年。 然而,盛唐占据着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人口,最多的修行者,西域与大荒怎么可能不着急? 侠军并不是西域与大荒看重的东西,在唐胤龙看来,西域与大荒的表态,是做给边军之王刀疤卷毛看的。 他看过西域与大荒的态度之后,会如何?没有人知道。 但盛唐上下却明白,青州边军乃是虎狼之师,如果边军之王真的叛了,盛唐立刻便会陷入摇摇欲坠的巨大危机之中。 值此之时,盛唐内部的毒瘤侠军便要被迅速拿下,然后自然是盛唐与边军之王的对话,这事关天下走势。 徐庆老将军是雷厉风行的个性,大顶山已被占据,盛唐大军完全可以双管齐下,前后夹击,眼前的城墙在他看来根本不在话下,而在他身后是大盛唐的五万后援部队,那所谓的犄角三城,自然要被一一拿下。 但路要一步一步走,今天夜里,便要拿下这峡谷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早些天亮时便绕路大顶山的万人精锐部队只等信号一现,便将扬起屠刀。 在他们等待扬起屠刀之时,王洛菡扬起了手中澡巾。 张小刀**着身躯被放进了木桶之中,热气腾腾的水雾弥漫了他的脸庞,适中的水温滋润着他的身心。 他舒服的想要呻吟,当那只温润的手只隔着一层薄布落在他的后背上时,他毫无意外的叫了出来:“啊~~!” 这声‘啊~~’让王洛菡的手微微一僵,她的俏脸彻底被燥热占据,只是有水雾弥漫之下,她知道张小刀看不清自己的脸,这对她接下来的工作很重要,至少她不会羞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张小刀刚‘啊’过,便听营帐外传来了军鼓鸣响之声,伴随着似乎可以掀翻帐篷的一声‘杀’字,他知道盛唐大军的战斗开始了! 大顶山上,已准备了数百块巨石,并经盛唐军中人才的计算,确凿无误会砸在峡谷中的城墙之上。 伴随着年轻校尉的一声令下。无数名盛唐军士开始了整齐的号子,拉开了拦着巨石的篱笆。 然后,便是天地色变,巨石在倾斜的大顶山山体上以千钧之势滚下,一声轰鸣后,大地还是颤抖,那坚固的城墙上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被碾成碎末的侠军将士拉来不及呼喊,张小刀却在这时又极为淫荡的呼喊了一声:“啊~~~好爽。” 军帐之中的王洛菡似乎已经习惯了张小刀的耍贱,很是认真仔细擦拭着他的后背,似乎发现比之三年前。他的肩膀宽阔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转身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看着她开始擦拭自己的手臂,不再喊叫,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幸福之中。 “粗了。” 张小刀眉头一挑:“什么粗了。” “手臂粗了,你又在想什么……” 张小刀嘿嘿傻笑,这时却感觉到木桶中的水面开始疯狂颤动,他眯着眼睛道:“终于轮到他们了。” “谁?” “盛唐铁骑。”张小刀肯定的道! 盛唐以铁骑建国,在青州起家。铁骑所过之处所向披靡,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此役之中。因为一直是攻坚战,盛唐铁骑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但现如今情况却发生变化。 徐庆大将军用兵一向擅攻,他先以落石乱了敌人阵脚。后以先锋营精锐部队在大顶山西侧给予敌人压力,后用正面部队在将敌人压制在城墙之后。 盛唐铁骑冲起的条件已然具备,虽然道路之中堆积了太多碎裂的石块以及障碍,但他相信以盛唐铁骑的骑术完全可以完美的穿越这片障碍。 而城墙之后。便是广阔无垠的平原! 盛唐铁骑的真正战场便是在平原,他们将会把敌人冲散,配合步兵营的围杀。将形成大胜局面! 事实与理想的差距,有时会显得很骨干,但徐庆知道这已经是必然的事实。 当上千匹骏马开始嘶鸣迈动铁蹄震动大地时,他目露精光,看着这道没入黑夜的闪电,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似乎由于挥的太用力,牵起了他在大顶山上留下的伤势,他咳嗽了起来,咳的极为剧烈。 张小刀也咳嗽了起来,只是轻咳,似乎是水温太热,导致了他本来就贫瘠的血液流转不畅,当然这是他认为的原因。 实际上,是因为王洛菡距离他的眼前太近,她垂下头擦拭手臂时,张小刀正好看到了一抹白嫩,顿时呼吸急促,嗓子眼卡了一下,这才开始轻咳。 王洛菡心疼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不舒服早点出来吧。” “舒服,舒服。”张小刀立刻高喊。 王洛菡轻笑了起来,听着外面的惊天喊杀声道:“盛唐能赢吧。” “必须的。” 王洛菡点了点头,再次拾起澡巾,坐在了木桶前的小板凳上,擦拭起了张小刀的胸口。 张小刀捉住了她的手,王洛菡抿起了红唇。 烛光仍旧摇曳,气氛越发旖旎,两人渐渐靠近。 吻,发出了欢快的‘啵’的一声,仿佛电流过身的感觉瞬间让两人酥麻。 浅酌而至,总会让人心痒难耐,无论是喝酒,还是接吻。 只是,这一瞬盛唐铁骑已经冲过城墙废墟,胜势已定,军营上下发出了震天一般的欢呼声将两人打断。 两人对视一笑,开心的笑了出来。 帐外战火连天,铁骑如同洪流一般席卷青冥峡战场,营内烛光残影,两情相悦的人儿四目相对,情愫渐浓!(未完待续……) 第173章火花四溅? 青冥峡迎来了不知重复了几万年的第几次日出。 东边崖坪先被映亮,没过多久,光束便照进了地势较低的峡谷之中,旋即便是一阵清风刮过,昨夜美人如玉在怀,早早被王洛菡叫出来透口气的张小刀整个人便都不好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腐臭味道,令人做呕。 不见王洛菡有什么动作,这恶心的气味便消失无踪,张小刀喘了两口气道:“媳妇,我觉得出来透口气不是一个好选择,咱的大床还温乎,我们应该去睡个回笼觉。” 站在张小刀一旁的王洛菡白了张小刀的一眼,想起昨夜两人同床共枕时张小刀哪怕疼的呲牙咧嘴也要毛手毛脚一下,便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道了声:“我去给你做早饭。” 此时,天色尚早,大顶山下的营帐之中多数各大宗门的弟子还在梦乡之中,鼾声四起。 江秋是少数早起的人之一,因为逸剑门长老已阵亡在大顶山,作为大师姐,她有义务去照顾她的师弟师妹们。 错落有序的山谷营地内的东侧便是粮草的集中地,即便如今大军已经杀出了青冥峡正在追击,这里也从未少过半个人手。 王洛菡决定给张小刀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便来到了粮草大营,以她的身份自然初入无碍。 江秋虽然没有多高的身份,但盛唐军方自然对出手援助的宗门弟子不会吝啬,尤其是这次登上大顶山损失惨重的宗门弟子们。 两女的不期而遇,发生在这个清晨堆积如山的粮食仓中,这里有堆积如山的大葱,有高高垒砌的米袋,只是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淡淡的辛辣味道。 江秋看见王洛菡的第一眼,没有回避,而是微微一福。 王洛菡的回应是微微一笑。她开口道:“这么早,看来你的师弟师妹们有口服了。” 江秋没想到,那在大顶山上宛如仙女下凡一般,似不再这世间的女子竟然如此没有架子,微微一愣后道:“张小刀怕是也有口服了。” 王洛菡听出这女子怕是与自家相公相熟,便道:“不如一起?” 江秋没有回避,而是点了点头道:“好啊。” 两女行走在阴凉的粮仓内,也不见有多生疏,一番交谈下很快便熟络了起来。 “听说小刀有个朋友很爱吃大葱,不知要是他见到这大葱山是何等表情。” 说着王洛菡轻点了一指。垒砌在最上方的一捆大葱便落了下来,她挑了一根还算新鲜的转过头来道:“你也来一根,这根新鲜。” 江秋接过大葱,有些扭捏的道:“王姑娘,有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王洛菡落落大方道:“但讲无妨。” “不知你与小刀何时相识?” 王洛菡本以为江秋只是忍不住八卦,便也不遮掩道:“很小的时候。” “哦。”江秋平淡的答道。 王洛菡本就聪颖,大家又都是女人,如果江秋只是八卦的话不应该是这个反应,而应该继续兴致勃勃的问下去。她黛眉一挑问道:“你呢,你和小刀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灵隐县的时候。” “那也很早了。”王洛菡又问道:“那大牛哥,和法义,想必你都见过。” “恩。是见过。“ 王洛菡向前走着,看到了新鲜的番茄,随手抄起放入菜袋里,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江秋脚步僵硬了下来。王洛菡说这这句话时神色风轻云淡,但言辞之中却犀利至极。 江秋开始后悔与王洛菡一起搭伴挑菜,王洛菡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看你神色,想必是喜欢了。” 江秋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王洛菡道:“无妨,不必紧张,像你这样的女子喜欢小刀是件不错的事儿,这证明我的眼光还不错。” 王洛菡戳穿了这一事实后,并未对江秋产生任何敌意,而是落落大方的举止实在让江秋不知所措。 江秋看着王洛菡继续走着,拿起了几颗土豆道:“这土豆也不错,应该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很新鲜。”更加心慌意乱。 深吸了一口气,江秋鼓足了勇气道:“王姑娘,你为何可以表现的如此淡然?” 王洛菡将土豆收入囊中,转过头来看着江秋微微一笑道:“想必他也不会讨厌你,应该也会有一点点喜欢你。” 江秋簇起眉头,不知该如何说话。 王洛菡又道:“但喜欢与爱始终是两回事。” 江秋问道:“所以你一点也不担心?” 王洛菡明亮的双眸向上看去,似在思考,然后缓缓道:“如果你是爱张小刀,我恐怕会有一些担心,但仅仅是喜欢,我何必担心?” 江秋深思了片刻,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问王洛菡有些奇怪,但还是问道:“如何算爱?” 王洛菡不在意的道:“爱,在我看来就是十分之二的喜欢,十分之三的习惯,十分之五的常年相伴。” “简单来说便是常年喜欢着对方将喜欢他变成习惯再经过常年的相伴,才可能产生出的珍贵情感。” 江秋沉默了下来,道了声:“我明白了。” 王洛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得快些了,不然一会他该饿得慌了。” 江秋在这一瞬,看着王洛菡继续挑菜的身影,终于明白她与王洛菡差的太多,不是身份,不是境界,更不是样貌,而是她在爱着张小刀,她则是喜欢着张小刀,如此云泥之别,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 ………… 王洛菡的厨艺一向极佳,勉强能挥动右臂的张小刀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脸满足,时不时两人便会抬起头对视着傻笑起来。 生活,便是粗茶淡饭,平平淡淡。 如果让张小刀自己选择的话,他很愿意与她这样厮守一生。 只是,以王洛菡的背景身份自然不可能平庸一生,如今的张小刀也不再是灵隐县的杀猪少年,而是先生的二弟子,盛唐年青一代生命最盛的修行者。 王洛菡并没有讲述与江秋偶遇的事情,因为这在她看来没有任何必要,他们的感情浑然天成,自然无坚不摧。 吃完饭菜的张小刀满足的拍了拍肚子,然后便被王洛菡扶上了床榻上,两人偶尔会开口,偶尔会沉默,自然而然。 日上三竿时,二皇子唐启年与陈鱼翔来到了峡谷内的军营之中,便直奔张小刀所在的营帐。 大顶山一战之后,张小刀的媳妇名声远扬,虽然多数人不知其姓名,但无疑传言之中的王洛菡便是九天玄女,神奇的无以复加。 唐启年掀开营帐时,正见王洛菡坐在床榻之上与张小刀说着闲话,只看她背影便知绝代风华,不由得感叹到张小刀命好。 陈鱼翔则不同,作为盛唐十大供奉之一,他知道的秘闻自然比年幼皇子多的多,不等皇子开口,他便揖手恭敬道:“在下陈鱼翔,见过圣女。” 张小刀至此方才算明白,看来王洛菡背后的师门虽然隐世,但无疑无论是盛唐的顶端人物还是西域与大荒,都明白其分量,这分量怕是有些沉甸。 王洛菡揖手,见过二皇子与陈鱼翔。 只是她并不以神门圣女的身份自居,而是以张小刀的媳妇所自居,竟然沏茶伺候,弄的陈鱼翔一脸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 张小刀轻声道:“无妨,我媳妇,你能不能自然点,陈老头。” 陈鱼翔表情郁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小刀,我算是服了你了。” 唐启年年幼,不知神门为何物,与张小刀差不多都处于一个不知者不畏的状况,想起正事,便是那纤纤玉手递过来的茶杯,他便也理所应当的笑纳了。 “徐庆将军已经刺穿青冥峡,不日中州五万援军将抵达于此。” “好消息,看来那所谓的侠军,离死不远了。” “侠军本就不再盛唐眼中,小刀,你还记得我们出行的目的吗?”。 “冬祭?” 唐启年点了点头道:“青州边军有祭奠的习惯,义军暴乱,邵东华没出一兵一卒,我们总是要去讨要个说法。”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想起了不久前唐胤龙与先生让他捎去的话,问道:“青州边军有多少人?” “十五万!”陈鱼翔轻声道。 “盛唐大军三万,后援五万,总共不过八万人,如果他真的叛了,我们便这样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父皇也不想让我去。” “什么叫也不想?” “便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何解?” “父皇只说,我已成人,要有一些决断。” “那殿下的意思是去?” “千军万马又如何?莫非边军便不是盛唐的兵,他们敢于对我亮出刀锋?”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道:“如果陛下非要去的话,我陪陛下去。” 陈鱼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看着两个年轻人,一边有些忧心,却又感到庆幸,盛唐有这二人,未来可期。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洛菡将热腾腾的茶水为三人一一填满道:“我可保殿下安全。” 陈鱼翔苦笑,张小刀大笑!(未完待续……) 第174章张小刀的幸福生活 午时的光束格外炙热,将平原上的泥土蒸发的没有一丝水分,马蹄的铁掌狠狠的踩在泥土中,一路尘土飞扬。 飞扬的尘土偶尔会被染到血渍,然后迅速下坠,继而被后续的马蹄狠狠的踩在泥土之中,然后它们会被阳光蒸发出水分,继续干燥干枯,只是表体却变了颜色,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盛唐铁骑的人数不多,但在这平原之上却无人可敌。 军队养马有讲究,对骑马的人讲究更多,盛唐铁骑全身身披重甲,马儿与军士皆是如此,除了一双眸子露外,铁骑更像是钢铁怪兽。 这种盔甲对于马儿要求极高,不要说侠军,即便是擅长驯马的大荒也没有能力将其组成建制部队,这天下间也只有盛唐敢于如此,可以如此! 所以,昨夜徐庆笃定的认为只要铁骑踏过城墙废墟,青冥峡之战必胜。 事实证明,当这些钢铁怪兽杀戮机器冲进侠军拿着简陋兵器的士兵身边时,侠军除了绝望什么也做不了。 侠军本是复周会鼎力支持,吕轻崖一手打造而成,可却因为时间太短,造成了没有任何底蕴的先天缺陷。 当铁骑刮起一道黑色旋风时,侠军招募的士兵们心胆俱裂,那还有一丝的抵抗心理,不败便真的怪了。 冲出青冥峡之后,铁骑一路尘土飞扬,从不留所谓俘虏,这是盛唐铁骑的规矩,是他们对待敌人的态度。 一颗颗头颅鲜血飞扬,一具具尸体软绵倒下,侠军上下看着冰冷的黑色影子,只差没有跪在地上去舔马蹄。 青冥峡的侠军,便这样被彻底杀的一路丢盔卸甲,直至龙眼城下。他们惊骇的发现一同逃回龙眼城的侠军将士不过千人,再看那在城下拉了无数马粪的盛唐铁骑,只觉得那马粪似乎都透露着杀气,让他们全身颤栗。 张小刀也在全身颤栗,他并不是得知了铁骑已一路杀至龙眼城下,而是因为体内的感受让他颤栗。 柔和的元气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奇经八脉,这种感受微痒,微爽。 以至于他如今的表情,让坐在她身边的王洛菡感觉似乎张小刀又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王洛菡此行一共带了九粒不起眼的药丸,张小刀一个人吃下了五粒。 药丸对内伤效果极佳。只是张小刀体内却是密布疮痍,即便这几日休养的不错,整个人似乎都开始白胖,他要动弹动弹仍旧极其费力。 这要怪大顶山上出现的对手太过强大,强大到他只能拼命。 如若不是王洛菡及时赶到,怕是即便活着,他也只能被送回盛京。 如今情况自然是大不相同,每天养养伤,调戏调戏自家的神仙媳妇。日子自然过的与神仙一般无二。 只是让他略有心烦的是,二皇子唐启年总是有事没事的来到这里,打扰他与王洛菡的二人世界。 在二皇子唐启年看来,此役与张小刀同行。自然是陛下想看到的局面,两人性情也算相投,好不容易闲暇下来,自然要多亲近一番。 而更重要的是。张小刀作为先生的第二位弟子,如今又有身份地位境界美貌无一不缺的贤内助,未来前程似锦。成为盛唐之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相比先生门下的大师兄,张小刀的为人处世又显然更润滑一些,未来这一门自然是听他说话。 作为皇子,唐启年倒不至于格外看重这些,但这些所谓虚无缥缈的东西,的确是让他更看重张小刀的关键因素。 这不,张小刀刚从入定中跳脱而出,唐启年便像走自家大门似的掀开了营帐厚重的棉质帘子。 张小刀对于这点没有怨言,毕竟这盛唐之中的门帘子细细算来都是皇家的,只是他故意装作没看到唐启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悄悄观察时,唐启年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四方小桌前,王洛菡福身,要去给他倒茶实在让张小刀很不爽。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由思想之中自然对皇权不是那么敬畏,见王洛菡起身,张小刀立刻睁开双眸,换做了一张笑脸道:“来媳妇,扶我一把,我要为皇子斟茶。” 王洛菡那能不知道张小刀的小心思,私下里张小刀耍贱卖萌要求王洛菡做这做那的,那是夫妻俩的事儿,要是让他看着王洛菡伺候别人,心里顿时一万个不乐意。 张小刀要拖着残废的手斟茶,唐启年自然是拦住,然后他亲自给张小刀斟满了一杯茶,两人入座。 “明日起军。” 听到这四个字,张小刀便明白平原上的杀戮已经结束,盛唐大军要直取龙眼城了,张小刀笑了笑,点了点头。 “晚上吃涮肉?”唐启年又道。 张小刀扭捏,这晚饭的二人世界看来又要被打破,却也只能道:“好,吃涮肉,人多热闹。” 说完唐启年便开始了闲聊,不时已经可以自己行动的大师兄走进了营帐之中,张小刀一见大师兄来,立刻扶住了额头道:“师兄,我有些乏了,这伤看来还得养个数月,不如你陪殿下聊聊天?” 大师兄一听双眼一亮,前些日子不能走动,孤单单的在营帐中被军士们伺候,人家又要忙这忙那的自然不好闲聊,此时逮住了二皇子,那自然是要多唠唠。 王洛菡送客,两人也不知去了那里闲聊,张小刀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床榻上,笑了出来道:“这群人,真烦人。” 王洛菡拿出手帕擦了擦只是喝了一盏茶便大汗淋漓的张小刀额头道:“你呀,来日方长,不知为啥总是猴急猴急的。” 张小刀赞道:“猴急这个词用的好,想我已年过十九,咱俩成亲也有近四年光阴,也该到谈论一下下一代的问题的时候了,如何不猴急。” 提起这个王洛菡先是脸颊一红,心中小鹿乱撞。 张小刀见王洛菡没吭声。心觉有戏,立刻仰天长叹道:“我那老爹不知想孙子想了多少年,如今已经沦为一捧黄土,却仍然没等到孙子降世,儿不孝啊。” 虽然张小刀的伎俩王洛菡心中都有数,但她也觉得的确该到这一步了,于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那今天晚上?” 张小刀闻言立刻红光满面,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提张小刀为今晚的宏图大业兴奋了一下午,傍晚时营帐中支起了炭火盆子,新鲜的羊肉与青菜足足摆了一屋子。 到场的一共有七人。除了张小刀与王洛菡之外,自然是二皇子唐启年,大师兄,陈鱼翔,张涉川以及陈青竹。 这是陈青竹在大顶山一战后,第二次见到王洛菡,她目光扫过王洛菡,却见她对自己一笑说不出的美艳动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紧张感。立刻点了点头,便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这顿饭吃的还算热闹,只是有三位残障人士,自然要人轮番照顾。 张小刀不必多说。就差把嘴张开等王洛菡喂,另一边陈青竹则忙的满头大汗的伺候着师傅张涉川以及大师兄,时不时瞥一眼晒幸福的张小刀,突然有一种想把他掐死的冲动。 实际上。这种冲动并不是陈青竹的嫉妒,桌上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看不过去。 张小刀那副臭显摆劲儿,简直鼻孔朝天。盛气凌人,但偏偏王洛菡却无微不至,这无疑助长了张小刀的气焰。 “我有个故事大家要不要听。”大师兄开口道。 众人立刻响应,大师兄轻咳了一声道:“有一对乡野夫妇,他们很是恩爱,但妻子不会做饭。” 陈青竹闻言双眼一亮道:“这个故事我听过。” 大师兄谦让道:“那你说。” “有一天,妻子觉得她一定要学会厨艺,便杀了一只鸡练练手。” “怎么我好像也听过?”唐启年挑着眉头道。 陈青竹立刻谦让道:“殿下,你来。” 唐启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这只鸡被她做完后端上了桌,丈夫吃完后夸赞道太好吃了,人间美味。” “殿下,我也知道了。”张涉川举手道。 “那你说。” “但妻子吃过之后,却发现这只鸡根本没熟,然后她便明白了丈夫的心意,非常感动的扑在了丈夫的怀里。” “丈夫说,真的好吃,妻子说,都没熟,两人重复数次。” 此时陈鱼翔挑了挑眉头道:“最后总结发言由我来说好不好?” “好。”张涉川大方道。 王洛菡正听的入神,见陈鱼翔也知道这个故事,便看向了陈鱼翔。 仙风道骨的陈鱼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雪白胡子,一脸高深莫测的摆足了卖相,铿锵有力的道:“最后他们都得了流感死了。” 张小刀闻言大怒,立刻骂了起来,热热闹闹的饭局也在吵嚷中结束。 送走了这群人,张小刀兴奋难言,见王洛菡吹熄了军帐中的烛火,在黑暗之中的窈窕身影姗姗而来,他便觉得生孩子这事有希望了。 王洛菡上了床榻后,略有紧张,**的手臂与张小刀的身体稍一接触,便觉得全身酥麻。 正当张小刀准备饿虎扑羊之时,王洛菡却开口道:“今天他们讲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张小刀略一缓神,心想总是要有前奏的,不能太过凶猛,便解释道:“他们的意思是,晒幸福死的快。” 王洛菡半知半解间,张小刀的大手已然袭来。 吹弹可破的肌肤犹如绸缎,张小刀此时的感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看着身下伊人紧抿红唇变作了一条线,虽神态羞涩,但却无疑诱人之极,便更加肆无忌惮的亲了上去。 这几天,两人亲嘴次数已经有些数不过来,所以还算是习惯,只是当王洛菡那樱唇轻启时,张小刀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融化。 营帐中在这一瞬空气燥热,响起了悉悉索索之声。 只是没过多久,张小刀便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受伤会影响我那方面的功能吗?” 王洛菡羞红了俏脸,回答着:“伤好了便应该没事。” “那今晚?” 王洛菡嗤笑,本来两人那欲火焚身之感顿时无影无踪,无奈的张小刀仰天长叹道:“张小刀,你他妈这回丢人可丢大了。”(未完待续……) 第175章有箭来(上) 人生中最悲催的四件事莫不过是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金榜提名时重名。洞房花烛夜不举。 其中自然以洞房花烛夜不举最具悲**彩,被每一个男人都视为耻辱。 张小刀从未想过这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顿时感觉世界一片灰暗,自己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 大顶山一役之后,他本就极为享受受伤的待遇,潜意识中觉得自己这么一直伤下去便会被如此照顾是一件特幸福的事儿,所以便不是那么努力的去回复,贪婪的享受着自家媳妇久别的温情。 但此事一出后,次日醒来的张小刀二话不说,立刻勤奋的开始回复,即便是盛唐五万援军已到,开拔龙眼城时声势震天,他也未睁开双眸。 王洛菡自然安顿好了一切,不仅索要了一辆马车套在了老青牛的脖子上,还亲自用鹅绒毯将车厢之中铺陈一新。 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洛菡将张小刀背上了马车,张小刀仍在睡梦之中疯狂的吐纳元气。 王洛菡自然知道张小刀如此拼命的原因。 但这一幕落在二皇子唐启年眼中便不一样了,他的双眸中划过一抹欣赏,认为张小刀果然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距离兵临城下还有数日,想必他是想尽快恢复为盛唐大军出一份力,殊不知张小刀只是希望早日洞房,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枯燥乏味的行军过程。 发了狠的张小刀几乎全天都在修行之中,王洛菡也不打扰,但只要他醒来,迎接他的必然是帝王式的待遇,不由得让他对早日圆房的愿望更加冲动了一些。 老青牛没这种帝王式的待遇,第一次张小刀醒来时。它哞哞的叫两声,似乎为自己被当做牲口一样拉车遭遇鸣冤。 王洛菡立刻用羊脂白玉一般的手轻抚着它的牛头道:“乖,让你拉车,是因为你可能拉的稳当些,鸣冤似的喊你主人,我又没欺负你是不?” 老青牛感受着那手掌之中蕴含着让它感觉恐惧的力量,不由得想到以女主人和小刀的关系,万一那天女主人想彻底宰掉它,以张小刀的熊样一定不会在乎自己这头牛的老命,只能拼命点头。不停的献媚王洛菡。 七日后,盛唐大军抵达龙眼城外的百里处,以围城之势安营寨扎,龙眼城内人心惶惶! 自盛唐大军围城起,龙眼城内便没了热闹,百姓们闭户不出,街道冷清犹如鬼街,侠军军士气低弱至极。 吕轻崖站在城头,脸色灰败。他并不是复周会核心成员,只是复周会挑选出的侠军领袖。 所以,在侠军建立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担忧复周会的态度。 本来复周会给予了侠军足够的支持。但在大顶山一败之后,这种支持便越来越微弱。 吕轻崖一直以来都是有宏图伟愿的男人,自幼饱读史书,文武双修。自认是天下间的青年俊杰之一,可惜一直因为种种因素无法得偿所愿。 他并不痛恨盛唐,也并不喜欢大周。他只是一个愿意为实现自我价值而奉献出生命的狂热者。 或许,这也是复周会将侠军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让侠军茁壮成长,拥有真正可以媲美盛唐军队的力量。 然而事到如今,毫无疑问的是,他的心血结晶‘侠军’即将在盛唐的铁骑之下烟消云散,对于这种狂热的自我价值实现者来说,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是,现如今侠军上下那还有人期望这一场战斗可以打赢?甚至已经有些墙头草开始鼓动叛变,如若不是盛唐铁骑在平原上给侠军将士们留下了不收容俘虏立斩无赦的印象,怕是如今城门已经被有心人打开来迎接盛唐大军入城。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做一番催人泪下的演说,在侠军龙眼城不到两万军士面前,演一场大戏。 这场大戏因为吕轻崖无懈可击的表现完美落幕。 含着眼泪的侠军将士们脑海中满是生活在侠军中这些日子以来的美好回忆,于是他们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勇气。 但吕轻崖明白,仅仅只是这样并不够,他还必须以身作则。 不得不说吕轻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领袖,他明白怎样来感动手下,也明白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最为正确。 由于吕轻崖亲身参与搭建防御工事,与普通士兵同吃同喝,并不时露出开朗的笑容,侠军跌落谷底的士气终于渐渐回温,侠军也终于有了一丝众志成城的态度。 吕轻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所能做的极限,他希望复周会看到这一切,并给予他一个奇迹,只是三日后盛唐大军彻底将龙眼城包围的水泄不通时,他知道奇迹无法降临。 但他愿意一战,愿意为他的侠军拼死一战! ………… ………… 清晨时分,军鼓如雷。 数不尽的灶台在平原中飘起了数千道炊烟。 早饭完毕后的盛唐军士们开始列队,杂乱的脚步声宛若鼓点急促一般响彻天地间。 龙眼城以东便是盛唐大军的主营,万匹铁骑再此时蜂拥而出,宛如一道黑色洪流,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全部遮盖,只剩下了那整齐的马蹄声。 龙眼城城墙之上,数不尽的侠军将士神色紧张的准备守城,吕轻崖没有阻拦,但他知道盛唐不会大举进攻。 如今,盛唐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只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物来到城下说一番话,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事实上,他的猜测没错。 今早张小刀得到了二皇子唐启年准备劝降侠军的抉择,他没有阻拦,只是早早的来到了唐启年的军帐中,准备随他一同前往。 经过这十几日的休整,张小刀体内伤势已经好了五成,相比大师兄与终身残疾的张涉川来说。回复堪称神速。 一直负责守护在唐启年身边的陈鱼翔早就知道张小刀拥有神奇的回复能力,可这一见面却仍旧惊叹不已。 待盛唐铁骑在荒原上一字排开,肃杀之气直冲云霄时。 唐启年坐入了八匹骏马才可拉动的华贵鸾舆之中。 今日唐启年身着金丝蟒袍,华冠于顶,脚踏云履靴,显得格外郑重其事,自然便是为的便是彰显自己的身份。 鸾舆在八匹骏马的带动下终于在平原上碾出两道清晰可见辘印,张小刀仍旧身着临走时师娘为自己缝制的新衣紧跟在左侧,陈鱼翔侧乘马儿跟进在右侧。 鸾舆一出,龙眼城上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这鸾舆之上的青年俊才乃是盛唐皇室之人。 三人一路缓慢前行,摆足了分量与排场,不久后抵达盛唐铁骑之前,鸾舆顶棚被掀开,唐启年站起,昂视龙眼城! 沉默而压抑的氛围似乎想将世界凝固。 此时唐启年三人距离城墙的距离算的极为巧妙,正是弓箭无法抵达的射程,却是通过元气运用可以将言语传到城头上的距离。 唐启年凝视斑驳的龙眼城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由得目露怜惜,哀叹了一声。 张小刀明白这声哀叹从何而来。 毕竟侠军中人,也都是盛唐子民。 而此番唐启年如此作为。张小刀也理解。 牵扯攻城战,自然要死人,唐启年不想死人,想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必然要讲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然后配合他的身份与承诺,做出一张大饼诱敌打开城门。 但这一切。看起来的容易,但要落到实处,却只能看唐启年的个人能力,以及语言艺术了。 哀叹之后,唐启年整理了一下衣衫,暗运元气,语调略低道了一声:“何苦来哉!”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奇异的响彻在天地之间,落在龙眼城之中的每个人耳朵里,自然听得出这位皇子此时悲天悯人的情绪。 然而唐启年的发言还并未进入正题,龙眼城正中心,锯齿状上的城墙上便走上一人,迎风而立。 此人,身材修长,面目疲惫,只是疲惫的背后却是隐隐的病态红晕,让他看起来似乎像是某位要执行必死任务的死士。 他自然便是吕轻崖,他知道这是这一战是他与盛唐二皇子两个人的战斗,如论口才,他有必胜之心。 站在城墙上的吕轻崖很快开口,直道:“盛唐不仁,青州百姓频受苦难,不知殿下的哀叹知否是自知心中有愧?” 唐启年眉头一挑道:“盛唐何有不仁?” 吕轻崖的声音洪亮如钟道:“有何不仁暂且不论,在下只问一句,不知殿下可否在民间生活过?” 唐启年簇起眉头,忽觉眼前这人是个狠辣角色。 论辩难,吕轻崖自信十足,各种技巧更是信手拈来,不等二皇子答话,他便微嘲道:“殿下生来便可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不知贫苦百姓之劳累,不知贪官污吏之狠毒,不知百姓之冤屈。” “所以,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 “殿下此番前来,是来做甚?” 甚这个词用得极为高挑,满含怒意。 这番话语看似简单,但这其中的技巧要说起来大有学问,先前吕轻崖先用身份之别,将唐启年与龙眼城将士们的距离拉开,再以其三个不知,让所有人都明白,盛唐的皇子陛下根本不知百姓为何物。 随后的怒意讽刺,则会让所有人产生一种挑战权贵,并将起踩在脚下的畅快感。 面对吕轻崖言辞之中宛如暴风雨一般的攻势,唐启年眉头再簇,自知辩难无法胜过此人,不免叹了一口气,暗想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事终要见血。 张小刀观察到了唐启年的神色,明白其心中所想,不由得微微一笑,将背后的白玉弓摘下,轻捻了一支青翎箭。 这一幕落在了无数铁骑的眼中,他们知道一旦张小刀开箭,怕是便要宣布攻城战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176章有箭来(下) 在张小刀挽弓提箭的同时。唐启年正沉默不语。 天边有流云迅速掠过,脚下有青草被吹的直不起翠绿腰肢。 龙眼城城墙之中爆发出哄堂大笑,侠军上下似乎都在享受着吕轻崖将盛唐二皇子讥讽到无法开口的快感。 在这种大笑传遍平原时,张小刀松开了右手捻住的箭羽。 青翎箭自白玉弓而出后带起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同时,异象丛生。 先是天空中迅速的流云似乎静止,后是本是向东侧弯曲的野草集体向西,继而巨大的漩涡之中充斥进翠绿之色,宛若龙卷,催城而去! 站在锯齿城墙之上的吕轻崖正在享受着自己刚刚赢得的胜利,他喜欢他的部下们随着他的言语发生情绪变化,这在他看来是领袖魅力。 可倏地,他感觉到有大风袭来,吹起了他只用草芥困起的长发,他勉强站定,心想幸亏站的稳,不然在这样的时刻自己跌倒,实在是有失风度。 在这种想法出现的一刹那,他便不会再去想任何问题了。 青翎箭穿过了他的头颅,没带起一丝血花,他整个人的身体大幅度向后仰去,飞在了半空中。 仍然还在大笑的侠军将士们看着这一幕,连笑容都来不及收敛,只能洋溢着变作僵硬的笑脸转动眼珠,跟随着吕轻崖的身躯看向了龙眼城内。 吕轻崖身躯在飞至城墙另一端时终于出现了一蓬血水,来自眉宇间的恐怖血洞。 只是血花太轻,他太重。所以他的身躯率先抵达了地面,在溅起龙眼城地面的尘灰同时,砸碎了刚刚休整好的地砖。 四射而出的地砖碎片疾射而出,那篷半空中的血水才姗姗来迟,说巧不巧的落在了那散开长发上,为这本来就血肉模糊的景象徒增了一丝残忍。 城墙上的人们终于有时间收敛脸上的笑容。只是却不知该露出何等表情,只能木讷。 平原上张小刀晃动了一下肩膀,在他身后的一万铁骑爆发出了一声如同海啸袭来一般的声浪! 声浪没入龙眼城,龙眼城上下一片死寂,迷茫与失措的情绪终于出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不理这已经几乎崩溃的龙眼城,张小刀轻声道:“殿下,有些时候,简单直接才是最好的选择。” 唐启年苦笑着点了点头,却问道:“接下来如何简单直接?” 张小刀高深莫测的一笑,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老青牛肥硕的臀部。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老青牛似乎对张小刀这个动作有些不满,它撅了撅牛嘴,却还是心领神会的走向龙眼城。 龙眼城上,数不尽的人头左转右转,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如何是好。 有数的几名高手也是眼神茫然,刚刚哪一箭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射杀了侠军的统领。但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箭却震撼了他们的身心。 城墙之下,老青牛扭着大屁股一步步靠近龙眼城,张小刀拿出了在上大顶山之前亲手制作的细长箭羽。随手一射! 这一次,离玄之箭并没有带出丛生的异象,只是一味的快。 迅疾如电光的箭簇很快来到了龙眼城的城墙前,却似射歪。连城墙都没有上。 龙眼城上的人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笑,因为领袖的死相凄惨也无法笑,但盛唐却有很多军中高手簇起了眉头。觉得这小刀这一箭大失水准。 只有少数人明白,张小刀这一箭本就不是对人,而是对墙! 箭簇狠狠的扎在了斑驳的城墙上,以螺旋姿态飞速旋转带起了残破不堪的墙皮,当深入一寸时,箭簇身后仿佛有什么庞大的力量将箭簇猛然一推。 城墙上响起了‘轰’的一声巨响,旋即一片尘烟弥漫,待散去后,城墙上出现了了恐怖深坑。 距离那箭簇方位较尽的侠军将士感到脚下震动,他们骇然绝伦的看着骑着老青牛的少年,似乎整个人已经被石化。 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畏。 侠军许多将士都是贫苦百姓出身,自然无法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过他们想象力极限的手段。 张小刀虽然做不到像大顶山上的大祭司那般手掌光明,也做不到先生那般剑自九天而来。 但他一箭撼动城墙,便已经足够让侠军孤陋寡闻的将士们心胆俱裂。 可这并不是结束,对张小刀来说要达到他预想中的效果,还差一些。 第二箭,随手而出,城墙再遭侵袭。 随后张小刀手中的徒然加快了射箭的速度,他手中似乎握的并不是弓,而是整片苍穹,一道道流星划过天空,让人目不暇接的同时,生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那被加固的城墙在流星雨的侵袭之下发出一声声轰鸣,人们感觉脚下剧烈颤抖的同时,再望向张小刀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畏惧,而是麻木。 伴随着这些剧烈的声响,盛唐大军整齐的发出了一声声响彻天地的怒吼,还未战但已必胜。 陈鱼翔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张小刀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流露而出,虽已年老但在这番万人怒吼之下,在眼前这般情境之中,也不免热血沸腾! 王洛菡此时正安详的坐在没有老青牛拉车的马车上,遥望着远处那意气风发的身影,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听着耳边盛唐将士们来自灵魂的呐喊,觉得这声音虽然没有调调,也没有明确的意思,但却真的宛如天籁。 侠军实际上在青冥峡被击败后便人心涣散,如果不是吕轻崖的威望以及手腕,怕是早已打开城门。 此时吕轻崖被一箭射死,血肉模糊,张小刀箭箭神威,撼动城墙后,那还有人真的有一战之心。 即便这其中存在少数真的秉持了侠军意志的青年,也被张小刀吓的魂不附体,灵魂出窍。 张小刀收箭后,看着城墙上有深有浅的深坑,甩了甩手,然后将白玉弓收起,神色淡然的一笑,下一瞬却怒吼一声:“尔等无知小儿,还不打开城门速速受降,非要殿下下令杀无赦吗?”。 他的声音由元气迸发而出,飘到城墙上时宛若天雷滚滚,再配合刚刚建立起的无敌形象,顿时吓瘫了不少坐井观天的乡野士卒。 盛唐身后大军随即怒吼道:“杀无赦,杀无赦!” 声浪惊涛拍岸,将侠军上下有些恋权不舍,想要反击的将领们心中最后防线彻底拍碎。 城墙之上的人们恐惧骤然袭击全身,盛唐大军的杀气扑面而来,当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乡野士卒可以抵挡的。 有些人开始犹豫要不要打开城门,但无疑担心唐军入城后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唐启年这时如果还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便不配在当二皇子。 他在鸾舆上扬起秀气的脸颊,奋起体内元气喝道:“你等本是我盛唐子民,如受降,父皇必然宽宏大量,各归原位,恕你等无罪。” “如不降,盛唐铁骑必将马踏龙眼,血流成河!” 只如此简单的两句话讲完,唐启年便不再开口,却明白这两句话在张小刀展现出强大力量,盛唐军士露出峥嵘后,便格外有力量。 这种力量会让言语变成催成利器! 龙眼城城墙之上一阵骚乱,不时那加厚了不知多少层铁皮的巨大城门在人们慌乱下被推开,发出了张小刀从未听过的‘咯吱’一声。 这声音来的很是悠扬缓慢,但无疑却是盛唐上下此时最愿意听到的声音。 龙眼城兵不血刃的拿下,便等于兵不血刃的摧毁了所谓侠军,为风雨即将飘摇的盛唐立下首功!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张小刀半点屁事,在唐启年感激的目光下,张小刀回到了平原上驻扎的军营之中。 无数铁骑在龙眼城的东南西北四大城门中涌入,龙眼城不出一个时辰必将被控制,而剩下那两座城池,自然也是唐启年的囊中之物。 回到军营中的张小刀完全没在乎这些,径直的回到了马车前。 王洛菡来到他的身边,先是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便轻声道:“看来你回复的还不错。” 张小刀眉头一挑,道:“自然是不错,要不是在行军途中,哼哼!” 这话说的有些耀武扬威,全然忘记前些天那个夜晚,他尴尬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塞进床缝里。 王洛菡当然不是会揭自家夫君伤疤的没眼力价媳妇,她轻声道:“但是下次最好不要逞能了,又要多休养些日子。”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便听到龙眼城中传来的无数厉喝之声,想必是进城的盛唐军士没给溃散的侠军将士半分好脸色。 王洛菡此时也望向了那座屹立在平原之上的城池,开口却道:“快上车。” “呃?”张小刀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王洛菡轻移莲步将马车的栓子又套在了给老青牛的脖子上,老青牛哀鸣一声,王洛菡知道它这不是告状,而是懂得了厉害分寸学会了撒娇,便摸了摸它的牛头道:“好好伺候着,有时间我给你找头漂亮老母牛哦。” 老青牛闻言双眼锃亮,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女主人通情达理,张小刀那货只知道给它喂草,也不知虽然身为牛,但也是有生理需求的。(未完待续……) ps:星期一,求票票 第177章龙眼城 夕阳西下的龙眼城犹如被血色笼罩。 盛唐大军进城之后并没有大开杀戒,但整座城宛如死了一般。 被人踏破数次无人整修的县衙,东街尽头那被烧成木炭的木架子,这些被侠军当做起源之地,被刻意保留下来的遗迹除了散发着破败味道,没有一丝的神圣之感。 整座城市之中只剩下了马蹄与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响,各家各户紧锁门窗,恨不得畏惧的缩进床榻上的被窝里遮盖的严严实实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迟迟没有入城的二皇子唐启年与张小刀等人吃过军营中的简单庆功宴,便各回了各的营帐。 龙眼城需要一夜的时间来被盛唐大军彻底掌控,而那些曾经侠军将士,即便会被赦罪,也不可能继续在龙眼城安稳的生活着,必然会被疏散到盛唐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分化,有备无患。 唐启年连夜开始制定侠军的善后计划,而张小刀本有色心,又好不容易可以不在路途中颠簸,却因为疲累不堪而不甘睡去。 次日清晨,张小刀极度后悔的醒来,看着笑颜如花的王洛菡,看了看外面天色尚早,眼珠一转。 王洛菡见张小刀神态,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丰盛早餐端上了桌。 张小刀哀叹一声,老老实实的开始吃起了早餐,吃完后顿时又感困意,便又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睡醒后,张小刀便觉得又饿了,王洛菡这时又体贴的奉上丰盛午餐,吃完后的张小刀忽然觉得自己像猪,不由道:“我们去转转?” 王洛菡点了点头道:“去哪儿?” 张小刀簇了下眉头,心想要是在军营中转转。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平原又没什么可转的,似乎只剩下了龙眼城。 张小刀自然是不怕去龙眼城发生什么意外,便道:“龙眼城。有兴趣没?” “好啊。”王洛菡笑着点头。竟然有些难言的兴奋。 张小刀见王洛菡模样也笑了起来,然后王洛菡便开始为他穿戴衣物。整理的异常细致。 打扮完张小刀,王洛菡便披上了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白色小棉袄,两人极为低调的骑着老青牛直奔龙眼城。 龙眼城下重兵把守,士卒们即便昨日看不清张小刀的面目。也会记得这头臀部日渐肥硕的老青牛,自然是放行。 只是走入城中后,张小刀忽然觉得这城中似乎与自己想象中的差距有些大。 他一直认为人的适应能力无比强大,尤其对于贫民来说,无论这座城池的归属到底是盛唐还是侠军,只要日头升起,那百姓们必然便会为了生活而忙碌。在这种忙碌之中渐渐淡忘所谓的伤痛,继而麻木,重复。 只是他实在小看了吕轻崖的洗脑能力,也小看了盛唐大军驻扎龙眼城的威慑力。 冷清的街巷。四处的垃圾,紧缩的大门,偶尔会有院落中传来孩子的叫喊,却会被家中老人立刻训斥,然后继续归于无声。 张小刀眉头紧蹙,紧紧搂着她腰肢的王洛菡轻声问道:“看来这座城中,没什么热闹可看。” “既然来了,便溜达溜达吧。” 老青牛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便随意选了一条小巷。 老青牛一边慢悠悠的走着,张小刀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相信吗,这座城不出一个月,便会回复以往的模样。” “看来你对没有集市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张小刀笑了笑点头道:“是啊,本来准备给自家媳妇买点好吃好玩的。” 王洛菡甜美一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买。” 张小刀笑了笑,却发现天空下起了雪。 他扬起头,看着银光闪烁的雪花,感受着王洛菡抱紧了他的腰肢,不由得觉得,即便是座空城,只要他们在一起,也能溜达出风花雪月,甜美幸福来。本来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在这一刻顿时消散无踪。 老青牛在街巷中穿梭,除了残破的宅院,偶尔的二层阁楼被迅速积满雪花外,便无其他。 但老青牛上的两人却兴致盎然,指指这,指指那,好不幸福。 于是老青牛想到女主人要给它找头母牛的幸福事情,暗想着等咱有了老母牛,说什么也得领它去草原逛一圈,那里的草很长,长到足以遮掩两头牛鼓捣一些小坏事。 足足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沉浸的二人世界终于被哭声所打破。 哭声来自院落内,这一声起后,便络绎不绝了起来。 老青牛来到院落门口,张小刀举目望去,见院落中聚集了十几位贫民百姓却无一例外全是老弱妇孺,在其正中央摆放着三个灵位,灵位前是略显寒酸的祭品。 随着尤为老叟的话语,院落内的百姓全部跪了下来,忍不住的眼泪哗哗的流淌在干瘪脸颊上,一时间悲哀之感蔓延心头。 张小刀没有走进去,老青牛也没有动,不时有位小女孩来关门,便看到了张小刀,枯瘦的脸颊出现了惊恐之意,顿时喊道:“奶奶,有兵。” 张小刀看着院落内那十几位妇孺转过头来,不知该作何应变。 却见为首的老太太,擦掉了脸上的泪花,换上了一脸笑意,道:“军爷,家中有水,有水。” 变脸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阴险,但有些时候却让人觉得悲凉。 老太太显然是猜测出了张小刀的身份,不敢直接把大门关上,本来极度悲伤,却又要换做一张笑脸迎客进门,这的确是穷苦百姓的悲哀。 张小刀刚想婉言拒绝,便看那小女孩听到奶奶的话语,单纯的认为张小刀是好人,开口道:“大哥哥,我家井里水可凉快了,这时候喝可刺激了。” 说着她还故作颤抖了一下。模样可爱。 或许,处于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不懂悲伤为何物,刚刚想哭。转瞬间放晴。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有些老妇无奈的看了小女孩一眼,却不敢开口。 张小刀走下老青牛。来到了女孩面前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道:“好,那就你带我喝水去吧,不要打扰到大人们。” 小女孩兴奋的点了点头,好似要炫耀什么值钱物件的富家孩子。而她炫耀的却不过只是一汪清泉。 老奶奶带领着夫人们揖手见礼,张小刀连忙道不打扰你们,便随着小女孩进了后院。 或许是张小刀的态度亲和,又或许是他身边跟着一位美的不像话的姑娘,无论是老奶奶还是那些妇孺似乎都不担心他做出什么歹事来,而是继续简陋的丧礼。 三人一路来到后院,这大宅后院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致。老树枯枝,满地银雪,老井口有一个大大的缺口,更显残破。 张小刀之所以走进来。便是不忍心拒绝小女孩的热情,哪里是为了来喝口水。 小女孩却郑重其事的拿出了好几个小板凳,两人坐定之后,便见小女孩去费力的拉井中的水桶。 王洛菡看着她瘦小的身躯干这体力活自然于心不忍,便接过了女孩手中麻绳,轻轻一拉,带着冰碴的木桶便脱井而出。 小女孩诧异万分道:“姐姐,你力气真大。” 王洛菡笑了笑,却无疑是这后院中最美的景色。 女孩呆了下来,看着王洛菡喃喃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了能像你一样好看吗?“ 王洛菡蹲了下来,掐了掐她的小红脸蛋道:“你长大了一定比姐姐好看许多。” 张小刀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心想着有个孩子的确很幸福,很美好。只是眼前这女孩,似乎命苦了些。 蹲在小板凳上,看着满天大雪,喝着冰到全身不由自主抖动的井水,这虽然谈不上有多享受,但的确是一种刺激。 就像前生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冰棍被人们钟爱是一个概念。 小女孩有很多问题,不停的问着她眼中的神仙姐姐,却并不急促,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静谧安详。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这宅中唯一的管事,那名拄着一根斑驳拐杖的老奶奶走进了院里,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微微一愣。 张小刀和善的一笑,老奶奶便出言道请他二人进屋做客。 走进宅院的厅堂中,可以看出其古朴,老奶奶为张小刀与王洛菡斟满了热茶,没等喝上一口,张小刀便看得出来老奶奶实在强颜欢笑,便想告辞。 奈何小女孩死活不肯同意,老奶奶也开口道:“军爷,不如晚上就留这吃一口粗茶淡饭吧。” 张小刀看王洛菡似乎很喜欢小女孩露出不忍神色,便没办法的点了点,只是打定注意,走时一定要留下些银子。 晚饭未至,小女孩拉着王洛菡不知道又去看她的什么宝贝,张小刀与老奶奶只能开始闲聊,而这一聊,却触动了张小刀的内心。 “本来这家里有三个男人,日子过得还算殷实,后来侠军起义,这三人不知脑袋里想些什么封王拜侯的美梦,便去了侠军,现在可好,剩下一家子的老弱妇孺……”说着老奶奶叹了一口气。 张小刀垂下头,他虽然没参与过正面两军相接,但却知道这三人怕是都死在了盛唐士卒的刀锋之下。 但他没有愧疚感,因为在战场上敌人便是敌人,如果杀之前想着敌人上有老下有小,岂不是徒增烦恼,没准还丢了自己的小命。 只是来到这里,看着这一家子的老弱妇孺,他实在于心不忍,心中压抑。唯一能做的只是责怪一番死去男人,然后说一些盛唐再次接管之后不会对她们这一大家子不管不顾的话,可目光却不由得看向了极西方向。 那里有强大的青州边军! 如果他们在第一时间镇压叛乱,或许这些事情便不会发生,至少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 这一刻,张小刀明白了他去青州边军意义,绝不仅仅是捎话那么简单! 第178章阵前 入冬后的青州不知是因为距常年炎热的西域是否太近的原因,虽下了几场雪但青草依然翠绿,气候也远算不上寒冷,形成了极为奇怪的景象。 这种情况越至西方,便越是明显。 盛唐大军在稳定住龙眼城的局面,向周边两座城池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没有围城,没有喊话,大门早已经被敞开,献媚的侠军将领恨不得跪在地上给徐庆将军舔脚趾。 徐庆当然不需要这种人来跪舔,大军入城后侠军的士卒还算舒坦,将领们那有一个少遭罪的。 不过这罪遭得值得,盛京已经传来消息,侠军除了顶层几人斩立决外,并没有波及到下方的官职阶梯,只是他们要接受严格的审问,如确凿身世清白只是被人蒙蔽,便不会降罪。 侠军这罪过往大了说叫做谋反,即便抄家灭门也是说得过去的,盛唐陛下唐胤龙的宽宏大量得到了青州百姓的赞许。 而实际上,在盛唐真正的顶层人物看来,他们早已经不关心所谓侠军,他们关心的是二皇子唐启年与边军之王邵东华的对话结果。 为此朝廷上进行过一番激烈的争吵,最终唐胤龙的决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没有委派任何官员前去帮助二皇子唐启年。 不知是出于对唐启年能力的信任,还是对那位边军之王早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青州边关有三分别嘉木关,石渠关,岭关。 其中边军之王邵东华便常年居住在居中的嘉木关之中,他的院落并不奢华,但极为宽敞。 而今天,他则罕见的没有玩鹰儿坐在中厅的实木椅上闭目养神。 邵无忧神色紧张的来到了大伯的身边,脸上难掩紧张,以至于汗水过多的流淌在脸颊的青春痘上有些沙沙的疼。 “侠军完了?” “是。” “盛京情况如何?” “陛下没有任何动作。看来是很信任二皇子唐启年。” 身材魁梧的邵东华挪动了一下伟岸的身躯,用手撑起了下巴,有些懒洋洋的道:“唐启年的确值得信任,他鼓敲得不错。” 邵无忧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大伯有资格指点江山,而他没有,所以转移话题道:“南州那边?” “南州的边关不用管,就让它放在那里。” “那冬祭?” “总不能青州边军丢人,让儿郎们都出来迎接。” 邵无忧心中寒冷至极,唐启年来到边关。如果邵东华不去亲自迎接便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而听他现在的话语,不仅不会出关迎接,还会摆出大阵仗,这无疑是在向盛唐示威。 邵东华抬起虎目,看着邵无忧战战兢兢的模样,问道:“宇道回来了吗?” “少爷已经归来。” “绍荣回来了吗?” “在路上。” “告诉绍荣,不用回来了,直接去西域教廷。去练练手。” 邵无忧点了点头,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冬祭?” “冬祭的事就这么办。” 听到斩钉截铁的回答,邵无忧沉重的点头,然后迅速退下。 邵东华目送邵无忧走后。眯起了眼眸看着厅堂中的摆设,先是自嘲一笑,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张白色虎皮上。 虎皮挂在厅堂的正中央,黑白相间。从形状看来还存有虎头,割皮的手法堪称神迹。 这张白虎皮是当年先皇赐予他,他曾经一度引以为荣。 或许天下皆知。耍剑的先生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赤脚和尚一指断山成永河,但这天下间也一定有人记得,邵东华曾立抗万斤死门,直到那座城池中再无盛唐敌人! 虎皮便是那一战之后,先皇亲自披在他魁梧的身躯上。 但那时他还年轻,现在想来先皇为他披虎皮的神色,很是复杂。 邵东华曾是大周的将领,年轻时跟随过许多大周朝的名将,后投靠盛唐,一路尘土飞扬席卷天下,面对周朝故人从未留情。 这或许是他能成为六王之一重要原因,但这也必然是先皇猜疑的重要原因。 先皇驾崩后曾留遗照,天下齐叹先皇英明,对待打下江山的旧臣恩厚,却不知邵东华曾收到过先皇秘旨。 那份秘旨内容是令邵东华回京安养晚年,邵东华决定不回去时,其实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 之后唐胤龙登基,似乎全然不知此事。 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青州三关,南州三关,天下几乎最强壮的兵马都在邵东华的手中,在邵东华看来,唐胤龙只是忌惮罢了。 既然你们忌惮我,那我便要做让人间都忌惮的人。 邵东华扯下了黑白相间的虎皮,丢在了古朴的地板上,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癫狂。 ………… ………… 冬祭在青州不仅仅是边军独有的祭天活动,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隆重的进行仪式,祈祷日子安稳,儿女平安。 归根结底,是因为青州太穷了些,只看现如今的天气,天上下雪,地上青草,诡异万分便知这地界实在不适合农作。 而要放牧,则更不现实,因为除了那片只占据了青州五分之一的平原,其他地带的地势用千奇百怪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 所以,青州上下对于冬天自古以来都有畏惧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冬祭这项迷信活动。 青州边军绝对是青州中日子过的嘴舒坦的人群之一,但因为习惯而导致实际上冬祭已经成为了青州仅次于新年的节日,自然还是要隆重对待的。 在唐启年率领着五万大军启程时,青州三大边关内热热闹闹的准备已经悄然举行。 只是有心人很快发现,似乎今年冬祭盛大至极,一算却不是闰年,不由得觉得莫名其妙。 闰年相对正常年份的少了那么几天,所以在人们看来冬天自然短了一些,自然闰年的冬祭就要更盛大一些。 可今年不是闰年。却远超闰年规格。 来自石渠关,岭关的四万边军在准备完毕后赶赴嘉木关,却被命令以军事状态安营寨扎。 少数将领听到这个命令骤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们也有其耳目,知道青州这些天来都发生了什么。 但却没有人敢于站出来质疑邵东华。 因为邵东华统治了这里三十年,从未曾亏待将领们一丝一毫。 四万边军就这样驻扎在了嘉木关之外,等待冬祭的开始。 冬祭这天,天空又迎来了飘雪,顽强的野草似乎终于经受不住气温不断下滑,开始泛黄。干枯。 寒风自平原吹来,吹在隆重出席冬祭的边军儿锃亮的盔甲上透不进一丝寒意。 青州边军从来都是邵东华亲手调教,而他训练军队受重纪律。 所以即便嘉木关之外以方阵状密密麻麻的站着六万人,却也听不见一丝的吵杂,只能听到‘嗖,嗖’的风声。 无声有时便是肃穆。 雄伟的嘉木关城墙之上站满了迎风而立,却精神抖擞的边军儿,他们默默的看着城墙下犹如蚂蚁一般的战友,心头觉得很是舒坦。享受着这种肃穆。 眼前的画面因此似乎静止,从俯瞰的角度看去,让人心惊胆战。 这便是青州边军的纪律! 在城墙之下,便是祭天台。此时数不清的青州大将穿着着沉重盔甲开始来回穿梭,祭天亲力亲为,算是一种诚心。 直至,远方有雷鸣传来。嘉木关中的气氛才开始变得异样。 生活成长在边军之中的人们,没有人会听不出来马蹄声。 即便马蹄数量过多并整齐一致,敲响着大地宛若雷鸣。人们也知道那是马蹄声。 但他们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呼吸的频率加快了一些。 嘉木关东方升起了一道黑线,随着速度的渐快黑线开始迅速在平原高坡之下蔓延,宛若潮水。 盛唐铁骑来了! 青州边军上下仍旧不为所动,因为这样的画面不足以震撼到他们,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仍旧是听从命令,哪怕铁骑从他们身上碾过,只要上级没有发话,他们便会不动如钟,任由惊涛拍岸。 潮水最终并没有无情的淹没边军,事实上唐启年带来的盛唐大军人数也不过只是如今站在平原的青州边军一半。 盛唐大军停止的位置,也很巧妙,只是距离边关最远程兵器的射程有个百丈开外。 就像是龙眼城下的重演,唐启年身着华服,在鸾舆的前行下脱队而出,张小刀陈鱼翔相伴左右。 鸾舆只前行了数十丈便停住了脚步。 冷漠的青州边军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似乎对他们身后的盛唐大军并不在意,对那位尊贵的盛唐二皇子也毫不理会。 这一幕落在了盛唐大军将士的眼中,他们没有像龙眼城下一般开始愤怒,而是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唐启年默然的坐在鸾舆之中,也不开口说话。 只是看完远方的祭天台上摆满了各种丰盛祭品后,便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父皇希望他来青州边军谈一谈,而现在看来边军之王根本不想谈。 张小刀骑着老青牛望着那肃穆的边关景色,心中生出厌恶,眼神露出鄙夷。 他厌恶的是那个叫做邵东华的男人,鄙夷的是青州边军在侠军起义后的无所作为。 这样的军队的确已经不属于盛唐的军队,那还要它何用? 张小刀这样想的同时,唐启年也在这样想,但看着完全无视平原上盛唐铁骑的青州边军,难道他们敢于进入其中? 想必即便是王洛菡,也会被人海淹死! 但这时,张小刀却道:“殿下,我想进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179章我来自边军〔上〕 寒风冷冽,大雪骤降。 嘉木关肃穆的黑色建筑被白雪遮盖,变得不再肃穆而是有些柔和。 站在嘉木关外准备冬祭的边关军士上下此时心中却没有任何柔情之意。因为在平原上来了三万铁骑! 青州边军由于常年呆在边军之中,对于皇权的敬畏感并不重,反而对边军之王的邵东华极为敬畏。 所以,即便二皇子唐启年摆驾而来,在没有军令下达的情况下,也没有人理会那三万铁骑,那位盛唐皇子。 这便是强大的青州边军,这便是边军之王邵东华的底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唐启年,即便是当今陛下也未必会走进那六万精兵组成的方阵之中。 然而,张小刀却说他要进去看看,这句话在此时此刻下自然显得荒谬的无以伦比。 张小刀并不觉得这件事情荒谬,敢于走进六万精兵组成的方阵之中,绝对不是无脑之举。 现如今邵东华的意图已经极为明显,盛唐将面临开国以来的最大危机。 这时,可以挽回这种局面的绝对不是他张小刀,只可能是陛下与先生捎给邵东华的那句话,所以这句话必须稍到,必须当面说出才显得有些分量。 当然如果话捎到了自己便会去死,他也不会去做这种蠢事,之所以想走进去敢走进去,是因为先生的那把九天之剑,还有身后的自家媳妇。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张小刀个人很想见见这位边军之王,很想知道青州侠军起义时他在做什么! 基于这些错综复杂的因素,张小刀决定走进六万精兵的方阵之中,看看这冬是如何祭的,看看那人是如何叛的。 唐启年在这时错综复杂的看了一眼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白色棉袄的王洛菡。 王洛菡似乎听得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轻声道:“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吧。”说完,便想起了龙眼城那一家的孤寡妇孺。 张小刀听到了这句话,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背上的白玉弓。抽出了老青牛腰间箭筒中的一支箭羽。 就像在龙眼城之下一般无二,铁骑上的人儿注意到了张小刀扬起了弓箭,心中骤然一紧。 因为虽然情境仿佛相同,但这里的敌人却不是龙眼城上所谓侠军的乌合之众,而是放眼天下都是最强的军队—青州边军! 但唐启年没有阻拦,在场的盛唐大军便没有人有资格阻拦张小刀。 张小刀目光坚定的看向了满天飘雪的天空,扬弓放箭,箭簇划出一声凄厉的音啸,响彻这肃穆的大地之上。 这一箭同样不对人,也并不是对落满白雪的关卡城墙。而是似乎毫无目标的射向了天空。 但没有人敢于小看这一箭,箭簇打着旋转在半空中不知道刺穿了多少鹅毛大小的雪花,迅速的出现在了人们视野尽头的天空之巅。 只此臂力,便值得夸耀,但张小刀既然射出了这一箭。自然不是毫无目的。 箭簇在天空之巅不知是因为那上面太冷,还是因为风太凄厉,终于承受不住内在与外在的压力爆裂开来。 爆裂开来的箭簇内满含元气,箭体迅速泯灭在了这爆裂之中,磅礴的元气在天空中呈横向汹涌而出,形成难得一见的恒爆画面。 天际上飞速的流云被元气波及迅速变为了几道淡淡的袅袅炊烟,震撼着每一个情不自禁抬头仰望天际的边军儿。 邵宇道有些发呆。他与父亲邵东华已经来到了祭天台下,看着父亲抬头看去,他自然也是抬头看去。 他知道谁来了,他也知道射出这箭的人是谁,想起书院之中屈辱的下跪,他没有任何怒火。因为恐惧。今天再见这一箭,更没了心中那仅存的一点怨念。 当然,他很期盼张小刀走进边关之中,那样的话他会加倍的羞辱他,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却看不懂眼前的局势。既然不敢进来,为何还要射出这一箭? 他身边身材魁梧的足足比他大了三个号的父亲却在这时道:“好箭,很聪明!” 邵宇道不明所以,而实际上在场的人也只有少数人明白张小刀为何要射这一箭,因为他要告诉他的老师他在这里。 一旦那位叫做先生的耍剑先生感觉到他在这里,便可以随时像在大顶山一般,降下九天之剑! 张小刀射完这一箭后,将白玉弓背起。 唐启年也明白如今能够挽回局势的只可能是那句话,但还是道:“我是在不希望你进去。” 张小刀道了声:“看看呗。” 唐启年沉默了片刻,异常郑重的道:“我不会放下你不管。” 张小刀微微挑起眉头,明白唐启年这句话的分量,无论真假值此之际能够说出这句话,已经足够重情重义,他可不想看到三万铁骑与六万精兵厮杀的震撼画面,便道:“放心,如果他早就打算好了与盛唐彻底翻脸,那侠军便不是侠军了。” “也对。”唐启年点了点头,张小刀拍了拍老青牛的肥硕屁股。 老青牛翻起了白眼,心想着老母牛还没等到,眼看自己可能被千刀万剐,早知道当初跟拓拔烈多好,至少他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腹诽归腹诽,老青牛最终还是喷了喷白气,心想着为了老母牛,鬼门关走一遭又如何,便迈动了蹄子。 老青牛的步伐很是,似乎生怕自己的来到引不起人们的注意,所以扭动臀部的幅度大了一些。 张小刀面目冰冷,骑在老青牛的身上直视着今年扩建了一番的华美祭天台。 人们注意到了张小刀的脱离盛唐大军,孤身来到六万边军身前的画面,有些人心中微微赞许,有些人则不屑一顾。 在张小刀的瞳孔之中,随着画面的拉近,他的心脏便紧缩一分。 远处看六万青州边军不过天地间的一角,但当近距离看时,却只能看到这些盔明甲亮的边军充斥在瞳孔中的全部。 这些边军随时都可以亮出兵器向他刺去,而即便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屹立在原地,那种气势也会压得让人呼吸困难。 然而,老青牛没有止步,张小刀也没有临阵退缩。 率先抵达是最外围的边军方阵,左右两侧的边军儿都不禁的瞥了张小刀一眼,张小刀虽然目光向前,却也感觉到身体随着心脏不规则的跳动越来越紧绷。 方阵之中的边军,手持银芒长枪,虽身未着重甲,但杀气却似乎写在脸上。 强大的军队必然骄傲,他们无法忍受张小刀敢于走进方阵之中,但强大的军队也必然纪律严明,没有军令他们便不会动。 当张小刀穿过两座方阵的中央通道,只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蹄印时,天地间的所有声息在他的耳边清空。 这是一种专注的状态,这种状态会让张小刀摒除杂念,心无旁骛。 他现在必须要这样做,不然他觉得自己的胆子会在这边军阵营之中被目光戳破。 邵东华与一众青州边军大将此时也停止了一切动作,他看着那面目普通的青牛少年笑了笑,在祭天台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用左手撑起了自己的下颚,目露一丝趣味。 见邵东华坐下,一干将士齐齐的站在了邵东华身后,没有亮出武器,只是与邵东华一般看向了方阵之中笔直前行的青牛少年。 邵宇道目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恨不得现在劝说父亲杀掉张小刀,只是他明白他成年之后在父亲的眼中便不如一坨狗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嗒,嗒。”的声音在六万青州边军之中极有节奏韵律的响起,张小刀看到了不远处祭天台下身着便装身材伟岸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 这表情很奇怪,说不出的复杂,因为在他预想之中的刀疤卷毛似乎应该是粗人一个,但现在看来虽然邵东华拥有他预想中的魁梧体格,但双眸中闪烁的玩味,绝对不是一个没有智慧的人。 而这样文武双全的人,自然是天底下最难缠的人。 老青牛的眼眸左看看又看看,只是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只看到近似相同的风景,它开始怀疑这些边军儿是不是都是假的,要不然为何可以如此不动如松? 想着这个问题,老青牛便‘哞’的一声叫了出来,在这样绝对安静的环境下,顿时引来了数千道目光。 老青牛一见这些人眼珠会转,便知不是假的,立刻不敢再叫,心中想着为了老母牛,为了老母牛,坚定不移的向前前行。 穿过了重重边军方阵,张小刀终于在天空飘雪最为剧烈的时刻来到了祭天台之下。 他抬起头,与边军之王邵东华对视。 目光交错,没有复杂,只有赤/裸/裸的敌意,邵东华开口道:“胆识倒是不错。” 近百位上将在邵东华的身后露出了赞许神色,边军从不吝啬称赞,即便是敌人,但只要表现出了某种珍贵的东西,他们便觉得这称赞值得。 张小刀没有回应邵东华的话,开口也没有说出陛下与老师让他捎的话语,而是沉重的道:“我来自边军!” …… 元启十八年,入冬。 青州嘉木关祭天台之下,张小刀对边军之王邵东华毫不客气的讲述了自己的来历! 第180章我来自边军(下) “我来自边军。”这五个字在张小刀的口中脱口而出,一点也不响亮,只是有些沉重,沉重之中带着些许放肆! 放肆的原因及其简单,因为在他面前的是盛唐的边军之王邵东华! 魁梧如熊一般的身躯,随着这句话有了些许动作,邵东华放下了支撑在下颚处的大手,将身躯坐直。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在这瞬间张小刀却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的弥漫,让他近乎窒息。 张小刀一路从灵隐县到边军,边军到盛京,由盛京再到青州,虽算不上身经百战,但你死我活的争斗还是经历了一二的。 无论是拓拔烈,还是梁玄,还是通天塔之中都没有人给他过这种犀利的似要撕碎身心的错觉。 然而这种错觉,仅仅来自邵东华坐直了身躯的简单动作,仅此而已。 端坐而立的邵东华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山峰,一座只能让人仰望的山峰。 在他身后的数百名悍将本因鲜衣寒刃看起来格外威武,但此时邵东华坐正了之后,他们便成了陪衬,只是一座巨峰身后的山峦,虽然连绵起伏,但人们的视线焦点必然在巨峰之上! 张小刀仔细的看着邵东华的那张脸,自然看到了他发卷的头发,看到了他脸上浓墨重彩的那一道并不长却显得异常彪悍的刀疤。 邵东华凝视着张小刀,似乎对他说出的五个字很是在意,开口没有责怪,却是问道:“李毅怎么样?” 张小刀没有回答,他刻意的将目光扫视着站在邵东华身后的一排排悍将身上,眼神之中很是平静,最终定格在了邵宇道的脸上。 邵宇道不敢与他对视,眼神闪躲。 张小刀簇了一下眉头。有些不理解邵宇道为什么可以回到青州边军,但这种疑惑一闪而过,盛京中的那几位不是蠢货,邵东华要反,邵宇道可以平安回来,必然是有一定用途。 在张小刀想来,以邵东华之枭雄,即便盛京那几位强留住邵宇道,邵东华该怎么做还会怎么做,那便不如送邵东华一个人情。谈判时没准可以松动一下这位枭雄的心。 可显然,顺水人情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自然盛京的那几位也不曾想过邵宇道自从成年以来,在邵东华的眼中便不如一坨狗屎。 张小刀很快将目光在狗屎身上移开,仍旧没有理会邵东华的问话,而是不吭不畏道:“我受命出京时,陛下让我捎句话给你。” 先是无视了邵东华的问话,后用了一声‘你’字,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而张小刀如此做。自然也不是因为心中有火,而是他明白谈判时,最重要的便是不能弱了气势。 张小刀紧守本心,无视无数眼眸的火辣辣目光。与邵东华的给予他的压力,将自己的声音扬起继续道:“陛下与老师在盛京烧了一锅鸡汤,问你是自己来,还是老师给你送过来。” 先前未出京。张小刀完全不知这句话的含义,直至后来侠军起义,青州边军未有任何动作。他才明白原来陛下与老师早已看出了邵东华的逆反之心。 这句话一出,再无人因‘你’字而面露怒气,张小刀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在邵东华身后许多悍将脸色的变化。 只是不时,张小刀便簇起了眉头,因为这些名义上还是盛唐的将领脸色变化的那几人变化的非常一致。 先是露出疑惑,然后释然,再然后便是坚定! 而这仅仅只是一小撮人,大多数人只是惊讶一闪而过便归于平静,甚至还有一些人神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邵东华的神色也没有变化,他听着张小刀的这句话,便陷入了极度的平静之中,只是不知为何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在他头顶上空无形蒸发。 张小刀眉头紧锁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心中有了些不详的预感。 邵东华开始发笑,笑意牵动之下,他宛如山峰的身躯开始颤动,这种颤抖开始影响宏伟的祭天台,继而张小刀甚至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老夫这一生最受不得威胁。” 张小刀瞳孔微缩。 “如果是李自知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我会谨慎的考虑一下,可他却出不了盛京,你真当老夫怕大顶山上那一剑?” “还是你觉得你家小媳妇,可以撼动老夫?” 张小刀眉头紧簇,邵东华在此时站起。 邵东华身躯在站起后方显起雄伟,张小刀随着他的动作不自觉的将眼神上扬,竟然变成了仰视状。 “老夫很欣赏你,敢于在老夫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情绪,便是有棱角的人。” “只有有棱角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可以走的更高一些,棱角磨没的人可能会在尘世间如鱼得水,但却难成丰功伟业。” 张小刀听着这句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邵东华看着张小刀道:“老夫是一个有棱角的人。” 张小刀沉默。 “如果你愿意来青州边军,老夫可以给予你的绝对要比唐胤龙与李自知的多,你不必急着回答,未来三年你随时可以来。” 张小刀不理解的抬起头。 而邵东华的话语则让他身后的一干将士们露出了张小刀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错愕神色。 众所周知,邵东华治军极严,从来没有半句夸奖,而他夸奖过绍荣,绍荣年近二十六便入了命玄! 张小刀却在这时回答道:“你也说了我是一个有棱角的人。” 邵东华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笑容,转瞬间变为严肃的道:“听闻你曾在书院中羞辱过我儿?” 张小刀看向了不远处的邵宇道,邵东华这时又道:“虽然他是个废物,但毕竟是老夫的儿子,今天既然见到你,你总要还些什么。” 张小刀仍旧不吭不畏。 “虽然老夫不怕你背后的靠山,你的修为在老夫眼中又不如一只蚂蚁,但却不想杀了你。我很期待你未来会如何,不如便跪地道歉吧!” 此话虽说的风轻云淡,但羞辱意味明显,张小刀自来到这里之后便让众人的肚子里压了一股邪火,邵东华身后百元猛将自然高呼:“跪下。” 这些人的嗓门极为洪亮,汇成洪流响彻在天地之间。 随即,六万青州边军整齐一致的大喊:“跪下!” 此声一出,三万铁骑汗毛炸立,音啸直冲天际,冲散了厚厚积云。露出了一贫如洗的碧蓝。 张小刀处于暴风雨的正中心,耳膜似要炸裂,六万人的呐喊绝对不仅仅是震耳欲聋可以形容,这声音可以让灵魂颤栗,抽空你体内所有的力量,继而使你像被抽空的麻袋,软绵绵的爬在地上任人羞辱。 张小刀的身体一犬际,天边的‘跪下’二字仍然在回荡。 不远处的邵宇道一脸兴奋之色,如果不是没有能力。将张小刀羞辱致死必然是他的平生所愿。 只是,这时响起了一道声音,女声! 女声很动听,宛如黄莺出谷。话语之间满是平静,却透露着一股不容否认的强大味道。 “我家男人要跪,也只可能是给我擦脚时的不经意间,凭什么给你跪?” 穿着白色棉袄。白净劲儿有可与雪花一争高下的王洛菡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张小刀立时站稳了。 没有人看到王洛菡是如何来的,所以当她出现时。自然响起了一片喧嚣的倒吸冷气之声。 邵东华眯起了双眸,打量着来到张小刀身边的王洛菡,嘴角微微上扬,却因刀疤略显狰狞的道:“开个玩笑而已,圣女来到青州,到了边关,不走进来让老夫看看,老夫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见你根本不想进来,便有此一说。” 没有人能理解邵东华的玩笑,因为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邵宇道的脸色就很僵硬,僵硬的仿佛被冰冻。 王洛菡扬起头道:“听闻你已肉身入圣,不畏任何神通,今天看来想必是真的了。” 邵东华回答道:“听闻你已参悟古石,前往大顶山时便以神通横跨万里。应该也是真的!” 张小刀听着这番对话,觉得两人言辞很怪异,只是下一瞬听到两人接下来的异口同声,才明白两人为何要说这些话。 “那便不必打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邵东华身后的猛将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实在想不通这少女为何可以有与边军之王叫板的能力。 邵东华轻声道:“既然你肯进来,想必你们夫妻感情很是不错,只是张小刀,难道你要一辈子躲在女人身后吗?”。 这话一出,惹得不少人哄堂大笑。 张小刀却异常奇怪的看向邵东华,问道:“夫妻俩只有在房事时才分身后与身前,至于你羞辱性的言辞,我只想反问一句。” 说道这里,张小刀一顿,他气沉丹田,喝道:“操,有能耐你们也娶一个呀!” 这句话搪塞的众人哑口无言,邵东华第一次簇起了眉头,看着张小刀忽然觉得这孩子很是无耻。 张小刀扬起了手指指着邵东华道:“最后说点事情,来全场注意我的口型” “我看不起你。” 手指转移,轻轻一划,意指邵东华背后的百元猛将道:“我看不起你们。” 手指再移,张小刀转过了身,指着六万边军一个个方阵:”还有,你,你,你!” “青州每一个边军我都看不起。”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命令,但军人的灵魂却是保家卫国。” “只会服从命令,却不懂得保家卫国,那你们青州边军与大牛哥家养的那条大黄狗有何区别?” 说着他摇头自我否定道:“对不起,口误,狗至少忠于主人,军人至少要忠于国家,你们似乎连狗都不如。” 张小刀的喝骂响彻在天地之间,言辞犀利至极,让人辩无可辩。 然而,他这一句话却还未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青州叛军起义时,你们在哪里?叛军烧杀抢夺时,你们在哪里?叛军强占城池时,你们在哪里?” “我从来不是一个多么有道德的人,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生在盛唐,长在盛唐,你们知道叛军之中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你们的放纵而死吗?你们又知道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他们的死而变得孤寡无依吗?”。 “你们自然不知道,因为你们只是连狗都不如的人。” 最后,张小刀扬起头,看向了邵东华,平静轻声道:“一支没有魂魄的青州边军,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仰,即便你叛了又如何?” 张小刀虽然是在仰视邵东华,此时眼神中却尽是藐视之意,重重吐道:“土鸡瓦狗而已!” 话毕,他转身轻声说了句:“媳妇,回家。” 在六万脸色无比难堪的青州边军注视下,张小刀拉起了王洛菡的小手,身后跟着老青牛,沿着那条因大雪覆盖已经没有来时脚印的雪地上行走,口中却欢快的唱着边军儿的民谣。 “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 本来是一首歌颂边军而的歌谣,此时由他唱出,却是数不尽的讥讽,道不尽的藐视!(未完待续……) ps:三卷已结尾,我喜欢这个画面,但因为每天都要写两章的原因,第三拘有些瑕疵,我认罪,第四卷会适应这种速度吧……我承认我是手残党,最后求票!!! 第181章这个冬天有点冷 第181章这个冬天有点冷 银光素裹的世界之中,白雪飘舞。 六万青州边军鲜衣怒马,张小刀一路高歌,拉着王洛菡软弱无骨的小手在其中穿行,留下了一张张难看的脸。 邵东华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暴怒,但他知道此时心中的怒不可遏催发出了一团火焰似乎快要将他雄伟的身躯融化。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出手,因为他知道王洛菡可以带着张小刀迅速离开,因为他知道此时不是与盛唐铁骑针锋相对的时候。 忍,对于张小刀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说他幼稚也好,有性格也罢,他便是如此的人。 但忍对于像邵东华一般的人物来说,自然是一门必修课,即便心存菱角,也要学会这一点,不然他也不会成为盛唐六王之一。 张小刀此时正用歌声肆意的践踏着青州边军的尊严,他的歌声有些撕裂,带着心中慷慨激昂的情绪,引得三万铁骑不由得一起跟唱了起来。 声浪就像一把把无形的利剑,剜着青州边军儿的心脏。 可莫名其妙的是,居然没有军卒想将张小刀置于死地,他们听着歌声却露出了复杂的情绪。 张小刀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吁出一口浊气,他如此做,自然也不仅仅只为了出一口气。 既然无法谈下去,那我便恶心你,他的言辞与歌声便是一颗定时炸弹,他想将这炸弹埋在青州边军每一名边军儿的心头。 当他们来日真的与盛唐为敌时,必然会催发出一些效果,张小刀不知道这种效果是什么,有可能只是一个闷屁,也有可能真的是一颗可以炸碎他们的身躯与意志的炸弹。 然而此时。他却不可能想的更深一些,张小刀表面上虽洒脱快意到了极点,实际上心中的忐忑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邵东华带给他的压力,那百元猛将带给他的压力。六万青州边军精锐带给他的压力。常人如何承受? 为了排解这种压力,他只能唱的更大声。试图让自己忘记恐惧感。 张小刀唱着唱着便感觉到心中再无压力,无数道火辣辣的目光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于是他唱的便越发的欢快了起来。 欢快的歌声,伴随着张小刀的明悟。让他明白唯心有刀锋者。方可承受这非人的压力! 当张小刀与王洛菡走出青州边军的方阵时,王洛菡觉得张小刀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却不知张小刀明白了老师曾经对他说的话,他懂得了如何修心! 修心因人而异,他要修的便是心中刀锋。 要修心中刀锋,便要先为刀锋开刃,方可伤敌! 今天。便是他的开刃之旅,在邵东华与六万边军的见证下,张小刀完成了一次堪称化茧成蝶的蜕变。 踏着白雪,张小刀觉得身后青州边军再无看一眼的必要。脚下的‘咯吱,咯吱。”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与王洛菡来到了三万铁骑面前,张小刀看着眼前那一匹匹健马,看着身穿无缝黑色盔甲的盛唐军士,轻声道了句:“歌,唱的真好听。” 平原中连成一线的铁骑阵营中爆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张小刀听着这笑声,来到了唐启年的身边,仍旧没有回头,却肯定的道:“青州边军,以后无法这样笑了。” 唐启年沉默了片刻,他的地位毕竟与张小刀不同,他必须忧心青州边军成为盛唐的心腹大患后该如何解决。 而他此时能做的,只是拉紧了华服,感觉着盛唐这个冬天似乎会有些冷! ………… ………… 三万铁骑走后,青州边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冬祭,只是祭词中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嘉木关陷入了尴尬之中。 “愿盛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今的青州边军是否还应该为盛唐祈福呢? 没有人知道,邵东华也没有因为这小小的疏漏而责怪谁,就像往年一样,冬祭之后,便是万桌宴席。 只是这一次,规格虽然盛大,但边军儿却仿佛没有什么食欲。 不少将领开始忧心青州边军如今的状况,而邵东华却迟迟没有给出一个解释。 青州边军在宴席后便像往常一样四散归了边关,但他们却也不知回来干嘛,青州边军到底是算叛还是没叛。 这种模凌两可的态度,与谈判结果自然飞速的传到了盛京的皇宫之中。 唐胤龙坐在御书房中看完了密信,暴怒之色浮现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身边的皇后文晴岚连忙安抚,却发现这一次她的作为没有任何作用。 九龙花瓶在华贵的地摊上变成了残碎瓦片,精致的茶壶撒了一地的大片茶叶,热腾腾的茶水冒着蒸汽。 那画着下山猛虎的珍贵屏风,被一脚拆踹出了一个大窟窿,甚至御书房上的匾额,都被唐胤龙踏了个稀巴烂。 文晴岚便坐在这暴风圈的之中,神色有些担忧,却不阻拦。 他知道边军之王刀疤卷毛的态度,让他的丈夫怒不可遏,这时候的他需要发泄,需要像孩子一般去砸些东西。 御书房外,数不尽的侍卫侍女齐齐的跪了不知多少排,以大太监小福子为首,听着那房间中的怒喝便浑身颤抖。 皇城之中雪足足下了一下午,唐胤龙便砸了一下午。 当雪停时,跪在御书房外的人们都可以感觉得到有些重,因为他们的背上全是积雪,压得他们似乎再也抬不起腰。 唐胤龙终于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看到了这堪称壮观的场面,但他却毫不关心,只是喝道:“传圣旨,朕要御驾亲征!” 所有人不禁觉得身体一抖,那积雪从背后落下。通体冰凉。 只穿着一件内衬的唐胤龙似乎也感觉到有些冷,拉紧了衣衫道:“传五王面圣!” ………… ………… 书院后山今天做了一大锅鸡汤,但并不是等待青州边军的刀疤卷毛。而是师娘寒霜儿觉得最近一直如同傻子一般望天的先生有些累。 大雪弥漫了后山,先生收回了他的目光。未等鸡汤炖好。便拿着瓢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体内寒意尽去。 寒霜儿没有责怪。而是问道:“小刀回来了吗?” 李自知答道:“应该快了。” “刚刚有圣旨传来,宣你进宫面圣。” 李自知砸了砸嘴巴,道:“以圣上的性格,怕是想御驾亲征。” 寒霜儿的脸色一变。明白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一旦真的变成事实,会对这天下产生多大的影响。 “你们会同意?” “不会。”李自知很肯定的道:“一旦陛下御驾亲征,复周会,大荒,西域,便会毫不犹豫的全力一搏。” “盛唐怕他们?” “不怕,但却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时间做什么?” 李自知道:“等咱家老大成长起来。或者等小刀那孩子顿悟。” “这很重要?” “和尚死后,我便要抗下这责任,自然也要有人抗下我的责任。” “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直留在盛京。当然我知道你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但如果真的是怕高手潜入盛京行凶,这个理由未免有些幼稚。” “这个理由并不幼稚,天下间可以一人杀到皇城之下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借口足以让大荒与西域相信我留在盛京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那里有很多这样的人。” 寒霜儿簇起眉头问道:“真的只是如此?” 李自知苦笑道:“自然不是。” “那我能听吗?” 李自知点了点头,扬起手指先是指了指南方,然后又指了指北方。 寒霜儿脸色骤变,满脸震撼,甚至忘记了刚刚盖上盖子,如今汤水已然溢出的那锅鸡汤,莫名的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有些冷。 ………… ………… 浮屠寺的闲人很多,所以扫雪扫的很是勤快,这不,这大雪刚刚下完,浮屠寺之中的地面上已经恢复原貌。 法义小和尚穿着棉制的僧袍坐在通天塔之下啃大葱,似乎是因为太过无聊,目光看向了通天塔的塔顶。 灰蒙蒙的苍穹之中云雾缭绕,法义把脖子扬酸了都没看到顶端在那里,不由得莫名的想到这塔为什么这么高,可其中明明只有六层啊。 这种无聊的问题,只有在极度无聊时才可能想得到。 赤脚和尚无海在这时来到了法义的身边,拿起了法义身前的一根大葱,蘸着黑漆漆的大浆啃了一口。 法义小和尚对于分享这个词理解的十分深刻,所以即便是他最爱吃的大葱被人吃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而是问道:“师弟什么时候能下来?” 无海盘坐了下来,似乎也极度无聊的看向了那座塔的塔顶,却肯定道:“快了,到第五层了。” 法义小和尚点了点头问道:“小刀快回来了吧?” 无海点了点头,却问道:“如果将来张小刀要杀人,你却不想那人死怎么办。” 出了通天塔之后,法义小和尚便总会被问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的回答偶尔会让无海大笑,也偶尔会让他愁眉不展。 可他却不希望师父不开心,所以总结出了一些经验,问道:“是不是我如果说全听小刀的你就会非常满意?” “这个自然。”无海毫不掩饰。 法义小和尚沉默了片刻道:“我得好好想想。” 无海这时却道:“出来了。” 法义小和尚开心的笑了出来,却见师傅消失在了原地。 不时,也就啃三根大葱的时间,一脸憨厚的王大牛随着无海走出了通天塔,王大牛衣着略薄,被寒风一吹,顿时觉得神智清醒了一些。却听修为比他高出了无数倍的师傅道了声:“这个冬天有点冷!” 第182章来喜客栈 乌江城今天没有下雪,但因前几日的雪太大,此时宛若一座冰城。 城前的那条贯穿南北的大江也终于冰封,每日都有城中孩童在冰封的江面上玩耍,自然也有手艺人在江中取冰,用于雕刻美化这座千年古城。 青州边军与盛唐的谈判结果并没有公之于众,除了被夺回的那三座城池迎来了盛唐数不尽的援军外,盛唐似乎仍旧处于风平浪静之中。 二皇子唐启年与大军一起住宅在了龙眼城,跟随徐庆将军学习军事上的一切,玄天馆派出了无数高手守护殿下,而张小刀则奉命赶回盛京。 张小刀如今在军中声望极高,本应有随行护卫,至少百余铁骑的大排场,可因为王洛菡在他身边,一百一千或者一万这些数字便显得可有可无。 当然,没有侍卫也是张小刀期望的事情,他很迫切的想与自己媳妇生个小小刀。 这种迫切要比在军营养伤时更为着急,因为现在张小刀的心中有一股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来源于盛唐如今的局面。 他不知道当盛唐需要他献出生命时他会如何选择,但却不排除脑袋一热就去拼命,暴尸横死的下场。 所以他想为老张家把香火续下去,想必即便自己真的死了,王洛菡也不会倍感孤独。 对于这个问题,本来还有另外一种答案,便是如果张小刀死了,王洛菡可以改嫁。 只是小两口经过一番探讨,说的跟真事似的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啵儿,这种可能便无疾而终了。 无疾而终后,这事就变成了必须要生个孩子。 以至于心情格外紧张的张小刀与王洛菡进入乌江城,对那些栩栩如生的冰雕看都没看一眼,便直奔客栈。 以张小刀如今的身价。自然不可能住太过穷酸的客栈,在打听之下来到了乌江城最大的客栈来喜客栈。 张小刀一见这名字便喜欢的紧,觉得特吉利,见这客栈宛如大家庄园,更是满意,便牵着王洛菡走进了客栈之中。 王洛菡自从进城后便带了一白沙斗笠,又被张小刀用棉袄捂得严严实实,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只是内心很是兴奋,情绪有些紧张的张小刀来到案台前对着掌柜却张口说道:“给我来一间浪漫大床房!” 与世间掌柜几乎无二,拥有肥硕身材的来喜客栈掌柜有些懵。不知道啥叫‘浪漫大床房。’。 王洛菡闻言噗一声的笑了出来,声音宛如银铃脆响,引得周遭客人纷纷侧目,似乎想看穿拥有如此动听声音的女人真容到底如何。 张小刀立刻讪讪笑道:“不好意思,上房,上房。” 掌柜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只剩上房甲等间,不知客官?” 张小刀立刻豪气道:“是最好的吗?” “自然,上房甲等整座客栈只有四间。” “那就它吧。” 张小刀回过头来:“对了。给我家老牛也开一间,最好离我们近一些。” 掌柜愕然,心想这是哪里来的阔绰少年,连头牛也要开间房? “怎么?” 掌柜立刻点头问道:“上房乙等可以吗?” “是最好的吗?” “除了您那一间外。余下的那三间都住满了,这是最好的了。” “行,那就这间。” 掌柜见张小刀出手阔绰,收下房钱后立刻喊道:“小二。好生伺候着。” 年纪看着不大的瘦弱男孩立刻点头哈腰,显然已经极为熟悉对待豪客应该采用怎样的态度,说不定豪客心情一好。随手就甩出他一个月的粮饷钱。 只是为老牛开个房间的事儿是在太过招摇,客栈内的客人们纷纷侧目,见那头老牛晃荡着肥硕的屁股穿过中厅,不由得觉得这少年太讨人厌了,给头老牛开间上房乙等,住不起上房的人岂不是比牛都不如? 张小刀没有顾忌自己的土豪气质一展无余,跟随小二一路穿过来喜客栈后院,便看到了不错的景色。 虽说冬天万木皆枯,但眼前白雪,假山,青砖碧瓦,仍旧算的上一幅好画。 进入画中,张小刀的心情便更加紧张,但还记得赏小二些银子,小二便将碍事的老青牛带走,张小刀则与王洛菡步入上房。 推开雕纹极为讲究的上房大门,热气扑面而来,举目望去便见房间之中装饰奢华内敛,华贵近似兽皮的毛毯铺在地面上,三阁三室极为宽敞,繁琐碎花的窗皆对着来喜客栈内那如画的花园,没有任何闹市吵杂的干扰。 王洛菡摘下了斗笠,放在了四方桌上,露出了她那张迷死张小刀不偿命的俏脸。 张小刀也是卸下刀箭,与王洛菡对视笑了一下,却不知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王洛菡将棉袄脱下,赤足踏在温度适中的毛毯上,在房间中左看看,右看看,似小女孩一般好奇。 张小刀唯一好奇的就是床,他迅速找到了屏风后的卧室,便见这上房甲等不愧是上房甲等,床榻比他想象的浪漫大床还要大了几分,其上轻纱微垂,被褥并没有采用奢华的丝绸,而是棉质纯白,仔细看去却可看见其上的纹路繁密,似是一副百兽朝鸣图。 张小刀恨不得现在就抱着王洛菡滚一次床单,只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张小刀想着生孩子这种大事很是神圣,自然要等自己酒足饭饱才可全力而为增加成功率,又想到本来在龙眼城下时便说要给王洛菡买些小玩意,到现在也没实现,便说道:“媳妇儿,咱俩逛街去吧。” 王洛菡闻言立刻兴奋的点了点头,张小刀莫名的觉得王洛菡有些可怜,怕是在那世外师门之中也从未踏足尘世,决定今天先玩个够再说。 两人将一应沉重物品丢在了客栈,便走进了街巷之中,这一逛,张小刀的腿儿差点没折掉。索性荷包充足,倒不至于扫兴,只是有些痛苦。 “那是什么?” “冰糖葫芦,我去买。” “那是什么?” “小孩玩的拨浪鼓。”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我去买,以后给孩子玩。” “刀儿,听说城里的女孩都涂胭脂水粉的。” “媳妇儿,你天生丽质,不用那玩意也照样绝色无双。” “但我也想试试。” “好,去买。” “刀儿,她们穿的衣服好漂亮。” 张小刀看了看街边那几位不知谁家的大小姐穿的隆重的跟要进宫面圣似的。不由得腹诽了一番,却还是道:“走,有成衣店。” 最终,印证了一句千古名言,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一旦逛街,就根本停不下来。 根本停不下来?张小刀想到了一句坑爹的广告词,然后拖着疲累的身躯,在华灯初上的乌江城中著名的沿水巷中跟着王洛菡欢快的步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来喜客栈时,张小刀全身上下背着不知到多少包裹。简单的吃过晚饭,小二早已按照吩咐在客房中准备了两个大木桶。 木桶做什么的?自然是洗澡的! 张小刀收拾起颓废的身心,拉着王洛菡走回了房间之中,然后将房间中一切可以锁上的东西全部锁上。再回过头来,却发现王洛菡已经钻入了硕大的木桶之中,美人湿发,何等诱人? 张小刀的心脏开始加速。并暗暗后悔着没有看到王洛菡褪去衣物的那一幕,他便三下五除二脱的只剩内衬,却没踏入王洛菡身边的那座木桶之中。而是来到了她的身后,贱到极致的问道:“我给你捏捏背?” 王洛菡泛着桃红的脸颊,轻微的点了点头,张小刀便将那双大手放在了她的香肩上。 此时房中烛光浮动,将一切事物映得有些泛红,热气旖旎,将两人的脸颊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张小刀却不急色,捏背之后便钻入了木桶之中,在热水的侵泡之下渐渐闭上了眼眸,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十足紧张,心境平和。 王洛菡眨着睫毛,透过层层气雾看着张小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问道:“刀儿,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张小刀睁开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王洛菡,先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水渍,柔声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王洛菡抓住了张小刀的手,腻歪到极致,却也甜到了极致的道:“我都喜欢。” “那就生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我现在有点紧张。” 张小刀坦诚道:“我也有点紧张。” “那快点吧,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 张小刀的确看出了王洛菡非常紧张,这句话里前言不搭后语。 没等他同意,王洛菡便轻拍了一下木桶,山峦起伏的玉体冲出水面,带出了几朵鲜红色的花瓣甩着水珠儿飞舞,白沙在半空中迅速遮掩了她的曼妙,她一步踏去,便消失在了张小刀的视野之中。 张小刀神色木讷,用手扒掉黏在脸上的花瓣,踏出桶外,元气一迫,水珠蒸发,他披上内衬,心中百感交集。 十几年的相濡以沫,让他与王洛菡拥有一份近乎柏拉图式的完美爱情,今天这份爱情即将开花结果,本来因泡澡舒适平静下来的心,自然而然的再次躁动了起来。 但张小刀却一点也没怂,他大踏步的迈步,他知道那张山水屏风后,必有美人横卧图,他已经做好了做好了一切准备,却万万想不到,这时紧靠水桶那一侧的墙塌了! “轰”的一声巨响,砖瓦四射,将那两座木桶击碎,一片灰尘泥泞卷起,张小刀错愕的看见到了两个男人。 一人身穿粗布麻衣,面目是寻常中的寻常,万里挑一的平凡。 一人身着华服,即便狼狈不堪的跌倒在水渍中,也掩饰不住他的器宇轩昂,只是一抬头,露出那双眼眸时,却宛若桃花,含情脉脉,秋波荡漾! 张小刀收回了错愕的神色,转为暴怒,二话不说,右臂一抬,挂在不远处的皮鞘之中一声嗡鸣传来,杀猪刀转瞬入手!(未完待续……) 第183章大表哥 窗外的乌江城景色尚好。 窗内手持杀猪刀的张小刀准备杀人。 张小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任谁碰上这样的事儿都有杀人的冲动,更何况他的脾气一向很不好。 扬起的杀猪刀划出了一道寒芒,银光乍现。 磅礴的元气自寒光迫出,形成一股无形的风浪,吹的流淌在地摊上还未渗进去的洗澡水有些褶皱,吹的大木桶顺着墙窟窿消失无踪。 脸色平凡的男子面露肃穆,没了脸上的抱歉,而是伸出了一根如剑一般的手指,档在了眼前,寒芒袭来没入他那亮晶晶的手指之中,他吃疼的呼喊了出来。 这声音宛如杀猪一般的惨叫,然而实际上他却屁事没有。 在不远处的桃花眼男子立刻大嚷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有心的,您见谅,见谅!” “有你妈!”暴怒的张小刀双目赤红,转瞬间又是十刀,刀气化作长虹,似将眼前的景物分为数十段。 桃花眼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却挺身而出张开了十指修长的手指,做势摘下。 张小刀只见他的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捻,本来气势磅礴的刀气顿时成了乖巧的小猫,没有触碰周遭的任何装饰,来到了他的手中。 他双手重复,反复十次之后,动作堪称优雅的将张小刀的刀气化为虚无,却闷哼了一声,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微微泛白。 “张小刀,张小刀,是我,我是绍荣,你记得不记得我?” 张小刀本感觉似乎敌人有些过分的强大,此时闻言看见那张平凡的让他都记不起来的脸颊,才想起眼前这男子似乎真的是绍荣。是在九阳城城墙上留下一道剑痕,却路痴的绝世刺客。 这时已经穿的严严实实的王洛菡来到了张小刀身边,听到绍荣的话语这才没有动手,只是疑惑的看向了自家男人。 张小刀在记忆中思索了半天,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力极佳,怕是真不确定眼前这人是不是绍荣。 见两人似乎认识,穿着华服如今却是落汤鸡一般的俊俏男子,道:“呃,原来认识啊,那便好解决了。好解决了。” 正自顾自的嘟囔着,他似乎想起了某个关键词汇,看向张小刀的桃花眼似有情绪变化,不时惊呼道:“你是张小刀?你真的是张小刀?” 张小刀放下了杀猪刀,扶着额头,一脸的无奈与辛酸,骂道:“都他们赶紧给我滚犊子。” 王洛菡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哀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今天生娃大计没有成功。有些惋惜。 那桃花眼男子无视张小刀喝骂,立刻指着自己有些污渍,却扬起俊俏的脸颊道:“张小刀,我是大表哥。大表哥。” 张小刀听着这话,气急攻心,自己什么时候有表哥了?立刻怒骂道:“我他妈还你大姨妈呢!” 这话一出,张小刀立刻品过了味。这不是在骂自己吗?暗叫了一声糊涂,看着眼前两人就觉得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你不知道大表哥?我真是大表哥,我叫陶花!” 绍荣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道:“自家人怎么能打自家人,这事儿误会了,误会了。” 自称大表哥,又叫做陶花的男子闻言立刻肃穆,骂道:“绍荣,我草你娘血奶奶,你他妈还有脸说是自家人,邵家叛了你不知道?今天老子就代表盛唐杀了你这叛徒。” 两人作势又要打起来,张小刀却没了心头烦躁,似乎隐隐记起在九阳城因为绍荣的傻/逼作为,他们哥几个不得不奔到荒山中,绍荣那时便说过让他去盛京之后给桃花眼带声好。 可去了盛京,这事儿便忘得一干二净,也从未听过桃花眼是谁,怕便是眼前这男子了。 在听这两人对话,张小刀获得了几个信息。 第一,绍荣原来是邵家的人。第二,陶花是绝对是效忠盛唐的,第三,两人绝对是至交好友。张小刀肚子里本就憋了一股邪火,闻言立刻道:“你是邵家的人?” 陶花立刻道:“对,他是就叛徒。” 张小刀撸起了袖子,王洛菡也没拦着,便见绍荣直接蹲在角落里大喊:“打人不打脸,踢人不提鸟。” 迎接他的自然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其闷响听的王洛菡有些震耳欲聋,她却没再管,而是推门而出,善后去也。 ………… 乌江喜相逢,当举杯对饮。 一万两银票塞住了来喜客栈小二与掌柜的嘴。 而楼上的张小刀与陶花对绍荣的殴打却还没有结束,除了没下杀手。狠手,剪刀手,阴手全下了。 王洛菡解决完一切问题之后,推开门见凉风涌动的墙壁窟窿旁两人仍在揍着绍荣,便轻声道:“小刀,你们是朋友吧?” 张小刀停下了手,有些气喘吁吁的道:“算是吧。”但脸颊中仍然带着对今晚没能圆房的遗憾之色。 “什么叫算是吧,我是你大表哥,你大师兄见了我都要叫大表哥。”陶花有些不满的道。 张小刀对于大表哥这个称呼嗤之以鼻的道:“大表哥,你到底谁啊?” 在脚下被揍成猪头的绍荣陪衬下,陶花甩了一下他刚刚在地上打滚沾染了水渍,如今冻成了一缕缕的秀发道:“盛唐六王陶大友之子陶花,曾踏遍天下青楼,江湖人送外号大表哥!” 王洛菡看着陶花的动作,听着陶花的言辞,不由得觉得很有喜感,笑了出来,在张小刀闻言被震的情况下,她问道:“那为什么要叫你大表哥呢?” 听着悦耳的声音,陶花再次甩了甩秀发,道:“因为老子花开满盛唐,无论是当红清倌,还是头牌姑娘,要开苞老子从来都是第一个。” 说着陶花志得意满的又踢了一脚绍荣道:“像这货,永远只能在我后面吃灰。当然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我的外号是大表哥!” 张小刀用手按住太阳穴,觉得一阵头疼,这他妈逗哪里来的奇葩,王洛菡却道:“刀儿,我叫了宴席,打累了去吃会儿?” “张小刀,这位是?”陶花立刻问道。 “我媳妇。” “贤惠。”陶花竖起大拇指!然后踹了踹绍荣道:“没死就起来吃饭。” ………… 本是完美的一夜,如今却变成了荒诞的一夜。 先是莫名其妙的有人因打架撞碎了客房墙壁,后是冒出了莫民奇妙的绍荣与大表哥。更莫名其妙的是张小刀与大表哥狠狠的揍了绍荣一顿,最莫名其妙的是揍完之后,三人竟坐在一桌开始吃饭。 来喜客栈的服务很是到位,大厨精心准备了很多菜肴,不知是不是王洛菡那一万两银票的效果。 只是,一边吃着,张小刀便一边纳闷,不由得问道:“媳妇儿,你为啥要叫一桌席?” 坐在温室如春的包间中。以真面目示人的王洛菡簇了簇眉头道:“我本是下去赔钱,掌柜一看银票,便问道要不要来桌席,我觉得反正银票也给了。一会儿你们打累了也总是要吃饭的,便要了。” 张小刀颇有无哭无泪的感觉,但还是道:“好媳妇。” 另一边,陶花正举着饭碗痴呆的一般看着王洛菡。时不时扒上一筷子,却都扒到了嘴外,满脸白饭米粒。 张小刀一筷子就丢了过去骂道:“看你大爷。在他妈看,扣瞎你眼珠子。” 王洛菡腼腆一笑,夹起了羊肉条,放在了张小刀的米饭里。 被骂的陶花立刻赞叹道:“张小刀,我不过就离开盛京一年有余,怎么就冒出个你这种人物。” 这话张小刀愿意听,只是对于这个自称踏遍盛唐青楼的大表哥眼神是在厌恶,狠狠的道:“你不信,是不?我真敢扣瞎你!” 陶花立刻捂住了眼眸道:“你媳妇儿太漂亮,还不让人多看两眼。” 被打得鼻青脸肿,吃饭却如狼似虎的绍荣道:“陶花,你这种人,早该被扣吓眼珠子。” 陶花闻言立刻暴怒,张小刀却在他之前一拍桌子道:“绍荣,我真的在考虑杀不杀你。” 绍荣扬起脸颊,用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眸看了看貌美如花的王洛菡道:“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不至于真杀我吧?我让你们揍个够还不成?” 张小刀顿时觉得自己是在与外星人对话,用手扶住了额头道:“邵家叛了,你的实力我见过,你死了怎么看都对盛唐有好处!” 这番话让本来看起来荒谬的宴席陷入了压抑与沉闷。 绍荣与陶花对视了一眼,神色沉重。 张小刀这番说的没错,在场的人都明白,私交归私交,但牵扯到家国利益,必然是要分成生死。 陶花放下了碗筷,将下巴上的米饭粒一把抹掉,站了起来,语气郑重道:“小刀,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应该杀了他。” “但是,你是有媳妇儿的人,在这见血不好看,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保证让绍荣暴尸荒野!” 王洛菡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张小刀,却见陶花一脚将绍荣踹翻,绍荣惊呼一声,被陶花拉着脖领子走出了包间。 包间中只剩下了张小刀与王洛菡,夫妻俩对视一眼,均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跟不上‘大表哥’的行动。 “他真的会杀吗?”王洛菡是在弄不清眼前的状况。 张小刀夹了一根青菜,放在了王洛菡的碗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杀个屁啊。” ………… 陶花一路像拽着一条死狗一般的将绍荣拖出了客栈之外,见绍荣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不由得狠狠踹了他一脚,直接将绍荣踹翻了三根跟头。 在雪地之中打滚后,绍荣懒得起身,便趴在了雪地之中装死。 陶花哀叹了一声,看向了天边道:“今晚月亮好圆,是个吃花酒的好日子。” 绍荣立刻翻身站了起来,虽然鼻青脸肿却仍抵不住那眼眸中的精光,问道:“去哪儿?” “乌江的风月楼一般,听说怡情园不错。” “走走,省得张小刀要杀我。” “他要真想杀你,只一句话他媳妇就把你轰杀成渣了。” 绍荣挠了挠头,道:“不提这个,怡情园头排叫啥?” 陶花狠狠的给绍荣来了一个板栗道:“头排都是本少爷的,你看你鼻青脸肿的,什么姑娘会喜欢?” 绍荣立刻做出虔诚模样,揖手道:“今晚什么姑娘伺候,就看大表哥的手段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一路踏雪而去,不知这一晚又要糟蹋几个姑娘!(未完待续……) 第184章好一座乌江城 陶花拥有一张近乎于妖孽的面孔。 白皙堪比少女的肌肤,挺拔如剑的鼻梁,笑起来格外迷人却略薄的双唇,眼角微微上挑似总是蕴含着无穷情义的桃花眼。 陶花的身材也极为挺拔,如同一杆长枪,似乎永远不会弯下腰去,这冲淡了他脸部的阴柔之气,而阳刚与阴柔撮合在一起,便是一种特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对女人杀伤力十足! 当然,对于常年混迹在风月场所的姑娘来说,即便是看一眼便会出水的气质,也不能比银子的诱惑力更大。 可陶花这些年出入风月场所,何时出手不阔绰? 银子与气质的结合便是盛京风月场所极为著名的大表哥! 熟悉他的老鸨与姑娘们,只要看到他,就恨不得在他面前自慰,原因无他,因为她们是在太爱大表哥。 乌江的怡情园对于陶花来说不算熟悉,可当他随手丢出一张千两银票后,怡情园便和他熟了。 陶花与绍荣站在一起,便是高富帅和矮穷挫的鲜明对比。 当然为了讨好高富帅,有些姑娘还是不在意去哄哄矮穷挫的,只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绍荣实在太过矮穷挫了一点。 但陶花何等人也,人送外号大表哥,银子与脸蛋都是外在条件,内在条件是他调教姑娘的手段神乎其技。 也不知道他那张嘴是怎么说的,反正怡情园的头排姑娘最终被他哄进了矮穷挫绍荣的房里伺候,而他在于众多姑娘们推杯换盏后,耳朵一动听到了绍荣房间传出的**声音后,便抽身而出,一路返回来喜客栈。 喜客栈中,张小刀没了圆房的冲动,大掌柜屁颠屁颠的又安排了一间房。他却睡不着,因为他真的想过要杀绍荣。 王洛菡也没睡,而是衣着单薄的盘坐在床榻之上,与张小刀闲聊着他的所思所想,为他排忧解惑。 小两口正说着,便传来了敲门声,张小刀披上了一件外套,打开大门看见是陶花,便道:“暴尸荒野了?” 俊俏的陶花露出了无奈之色道:“回来便是说这事儿。” “进来说,还出去说?” “出去说吧。”陶花的音调有些底。 张小刀点了点头。也不再披件衣服,便道:“媳妇儿,我出去唠会磕,你先睡。” 房间深处传来了‘哦’的一声,张小刀与陶花便走进了客栈中幽暗的长廊。 两人一路穿行,来到了中厅,要了两坛子好酒,几碟小菜便坐了下来,张小刀率先端起碗。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喝到见底才放下。 陶花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我与绍荣认识了十年。” 张小刀仍旧没开口,听着他喃喃的道:“我们一起去楼子,一起喝酒。一起吃饭,一起杀人,甚至还一起玩过一个姑娘。” 张小刀正喝酒,闻言差点没喷出来。道:“你俩不互相玩,就成。” 陶花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正沉浸在回忆之中:“我爹三年前去了西域。我一年前也跟去了,当然我不负责去做什么事儿,即便到了西域我也是吃喝玩乐。” “后来,有消息传来,说邵家叛了,我立刻通过我的手段联系到了绍荣。” 张小刀簇起眉头。 陶花继续讲着道:“他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即便如今局势已成水火,他本不应该告诉我他在哪里,但是他还是告诉了。” “我与父亲说,我来杀绍荣,便回了盛唐,事实上我也一直准备杀死他。” 张小刀斟满了陶花的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陶花拿起大碗狠狠的喝了一口,道:“但我下不了手!”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厅堂外的圆月,问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劝我不要杀死他?” “我看得出来,绍荣拿你当朋友,不然不会让你揍他,他自然也不会防备你杀死他,况且你媳妇儿很厉害,只要你一句话,绍荣绝对没有活路。” “如果他不拿我当朋友呢?” “他会干净利落的杀死你,因为是你盛唐年轻一代中现在最出名的人物。”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又饮了一碗酒道:“你知道,绍荣已经命玄,一个命玄对邵家有多重要你应该了解。” “我明白。”陶花愁眉不展。 张小刀问道:“如果我不杀死他,以绍荣的手段和性格,未来会杀死多少盛唐人?” “我明白。”绍荣垂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还护着他!” 绍荣抬起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张小刀想起了去年在翼州的山林里,绍荣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无奈的摇头道:“虽然我和绍荣也算是朋友,而且的确他拿我当朋友看,但我不是你,你与他的情义较深,我每次见他都倒霉,第一次惹祸上身,第二次破坏我传宗接代,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不杀他。” 陶花沉默了下来,沉默的极久,问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不参与这些事情呢?” 张小刀道:“不可能,绍荣既然是可以把命给朋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回到生他养他的邵家?” 陶花郑重的说道:“他很好骗!” 张小刀又差点没喷出一口酒,问道:“难道你要说你得了艾滋病,离死不远,利用他对你的友谊黏住他?” “艾滋病是什么?”陶花没有理会道:“我是准备说我得了花柳病,离死不远。” 张小刀这次真的喷了出来,喷了陶花一脸。 陶花也不在意,用长袖拂去水渍,道:“就这么决定了,这个方法一定可以奏效!” 张小刀挑着眉头问道:“你确定?” 陶花道:“等我好消息!”说罢站起了身,张小刀扶着太阳穴道:“等一下。” 陶花面露苦涩。 张小刀轻轻敲击起了桌面道:“不是我冷血,而是毕竟阵营不同,如果你感觉你要拖不住他时,你就必须要杀死他。或者用强硬的手段困住他。” 陶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 “那大表哥,慢走吧。” 陶花一脸颓败,转身走向客栈之外,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张小刀则仰天长叹,想着这两人的友情,不免想到了如果有一天自己要亲手杀死法义,或者王大牛,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论他的立场到底在何处! ………… 友情这种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然则实际上对于有情的人来说,人生在世如果没几个推心置腹好友知己。实在是憾事。 昨夜的乌江城气候有些回暖,导致来喜客栈的房檐上出现了一排排冰锥。 张小刀早早的醒来进行洗漱,准备今天在陪自家媳妇儿溜达一上午,下午在乌江城出发,赶回盛京。 王洛菡今天没有披散着自己的头发,而是用一根古朴的木簪穿过了长发,将完美脸颊尽显无余。 因昨日买了太多胭脂水粉,一早清早,她便开始勾勾画画。 张小刀洗漱完。便蹲在一旁看着王洛菡,觉得化妆技艺不算纯熟的王洛菡实在不适合浓妆,素颜最美。 王洛菡最终也感觉出了自己的手有些笨,便洗了一把俏脸。回复了平常模样,挽着张小刀的手臂走出了客栈。 逛街时,张小刀忽觉有些沉默,王洛菡似不像昨日那般欢快。便问道:“怎么了?” 王洛菡抿了抿嘴唇道:“其实我这次出来,也是有事在身。” “什么事?” 王洛菡一五一十的将婆婆的预感说了出来,张小刀不知道婆婆的修为如何。但却明白婆婆这等人物的预感必然有所依据,关心的问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 “送你到盛京我就走,至于什么时候回,我不确定,但如果有机会,自然会回来找你。” 张小刀叹了一口气,却看不出什么失落,而是问道:“早上去吃点什么?” 王洛菡想了想道:“豆花?” 两人笑了起来,只是王洛菡挽着张小刀的手却越发的用力了一些。 豆花一向是盛唐百姓最喜欢的早餐之一,如今更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传奇经历,导致做豆花的人越来越多,自然延展出了越来越多的做法。 张小刀与王洛菡来到的这家豆花店口味偏甜,两人吃完后对视一眼,似乎都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便不再逛街,直接回了客栈。 此时,早就归来的陶花与绍荣正坐在中厅之中吃着早饭,张小刀两人进来后立刻便看到了陶花一脸严肃,仿佛食物难以下咽,而绍荣则根本没有动筷子,肿成一条缝的眼眸中似乎有晶莹溢出。 张小刀神色错愕,喃喃道:“绍荣不是真的信了吧?” 王洛菡纳闷的问道:“信了什么?” “我去问问。”说着张小刀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坐了下来,道:“绍荣你怎么了?” 绍荣立刻收起了眼中的晶莹,举起一根手指,站起了身子,低声道:“嘘。” 王洛菡不明所以,张小刀却明白了这个家伙真的信了,侧眼看了一眼陶花,发现陶花立刻施了一个颜色,张小刀既无语,又莫名其妙感动的拍了拍绍荣的肩膀道:“我们走了,恩,不多说什么了,再见。” 绍荣没有什么心思与张小刀道别,陶花则巴不得张小刀赶快走,四人的相遇到此便戛然而止。 正午时,张小刀与王洛菡便牵着老青牛走出了城门,这时正艳阳高照,整座乌江城晶莹剔透却沦为了两人渐行渐远的布景色。 不时,张小刀回过了头,看了看那座城。 想着他与王洛菡的爱情足迹。 想着大表哥陶花的可笑谎言之中对于友情的虔诚。 想着近乎白痴一般却相信着善意谎言的路痴刺客绍荣。 他轻叹了一声:“好一座乌江城!”(未完待续……) 第185章星空为榻 这个冬天对于盛唐来说非常冷。 没有人会为盛唐受这冷风吹,只有盛唐裹上厚厚的棉袄才可能安然度过。 棉袄要裹自然要裹在身体最单薄的地方,青州现在便是盛唐最为单薄的躯体部位。 如今的青州虽然看似和谐,但如果刀疤卷毛真的有所动作,只需要一个昼夜便可生灵涂炭。 中州源源不断的向青州输送兵力,圣上唐胤龙震怒后虽然被盛京中的四王压住,但最近几天似乎盛唐皇宫成为了这天下最冷的地方。 唐胤龙的盛怒在这些天来从未平息,即便是与他相爱了大半生的皇后娘娘文晴岚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青州二字。 而相比青州来说,实际上最让人忧心的是南州。 青州边军一向与南州边军同气连枝,更重要的是南州是盛唐的经济重州,每年都会贡献盛唐全国税务的百分之四十,一旦战火蔓延,便如同断了盛唐臂膀。 唐胤龙连下了十二道诏书,命令南州大将军徐峰返回盛京,但这十二道诏书却犹如石沉大海。 今天,是第十三道诏书走出盛京的日子,没有大张旗鼓,没有随行护卫,没有皇家威严,只有一个男子。 男子喜欢穿奢华着装,却因如炭一般的黑色肌肤,让他无论穿什么带颜色的华服都有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他在御书房中接过圣旨后便于陛下告辞,毫不在乎的将圣旨叠成了手帕样式踹进了怀中,走出了皇宫走进了盛京城。 按照常理来讲,作为传旨人必然要快马加鞭连夜赶出京城,可他走出皇宫外却在莲花巷吃了一顿宴席,然后走进了风月楼深处的小院。 院落内冷清依旧,除了李婉儿之外,便是那名姓小命厮的少年。他没有理会李婉儿,反而与小厮道:“我走了,去南州。” 小厮正在扫地,闻言放下了扫帚,沉声了片刻道:“爹是不快回来了?” “如今局面,大哥必然要赶回来。” 小厮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婉儿,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们成亲吧。” 李婉儿正坐在竹椅上饮茶,闻言没有喷出茶叶,而是看了看小厮平静道:“那也要等你父亲回来。” 华服男子忽然笑了出来,道:“这是喜事。为盛唐冲冲喜。” 华服男子又道:“这次老子去南州恐怕是有死无生,要是看不到你们成亲实在是平生遗憾。” 说着他从怀中连带着圣旨掏出了一叠叠被蹂躏的凄惨无比的银票,然后把圣旨在装回怀中道:“这算礼金,虽然放在李家根本不够看,但老子除了钱实在拿不出别的东西。” 李婉儿看着那被手抓过留下油渍一叠银票,微微挑起了眉头道:“你难道不知我二人要成亲的目的?” 男子沉着了片刻,他本粗人一个,幼年混迹江湖,要不是大哥带着他。他不可能有如今在盛唐的地位,但能混到这个地位,脑筋自然灵活,此时听到李婉儿点明。立刻明白这二人便是用婚期要挟他,希望他能活着回来参加喜宴。 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老子争取。” 院内二人再没吭声,看着男子走出了院落,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南州! 他是许三德。曾经跟随色痞混迹黑道三十年一起推翻了大周建了盛唐的黑道枭雄!如今他是盛唐大供奉! ………… ………… 许三德携带圣旨出发的同一天,大荒圣殿也派出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的任务是将一封信送到盛京。 马车自出发时。大荒圣殿便传出了荒人们的歌声,这歌声缭绕响彻九天,似乎压抑了三十年的烦闷终于有了宣泄口。 拓拔烈站在圣山山顶上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莫名的想到,下一次他便也要用这种方式去盛唐,去挑战张小刀。 大顶山一役,拓拔烈侥幸生还,跟随那不知名却与大祭司一道的男子去了一趟西域,在西域他得到了教廷掌教赐予的一束光明,虽然修为已废,但却重新拥有了修炼的根本。 简单来说看似极为简单,但实际上拓拔烈却在这束光明下经历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如今,他只是一个拥有炼气境下品的气练者,但这并不妨碍他有信心重新踏足灵源,甚至命玄,然后去击败他最想击败的敌人。 山巅间,狂风呼啸,圣殿殿主来到了他的身边,指了指盛唐的方向道:“战场,才是迅速提升的捷径!” 拓拔烈重重点头,没有与这位曾经自己的师傅在说半句话,而是收拾行装下了圣山,找到了一只看似极为弱小的部落加入其中,成了一名士卒! ………… 大荒有马车奔向盛唐,西域自然也有车舆向盛唐进发。 与大荒相同,车舆的目的也是向盛唐送一封信,这封信的信封上写着挑战二字。 曾经与大祭司在大顶山并肩作战,在先生那九天之剑落下后大祭司却将他送走的男子打着哈气,站在光明之中,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便回到了教廷光明大殿之中,只是仍然哈气连连。 这种哈气声,在神圣的教廷之中似乎出现便意味着亵渎,身材高大的教廷掌教在那似乎琉璃一般的透明巨大神座上问道:“孙小昭,你能不能不这么懒。” 名为孙小昭的中年男子继续打了一个哈气道:“掌教,你不会死吧?” “不一定,谁知道那和尚是不是已经要破碎虚空。” 孙小昭问道:“那为何不等他真的破碎虚空?” “西域与大荒都没有那么多时间,在给盛唐三十年,我们如何自处?”掌教没有半分威严的解释道。 孙小昭不耐烦的道:“听这事儿我就觉得心烦。” “但你总要坐上大祭司的位置。” 孙小昭沉默了片刻道:“能不能不做?” 掌教轻声叹气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靠争来的,真不知道大祭司选你做接班人是对是错。” 孙小昭随意的扣了扣鼻屎道:“不是还有苦行吗,我听他的就好。” 想起叫做苦行的男子,掌教的担忧尽去,他轻声道:“也对。” 对话在‘也对’二字后便归于了平静之中,孙小昭见掌教不再说话。知道大战之前他需要充足的休息,便连声告辞也没有的滚回了自己教廷中的狗窝,呼呼大睡了起来。 ………… 同一时间,这天下间总会发生很多事情。 张小刀与王洛菡终于骑着老青牛进入了繁花似锦的中州,却一路都没有走进某个城镇歇脚,而是直奔盛京。 张小刀本来希望这路途漫长一些,只是昨日收到了老师的信,不得不加快脚步,一边郁闷的想着生小孩的机会怕是没了。 老青牛的脚程极为迅猛,在一个繁星密布的夜驼于抵达了盛京外的荒原。它懂事的停下了脚步。一路扭着大屁股去找好草吃,给小两口留下了单独告别的机会。 张小刀拉着王洛菡的手坐在雪地中,抬起头仰望着满天星宿,似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理不出半丝的头绪。 王洛菡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指着天边一颗最亮的星星问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最亮的那颗叫做北斗星。” 张小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严肃的道:“以后出去不许穿那么少。” “呃?”王洛菡灵气十足的双眼转了转,感觉着张小刀的小醋劲。便觉得心中蜜罐被打翻,肯定道:“我以后出门穿棉袄。” 张小刀又道:“得穿鞋,不然脚凉,女孩子最怕脚凉。” 王洛菡轻微的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要多吃饭。少干活” “好。” “哦,对了,最好就把那斗笠带着,省着别的男人看你。” “恩。”王洛菡应着。 “还有。有危险能跑就跑。” “是。” “不要逞能。” “恩。” 张小刀的叮咛就像年少时离家母亲对自家孩子的唠叨,虽然听着不厌其烦,却会让人心头暖暖。 在王洛菡的‘恩’‘是’‘啊’‘我知道了’的回应下。即便再长的叮咛却也终有结束的时候。 实在找不出任何话语后,张小刀苦笑了起来,星光映在他的脸颊上,似乎为他平添了一丝忧郁气质。 这时,王洛菡站了起来。 张小刀没有站起,有些不舍的仰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那种酸腐到极致,却真诚的让人融化的情义将气温不断拔高。 王洛菡的俏脸上渐渐出现了绯红色,她拉了拉张小刀的手,张小刀以为她要走,死活没动屁股。 像孩童一般的两人就这样反复拉扯了数十次,王洛菡终于气的一跺脚道:“我又不是要走。” 张小刀先是愕然,然后不明所以的问道:“那去做什么。” 王洛菡垂下了头,似乎挣扎羞愧到了极点,静谧的月光打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凸显了那份红晕,她知道张小刀看的很清楚,所以便越发觉得害羞,但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生孩子去。” 张小刀脸色僵硬的站了起来,没等说话,便见王洛菡扬起了泛红的脸颊,举起了纤纤素质在半空中一划! 天边的星辉在这一刻化作无数道银光神奇的来到了她的指尖汇集成了一道光辉。 王洛菡看着指尖闪烁着让天空夜色都黯淡无光的光辉,在身前写下了一个‘门’字! 在张小刀目瞪口呆之下,她推开了那道门,那其中是近在咫尺的璀璨星空。 “星空为榻,不知夫君可否满意。” 没等张小刀答话,王洛菡的红唇封住了他,他便被粗暴的推进了那扇门中!(未完待续……) ps:卡情节,加上有事……我努力12点之前再来一章! 第186章云雨过后 初夜是一个美好的词汇。 只是张小刀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初夜居然会在天上。 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流云在指缝中穿过,繁星仿佛触手可及。 静谧星光的打在两人的身上,并不骤亮,而是带着**旖旎的暗色调光芒为这迷幻般徒增色泽。 张小刀向下看去,发现脚下万家灯火,虽已看不清盛京城的模样,但那点点光亮却在透露着此时盛京城的喜乐祥和。 清风撩人,王洛菡看着近在咫尺的张小刀左顾右盼,单手轻轻一招。一片巨大的云朵来到了两人身下。 张小刀倒在了白云之中,王洛菡似乎豁出去一般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些紧张道:“这算野战,不太好吧。” 王洛菡没有吭声,抿起了红唇,模样娇媚欲滴,似有无尽柔情。 本来王洛菡这等模样,张小刀说什么也不可能把持的住,但他现在有些害怕,因为他躺在了如同棉花糖的白云间,他甚至怀疑如果真有修为不错的举目望来,岂不是可以看到一场精彩绝伦的现场直播? “不会有人看到吧?”张小刀忐忑的问道。 王洛菡簇了一下黛眉,模样撩人,开口却道:“你怂了。” 张小刀闻言立刻气的不行,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我怂了?你男人顶天立地,什么时候怂过!” 话毕,他用强劲的臂弯拦住了王洛菡盈盈一握的腰肢,似水一般的冰凉双唇被他封堵,一双魔手扯开白色棉袄的纽扣,逐步深入后微微一触,那动人心魄的细腻与弹性,让张小刀体内一团浴火猛然蹿升至头部,再也没有任何思维。 王洛菡双眼迷离。双手将张小刀的脸捧起,用尽了全身力气,似不甘示弱,似发了狠。 两人渐渐的融化在了云端之中,相濡以沫了十几年的情感尽数释放,为即将到来了离别划上了完美的句号,但这句号绝不是永别,更多的则意味着他们两人步入成熟真正成为夫妻的开始! ………… 老青牛回到了盛京城外的高原雪地之中,牛眼四处张望,却感觉不到张小刀与王洛菡的气息。 它扭着大屁股在周边迅速奔跑了起来。可鼻孔都喷出了白气却还是没有找到它的主人与女主人。 老青牛忽然感觉有些心慌,这几年相处下来,它对张小刀的感情已经极为深厚,不由得用牛语哞哞的叫了出来,似是在说张小刀这没人性的家伙,有了媳妇忘了牛! 于是老青牛决定放挺,等张小刀回来找它,便撅起了蹄子,用牛肚腩冲着天空。模样装得挺写意,其实却是很着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青牛看到了天边的一抹鱼肚白已升起。 它还是没有等到张小刀,不由得站了起来。用后蹄子在雪中凿了起来,纯属发泄。 不久后雪地中走来了一名女子,女子身着素袄,罗裙拖雪。 老青牛察觉到了脚步声。便回头看去,见一风韵犹存的女子姗姗走来,不由得兴奋的叫了两声。 师娘寒霜儿看着老青牛着急的跟憋了泡尿不敢释放一般便莞尔一笑。快步来到了老青牛身边摸了摸它的牛角,老青牛立刻老实了下来,却还是哞哞的问着什么。 寒霜儿似乎可以听得懂它的意思,她指了指天空道:“他们在上面。” 老青牛不解,又叫了两声。 寒霜儿耐心的解释道:“他们在造小孩。” 老青牛闻言双眸一亮,心想自己的女主人漂亮的跟仙女似的,生出来的小孩一定很好看,可不免又想到张小刀那张大众脸,想着可千万别遗传了张小刀。 寒霜儿跨在了老青牛的背上,在腰间娶出了酒壶,轻轻的饮了上了一口不免无奈的道:“这都折腾一宿了,还没折腾完,真是……” 老青牛啥都懂,听着寒霜儿的话,立刻用蹄子在雪地里画了一头牛。 寒霜儿轻声笑了起来,拍了拍它的牛头道:“就你聪明。” 老青牛没了被抛弃的危机感,与张小刀呆了几年别的没学会,耍贱卖萌到是自成一家,立刻摇起了它那日渐肥硕的臀部。 寒霜儿也不嫌颠簸,却问道:“小姑娘怎么样?” 老青牛不再摇晃屁股,毫不犹豫的在雪地里又画了一头牛,引得寒霜哈哈大笑。 此时,缠绵在云间的两人浑然不觉,眼前是一片纯白,但张小刀觉得怀中玉人更白。 王洛菡本就拥有冰肌雪肤,此时赤条条的蜷缩在张小刀怀中,说不出的风情动人。 昨夜,张小刀辛勤耕耘,就怕怀不上小小刀,幸运的是他媳妇儿不是普通人,乃是神女,这点小风小浪自然经受的住。 云朵触手柔软,张小刀不知道王洛菡施展了何等神通,但却知道自己身下的大床比席梦思的床垫子还舒服。 他轻轻摘下了一朵云,然后用手捏出了一朵玫瑰花,别在了王洛菡的耳畔。 王洛菡倚着张小刀的胸口,抿着嘴唇虽然在半醒半梦之间却也难掩小女儿的羞涩。 耳间的触觉,让她睁开了双眼,但她却不想动,将那条修长却散发着如玉光泽的美腿搭在了张小刀身上,似想继续睡一会儿。 张小刀觉得现在要是手中有根烟便美妙到了极致,但即便没有他此时的内心也被幸福填满,这种感觉平生从未有过。 两人便这样静悄悄的躺在云朵之中,肆意的享受着幸福,直到王洛菡眨了眨眼睛道:“有人来了。” 张小刀问道:“谁?” “很强大的女人。” 张小刀簇起眉头道:“不是师娘吧?” “那应该就是了。”王洛菡莫名的俏脸又一红,急忙的站了起来,山峦起伏的完美身段顿时展现在了张小刀眼前。 张小刀笑着道:“怎么脸又红了。” 王洛菡披上了内衬白沙,非但没有遮挡住娇躯的美好,那朦朦胧胧间却更添诱惑。 张小刀耸了一下鼻子,极为出息的流出了鼻血,连忙运元气止住,想着师娘到了不能让她久等,连忙不敢再看王洛菡。 王洛菡则回答道:“自古师如父,你师娘便等同你娘了,我是你媳妇儿,下去便要见她,怎能不紧张些?” 穿完衣服的张小刀抱住王洛菡的腰肢道:“师娘一定很喜欢你。” 王洛菡傻傻的‘嘿嘿’一笑,只是想着不久就要与张小刀分开,不免又黯然神伤了起来。 ………… 老青牛瞪大了双眸,它认为这大白天不应该闹鬼,但在它的眼前却出现了一道门。 这门看起来只是一个图形,并不真实,只是当门被推开时,便证明了门的真实,老青牛自然吓的退后了好几步。 张小刀牵着王洛菡自门中而出,便看到了带着有些坏意笑容的师娘寒霜儿。 饶是张小刀自问脸皮厚如城墙,也不禁脸蛋一红,王洛菡更是有些紧张的抿起了嘴唇。 寒霜儿并没打趣两人,而是下了老青牛,率先揖手道:“小女子寒霜儿,见过圣女。” 此番举动,是对王洛菡表示友好与尊重,只是这时如此做便有了些调笑张小刀的意思。 王洛菡连忙还礼,道:“小刀的师娘,就是我的师娘,师娘叫我洛菡就好。” 寒霜儿眉头一挑,觉得这女孩顺眼了不少,一点没有神门出来的人应有的傲气,却不知她只是看到了王洛菡的另一面,对于张小刀从不吝啬柔情的这一面。她笑了笑道:“这样也好,省的扭捏。” 老青牛这时翻着白眼,似在说去造小孩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老子在这雪地里苦守了一夜。 迎来的自然是张小刀的一记大飞脚,踹的它哞哞的叫了好几声。 这一幕倒是化解了不少王洛菡与寒霜儿之间的尴尬,寒霜儿道:“不知王姑娘,是要进京,还是要就此与小刀道别?” 王洛菡如实回答道:“是想走的。” 寒霜儿眉宇一挑道:“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去婆家坐坐。” 婆家这二字用的极妙,王洛菡闻言簇了一下黛眉,道:“师娘盛情,只是确是有急事,因为小刀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 张小刀这时刚想开口为王洛菡推脱,却又想自家媳妇儿多留几日,便不再开口。 寒霜儿道:“王姑娘,盛京未必没有你寻找的东西。” 王洛菡闻言神色肃穆,没了因为张小刀而在寒霜儿面前以晚辈自居的谦卑模样。 张小刀见王洛菡严肃下来忽然间气质一变圣洁无双,不免想到昨夜**时,应该叫王洛菡板板脸,便有些骄傲的给老青牛施了一个颜色。 老青牛不屑的翻起牛唇,似要吹口哨表示不屑,暗想着女主人说给我找老母牛呢,你等着,早晚老牛我也有在你面前显摆的一天。 过了片刻,王洛菡问道:“先生的意思?” “王姑娘毕竟是小刀的媳妇,当老师的自然是要把把关,虽然王姑娘的身份背景有些吓人,但以后自然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那有路过家门不进之理?” 王洛菡看了看见到师娘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张小刀,无奈的笑了笑道:“师娘说的极是。” 张小刀乐呵呵的牵起了王洛菡的小手,他觉得师娘太有才了,不用几天,这小小刀铁定妥妥的怀上!(未完待续……) 第187章痕迹 隆冬时节,气温骤降,奇怪的是有雪时还会暖和些,无雪时反而冷的让人受不了。 只是在这座千年来从来都是天下中心的雄城中没有人会畏惧寒冷,即便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未被清除的雪堆,喷着白气,盛京的百姓也要为生计忙碌起来。 这是王洛菡第一次来到这座闻名已久的城池之中,虽然只是清晨,但她却感受得到这座城中的生机勃勃。 王洛菡没有感慨什么,甚至也没有了因为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她只想着在这座城之中她究竟可以看到什么? 很快随着师娘步伐众人便进了书院后山。王洛菡微微一愣,便看见了即便隆冬时节,风景依旧亮眼的后山风景,自然也看到了那几座小茅屋。 先生李自知正在火灶旁边鼓捣着什么,拿着火折子点了半天也不见火苗蹿升,不由得微微一怒对着柴火点了一指。 炉灶中的干柴被这一点忽然爆发出了火光,吓得李悦眉连忙向后一跳,埋怨道:“到底会不会做饭?” 李自知黑着脸抬起了头,用手抹了一把脸有些没骨气的道:“几十年没做饭,居然连点柴都不会了。” 李悦眉闻言挑眉,看到了师娘已经来了,立刻眉开眼笑的道:“师尊,师尊,你家男人不会做饭,你快来吧,不然徒儿要饿死了。” 说完,她便看向了张小刀与王洛菡,却没有与张小刀寒暄,而是将目光定格在王洛菡身上道:“姐姐,你长的真漂亮。” 被无视的张小刀立刻回答道:“这是你嫂子!” 李悦眉道了声:“切,师兄你以为我傻啊,你长得那么丑,怎么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小嫂子?” 张小刀觉得头顶有乌鸦飘过,王洛菡却问道:“这是你师妹?” “只会吃的师妹。”张小刀话音还未落。李悦眉便屁颠屁颠的跟着师娘去看锅灶。 李自知对王洛菡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推开了小茅屋的门,张小刀与王洛菡走进其中,他开始了最拿手的茶艺,似要为刚刚的尴尬挽回一些颜面。 不同于师娘,先生见到王洛菡开始便没有寒暄,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张小刀面对自己的老师也并不拘谨,连忙拿起了茶壶给王洛菡斟满道:“得敬一杯吧?” 王洛菡闻言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道:“老师。” 李自知终于开口道:“不敢当。你是神门圣女,按照辈分来讲,我可比你低了很多。” “老师乃是婆婆当世中少数夸过的人,自称担得起这个称呼。” 李自知笑了笑,问道:“小刀,这趟大顶山如何?” 张小刀道:“受益良多,只是老师,我去青州边军时,那一箭你看到了吗?” “自然看到了。” 张小刀想着自己那一箭果然没错。却听李自知道:“不过没有任何意义,邵东华不是大祭司。” 张小刀不明所以,却想起了王洛菡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便是邵东华肉身成圣。他将这些记忆抛去。问道:“大师兄呢?” 李自知道:“他啊,去通天塔了。” 张小刀笑着点了点头,不时草屋外便响起了师娘招呼吃饭的声音。 ………… 师娘烹饪的手艺一向不错,以至于李自知也不知多少年没碰过炒勺。 王洛菡在尝过第一口卤肉后便赞不绝口。似乎与师娘找到了共同话题,两女在饭桌上便开始说起了烹饪,听的李悦眉即便在吃饭也一边吃一边流起了口水。 张小刀很享受这种祥和的气氛。他不停的给师娘与王洛菡夹着菜,这一顿饭下来,气氛融洽不说,王洛菡与师娘的关系自然已经拉近了不少。 吃过丰盛的早餐,李悦眉便被师娘不知带去了那里,李自知则坐在了门外的椅子上,望起了天。 王洛菡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李自知身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小刀见两人久久也不说话,又很是神情专注的看着今天一贫如洗的蓝天,也不知做什么好,最后还是选择与王洛菡一起坐了下来,人家在望天,他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正午的阳光渐渐有些刺眼,李自知终于开口道:“如果让你在神门与张小刀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张小刀闻言惊愕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老师。 王洛菡则没有半丝犹豫的道:“我不会选择,一个是我男人,一个是我家,反正都是我的。” 李自知的清秀面孔上出现了一丝笑容,然后道:“神门在上古时只是神门,后来分裂开来,各成一家,但无疑神门的任务便是保证这个世界不被破坏,我说的对吗?” 张小刀第一次听到关于神门的秘闻,立刻竖起了耳朵。 王洛菡点了点头道:“是,但实际上如今天下元气匮乏早已不是千年前,自然很难出现化羽飞升的人物,而没有这样的人物,其实南北神门便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哪怕是圣殿,教廷,盛唐!” 张小刀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儿,深吸了一口气,注意力格外集中,似乎是想把今天老师与王洛菡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但是你这次入世的目的自然不是来和小刀过平凡日子,你去了大荒西域,逗留了数日,可查到了什么?” 李自知这句话实际上问的有些唐突,然而实际上因为张小刀的这层关系,这句话说出口便显得很是坦诚。 王洛菡也没有顾忌什么,轻声道:“婆婆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是一定是出现了有可能破坏天地的人出现,而这样的人必然只可能出现在盛唐,大荒,西域。” “临走时,婆婆说盛唐唯一有可能成为那个人的赤脚和尚已经大限将至,老师你如今也未破六境。这盛唐自然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了。” “那么,我就要去西域与大荒看看,我率先去了大荒,但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 “剩下西域,却因为小刀耽搁了时日。” 先生闻言点了点头,神色不再风轻云淡,而是肃穆非常的道:“其实我现在是在赌博。” 王洛菡簇起黛眉,俏脸上出现凝重之色。 张小刀从未看过王洛菡出现这种神色,那是因为无论是在灵隐县还是后来的青州,王洛菡都有能力去应对一切场面。而现在王洛菡出现了凝重之色,便代表事情似乎要超过王洛菡的能力之外。 “我们去浮屠寺?” “好。”王洛菡郑重点头。 浮屠寺与书院坐落在盛京的一南一北,要穿越大半个盛京,但对于要去这里的人来说,却花不了多久的时间。 似乎早就得知这件事情的赤脚和尚无海早早的来到了通天塔下,在他的身旁是两位徒弟,王大牛与法义。 李自知带着张小刀与王洛菡来到这里后,双方都没有半句寒暄,无海和尚只是指了指通天塔道了一声:“请。” 王洛菡看了一眼张小刀。 张小刀瞬间明白了这一眼的含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能留住王洛菡的地方,无论西域,大荒,还是盛唐。但这座塔似乎是个例外。 张小刀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她便笑了笑,决定要走进去看一看。 在她迈动步伐时,无海微微一笑道:“好气魄。” 王洛菡却罔若未闻。身影迅速没入了塔中。 张小刀不明所以问道:“老师,为何要让她进塔?” 李自知道:“有些东西,只有亲眼看过才会相信。” 张小刀想着塔中的景象。略一沉默,心想老师与和尚不可能加害自己的媳妇,以王洛菡的能力很快便会走出来,便放下了心。 进入通天塔的王洛菡刚一踏入便双眸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并不是因为通天塔中的各种布置能对她造成震撼,而是这座塔中时间的流动速度。 她沉默了片刻,一路畅通无阻的登塔,越走便感觉这真的是时间规则,不由得心生惘然,直到看到了穿着破旧棉袄的大师兄。 大师兄看到王洛菡很是惊讶,但还是露出笑容道:“王姑娘,你怎么进来了?” 王洛菡微微揖手道:“师兄,我有重要事情要做。” 大师兄点了点头,便看着王洛菡大踏步的踏过了已经困了他数月的关卡,不由得叹道:“小师弟的媳妇儿好厉害。” 不提大师兄,王洛菡一路登至塔顶,然后确定了心中所想,便踏出了通天塔,来到了塔下,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这怎么可能?” 无海拿出了一块破烂石头,道:“圣女请看。” 王洛菡接过这放在山林间寻常可见的石头,神色更为凝固,她轻声叹道:“不可想象,这石头从何而得?” 赤脚和尚道:“很多年前,那时贫僧还未逾越六境,一次远行归来后发现盛京有些不一样,于是便在盛京中走了十年,刻下了这块石头!” 王洛菡赞叹道:“大师果然有擎天之能,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何大师会感受得盛京城内的不一样。” 无海轻声道:“心无杂念时,神智空明。” 王洛菡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无海和尚道:“如若给大师三十年,必当羽化。” 无海双手合十罕见的道了声:“圣女谬赞。” 一旁的张小刀,则仍然在云里雾里。(未完待续……) 第188章和尚的抉择 正午艳阳高照,映着院中挂满银白的小树上似有琉璃五彩之色,看起来煞是好看。 李婉儿在小树下看了很久,觉得眼睛有些涩了时,才缓缓收回了目光,然后坐在了院中的椅子上,不惧风寒的闭目养神了起来。 小厮在屋中搬出了个小木凳,放在了李婉儿的身旁,坐了下来,两人似一起享受起了午后的闲暇时光。 不过多时,李婉儿便睁开了双眸,看似轻松,言语之间却尽是疲累的道:“这件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来人很强吗?”小厮问道。 “很强。” “所以暗杀不可能了?” “其实光明正大的杀也未尝不可,但你应该明白一旦盛京中的高手有所异动,浮屠寺一定会有所察觉。” 小厮沉默了少许道:“我相信武定王无论怎么做都是为了盛唐好,何不交给他自己处理?” 李婉儿看了一眼小厮,轻声道:“你我坐到这个位置的责任是什么?” 小厮闭口不答,沉默不语,李婉儿道:“我们是盛唐双眸,这双眸子不仅仅要看到天下事,但有时也要装作看不见,闭上休息一下,不然这双眸子早晚都要废掉。” 小厮叹了口气道:“道理虽是如此说,但是我觉得有必须让武定王知道,由他做决断,如果他默许我们去暗杀,那我们在做不迟。” 李婉儿挑起了稀松平常的眉梢,那张平凡的脸没有一丝俏丽之意。 小厮却在这时问道:“这家谁说的算?” 李婉儿眉梢放下,苦笑了一声,便见小厮走出了小院,怕是直奔皇宫而去了。 ………… 数日前有一辆马车,一辆车舆自西域和大荒分别出发,在行出本国后,便变为了携带大量贡品的车队。以使团名义向盛唐进发。 但毫无疑问,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抵达盛京,然后在皇城中宣布一件事情。 目前,青州边军的态度模棱两可,盛唐不可能单方面宣布青州边军叛乱,那不仅仅会造成黎民百姓的恐慌,更会造成将青州边军彻底推向盛唐的对立面。 大荒与西域也并未向盛唐宣布开战,在这敏感之时,大荒与西域的使团。自然边会引起盛唐上下的关注,只是月明殿一直在苦苦的封锁这个消息。 小厮与李婉儿商量好直奔皇城,见到了当今陛下唐胤龙,然后说出了事情的始末。 唐胤龙轻声道:“你们猜测使团的来访只是为了下战书?” “是的,不然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间段来到盛唐,当然下战书也是西域与大荒的态度,这一点仍旧是做给青州边军看的,以大师在这世间的威名,自然不可能不接下这份战书。而大师一旦败北,青州边军的倒戈近乎便是已成定居。” 唐胤龙眯起了双眸,看着眼前的小厮道:“你父亲应该与那使团差不多时间归来。” “陛下的意思是?” “盛唐现在很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既然来下战书,下这个字便是关键,无法下,他们又怎么战?” 小厮没有说话。唐胤龙说完这句话后便苦笑了出来道:“但你父亲估计不会去做,武定王怕也是等这天等了很久。” 小厮的眉头舒展开来,唐胤龙大手一挥:“这件事情就你来办吧。你多跑一趟浮屠寺,这件事情毕竟还是要听他的。” 小厮跪倒在地道了声:“陛下英明。”便迅速退出了御书房,留下了唐胤龙一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喊道:“让淼淼过来陪我会。” 门外的侍卫,立刻便赶去传达圣上口谕。 ………… 小厮还未赶到浮屠寺时,李自知,无海,与王洛菡上了钟塔。 张小刀,王大牛,法义没有跟上去,而是坐在了通天塔下闲聊。 “小刀,刘亦晨那边有没有消息。”王大牛目光炯炯。 张小刀摇头道:“现在这时候,那有心思管他。” 法义笑嘻嘻,似乎永远没有忧愁的问道:“小刀,那就是你媳妇啊,长得真好看。” 张小刀闻言傲然道:“是不是?” 王大牛则道:“小刀,等会帮我问问婆婆近况如何,要是方便的话,我下午出去买件新衣裳,让弟妹有时间给捎回去呗?” 张小刀闻言,想起了在灵隐县婆婆对王大牛的知遇之恩,点了点头道:“好,不过送礼就送大点。” 王大牛表情略显尴尬道:“我没银子啊。” 张小刀自怀中一掏,拿出了一张万两银票塞给了王大牛道:“零花钱,零花钱。” 王大牛不识几个字,但数字都认得,一看这数额,立刻吓的脸色发白道:“小刀,你这是做啥去了,怎么有这么做银子?” 张小刀想起了赵东海,然后笑着道:“进盛京认识了一位大伯,穷的就剩银子了。” 王大牛暗暗咋舌,但也明白张小刀不是作奸犯科的歹人,便安心收下了这零花钱,想着听说女人都喜欢胭脂水粉,那玩意死贵死贵的,婆婆一定喜欢。 三人就这般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大概有半个时辰,无海三人走下了钟楼,虽然张小刀不知三人聊了什么,但想必一定事关重大。 王洛菡回来了脸色无异,李自知正与无海告别时,小厮来到的通天塔下,揖手道了声:“李叔,武定王。” 张小刀与王大牛自然是不认识小厮,但小和尚却笑呵呵的道:“小厮,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身打扮。” “圣僧取笑了。”小厮淡然的回答着。 张小刀发现小厮称呼中对自家老师的亲近,只是却发现老师的神色似乎有异,正想着这事情有些奇怪时,却听小厮开门见山道:“武定王,大荒与西域的使团自翼州要进盛京。” 这句话的含义虽然对于张小刀几人来说不明所以,但对于赤脚和尚与李自知来说自然是明明白白。 无海笑着看向了李自知,李自知面露愁容。无海问道:“行不行?” 李自知问道:“多活几天不好吗?” “本已生平无憾,现在只剩下了这一件事,未曾想过这两人居然敢于如此主动,自然是心痒难耐。” “想打便打吧。” 无海点了点头看向了小厮道:“纵容他们在盛唐的一切作为,剩下的事交给我!” 小厮虽然早知道自己心中敬仰的武定王一定会如此骄傲的决断,但此时确定后,仍旧神色震撼难言,未曾想过他居然如此干脆利落了做出了这个决定,默默然的退出了浮屠寺,却不时发出了重叹之声。 ………… 自从再一次回到盛京便觉得糊里糊涂的张小刀回到了后山。傍晚时王洛菡也参与了师娘晚餐大业,一时间后山饭菜飘香。 张小刀没有问王洛菡上那钟塔与老师和赤脚和尚谈了什么,李自知却招呼着张小刀坐到自己的身边问道:“小刀,如果有人要与你进行生死决战,你不能不接受,你会选择在哪里?” 张小刀听着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联想到了今天下午那小厮与无海的对话,顿时心惊胆战的道:“那使团是?” “下战书。”李自知轻声道。 张小刀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问道:“教廷掌教,大荒殿主?” “不然谁有资格挑战大和尚?” 张小刀看着老师平静的神色。冷静了下来道:“我觉得应该把使团的人全部杀掉。” 李自知微微挑眉道:“现在是和尚鼎盛的时期,再过些日子便不一样了,即便他们不来,和尚也会去找他们。” 张小刀默然。想着当今天下顶尖力量的相互制衡的局面,一旦和尚真的死去会发生着怎样的变化,便觉得身体有些冷。 李自知又道:“他们不知道和尚的大限将至。” 张小刀这时回归到了第一个问题上,问道:“选择地点很重要吗?” 李自知道:“如果和尚胜在盛京城外。日后即便青州边军宣叛,盛唐百姓也不会恐慌,但失败的话。恐怕会对盛唐上下造成很大的影响,即便我逾越六境,对大荒和西域形成威慑也难以弥补。” 张小刀似乎明白了李自知问他这个问题的目的,像很多长辈一样,他也在培养着张小刀坐在很高的位置上看待问题。 “如果在边关之外,和尚胜与不胜,其实都无关紧要,只要我逾越六境,那至少盛京便不可能乱,盛京不乱,盛唐天下便能稳住,即便是西域与大荒大军来袭!” 张小刀道:“无海大师想必已经有了他的选择。” “是的,他选择在盛京城外,这又是一场赌博。” 张小刀佩服无海的魄力,叹道:“人生或许本就是一场赌局。” “我赌了你媳妇儿永远会站在你身边。” 张小刀抬起头,心中微暖,却又感到巨大的压力,道:“老师,我现在不确定我可以担起这份责任,如果盛唐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会不会撂挑子跑路我也不知道。” 张小刀说出了他心中的大实话,而李自知则微微一笑道:“灵隐县时,你敢亮出杀猪刀,盛唐危机时,你便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有时候人这一辈子往往最不了解的便是自己。” 张小刀默然,另一边传来了师娘的吆喝声:“吃饭了。” 王洛菡正端着一盘盘菜肴来回穿梭,李悦眉紧随而至的用小鼻子不停的嗅着一盘盘菜肴,模样像是饿死鬼托生。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李自知与张小刀同时用鼻子抽了抽,异口同声的道:“先吃饭吧。”(未完待续……) 第189章前夕(上) 风雨欲来的盛京城惘然未觉。 风雨欲来的天下却早已警钟长鸣。 自书院后山告别后,张小刀便与王洛菡师娘送她的小院。 老青牛熟门熟路的晃悠了一圈,最后懒洋洋的趴在了自己的窝里,似乎觉得这一路着实累坏了。 王洛菡进屋后便开始打扫尘灰,张小刀则坐在了门槛上木讷的看着日落,心中所思所想复杂到了极致。 赤脚和尚无海即将与圣殿的殿主,教廷的掌教分出个高下。 如果换做以前他不会觉得这事和他有半毛钱关系,但如今他是李自知的学生,他是二皇子的好友,他是当今陛下看重的年轻人。 他完全无法想象如果无海大和尚败在盛京城外,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更无法想象的是他必须在这之后充当盛唐之中的重要角色。 这种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弯了他的脊梁。 正当他眉头不展时,“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张小刀打开大门,却见到了大太监小福子。 张小刀苦笑,小福子与张小刀也有数次面缘,他叹了一口气,虽不能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与自家媳妇儿暂别,张小刀登上了马车,一路直奔皇宫。 坐在马车中,张小刀仍旧有些发呆,掀起车帘看着街道中脚下匆匆的行人,看着孩童玩耍,不知为何将他有些烦躁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苦笑着喃喃道:“那有过不去的坎?” 坐在他身边的大太监小福子,微微一笑,似乎非常明白张小刀肩上的压力。 马车碾碎白雪,一路平直的在皇宫中内罕见脚印的雪地上留下了辘印,张小刀随着小福子一路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中气候温暖,唐胤龙正坐在那长长的案台旁批阅奏章,张小刀走进来后,他抬头了头。轻声道:“小刀,先坐会儿。” 张小刀‘呃’了一声,便看到不远处在御书房中不停转悠的唐淼淼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而这房间之中却不止三人,在唐胤龙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年轻人器宇轩昂,不怒自威,活脱脱的唐胤龙年轻版。 不用猜,这人便是盛唐大皇子唐启明。 唐启明见张小刀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张小刀揖手见礼后,唐淼淼却来到了他身边道:“小刀。这里没意思,我们出去玩吧?” 张小刀不知如何回答,却见唐胤龙抬起了头道:“小刀,你就陪她出去转转吧,一个时辰后回来,省的在这里烦我。” 唐启明却簇起了眉头,似乎对自己妹妹的表现很不满意,侍奉父皇批阅奏章,这是多大的荣幸。居然说这里没意思?他却忘了,唐淼淼从小便跟着唐胤龙批阅了不知多少奏章。 张小刀自然是听唐胤龙的,退出御书房后便牵起了唐淼淼的小手。 唐淼淼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对于张小刀这个亲近的举动很是满意。只是御书房外的侍卫宫女们却露出了一幅瞠目结舌的模样。 “我们去哪儿玩?” 唐淼淼甩了甩马尾辫,道:“听说你媳妇和你一起回来的?” “呃?” “去看看她好不好?”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等会还要见陛下,赶不回来。” “那就堆个雪人吧,就在这。” “天冷。” “没事。我不怕冷。” 张小刀无奈道:“好吧,只是在御书房外堆雪人真的好吗?”。 “父皇小的时候经常带我在这堆雪人的。” 张小刀道:“不如咱俩去唠会磕吧?” 唐淼淼闻言,双眼一亮道:“也好!” ………… 与唐淼淼闲聊的地方不是宫殿之中。而是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六菱凉亭中。 凉亭的身前便是一片人工的琥珀,只是此时已经冰封,看不到微波荡漾,莲花浮水的漂亮风景,只有一片银白。 两人坐下后,立刻有侍女在周围放上了数个火炭盆,并准备了些吃食,但两人却都没有动上一口。 张小刀也不知要与唐淼淼聊些什么,唐淼淼却开口问道:“对于青州的事情你怎么看?” 张小刀簇起眉头,看着脸蛋仍旧稚嫩却似小大人的唐淼淼,忽然又一种似乎正在与陛下或者老师谈话的错觉。 见张小刀这副神色,唐淼淼也并不在意,只是道:“刚才父皇骂我了。” 张小刀听着这无厘头的两句话,不由问道:“为何?” “说我出馊主意。” “你出什么主意了?” “无论是青州边军,还是南州边军,他们毕竟都是盛唐人。” 张小刀簇起眉头。 “只要把他们的亲人抓起来,轮着杀,这六关之中的边军如何不崩溃?” 张小刀心中寒意大作,看着唐淼淼平静似水的面容,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唐淼淼。 这个注意的确阴狠,效果也必然会出现唐淼淼口中的‘崩溃’局面,站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只要能有效的解决问题,牺牲一些人自然是可以做出来的,更何况盛唐法制严明,连坐之罪沿袭至今,青州边军儿叛了,他们的家人自然也算罪无可恕! 唐淼淼没有在意张小刀的神色,而是道:“最重要的是武定王这一战后,无论胜负,这两关的问题都必须去解决,那为何不趁着现在武定王的威慑力还在,一并统统解决掉?” 张小刀将手放在了唐淼淼的脑袋上道:“淼淼,你想的没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唐淼淼抬起头,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张小刀却又道:“但你不知道生命是多么可贵的东西。” 唐淼淼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张小刀道:“掌权者如果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子民找想,那要这掌权者又有何用?” 唐淼淼似乎明白了什么,叹声道:“不想这些事了,好无聊。” 张小刀也沉默了下来。觉得时间似乎过的特别慢。 ………… 再次回到御书房时,大皇子唐启明已经不在,唐胤龙靠在宽阔如榻的椅背上,微闭双眸,似有疲倦之意勃发而出。 张小刀与唐淼淼不敢打扰,默默的呆在一旁足足有半响时间,唐胤龙开口道:“唐启明如何?” 张小刀不知道这话是问谁,但唐淼淼却看向了他。 唐胤龙道:“自古帝王世家多愁儿女,我却不同,唐启明稳重。识大体,为人光明正大,却不乏刚猛手段。唐启年虽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有热血,关键时刻绝不会犯糊涂,最小的女儿更是厉害,冷静睿智,往往一语中的,可以解决我的烦恼。只是还缺了些历练。” 张小刀更为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陛下说这些做什么。 这时唐胤龙轻声的咳嗽了起来,再开口时却终止了这个话题,而是道:“邵宇道是我放回去的。” 张小刀问道:“陛下是何用意?” “废物就要利用。我许诺了他很多看起来很值钱,但实际上却都不值钱的名头与待遇,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刺杀他的父亲。” 张小刀震骇至极,道:“怕他也只是虚与委蛇吧。” “他自然是存了这个心思。但朕看得出来,如果真到了青州边军大厦将倾的时候,他一定会去推一把。” “毕竟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张小刀轻声回应着。 唐胤龙露出了苦笑摇着手道:“邵家人都是天生的叛徒,告诉你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多介怀,很多人都知道,朕只是希望如果未来你们有机会利用这一点,便不要放过。” 张小刀点头,唐淼淼道:“父皇,您的身体?” 唐胤龙道:“无妨,只是最近气急攻心,说什么朕也要再看盛唐三十年,看你们都成长起来。” 张小刀无言,见唐胤龙将唐淼淼拥入怀中。 “小刀,听说你媳妇儿来头挺大?” 张小刀立刻回道:“陛下调笑了。” ………… 张小刀对于今天入宫的遭遇感到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家中,除了陛下告诉他邵宇道的事情还算想得通之外,他完全想不通陛下为何要谈起自己的子女,更不明白最后竟然和他扯起了家常。 想不通的便不再去想,王洛菡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张小刀狼吞虎咽之后已是三更。 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这一天来实在接受了太多信息的张小刀感到了疲累,但还是悄悄的看了王洛菡一眼。 王洛菡被这一眼便看红了脸颊,却二话没说,悄悄的钻进了被窝。 张小刀满意的点了点头,洗漱了一番,脱下了衣物直扑床榻,两人一番嬉闹后,张小刀不由得问道:“还走不走?” 王洛菡椅子在了张小刀的胸口上道:“等看完大师打架在走。” 张小刀掐指一算,那使团车队怎么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到盛京吧,便开心的笑了出来,问道:“听闻啊,听闻。” “你又听闻了什么?” “我听闻,生孩子这种事情,和姿势有很大的关系!” 王洛菡脸颊一红,张小刀用一本正经的口吻,今天一天难得喜笑颜开表情道:“后进式经过科学研究表明,受孕几率较高。” 话音刚落,他将棉被掀起,将两人彻底遮住。(未完待续……) ps:祝书友们中秋快乐,合家团圆,但我还得苦逼的码字,今天星期一啊,求下票 第190章前夕(下) 互相学习,一向是人类的良好品德。 在等待大荒与西域使团抵达盛京宣布必然会举世皆惊的消息这段日子中,张小刀与王洛菡互相学习的良好品德发挥到了极致。 王洛菡每日都会有意无意的讲述一些关于修行中的技巧,以及天下间的辛秘见闻,这不仅让张小刀对于修行的理解更加深刻,也让他的眼界更为开阔。 而张小刀能让王洛菡学习的,自然是一些房中秘事,花样技巧层出不穷,堪称一门博大精深的学文! 都说酒色财气最让人沉迷,张小刀最近无疑沉浸在‘色’这个字之中,以至于最近走路都觉得有些脚步虚浮。 这天清晨,一缕眼光透过繁密的窗棂投进房间之中,照亮了整洁的房间,只是床榻上却凌乱至极。 张小刀睁开双眸,揉了揉眼睛,发现王洛菡还未醒来,紧闭的双眸睫毛上翘,脸上还有一抹红晕,美艳动人。 他想起了昨夜的一夜疯狂,不由得心疼起了自家媳妇,翻个身将她抱住。 似乎感觉得到张小刀的胸膛温暖,王洛菡在睡梦中下意识的钻进了他的怀抱之中,一双**撩出棉被外,缠住了他。 张小刀这个姿势本有些别扭,可觉得王洛菡应该很是舒坦,便硬挺了下来。 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房间内的晨光大亮,王洛菡才睁开了双眸,然后两人对视一笑,却仍旧没有起身的动作,换了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黏糊了起来,享受着这幸福的时光。 清晨的盛京城也在这时有了些烟火气,张小刀所住的院落外,渐渐有了些脚步声与人们言谈话语声。 小两口终于腻歪不住了,便准备下床。可只是一个穿衣的环节,两人便足足嬉闹了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衣衫稍整,两人说好不闹了后一起走出了房间,张小刀打水,王洛菡备盆。 然后,两人动作格外整齐一致的将脸探进了水盆中,更加整齐一致的擦脸,对视,不由得齐齐笑了出来。 随后便是买菜时光,张小刀负责这个。王洛菡则负责做,当丰盛的早餐摆在桌面上时,两人又齐齐一笑,尽显傻态。 或许幸福便是两个人傻/逼乐呵的无论做什么无聊的事情,都会觉得极为有趣。 无疑,张小刀与王洛菡便处在这种幸福之中,并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每一天都过的格外充实。 这种日子,足足持续了十余天。大荒与西域的大使团终于抵达了盛京,并在金銮大殿见到了盛唐皇帝唐胤龙。 然后,他们在文武百官面前拿出了挑战书,出人预料的却是盛唐皇帝唐胤龙一口许诺。并言明决战地点便在盛京外,届时他将登上斑驳城墙,与盛唐百姓一同观战。 如此轻易的允诺,并且似乎已经等待了很久的模样让来自两国的使者震惊莫名。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陷阱,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了盛唐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盛唐百姓的反应极为一致。那便是战意滔天,赤脚和尚必胜无疑。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手头还算有些闲钱的子弟向盛京进发,希望看到这惊天一战,而在盛唐之外,这件事情前所未有的引起了民间的一致支持,大荒与西域上下颇有拧成一股劲的势头。 原因无他,赤脚和尚在三十年前,无论是给大荒还是西域都留下了太过骇人的威名,人们渴望赤脚和尚失败,比渴望盛唐衰落的愿望更为强烈。 张小刀对窗外事了如指掌,却仍旧过着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他知道这一战后王洛菡可能便要走了,而他自己在这一战之后要去做什么,想必也必然不会轻松。 王洛菡与张小刀的反应相同,即便偶尔会出去逛街,耳朵中总会充斥着盛京百姓对于这一战的热议,但她却再没有上过书院后山,也没再踏足浮屠寺,就像个普通百姓一般,买菜,做饭,洗衣,伺候自家男人。 对于老百姓来说,生活似乎因为这一战的即将到来而悄然发生了变化,酒馆中永远都充斥着口沫横飞的男人,街道中的孩子开始装扮谁是赤脚和尚,谁是大坏蛋,当然在这种过家家游戏中赤脚和尚总能最后胜利,而这时孩子们眼中的大坏蛋踏足盛唐了。 蒙汉巴库的身材魁梧,在山林间行走总是要弯下腰肢躲避着支出的树木枝干,连续翻越了不知道多少荒山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即翼关,看着这座阻挡在大荒面前三十余年的宏伟关隘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头黑色毛驴自远方走来,李毅坐在毛驴上,眉头紧锁的来到了他的面前,没有问好,而是道:“壮了不少。” 连日赶路的蒙汉巴库咧开了宽厚的嘴唇,对着李毅用标准的盛唐话道:“你也精进了不少。” 塞外天地之间早已满是银霜,李毅跃下了爱学马叫的大黑,踩出了地面的两圈涟漪,来到了圣殿殿主面前。 蒙汉巴库身着大荒装束,虽不显华丽,但狂野十足,李毅顺手摘下了大黑身上的包裹,丢给了他道:“相对西域来说,我还是喜欢大荒一些,这里面是些平常服饰,你总不能穿成这样去住店,不然很有可能会被百姓群殴。” 蒙汉巴库粗壮的眉毛微微一挑,接过了包袱,问道:“为何喜欢大荒多一些?” 李毅此时又上了黑驴道:“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大荒人的确善战,我敬佩,既然你去盛京送死,当然在你临死之前要说两句好话。” 只身一人的蒙汉巴库问道:“至此一点?难不成是因为我没带一支仪仗队?” “既然去送死,何必带那么多人,难道看自己笑话?” 冰天雪地间,蒙汉巴库豪放的笑了出来,看着李毅道:“不用言语之中总是针锋相对,我走出圣殿的目的又不是来杀你,何必如此讥讽?” “盛唐讥讽大荒是理所当然的。”李毅肯定的说着。 蒙汉巴库微微挑起了眉毛道:“要是我死了。你有没有兴趣去大荒做殿主?” 这句话比寒风更为让人冰冷,李毅闻言挑了挑眉道:“你有病啊。” 蒙汉巴库摇头道:“你知道大荒的生存环境,你也了解大荒,最重要的是你了解盛唐,难道你甘心永远在刀疤卷毛之下?” 李毅对这番挑拨,只评价了两个字:“幼稚。” 蒙汉巴库没有恼怒,甚至在李毅面前没有一丝的威严的挠了挠头道:“你知道大荒人不会拐弯抹角的,我也只会用这种手段,这一点大荒人自愧不如,你们盛唐人一定是心眼多的那个。” 李毅看着蒙汉巴库的模样。不知为何情绪开始变得复杂,叹了一口气道:“你死后,我给你收尸。” 蒙汉巴库没有觉得这话不吉利,而是拿起了腰间的一壶烈酒丢给了李毅道:“这三十年过的真快。” 李毅接过酒壶,打开瓶塞狠狠的灌了一口,将酒壶丢给蒙汉巴库,蒙汉巴库也狠狠的喝下了一口,唱起了荒歌,大踏步的越过李毅。在漫天风雪之中渐行渐远! 相比圣殿殿主蒙汉巴库来说,西域掌教的出行队伍便格外庞大。 神舆足足有三丈高,顶端镶嵌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散下的层层白沙宛若一束束光线。 在这辆神舆之前。便是三百教廷的黄金骑士,他们的盔甲在寒风中熠熠生辉,行走在纯白世界之中自然成了银白世界之中唯一的亮色。 神舆后方是数千名教廷的赤足苦行者,他们虽然名为苦行。但却身着华服,霓裳拖地,哪有半点苦行的样子。 这队人马自西域一路直到了青州边关。 青州边关没有列队欢迎。刀疤卷毛也干不出这种事情,然而他却亲自来到了关外,站在了空凉的城门之下,仰着头看着自己刚刚放出的大鹏在天空翱翔。 三百名黄金骑士乃是教廷中的精锐,见邵东华如此猖狂,不由得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而这时神舆中却传来了声音,掌教的声音。 “我去会会老友,你们待命。”掌教的话语随意,但却无人敢于有任何异议。 神舆的光束在这时被一掌大手掀开,走下的不是一名中年人,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虽已年迈,但身材却极高,甚至比世人皆知魁梧高大的邵东华还高。 老人的背也不驼,走起步来可带出风声,他的容貌也远谈不上老,但却让人看不清楚,似隐有光明在脸部闪现,无疑这徒增了老人的神圣之感。 三百黄金骑士,以及过千人的苦行者迅速跪拜在地面上,老人却连理都没理,大步的来到了邵东华的眼前。 率先开口的是邵东华,他问道:“你有把握?” “不然本座来盛唐送死?” 邵东华沉默了少许时间,想起赤脚和尚大将降至的秘闻,却没有说出口,而是道:“那祝你好运。” “本座希望你信守承诺。” “承诺?”邵东华重复着这个字眼道:“这东西一向如同狗屁。” 教廷掌教站在这个世界巅峰已经有数十载的老人却意味深长的看了邵东华一眼道:“有时候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时天空中展开翅膀的大鹏鸟儿迅速下坠,遮出了一片阴影,最终落在了邵东华宽阔的肩头,他道:“看心情吧。”(未完待续……) ps:1大中秋的我可怜求票,2,接下来的情节有些定气质,我努力写好。 第191章人头尚在? 气温骤降,严寒侵袭,有寒霜上眉梢,似乎人人都成白眉大侠。 张小刀在院子中一边对着手吹着哈气,一边凝望着穿着笨拙棉袄盖住了美好身段的王洛菡,心神摇曳。 王洛菡察觉得到这种目光,目露微笑的用力将扫帚挥舞,将院落内的雪扫到了张小刀身边。 吹完热乎气,张小刀抡起铁锹,将雪堆积的不时便有了半人来高。 王洛菡看着张小刀开始拍打积雪,便想起了灵隐县时张小刀送给自己的指环,她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着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甜美一笑,这时张小刀转过头来问道:“你说整个啥好玩?” 王洛菡摇头,虽然她是这天下最了解张小刀的人,但对于他的奇思妙想,也只能惊叹其天马行空。 张小刀将积雪拍实后,开始雕刻,王洛菡则看向了寒气缭绕的天边,想着以那两人的脚程怕是要到了。 蒙汉巴库换上了李毅送他的盛唐普通衣着,只是因为他的身材实在太过魁梧,穿起来有些紧绷看着很怪。 他也将他蓬松的如同一根根钢针的发丝拢起,露出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便不似荒人,而像是一名边军大汉。 同时,蒙汉巴库还会一口流利的盛唐话,似乎对盛唐翼州的风土人情也知晓一二,所以他进入盛唐后没有惹到一丝的怀疑。 路上他听闻了灵隐县的野味还算不错,似乎很久都没有吃过这类食物的大荒圣殿殿主便决定走上一遭。 很快他抵达了灵隐县,并在村口碰到了一条大黄狗。 大黄狗有些愤怒,声嘶力竭的对他叫唤,但他却没伸出一指,而是走进了灵隐县深处。 有孩子在嬉闹,扮演大荒圣殿殿主的孩子似乎表演的极为投入,在中了扮演赤脚和尚的孩子一掌后。飞跌在雪地之中,喷出了一大口吐沫,仿佛这时这吐沫便是鲜血。 这一幕看的蒙汉巴库哈哈大笑,然后他走进了灵隐县的集市之中。 灵隐县的集市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各种野味在这里买下后,店主会立刻翻炒,飘香四溢,人流也是络绎不绝。 蒙汉巴库在一个贩卖鹿肉的摊位坐了下来,虽然只是正午但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开始喝酒,并喧闹着一些有关于他的话题。 隔壁桌的今儿个正喝的高兴的孙箭大喊道:“要我说。赤脚和尚打那两人都不带出手的,脑袋一低,光头锃亮,直接晃瞎了对手。” “净他妈瞎说。”有人立刻反驳道:“你们懂啥,人家好歹也是什么圣殿的殿主,那位也是教廷的掌教!” 听着耳边的喧闹,以及红了脸的叫嚣,蒙汉巴库一边感慨着盛唐这小县城的富裕,一边在旁边道:“你们都不懂。” 孙箭几人立刻回过了头。此时酒劲儿正浓,他带头问道:“你懂?” “我懂啊。”蒙汉巴库点了点头。 只见孙箭几人拿着一坛坛的酒放在他这桌上道:“既然你懂就说说,说的好这顿我请,说的不好。你把老子的酒账也结了。” 蒙汉巴库笑道:“看你几人也算是气练者,可知纳气入体分几个境界,赤脚和尚,圣殿殿主。教廷掌教又在那个境界?” 众人对视一眼顿时哑口无言,蒙汉巴库也不客气夺过了一酒坛子,张开大嘴狠狠的倒入口中。 孙箭见其豪气。便坐了下来喊了声:“老板,拿手菜都给我上来。” 老板那边叫了一声好嘞,喝完酒的蒙汉巴库道:“赤脚和尚逾越六境,乃当今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他身具佛门大修罗神通,战时即便只是威势便无可匹敌!” 众人一听顿时双眼发亮,觉得比他们干巴巴的吹牛带劲多了。 蒙汉巴库又道:“但大荒殿主也不是软柿子,三十年前虽曾败在赤脚和尚手中,却每日励精图治,如今也是逾越六境的人物,只是他虽肉身成圣,但其神通不过只是一力降四会,即便是用了大荒秘术,若论实力也的确打不过赤脚和尚。” “但教廷掌教,无论是在三十年前还是在三十年后都未曾出过手,身具大光明神通已是必然,但其隐藏实力却无人知晓,这一战如果赤脚和尚败,必然是败在他身上。” 听着口若悬河的话语,众人连连惊叹,蒙汉巴库呵呵一笑,拿起筷子,尝了两块刚刚烤好的鹿肉,便听孙箭道:“难不成你认为赤脚和尚会败?” 蒙汉巴库摇头道:“尚未交手时,不可知。” 见他故作高深模样,孙箭立刻道:“故作高深,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使团去盛京宣布挑战时的情景?” “未曾听说。” “当今陛下立刻允诺,显然赤脚和尚胸有成竹!” 蒙汉巴库簇了簇眉头,端起了酒杯道:“那我们祝赤脚和尚大胜如何?” 这话众人爱听,立刻举起了海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这顿酒吃下来蒙汉巴库与众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听闻他是外地人,孙箭极为讲究的给他安排了住所。 第二日,蒙汉巴库决定要走时,这帮酒肉哥们还送来了灵隐县特产,尽显大方热情。 灵隐县县口,孙箭将一大堆土特产挂在蒙汉巴库的脖子上道:“兄弟,虽然咱认识的时间短,但好歹也喝过一顿酒,以后要是没地儿混了,来这。” 说着孙箭拍了拍胸口道:“兄弟罩着你!” 蒙汉巴库大笑,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告别终于踏出了灵隐县。 这年冬天,大荒圣殿殿主蒙汉库巴被寻常盛唐百姓拍着肩膀说要罩着他,他则苦笑着踏上了赶赴盛京的路程,依稀记得模仿自己的孩子倒在雪地中喷着吐沫,也记得那条大黄狗的凶狠叫声! 蒙汉巴库的路程中充满着趣味,而教廷掌教这几天的脸色却有些阴沉。 阴沉的原因无他,进入盛唐后,教廷看起来极为威武的仪仗队便受尽了屈辱,而他们自然不可能对平民百姓动手,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们敢于动手,决战立刻便会到来。 招摇过市的三百黄金铁骑在走进乌江城后,迎来了白菜梆子,臭鸡蛋,菜叶子组成的烟花礼。 只一条街没走完,教廷的仪仗队便没有了任何威严,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坐在神舆中的掌教老人脸色阴沉,施展了净化术,顿时天降光明,污秽尽去,仪仗队又回复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如果这是在西域,如此异象足以让百姓叩首,惊呼神迹。 但这是在盛唐,妇女们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神奇,但却嗤之以鼻,心疼的拿出自家好菜丢了出来,不时街中传出了‘西域狗,西域狗’的侮辱性大喊。 “顽固不化。”掌教低声说出了这四字,心想着光明教廷无论是大周时期与大荒时期都未将信仰传递到这片肥沃的土壤上,便觉得这些百姓不过只是老天遗弃的孤魂野鬼。 仪仗队终于穿过了乌江城,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穿出乌江城,教廷的这队人马在这一天中也狼狈到了极致。 这时,掌教老人开口道:“世人愚昧,不知光明,待这一战胜后,你们便可来这里传教,让丢给你们污渍的人们跪拜在光明之下。” 只一句话,看似寻常,但对于信仰狂热者来说却瞬间让他们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消失。 “继续走吧。”掌教老人靠在了神座上,眯起了双眸小酣了起来。 ………… 教廷仪仗队进入盛唐的消息已经传播开来,随着他们日渐接近盛京,一股难言的紧张感弥漫在了天地之间。 进入中州后的仪仗队放缓了脚步,盛京上下这时开始彻夜难眠。 浮屠寺大门外无数热血百姓高喊着大师必胜,虽然看起来显得有些傻,但无疑是淳朴百姓心中最诚挚的所愿所想。 张小刀仍旧与王洛菡过着平凡朴素的日子,就像最为寻常的小两口,只是总会去下意识的看看盛京那古朴斑驳的城墙。 盛唐官府也在这时开始发力,封锁盛京北城墙,紧锁城门,北城墙之外的平原也被禁止出入,越来越多的紧张感开始充填人们的心头。 而这时,这一战中绝对的主角赤脚和尚,却已经来到了古朴的城墙之上。 今日寒风如刀,穿着单薄的赤脚和尚迎风而立,在他身边的是先生李自知,与国库赵东华,以及山羊胡子文清风。 就像很多年前一般,盛唐大军攻下一座城池,这几人便会上城墙去看看风景,只是如今岁月变迁,少了两人不说,其中还有一位似乎已经背叛了盛唐。 酒壶在四人间来回传递,众人都没有说话,望着天边的月朗星稀,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似曾相识,当年西域派人来阻击盛唐,便是我们几人在城墙上等着。“ 李自知听着赵东华的话,笑道:“每次你都吓的捂住双眼。” 赵东海苦笑道:“估计这一次我也会。” 赤脚和尚回过头来,看着哥几个道了声:“人头尚在?” 余下三人闻言立刻高喝道:“待你信手拈来!”(未完待续……) 第192章城下 三十年前,如今盛唐的各大城池之上,总会响起这样一句话。 “人头尚在?” “待你信手拈来!” 喊出人头尚在的人儿,便会跃下城墙,即便眼前千万人,吾往也! 在那峥嵘岁月中,每当城墙上响起这样的喊声,无论面对有多困难的局面,盛唐军队都相信必胜之! 因为,人头信手拈来! 三十年后,大战即将来临的夜晚,盛唐六王其中的四位像三十年前一般喊出了那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只是这一次没人跃下城墙冲进千军万马之中,而是响起了发自肺腑的笑声。 如今六王大多已经年过半百,笑声不如年轻时豪气冲天,但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笑出来的事情已经很少很少,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大荒圣殿殿主,西域教廷掌教! 任这世间匹夫无数,但听到这两个名字的人儿又有几人不会腿软? 可赤脚和尚无海却已经期待这一战很久很久,他的人生中本就满是彪悍,也收下了两位逞心如意的徒儿,唯一缺的怕便只是一个漂亮的句号。 句号用大荒圣殿殿主以及西域教廷掌教的光芒来勾画,必然璀璨圆满,赤脚和尚无海自然希望他可以在人生最后的时刻完美谢幕! 笑声渐渐飘散了在寒夜之中,赤脚和尚与兄弟几个正准备大吃大喝一顿,远方一望无垠的银白雪地之中却出现一抹黑点。 黑点迅速在人们的视线中放大,首先进入眼帘了是一匹马的屁股,再近一些后,四人看到了马上的人,不由得又是一番大笑。 倒骑马的色痞,坐在他那匹只会倒着走的马儿身上随着颠簸摇晃着身子,似在半梦半醒之间。 色痞虽已近中年。并不修边幅的蓄起了胡须,但却遮挡不住那棱角分明的俊俏模样,在加上胡须带给男人的男人味,与岁月积累的成熟男子魅力,如有小女子在这怕是会瞬间迷的神魂颠倒。 听到远方大笑,色痞微微睁开了双眸,他生着一双丹凤眼,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看到城墙上的哥几个。他嘴角微微上扬,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还是这幅欠揍的模样。”李自知调笑道。 无海则赤足登上了城墙,遥望着远方道了一声:“城墙如何上得?” 远方的色痞闻言,开口道:“自然是打上去。” 话毕,他单脚一抬,整个人忽然腾空,西域名贵的皮毛靴狠狠的踏在了马儿的屁股上,整个人忽然消失在半空。 李自知,赵东海。文清风三人双眸一亮,转瞬便看到了色痞已经站在了无海对面的虚空上,没有二话,色痞似懒洋洋的踢出了一脚。 这一脚踢出后城墙迎面而来一阵飓风。无海纹丝未动,只单掌一拍,飓风忽然停滞在他的面前,似空气之中有无数湍流。却无法前行。 色痞忽然呵呵一笑,打了一个指响! 倏地,一切静止的湍流猛然炸裂。眼前的空间仿佛被切割成无数碎片,赤脚和尚簇起眉头一掌压下,异象消失,色痞却已经上了城头。 在文清风与赵东海的惊骇神色下,李自知轻笑道:“大友,这三年西域没白去。” 色痞闻言不知为何英俊的面孔有些恼怒之意道:“先生,以前就和你说了一万次,不要叫我大名,很难听!” “那叫什么?” “叫色痞挺好的。” “西域的妞怎么样?” “玩多了就腻歪了,还是盛京的姑娘水灵。” 此时,无海才回过头来道:“色痞,你现在什么境界!” 四人忽然肃穆了下来,名叫陶大友却从不愿意有人叫他大名的色痞摊开了掌心,众人定眼看去,见其掌心忽有龙卷飓风升起,天地间的元气迅速被纳入其中,不由得全部面露惊骇! “掌御!”李自知说完这二字之后,忽然狂笑了起来。 众所周知,神通境巅峰乃是掌御,这天下间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一只手就算得出来,即便是大顶山上的大祭司,也未拥有过如此神秒。 而这并不是众人不可思议的原因,以色痞的资质如果当年不受伤,在这个年龄抵达这个境界应该不算困难。 但那一次,他体内气海损坏严重,七经八络断裂半数。 所以,无论是赤脚和尚还是先生从未想过,色痞可以肩负一些责任。 但今天色痞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摊开了掌心! 这意味着,盛唐不必担心先生之下的断层,先生可以放心的逾越六境,这也意味着盛唐拥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应对当今乱局。 更重要的是,李自知因为色痞的存在可以走出盛京! 可以让这个天下看看他真正的剑! 三十年前,每每在盛唐险胜后赵东海总是浑身颤抖的跪在城墙上,大声呼喊着:“感谢苍天,感谢大地。” 文清风则应该摇着他的羽扇一脸胸有成竹。 先生与赤脚和尚一脸从容淡然,色痞则与卷毛勾肩搭背的吵吵着要去玩儿姑娘。 但今天是三十年后,决战尚未开始。但色痞进入掌御境界,仍然是一针强心剂。 赵东海跪在了城墙上习惯性的大喊:“感谢苍天,感谢大地。” 先生与赤脚和尚一脸微笑,本应摇着羽扇的文清风却因今日手中无扇,只是捋起了山羊胡子。 色痞陶大友则一脸臭显摆,即便到了中年似乎仍旧没什么定性,像个孩子般道:“老子就知道老子能行,怎么样?怎么样?” 无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日后我走了,自知要出去,你便要呆在盛京中,哪怕是在窑子里玩完后半生。” 闻言后的色痞陶大友立刻苦下了脸,赵东海却在这时拍了拍胸脯道:“【嫖】资我出,玩十辈子都够。” 文清风则在这时道:“既如此,今日我等当把酒当歌!” “风月楼?” “盛唐五王去窑子。你不觉得丢人。” 李自知轻声道:“便在这儿吧。” 文清风轻声道:“我去安排。” ………… 星空下,盛唐五王城墙之上把酒对月,张小刀则刚刚吃的太撑抹了抹嘴角,一脸幸福写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王洛菡的悉心照料,张小刀明显已经开始发胖,眼睛看起来越来越小,却越来越聚光。 尤其是在晚上钻进被窝的那一瞬,他那眼眸比天边星辰还亮。 吃完晚饭后,王洛菡将桌面上的一切打扫干净,然后怔怔的看向了窗外。闭起了双眸道:“明早差不多就到了。” 张小刀本准备意思意思收拾一下被褥,毕竟晚上还是还滚床单的,但听到这句话,顿时没了心情道:“那得早些起床。” 王洛菡点了点头道:“休息吧。” 张小刀吹熄了蜡烛,两人上了床榻,却什么也没做,王洛菡靠在了张小刀的肩头,两人享受着最后的安静,似等待天明。似昏昏睡去。 清晨的曙光照亮了盛京,北城门已经周边区域已经被禁足,不知碎了多少外地赶来观战热血青年的心。 盛唐皇帝唐胤龙早早的便携手皇后文晴岚登上北城墙,引得城墙下警戒线外驻足的百姓齐齐跪地高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除了唐胤龙之外。翰林书院的学子,大内高手,宗门掌教,朝中六部高官几乎全部登上城墙。平添了百姓心中的紧张之感,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 张小刀与王洛菡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便骑着老青牛向北城门进发,除了感觉得道今天盛京的清晨格外热闹。更多的则是心中的肃穆。 一路来到北城门,在无数目光注视下,张小刀携妻登上城楼,却被人引上了一座城墙上的哨塔。 哨塔上自然拥有更好的视野,刚一登楼张小刀便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是陈青竹一群同届学子还能是谁。 这哨塔中人并不多,只有张小刀在书院的好友,他对此安排微微错愕,不由得想到,怕是先生希望他们几人能在这一战中有所感悟,互相参悟。 不提王洛菡与陈青竹等人寒暄,张小刀自哨塔上向下一望,便看到了多少五颜六色的官府,心想这是干嘛?要是人家一剑碎了城墙,盛唐的精锐岂不是尽数丧失? 没人关心张小刀关心的问题,一旁的李悦眉兴致勃勃的拿着瓜子与众人分享,而此时盛京北城门的银白平原,走来一人! 此人孤身,周围并没有随从,大踏步的向前,每一步都会踩出格外深的脚印。 本来还有些吵杂的城墙之上顿时鸦雀无声,男子虽孤身而来,却仿佛在风霜中顶天立地,随着脚步渐近盛京,他便气势越来越盛。 这千步对于自大荒而来的蒙汉巴库来说是一种气势上的积累,他双眸看向城墙上时,精光乍现,无穷威压笼罩盛京,颇有一人便敌一城之无上气势。 在他身后,不时传出了声响,三百黄金骑士映入眼帘,在晨光的映衬下高贵的宛如天神下凡,不敢让人直视。 随后那光明大作的神舆仿佛飘在半空中一般越过了黄金盔甲的骑士们,光束被掀开,老人走下神舆,看了看远处的盛京城,叹了声:“好大一座城!” 他的惊叹没有得到回应,巨大盛京北城门的开门声开始响彻天地,其内的幽暗逐渐被晨光照亮,无海身着浮屠寺简单僧袍,披着血红袈裟,赤足踏雪而来! 第193章掌印 盛京的北城门高有三丈,宽有十丈,红漆新着,铜陵金黄! 平日里北城门从不打开,在其左右两侧的侧门便已足够商旅通行。 许久未开启的北城门今日打开,走出的人也并不多,只是孤身一人的赤脚大和尚。 但却没有人觉得他一人行走在那宽阔的城门之中显得空旷,他只一人便可给人一种千军万马之势,之前因为教廷掌教与大荒殿主到来的那种压抑感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血脉喷张。 披着血红色袈裟的赤脚和尚踏出了城门,那双如同白莲一般细嫩却巨大的脚掌踏在雪中,留下了一行笔直的脚印。 蒙汉巴库的神色变得波澜不惊,可想着三十年前的那一战,想着那条叫做永河的大荒耻辱,他的体内热血实际上几近沸腾。 赤脚和尚无海的面目与三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身板依旧那么魁梧,他的面目依旧那么可憎,他身上披着的红色袈裟,依旧鲜血如血! 教廷掌教见过从未见过赤脚和尚,但只一眼便面露肃穆,并不是他觉得赤脚和尚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多少,而是因为赤脚和尚面露的慈悲微笑。 无海不笑时不怒自威,此时微笑看似慈悲,却隐露峥嵘,比其严肃时更为让人心惊胆颤。 斑驳的城墙之上,没有发出任何欢呼声。 坐在软榻上的唐胤龙捏紧了皇后文晴岚的手,在他身边的盛唐四王则站了起来,没有喊出那句让人热血沸腾的话语,只是看着无海的身影,想起了很多很多回忆。 无海踏出城门百步,每一步都会让人觉得他的身材高大一分,百步之后他的背影成为了人们眼眸中唯一的存在,在无他人! 双方都没有开口。相隔百尺遥遥相望,此时尚未关闭的北城门中又走出两人。 作为赤脚和尚的亲传弟子,法义与王大牛并肩走来,只是停在了城门下,便盘坐而下,溅起了一地白雪。 王大牛挺直了腰板,他甚至不知道师傅的对手是谁,更不知道什么圣殿,什么教廷,但他却知道似乎场面有些大。他不能给师傅丢人。 法义则更为平静的坐了下来,想着师傅今早的嘱咐话语,似隐有不详之感,所以便看向了师傅的敌人,看的格外仔细,似要将每一根毛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无海见徒儿坐在了城墙下,轻声道:“今儿个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这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天地间,法义与王大牛没有哭爹喊娘。只是郑重点头。 大和尚罕见的双手合十道:“佛日: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修心者,唯心不动,方才算是初入。” 无海和尚凝视着面前这世间最为强大的对手,轻声道了声:“盛京不动,则盛唐不动,你二人既然来此,无功而返还是身首异处?” 这句话是决战的帷幕,话毕便是帷幕拉起! 蒙汉巴库向前踏出一步,迎着如刀一般的寒风道:“和尚,不动决不过是缩头乌龟的神通,何须交给你徒弟?” 无海回答道:“和尚我缩过头?如连不动决都破不了,你来此城下做甚?” 掌教老人此时微微一笑,抬手一招,被苦行者与黄金骑士包围的神舆中巨大的神座忽然腾空来到了他的身后。 神座仿佛白玉打造,比这银白色的大地还要纯净几分,落地后没带起一丝涟漪,掌教老人懒洋洋的坐在了上面,支起了下颚,似要高高在上的俯视圣殿殿主与赤脚和尚这一战。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自然不屑于二打一。 只是掌教老人习惯性的高高在上让大和尚簇起了眉头。 让坐在城墙上的陛下簇起了眉头,让四王簇起了眉头,这等于让盛唐人簇起了眉头! 没等蒙汉巴库有所动作,赤脚和尚看向了掌教老人说道:“下来!” 掌教老人轻蔑一笑,赤脚和尚却重复道:“我叫你下来!”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就此变得滑稽荒谬,城墙之上的人听着赤脚和尚的话语却未觉得有何不妥,因为盛唐人足够骄傲! 掌教老人这时也簇起了眉头。 而赤脚和尚也并未重复小孩置气一般的话语,单脚轻轻一踏,脚下银白瞬息间变成了惊涛骇浪。 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盛京北城门的大地便开始了剧烈的震动,无数白雪飘起,随着波浪形状前行! 蒙汉巴库双脚腾空,漂浮在了半空,而那异象白浪却迅速淹没了那白玉神座! 掌教老人不曾想赤脚和尚居然会因为自己一个动作而暴怒,他双指并列成剑,轻轻的在白浪中划动,阻挡了白浪淹没他身后的仪仗队伍,只是身下白玉神座已化为虚无! 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的落在了地面,脚下格外晶莹剔透的星星点点便是神座的尸首。 他隐含愤怒的看向了赤脚和尚,而此时赤脚和尚却已微微分开了双脚道:“开始吧。” 这三个字是在通知蒙汉巴库,却也是在藐视掌教老人。 可偏偏蒙汉巴库便在这时伸出了他那粗壮的手臂,他的拳头很大,在攥紧时青筋毕现,他挥舞起了拳头,隔空狠狠一砸。 天地间出现了一声巨响,宛若平地惊雷! 城墙之声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层次足够的修行者可以感觉得到半空中的元气聚集,可以感受得到那平原上的无上威压! 赤脚和尚没有任何动作,不动决便是不动决,即便他的头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拳头他也微丝不动,直到那拳头落在他的身上瞬间幻灭! 幻灭后的拳印,没有任何元气涟漪,仿佛只是凭空消失。 赤脚和尚保持着他微分双脚的动作。轻蔑的看着半空中的蒙汉巴库问道:“这种试探,何必?” 巴库没有理会,而是身体在半空中不断腾空。 他身着的皮甲边角在寒风中猎猎废物,直至升至人们眼中的太阳中,变为了黑影这才罢休。 箭楼中的张小刀扬起脖子举目望去,看着阳光下的男子,心中震撼莫名。 然后,他又看了看白银平原上赤脚和尚洋溢起的嘴角,忽然想起了刚刚赤脚和尚所说的那句话“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不知是有所感触,还是心有所悟,张小刀闭上了双眸,握紧了王洛菡的软弱无骨的手。 王洛菡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张小刀握的有些疼,她只是怔怔的看向着赤脚和尚。心中感动莫名! 世人皆知,赤脚和尚,大荒殿主,教廷掌教乃是人世间一流人物。 这三人对战。不可能出现轻敌之类的弱智情绪,但现在的赤脚和尚便是在轻敌,他用不动决准备抗下蒙汉巴库这种肉身成圣逾越六境的人攻击,不仅仅只是轻敌。甚至看起来有些傻。 然而在傻的背后却是一种传承! 神通境靠悟性,有人可能修行百年止步于此,有人可能刚进入命玄巅峰便一脚踏入神通。 但无疑。悟性虽然重要,但踏入神通境必然要有所触动,才可能有所悟。 今日,盛唐精英荟萃的站在了城墙上,法义与王大牛坐在了城墙下,赤脚和尚愿意让他们观战绝不是为了听到可笑的欢呼声,而是想让他们有所触动! 而这种触动,可能要用赤脚和尚的生命去换,可能会用他彪悍一生最终的悲惨落幕去换! 这是何等的勇气,这是何等的魄力! 王洛菡的心中惊叹没有取得任何人的共鸣,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天空中的魁梧男子,等待他下坠的那一瞬! 这一瞬很快来临,蒙汉巴库化作了天空中的一块陨石,虽然他的身形在空中看起来极小,但开始下坠时却有巨大的压力坠在人们心头,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屏住呼吸的这瞬间,蒙汉巴库的身后有火焰拖出,他似飞火流星一般的来到了赤脚和尚的头顶。 两朵巨大的莲花倏地在赤脚和尚脚下盛放,花瓣纯白,数目有千,看起来神圣纯洁,不染一丝尘埃。 花瓣被寒风轻抚,微微摇曳,一道元气屏障如同彩虹一般遮挡住了赤脚和尚的头顶。 “轰!”的一声巨响,震碎人们的耳膜。 北城墙猛然剧烈晃动,天地间的战场中央被纷纷扬扬的白雪切得格外零碎。 大地开始下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陷! 就像空中有一只天神的手按在了地上,按出了一个呈圆形的深坑。 赤脚和尚在这深坑之中,他仍旧没有动作,他的身边是干裂的大地,缝隙之中隐有火苗蹿升! 大坑的边缘处站着蒙汉巴库,他此时全身沐浴在火焰之中,火焰渐熄后,全身上下冒出了数百道青烟,轻轻一咳,却是吐出一口黑烟。 而在这时,在人们的神经最为紧张时,王大牛却在城墙下大喊:“师傅,我懂了。” 赤脚和尚没有回答王大牛,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了蒙汉巴库道:“来一掌。” 于是,他举起了手,轻轻向前一推! 巨大的掌印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天地之间,掌心由浓密的元气组成,栩栩如生,甚至可见掌纹。 蒙汉巴库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了原地,闪过了这看似极为缓慢的一掌,却听到了远方巨大的轰鸣之声,大地再次一阵震颤。 城墙上的众人看向远方,哪里有座山,山上有个巨大掌印!(未完待续……) 第194章好男儿 盛京北城门外是辽阔的平原,平原上有一条宽阔并镶嵌了石块的官道,虽然此时已被白雪蒙住,但远眺望去仍然可以看出些许印迹,蜿蜒悠长似乎直到天涯的那一头。 那一头云雾缭绕,氤氲重重,隐约可见几座高峰山峦起伏,算不得美景,但望去也会生出开阔心胸之感。 没有几个盛京人知道北方的那几座山叫什么名字,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几座山距离盛京有多远,但想必不会太近。 赤脚和尚站在喷着火焰龟裂的大地深坑中抬手一掌,那远方的山便出现了巨大掌印,此等威势如何不让人心神摇曳? 作为赤脚和尚的敌人,蒙汉巴库正七窍冒烟,烧的身着的皮甲都已泛红,裂缝之中却隐有岩浆流动充盈。 然而看起来很热的蒙汉巴库,这时却冒出了冷汗,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及时闪出,这掌拍在自己身上的后果。 于是他不可思议的道:“几近天人?” 赤脚和尚轻声报了个数:“六。” 蒙汉巴库一脸苦笑,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掌教老人则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虽然蒙汉巴库这一击看起来威力无双,但那是因为这里看得清,但远方那座出现掌印的大山近看的话,想必画面更加震撼。 所以,蒙汉巴库便问出了刚刚那个问题,因为他自问做不到,而能做到的应已超过他如今的层次。 掌教老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原因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才是最接近天人境的人,他曾两次触摸到了那其中的玄妙,然而如同赤脚和尚一般无二,均未登顶,但赤脚和尚却去过六次! 赤脚和尚显然不会撒谎,而这一掌也证明了他的实力底蕴,不由得让蒙汉巴库与掌教老人感到有些沉重。 此时。北城墙上唐胤龙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刚刚仅仅只是交手两次,他便已经紧张的无法呼吸,直到双方站定他才有呼吸的空间。 文晴岚用双手捏住了他的大手,似乎要给他传输些温暖的力量,只是从未见过当世顶尖修行者对决的他,看着眼前如同神迹一般的场面不由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冷。 没看过这等对决的人还有很多,想必出了四王之外大多数站在城墙上的盛唐精英也从未看过如此景象。 张小刀算看过,因为他在大顶山上她看过李自知的九天之剑。 也是那一剑。让他懵懵懂懂的踏入了修心的门槛,在大顶山面对三位大荒刀客时,他做到的心有刀锋,只是那近乎自我催眠的状态,实在不登大雅之堂。 而今天,赤脚和尚的那番话却让他有所触动,他睁开双眸时,似乎懂得了一个词,叫做‘专注’ 无海的不动决。便需要强大的专注! 双眸隐现精光后,张小刀看向了平原,心中感激万分。 这时,赤脚和尚双脚踏在了龟裂并窜出火苗的大地裂缝上。一步步向上走去。 寒风卷入地坑之中,刮得他的血红袈裟猎猎作响,无海轻声道了句:“火焚万物,只要给它一丝蔓延的机会。它便会点燃世界,蒙汉巴库,难道你来这里是学习的?” 蒙汉巴库面露羞愧。他的确因为赤脚和尚的强势,心中有了一丝考虑。 但他知道如果换做三十年前,他绝对不会考虑半分,但这三十年他隐忍了太多,退让了太多,失了太多锐气! 他有些习惯开始思考如何避让,而不是去用心中锐意去说话。这便注定了他不能触碰道天人境,哪怕一次也没有! 蒙汉巴库双手合十,忽然鞠躬道:“大师,受教了。” 赤脚和尚却没有理会来自圣殿殿主的敬意,而是转过了身,面向北城墙,怒竖双眉喝道:“盛唐男儿何在!” 如雷一般的声音瞬息间摧枯拉朽的席卷盛京城! 北城门上的男儿立刻挺起胸膛。 城墙内遗憾不能目睹这一战的公子哥猛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扫着雪地时不时担忧的看向北方的老人闻言扔掉了手中的扫帚,深吸了一口气。 酒馆中正紧张等待,无心却做任何生计的中年男人纷纷站了起来,走出了酒馆,看向了北方。 赤脚和尚的怒吼就回荡在盛京中就像是一声号角,在经过短暂的杂乱,整座盛京城的男儿都看向了北方,然后将双手做成喇叭状,声嘶力竭,竭尽全力,大喊一声:“在!” ‘在。’只是一个字,声音却出自千千万万个热血男儿。 当声浪汇集在一处凝结在半空处自盛京城喷涌而出时,整座盛京城在这一瞬被彻底点燃。 张小刀瞬间觉得箭楼似要被摧垮,他整个人血液沸腾的跟随着身边的兄弟一起怒吼:“在!” 声音所过之处平原寒风骤止,碎雪落地,深坑之中龟裂处的火苗骤然熄灭! 赤脚和尚听着这一声‘在!’狂笑一声,吼道:”好男儿!” 城墙上的唐胤龙站起了身子,想起了儿时的拙劣作品! 虽然他认为这是拙略作品,但因其登基后《好男儿》早已传遍了盛唐的每一个角落,作为唐胤龙的唯一诗做必将流传万古! 盛京城上下没人不会这简单的诗词,当下立声喝道:“当仗剑高歌!” 在最后一字传到赤脚和尚耳中时,他一步来到了蒙汉巴库的面前,扬起了光头,狠狠砸下!狂野到了极致! 这一次蒙汉巴库没有退,他双掌心猛然一拉,拉出了一道烈焰带,光头来袭却无畏这火焰神通,直接迫了过去,逼近他的胸口。 蒙汉巴库仍旧不退,掌化拳,猛然砸在了光头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恒爆的元气席卷平原,无数碎雪飞起,变作一条星光璀璨的白色银河! 蒙汉巴库飞退后。站定。 赤脚和尚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双眉竖立似怒佛,他又怒吼一声:“好男儿!” 声音再次传入盛京城。 全城上下立刻喝道:“当豪气干云!” 赤脚和尚在进一步,红色袈裟猛然变作柔弱的血水化入己身,他全身上下大放金光,背后有巨大虚影脱体而出,直充天地间。 这虚影在城墙上看的无比真切,顶天立地,乃八手佛陀,怒视人间! 大修罗! 见到这一幕的人。顿时闻到了一股腥风血雨的味道。 赤脚和尚单掌伸出,幻影数千,背后大修罗怒不可遏的看了蒙汉巴库一眼,只一眼蒙汉巴库如遭盾击! 千手紧随而至,蒙汉巴库撑起双臂,整个人似坠落了罪恶修罗道,无数酷刑感受出现在他心中。 修罗乃佛陀杀神! 他先被意念攻击击中,后遭无数酷刑,神智清醒时已受了内伤。嘴角有似岩浆的血块流出,却仍未倒下! 这时,已化身为大修罗的赤脚和尚,又喝:“好男儿!” 盛京城再次震颤:“当无所畏惧!” 赤脚和尚单手一抓。蒙汉巴库全身上下猛然窜出火苗! 掌教老人神色骇然,这一抓乃是吸,吸的不是蒙汉巴库的命,而是他身具的火焰神通。 蒙汉巴库此时双眼骤亮。大荒人好战的天性终于在赤脚和尚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涌进身体。 他感觉三十年前的他回来了,就像刚刚盛京上下念的那句话:“好男儿,当无所畏惧!” 下一瞬他身周的火焰变为火蛇。如蟒,离体! 所过之处空气的之中冒起一片白烟,竟是蒸发了这片世界中的一切湿润。 城墙上的人们脸颊被映的通红,蟒有九条,九蟒纠缠在一起,变做一道火柱,来到赤脚和尚面前,却已幻化为龙。 巨大的火龙身躯巨大,横行在天地之间,只一个游摆便缠住了赤脚和尚。 赤脚和尚狂吼一声,极为粗暴的一拳便打在了龙首之上,抽出时拳头却已焦黑。 火龙似乎有灵,顿时哀鸣了一声。 赤脚和尚彪悍如斯,身后大修罗开口怒喝:“吒!” 火龙碎裂,鳞片飞起在天地间,攥着冒烟拳头,赤脚和尚又喝:“好男儿!” 盛京再次传来巨大的声浪:“当无愧天地!” 赤脚和尚再进,双眸已然赤红! 天下第一凶人在此时方才展现他的凶悍本色! 而大荒殿主蒙汉巴库,也终于施展秘术,皮甲碎裂之声猛然传出,他的身躯化钢铁,化岩石,化山峰,化火焰猛然拔高。 倏地,人们定眼看去,便看到了平原之上真正的魔神。 他的双脚宛若岩石,他的双臂光泽溢出,宛若钢铁,他的身躯遮挡阳光,宛如山峰,他的脸颊满是火焰,宛如火焰之神! 然而赤脚和尚无所畏惧! 他猛然跳起,身体骤然出现在了晴空之上,赤足一脚踏出,腿部竟然无限制的拉长。 那只白莲般的右脚倏地遮天蔽日,却是无比真实,并非幻影! 人们举目可看那脚丫上的污泥,焦黑,也可见那脚之上的皮肤纹路,但这只脚却越来越大! 不停下压的巨大白莲脚,带起了一阵向下吹的罡风,整片平原白雪卷起,泥土翻涌! 盛京城墙之上迎来了一阵罡风,本就斑驳的城墙竟然被吹的破败不堪! 张小刀面露骇然,看着宛若天神般的脚狠狠的踏在了地面上,那刚刚犹如魔神的大荒殿主,又在哪里? 大地轰鸣,风云变色,当这只巨大的白莲脚终于缩回半空时,人们清晰可见平原上出现了足足有方圆百里的巨大很坑,或者说是脚印! 赤脚和尚怒眉而下,来到了身体残破不堪的蒙汉拓跋身边,再次高喝道:“好男儿!” 盛京男儿大喝:“当杀敌阵前!” 蒙汉巴库喷出了一口血水,看着赤脚和尚的怒眉,竟想起了在灵隐县时,那装作是他的孩子用吐沫代替着血水,喷的格外尽兴。 于是他便也喷了出来,这是这一次他真的是他,他喷出的也真的是血水。 而此时,他一辈子都没有踏足过的盛京城墙之上一片沸腾,整座城池开始高喝。 “好男儿,当仗剑高歌!” “好男儿,当无所畏惧!” “好男儿,当无愧天地!” “好男儿,当杀敌阵前!” 蒙汉巴库平躺在地面之中,喷血高喝:“好一个杀敌阵前!” 盛京这座城给他上了一课,课程的题目叫做《何为好男儿》?(未完待续……) 第195章光明 ‘好男儿’ 是一堂人生课! 蒙汉巴库在这堂课中明白了自己输的并不冤枉,虽然他在决战的最后阶段拿出了一名大荒人该有的勇气,但这种勇气已经悄然消失了三十年。 反则赤脚和尚,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他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事情,从来没有过考虑纠结,他就是天下第一凶人!凶的天下因为他平静了三十年! 完败给赤脚和尚,并没有超出蒙汉巴库的预计,他心境平静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想起了很多往事。 人老了,总会想起往事,然后在缅怀记忆之中沦陷,越来越老。 他在等待着赤脚和尚摘下他的人头,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赤脚和尚自然也要摘下蒙汉巴库的人头,他对敌人的手段从来都是如此残忍,自从加入唐军后他便一直都在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他越残忍,盛唐便越安稳。 但他要摘的人头毕竟是大荒圣殿殿主,所以赤脚和尚还是罕见的说了一句:“你死后,留全尸,厚葬,待来日看你大荒人能否来到盛京城下祭奠你的亡魂!” 蒙汉巴库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必这已经是盛唐人对敌人的最大尊重。 盛京北城墙上,再也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好男儿》这首唐胤龙的儿时拙作,只有这短短四句,但在这四句话后,赤脚和尚将圣殿殿主打趴,是何等生猛? 血脉喷张之感充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赤脚和尚用他的作风告诉了年轻的盛唐精锐吗,何为盛唐精神。 这一课不仅仅上给圣殿殿主,也上给盛唐的男儿们! 张小刀心神震撼到了极致,赤脚和尚与圣殿殿主的这一战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战斗的认知。 他同时看到了很多人在兴奋之余眼神之中的冷静。明白这一战有很多人有所收获,只需要一些时间,今天站在城墙上的盛唐男儿,必然可以撑起未来盛唐的天空。 然而,赤脚和尚战胜了大荒殿主却没有战胜教廷掌教,这一战终究还没有拉下帷幕! 赤脚和尚在他自己踏出的巨大脚印中行走,来到了蒙汉巴库的身边,准备让他去死。 这时,掌教老人也来到了蒙汉巴库身边,轻声道了句:“还有我!” 蒙汉巴库罔若未闻的趴在泥土之中。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这种生死,所以对于掌教老人的话也并不上心,只是想着要真的活下来,来日一定要去盛京城之中看看,那斑驳的城墙后到底生活了多少像赤脚和尚一般的男儿? 赤脚和尚看向了掌教老人,道:“你六十年从未出手,这一战你必败无疑。” 掌教老人簇起了眉头,或许其他人不理解这句话的逻辑,但他理解。 这世上逾越六境之人只有在场三人。赤脚和尚最为好战,无论是三十年前一手拥立起盛唐,还是后来大荒哪一遭,他的一生战斗无数! 而掌教老人则在西域教廷中安安稳稳的活了六十年。他从未出手,也不需要出手,但这却代表他没有任何战斗经验。 高手对决,战局变幻莫测。多数时间便要靠经验来取胜。 所以赤脚和尚说的没错,但掌教老人却并不惧怕,而是因为刚刚赤脚和尚与门罕巴库的战斗赞叹了一声:“盛唐的确有些可怕。” 赤脚和尚咧开嘴角道:“其实一直想去一脚踏碎西域教廷。” “为何?”掌教老人的语气却仍旧高高在上。 赤脚和尚道:“因为你们是一群骗子!” 掌教老人簇起白眉。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三百黄金骑士忽露怒容! 赤脚和尚指了指地上的蒙汉巴库道:“大荒信封弱肉强食,圣殿选择传承弟子,也从来只是看谁的拳头大,这是最原始的生存规则!” “佛门,导人向善,虽我一生破杀戒无数,但却不知守住了多少人的性命,无愧天地。” “盛唐则是以法制国,教人明其理,知其法,懂其规,遵其制!则又高出了佛门一层。” “西域呢?披着光明的幌子,在人们困难之际时不去帮助,而是说一声信封光明吧,困难必将过去,光明将永存世间?” “教廷有能力让西域百姓明其理,知其法,懂其规,遵其制,而你们在做什么?不断的让百姓愚昧,不断的让百姓不知,然后信奉光明,奉上自己的一生?” 掌教老人怒斥道:“光明不容亵渎!” 赤脚和尚却藐视的看着掌教老人,问道:“你信奉光明吗?” 忽然之间,天地一片肃静,掌教老人竟然没再第一时间做出有力的反击! 赤脚和尚嘴角扬起,先前与蒙汉巴库一战,他消耗剧烈,祭出大修罗神通后,赤脚和尚已经拼尽全力,看似潇洒霸气,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有不到五成的战力。 可他毕竟只这个世界上战斗次数最多的人,他知道如何调整自己。 先喝出敌人短板,借势威吓,后用言辞戳痛敌人心中的脆弱处,这一切都是为了缓一口气。 掌教老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之所以被赤脚和尚问的哑口无言,是因为这六十年来光明教廷做的事情的确不是很光明。 光明教廷本就是在人们苦难时出现的精神信仰,教义并不完备。 掌教老人深知光明只有在黑暗的世界中出现才算光明,在阳光明媚的世界便稀松平常,所以他这六十年来做的事情只有一种,让西域百姓感到黑暗,然后信奉光明! 赤脚和尚的话语戳痛了他的软肋,但他毕竟是光明教廷六十年来的掌教,他居高临下道:“亵渎光明者,死!” 于是天边出现了一道光束。 这道光束区别于人世间的所有光线,是一道乳白色的光柱。 光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了赤脚和尚的头顶,赤脚和尚大修罗再次横空出世,一掌将光束拍的支离破碎。 掌教老人张开了双臂,轻声道:“修罗乃佛门杀神,罪恶之首,必将融化在光明之中。” 赤脚和尚双眉再次竖立,怒喝道:“狗屁言论。” 北城墙的之上,只见天空忽然作响,蔚蓝的天际不知为何可是滴落蓝色的雨滴,随即似乎变成了一张掉色的画卷,颜色逐步变淡,趋于白色! 人们瞳孔之中的世界中下起了一场大雨,一场蓝色雨! 大雨覆盖平原,却奇异的没有波及到北城墙,但人们却已经看不到蓝色雨中的景象。 眼前的世界被这种妖异蓝色充斥,城墙之上的人们开始前所未有的紧张,只有几人可以看清其中的景象,李自知自然是其中之一。 他眯起了双眸,心中微感震惊。 光明教廷掌教从未在这世间出手,却从未有人质疑他的实力。 赤脚和尚先前一战气势已登至顶峰,此时掌教老人出手便是雷霆一击,异象波及正片世界便是要夺回气势。 李自知自问在这样的神通之下,即便是他全力以赴也无法破除,心中越发焦急的想要逾越六境。 唐胤龙站在城墙上未曾坐下,拉着皇后的手看着满天的蓝色雨,心中震骇莫名,他不由得喃喃道:“武定王。” “陛下放心,武定王生平最厌西域教廷,要败也绝对不会败在教廷手中。” 本来只是安慰的一句话,却让唐胤龙越发的觉得有道理。 箭楼中,不知何时来到张小刀身边的大师兄攥紧了拳头,简短的叹道:“光明世界不容杂色,居然连天空都开始褪色,这光明何其纯净。”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否定道:“这个世界本就应该是五颜六色的,如果只剩一片纯白,那多无趣,多单调?” 王洛菡闻言,看了看张小刀因紧张跳起的眼皮,轻声道了声:“大师危机。” 箭楼上王洛菡是唯一可以看清蓝色雨幕中的人,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压抑,再无声息! 盛京城中的百姓也看到了北方下起了妖异的蓝色雨水,明白这是异象必出自于战斗,纷纷双手合十! 平原上的天空褪掉了蔚蓝,露出了极为纯净的白。 这种白色越来越亮,变为了光束,天空大放光明! 掌教老人的身体不知何时开始渐渐腾空,直至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他张开了双臂,仿佛在拥抱光明,无数道光束将他的白色华美长袍变为光束,他的脸孔之中尽是祥和,当光束笼罩大地时,眼前的世界彻底变为了光之世界! 没有人看得清赤脚和尚在其中到底遭遇了怎样的攻击。 但下一瞬人们看清了一泼血水飞上天际,在冒着烟雾的同时,成为了光明直接中唯一的杂色。 沐浴在光明中的赤脚和尚此时很不舒服,他体内的力量似乎在光束下迅速蒸发,这让他第一次在人生中产生了一种叫做无力的感觉。 他讨厌这种感觉,于是怒骂了一声:“滚。”可双目却找不到掌教老人的踪迹。 的确如同文晴岚所说,他平生最厌西域教廷,此时觉得要死在掌教老人的手中,心中升起不甘,于是他的心向前踏出了一步。 半只脚,第七次踏进了天人境!(未完待续……) 第196章待我信手拈来 蓝色雨渗进平原的土壤之中,将土壤染色。蔚蓝的不再是天空,而是大地! 可这奇异的景色只出现了一瞬间,当天空大放光明后这片平原的土壤倏地褪去了所有颜色。 翻卷的泥土变成了白色,凌乱的石子变成了白色,甚至植根于泥土深处的植物根茎也变成了白色。 赤脚和尚也要变为白色,他很不喜欢这种颜色,所以向空中吐了一口血。 然后,他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情绪,这种情绪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人的身上,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迈动的不是他宛如白莲的赤足,而是他那颗勇敢的心。 第七次! 赤脚和尚的神识进入了一篇广阔的天地之中,他曾经在这里看过一只老乌龟遭受上万只飞禽攻击,却巍然不动宛如岩石,于是学会了不动决。 他曾经在这里见过一匹绸缎,飘舞在天际之中,于是有了那血红的袈裟。 他曾经在这里坐看世界变化,往返四次,看到了自然界重复了万年的争斗,于是大修罗神通,更进一步。 这一次,他又会看到什么? 赤脚和尚这一次却没有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便闭起了双眸,心沉似井水。遮住所有感官,如同石头一般的坐在了这片世界的中央处。 这片混沌的世界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发生变化。 电闪雷鸣,暴雨滂沱,大雪纷飞,狂风呼啸! 可即便这片世界变幻万千,赤脚和尚也如同顽石一般一动不动,他希望将另一只脚迈过去。 而神识之外,盛京以北的平原上。他的身躯却成了光明之下唯一的杂色。 天穹顶端,似已化神成圣的掌教老人不断的散发着光明,希望将穿着血红袈裟的赤脚和尚融化在光明之中。 北城墙上的人们眯着眼睛终于可以见到那道血红,却发现赤脚和尚居然没有任何反击态势,不由得心生担忧。 城墙内的百姓们看到了光明开始变得不知所措,只是每个男儿都用力了攥住了拳头,坚信着从不会让盛唐人失望,屡次让大荒与西域感到绝望的赤脚和尚必胜! 箭楼之中的张小刀看着天空中宛如天神的掌教老人,很想射他一箭,却只能强行压制住。 大师兄神色紧张。他是少数能感觉到赤脚和尚现在正在做什么的人之一。 而王洛菡则微笑了出来,轻声对小刀说:“大师果然人间第一!” 张小刀不明所以的看向了王洛菡,继而发现城墙之上的先生几人全部紧张的走到了最前端,一脸期盼。 他们期盼的自然是天人境,是人类修行的最高峰。 追溯历史,从无记载有人抵达了这个境界, 或许,抵达天人境的人类已经不能在用人类这个词语统称,或许。这些人已经远离了这个世界。 赤脚和尚此时便在冲击天人境! 他曾经踏出过六步,却都只迈出了一只脚,没有迈出另外一脚的原因很简单,他心中有太多牵挂。也有太多不舍。 当然他知道如果这些牵挂仍存在心中,即便那只脚迈过去,也会粉身碎骨。 但他并不是怕,只是他必须多留在盛唐一些时日。看着这亲手缔造出的帝国,拥有足够的资本屹立下去。 今天不同,盛唐中的老一代人已经足够撑起这片天。 只需要一些时日便可以逾越六境的李自知。已经进入神通巅峰的色痞陶大友,英明的唐胤龙,永远识大体的皇后娘娘,爱管财胜过爱财的赵东华,脑力过人的山羊胡子,盛唐的十大供奉,各大宗门,军中的大将军们。 年青一代,更为璀璨,张小刀,大师兄,陈青竹,法义,李婉儿,小厮,陶花,书院众弟子,还有浮屠寺的小和尚们。 即便刀疤卷毛叛了又如何?这个世界始终还是要看尖端武力的话语权。 只要盛唐拥有尖端武力,那便会屹立不倒! 更重要的是,在掌教老人的逼迫下,他已经不得不踏出这一步。 不得不这三个字,便意味着只能选择进,而不能选择退,这种心态对于逾越境界的成功率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一旦逾越,他可能便不会因为寿元的原因而远离这个世界。 一旦逾越,眼前的掌教老人,只能跪下给他舔脚。 一旦逾越,世间的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但实际上,此时的赤脚和尚只是极度的平静,什么也没有想,安静的感受着这个世界! 弹指间,似乎已过万年,在这片世界之中人类终于蜕变成功。 而此时,在盛京以北光芒大作的平原上,赤脚和尚的身躯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 那世界的人类开始喝水。 他的身躯便变得犹如水波荡漾,光束可透,却模糊的让人无法看清他身躯的内部构造。 那世界的人类学会了用火。 他的身躯便有火苗窜出,烧的光明滋滋作响! 那世界的人类开始学会伐木,制造房屋,制造兵器。 他的身躯上便变得绿意盎然,与蒙汉巴库那一战的伤势尽去! 那世界的人类终于懂得了种田。 他的身上便涌现出了土色,光束无法再进半步。 那世界的人类学会了炼金。 他便金光大声,锐意直冲云霄! 锐意化作了意念攻击,没入了宛如天神般的掌教老人躯体之中。 盛京以北,忽然黑暗了下来,再亮起时,没了那刺眼的光芒,有的只是天空中的蔚蓝,平原上的银白! 掌教老人仍旧漂浮在穹顶,只是嘴角流出了一道纯净的透明血液,只能看其形。不能观其色。 赤脚和尚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坐在浮屠寺中打坐。 但浮屠寺上下却知道赤脚和尚从不打坐,除非那个叫做法义的小和尚气到他了,他才会静坐一小会,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骂骂咧咧。 城墙之上的盛唐人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一声欢呼。 赤脚和尚破了这光明神通,掌教老人大限将至! 这是一种纯粹的感觉,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的清,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掌教老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盘坐在平原中的赤脚和尚,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比我快,你凭什么比我快?” 似乎是让他墨迹的有些厌烦,赤脚和尚终于睁开了双眸。 这双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在战斗中几乎竖立的眉毛也极为平缓,但他只看了掌教老人一眼,掌教老人便闭上了嘴巴,心神剧震! 不时,赤脚和尚站了起来,就像蝼蚁般仰望着穹顶的天神。却说道:“之前就叫你下来过,怎么这次还不长记性?” 话语之中没有轻蔑藐视的情绪,但却是像在训斥自己的晚辈。 城墙之上的李自知前所未有的一掌拍打在了城墙的锯齿岩石上,一声轰鸣那城墙碎裂成粉末纷纷扬扬的飘落了下去。 他的双眸赤红。完全没有了平日儒雅的形象! 色痞陶大友则直接跪了下来,神神叨叨的不知再念道着什么,似在祈祷,神色虔诚。 山羊胡子文清风见两人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却双眼无神,微微扶住了身边龙榻的把手。似要倒下。 赵东华察觉到后,立刻跪在了色痞陶大友的身边,大声呼喊着:“感谢苍天,感谢大地。” 盛唐四王如此举动,顿时吸引了城墙之上所有人的目光,修为底下的根本猜测不出事情的真相,因为那远超他们的想象力,修为较高的虽然略知一二,但也无法相信。 直到下一瞬,盛唐四王的异动全部停止,唐胤龙一步踏到了最前端,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心神激荡之下,五人运足了元气,一同大喝:“人头尚在!” 这声音宛如一把绝世利剑,横贯平原。 一脸淡然的赤脚和尚仍旧仰着头,听着这声音轻轻的挠了挠耳朵,嘴角微微上翘,下一瞬却立时双眉竖立,猛然喝道:“待我信手拈来!” 相互辉映的声音由元气迫出,声浪滔天,瞬间淹没了盛京,似乎要传遍整座盛唐! 热血再次沸腾,血脉再次喷张,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将每一个人的身体变得格外僵硬。 盛京城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因为他们听到了那位守护了他们三十年的大和尚发自灵魂的声音! 而这时,平原上的赤脚和尚一步悬空,仿佛这朗朗晴空之下有一道穿梭时空的大门。 出现时,他已经来到了穹顶之上,来到了自认为站在穹顶之巅的掌教老人头上。 他举起了手臂,硕大的手掌中五根粗糙的手指张弛到了极限,隐有青筋毕露,似龙,似蛇! 将所有注意力仍然放在平原上的掌教老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来到了他那尊贵的脸颊上,发出了一声雷鸣,轰响在天地之间。 掌教老人瞬间便觉得体内力量被全部抽空,他的头颅向右侧旋转了六百三十四圈,脖颈隐有光明隐现。 但他的躯体却宛如光速般消失在了半空,再次出现时已是地底深处! 他被赤脚和尚在天之巅一个耳光打落凡尘!(未完待续……) ps:感谢大总统和人到暮年的打赏!!!! 第197章取头颅 隆冬时节,霜爬棂窗。 盛京城的百姓有人站在房檐上,有人站在街道中,有人站在人满为患的北城门下,但无论男女老少老弱妇孺却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是呼吸! 呼吸本是人类的本能,是最为平常的事情,只是他们的呼吸太过灼热,将严寒之下的盛京城也变得炙热了起来。 抬起头,向北方开去,便可看到天穹之巅云卷云舒,自然也可见那披着血红袈裟的大和尚一记耳光将宛如天神般的掌教老人打落凡尘! 这一瞬间,整座生京城仿佛拥有了生命,人们脱去棉袄,摘下木簪,用最舒适的方式尽情的抒发自己心中的情绪。 盛京城仿佛远古巨兽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开始向北方平原咆哮,呐喊! 声浪再次将大地震颤,整座盛京城在远处看去就像活了过来一般,一眼望去除了望而生畏,别无他想。 城墙之上的盛唐精锐们没有了最有一丝自持身份的坚持。 以盛唐皇帝唐胤龙为首,神态全部接近癫狂,赤脚和尚这一记耳光抽在掌教老人的脸上,爽在他们的心中。 张小刀觉得这记耳光声音是他出生以来听到最为酣畅淋漓的声音,他如同很多人一般在扯着喉咙,咆哮,怒吼!脑中已经变为一片空白,只凭本能的去做些现如今最该做的事情! 而此时,大地在掌教老人坠落后仿佛波澜一般剧烈震荡。 一道缝隙在轰鸣之后尘烟之下开始裂开,有无尽深渊映入人们的眼帘,那漆黑无比的底下中的无尽黑暗吞吐而出,天色为之一暗,仿佛阳光全部吸入其中! 赤脚和尚一掌打出后,没有得意洋洋在天空之巅摆个拉风的造型,而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虽然没有咳出血,但咳弯了他壮硕的腰肢。 显然,这一掌也并不是人们看来那么轻松随意,赤脚和尚为此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生命力顽强,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的蒙汉巴库躺在雪地中,看着天空之巅的赤脚和尚,眼神中露出了惘然。 他惘然的情绪,使得他忘记了全身上下的伤痛,他狠狠的直了一下腰半坐了起来,嘴角全是带着冰碴的血沫。却开口道:“恭喜!” 赤脚和尚并不需要敌人对他的恭喜,他的眉毛仍然近乎竖立,这说明那本打入深渊之中的掌教老人还没有死。 三百黄金铁骑如同旋风一般掀起了雪暴,来到了那深不可见底的幽暗大地裂缝前,一团光点此时升起,将所有黑暗尽数去掉。 这团光点来到了平原之上,仍旧纯洁的比地面上的白雪更为晶莹剔透。 当光晕散开,掌教老人出现在了平原上,他抬着头看着天巅的赤脚和尚。面目无色,却狰狞异常。 狰狞异常的原因及其简单,他那本来鹤发童颜的仪表此时已经血污不堪。 凌乱的白发乱糟糟的打着卷,他的左脸颊有一个掌印。皮开肉绽,其中已隐露白骨,模样自然显得狰狞凶残。 他的左脸颊瞳孔也少了下眼皮,一只凸出的眼球已经没了黑眼仁。仿佛已瞎,只是脚步尚算稳健。 “你看到了什么!”掌教老人虚弱至极的问道。 自天巅倏地来到平原上的赤脚和尚轻声道:“一个很无趣的世界。” “那你为何不去?”掌教老人怒视双眸,似乎极为不甘。 “很无趣。为何要去?” “所以你缩回了半只脚,你浪费了神对你的眷顾!” 赤脚和尚极为肯定的道:“那里没有神,只有无尽的虚空。” “你该死。” 赤脚和尚很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我杀了很多人的确该死,但总要把你杀了,在去考虑死不死的问题。” 掌教老人忽然癫狂的笑了起来,他那恐怖的左脸颊中脓血色的肌肉骨骼开始颤抖, 癫狂之后,他忽然平静肃穆了下来道:“半步天人,但毕竟不是天人,刚刚你没一掌打死我,现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又怎么杀死我?” 赤脚和尚道了声:“信手拈来而已。” “那来杀我啊,杀我啊,杀我啊!”神智近乎疯癫的掌教老人口沫横飞,仿佛变成了盛京街边的卖菜大婶。 “杀人也是要力气的,总要缓口气先。”赤脚和尚怪异的看了一脸面目狰狞的掌教老人又道了一声:“从未听见这么贱的要求!” 蒙汉巴库在不远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向两人走来,而是看向了盛京北城墙喃喃道:“这座城的确值得你守护。” 摇摇欲坠的蒙汉巴库说完这句话便坐了下来,听着盛京城的咆哮声,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赤脚和尚去圣殿时,整个大荒都在为他呐喊。 此时战局,生死,对蒙汉巴库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他只觉得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盛京城便是大荒的圣殿,在回忆中不断的沉溺。 寒风呼啸,将他的打结的长发吹起,蒙汉巴库在回忆中挣脱,心中对人世已再无眷恋,奋起了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量,再次站了起来。 直到这一瞬,他才找回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只是他站起来的时候格外艰难,走起来更是步履蹒跚。 他艰难的向赤脚和尚前行,似乎想在临死前,触碰一下那血红色袈裟的一角,哪怕一下就好! 在他步履蹒跚之际,赤脚和尚深吸了一口气,血红色袈裟忽然蓬起,迎风作响。 本来晴朗的天空中,一片巨大的乌云终于遮住了太阳,世界就此灰暗了下来。 掌教老人感受到了赤脚和尚身上身周爆发而出的无穷杀意,他的左脸颊有皮肉血块掉下,面露惊恐,似心生遁意。 骤然间,掌教老人向后踏出了一步,这意味着他要走,更意味着。他距离盛京又近了一步。 但盛唐既然敢于安排在决战地点在盛京城外,自然便不惧怕蒙汉巴库以及掌教老人最后要玩一手玉石俱焚。 掌教老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他也不可能逃出赤脚和尚的追击,那么他为何要退这一步? 赤脚和尚在这一瞬间有了一丝的犹豫。 犹豫这种情绪这在他一生经历过的大大小小数千次战斗中从未出现过。 所以他立刻摒弃了这种他一向认为最无用的情绪或者预感,一步踏出! 盛京北城门之下,众人看清了掌教老人的那张恐怖脸颊,在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怒吼。 但掌教老人却未停止,直至距离盛京城只有几百丈远时,他站住了脚步,抬起了干枯的大手。 这只手枯瘦无比。细长的手指皮包着骨头,没有一丝纯净之意,浓墨的黑色渐变蔓延。 他抬起手后向自己小腹处抓去,在这个过程中这只手渐变成了如墨般的漆黑之色,皮肤全部脱落,在来到小腹处时,那只手已经变成了吹黑色的骷手。 在众人的瞳孔之中,那只手穿破了他的洁白无瑕白色华贵长袍,狠狠的在小腹中一淘。溅起了无数透明色的血液。 吃惊之色来不及浮现在人们的脸颊上,他们只知道光明教廷的掌教居然用出了黑暗神通! 这并不出乎李自知的预料,光明为何物?光明是纯净,是圣洁!但如果没有黑色的衬托。谁又能知道这是光明? 这也是赤脚和尚与他,甚至盛唐有数的那几人都厌恶教廷的原因。 但这无关紧要,李自知更想知道他掏出了什么东西。 但这时赤脚和尚却已显神通修罗,与蒙汉巴库一战时不同。他身后的大修罗已然不是虚影,趋于真实。 大修罗一出,盛京城中的百姓似乎都闻到到了血腥味。 赤脚和尚宛若修罗附身。本就魁梧的身材猛然拔高了数分,身后顶天立地的大修罗,面露怒容,眉目竖立,眉宇之间已与无海相似到了极致。 赤脚和尚一动,天地变色。 威压顿时像一块巨大的岩石般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只在眨眼间! 他来到了背对着他的掌教老人身后。 李自知惊呼一声:“退。” 这时众人才看清在那鲜血横流,露出半截肠子的肚囊中有铁器已经被那只黑色的骷手抓住。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但却明白这东西似乎会对赤脚和尚造成威胁。 此时已经宛如地狱走出来的恶魔般的掌教老人转过了身,他将仅剩的元气注入进了那短小犹如一根木槌的铁器之中。 一道肉眼根本无法差距的波动自铁器而出,没入了赤脚和尚的身躯之中。 赤脚和尚没做一丝他想,携大修罗之无上威势掠过了掌教老人。 一蓬血水自掌教老人的无头尸喷涌了出来,没有神通加持,他的血已经不再透明,而是鲜红色。 白雪被鲜血染色,他那软绵无力失去了所有意识的身躯跌倒在了地面中,已无意识的身躯时不时抽搐一下,将身下一片雪地彻底侵成鲜红色。 赤脚和尚巨大的手掌中,抓着一颗头颅! 教廷掌教的头颅! 这颗头颅在他巨大的手掌中看起来就像是皮球,但颈部断裂处却飘散着血水与某些血管与肠子。 他魁梧犹如天神一般的身躯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他的脸孔上还是狰狞满目,他身后的大修罗依旧威武无双。 但一丝灰白在这时却从那双白莲般的赤足下向上涌去!(未完待续……) 第198章微笑 对于常人来说,很难有人看清赤脚和尚与掌教老人的动作。 但当他们静止时,除非是瞎,否则又怎么可能看不到?但许多人很希望在这一刻抠瞎自己的双眼。 赤脚和尚那双白莲一般的大脚,此时变为了灰白,就像是某个雕塑的脚丫。 城墙之上一片的惊呼之声有些惨痛,有些无力,似乎人们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李自知的热泪自眼眶中喷涌而出,他不知道掌教老人在临死前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他此时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让眼前的大和尚,眼前与他一起守护了三十年的至交好友不要死。 赵东海木然的跪在了地面上,肥胖脸颊不停抽搐,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此时只能跪着,跪着! 山羊胡子文清风捂住了嘴,瞳孔之中似失去了一切神采。 色痞陶大友则将指甲捏进了血肉之中,双手淌血整个人站的笔直,却颤栗的宛如一根随时可以被风吹倒的野草。 悲伤,在这瞬间逆流成河! 只有唐胤龙还保持着清醒,他的双眸亮得宛如星辰,他的双手放在冰冷的城墙上,微微蜷起却青筋毕露。 他凝视着无海,凝视着这位守护了盛唐三十年的和尚,声嘶力竭的大喝道:“武定王,告诉我你屁事没有,你已经将头颅信手拈来!” 唐胤龙的吼叫声音撕裂,沙哑到了极致。语调之中满是悲愤与不甘。 年幼时,唐胤龙在军中只是士卒,他给李毅牵过那头黑驴,给色痞去青楼结账,给赵东海啪啦过算盘,给文清风编过山羊胡子,给先生拉过一座城的书……。 而在他记忆中最难忘的是,在盛唐国根未稳,先皇尚未仙去时,赤脚和尚向先皇请命要去大荒走一遭。那天傍晚先皇命他给赤脚和尚洗脚。 他还记得当时他端着那盆洗脚水时的忐忑。但同时他也明白先皇如此命令,等于宣布他成为太子。 所以那天,唐胤龙为赤脚和尚洗脚洗的格外认真。 赤脚和尚对未来陛下给他洗脚的事情坦然受之,并曾说过:“我知道你心中的忐忑。六王功勋盖世。老唐旧伤总是复发。” “但你要记住一点。到了我们这个阶段,造反谋权的事情实在很无聊,对于我们来说看着盛唐昌盛万年。才是有成就感的事情。” 唐胤龙那天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在他登基后,他从未要求六王做什么,他希望他们可以安享荣华! 这种信任在君臣之间显然是历史之中从未出现过的可贵东西。 三十年后,这种信任成了一把双刃剑。 刀疤卷毛因为军权在手似乎终于选择了历史上重复了无数次的边军谋反。 但赤脚和尚等五王仍旧如同三十年前一般,选择坚守盛唐! 今天,盛唐皇帝曾经洗过的那双白莲般的大脚似要变成石头,他无法忍受,也无法接受,所以质问着赤脚和尚。 赤脚和尚已经无法有任何动作,似乎他的心即将被石化。 他狠狠的看了一眼已经没过脚腕的灰白,那灰白开始波动似乎终于无法继续前行。 他抬起了头,看着城墙之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不远处法义与王大牛踉跄冲来的脚步,轻声道:“胤龙,我本便是将死之人,虽半只脚已在天人境内,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但毕竟命中有定数。” 这句话似乎宣判了赤脚和尚的结局,也将所有人心中的希望狠狠击碎。 盛唐皇帝唐胤龙闻言,故作镇定的扶住的头顶高冠,轻咳了一声,站直了身躯,掸了掸龙袍。 下一瞬,泪崩! 他以为他可以镇定下来,但他没有做到。 法义与王大牛此时终于来到了师傅身边。 赤脚和尚却扔保持着手提头颅的姿势,他的目光没有落下,因为此时他的脖子已经不听使唤。 但却还能再说几句话。 他的话语之中没有慷慨激昂,只是平静的道:“我不知道我脚下的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会失去意识,但似乎不一定会死,所以你们应该收起悲伤。” 城墙之声欲哭之声止住。 箭楼之中的张小刀抿起了嘴唇,忍住那种悲伤情绪,静静的听着大和尚接下来的话语。 “此战,当属我胜,西域有个叫苦行的家伙,大荒已无你对手。” 李自知知道这个你说的是他,重重的点了下头。 “如战火重燃,盛唐男儿当必胜。” “另外这头颅已经攥在我手里,我做到了。“ “要是我变成了一块石头,你们记得在我身边种些花花草草。” “虽然我不是太喜欢花花草草,只是总觉得应该多点装饰,你们就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里,那压制不住的灰色已经袭至膝盖处,而赤脚和尚身后的大修罗却已经被侵袭过半。 赤脚和尚平静道:“如果以后来拜祭我,记得整些肉,整点酒,最吃不得浮屠寺里的素。” “恩,应该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对了,你们不要哭丧着脸,来都给我露个微笑看看。” 说着,赤脚和尚的嘴角洋溢出了自信的微笑。 城墙之上人们心中哀鸣,却都忍下了这巨大的悲伤,因为他们知道大和尚希望看到他们微笑,所以露出微笑。 唐胤龙的微笑嘴角僵硬,很是勉强,微笑所挤出的脸部沟渠泛出亮光。 李自知也露出了微笑,他的微笑显得不那么僵硬。就像当年入军时第一次看到赤脚和尚的微笑,那时他还是一名腼腆书生。 色痞的微笑仍旧邪气十足,只是却看得出他微笑中无穷的尴尬。 赵东海的微笑算是真的微笑,可他笑起来真的比哭还难看。 文清风也在微笑,他是最自然的那个。 城墙之上的盛唐精英都在微笑,但毫无疑问,这是他们人生中最艰难的微笑,最丑陋的微笑,却也是最诚挚的微笑! 赤脚和尚满意了,于是那灰色侵袭了他的全身。 他变成了盛京北平原上的雕塑。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颗头颅。 他的姿势还保持着奋勇杀敌的美感。他身后的大修罗屹立在天地中。宛若一尊大佛。 他微笑着! ………… 蒙汉巴库步履蹒跚的来到赤脚和尚身边时,赤脚和尚已经不再是赤脚和尚。 他想去触碰那本是血红颜色,材质柔软的袈裟,可当指尖碰到那坚硬的岩石后。他便知道他的心愿不能完成。 他的心愿很简单。只是想碰一下赤脚和尚的衣角。但现在注定他一生都无法在有机会去触碰。 怅然若失的情绪填充了他的心头。 三百黄金铁骑,默默的在他身后将掌教老人的无头尸首收起,准备退出盛唐。 这无疑是一场公平的决斗。盛唐人没有阻拦,即便是变做了石像,赤脚和尚却还握着教廷掌教的头颅,这已足够! 金黄色的盔甲似乎不再熠熠生辉,三百黄金铁骑与千名苦行者收尸后迅速在平原消失。 而李自知则来到了蒙汉巴库的面前。 没有任何开场白,蒙汉巴库率先说道:“我不是想求生,但我现在与废人一般无二,我想在这个国家生活一下,等待死去,或者决定死去,给我一段时间,如果我不死,你再来杀我。” 出人预料的是李自知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站在赤脚和尚的身下沉默不语。 这天,盛京城飘起了无数黑色绸缎。 由皇宫至民间,黑色成为了唯一的色调。 全盛唐将为赤脚和尚戴孝,全盛唐夜以这一战为荣! 张小刀默默的换上了一套黑衣,王洛菡亲手缝制的孝被他挂在了左臂上,两人买了几壶好酒,折返北城门。 或许是赤脚和尚临走之前的话语透露了他未必会真的死,所以唐胤龙并没有下令将其厚葬,但实际上以赤脚和尚的功勋,即便他这剩了一撮骨灰,也必然要风光大葬。 如今没有,则是还存了一丝希望! 北城门已经被官府戒严,无数戴孝的百姓沉默的聚集在北城门后,却没有人有勇气踏出北城门。 张小刀有,他拉着王洛菡的手走出了北城门,便看到了那修罗魔神之下的赤脚和尚,也看到了正在拿着扫帚打扫着周围积雪的王大牛与法义。 张小刀沉默的来到了赤脚和尚身前,打开酒壶泼洒了下去,便盘坐了下来。 王洛菡也盘坐了下来。 张小刀立刻开口问道:“媳妇,真的会活过来吗?”。 王洛菡漂亮的脸颊上出现了凝重之色道:“西域掌教最后拿出的那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老师手上。” “我现在不敢确定什么,但既然大师已经半步天人,这个世界上便很少有东西可以真正杀死他。” “事实上,他如今虽然变成了石头,但却未失肉身,这一切都说不那么太准。” 张小刀看了看天空道:“无论如何,这一战之后,西域和大荒都要来了。” 王洛菡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仍在想着教廷掌教最后那件铁器到底释放了什么,才可能让大和尚被彻底石化。 张小刀没有在多想,将带来的几坛好酒打开,法义与王大牛便来端起了酒坛。 三人高举酒坛,齐齐的猛灌一口,露出了赤脚和尚脸上那一模一样的自信微笑。 他们的微笑,便代表着盛唐的微笑! 这是盛唐年轻一代将要面对强敌的态度!(未完待续……) 第199章我也是醉了 盛京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持续了三个昼夜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赤脚和尚与大荒殿主教廷掌教这一战的结果在这三天内迅速席卷了天下,天下俱惊! 大荒圣殿得到消息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所有殿内的圣殿娇子全部下了圣山,只留下了一位老人默然的蹲在圣殿殿主那座金黄色的座椅之下。 老人很老,老到他自己都不记得他活了多少年,老人的修为很底,底到只有练气境,但在大荒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事实对于大荒这种信封弱肉强食的国度来说有很是荒谬,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老人曾经是神通境的无上强者。 老人却已经忘了自己处于神通境的时候是多少年前,他只记得蒙汉巴库还是孩童时的样子。 如今,大荒殿主音讯全无,盛唐对外宣称蒙汉巴库已经一人离去,以盛唐的底蕴杀了便是杀了不需要说谎,在公平对决之中死亡对于大荒人来说更是一种骄傲,所以这个消息的真实度应该很高,但他到底去了那里? 老人在苦思冥想的时候,曾经的圣殿殿主蒙汉巴库却如同乞丐一般倒在了灵隐县的村头。 倒在雪地中的蒙汉巴库身着单薄的皮甲,如果皮甲完好时一眼便可看出是大荒人的着装,只是此时他的皮甲早已碎裂的不成模样,看起来似乎比乞丐还凄惨些。 此时,他全身裸露的皮肤呈铁青色,有几块已经被冻得溃烂。 灵隐县民傍晚巡查时看到了奄奄一息的蒙汉巴库,众人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几个小伙子将他抗回了灵隐县中。 正在玩着筛子喝着小酒的孙箭见众人抬回来一个冰坨,立刻凑上去看热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立刻惊呼道:“这不是前些天和咱一起喝酒的那汉子?” 身边的几个哥们闻言立刻点头,灵隐县民团开始抢救圣殿殿主。 蒙汉巴库就这样被救活了,醒来时他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自己身边冒着热气的炭盆。 孙箭二话没说。掀开酒壶盖,直接塞在了蒙汉巴库的嘴里道:“别说话。多喝点酒,暖和。” 蒙汉巴库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被灌的酒水都趟到了胸口处,感觉着烈酒顺着肠道掀起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暖和起来。双眼终于有了似神采。 但他却没有开口,而是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孙箭笑着坐在他身边笑着道:“你有很重的内伤,是不是让人揍了,莫非你是去了盛京看热闹,被赤脚和尚波及到了?哈哈。” 这话语有些荒谬,民团的大汉立刻道:“别他妈瞎扯,这明显就是半夜要上寡妇床。让人全村给揍了一顿。” 孙箭喝下一口酒,笑呵呵的道:“反正你现在也走不动道,就在这儿呆着吧,你箭哥罩着你。” 蒙汉巴库勉强的咧开嘴角。忽然感觉活着真好。 ………… 西域教廷中那光明的帷幕中没有了高大的身影。 教廷那辉煌的建筑之中满是压抑与沉闷,一名身份低微的小厮行走在长廊之中惴惴不安,生怕某个动作与话语影响到了教廷某位大人物的不满,落个堕落黑暗的罪名。 堕落黑暗是光明教廷惩罚异端者的罪名,但也是最万金油的罪名,只要教廷认定你堕落黑暗,便会施以火刑惩戒。 最近这三天以来,小厮看到了太多与他差不多的奴才被冠上了这样的名头,被熊熊烈火焚化在刑台之上,所以很是心惊胆战。 这都是因为教廷中的大人物们心情不太好。 而他被派来要伺候的大人物则更让他惶恐。 推开长廊尽头处的华丽神门,无数道光束落在宽敞的大殿之中将眼前的世界映的无比光明。 小厮看到了一名站在窗口,凝望着窗外风景的高大男子,小厮默默的站在了一边,按照规矩将大门关上。 男子似乎罔若未闻,仍旧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小厮便在这样的不安与恐惧下度过了一个时辰,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侵透。 这时,男子终于转过了身。 小厮不敢看大人物的正脸,却能看到他身着的俯视很是普通,就像教廷中那无数的苦行者的袍子一般无二。 男子也的确是一名苦行者,却是最为强大的苦行者,他的名字叫做苦行。 苦行转过了头,轻声说了句:“你去传个话,告诉五大祭司,正午到这里来,我有些事要说。” 小厮闻言吞了一口吐沫,连正脸都没敢看,便道:“是。” 正午时这座大殿之中反而阳光渐弱,不知是不是天边日头转移了方位。 殿中迎来了五人,分别是苦行祭祀,裁决祭祀,传教祭祀,圣典祭祀。和即将登上大祭司之位的慵懒男子。 五人还没等落座,仍旧看着风景的苦行便道:“不必落座,要说的只有一句话。” 五人站定,苦行道:“听闻前任掌教亵渎光明。” 五人心中巨震,不知苦行此时说这个干什么? 盛京一战许多细节都已传了出来,而盛唐着重宣传了一番掌教老人临死前的那只黑手。 但毫无疑问,光明教廷对这番传闻秉持着否认的态度。 可这时即将坐上掌教之位,那个三十年来一直被认为是光明教廷的希望,那个最为强大的男子居然说出了这句话,他想做什么? 没等众人缓解心头的震惊,苦行张开了双臂,沐浴在了微弱的阳光之中,轻声又道:“亵渎光明者当诛杀,那三百黄金骑士也不必回来了,一并埋葬了。” 五人心头再震,慵懒男子刚刚簇起的眉头舒缓了开来,似乎想通了一些关键点。 只是裁决祭祀却在这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道:“掌教为教廷贡献了一生,虽然都说我裁决祭祀辣手无情,但这事情未免太过了。” 苦行转过了身,一缕光束映在了他那张英俊的脸颊上。他看着身着血红色的象征着腥风血雨的裁决祭祀。道:“无脑的东西,你似乎对我的残酷并不知晓。” 裁决祭祀露出怒容。脸色转为震惊,一缕血液在他的嘴角流了出来,他张开口,半截血糊糊的舌头掉在了洁白如玉的地砖上。 “光明教廷不会败。输了一定是因为前任掌教亵渎了光明。” “你们懂了吗?” 四人立刻揖手道:“是。” 而裁决祭祀则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满嘴鲜血面露恐惧的看着叫做苦行的男子。 能在无声无息间割掉裁决祭祀的舌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苦行已经逾越六境! ………… 大雪将盛京城变做一座雪城。 城中除了白雪所有颜色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黑色。 刚踏入盛京城的商旅看到的必然是一幅黑白色的单调画面,虽然单调,但却格外肃穆,震撼人心。 这股黑色风潮由盛京城向外扩散,在未来毕竟席卷整座盛唐。 黑色不代表悲伤。身着黑衣的张小刀现在就在笑着,笑的极为开心。 那座平凡无奇的小院中,今天聚集了张小刀在盛京的所有同辈好友,这是迟到一顿喜宴。也是一顿离别宴。 惊天一战结束后,盛唐明白西域与大荒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迟明年开春盛唐将迎来开国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为此,翰林书院将所有学生分派到了盛唐各个部队之中,今天之后他们将赶赴自己被分配的所在职位,自此天各一方。 张小刀的好友们没有什么离愁情绪,反而一个个都精神十足,似乎面对挑战已经兴奋难耐。 王洛菡今天主厨,李悦眉跟在王洛菡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小嫂子,王洛菡也懂李悦眉的心意,时不时的就让她尝一口,吃的她眉开眼笑。 法义与王大牛坐在满是厚雪的门槛上,两人望着天,听着院落内的嘻嘻哈哈,也不禁露出了微笑。 幕逐武与伊川正在掰着腕子,一旁的陈青竹看的聚精会神,正关键之际,王大牛走到了众人身旁磕着张小刀递来的瓜子问道:“有没有彩头?” 张小刀在一旁笑道:“晚上风月楼,你敢去啊。” 王大牛神色一窘,便见幕逐武胜了伊川,一脸的噉瑟,他推开伊川道:“来,咱俩来,赌十捆大葱?” 幕逐武眉毛一挑道:“现在这季节上那买大葱去,各家各户都是秋天备好的。” 法义在一旁对着王大牛竖起了大拇指,凌伯彦则道:“我家里有的是大葱,怕啥。” 朱啸非不可思议道:“这什么赌注,为什么是大葱?” 众人一阵嬉闹不提,待王洛菡做好了一桌子饭菜,众人落座后,似乎气氛忽然低沉了下来。 张小刀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说,便举起了酒杯道:“走一个!” 众人立刻应声,随后干杯。 一杯烈酒下肚后气氛有所缓和,陈青竹站了起来道:“恩,小刀媳妇长的真漂亮,这也算是喜宴,祝你俩天长地久。”话毕,一碗酒倒入口中。 “那啥,反正以后大家好好的。我干了!”幕逐武喝下。 “我就是渴了,没什么别的原因,我干了。”李悦眉仰脖。 凌伯彦站了起来,道:“不知道说啥好,喝酒。” ………… 一杯接一杯,一坛空一坛,即将离别的大雪夜晚,小院里吆喝着‘干杯’的声音此起彼伏。 酒喝到最后,有人哭了,有人笑了,有人傻了,有人趴了。 张小刀看着小院中的一片狼藉,轻声叹了句:“我也是醉了!” 第200章去向 清晨的天空密布阴霾。 映的盛京城更为漆黑了一些。 有火把在北城墙上点亮,映红了周围飘着黑色绸缎的街道,悲凉的离别气氛让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数百名书院学子跨上了高头大马,在亲友们的叮咛下准备离开盛京,踏上前线。 张小刀走在人群中,找到了凌伯彦,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拳道:“到了翼州边军,提我名字,保准你不受欺负。” 凌伯彦笑起来有些羞涩,没了昨日喝酒时的豪放道:“好啊。” 话音未落,一匹火红色的骏马便出现在了眼前,陈青竹骑着骏马,身着红衣,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张小刀打趣道:“陈大小姐,青州那边豆花偏甜,不知能不能合大小姐的口味。” 陈青竹狠狠的剜了张小刀一眼道:“我们都出去了,你倒是留在盛京,好生胆小。” 张小刀无奈的摊开了手道:“听安排,听安排。” 然后他举目一扫道:“呃,昨天咱们还喝的特伤感,我一算,原来就你和凌伯彦走,其他人都不走。” 一溜烟跑进人群中的朱啸非呼哧带喘,递给了陈青竹与凌伯彦一人一个纸包裹道:“早上没吃吧,东巷拐角大馅包子,一人三,管饱。” 即将出征的两人微微一笑,却毫不犹豫打开了牛皮纸,拿出了白皮大馅儿的包子,狠狠的啃了起来。 不过多时,书院的先生们便安排众人出发。 伊川,幕逐武,李悦眉也赶到了这里,张小刀五人便一起上了城墙。看着一匹匹的骏马走到赤脚和尚那巨大的雕塑下停下,心情复杂,却还是挥舞起了右手。 拜祭完赤脚和尚,数百匹铁骑在北城墙下连城一条直线。城墙上的亲属们却不约而同的喝道:“人头尚在!” 平原上连成一线的学子涨红了小脸。用尽了全身力气,回喝道:“待我信手拈来!” 一时间张小刀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赤脚和尚决战的那一瞬间。体内热血沸腾,完全不能自主。 巨大的呼喊回荡在天际之上,平原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率先掉头,一马当先的狂奔了出去。 凌伯彦与诸多学子紧随而去。天边一道曙光恰逢其时的洒下,他们向天边奔去,向战场奔去! 张小刀抿起嘴唇,与许多学子的亲朋心情一般无二,这时却听李悦眉哭出了声,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知认吃吗,怎么还能哭出来。” 李悦眉抿起嘴唇。一脸委屈道:“我忘记买点牛肉干带给他们了。” 张小刀轻声道:“以后有机会的。” 李悦眉重重的点了点头,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一些,除了吃的终于有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让她动容,比如友谊! 伊川是西域人。幕逐武是大荒人,他们此时的心情绝对要比张小刀的更为复杂。 张小刀察觉得到这种复杂,将左右手臂分别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道:“书院又不会杀人灭口,你们俩能不眼泪汪汪的吗。” 一旁的朱啸非却呆立着抬起了手,指向了远方。 天涯的那头,数百匹骏马在曙光的映衬下降生动的影子拉的极长,他们的身影青春肆意,他们胯下的马儿快的就像正在逐日。 五人齐齐叹道:“真美。” ………… 书院人去楼空,许多书院的先生也开始整理行装,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学子可教,因为他们也想上战场。 除了后山一沉不变之外,似乎天下都已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是王洛菡第二次踏上后山,在大师兄的引领下,他很快便看到了李自知与师娘寒霜儿。 没有寒暄,李自知将那木槌形状的铁骑丢给了王洛菡。 王洛菡接起后眉头一锁,仔细的看起了起来。 寒霜儿拉着王洛菡的手走进了简陋的茅屋之中,王洛菡坐下后依旧保持着沉思的面容,先生则开始沏茶。 不知过了多久,王洛菡抬起了头,一旁坐在炉灶上的开水已经热气腾升。 三人都没有理会那开水,王洛菡轻声道:“我也没见过,看起来与凡铁没有区别。” 李自知与寒霜儿沉默,王洛菡用左手掐住了太阳穴,苦思冥想之际似乎抓到了某种线索,却开口道:“这个东西可以交给我吗?” 寒霜儿微微簇起了眉头。 此物是惊天一战后所留下来的唯一线索,赤脚和尚因它变成了雕塑,怎么可能轻易交给他人。 这倒并不师娘寒霜儿小心眼,而是这事关那赤脚和尚还能不能醒过来,事关未来的盛唐。 李自知这时开口道:“自然。” 寒霜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丈夫,不知该如何开口。虽然王洛菡是小刀的媳妇,但她毕竟是神门的人,而不是盛唐的人。 “先生大度。”王洛菡赞叹道。 李自知道:“这算什么大度,这东西我已经看了三天,没有任何线索。(平南文学网)” 王洛菡沉默了下来,李自知斟满了一杯茶,递给了王洛菡轻声道:“你是想让婆婆看看?” “是的。”王洛菡重重的点头。 李自知叹道:“或许也只有她才能看的明白。” 王洛菡轻启红唇抿了一口茶,道:“大师走时已经半步天人,已站在世间巅峰。” “所以?” “所以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可以伤害他的外物。” “除非?” 王洛菡肯定的回答道:“没有除非,即便握着这个东西的是西域教廷掌教,也不应该存在这么大的威力。” 李自知开口道:“除非这东西是神门做出来的。” 王洛菡凝视着李自知道:“这不可能。” 李自知长身而起,走到了王洛菡的面前道:“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王洛菡沉默了下来,半响后抬起明亮的眼眸道:“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李自知肯定的回答道:“但不代表相信神门的其他人。” 简陋的房间中。气氛忽然变得压抑到了极致。 王洛菡摇头道:“不可能。” 李自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是逼你相信什么,只是给你提个醒,吃饭吧。” 王洛菡见寒霜儿来到她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她勉强一笑跟随师娘去了厨房。却有些心不在焉。 ………… 送别远去的学子。怅然若失的情绪充填心头。 学子的亲朋好友似乎久久不愿离去,张小刀则拉着几人走下了北城墙。 一辆巨大的黑色马车不知何时停在这里。大师兄走了下来叹了一声:“我今天好忙。” 被黑色马车装走的有张小刀,伊川,幕逐武三人,李悦眉与朱啸非则不知去哪里寻找好吃的早餐。 马车一路疾行。直奔书院后山。 伊川与幕逐武两人有些紧张,当随着大师兄的步伐来到了风景如画的后山上时,他们的紧张才有所缓和。 茅屋外蹲着一名长相妖异的男子,虽然姿势不雅,但因为实在帅的祸国殃民,自有一股沧桑味道。 他是色痞陶大友,在见到三人后开口道:“快点的。有事儿要说。” 如果他不是陶大友,此时的神态与话语就像蹲在地里的老农,估计说的事儿也只可能是村里的八卦。 但他是六王之一的陶大友,那要说的事情自然便事关盛唐。 伊川与幕逐武本来刚刚舒缓下来的情绪再次紧绷了起来。随着陶大友走入那并不宽敞的小屋后,见到先生李自知这种紧张感直让他们的肢体僵硬。 茅屋中的空间本就不大,三人一进来一下子便显得有些拥挤,甚至连个地儿坐都没有。 屋中的王洛菡与师娘寒霜儿正坐在床榻上,先生李自知喝着小茶水,陶大友走进来后坐在了他的身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这时师娘便走了下来,来到了伊川的面前道:“你是西域剑池来的?” 伊川点了点头,紧张的甚至不敢看寒霜儿的脸。 寒霜儿道:“回去剑池的掌教你们要搬家了。” 伊川抬起双眸无法理解的看着风韵犹存的寒霜儿,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寒霜儿也不想过多废话,随手拿起了挂在简陋墙壁上的长剑,那长剑因为距离炉灶有些近,剑鞘被薰的有些发黑,看起来就像是破铜烂铁。 寒霜儿将这把剑递给了伊川,伊川见剑那还不明白寒霜儿的身份,‘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高呼到:“剑池第六十四代弟子伊川,拜见剑女。” 寒霜儿感觉有些奇怪,屋子里的人感觉更奇怪,她连忙扶起了伊川道:“这屋里太挤,我们出去走走。” 伊川脸色涨红却双手高端着那把剑鞘漆黑的长剑,紧跟寒霜儿的脚步,走出了茅屋,心中已有些不知所措。 幕逐武见到了伊川的遭遇,心想着这妇人到底是何人,一句话便让伊川的师门搬家,搬到哪里?自然是搬到盛唐!心下不由震惊到了极致。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自知开口道:“逐武,你知道你的部落其实是祈云部落的分支吗?” “祈云?”幕逐武有些不知所措。 张小刀双眸一亮道:“我姐?” 先生李自知点了点头道:“你去翼州即翼关去找一个叫杨清的女人吧,当然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如果不留在盛唐,将来要是上了战场,记住用刀锋告诉你的同窗,你有多强悍。” 本来完全云里雾里幕逐武听到这句话立刻清醒了下来,跪了下来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去。 张小刀神色复杂的坐了下来,色痞陶大友却开口道:“小刀,有没有兴趣去西域耍耍?” 张小刀抬起头看向了陶大友,不知该作何回答。 第201章备战 李自知喝茶极为有讲究。 水温,茶叶,摆件儿,都有一套自己的说法。 张小刀喝过很多次李自知的茶,只是他本就不懂品茶一甘,二苦,三回味的说道,一般都是一口闷,每次看的李自知都直皱眉。 端起精致的茶盅,张小刀再一次没有品位的一口闷掉了杯中茶水,却紧着眉头,似乎茶水很是苦涩。 坐在茅屋中床榻边上的王洛菡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是垂首沉思,似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色痞也并未着急,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着张小刀,一边更没品位的砸着嘴巴。 不过多时,张小刀抬起头问道:“我去做什么?” 色痞左边嘴角微微上翘,配合着他那男人味十足的英俊面容邪气肆意的道:“自然是去做大哥?” “做什么大哥?”张小刀有些没理解了。 李自知则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去做流氓地痞,只是比较大而已。” 色痞一听这话便不爱听了,道:“什么叫流氓地痞,草莽帮在我的经营下已经是西域有数的帮派,小国皇帝见咱都要低声下气!” 李自知点评道:“小国有多小?还没一个盛京城大敢称国?” 色痞气的吹起了小胡子,张小刀则问道:“那具体去那里做什么呢?” 色痞道:“你要负责的事情很多,第一,把剑池保回盛唐,第二,窃取西域的军事消息,第三。便是吃喝玩乐,结交权贵,要是能策反就再好不过,当然。更多的是要看你随机应变。” 张小刀又喝了一杯苦涩茶水。好奇问道:“必须是我?” 李自知这时轻声道:“必须是你。” 色痞道:“小伙子,你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在这个天下已经小有名气了。” 张小刀错愕。 色痞继续道:“西域的盘子很大。你的身份和实力可以帮助你站稳脚跟,并获取信任。” “另外,你不是白痴。” 说着色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张小刀苦笑,明白白痴不是贬义他。而是贬义盛唐如今这一代的翘楚人物,大多怕都是某方面的白痴。 李自知这时道:“小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西域那边之所以不舍弃,是因为的确是有大用,你到了那里,便等于是盛唐的眼睛和耳朵,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会对未来的青州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小刀闻言点了点头。 色痞却道:“不用听先生说的那么严重,西域那边的姑娘不错,异域风情!” 张小刀挑了一下眉头,余光看了一眼王洛菡。却见王洛菡狠狠的剜了一眼色痞道:“如果要去的话,不许去青楼。” 色痞转过头看向了王洛菡,心中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姑娘,却说道:“小刀,当男人的要把媳妇管的服服帖帖的,俗话说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洛菡没有理会色痞,挑着黛眉看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举起了三根手指道:“保证不去青楼。” 色痞啐了一口:“怂。” 王洛菡眉开眼笑,看向了色痞微微仰起了脖颈,色痞看了看李自知道:“先生,别告诉我寒霜儿平时也是这么教育你的?” 李自知本是一个极有威严的中年书生,很少有人会和他如此说话,但老友自然可以,他笑着玩笑道:“看见我家搓衣木板了吗,没事我就去跪着。” 色痞一脸唾弃模样,张小刀与王洛菡笑出了声。 ………… 西域这个词汇对张小刀来说极为陌生。 而张小刀去西域也并不是色痞口中如此风轻云淡的事情。 至少盛京城中风月楼后的那座小院中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只是由于此事的机密性,忙碌的只有两人。 李婉儿通宵达旦的看了数千个卷宗,小厮则走遍了踏碎了月明殿机密殿。 张小刀奉命下午时来到小院中,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也是第二次看到眉清目秀的小厮。 小厮将张小刀引进院落中,张小刀便看到了如山一般的卷宗七零八落,一名姿色平庸的女子正不停翻阅与记录着什么。 张小刀第一感觉是错愕。 因为他想不到盛唐的谍报大头目居然只是一个年级不大的女孩,但是看着她那张平凡的脸颊似乎有些眼熟,一些猜测难免就在心中升起。 李婉儿没有理会张小刀,小厮则拉着张小刀走进那座书与书院后山格外相似的茅屋之中。 两人落座后,张小刀便开口问道:“很麻烦?” 小厮点了点头道:“非常麻烦,因为据我所知你对西域的了解介乎为零,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你变成一个合格的西域人,是很浩大的工程。” 张小刀忽然又一种自己化身为联邦特工的感觉,不免又露出了苦笑。 “接下来了半个月,你每天清晨都要到这里,我们会给你安排作业,根据你的学习进度调整。” “作业?”张小刀挠头道:“全是需要背的东西吗?” “恩,差不多。” 张小刀神色傲然道:“那没事,我会学的很快。” 小厮看了一眼外面如山一般的卷宗,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确定?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记忆力很好。” 午时李婉儿终于整理出了卷宗交给了小厮,这其中包括西域的风土民情,人文地理,各行各业,方言俚语,而毫无疑问的是其中最为困难的便是西域语。 西域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地名,在西域之中拥有大大小小七十二个国家,文化背景极为斑杂,而语言也分五六种。 作为一个地道的西域人,自然要随口说着各种语言的交叉话语。就像前生从美国回来的abc总是用英语和汉语交叉一般。 张小刀对于死记硬背的东西,拥有让人无法想象的记忆能力,而语言自然也是从死记硬背的基础开始。 小厮很快见识了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曾见到的神迹。 张小刀一目十行的本领堪称神人,几乎只是一个下午几十册整理出的卷宗便便被看完。 小厮刚开始还有些不信。便随即提了些问题。张小刀却对答如流,仿佛那些知识他已经知道了很久。早融化在了血液之中。 李婉儿看着这一幕停下了笔记,索性将面前的卷宗全部推翻道:“本来只是想让你记住一些要点,方便短时间内速成,但现在看来不必了。我也可以休息休息了,你将所有卷宗全背下来了就好了。” 张小刀看了看那座书山,觉得以自己的速度应该也花费不了多久,便道:“也好,省的你太过麻烦。” 说着,张小刀摸了摸肚子道:“是不是饿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李婉儿看了看小厮。小厮道:“好啊,去哪儿?” “去我家,我媳妇做好了。” 三人自小院走出时天色已黑,最近深意格外清冷的风月楼清倌似乎觉得甚是寂寞。便在楼外楼的长廊之中走动,招揽生意。 李婉儿看了一眼风月楼道:“西域有很多楼子都是盛唐开的,回头我给你拟一份单子。” 张小刀对此并不吃惊,乘坐马车回了自家小院时,已经饭菜飘香。 李婉儿与小厮见到王洛菡后并没什么吃惊神色,仿佛觉得神女便本该如此,只吃夹下了第一口筷子后,小厮便一脸满足的看着李婉儿道:“我不想以后天天吃面条。” 李婉儿似乎食欲极好的正在扒着米饭,闻言立刻道:“可我只会做面条。” 张小刀早已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有些主仆却有些小夫妻的意思,便道:“做饭也不算很难。” 李婉儿簇了簇眉头道:“很难。” “有多难?” “比管理月明殿难吧。” 王洛菡莞尔一笑道:“婉儿妹妹,不然你没事的时候来我这,我们可以后山探讨一下。” 李婉儿眯起了双眸,看着屋外的不远处书院落座的那座山道:“我好像有很多年没回去了。” 小厮也看了看那边,道:“小刀,有一件事情忘和你说了。” “怎么?” “去西域,我是你的暗线。” 张小刀想着有个伴也好,便笑了起来道:“那得喝点,祝合作愉快。” 李婉儿听着这话,将头埋了下来,继续扒饭。 小厮道:“生气了?没事,回来咱俩就成亲,这事儿我和我爹说了。” 王洛菡与张小刀对视一眼笑了出来,李婉儿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可我还没说。” 然后她看向了张小刀,道:“张小刀,不然你帮帮忙?” 张小刀‘啊’了一声问道:“我怎么帮忙?” “听说我娘很宠你,你帮我把这事儿提了呗?” 本来是猜测,通过这句话变为了现实,李婉儿果然是老师的闺女,张小刀不由得微微点头,点过头后却想到似乎自己接了一烫手山芋。 李婉儿没有任何元气波动,但她却是那对天下间最强悍的夫妻的女儿,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后山从未听过老师与师娘提过这个女儿。 而这个女儿又是执掌月明殿的头号人物,再看一直以小厮自居的小厮,实际上是那色痞的儿子。 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王洛菡则没想这么多,笑言:“喜酒是一定请我哦。” 李婉儿与小厮齐齐一笑,笑的风轻云淡,就像是一对老夫妻。 第202章光明骸骨 张小刀开始了通宵达旦的生活。 在浮屠寺时他便渡过过此类生活,所以并未觉得不适应。 除了白天在风月楼的小院中学习西域文化,张小刀还拉上了伊川做口语老师,只是这导致了他晚上回到家中总是嘀嘀咕咕。 王洛菡对天下间的各类语言都算精通,只是懒得与张小刀对话。 这天傍晚,两人正吃着晚饭,张小刀一拍脑袋道:“我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王洛菡抬起明亮的眼眸,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忘记给我起一个西域名字了。” “西域名字很斑杂,你随便取一个盛唐的名字也不会有人怀疑。” 张小刀摇头道:“做戏做全套,既然去了洗头房那能不要大保健,既然去撒尿还差最后一噉瑟了?” 王洛菡放下碗筷道:“这都那里学的比喻。” 这时张小刀打了个指响道:“有了,就叫夸哈有道!” 王洛菡簇了簇眉头道:“也未尝不可,西域的名字很多这么怪的。” “不过这有什么含义吗?”。 张小刀没有回答,而是道:“我现在忽然不想学这么快了。” 王洛菡闻言明白此行西域,便是夫妻俩的分别之日,心中自然升起不舍。 张小刀开始低头扒饭,没了刚才的精神病劲儿,王洛菡便看着他吃饭的模样,沉默了下来。 今夜月光静谧,似乎因为离愁近在眼前,两人都没有说话便收拾起了碗筷,简单的打扫了一下了房间。 王洛菡坐在了床榻上,这些日子格外勤快的张小刀端来了洗脚水,放在了她的脚下。然后搬了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他便也将双脚放了进去。 王洛菡打破沉默。开口问道:“李婉儿的事儿你去问了没?” 张小刀露出为难神色道:“这事儿不好办啊,我总觉得师娘和老师不提起李婉儿是有一定原因的,最重要的是师娘最近在调教伊川,每天被气的火气很大……。” “明儿个我去?” 张小刀一拍脑袋,伸出大拇指赞道:“女人和女人沟通最好,还好我有贤内助!” 王洛菡甜美一笑,水盆里的脚丫微微翘起,搭在了张小刀的大脚上。 心情有所舒缓的张小刀道:“对了,你知道夸哈有道的意思吗?”。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有。” “什么意思?” 张小刀郑重的看着王洛菡道:“胯下有刀!” 话毕他一个鱼跃将王洛菡扑倒在床榻,伴随着王洛菡‘脚丫还没擦’的呼喊声。天边的月光不仅静谧,还格外旖旎! ………… ………… 西域,满天风沙。 紧邻西部大漠武墨国此时的天气更是恶劣到了极致。 这个国家虽然名义是为国,实际上也就是盛唐盛京城大小。 国家能够给居民提供的不多,只是被黄沙覆盖的土房,武墨国盛产的干果,还有那可有可无的维护军队。 武墨国的军队人数很少,最多也就只有五千人,但这军权却不在武墨的皇室手中。而是在教廷手中。 也就是说武墨国是典型的教廷掌控的国家,但实际上教廷中人,很少有人愿意来到这里当差,一是因为想比之下这里的油水太少。二是因为气候实在恶劣。 紧邻西部大漠,武墨国的气候便如同真正的沙漠一般,白天行走在黄沙上会烫熟人的脚丫,夜间则会将人冻成冰坨。 这里生活的人们大多麻木且机器。而尚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便进入教廷,通过光明考核。 因为唯一性,大多数百姓自然信奉光明。 半年前落荒而逃。被王大牛吓得屁滚尿流的刘亦晨来到了这里。 先是一夜差点没被冻死,后幸运的被人所救,只是救刘亦晨的人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因为食物并不够吃,哄他离开了那温暖的土房。 刘亦晨怨恨的离开了老农的家,进入了武墨国唯一的城市想碰碰机会,却因语言不通无法与人交流。 而这时,恰逢一年一度的光明考核。 饥肠辘辘的他没有选择,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努力的运用元气拟出一丝光明,只是他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考核有何作用。 已经饿的已经不行的他没有任何选择,找了一家附近人烟稀少的百姓家只能进行一番血腥的杀戮,终于吃到了面糊糊。 有些力气的刘亦晨将一家老两口埋在了后院的黄沙之下,然后更加不知所措。 次日清晨,刘亦晨走出了黄土堆成的矮小宅院,因为语言问题他仍然无法与人交流,这是这一次他再次看到了破落的广场中很多孩子开始释放光明。 这一看便看了三天,刘亦晨若有所思,最终在宅院中洗劫财物时他发现了破旧的书,打开后全是图画,作为气练者的他明白这怕便是他能活下去唯一的筹码。 刘亦晨的境界本就不算底下,有了这些图后他便明白了如何模拟光明,第二日他来到了广场,在百人的注视下划出了一道元气光明,其形若真实,当场便被本地的教廷蓝衣祭祀收走。 祭祀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会说唐语。 刘亦晨本来心思装傻,却不曾想管事一口道出了他的身份,只是因为武墨国没有长得如此白净的男人! 但祭祀却未起疑,不仅仅是因为这些年有很多盛唐混不下去的人跑来西域刀口舔血,而是武墨国实在没什么可防的,能找到个能用的人,他会活的更加安逸。 最重要的是刘亦晨的天赋不错! 进入光明教廷,成为一名光明传教士是刘亦晨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中老人开始教他西域话,他的日子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滋润。 西域国家的百姓大多对光明传教士非常敬畏,刘亦晨慢慢适应了环境后便混的风生水起。 渐渐的他在百姓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敬畏。自然也感觉到了自己手中的权柄,他压抑了许久的野心终于蠢蠢欲动。 他开始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在这武墨教廷分支中拉帮结派,凭借一股狠劲他在短短三个月内便成为了蓝衣掌教下的第一序位传教士。 而这要归功于他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传教士不过百人,大多已经老的只剩下等死,不然没有任何资历的刘亦晨实际上在教廷很难混出头来。 走到了这个地步,刘亦晨开始琢磨如何把蓝衣祭祀拉下马,他开始谋划,只是在谋划的过程中却发现。蓝衣祭祀竟然已经对他有所想法。 刘亦晨知道凭自己的修为无法与蓝衣祭祀分庭抗礼,但光明正大的暗杀他却做的出来。 不得不说,刘亦晨具备枭雄的气魄,他的想法很简单,先下手为强,杀掉蓝衣祭祀,木已成舟后利用好处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仔细分析过自己的同僚,认为这个计划可行。 于是他便真的做了! 杀人时是在教廷的大殿中,那天大殿中的光束很明亮。 蓝衣祭祀决定在今天与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刘亦晨摊牌。却不曾想在这满是教廷同僚的大殿之中,刘亦晨痛哭流涕的跪下承认似要悔改,却在来到他身边时亮出了那把幽兰的匕首。 完全措不及防的蓝衣老人被桶了一个透心凉,在人们瞠目结舌之下。刘亦晨擦了擦脸颊上泛滥的眼泪,一脚将他的恩人踹倒在地面上,并开口道:“以后跟着我走,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他在位时你们能拿几个油水,我翻三倍!” 这番话打动了武墨国教廷分支大殿中的传教士们,因为这里的教廷中人无非是混吃等死。谁不想活的更舒服些? 于是刘亦晨成功鱼跃龙门,并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并凭借军权穿行皇宫,糟蹋公主,贿赂上司,一时间似乎走到了人生巅峰! 然而,这段好日子并不长久,教廷能够在西域这混乱的国度屹立不倒,靠不仅仅是尖端武力,必然还存在一些精明干练的人。 东窗事发,刘亦晨因其上下打点的还算到位提前收到了消息,不得不再次变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刘亦晨很有丧家之犬的经验,穿梭在黑夜之中,冲进了沙漠,他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沙漠中,他选择了别出心裁的方法,在沙漠中挖出了一个小坑,将自己的躯体埋在其中,只剩下了脑袋。 如果是普通人如此做简直就是作死,但刘亦晨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完全可以随时破土而出,并且他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和清水,只要身体在沙子中还算暖和,他在这里过个十天半月似乎不成问题。 夜晚的沙漠酷似隆冬,带着土黄色斗笠将自己埋在沙漠中的他睡了一觉,被寒风打醒,然后伸出了手,甩了甩沙子,揉了揉眼睛,祈祷着老天能够再一次眷顾自己。 沙漠很大,远远看去根本不会发现带着土黄色斗笠的刘亦晨,怕这种逃命方法也是他独一份,不说另辟蹊径,但的确让人意想不到。 正一边想着如果能够幸运的活下来,还是要回盛唐的刘亦晨不时听到了马匹之声,他艰难的扭过脖子看向东方,看到了月光下金光璀璨的三百黄金骑士以及上千的苦行者。 刘亦晨琢磨着,这肯定不是来抓自己的,抓自己可费不了这么大的阵仗,却也将头压底。 刘亦晨厮混教廷也有些时日,自然知道黄金骑士意味着什么,只是看到那口水晶棺材后他不由得想到这是哪位大人物死了? 天下间的事情对于武墨国来说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的刘亦晨还并不知道赤脚和尚那惊天的一战。 在他看着华美棺材出神时,远处金戈铁鸣之声忽然作响,无数同样身着黄金铠甲的铁骑自大漠的四面八方冲出。 刘亦晨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在不可思议的神色下,见证了教廷政权交替下必然会出现的血腥战斗。 裁决大祭司披着血红色的披风一路所向披靡,不出半个时辰,掌教老人带去盛唐的仪仗队尽数惨死。 被割了舌头,长了记性的裁决祭祀没有任何犹豫,当下命令挖出深坑,将一千三百余具尸首全部丢进了坑中,随即他轻轻一指点下,坑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场火烧的很旺盛,足足烧了一天一夜。 裁决大祭司当然不会留守,自然是回教廷复命,而留守的黄金骑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坑洞,便用沙埋平。 当刘亦晨在远方看着沙漠中荒无人烟后,他的双眸开始放亮,但还是又耐心的等了一个白天,在夜晚时他脱沙而出,如同一条闻到血腥味的恶狼一般,用双手刨起了沙土。 这时他的想法极为简单,便是去挖金子。 而他也的确挖到了金子,在一群烧的连骨灰都没剩下的坑里找到了金黄。 刘亦晨觉得自己发财了,回了盛唐,有金子便有出路,他赤红了双眼不停的向下继续刨着。 黄金被烧成液体后必然深入地底,所以他觉得下面一定还有很多,那可是三百多黄金骑士的盔甲! 果然,在他的辛勤劳作下,他挖出了很多价值连城的金沙,甚至这些金黄色的颗粒还冒着热气。 刘亦晨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人生之大起大落,这几年他算是品尝了个够,心情自然也是跌宕起伏,只是这一次他决定不去玩权,只想着把这些金沙都运回盛唐,卖个好价钱,然后做一个潇洒公子哥。 怀揣着这种想法,他便更卖力了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亦晨的身边已经累计了三座看起来不大却价值连城的金色小山。 他傻乎乎的笑了起来,完全没顾忌自己的双手已经鲜血横流,继续剥去一层泥土挖出金沙。 拨开这个动作今晚做了无数次,可这一次却有一道耀眼的光束将他晃得睁不开双眼,他顿时汗毛炸立,冷汗狂流,心中的惊恐让他全身颤抖,待眼部渐渐适应了这种光束后,刘亦晨紧张到极致的睁开了右眼。 于是他看到了一幅比月光更为明亮,比金子更为璀璨的骸骨。 这是一具光明骸骨!(未完待续……) 第203章漫天黄沙 ps:星期一求票,等会还有一章…… 大雪骤停,天空清明。 盛京北城门外打顶天屹立的大修罗仿佛披上了白色的斗篷,而大修罗身前的赤脚和尚则仍旧保持着微笑,只是一片雪花挂在了他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 雪停后,有许多百姓拿起了扫帚来到城门外扫雪,他们的脸上大多挂着笑容,一边扫一边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时不时的爆发出一番哄笑,只是手下的扫帚却一丝不苟,擦拭赤脚和尚身躯的孩子们更是一脸认真。 身着一身黑衣的张小刀站在北城墙上,凝视着赤脚和尚的微笑,脑海中全是赤脚和尚与掌教老人战斗的画面。 这天是他学习西域文化的第十三天,也是他即将离开盛京的最后一天。 他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城墙上看着赤脚和尚的微笑,自己不知道为何而来,却陷入了回忆之中。 陪同张小刀一起登上城墙的还有王洛菡,见张小刀默默的坐下,她便没有打扰,而是看着百姓们将赤脚和尚打扫的一尘不染笑了起来,却不时看了看张小刀总是挂在腰间的那把杀猪刀的皮鞘。 张小刀一坐便坐了一天,醒来时见天边红霞映在了赤脚和尚的半边脸颊上,他似乎明白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是为了有所精进,只是为了寻找那股赤脚和尚无畏天地的精气神! 离开北城墙,张小刀在路上给王洛菡买了两串街边现做的冰糖葫芦,回到家中两人便开始整理行装。 张小刀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问道:“最近,有没有感觉?” 王洛菡正叠着她这几天给张小刀做的新衣裳,闻言俏脸一红道:“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吐。” 张小刀傻呵呵的笑了出来,道:“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王洛菡道:“不必了吧,我心里有数。放心啦。” 张小刀点了点头,问道:“对了,前几天忙的有些头晕,李婉儿那事儿你问了吗?”。 王洛菡停下了手中动作,道:“简单的提过一嘴,师娘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点头是?” “同意吧?” “那便当师娘同意,这事儿和小厮说,他得乐死。” “我争取在你们回盛唐之前赶回来,还能喝上喜酒。” 张小刀笑了笑道:“到那时候。没准就是咱们摆桌了。” 王洛菡拍了拍如今仍旧平摊的小腹,攥了攥小拳头道:“争取生个儿子。”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看了看桌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有些面生便问道:“你做的,我得试试啊。” 王洛菡挥手道:“不用,你的尺寸我还不知道!” 张小刀心想也是,小两口便口无遮拦的扯到了天南地北,直到行装全部整理好,那怅然若失的情绪自然的涌上心头。 两人却没有继续开口,而是自然的靠在了床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第二天天亮。 ………… 一阵飓风吹来,掀起了遮天蔽日的黄沙。 刘亦晨的仍旧蹲在沙漠中那巨大的坑洞中,偶尔滑落的沙土浇在他的头上。他却浑然不觉。 直到黄沙掠过,天边终于光明大做,刘亦晨才回过了神,看着眼前的光明骸骨。心中震撼到了极点。 他先前并不知道光明骸骨有什么作用,更不知道这幅骸骨竟然是光明教廷掌教老人的骸骨。 他只是摸着那如同玉石一般的骨架,感觉到了纯粹的光明涌入了他的身躯之中。仅仅一夜的时间,他便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体内光明大作,再不似以前那般内视时只能看到一篇漆黑之中的可怜气海。 醒来后他便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幸运,得到了怎样的宝贝。 所以,他想着要不要回光明教廷,因为只有光明术法,才能不浪费老天的恩赐。 站起了疲惫的身躯,刘亦晨深吸了一口满是沙粒的空气,忽感有些糊住了嗓子,淬出了一口粘痰。 粘痰落在了无头的光明骸骨旁,刘亦晨抽出了腰间布条,将光明骸骨困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凝视着那一堆堆金沙面露痛苦的又坐了下来。 这一坐便坐到了天黑,因为他在思考可能会影响他这一生的决定。 夜晚的沙漠气温骤降,坑洞之中的味道让人呕吐,一丝月光打入了坑洞之中,照在了刘亦晨的脸上,他扬起了脸颊叹了一口气。 天边流云飞速掠过,他身后背着一具散发着光明的骸骨,在他的脚边是一堆堆价值连城的金沙。 他本可以选择带金沙回到盛唐,以他的手段买个假身份,从此过上公子哥的生活并不难。 但是他最终还是扬起了匕首,对着一轮明月在自己的左脸蛋上划了个叉! 鲜血横流,刘亦晨对自己的残忍却未结束,他咬着牙龈狠狠的削掉了自己的左耳。 血液顺着脖颈流进了他那残破的传教士长袍之中,他没有去止血,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死。 而是抓了两把金沙放在了自己的口袋中,背着比月光还为明亮的光明骸骨来到了沙漠之上。 他望了望极西之处,知道那里的尽头便是光明教廷,洋溢出了一丝狠辣的微笑,并自言自语道:“刘亦晨,你还是那个灵隐县中的无知孩童吗?”。 他重重的踏出了第一步,脚下沙土被踏出了烟尘。 “刘亦晨,你还是那个自卑的少年吗?”。 再一步,他的右腿有些颤抖,源于裤管之中的血液温度。 “刘亦晨,你还是那个丧家之犬吗?”。 又一步,他的双目开始变得赤红! “刘亦晨,你的眼界只仅仅局限在所谓的蓝衣祭祀上吗?”。 他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刘亦晨,你应该去西方!那里有一个叫做光明教廷的地方!” 他用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胸口,因为身躯震颤,他的左脸与左耳处血花迸发! “刘亦晨,只有在那里,你才能让天下看到你的光明!” 话毕,他终于加快了脚步,完成了内心的抉择! 荒芜一人的大漠中,有少年背着一具无头骸骨,泼洒着一路血花,一步步向极西进发,他的目标是……。 俯视众生! ………… 野心这两个字从来不是贬义词。 村妇的野心是能天天吃猪肉,为此她们勤劳的用双手撒着猪食,并要关注猪的吃喝拉撒。 樵夫的野心是砍出多多的柴火卖了换银子,为此他们不惜将双手摩成出茧子,用那双脚掌整日行走在深山野林之中。 秀才的野心自然是早日登上朝堂,为此他们挑灯夜战,在书中学习,希望有一天可以凭借这些知识封侯拜相。 张小刀今年的野心是生个小小刀,刘亦晨的野心则是在改头换面后能够登上教廷巅峰。 盛唐今年的野心并不大,只希望能够相安无事的度过这个严冬,做足明年春战的准备。 为此许多盛唐人开始在天下间行走,希望通过各种方法,各种方式,替盛唐拿到先机! 张小刀此番去西域,自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在走出盛京的那天,他站在赤脚和尚的面前拿出了杀猪刀。 同行的小厮与伊川等人看着张小刀将自己的头发刮的只剩发茬,以为他只是为西域之行做一些妆容的改变。 只有王洛菡依稀记得,张小刀曾经说过美剧中的主人公变狠了都要把自己头发剃掉,只是她不知道美剧是什么。 板寸头的张小刀用手在脑袋上拨弄了一把,登上了马车,大喝一声:“走!” 马儿一阵嘶鸣,欢快的扬起了蹄子。 一月后,马车抵达了青州边关,在有人引领的状况下,马车绕路穿越了边关,进入了西域。 西域天气燥热,马车换成了骆驼,众人一路顶着风沙向前进发。 不过短短数日,便进了西部荒漠之中。 而分别的时刻便是在此时了。 张小刀将带黑纱的斗笠摘掉,下了骆驼看了看一贫如洗的天空,没等张开嘴一阵大风吹来,他整个人便已经泛黄。 裹着头巾的王洛菡将他的斗笠扣了回去,掸了掸他的衣物道:“这边天气都不好,我走了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另一端的伊川与小厮则避嫌的骑着骆驼走向了远处。 张小刀满是沙粒的粗糙大手捏了捏王洛菡的脸蛋,没有说话,另一只手掀开了斗笠的黑纱。 王洛菡抿着红唇将双臂展开,与张小刀拥抱。 片刻之后,张小刀轻轻的亲在了王洛菡诱人的红唇上,一触既放,轻声道:“别太伤感,你走吧,早去早回。” 王洛菡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张小刀的手,一步向西方踏去,转瞬便到了张小刀视野尽头处的沙漠高坡之上。 拉着长长影子的王洛菡回过了头用力了挥舞了一下小手,便见远方的张小刀也挥舞了起来。 两人挥的很卖力,但似乎没有什么离去的意思,也不知挥了多久,两人尴尬的放下了手,齐齐的默契一笑,她看穿了黑纱之后张小刀的笑脸,他看穿了头疆下王洛菡的笑脸。 可这时一阵飓风袭来,漫天黄沙。 他们都看不到了对方。(未完待续……) 第204章初来乍到 西域七十二国之中,实际上只能有十国可以真的称之为国,余下的在盛唐人眼中只能算是城邦。 半个月的时间,张小刀三人一路穿行在西域中,见了太多这一辈子都无法得见的事情,看了太多以土黄为主色调的风景。 伊川本就是西域人,所以对眼前的事物并不大惊小怪。 张小刀也在书本中得知了很多西域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当亲眼见证时,仍然不免震撼。 亵渎光明被火焚的民众,只是因为说了一句今天太阳好刺眼。 被灭门的惨案,在教廷介入调查后,只是因为一碗面糊糊。 五六岁大便开始行窃的孩子被剁手,光天化日之下就撩开裙底的妓女,还有那一座座看似宏伟的教廷祭坛。 张小刀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大和尚厌恶教廷,因为这个本可以美好一些的国度,不是那么太美好。 一路的视而不见,让张小刀与小厮的心情略受影响。 直到七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车师前国,这种压抑感才尽数潇洒。 车师前国是西域中最繁华的几个国度之一,拥有城邦数十座,与之前路过的小国度一比,完全是天堂与地狱般的区别。 张小刀三人走进了车师前国的首都麦糠城之中,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麦糠城坐拥荒漠上的一片绿洲,水源充足,只是一脚踏进这座城市之中,仿佛便清凉了不少。 城中地势为较大的缓坡绿荫繁密,将一座座建筑笼罩在绿影之下,鳞次栉比,连绵起伏,异域风情极为浓厚。 最高处。自然便是教廷的祭坛。 这座祭坛祥福通体都采用白玉镶嵌,在顶端处有两只大手呈托扶状直冲苍穹,仿佛在举着太阳,给人一种神圣之感。 三人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向三条不同的方向走去。 伊川将穿过麦糠城赶去剑池,而小厮则要在这里成为一名最普通的贫民。 按照色痞所说,张小刀来到这里便是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自然便要去麦糠城之中最大的娱乐场所,他骑着骆驼一路踏过城中空气潮湿的街道,直奔城北。 找路对于脑海中存有地图的张小刀来说并不困难。他一路抵达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前,被几名身穿盔甲的大汗拦住。 张小刀摘掉斗笠,不急不忙的跳下骆驼,用最纯正的西域语道:“我叫跨哈有道,麻烦你统治茅斯,就说我到了。” 张小刀的气定神闲,和最后一句我到了,让两名狐疑的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迅速冲进了大殿之中。 张小刀眯着眼睛打量起了眼前。这座金色大殿拔地而起在空旷无人的街区之中,周边便是竹林流水,虽然看起来不搭调,但在这座城市之中显然已经是最高层次的建筑之一。 没等张小刀欣赏完这座大殿。那名刚刚冲进去的侍卫便一路小跑的冲了出来,而在他身后一名身材壮硕穿着富贵的男子紧随而至,他一脚踢开侍卫,洋溢着笑脸与张小刀狠狠拥抱。 两人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实际上却是第一次见面的心朋友! ………… 在张小刀走进辉煌殿宇的同时。背着沉重包囊的刘亦晨也走进了麦糠城,只是形象不佳的他吓坏了城口玩耍的孩子。 他没有在意有路人盯住他左耳的疤痕处,只是一步步沉默的向前走着。找了一家最为低廉的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中环境很差,但远比他这一路走来所住宿的地方强上很多。 刘亦晨放下了沉重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后,那副光明骸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此时被弯曲成了一团。 刘亦晨将骸骨舒展开来平放在床榻上,然后虔诚的跪了下来,念了一段传教士经文。 经文很快朗诵完毕,刘亦晨将骸骨放在了床榻里面,然后脱去了衣物鞋袜,躺在了床榻的另一侧,摸着华润的骨缝渐渐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深夜,刘亦晨坐了起来,推开房间中的窗户,凝望着黑夜中麦糠城最高处那双巨大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他必然要再一次加入光明教廷,只是光明考核时间已过,他无法等待那么久,那便要用一些其他的法子。 比如在黑夜中释放光明! 刘亦晨微笑了起来,将光明骸骨放在了床榻下的抽屉里,便走出了客栈。 客栈外的街道中人鼎沸腾,这并不是因为这是一条商业街,而是因为街道之中充斥着露出水蛇般的蛮腰女子。 西域女子分为三种,第一种如同盛唐人一般无二,而第二种则是金发碧眼,第三种自然是混血儿,漂亮的不可方物。 刘亦晨即将去做大事,他觉得他必须要发泄一些,于是亮出了一颗金粒,一名算不上面貌姣好,但身材前凸后翘的女子便兴高采烈的跟随他回了客栈。 进入房间后,刘亦晨粗暴的扯开了女子红色衣着,露出了那让他目眩神迷的美好风景。 女子很是配合,说着不要,以满足刘亦晨的兽欲。 她被推到在了床榻之上,被那满是阳刚味道的身躯死死压住,不时便传出了一声娇呼。 刘亦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只是纯粹的发泄着体内过剩的**,将女子不停的推上巅峰,欲仙欲死。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刘亦晨终于身体一挺,闷哼一声。 女子却似乎很久未有如此舒适过,双手一绕缠住了刘亦晨的脖颈,显然希望再来一次。 刘亦晨却摆手,丢出了一枚金粒。 女子接过金粒,便也不再缠着刘亦晨,穿上破碎的衣物捂着自己的白生生肩膀便走出了房间。 刘亦晨则等了一会儿,下楼进了澡堂泡澡,在三更时换上了一件早就准备好的长袍,走出澡堂。直奔麦糠城顶端。 ………… 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奢华非常。 只是在巨大而空旷的殿宇之中却也压抑非常,因为张小刀到了。 草莽帮的顶层一共有七人,均是混在西域的盛唐人,现如今与西域人已无区分。 张小刀对于他们来说便等同于空降的领袖,在没有建立信任之前,自然会让这些人感觉不是那么舒服。 当然,对此张小刀也有自己的一番准备。 迎接他的人叫做茅斯,而另外六人的名字与特点他也谨记于心中。 刚刚的寒暄已毕,现如今这群草莽人士陷入沉默,张小刀也只是溜达在大殿之中没有开口。自然气氛压抑。 不过多时,茅斯道:“小刀的西域名字叫做跨哈有道,大家谨记。” 众人点了点,张小刀闲逛了一圈道:“车师前国最近的军士动向如何?” 茅斯立刻回答道:“一月前驻军人数减少,教廷的传教士们也少了许多,我们的车队在后国发现大规模兵营。”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预料之中,春战势在必行。” 众人依旧沉默,张小刀又道:“现在我开始接手草莽帮,无论你们愿不愿意。这是盛唐的意思,也是你们老大的意思。” “我相信你们会遵从,我也不会插手你们个人的油水,但必须要说的是。我必须得知一切,现在开始色痞走后所有的情报汇报工作,希望你们配合。” 如此单刀直入的话语让每个人似乎都有些不适,张小刀却坐在了石椅上。敲了敲宛如水晶的桌面道:“现在开始!” 茅斯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叠写满西域字的白纸。 张小刀笑了笑,看见众人没开口的意思。便迅速翻阅了起来。 只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张小刀的翻阅速度太过迅速,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一叠纸就被他翻阅完毕。 七人以为他只是先扫一眼大概内容,却听他开口说道:“草莽帮主要做的是运输生意,规模想要扩大,但必须把硬件提升上去。” 没有人明白硬件提升是什么意思,张小刀道:“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就必须用最好的骆驼,砸银子,换骆驼。只有更快,才能更多,更好!” 众人愕然,却听张小刀继续道:“要想获取更多的情报,我们就必须在大的城邦中建立更多的贸易往来,怎么建立?混黑帮的不用我教吧!” “教廷的打点一分不能少,但招数不能太光明正大,握住了掌权人物的把柄,才是王道!” 不远处名子叫做苦多的壮汉簇起了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张小刀制止,张小刀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 半个时辰后,七名草莽帮掌权者被张小刀说的晕头转向,但却能听懂张小刀话语之中的道理。 只是他们想不通张小刀为何能如此迅速的翻阅那厚厚的白纸,并将内容记在心中,还能提出有效的建议。 七人不由得想到这怕便是张小刀能来到这里成为他们领袖的原因。 会议进行到最后,在张小刀超乎常人的想象力并且可行性极高的提议下,众人开始踊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张小刀大多数时间只是听,只是当他开口发言时,笔下便出现了一份综合所有人意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计划书,效率堪称惊人。 再过半个时辰,张小刀凭借自己前生看过太多猪跑的眼界,以及强大的记忆逻辑能力彻底征服了七人。 在一片欢笑声之下,苦多不由得挠了挠头:“只有一个计划我不太理解,怎么掌握教廷掌权者的把柄。” 张小刀看了一眼这位性情耿直的大汉回答道:“查,查他的老底,翻出八辈族谱,有阴暗史最好,没有阴暗史,我们来制造。” “总而言之,罩着我们的教廷祭祀,就要让他风光无限,和我们敌对的教廷之中,就让他下场凄惨。” 七人闻言双眸放亮,知道这种举措的背后可以为草莽帮赢得多少隐性的地位蹿升。 张小刀拍了拍手:“别告诉我你们做不到,如果这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情报。” 众人立刻应声:“能,能。”(未完待续……) 第205章擦肩而过 草莽帮是色痞一手在西域建立起来的黑帮。 在西域这个混乱的世界当中,草莽帮的成长自然与血腥密不可分。 以茅斯为首的七人也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张小刀的手腕与身份背景的确让他们折服,信任在这一刻开始建立。 走出金碧辉煌的大殿,茅斯便洋溢起了笑脸,叫道:“侄儿,今儿晚上要不要来点花活?保证你欲仙欲死。” 张小刀眉头一挑,连忙摇头,道:“乏了,乏了,先休息一夜。” 茅斯心领神会,带着张小刀步入夜色渐深的麦糠城,与六人分别。 一路上张小刀算是见识到了西域女子的异域风情,最终抵达了他未来的居所,一座刷着白漆的二层阁楼。 张小刀对外的身份是茅斯的侄子,来到西域自然要与茅斯住在一起,这座阁楼接近麦糠城的顶端自然已是非富即贵才能住的地点。 进入阁楼,满是西域式的装饰充斥眼帘,茅斯带着张小刀上了二楼,张小刀放下行装,来到开放式的阳台上,望向了那双直冲穹顶的巨大双手。 茅斯叫的一桌酒宴不就后送上了二楼,在这座宽敞的住宅之中,不知何时也走出了数名身着白沙的俏丽女子在一旁服侍。 张小刀有些不适的在侍女的服饰下用餐,吃着吃着茅斯便道:“这些女子都是我名下的奴隶,大侄儿晚上无聊的话,自然可以舒适一番。” 张小刀看了看身边邱波荡漾的西域女子,不由得摇头道:“伯父,我累了,今天就算了。” 茅斯自然不会强求张小刀,只是搂着一名臀部硕大的女子下了楼,张小刀还没吃完。楼下那欲仙欲死的声音便传了上来。 无奈的苦笑浮现在脸颊上,张小刀看着身边两名规矩,却穿着暴露的女子,不由得问道:“你们叫什么?” “我叫斯歌,她教斯雪,都是主人起的名字。” 张小刀微微一笑道:“不用站着,坐。” 二人对视一眼,坐在了张小刀的左右两侧,待张小刀吃完后,迅速整理起了桌面。不久后又俏生生的站在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看着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两人却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眼,斯歌道:“小主人,旅途劳顿,不如我们给你按摩?” 张小刀顿时看到了斯雪眼中的情绪波动,还未等张小刀开口,斯雪便已经泛红了眼眸,那碧蓝的眼珠被雾气蒙住,斯歌却骄傲的介绍道:“斯雪是主人为小主人的到来精挑细选的处子。” 张小刀明白了斯雪眼中的雾气有何而来,不由得苦笑。摆了摆手道:“那就把斯雪留下吧,你退下吧。” 斯歌闻言迅速退出了二层,斯雪则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道:“我不是急色的人,但你姐似乎有些急。等下你随便叫两声,给他们个交代就好,我先去休息了。” 本来已经觉得自己贞洁不保的斯雪闻言露出了诧异神色,见张小刀慢悠悠的走回了卧室。不由得急出了泪花问道:“小主人,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说着斯雪便解开了白沙衣着,那白沙滑落顿时露出了他山峦起伏的美好身段。 张小刀知道西域奴隶的现状。怕是她觉得自己对她不满意,怕被茅斯那家伙直接丢进窑子里。 于是他来到了斯雪身前,在斯雪紧张的神色下捡起了白沙,仔细的为她穿戴好,轻声道:“不是对你不满意,而是我今天真的累了,放心,这是你我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等一下你随便叫两声就好,也方便你交差。” 斯雪不看着张小刀走进了卧室之中,她只能尴尬的坐在华美的地摊上,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呼喊。 只是这声音传入张小刀的耳中,却再次换来了他无奈的笑容,他坐在卧室对外的阳台上,想着一些问题,望向了漆黑的夜幕。 ………… 月光静谧,气候适中。 西域七十二国之中怕是只有几个大国才拥有如此好的环境,也只有这里才能孕育出肌肤若水的漂亮女子。 行走在夜色的街道之中,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的刘亦晨感受着清风微拂,想着不久前那女人的柔软腰肢露出了微笑。 他一步步向麦康城的祭坛前行,走过白转砌成的富裕住宅区,偶尔能听到一些糜烂之声,想着自己的未来一定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张小刀不知刘亦晨路过了他的脚下,刘亦晨也不知某栋二层楼中的有张小刀的存在,两人擦肩而过。 刘亦晨在三更时抵达了教廷祭坛。 守夜的教廷苦行者在阶梯之下站起了身子,刚欲开口,刘亦晨便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上有白光乍现,经过极短的蜕变变为光球,点亮了刘亦晨以及周边的环境,顿时让两名苦行者不知所措。 刘亦晨越过了两人,踏着宛若白玉一般的阶梯一步步向那穹顶走去,指尖的光明却越来越亮。 当他来到那鬼斧神工的托天大手脚下时,数不尽的教廷人员已经出现在了万阶的阶梯下方。 他张开双臂,仿佛想拥抱天边的月牙,身躯却在发光! 纯净的光明之意让他变成了这个夜晚中的太阳,无数道光线自他的身躯中散发而出,照亮了一片夜空,照亮了整座麦糠城! ………… 麦糠城中,人们抬起了头看向了教廷祭坛,在耀眼的光束下,有人跪倒在地,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惊叹神迹,自然也有人震撼难言。 在天地一片黑暗之下的光明,被凸显的格外光明。这曾经是教廷上任掌教老人心中信奉的道理。 而继承了掌教老人衣钵的刘亦晨似乎天生便懂得这个道理。 张小刀坐在二层阳台上眯着眼睛看着那耀眼的光束,心中惊涛骇浪。 他曾见过掌教老人的光明让天地之中毫无杂色,而如今那祭坛之上又是谁在释放光明,竟然可以照亮整座麦糠城。 数不尽的平民跪在了街道之中,虔诚的向光明祈福,并念诵光明经文。 越来越整齐的经文声音席卷整座城市,配合着那仿佛在天边大作的光明,似乎整座城市已经被镀上了圣洁的光辉。 麦糠城教廷中的红衣主教在一连串的惊呼打扰之下,不得睁开双眼,在他来到祭坛之下时,忽然老泪纵横。 没有人比他明白光明术法的原理,而这如此刺眼如此纯净的光明,他已经不曾见过三十年。 老迈的红衣祭祀跪了下来,围绕在祭坛周围的教廷中人自然也全部跪了下来。 这时红衣祭祀呼喊道:“恭迎光明之子!” 整座城市便听到了这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于是经文戛然而止,整座城市响起了此起彼伏,络绎不绝的‘恭迎光明之子’的声音! 张小刀在这声浪之中簇起了眉头,茅斯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以前教廷中有光明之子吗?” 茅斯面色沉重道:“没有。” “查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这时穹顶之上光明已然内敛,目力极好的他举目望去看清了那祭坛之上的人形轮廓,却看不清五官,没由来的他觉得有些熟悉,然后很快下意识的摒弃了这种熟悉之感。 ………… 光明之子横空出世,次日的麦糠城中人鼎沸腾。 听闻,红衣祭祀在看到光明后老泪纵横,将那释放光明之人迎进了教廷之中,并连夜将文书递给了教廷神殿。 神殿对待这件事情出人预料的反应迅速,派出了三百黄金骑士与裁决大祭司连夜来到麦糠城相迎,规格隆重到了极致。 纵观教廷历史,能拥有如此高规格的人物只有一人。 这人叫做苦行,传闻三十年前自诞生的那刻起,漆黑的夜空宛如白昼,掌教老人亲自将其接近教廷之中,堪称当时的神迹。 而今天的刘亦晨则复制了苦行当年的神迹,教廷自然要以最高规格对待。 张小刀清晨时便来到了街道之中,在人群中等待着那位光明之子的神舆出城,而草莽帮也将第一时间的所有消息告诉了他。 如果不出预料之外,这位被称为光明之子的人或许在几年后便可成为盛唐不得不重视的人物,张小刀希望亲眼看一看。 而此时,麦糠城的民众对于昨夜的神迹仍然在津津乐道,涌上街头的人们希望看看光明之子的真容,这足够他们吹嘘一段时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小刀胡思乱想的等待了许久,终于随着惊呼之声,民众看到了远方那巨大神舆的驶来。 三百黄金骑士开路,数位红衣祭祀相伴左右,裁决大祭司的神舆在先,光明之子的神舆在后。 在百姓的欢呼之下,高贵的教廷队伍尽情的展现着他们威武的气势与慑人的风采。 张小刀眯起了双眼看向了第二座神舆,在那白沙之下端坐一人影,隐约可见其左耳处平坦,却看不清真容。 但张小刀却又生出了昨夜那没有来的熟悉之感,于是他迫切的想看看那里面的人,究竟是何模样!(未完待续……) 第206章耳光 西域的天空无论何时何地似乎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偶尔有光束穿过重重叠云,会让人们格外舒适。 恰逢今日清晨光线充足异常,似乎为了衬托光明之子的诞生,将麦糠城笼罩在一片光明之中,人挤人的人群中有人开始汗流浃背。 张小刀不知为何开始手足冰冷,他盯着那神舆帷幕,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或许在成年之后他们都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儿时的小动作却不会改变。 刘亦晨喜欢在坐着的时候将双手放在大腿上,右手中指总会微微翘起,不停的点着,这是他思考某些难题的习惯性特征, 而神鸾之中的光明之子此时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似乎有什么难题在困扰他,他在思考着。 面对无数道目光的注视,刘亦晨如今的情绪已经没有了任何兴奋,因为他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大场面会更加骇人。 只是在这无数道目光之中,有一道目光让他有些心悸,这种纯粹对危险的感知,来自他的亡命旅程。 他相信这种感觉,于是他看向了那道目光的方向。 张小刀在这瞬间矮下了身子,垂着头,只露出了他的新发型板寸。 刘亦晨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那种感觉消失无踪,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张信奉光明而虔诚的脸颊,于是莫名的簇起了眉头,不再理会这种感觉,沉默了下来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街道两侧的人们开始朗诵起了光明经文。 整齐而肃穆的经文充斥在天地之中,在这神圣之下,光明之子离开了麦糠城,但百姓们想着。想必光明之子永远会记得这座城市! 光明之子走后,人群并未散去,虔诚的信徒们仍然在大声朗诵着经文,张小刀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径直的回到了二层楼。 茅斯见张小刀走进院落。便挥手将侍女全部驱赶出去,两人上了楼将卧室房门紧闭。张小刀坐在木椅上眉头紧锁。 “光明之子昨夜露面的次数不多,我们能够打通的关系只能得知他的脸上有刀疤,左耳被削掉。” 张小刀沉默不语,如果这样说。那看来不是刘亦晨,但他并不相信那熟悉的动作在这个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做,并且做的与儿时一模一样。 茅斯见张小刀沉默,他便也坐了下来。 虽然张小刀只来到这里短短一天,但那种没有来的信任感却在昨天的两个时辰内迅速建立。 足足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张小刀终于开口道:“找十名最好的画家,然后把那几位见过光明之子的祭祀请来。” 话说到这。茅斯那还有不明白之理。 光明之子的诞生必然会引发各方面的关注,盛唐必然要获得第一手情报,别说是金银的代价,即便是人命的代价付出也是值得。 只是他想不明白。张小刀为什么那么希望看到光明之子的脸,如果是常规做法,自然先要挖出光明之子的过去,来分析光明之子到底是怎样的人。 但对于张小刀来说一旦坐实光明之子真的是刘亦晨,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如今光明之子的过去? ………… 光明之子走后的第三天,麦糠城迎来了一场全民盛宴。 车师前国的皇室对于麦糠城可以诞生光明之子的事情倍感荣幸,宴摆全城。 张小刀作为有头有脸的茅斯大侄子必须要参加其中,而且会在这场晚宴中开始他的吃喝玩乐生活。 只是他出席的宴席坐落在教廷祭坛之下,这座城市的最高峰,而能来到这里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普通平民。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是让百姓看似的公平,无论在任何方面。自然也包括这场省会。 宴会开始前茅斯送了张小刀一套西域长袍,其上挂饰犹若繁星,想来是彰显身份所用。 只是当他穿着这身装束在夜幕将临之际来到宴会地点时,没有受到万众瞩目,因为比他穿的繁琐的人物大有人在。 晚风轻拂,精致的食物在裸露着腰肢的少女传递下上了铺上洁白桌布的餐桌上,人们拿起西域特产的果酒,在城主多斯洛克的并不长的发言后干杯。 西域大国的礼节自成一套。 张小刀虽然没做过,但却牢记于胸。 跟随着茅斯他见了许多城中的大人物,自然其中不乏美丽的少妇。 听闻张小刀是茅斯的侄儿,人们纷纷表示友好,由此也可见茅斯在这座城市的地位,草莽帮在这座城市中的重要性。 可是,欢愉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茅斯带着张小刀来到了一名身材魁梧蓄着金黄色胡须的男子面前,男子却毫不客气的问道:“侄儿,茅斯你那里来的侄儿?” 张小刀的身份自然早已经做的天衣无缝,茅斯见男子态度不太友善,便强硬的回答道:“多得里,带着我侄儿来见你是草莽帮对你的尊敬。” 名为多得里的魁梧男子,轻轻一笑,这时刚刚万众瞩目的麦糠城城主多斯洛克便来到了的身边。 张小刀暗暗的思索着脑海中的资料,不过多时已经有了答案。 多得里西域运输业罗尔帮的老大,只是自草莽帮兴起后,罗尔帮的生意便不断下滑,两大帮派自然是水火不容,这些年频繁发生争斗。 然而此时,出现在他身边的多斯洛克说明了一些严重问题。 “麦糠城已经与我签署了合作意向,日后草莽帮将不允许在这座城市中进行运输业务,而就在今天我已经收到了车师前国中很多城主的信件,这片土地未来将属于我。” 伴随着多得里的慷慨陈词,许多耳目聪颖的名流纷纷竖起了耳朵。 茅斯眼眸中露出错愕,多得里能够悄无声息的完成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教廷插手了西域运输业,而他毫无疑问成为了西域支持的对象。 张小刀的心中一凉,不曾想到自己刚刚抵达这里便面临如此巨大的危机,却不曾想多得里扬起了手。 以张小刀的反应速度没有道理躲不过这只手。但他还是没有闪避。 多得里巨大的手掌来到了他的面颊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他平视着茅斯道:“你侄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他就烦!” 宴席因为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发生了时间停顿。 人们木然的看向了爆发冲突的中心地带。看着刚刚还在自己眼前微笑着并非常懂得礼节的茅斯侄儿跌倒在地上嘴角淌血不由得簇起了眉头。 多斯洛克带着善意的微笑站在了两人中间,风轻云淡道:“茅斯,你的侄儿也是不懂礼节,这一巴掌挨得值得。难道见到多得里叔叔连基本的问好都没有吗?” 茅斯双目赤红,双拳紧握已青筋毕现,而这时张小刀站了起来,他的左边脸颊还有着鲜明的五指掌印,他歉意的道:“叔,是我不对,你教我的礼节我怎么没记住。这一巴掌打得有道理,要是多得里叔叔愿意打我,我愿意受着,的确是晚辈不对。” 此话一出。本来火药味十足的风暴中心顿时降温,张小刀的话语不仅诚恳,脸上还带着歉意,最深处还有一丝惧怕隐现,演技忽然爆发。 茅斯明白此处争斗毫无意义,便冷哼了一声,甩手走出了人群。 多得里被草莽帮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发泄而出,他高举着酒杯,脸上洋溢着笑脸,一口喝下。 而站在他身边的城主多斯洛克则也跟着举起酒杯道:“多得里,祝你飞黄腾达!” 多得里笑了起来,发现宴会中无数人举起酒杯对他点头示意,他意气风发的道:“以后生意上的事情还要靠诸位帮助,先干为敬!” ………… 茅斯与张小刀早早的回到了二层楼,自然不知多得里在宴会中混的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得知了多得里将成为未来西域的运输第一人,权贵们没有理由不去结交,哪怕是脸上的笑容虚假到自己都觉得恶心,他们也会迈着优雅的步伐,与多得里喝上那么一杯。 茅斯看着走出宴会后看着风轻云淡的张小刀,越想越是憋屈。 张小刀则再一次开始了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茅斯站了起来愤怒的吼叫了两声,张小刀终于开口道:“不至于吧?” 茅斯本就是江湖中人,信奉快意恩仇,如此大的屈辱在色痞在西域时从未发生,他自然是怒气爆棚。 听闻张小刀的话语,茅斯道:“小刀对不起,当时我满脑袋都在想着他应该背后有教廷的支持,但现在想来撕破脸皮又如何,现如今的形势早晚都要撕破脸皮,你不该受这耳光。” 早些时日,张小刀便将许多资料记入脑海中,茅斯这个人的属性便是性情耿直,脾气谈不上暴躁,但却不容受辱,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平静的接受张小刀的成为顶头上司,是因为他忠心不二。 这样的一个人很难成为领袖,但必然是最好的下属。 看着茅斯仍旧怒气难消,张小刀笑着道:“何必与一个死人置气?” 茅斯身体一僵,因为他明白要杀死多得里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色痞在时如果可以轻易干掉他,他还能活到今天? 但张小刀的话语却风轻云淡之间充满了自信,他不由得问道:“怎么让他死?” 张小刀微微一笑道:“说他死他便会死,还需要理由?” 第207章光天化日下的死人 第207章光天化日下的死人 清风来袭,吹起了二层楼纯白色的窗帘发出了一阵瑟瑟响声。 月光在房间中忽明忽暗,偶有一道光滑映在张小刀的脸颊上,平添了一丝威严。 坐在张小刀面前的只有茅斯,他只是听着张小刀的话语时不时的回答一声,却双眸越来越亮。 张小刀虽然从未在西域生活过,但月明殿的资料足够他看清目前的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西域光明教廷对待较大的势力一向采用放羊的手段,任由他们自己撕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除非有某一个势力已经具备了一些实力,有了些威胁光明教廷的苗头,光明教廷才会出手抹掉一切潜在危机,否则光明教廷不会出手,也懒得出手。 草莽帮虽然发展的不错,但显而易见的是根本不具备威胁教廷的苗头,教廷忽然选择相信罗尔帮除了多得里的狗屎运气之外,只能说明教廷开始着手准备明年的春战。 战争需要运输,教廷需要强大的运输补给团队,无疑伸出手来改造一下西域内的运输帮派是最为省时省力,也是最为见效的手段。 至于教廷为何选择多得里,茅斯相信多得里除了自身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外,他是土生土长在冥月国也具备了一定的关系。 冥月国便是教廷神殿所处于的国度,在这片国度之中只有一种人,光明信徒! 张小刀对于西域运输业的判断极为精准,茅斯不由得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张小刀轻声吐出四个字:“烧杀抢夺。” 茅斯闻言,壮硕的身体微微一僵。 张小刀轻声道:“你应该明白如果教廷准备春战,教廷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稳定的运输链,所以如果多得里真正开始接管这个行业后,我们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少。教廷将帮助多得里扫清草莽帮,而壮大罗尔帮。” “的确如此。” “更重要的是,一旦草莽帮遭到打击,别说情报,我们就都可以洗洗睡了。” 茅斯沉声问道:“所以?” 张小刀站了起来,看向了窗外的月牙道:“决战的时刻到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这?”茅斯忧虑了起来。 张小刀轻声道:“只要我们给予罗尔邦惨痛的打击,教廷便没有了任何选择的机会,你懂吗?”。 “你是想?” 张小刀打了一个指响道:“我们要成为西域春战的运输者。” 茅斯的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思议。 张小刀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眸道:“如果我们不赌,就已经必败,如果我们赌赢,有可能会左右西域与盛唐之间的战局!” 茅斯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动。 张小刀也深吸了一口气道:“感谢教廷这些年对西域百姓的压榨,感谢教廷这些年信奉黑暗光明的哲学,感谢教廷像割韭菜一般的割着西域的各大势力,不然我们那有这么好的机会?” 茅斯狠狠的挥舞着拳头道:“干了!” ………… ………… 左水城算不上是一座城,顶多算是一个镇子。 但左水城却坐落在南西域与北西域中央处的荒漠中。也是这片荒漠中唯一的绿洲。 由于地理位置的优势,左水城这些年发展的极为迅猛,除了倒卖特产的商贩与运输队伍之外,也渐渐有了些常住于此的居民。他们大多都在做着自己的小买卖,赚的是运输队与行脚商人的银子,自然便越来越有城的模样。 像往常一般,这片不大的绿洲中在清晨时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客栈,饭馆纷纷开张,络绎不绝的游客们也睁开朦胧的双眼。准备这一天的行程。 草莽帮的运输队有一百多人,在吃过丰盛的早饭后,运输队的头头罗德站了起来问道:“小四都查明白了吗?”。 叫做小四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闻言后他站了起来道:“大哥查明白了,罗尔帮的人包了悦来客栈。” 罗德轻蔑一笑,然后看着眼前的兄弟们道:“这么多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仇是越积越多,今天不为别的,为咱队里那死在罗尔帮手下的几个哥们,干了!” 一百多名长期行走在西域各大城市的运儿没有发出怒吼,而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气度。 色痞一手创立草莽帮之时,大家表面上做的是生意,但穿上衣服是买卖人,脱了衣服就是西域荒匪,靠着硬生生的拳头才有了草莽帮的今天。 现如今不一样了,草莽帮成了有头有脸的大帮会,自然不能去再去干那脱了衣服当匪徒的勾当,但与罗尔帮的争斗却在这片西域大地上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要说去当匪徒,抢小运输队,新来的帮众未必会干,但要说去干罗尔邦,那草莽帮之中绝对一呼万应! 一百来号人,在罗德的指挥下分散包围悦来客栈,没有说话,就一声口哨,提刀冲了进去。 少年小四冲在最前头,别看他体格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出手却格外狠辣,动作敏捷如猴。 他将刀锋递进了一名男子的脖颈中,脖颈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脚蹬开着已死的男人,冲进了人群之中。 突如其来的血腥与暴力在这间狭小的客栈中上演,还未睡醒的罗尔帮运输队完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开始惊呼,但客栈中已经被血水彻底染色。 三五成群的草莽帮运输队中的大汉,将人杀死在餐桌前,床榻上,阶梯中,没有一丝的留手,凶狠的就像登上了战场。 罗尔帮的人们开始绝望,完全不明白为何草莽帮在今日敢于痛下杀手! 然而,他们已没有机会去过多的思考,当他们拿起武器时,罗尔邦的人只剩下了二三十个。 罗德怒吼一声:“杀” 罗尔帮的人已经毫无战意,目光纷纷搜索着出口,转瞬间被草莽帮的人虎入羊群! 客栈之外此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运输队之间大多时间还是以和为贵,偶尔爆发冲突也必然是因为利益。 像今天无缘无故,并且如此凶狠杀人的场面实在少见,而他们却不知道在西域之中,在这一瞬间,有多少草莽帮的人开始拿起屠刀,砍下人头! ………… 清晨的曙光也照亮了麦糠城。 今天对于多得里来说是一个大日子。 为了彰显罗尔邦未来在西域的地位,教廷与他都希望可以将此事宣扬出去,所以今天他要来到那祭坛之上,在麦糠城无数权贵,以及城主与红衣祭祀的见证下拿到那运输特权。 早早起床的多得里开始了精心的打扮,甚至平时总是翘起的长发也被弄上了猪油,用以平顺。 六名姿色不俗的侍女足足围着他弄了半个时辰,多得里终于容光焕发。 在四名高手的陪同下,多得里穿着着西域最为华贵的俯视走出了他暂住的客栈,在无数百姓羡慕的目光下,登上了那漂亮的马儿。 一路招摇过市,多得里终于抵达了麦糠城顶端的祭坛,他摘下圆顶小帽,绅士的与前来见证的权贵们打起了招呼。 只是没过多久,他的贴身侍卫便走了过来,低语道:“草莽帮已经全面撤出麦糠城,茅斯带着他那侄儿此时怕是已出了城。 多得里洋溢出自信的微笑道:“预料之中,想必昨夜教廷的人已经与他们谈了。” 话毕,多得里站直了身躯,掸了掸华美的长袍,准备不时走上台阶,接受教廷赐予他的荣耀以及权力。 草莽帮上下的确全部退出了麦糠城,这是张小刀在清晨时下的命令,因为他清晨时才知道,今天在那麦糠城的祭坛上多得里将会接受封赐。 与他一道走出的只有茅斯,草莽帮的那六人早已经连夜赶去西域各处。 如同普通的商旅一般,草莽帮看似灰溜溜的退出了麦糠城,茅斯不解的问道:“侄儿,现在怎么做?” 张小刀将食指放在了嘴边道;“嘘。” 然后他掏出行李中的白玉弓,拿出一只箭羽转过了身,望着远方的祭坛眯起了双眸。 草莽帮的人群中传来一片压抑的惊呼。 张小刀视而不见,继续用体内磅礴的元气向双眸靠拢,他看清了那光明祭坛中最高处的三人,看清了抹着猪油头,昨天赏了他一记耳光的男人。 于是他松开了弓弦。 一道银光在人们的瞳孔中乍现,转瞬间没入了天际,人们不知张小刀射这一箭是为何,因为毫无作用。 只有少数几人感受到了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麦糠城中那宏伟的祭坛之上。 箭簇在隐于天际后以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速度兜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圈,在多得里笑容最为灿烂之际,来到了他的头顶,分开了他那油光锃亮的头发。 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光天化日之下,多得里在人生的巅峰时刻。 死去!(未完待续……) ps:我在努力的写 第208章很想杀了他 箭簇自多得里的头顶坠下,一路破开了他的头颅,撑爆了他的脖颈,将他的身躯一分为二。 鲜血蹦了麦糠城城主多斯洛克一脸,他来不及面露惊恐,只是难以置信。 站在城主多斯洛克身旁的红衣祭祀的红袍有六处被染成了暗红色,他双目圆瞪,却瞪向了天边。 因为箭从天上来! 碎裂的躯体肮脏而丑陋的瘫在白玉一般的地面上,暗红色的浓稠血液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缓缓向阶梯下方流淌。 麦糠城中的贵族们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刺耳尖叫到此时才传来。 场面在这瞬间变得复杂万分,贵族与大人物们的护卫姗姗来迟,守护在主人的左右两侧,更有不顾风度者直接落荒而逃。 多得里身边那四名高手有些木讷,他们其中有一人已是命玄,但却无法阻挡这一箭,让人心胆俱裂。 场中没有几人在关心那碎裂的血肉,即便有鲜血已经变为一条直线蔓延过了数千个阶梯。 红衣祭祀是关心这碎裂血肉为数不多的人之一,但他并不是关心不是多得里,而是血肉之中那钉进地面只露出了箭羽的箭支。 这是一根很普通的箭,只看箭身的话,那木料随处可见,只是被削的极为细长,箭羽也并不稀罕,只是某种动物的杂毛。 但这样一根普通的箭自天上而来将多得里一分为二,便证明用箭的人一点也不普通。 红衣祭祀是灵源境高手,天地间的元气波动感知极为细腻,这箭簇来的突然,杀的突然,没有任何异响,没有任何预感,侧面再次说明用箭的人不仅箭术堪称绝世。修为也要比红衣祭祀高上一些。 纵观西域,除了那有数的几个门派,只有教廷才有这样的人。 那几个门派没有人敢于如此做,敢于如此的教廷已经指定多得里成为西域未来运输业的代理人更加不可能。 那会是谁? 百转千回的红衣祭祀心下一阵冰凉,西域也的确是如此状况,他只能认为多得里成为了教廷内部争斗的牺牲品。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判断,红衣祭祀立刻命令封锁全城,进行排查,却不知这一箭其实不是自天上来。而是自城外来。 城外的草莽帮运输队之中大多人也不明其事,只有几位修为到了一定水平的人,可以看清祭坛上的骚乱,以及那一抹亮眼的鲜红。 这几人再看张小刀的目光自然变的不同。 茅斯知道这是张小刀在草莽帮竖立威信的最好时机,便轻声道:“多得里已死,剩下的看你们的兄弟了!” 众人闻言骇然,张小刀只是轻轻一笑,却不知他这一笑在人们的眼中具备何等的威慑力。 “走喽,该干活了。” 车队中的马儿与骆驼欢快了叫了出来。草莽帮的人儿向他们该去的地方进发! ………… 多得里的死讯还未传遍西域。 但他的罗尔帮在全西域却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仿佛完全癫狂了的草莽帮抄起手中的武器,不问青红皂白的开始杀人。 草莽帮的舵主们,则手持着一袋袋银子开始上下打点。 没有百姓能够猜测到最近草莽帮的发疯与未来春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百姓们却看出草莽帮的人惹不起。 西域教廷对民间的掌控力度一向较为松散。虽然常年居住在西域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就会死上一两个人,但这一次死的人太多了些。 死人成为大大小小的城邦中燃起了黑烟,站在高处上的如果是盛唐人,会以为大兵压境。烽火连天。 一天之后,罗尔帮终于有所反应,各地开始组织反击。 但在这时多得里的死讯却已传来。 同一时间。张小刀走进了一座叫做旺斯的城市。 旺斯是车师前国的首都,这里不仅仅要比麦糠城繁华了许多,这里也是教廷四大分殿之一的所在地。 张小刀进城时是一个人,直奔一座偏僻的院落。 小厮在院中吃着午饭,他的午饭很简单,只是几根青菜与白饭,却吃很香。 张小刀推开了院落的大门,走进其中,没有说话便将小厮放在厨房中懒得做却买了的食材做了出来,又盛了一碗米饭坐在了小厮对面。 小厮洋溢出了笑脸,他最惆的事情便是与李婉儿成亲之后做饭的事情,即便来到西域,他对做饭这件事情也是能有多省事就有多省事。 此时见到肉菜,小厮自然是飞快的夹了起来,就着白饭狠狠的吃了一口。 张小刀不急吃饭,开口问道:“查的事情如何?” “查到了。” 张小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昨天他才通过秘密手段联系小厮,帮忙查一下教廷之中是谁负责管辖制定运输帮派的事情,那曾想过这么快就查得到。 小厮又扒了一口米饭道:“裁决司管这事儿,但当然不至于裁决大祭司亲自过问,管这事儿的人是裁决大祭司的心腹,教廷的十大蓝衣掌教之一,他叫崇明,中年,好色,好财,但却是未来可以进入命玄境有数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在教廷中有了一定地位,想必收买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着,张小刀夹起了一颗小白菜放进了口中,咀出了脆响。 小厮摇了摇头道:“你的这次决定很大胆,也很明智,我们只需要一些运气。” “运气何时来?” 小厮无奈道:“既然说是运气,自然是虚无缥缈,盛唐在西域中这些年安插了无数人手,现在都在查这件事情,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 张小刀簇起眉头道:“我怕教廷剿了草莽。” 小厮肯定道:“既然你做出这个决定,便是料定教廷不会剿灭草莽,西域教廷在各地的分支你还不知道?只要上面没有明确的命令,他们一定会坐山观虎斗。两边收取好处。” “这个倒是,只是不免担心罢了。” 小厮将米饭扒的见了碗底,也没放过一颗米粒,全部吃完后他道:“这件事情需要等,但现在有一件事情很有趣。” 张小刀知道小厮坐在盛京近十年几乎都在月明殿中掌控并指挥,他说有趣的事情,那便是真的有趣。 见张小刀停下了筷子,小厮先是喝了一口白水,然后道:“车师后国有一位被遗弃的王子。” 张小刀点头,想着脑中资料。 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均属西域顶尖国家。但要追溯历史却本是同源,后因战乱而分割,双方谁也不承认另一方的皇师地位。 小厮又道:“现如今车前后国势大,皇室宗亲也是枝繁叶茂,自然没这王子半点屁事儿,但这皇子有点能耐,似乎曾与苦行一起历练,教廷希望他来到人丁凋零的车师前国,继承皇位。” 张小刀闻言轻声道:“教廷果然不讲理。” “讲不讲理是次要。重要的是一旦这位皇子继位成功,那么车师前国与车师后国便又是一家了。” “你觉得有趣的地方在哪里?” “这位皇子曾与苦行争辩何谓光明,他信奉光明的理念与这一代光明教廷的掌权者截然不同。” “然后?” “然后很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如果他继位不成功。车师后国又回不去,他会去做什么?” 张小刀眯起了双眸,道:“这件事情以草莽帮的力量很难插足。” 小厮道:“但以盛唐的力量很好插足,苦行当初没有杀这位皇子。足以说明这位皇子的过人之处,他曾经在车师后国开展何谓光明的论证,并亲自在贫民间游走。希望改善平民的生活。” “最后?” “最后光明教廷禁止他散播他的言论。” “我想不通的是那为何他还会得到教廷的支持成为继位车师前国的皇位?” 小厮沉默了下来,张小刀见他沉默开始吃饭,直到将碗里的米粒扫空,张小刀开口道:“只有一个可能!” “苦行也并不信奉前任掌教老人的那套黑暗光明,他知道如果日后要与盛唐掰手腕,需要的不仅仅是西域内部的稳定,还需要西域的强盛!” “是的,所以皇子便是苦行的先锋,苦行知道改变意味着动乱,现在的西域动乱不起,但又不能不改,不改的话以西域的国力无法与盛唐长期掰手腕,所以先拿皇子做实验。” “虽然我们的分析都说得通,但现实未必会是这个样子。”张小刀陷入了思考之中。 小厮道:“你要以草莽帮的身份与他接触,最终要看你的直观判断,不行的话咱们就不动,但如果可行……” 张小刀双眸放亮道:“如果可行,只要他继位失败,我们可以怂恿他起义。” “是的,盛唐需要西域乱,越乱越好。” 张小刀轻声道:“你来安排。” 小厮点了点头,张小刀又开口道:“听闻光明之子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 张小刀肯定的道:“我需要看到他的样貌,虽然这件事情草莽也在做,但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也去做一下。” 小厮不解的道:“相貌很重要?” 张小刀重重的点下了头道:“他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 小厮立刻问道:“他是盛唐人?” “是的,如果有画像我就可以确定,如果确定是他,他是盛唐人的身份值得利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很想杀了他!”(未完待续……) 第209章带口罩的男人 五年前,百无聊赖的色痞决定走出盛京。 那时的他体内伤势难以痊愈,境界停滞不前,生活更是索然无味,乏味可陈。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却知道他必须要找点事情做,于是他来到了西域,干起了老本行。 混黑对于色痞来说实在很简单的事情,西域的天然环境更是让他如鱼得水。 自然而然的,草莽帮越来越大,色痞有意无意的开始安插盛唐的人手成为高层,开始未雨绸缪。 单独拿出草莽帮,在西域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如果草莽帮与盛唐这些年从未间断在西域安插的人手结合,便会发生质变。 张小刀深知情报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更明白的是色痞将他派到西域来,绝不是什么吃喝玩乐。 无论是为了嘱托,还是他一直无法确定但实际上却深爱的盛唐,他都要保住草莽帮,并在西域搅风搅雨。 搅风搅雨,便要杀人。 而杀人对于张小刀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杀过很多人,今天开始他会杀更多的人。 如今罗尔帮虽然看似支离破碎,但实际上全不帮派底层人士的拼杀,要想铲除罗尔帮,必须还要死去一些很重要的人物。 比如茅斯列出的一份名单。 天色渐晚,星月出没。张小刀坐在小厮的院落中,将长刀跨在了腰部,仔细的勒紧了背起的白玉弓与箭筒。 小厮看着张小刀,很认真的问道:“用不用蒙面?” 张小刀沉着了片刻道:“蒙上也好。” 小厮点了点头取出了一块黑布,裁剪成了两块道:“你这标新立异的发型也需要遮挡。” 张小刀点了点头,将黑布扎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指着另一块黑布道:“就说你们没创意,蒙面的黑布扎在脑后一点也不潇洒。” “那怎么做?” 张小刀夺过了小厮手中的剪刀,减出了四根绳。并用针线缝制在黑布之上,带了脸颊道:“这叫口罩,你记住了,我准备让草莽帮大规模制作,估计在西域会很受欢迎。” 小厮苦笑道:“这东西的确会卖的非常好,以前怎么没人想出这个点子。” 张小刀摆手道:“皇子那边的事情你先联系着,我觉得最好草莽帮能够拿下运输权之后再与他接触,这样底气也足一些。” “恩,我会让你们成为好朋友。” 张小刀摇头,道:“我从来不害好朋友。” 小厮摆了摆手道:“快走吧。动作干脆一些,这晚你会很忙。” 张小刀调整了一下口罩呆在耳后的松紧,道:“老青牛不在,不然我就省事了。” 小厮道:“对了,听说大师兄和先生出发了,想必早晚会给你捎到西域来。” “除非要撕破脸皮,不然我怎么敢骑着老青牛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叫张小刀?” “早晚有撕破脸皮的一天。”小厮肯定的回答着。 张小刀微微一笑,只是带上口罩与头巾他的只露出了一双眸子。小厮看不到口罩后的笑容,又摆了摆手道:“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张小刀转过了身,准备踏出小院。忽然又回头道:“你是不是很羡慕我?” 小厮重重的点头道:“我很羡慕。” 张小刀没有回答,走出了宅院走向了黑夜中的旺斯城。 ………… 静谧的月光为旺斯城披上了梦幻琉璃的轻纱,这座繁华的大都会在这时似乎终于开始迎来了一天之中最为生机勃勃的时刻。 但其中最为生机盎然的自然是旺斯城的色【情】产业。 除了大街小巷之中都会在街边搭讪的个体户之外,各大青楼早已经被权贵们踏破了门槛。人满为患。 作为罗尔帮四大长老之一的普罗本不应该出现在青楼之中,但他还是来了,除了留恋着楼中头排姑娘的**之外。他今天要在这里与他的六位心腹手下碰面。 碰面自然不是一起**,而是商讨罗尔帮未来的走向,或者说罗尔邦他这一系的未来选择。 紧邻最为繁华街道的客房内,七人已经碰面,他们只点了一些瓜果与酒水,便将大门紧闭,开始了商讨。 普罗年近三十,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靠这几个兄弟们的出谋划策与帮衬,所以他很耐心的磕着瓜子,听着兄弟几个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过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几人口干舌燥的看向了普罗,因为决定权在他这里。 普罗喝了一口果酒,开口问道:“难道你们不想我坐上帮主的位置?” 六人露出了震撼神色,普罗在四大长老之中排行第四,按照顺位与实力来讲,帮主这个位置的确不是普罗这一系人员所预想中的位置。 “如今,草莽帮来势汹汹,我排行第四,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位置。” “我们只要不动,保存实力,即便最终草莽帮与罗尔两败俱伤,我们也具备一定的话语权,更重要的是过错全可以归结给我上面的三人。” 六人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纷纷表示赞同。 普罗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他的美好计划,众人又是一番谋划后,敲定了许多细节,然后自然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二十余名姑娘来到了堪称豪华的客房中,酒意渐浓后,不堪糜烂的画面便出现其中,众人却觉得理所应当,似乎一群人在一个房间中玩女人,更能刺激他们的兴奋之感。 普罗掀开了一名靓丽女子的裙底,身体猛然一颤,伴随着一声惊呼,他开始了富有节奏感的律动。 那拍打水渍的声音响起后,众女一阵脸色绯红,看的其余兄弟再也不玩前奏,纷纷将怀中玉人儿扑倒。 当水花四溅,与喉咙发出颤栗的糜烂之声响彻宽阔的客房中时,张小刀已经来到了青楼的下方。 一名小二打扮的少年与他擦肩而过,一张纸条塞入他的手中。 张小刀看了看纸条中的标注的位置,抬起头看了看今晚的朦胧月牙儿,便举步走进了青楼之中。 青楼客厅之中人鼎沸腾,中央处的舞台上穿着暴露的女子正在用撩人的舞姿引诱着客官们的消费,在一片喧闹之下,一身黑衣的张小刀登上了青楼二层。 认准客房的位置,他拿出了口罩随意的带在了脸上,然后轻易的推开了那本来紧锁的房门。 房门后的景象不堪入目,肢体交错,香汗淋漓。 床榻上,桌面上,甚至地面上,满是男女大战之后的痕迹,一股子糜烂的味道透过口罩传进了张小刀的鼻中,他簇了簇眉道:“你们真会玩。” 然后他在那些正在关键时刻的男人错愕的目光下走进了客房之中,很是随意的把大门关上。 惊呼声在这一瞬间传来,与此同时关完大门的张小刀已经来到了一名正扛着女子**的男子身旁,杀猪刀自男子的脖颈后没入,他的身躯不由得向前一顶。 胯下的少女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张开了樱桃班的小口娇呼一声,得到的却不是那乳白,而是血水入口,瞬间卡主了她的喉咙。 张小刀再转身,便见两名暴露着傲人玉峰的女子吓的跌倒在地,那双峰不停震颤,下一瞬这嫩白之上便出现了一道红色印记。 轻描淡写之下,张小刀便杀了两人,但这并不是结束,他听着这些女子的惊呼之声轻声道:“闭嘴。” 房间之中玉体暴露在空气之中的女子便全部捂住了嘴巴。 有男子抽出了胯下的家伙,拿出随身携带的家伙便冲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似乎觉得这人太过污眼,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双腿之间坚硬如长枪的男子瞬间软倒在地面,到了此时沉寂在愉快之中的男人本才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下。 可这时张小刀加快的速度,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便走进了客房深处, 一路鲜血横流,断肢残骸,女子们半裸着身躯蜷缩在角落之中,偶有血渍染在他们的脸蛋或娇躯上,这幅画面说不出的残酷却又美丽。 隐忍在角落中的普罗只见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便知自己也不是对手,他小心翼翼的靠向窗口,手臂下是刚刚在他身下婉转呻吟的**少女。 他希望**少女的迷人娇躯可以转移蒙面男子的吸引力,事实上张小刀走进客房中便没杀过女人。 果然那只露出的眼与眉出现了一丝犹豫,他距离窗口只有两步之遥,元气蓬勃之下,他将少女迫向了张小刀的方向。 张小刀看着少女诱人的身躯踉跄而来,抽出了背后的弓箭,行云流水的松开了弓弦。 箭簇穿过了**少女的长发,少女觉得发根一痛便扑入了张小刀的怀中。 张小刀感受着她炙热的体温,柔软的躯体,苦笑了一声,将她顺势放到在了地面上,然后向窗外走去。 他走去窗外的脚步很是淡定,在二十多名**女子的注视下,他留下的是一个风轻云淡的背影,还有摘掉口罩的动作。 随着张小刀的踏在了窗檐上,他将口罩向后丢去。 一阵清风袭来,吹起了口罩,恰巧不巧的落在了那刚刚被他放在地面上少女的**处。 他没入黑夜!(未完待续……) 第210章手腕 盛唐的气温渐渐回升。 早已经抵达南州边关的许三德沉默的站在边关之上迎风而立。 这段时间中,南州边军大将军徐峰从未见过他,即便他是盛唐第一大供奉。 许三德并没有觉得徐峰如此有些瞧不起他,只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内陆大将军袁越。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一旦与徐峰见面,便意味着需要决定一些事情,他怕他无法承受决定某件事情的后果,更怕不能回到盛京吃小厮与李婉儿的那顿喜酒。 今天的许三德没有了这种害怕,因为有三个人即将来到南州边关。徐峰不得不见。 他来到城墙之上便是在等待。 城墙后因为那三人的到来已经列出了军阵,想必徐峰也在营帐之中瑟瑟发抖,不知如何应对。 许三德微微一笑,心想幸亏先生可以走出盛京,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走一圈,必然会解决盛唐很多无法解决的难题。 南州边关外是山峦起伏的山林,此时已经有绿芽萌生,自盛京而来的三人穿出了密林,在许三德的视线之中出现。 许三德挥舞起了手臂,表示他的热烈欢迎,边关之内发出数万人的军号怒吼,表示他们的不欢迎。 然而无论欢迎与否,既然先生走到了这里,没理由不进去看看。 远方的视线中,先生穿着如同三十年前一般的书生长袍,骑着一匹神骏,优哉游哉。 在先生的身边是大师兄,大师兄骑着老青牛,正与旁边的高大男子说话,只是因为青牛的底盘实在矮了些,与那骑着骏马的男子说话不得不仰视。 高大男子剑眉星目,虽然只穿着便装。但却可以看出其身材魁梧。 他是袁越,盛唐纳气法普及天下后的传奇,如今的盛唐内陆大将军。 似乎受不了大师兄的叨叨咕咕,袁越露出愁容的看向了先生,眼神中的求助之意再明显不过。 先生李自知笑了笑:“要办正事了,老大你休息会。” 大师兄闻言不甘的‘哦’了一声后闭上了嘴巴,袁越似乎觉得耳根终于清明,露出了极富有男子魅力的灿烂笑容。 许三德跃下城墙,身着那华丽至极的服饰,却微微弯下了腰。向远方的三人致敬。 三人此时看似极远,但不过片刻间便已经出现在了许三德的百尺之外,李自知笑了笑道:“三德,你是不是小时候穷怕了,看你穿金戴银的,不好看。” 许三德爱华服,不是穷怕了,而是青年时闯荡时被人看不起看怕了,所以这些年来一直下意识的觉得穿着华服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 此时听先生话语。他立刻道:“是,以后不穿这种衣服了。” 李自知无奈一笑,早年间他曾救过许三德,许三德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每次色痞见了都气的大骂着:“我是你大哥,还他是你大哥?” 袁越开口道:“大供奉,里面的情况如何?” “徐峰闭门不见,但今天怕是不得不见。” 李自知点了点头。看向了边关紧闭的城门道:“门都关上了。” 许三德闻言轻声道:“我来开门。” 然后他转身来到了城门脚下,抬起了右脚,狠狠的踏在了巨大的城门之上。 磅礴的元气将许三德的衣物冲得飞起。他硕大的脚丫与城门接触后发出了一声爆响,紧接着以他的靴底为中心城门上迅速出现了龟裂缝隙,如同蜘蛛网一般蔓延整座巨大的城门。 这声巨响充斥在城门内数万大军的耳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城门迅速变为一块块碎裂的木块,继而变成无数木屑漫天飞扬。 城门后早已列阵在前的数万名军士屏住呼吸。 先生李自知一马当先带着三人在万众瞩目之下走进了南州险隘关! 险隘关内四万军卒排列成十个方阵,军容整肃,盔明甲亮,但却没有任何肃杀之气,有的只是一双双神色复杂的眼眸。 徐峰身着重铠,胯下一匹黄鬓马,手持一丈长的龙头铁枪,身披血红披风,只是在先生慢悠悠的走进关内后,没有人去关心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许三德牵着李自知的马儿,大师兄面露肃穆,袁越则双眸露出怒意。 不等李自知开口,袁越那张英俊的脸颊开始变得扭曲,他怒喝道:“南州边军是你徐峰私军?见本将军与先生列阵是要动手?你他妈脑袋进屎了?” 袁越的怒吼响彻险隘关,没等徐峰开口回答,袁越便跳下了那匹神骏,只身一人怒气滔天的冲向了最靠近他的矩阵之前。 扛着军旗的边军儿还没等反应过来,袁越一个耳光便将其扇翻在了地,并一脚踹碎了边军儿手中的旗杆。 他身后矩阵中的无数士兵下意识便要横刀相向,袁越一步踏入了人群之中,拳打脚踢。 这是戏剧性的一幕,内陆大元帅袁越冲进士兵群众如同流氓一般拳打脚踢,让无数人瞠目结舌。 本来想着反抗的边军儿渐渐的想起了他是谁。 袁越在底层士兵之中的声望极高,不仅仅是因为他从草根摇身一变成为内陆元帅的传奇故事,这些年来袁越训练部队时的个性也早传遍了盛唐各大军营。 袁越脾气一向不好,但很少打人,这辈子只是比较严重的揍了三次人,第一次揍的是一个营,那个营后来成为了御林军的输送基地。 第二次揍的是一个人,那个人叫做林跃,后来成为了虎骑将军。 第三次揍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是上任宰相的闺女,后来成了他媳妇。 今天他来揍南州四万边军,仍旧揍得辣气壮,大开大阔,无人敢拦。 而在他揍人时,李自知一直在看着今天看起来极为威武的大将军徐峰,徐峰没敢动,忽然发现自己酝酿十足的勇气,在看到先生后消散殆尽。 待袁越足足打趴了两三百人后,他终于停手,但看那怒气十足有些涨红的脸颊,显然还未消气。 他开始骂人。 “一群狗杂碎,你们穿的,你们带的,你们手中的武器,你们的俸禄,全是盛唐给的,现在在这沉默?” 袁越继续骂道:“盛唐养你们是保家卫国,现在你们打算给盛唐来一刀?” “你娘西皮的。” “胯下没根的杂毛狗。” “你们妈【逼】。” ………… 不知多少污言秽语,在袁越的口中脱口而出,骂的南州边军儿怒不可遏,却不敢出声。 “够了!”徐峰终于爆喝而出。 而在这一声之后,李自知也终于开口,他看着徐峰问道:“你是忠于盛唐,还是终于刀疤卷毛。” 先生的语气很淡然,但此言一出,险隘关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徐峰握紧了手中龙头铁枪,他希望自己可以冲到先生李自知的身边,然而青筋毕露的手却不由得一松,他还是没有勇气。 在这三十年中,赤脚和尚与耍剑先生便是全盛唐的精神领袖,百姓们活在他们的故事中,边军儿在没参军之前自然也是百姓! 面对李自知,徐峰都提不起勇气,更何况他手下的将领,与普通边军儿! 李自知见他久久不答便又问道:“本来我以为邵东华会在这里等我,但他既然没来,便说明已经放弃了你,你的赤胆忠心看起来很不值钱。” 许三德面无表情的牵着马儿,这时却道:“先生,如要拿贼人首级,我当首冲!” 李自知没回回答,而是扬起了头,高喝道:“你们是忠于盛唐,还是终于刀疤卷毛。”这次的问题问的是险隘关内所有边军。 没有人敢于回答李自知的问道,李自知跳下了神骏,喝道:“只要你们敢说,你们终于刀疤卷毛,我不介意做一次赤脚和尚在这险隘关内杀的你们片甲不留。” “口出狂言!”气势已经越来越低落的南州边军需要徐峰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狂言是否属实,在李自知看来总依照实际发生的情况来做论断。 于是他伸出了手指。 “噗!”的一声轻响,徐峰锃亮的虎胸盔甲左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鲜血喷洒而出。 徐峰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因为他是命玄境巅峰高手。 然而,居然连让先生郑重其事出下手的资格都没有。 场中的险隘关将领无不目瞪口呆,却见先生李自知缓缓收回了手指道:“不要以为我杀四万人很难,虽然以前这种造孽的事情一直是赤脚和尚在做,但现在他走了,我只能肩扛下他的那一份,所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落针可闻的险隘关内,响起了数万人的回头声音,徐峰的躯体跌倒在那批黄鬓马下,砸碎了凉快漂亮的关内地砖。 黄鬓马嘶鸣一声,主人死了,它自然惊恐非常。 老青牛在这时学着马儿叫了一声,暴躁的黄鬓马立刻温顺如猫的趴了下来。 袁越大步大步的向前走去,来到了徐峰的身体身边,极为嫌弃的一脚踹开,他喝道:“关内所有将领现在出列,普通士卒,全他妈给我滚回宿舍。” 险隘关内随着他的喊话,鸡飞狗跳。(未完待续……) 第211章卑微的皇子 南州气温渐暖时,西域多数地带已经进入了酷暑。 西域的酷暑极为炎热,一阵风在人的脸蛋上仿佛被火喷到,火辣辣的疼。 张小刀带起了斗笠,走进了一座陌生的城市,走进了一座陌生的小院。 就像旺斯的城一般,小厮仍旧只做了一盘青菜,咀嚼出了脆响,只是这一次他将餐桌放在院落中而是放在了房檐下。 张小刀这一次不饿,所以没有去厨房加菜,坐在了小厮了小厮的对面,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午饭。 “罗尔帮的那几位供奉被我花银子买通了。” 张小刀道:“我知道,不然不会杀的这么轻松。” “你留下了一个最废物的长老,罗尔帮看似还有反击之力,其实与覆灭一般无二,很聪明。” “谢谢夸奖。”张小刀有些疲累的靠在了椅子上。 这三天来他一人一马跑遍了西域六大城,斩首数百人,罗尔帮高层在他手下丧命半数,在配合草莽帮的疯狂战斗,如今即便教廷仍旧想让罗尔帮执掌运输权,怕是罗尔邦也没有足够的人手与能力吃的下。 小厮道:“你很累,不然先休息休息。” 张小刀摆手道:“先把事情说完。” 小厮点了点头,继续道:“教廷崇明祭祀那边已经搭上了线,教廷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很愤怒,但你们的动作够快。” 张小刀长吁出了一口气,棋行险招这一赌算是赌赢了一半,教廷的体制僵硬,除非大人物震怒,不然在这短短几天内实在难以阻止草莽帮的血腥杀戮。 “而教廷之前不选择草莽帮,便是因为草莽帮这些年来有让教廷存有疑问的地方,如果想打动崇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我听闻苦行坐上教廷掌教之后。崇明便一直在向苦行暗中向靠拢,似乎对裁决大祭司的位置蠢蠢欲动。” “然后?” “之前和你说的皇子与苦行不错,如果你搭上他这条线,崇明那边应该会给予足够信任。” “可是如果皇子无法继承皇位?” “这无关紧要,崇明不可能大张旗鼓的说是因为皇子才让草莽帮拿到运输权,皇子如果真的能走上叛路,他便更不敢说,反而会给予草莽帮一定的好处封嘴。” 张小刀苦笑着赞叹道:“小厮,你这些年来是不是天天都在捉摸着阴谋诡计?” 小厮苦笑道:“如果不是废人,你当我不愿意去带个口罩快意恩仇?” 张小刀靠实了座椅。闭上了双眸,轻声道:“杀人很累的。” 小厮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张小刀睡了过去,便随手取了薄被,小心翼翼的盖在了他的身上,再次坐了回去,轻声道:“这年头,盛唐人都很累。” ………… 车师前国,旺斯城。 被车师后国遗落的王子车宁正在一场盛大的晚宴之中辗转腾挪。脚不沾地的认着亲戚。 车宁长得不高有些消瘦,儿时被教廷一位蓝衣祭祀收养,这位祭祀虽然只是蓝衣,但却拥有很高的声望。与之匹配的不是奢华的生活,而是普通人似的清水儿生活。 蓝衣祭祀相当于车宁的父亲,他不仅仅教授了车宁许多知识,也让车宁自小便继承了他纯粹光明的意志。 蓝衣祭祀死后。他莫名其妙的被人发现是车师后国的王子,这对天生胆小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虽然胆子有些小。但车宁并不傻,他知道自己不会走上国王的位置,赢取很多漂亮姑娘,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他只是追寻着他理想的脚步,散播着他认为的光明。 后来他与苦行结识,苦行谈不上与他志同道合,但却非常了解他,直到他被送到了车师前国,他明白这是苦行的意思,他必须要争上一争。 只是他的胆子仍旧很小,以至于在宴会中不要脸皮认亲时,说起话来总是会结结巴巴,脸色涨红。 这与他传教时高大的模样截然相反,以至于让很多皇族宗亲误以为,车宁是不是被掉包了。 车宁自然没有被掉包,除了宣扬光明时他可以有勇气站在数千,数万人的身前滔滔不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现如今这幅模样,像个无知的孱弱少年。 盛大的晚宴结束后,车宁再次遭受了排挤,只是几名教廷祭祀在他身边,这种排挤并不明显,但却足够让他感受得到。 车宁知道自己在交际上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不由得黯然神伤的回到了车师前国为他准备的行宫。 在路上,他身边的祭祀道:“皇子,草莽帮有人想见您。” 车宁根本不知道草莽帮为何物,在车师后国时很少有人来拜见他,因为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给予外界的印象自然是很难用俗物打动。况且他除了理想之外,什么都没有。 来到车师前国,是奉命苦行来接替国王之位,但显然车师前国的皇室对他很排斥,皇室对他排斥,自然全国上下的人物都不会对他施以颜色。 自然没有什么人待见他,更别提拜见。 草莽帮,算是第一个! 车宁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道:“见。” 祭祀不免簇了一下眉头,觉得车宁的故作姿态是在令人厌恶,而实际上在车宁身边的祭祀都是被强制命令的,不然谁会跟着这位落魄皇子混。即便车宁是苦行看重的人,但在他未成功之前,在多数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无知无畏的少年罢了。 车宁知道身边祭祀对他的态度,他并不介怀,一路走进了行宫。 行宫装饰算不上华丽,甚至有些破落,即便是西域白天炙热的气温似乎也无法驱逐其中的寒意。 这里在车宁未入驻之前,本就是一座冷宫。 张小刀如约而至低着头在祭祀的带领下进入了冷宫,在落满尘灰的书房中看见了车宁。 车宁正在翻阅着一本有关于人际交往的书籍,见张小刀走进来尊敬的行礼后,他轻声道:“坐。” 张小刀看着眼前脸孔稚嫩的少年坐了下来,没有开口,沉默等待。 车宁不擅长交际,见张小刀久久未开口,终于沉不住气问道:“不知阁下找本皇子,是做什么?” 这话里有疑惑,有些自持身份,甚至有些别扭。 张小刀不由得思维百转千回,他这一生见过许多大人物,然而眼前本在他眼中是大人物的车宁,却一句话便暴露了自己的底气不足。 但张小刀何许人也,自然不露声色的道:“在下草莽帮跨哈有道,久闻殿下声名,慕名前来拜见。” 车宁闻言,想起了车师后国底层百姓对自己的虔诚,温和一笑道:“抬举了,不过只个落魄皇子罢了。” 张小刀能看出车宁笑容背后的苦涩,便问道:“不知皇子是否有些难题,草莽帮也是西域第一的运输帮派。” 车宁没有回话,坐了下来,想着自己的郁郁而不得志,未来在这车师前国也难以登上皇位,双眼露出迷茫之色。 张小刀见此状况,不由得心中感觉好笑,本来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却不曾想自己的对手只是一名年轻的孩子,苦行怎么放心让他来到这里? 车宁终于在回忆中挣脱出来,开口道:“跨哈兄弟,不瞒你说,我本想着装一装大人物,锻炼一下自己才见你,不曾想过自己还是不行。” 张小刀立刻回答道:“皇子过谦了,我曾听闻过皇子意气风发的传教。” “你听过?”车宁纳闷的问道。 “光明并不是虚无缥缈,而是脚踏实地,人们应该用劳动获得回报,只有如此人们看见的才是真正的光明。” …………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张小刀侃侃而谈,说的全部是车宁曾传教时说过的光明教义。 越说张小刀便觉得这真的不像眼前这位稚嫩孩子说出的话语,但脸上的心悦诚服却真的不是作假。 车宁见张小刀果真如他所说,是他的教徒,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开口与之探讨。 两人探讨光明教义不知不觉间便又过了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对于张小刀来说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位看起来孱弱的皇子实际上对于理想的虔诚, 而车宁则对张小刀渐渐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除了养他的蓝衣祭祀外,即便是苦行也从不表示认同他的观点,而张小刀不仅认同他的观点,并可以在他的观点基础上加以延展,使得光明教义更加具有层次感,更加丰富。 临近夜晚时,张小刀与车宁一起用过了并不丰盛的晚宴。 张小刀埋怨道:“皇子,这里的待遇太差了,我实在看不下去。” 说着,他拿出了怀中的西域银联放在了桌上道:“我知道皇子的生活不好过,那些祭祀看起来对皇子也并不衷心,这银子多少能帮助皇子打点上下。” 经过一番人生理想的探讨,这银子拿的恰逢其时,车宁没有没有矫情,却道:“不知如何报答有道兄弟。” 张小刀眉头一挑道:“还真有一件事,或许皇子可以帮得上忙。”(未完待续……) 第212章三八线 一封信由旺斯城寄出,通过教廷的传信人手抵达了教廷神殿。 偌大的神殿之中,此时忙碌拥挤,生气十足,皆因苦行即将坐上那光明神座。 西域教廷掌教登基,对西域对天下自然都算是一件大事,而进入了光明教廷的刘亦晨却浑然不觉的坐在蒲团之上吐纳。 刘亦晨的吐纳方式很是奇特,一吸三吐,绝不贪图元气,炼化元气精华淬于己身,看似进度缓慢,但因为那光明骸骨的帮助,他隐藏了不知多少修为与手段。 光明之子的头衔已经被他坐实,虽然他如今长相丑陋,但教廷上下除了苦行之外,每个人对他都是礼待有加。 刘亦晨没有被人们的阿谀奉承冲晕了头,他知道只有实力才是话语权,所以他并未拉帮结党,而是过着近乎清修一般的生活。 连续吐纳是三天后,他终于疲惫的睁开了双眸,缓缓站了起来,掸了掸洁白的长袍,决定出去走走。 神殿中的长廊内,到处都是肮脏的瓦匠进行着神殿的翻修工作,他没有张扬挑着没人的地方闲逛了起来,不多时便走进了神殿的内阁,看见了裁决司恢宏的大殿。 一名的教廷信使见到光明之子立刻行礼,刘亦晨摆了摆手,信使便走进了裁决司。 刘亦晨来到教廷后自然会听到一些传言,听闻裁决大祭司曾被苦行断舌,不由得感到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便不再闲逛迅速回明殿修行。 信使拿着一封信,将信件交给了裁决殿中的崇明大祭司。 崇明只看了一眼信奉的落款名,便簇起了眉头,实在想不通车宁给他写信是做什么。 崇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向苦行掌教靠拢,自然知道车宁是苦行安排的一步棋。 他拆开了信奉,迅速看完了信件。不由得笑了出来。 信件中的意思很明确,车宁希望草莽帮可以得到教廷的运输授权,只是字里行间却对他充满了敬意,也透露出了车宁在写这封信时是多么忐忑。 崇明看完这封信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车宁被派去车师前国,心中不安,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然后立刻又想到,草莽帮最近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免将这用一切与车宁与之联想到了一起,在加上车宁本就是苦行掌教看重的人,只有少数人才明白车宁未来在光明教廷中的定位。这个人情没理由不卖一下。 更重要的是显然车宁自己并不知道既然苦行让他去了车师前国,那么王位必然非他莫属。他此时的忐忑怕是不知苦行掌教的能力。 将一切自圆其说后,崇明叫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轻声道:“运输的事情交给草莽帮吧,但同时要做第二手准备,虽然慢些,但总要有备无患。” 崇明的心腹手下点了点头,心中想着这次去见草莽帮的人,想必能大大的搜刮一笔。 此时的张小刀不会想到。草莽帮的拼命一搏,居然成功了。 而事实上,有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荒诞不羁,不是这个世界太过复杂。而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太过复杂。 ………… 盛唐南州险隘关终于送走了李自知三人,却迎来了袁越的亲自驻守。 李自知之所以带袁越来到南州,自然是因为盛唐军中除了袁越和李毅没人镇得住南州的边军儿。 李毅在逸不能有所动作,那么只能袁越来。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邵东华居然没有来到南州。 李自知明白邵东华绝不是怕事的人。他既然不来便有一定原因,而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人心无法猜测,李自知不知他人。只知自己,想到刀疤卷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路途中,许三德与大师兄一路闲聊,三人在十天内跨过了千山万水来到了逸既翼关,关中自然没有数万大军严阵以待。 有的只是一座小花楼,一位漂亮的女子,一位缺胳膊老头,一位盛唐的大将军,一锅刷肉。 小花楼中迎来了难得的热闹场景,杨清今天打扮格外漂亮的围绕在大师兄身边,不停的问着张小刀的事儿,一边的黄贞凤也是竖起了耳朵。 许三德这位盛唐第一供奉在这里居然有些拘谨,因为无论是李毅大将军,还是黄贞凤,都是他的长辈,同辈的杨清,他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沸腾的铁锅中冒起了肉香,李毅与李自知同时看中了一块被切的格外厚实的羊肉,两双筷子抢到了一起。 其余四人对视一眼,持着筷子的手纷纷在半空中定格。 李毅道:“这块是我先盯上的。” 李自知道:“又没写你的名字。” 李毅道:“这块肉肥瘦相间处一共有六。” 李自知道:“又没写你的名字。” “先生,即便你是六王,但也不能不讲理是不是。” 李自知笑了出来:“吃完肉要去干体力活,好不容易来你这一次,怎么还像三十多年前那么抠。” 杨清在此时开口道:“两个大老爷们为一块肉有什么好吵的?” 李毅坚定的回答道:“你不懂,只有抢着吃才香。” 话音未落,黄贞凤一筷子叼走了那块厚肉,也不嫌烫直接塞进了口中。 李自知与李毅同时看向了黄贞凤,黄贞凤一脸享受的咀嚼着羊肉道:“果然抢着吃最香!” 杨清一脸无奈,李自知与李毅加上黄贞凤三人便开始了风卷残云,看愣了大师兄。 许三德不时也加入了战团,似乎想起了很多年前,只要是吃刷肉那群就变得如狼似虎的兄弟。 大师兄无奈的看了看杨清,问道:“管饱吧?” 杨清苦笑道:“那要看他们的食量。” 大师兄叹气,为了不让自己挨饿,便加入了战团,杨清放下了筷子,决定晚上自己做碗面条吃。 ………… 夜幕降临。晚风习习。 由于盛唐内部的巨大变化,既翼关内灯火通明,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走出边关与大荒人一战。 小花楼中的六人走出了边关,向十万荒山进发。 李自知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问道:“杨清,书院没有一个叫幕逐武的孩子来找你吗?”。 杨清闻言后簇起眉头道:“没有,怎么?” 李自知忽然笑了出来道:“也不枉费书院教了他一年。” 他知道早在张小刀向西域出发时,幕逐武便奉命来既翼关。 如今他都来到了这里,而幕逐武那孩子还没来,只能说明他最终选择忠于大荒。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做出这种决定并不容易,所以心中更加赞赏。 大师兄闻言叹了一口气,他是在场唯一知情的人。 杨清这时扬起头,看向了李自知问道:“先生,我何时要动手?” 李自知摇头道:“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大荒对于盛唐威胁不大,这时招惹大荒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着他看向了黄贞凤道:“老黄,有没有兴趣去西域溜达一圈?” 黄贞凤挑了挑眉道:“都谁去?” 李自知道:“就那么几个人呗,还能有谁。” 黄贞凤忧虑道:“这里?” “李毅在这里。荒人便过不来,这里无需担忧。” 李毅却苦笑道:“这要看你要做什么,和我没太大关系。” 李自知看了看远方的荒山道:“我要去画条线。” “多长?” “看这里的地硬不硬。” 李毅爽朗大笑道:“有趣,有趣。” 许三德与杨清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画条线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飞速的穿越了既翼关的关外前哨,来到十万荒山的脚下。 这时已接近天明,大荒蔚蓝的天空开始放亮。深山野林之中的野兽此起彼伏的嘶鸣,似乎为了迎接这崭新的一天。 李自知跳下了他那批骏马,在骏马背负的行礼中拿出了裹着黑色布料的长剑。 抖开黑色布料。长剑映入人们的眼帘,这把剑极长,极宽,双刃上有些铁锈,看起来出了体型巨大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但这把剑握在李自知的手中,自然就变得不寻常。 李自知轻声道:“退后一些。” 众人退后三百尺,他开始闲庭信步的走路。 走路的步伐很是寻常,就像是在散步,那长剑被搁在长出杂草的土壤中,拖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李毅脸色骤变,看着李自知走向远方,苦笑道:“原来他已逾越六境。” 黄贞凤沉默不语,自然拥有与李毅一般无二的眼界。 杨清闻言并没有露出惊讶神色,只是在先生再一步直接消失在原地后,她道:“那这是要做什么?” 许三德与大师兄对视一眼,齐声道:“之前说过,画条线。” 杨清远处那笔直的浅淡痕迹仍旧不明所以,却发现另外四人沉默了下来。 一炷香后,风尘仆仆的李自知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然后仔细的将黑布包在那把平凡无奇的长剑上,跨上了骏马,道:“好了,走吧。” 六人掉头向返回既翼关的方向走去,杨清仍旧不明所以,便回头去看,却发现在她回头的瞬间大地开始颤动。 这种震动极为剧烈,杨清胯下的坐骑甚至惊恐的开始嘶鸣。 她来不及再回过头,看着大地开始塌陷,天地不由得为之变色,心中惊恐到了极致,她看到了这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画面。 ………… 元启十八年,春临。李自知在逸边关外画了一条线,这条线是一座深峡,横贯百里,深不见底。宛如天地间本身就存在的巨大鸿沟! 如果这张小刀看到这幽暗的巨大峡谷,一定会称赞老师李自知:“好标准一条三八线!”(未完待续……) 第213章杀意沸腾 素什锦年,稍纵即逝。 稍纵这个词汇对于现在的张小刀比较贴切,因与车宁搭上了线,他最近的时间便全部花费在了车宁身上。 车宁不喜奢华,张小刀也喜闻乐见,他也习惯低调,两人索性便总是在行宫之中谈谈人生理想,喝着小酒品着小茶,颇有君子之交淡若水的风范。 这样的生活在持续了十天,茅斯终于收到了教廷的消息。 草莽帮上下全员振奋,茅斯挥金如土一般的伺候着教廷来使,而张小刀在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明白自己在西域的悠闲生活结束了。 接下来的草莽帮将迎来爆发式的利润增长,而他则要在车宁的身上谋划一些事情,只是这十天接触下来,张小刀忽然有一种不想去做什么的感觉。 车宁这个人遇到事情会胆小,争论时会涨红脸颊,但却对于光明有着最为纯粹的信仰。 这样一个人,会让张小刀不忍去做出一些事情,所以今天张小刀开口的话题有些沉重,有些犀利:“皇子,你如果成为了车师前国的国王,又能如何?” 陈宁不知张小刀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道:“尽我所能去改变西域。” 张小刀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在这瞬间忽然决定不去做那些准备做的事情,只是因为车宁这个人。 车宁更不知张小刀下了多么重大的决定,问道:“有道,后天有时间吗?” 张小刀已经与车宁混的极为熟悉,问道:“怎么?” 车宁道:“听闻,教廷要派人来到车师前国。” 张小刀明白那病榻上的国王已经为时不多,教廷要发力帮助车宁登上王位了,但来人会是谁? 见张小刀没有回答,车宁道:“想来来头不会很小。草莽帮如果能搭上线,或许更有助力。”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好。”然后轻声道:“下午有些事情,就不陪皇子了。” 车宁挑起了稀疏的眉毛道:“不是去风月之地吧。” 张小刀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下来。 走出行宫,张小刀一路出了旺斯城,直奔小厮的院落。 而此时,刘亦晨睁开了双眸,叹了一口气。 近些天来刘亦晨一直在闭关修行,完全废寝忘食,如果不是苦行的侍卫前来传话。他怕是要一直就这样枯燥的修炼下去。 随着侍卫一路走进光明神殿之中,苦行正坐在那光明帷幕前的木椅上闭目养神。 光明神殿中的如梦似幻,每次来到这里刘亦晨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天棚上那灿烂的光束是在净化他的身心。 他执光明礼节,在苦行的挥手示意下,坐到了苦行的身边,苦行却未开口说话。 对于这个强大的男人,刘亦晨一向心悸不止,因为每一次苦行的眼神,都让他有一种被扒光后看穿身心的错觉。 见苦行不说话。刘亦晨便也沉默了下来,看着苦行那张中年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光明帷幕,不由得腰更压低了一些。 苦行坐上光明教廷掌教之位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但他此时坐在的却不是那光幕之中的神座之上,而是在光幕之外,这说明苦行是一个极其看重规矩的人。 而刘亦晨却不知规矩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即便这是苦行的意思。未免他也有些不懂规矩了,怎能与未来掌教平起平坐?所以他压弯了腰肢。 “尘封,近些天来修行可有长进?”苦行淡淡的开口。声音极厚,即便是低声,也宛如古钟。 刘亦晨来到教廷的名字改为了尘封,他点了点头道:“掌教厚爱,一直在冲击灵源中品。” 苦行沉默了片刻,对掌教二字并不敏感,道:“纳气之法本就极为疲累,你这样下去必然无功而返。” “请掌教赐教。” “你知道车宁这个人吗?” 刘亦晨来到神殿后一直没有培植或亲近某些势力,除了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他的消息渠道自然闭塞,轻轻摇头。 “车宁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希望他可以坐上车师前国的国君之位,在未来我也会动用一些力量帮助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 刘亦晨惊愕,苦行与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可以看出他平时极为严肃,做事一丝不苟。 这样的人很难去夸奖某个人,而他如果夸奖了某个人,便代表了这个人定有不俗之处,而要让他去动用力量帮助这个人,这人已经不是不俗,而是不凡。 “掌教的意思是?” 苦行道:“车师前国算是西域内对于教廷比较重要的国度,车宁去接替皇位即便是名正言顺,皇室也必然排斥,并用一切方式去阻挠他。” “掌教,我明白了。” 苦行点了点头道:“你进步神速,命玄可期,他日也必将踏入神通,但要做教廷中的上等人,不仅仅需要你的实力,还需要你的能力与眼界,去磨练一下吧。” 刘亦晨拱手道:“是。” “另外,明天我会走,去一趟盛唐南州。” 刘亦晨抬头眸子不知苦行为何对他说这件事情。 苦行坐姿仍旧端正,说话也极为方正的道:“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教廷中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对,便可以管一下。” 刘亦晨心脏狂跳,他明白苦行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一股权利的味道让他的血液渐热。 但刘亦晨毕竟已经经历过了不少苦难,喜形不于色的功力如火纯情,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可是登基大典不日……” 未等他把话说完,苦行抬起了一只大手道:“教廷掌教之位对我来说理所当然,所谓盛典不过只是一个仪式罢了,本座总不可能为了一个仪式耽误大事。” “尘封受教了。”刘亦晨卑微道。 苦行这时闭上了双眸道:“动身出发吧,想必那孩子没有教廷的帮衬,日子过的也并不舒服。” 刘亦晨执光明礼,退出光明神殿,但呼吸的空气却让他觉得有些炙热。有些烧肺。 ………… 张小刀推开了院落大门,便看见了小厮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似乎正在午睡,在他那张可以躺下的藤木椅前的桌上,却用砚台压着几张纸,有风吹来,纸张边角沙沙作响。 他没有打扰小厮的午睡,而是来到了桌前,看到了那几张纸,看清了那其中的画像,心中一沉。 长脸。无耳,刀疤,皮肤黝黑,这些特征本就与刘亦晨天差地别。 但张小刀看到的一瞬间蹙起了眉头,虽然他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眉宇间的熟悉感,已经足够让张小刀认出他是谁。 小厮睁开了双眸,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张小刀,却发现张小刀脸色沉重。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刻坐了起来。 张小刀放下画像,将砚台重新压住,道:“对皇子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可以不做出任何动作。” 小厮不解问道:“为何?” 张小刀坐了下来轻声道:“车宁对于光明的信仰极为纯粹,当时我们是想让他无法登基,逼他去反叛,但这都是基于他是一个有理想。却又胸襟开阔,对自己够狠,类似枭雄一般人物去制定的计划。” “但车宁显然不是!” “他的理想比我们想象的更为纯粹。他在信仰方面绝对不会退半步,他还只是一个腼腆少年,还有些胆小怕事,如果怂恿他去反叛,我不确定能给教廷造成什么麻烦。” 小厮沉默了片刻道:“所以,教廷是真的想以他为中心,渐渐对西域改革?” “这个已经**不离十,所以我很好奇苦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小厮沉默了片刻,想通了这件事情的关键点,问道:“车宁胆小,那他会不会因为教廷的压力做出让步?比如安心坐他的国君,不去传教,只享受荣华富贵?” 张小刀摇头道:“这不可能,所以我觉得不如放任他当上车师前国的国君,当他的理想与达官贵人不想改变现状的思维碰撞时,西域自然就乱了些,要是将他怂恿的去贫民窟起义,怕是他也没有多久的活头。” 小厮道:“我相信你的判断。”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砚台下的画像问道:“他真的是你认识的人?” 张小刀重重点头道:“是的,不仅仅认识,还很熟悉,最重要的是他杀了他自己的媳妇,我和大牛哥的妹妹。” 小厮听着这简短却血腥的故事,问道:“上次你说你想杀他,如果有机会真的可以杀他,你杀不杀?” 张小刀靠在了藤木椅上,道:“如果是之前,我想我不会动手。” “但现在的话,草莽帮已经拿下运输权,想要在春战发挥作用现在就要低调,唯教廷命令是从,车宁那边我们也不用去管,顺其发展,教廷既然让他来,必然是要让他坐上国君的位置。” “好多撒手不管想去杀人的理由。”小厮苦笑道。 张小刀揉了揉眉心道:“可惜他现在是光明之子,我虽然闲暇无事,总不能跑去神殿自投罗网,想杀也没机会杀。” 小厮摇了摇头道:“也未必。” 张小刀双眸一亮,明白小厮不会无的放矢,心中顿时杀意沸腾。 ps:情节通顺了,前几天我写的不好我认罪。。。。下面会拿出非常好的态度,来认真的写我觉得非常好的情节,那个,求自动订阅呗,大哥们不差那几分钱,能不能不跳订…………。 (我真的没水啊,每一章都有作用…………) 第214章我叫苦行 大荒占据天下北侧辽阔却凄寒的北方。 这里不适合人类居住,冬日时只要一阵寒风便轻情意取走一些穷苦部落孩童的性命。所以大荒人格外注重身体的修行。 在大荒圣殿中有让人梦寐以求的体修宝典,无数大荒人自幼年时锻炼体魄,便是希望有早一日能够走进圣域。 然而走进圣域并不意味着进入圣殿,但这已经足够让人们满足,因为在圣域之中的大荒人不会为吃喝发愁。 实力稍强的中等部落则住在大荒人眼中的‘丛林’这里有足够的资源供应人们的温饱,而大荒人最不愿意去的地带则叫做‘沼泽’ 沼泽与丛林都是一个泛称,但无疑丛林中只要你有足够实力并辛勤劳动就可以填饱肚子,沼泽的生活环境却大多是被动选择去接受,或者去死去,残酷到了极致。 生活在沼泽中的大荒人不仅紧邻盛唐,时刻忧心,数以千计的小部落连年吞并征战,也造成了普通大荒人的流离失所,为奴为马。 小规模战争中,胜利的部落会将战败的部落洗劫一空,无论女人还是粮食,绝不放过一样。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有女子一生从夫数十位,有孩童不知自己的父亲便是当年杀掉自己亲生父亲的仇人,有男人今朝意气风发他日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有老人唏嘘感慨数十年的战争史。 然而今年,这一切的混乱告一段落,皆因圣殿的一道命令。 拓拔烈是这道命令的受益人,在他抵达沼泽中的某一个当年也许被他一个眼神就吓跑的部落中后,拓拔烈战斗了三次。 这三次战斗让他赢得了三位娇妻,十头羊以及二十头牛。 随着圣殿命令的传达到位后,沼泽则不开始征战,在小部落中的拓拔烈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的美好。只是今天他却只能恋恋不舍的告别妻子们,走出安全地带,赶赴十万荒山。 十万荒山的这一头是大荒,那一头便是盛唐,拓拔烈带领着部落中最年轻善战的大荒勇士自然是来这里探查盛唐边关的前哨情报,为天下都心知肚明的春战做足准备。 只是当拓拔烈带领着百多位兄弟跨越荒山后来到楚河汉界之地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他们的眼前是一道巨大的峡谷,左右两侧都无法看到尽头,前后距离达到了百丈远。 峡谷深处是数不尽的雾霭,层层叠叠。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那下面没有底部,似是无尽的虚空。 拓拔烈吞了一口吐沫,在他身后的兄弟们则震撼的无法言喻。 而相比他身后的兄弟们而言,拓拔烈的境界虽然早已大不如前,但毫无疑问他的眼界还在。 逸六关,首冲既翼,因为既翼关前地形平坦,大荒战士最擅长的事情便是冲锋,换做其他五关。不知要多死多少人才能冲到盛唐边关门前。 而如今,这道峡谷的出现则意味着,既翼关成为了最为易守难攻的地带,只要盛唐军士守在峡谷的另一侧。大荒有多少战士能够凭借云梯踏到那一边? 更让拓拔烈心中发凉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峡谷要多长,如果它横跨于天地之间,那么这春战大荒怎么打? 于是迫在眉睫的任务便是探索这峡谷到底有多长。 但另外一个问题又浮现在了拓拔烈脑海中,如果这条峡谷没有涵盖盛唐逸六关。在左右两侧露出了边关,大荒敢打吗,这难道不是陷阱吗? 最终。拓拔烈还是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递到了大荒圣殿。 圣殿殿主仍旧不知所踪,一切事物皆由那修为底下的老人负责。 老人看过这封信之后,沉默了足足一天一夜,最终哀叹了一口气:“先生果然非常人。” “那大荒也只能做非常之事!” ………… 李自知一行人再一次折返南州,只是多出了一个断臂老头儿。 在南州险隘关内一片肃静,袁越站在城门之外,在他的身边站着六人,这六人见到先生一行人后,执学生礼。 这六人分别是真元派掌教青衣老道,真元派门下盛唐十大供奉排行第四,第五的罗鑫与谢传。 清风门出身十大供奉排行第六的袁云清,风鸣崖出身排行第七的李元仁,正气道出身排行第八的朱恒。 在加上跟随先生走了一遭的十大供奉之首许三德,盛唐各大宗门出身的十大供奉有六人竟然齐聚在南州。 青衣老道虽然不在十大供奉之中,但却是盛唐内各大宗门跺跺脚便会地颤的人物。 在加上先生李自知,大师兄,黄贞凤,他们聚集在一起是要去做些什么? 众所周知,十大供奉之中以命玄境为最低标准,而西域大荒又有几人抵达命玄,这里却出现了十人之多! 李自知来到众人面前,微微点头。 除了青衣老道外,剩下无人均露出些许拘束感,李自知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盛唐宗门大多是大周时期延绵下来的门派,在盛唐立国后选择臣服。 真元派在这三十年因为青衣老道的正确抉择走在了其他宗门的前面,真元派今天来到这里理所应当,因为他们已经与盛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其他门派在这个动乱年代难保不会生出别样的想法。 可此时,盛唐排名前四的宗门均已到场,便说明值此盛唐危急之时,他们还是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所以李自知很满意,并开口道:”云清,听闻你很喜欢西域的小玩意,这回要多买一些。” 袁云清从未见过李自知,闻言后那虽然已过中年但仍旧风韵犹存的脸蛋露出惶恐之色。 她立刻回答道:“先生关爱了。” 李自知微微一笑,看向了青衣老道,却有些嫌弃的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跟出来干嘛?” 盛唐宗门内自然无人敢这么说青衣老道,青衣老道苦笑,虽然他年纪大,但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达者为先,一脸不服气的道:“先生,老道我可不老,再说在盛唐呆了好些年,总要出去看看风景。” 许三德似乎与老道很是熟悉,道:“漫天黄沙的,有啥好看的。” 老道冷哼了一声道:“你懂个屁,臭流氓,不知西域有白女子吗?”。 许三德哈哈一笑,来到了老道身边搭起了他的臂膀,问道:“涉川如何?” 老道哀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废了也好,至少能再家里种种花,养养鱼,修行的最高层次莫过于修心,说不定这是他的机缘。” “好一个修行莫过于修心,老道怕是要踏上台阶了。”说着先生下了马儿,又问道:“晚上简单吃一口,明早我们出发。” 袁越点头,率先进入了险隘关。 南州的傍晚仍旧凄凉,众人一同吃过晚饭后,便怀揣着不同的心情各自休息,他们知道这一遭要去的是西域教廷,怕是九死一生。 李自知所在的房间中并不奢华,边军素来以清简为主,他坐在了油灯旁的矮凳上,翻阅着一本书。 这本书没有名字,但却是赤脚和尚所写,其中记载了他这一生修行路上遇到的波折与荆棘。 李自知一向敬佩赤脚和尚可杀千万人而本心毫不动摇,而他现在要肩负赤脚和尚的责任,自然要多学习些。 或许是这些天路走得有些多,又或许他划在逸的三八线消耗了他太多的元气,没看多了多久,他便感觉有些乏了,却没有躺下,而是闭目养神。 大师兄端着一盆洗脚水走进了房间中,放在了李自知的脚下,他正准备卷起老师的库管,却见老师抬起了手。 大师兄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凝重了下来。 李自知道:“你骑着老青牛立刻回盛京,告诉黄贞凤该杀的一个不留。” 大师兄的双手立刻离开了冒着蒸汽的水盆,飞速的推门而出! 而此时苦行正在向险隘关赶来,他身着教廷最低级的灰色长袍,脚踏一双麻绳鞋子,因其赶路匆忙,麻绳鞋鞋尖儿断了两根露出了脚趾,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可如果有人知道他在这短短时间内跨越千山万水,那汗珠便冒的太过珍贵了些。 行走在山林间,苦行轻松穿越了险隘关外的所有哨岗,甚至无人察觉,但他却没有出手去伤害盛唐边军儿。 当他终于来到一座山头,看见了宏伟险隘关关后,方正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而笑意对一向严肃的他来说极为难得。 从出生时,苦行便被灌输以盛唐为敌的思维模式,他熟悉的知道赤脚和尚,耍剑先生,色痞,卷毛的全部过往,更对他们生活轶事了如指掌,这四人中他最喜欢耍剑先生,并不是因为先生的那些英雄事迹,而是先生的为人处世。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盛唐边关,并知道自己儿时很是崇拜的先生将成为他的对手,自然觉得是生平一大快事,所以露出了笑意。 在笑容渐敛后,他对着险隘关高喝道:“我叫苦行!” 险隘关很快传来有些疲倦又带着困意的声音:“我知道!“(未完待续……) 第215章坠落 小厮口中的‘也未必’并不是无的放矢。 掌控盛唐情报机构近十年,小厮对盛唐的主要敌人教廷太过于了解。 车宁要坐上车师前国的国君之位,必须要由六大祭祀之一来到旺斯才能取得一锤定音的效果。 但现在车宁的对于光明的信仰与六大祭祀并不相同,苦行拿车宁作为马前卒希望未来的西域能有所改变,六大祭祀自然不敢违逆苦行的想法,况且这种想法现如今只是一个实验,但却绝不会伸出手来帮助,因为他们绝对不想看到西域的改变。 结合以上分析,教廷之中要派出身份足够,来到车师前国可以镇压皇室帮助车宁的人便呼之欲出。 光明之子进入教廷后,迫切的需要一些事情来让整座西域都知道他的存在,苦行也希望培养出一名站在自己身边,却身份足够的心腹。 所以,他觉得如果教廷派人来到这里帮助车宁,光明之子到来的几率会很高。 张小刀默然的听完了小厮的分析,看了看桌上的画像道:“那看来,我要去草莽帮交代一下了。” “西域之事你已经做的足够好,只要不暴露你身材草莽帮的身份,那么这西域自然随便你怎么杀。” 张小刀轻声道:“那你何时回盛唐?” 小厮摇头道:“如果你要去杀人,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便留在西域,现如今盛唐在西域有好局,我自然要在这里等待赢下这盘棋。” “那你辛苦了。”张小刀站起了身子,与小厮告别。 一路折返回旺斯城后,张小刀决定第一时间却打探一下消息,便来到了车宁的行宫。 车宁此时仍然在惴惴不安,他很渴望能够在上车师前国的帝王之位,因为只有走到了那个位置。他才可能去完成他的养父还有自己的梦想与志愿,尤其不久前得知光明之子将抵达这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距离梦想有近了一步。 张小刀在傍晚时造访,几名教廷祭祀早已对他熟悉无比,因张小刀出手大方,为人亲善,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一路走进行宫之中,见到车宁之后,张小刀开口道:“皇子,后天怕是不能陪你去了。帮中有些事情,可能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车宁自然没有为难张小刀,却说道:“小刀,你知道教廷派谁来了吗?”。 张小刀没想到车宁这么快便收到了消息,想来是教廷希望车宁安心,所以提前放出了消息。 “谁?” “光明之子。” 张小刀做出惊呆状,表演的恰到好处,心中却叹道小厮的猜测果然没错,嘴边道:”恭喜。恭喜。“ 两人对视笑了起来,车宁自然心中舒爽,而张小刀却在此时陷入了回忆之中。 刘亦晨是他的发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其感情不必多说,后来虽然因灵隐一战时他逃遁后两人变得形同陌路,但张小刀还是希望他和董瑶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然而,王大牛走出灵隐县后却带给他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张小刀绝不会怀疑王大牛的判断。他虽然想不出刘亦晨为何要杀董瑶,但毫无疑问这是他必杀刘亦晨的原因。 董瑶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并不是指相貌。而是指她的人生轨迹。 她的人生轨迹很是寻常,出生在灵隐县中还算富足的家庭,进私塾,学女红,渐渐长大后对于感情懵懵懂懂,最终夫从刘亦晨。 本来她接下来的生活便是生个孩子,然后整日围绕着孩子与家庭转,看起来有些枯燥,但张小刀知道这便是老天给予董瑶的最大幸福。 董瑶不是一个奢求夫君多有成就的女人,她更希望踏踏实实的过着小日子。 或许在机械枯燥的生活中她也会厌倦,但只要见到儿时好友,聊起儿时调皮捣蛋的事情,这些疲惫便会迅速消散。 只是命运的大手却扼住了她的咽喉,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张小刀至今还记得返回灵隐县时,董瑶那张开心的笑脸,在刘亦晨鼓吹自己时,她无奈的神色。 他也记得儿时,在私塾中他睡觉流在书桌的口水都是董瑶拿着小手绢抹掉。记得董瑶偷了家里新蒸出来的猪蹄子偷偷带给他们吃,记得她会傻了吧唧的别一朵花在耳旁不停的臭美。 见张小刀陷入沉默,双眼茫然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车宁没有打扰,却唤人上了两坛好酒。 侍卫将酒坛放在地面上的声音,惊醒了张小刀,他讪讪一笑,车宁便拿着大碗,将酒水斟满。 张小刀干掉碗中酒,仍旧没有说话,车宁继续斟酒。 朋友有时需要做的不是排忧解惑,实际上只是在脆弱时的陪伴便以足够。 这天夜里,张小刀越喝眼睛越亮,直到第二天天明,压抑了一整晚的他终于开口道:“我走了。” 早在一旁睡了过去的车宁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似乎要寻找一个更好的姿势。 张小刀微微一笑,走出了行宫。 ………… ………… 两日后,旺斯城迎来了光明之子。 车师前国的皇室出城相迎,百姓夹道欢迎。 如今的刘亦晨在西域之中已经具备一定的声望,虽然他还没有过硬的实力,但与苦行近似的经历,足以让他成为信徒眼中的神明,百姓向往鲤鱼跃龙门的典范。 车师前国的皇室心中都明白光明之子到来的目的,但却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由此也可以看出教廷对于西域的大国的确掌控力十足。 刘亦晨如今的面貌不佳,即便是带上了华丽的冠冕,也让人觉得眼前这人看起来没有什么神圣之感,却有些丑陋。 当他走下光明神舆后,他无视了热情洋溢的脸颊,亲切的与车宁寒暄,让很多人的脸色瞬间僵硬。 但就是这一个举动,便表明了光明之子的态度。 而他的态度,便是代表教廷的态度。 刘亦晨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开口道:“车宁皇子,久仰大名,与您相比之下,我等不过是机遇好了一些,如不嫌弃,可与本座同驾神舆。” 车宁未曾想到光明之子是的长相一点都不光明,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来到这里后,便将态度表现的如此强硬。 车宁自然不会拒绝刘亦晨的邀请,与刘亦晨一同坐入那宽阔的神舆之中,径直的掠过了无数皇家权贵,这让他想起了来到这里后自己所遭遇的冷嘲热讽,心中顿时畅快至极。 光明之子的神舆一路摆驾皇宫,刘亦晨做足了大人物的姿态,在看过病榻上的国君后,参加了盛大的晚宴,最终拒绝了住在皇宫中,在深夜时返回了教廷教廷分舵休息。 车宁也扬眉吐气的回到了行宫之中,知道事已成**,不由得兴奋的有些无法入眠,直到深夜的一阵冷风刮来,他才脱去衣物躺在了床榻上,自言自语道:“今天晚上有些冷。” 深夜的旺斯城绝不冷,各大繁华街道之中刚开始生机勃勃。 张小刀在一座青楼门前与一名达官贵人擦肩而过,手中多了一张纸条。 拐进无人街巷,张小刀看完字条获悉了刘亦晨所住的地点,向城中北方看去。 旺斯城以北是真正的冷清地带,因为神圣的教廷分舵在那里。 在教廷分舵的前端是一座极高的钟塔,钟塔模样古朴,历史悠久,是旺斯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每逢清晨与黄昏都有人敲响大钟,这便是旺斯著名的晨钟与暮钟。 张小刀回到了一座民宅之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装,便向钟楼出发。 不久后他抵达了钟楼,在黑夜中双手仿佛生出磁力一般一路到顶,便看到了那口悬吊的在塔顶的古钟。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古钟上繁密的符箓,那上面记载了许多车师前国的历史大事件,虽然张小刀在来到西域之前便已经熟悉各国的历史,但此时在古钟上看着那些故事,却感觉更为生动。 不知看了多久,张小刀才回过神来,此时已是三更天。 他将目光远眺,看到了夜幕下的整座旺斯城,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身下不远处那座即便是在黑夜也闪闪发光似乎是白玉砌成的宫殿之上,他拿出了白玉弓。 早在边军之时他便学过一种箭法,叫做坠星,只是一路行来没有用武之地,虽然威力巨大,但条件过于苛刻。 今天坠星箭便有了用武之地,张小刀在搭上箭簇后,屏气凝神,灵源境凝神品级的境界让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看清白玉宫殿外的土壤之上有蚂蚁横行。 能看见蚂蚁,自然不会看不见黑衣行者。 超过十名黑衣者用迅捷的动作正在接近白玉宫殿。 张小刀嘴角扬起笑意,瞬间明白了这些人自哪里而来,轻声道:“皇室的胆子还真不小,不过不错,我来帮你一把。” 他持箭的手臂随着大幅度的动作青筋毕露,箭簇在松手后划破黑夜,直冲天际,留下半空中极为明显的一道白色痕迹。 破空之声宛如黑夜的咆哮,接近教廷大殿的几名黑衣人不由得顿住了动作看向了声音的源头。 天空中忽然闪烁,一道流星拖着璀璨的光芒迅疾坠落!(未完待续……) 第216章拖刀 黑色的夜空下,教廷殿宇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斯洛吐了一口痰,因为他觉得教廷最是肮脏丑陋。 这些年他率领的沙贼干了不少脏活,这一次他们要圣洁一次,杀掉教廷的光明之子对他来说便是最圣洁的事情。 当然为了请到西域鼎鼎大名的沙贼车师前国也开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价码。只是光明之子没有住在皇宫之中,加大了不少这次任务的难度系数。 可即便如此沙贼统领斯洛也并未觉得这次的任务有多难,因为他是西域中数量极少的命玄境高手。 斯洛相信经过一番厮杀,他便可以摘掉光明之子的人头,头疼的是如何在教廷殿宇之中找到最终目标。 正当他们准备从不同的地点走进殿宇之中先略施小计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流星。 以斯洛的修为自然感知得到这可不是什么狗屁流星,那只一支箭,一支堪称恐怖的箭。 斯洛不知道这是什么箭法,但完全可以感受得到那支箭在不断下坠中所挟杂其中的元气越来越磅礴,以他的修为竟然看着那支箭感受到了泰山压顶之势。 于是他果断了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狂吼一声:“退。” 在四面八方准备潜入殿宇之中的黑衣人闻言立刻身形爆退。 斯洛在这瞬间退出了百尺远,在他瞳孔之中那支箭簇破开了呈尖锐状的殿宇穹顶,那平滑并看起来极为漂亮的白玉棚顶出现了无数道蜘蛛网一般的缝隙。 他心下震撼至极,却不忘记看了一眼那斯旺城中最高的钟塔,却发现顶端的钟阁之中有一人影。 命玄境的斯洛自然可以看清那上面的人,而站在钟阁中的张小刀却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在这个动作出现后,殿宇穹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无数琉璃瓦片激射而出,殿宇轰然倾塌。 斯洛又吐了一口痰,认为钟楼上的人应该是皇室不放心请的高手,但事先为何不说一生?不过见此人箭术他便更有信心杀掉光明之子。 这轰鸣之声同时响彻整座斯旺城。殿宇周边的教廷护卫队终于惊愕的看着殿宇处的烟尘。一队队人马呈包围状向殿宇赶来。 斯洛抽出了腰间长刀,觉得这样暗杀的确省时省力。怒吼道:“杀!” 十几人冲锋的同时,潜伏在周边的数百名沙贼也进入了街道之中,一路驰骋,直逼殿宇。 刘亦晨幸运的没有因为睡觉而反应不及被砸死。他在这一箭坠入穹顶时便心有所感,撑起了一道光明。 破碎的瓦片,击打在这道光明之中溅射出了无数道尘烟。 毫无疑问有人要来暗杀他,毫无疑问这应该是车师前国皇室的密谋,但也毫无疑问的是他虽然有所准备但却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幸运的是,苦行在他身边安排了一位祭祀,祭祀很是老迈乍看之下就像一具干尸离死不远。刘亦晨知道他很强。 尘埃废墟之中,这位老者来到了刘亦晨身边,车师前国的大祭司也来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没有开口,却看向了露出了天空的穹顶。因为那箭自天上来。 张小刀仍旧在钟塔之上,他观察了一下下方的情况,毫不犹豫的连射了六箭,然后他便坐了下来,直接进入了空明状态恢复元气。 而他刚刚射出的六箭已经出现在了天际,只是在云层中越拔越高之后,这六箭明显目标各不相一。 第一箭自天空坠落,一头扎向殿宇旁边的矮平白玉房中,轰然巨响之下磅礴的元气横冲直撞,沦为废墟。 第二箭射向了教廷殿宇左侧教廷护卫队中,数百人看到了空中的那抹亮白,迅速分散,但当箭簇扎入地面后,来不及逃脱的护卫瞬间鲜肉模糊。 没有教廷护卫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惨呼声不绝于耳,那本来威武的盔甲蓬头垢面。有一节炸断的手臂激射而出,将一名还未逃脱的其实打落下来,在他身后的马匹踏过,未战先亡。 第三箭进入了殿宇的废墟之中,皮肤干枯只抱着骨头的老人眯起了眼眸,虚空轻点了一指,箭簇在半空中爆炸,本就残破殿宇外壁支离破碎。 第四箭,第五箭,第六箭分别射在了殿宇身旁不同的方位,倾塌的建筑阻绝了绝大多数出路,如果站在俯视的角度去看,以教廷殿宇为中心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废墟,这里便是今夜的战场! 旺斯城因为这十箭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当中,大地的震颤,耳边的轰鸣,敲响了人们心中的警钟,即便是最繁华的风月场所也在这瞬间开始人去楼空。 人们惊恐的跑上街道上时,却发现一切归为平静,只有城北尘埃四起,不由得想着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沙贼在斯洛的率领下进入了废墟,战火在这一瞬彻底点燃,手中刚刀划过教廷无名小卒的脖颈溅射出一道道鲜血。 红衣祭祀率先出现在了斯洛的身前,一道光明束自掌心喷发,瞬间点亮了废墟之中的残破景象,带出了一片硝烟。 斯洛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击,元气所迫之下,刀锋一阵震颤,他一脚踏在了半截殿宇圆柱之上,整个人如同大鹏掠过天际扑向红衣祭祀。 刘亦晨沉默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了刚刚的心慌感,尽管他现在的心脏跳的很快,但这似乎只是大战之前应有的紧张。 自他获得光明骸骨到如今成为光明之子,他已经进步了太多,却从未展现过,今天他希望西域可以看到他的力量。 于是他踏出了一步。 刘亦晨身边的枯瘦犹如干尸一般的老人并未阻拦他,因为老人知道光明之子并不是名不副实,虽然如今他的境界还未进入命玄,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天赋便可以使他极为恐怖。 三名沙贼来到了刘亦晨与老者的不远处。 这三人行动敏捷,进退有章,即便是在道路难行的废墟之中也敏捷如猿,可以看出他们应该具备一定的默契与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段。 刘亦晨摸了一下没有耳朵的左耳处,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举步走向三人。 三名沙贼知道这便是他们的目标,想起丰厚的赏金,三人默契的向上中下三路攻去。 刀锋划破了漆黑的废墟,在刘亦晨的目光中变成了三抹亮光,他双眸一亮,两道光束猛然射出。 刀锋在上路的沙贼不得不在半空中收刀抵挡光束。而此时刘亦晨双脚一踏,身体飞起,长袍发出了猎猎响声。极为优雅的越过了中下两路刀锋。 半空中持刀锋抵挡的沙贼双臂一颤,刀锋碎裂,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刘亦晨散发着光束的手按在了他的头部,顺势下压。 废墟中传来一声爆响,那光芒的大手下红白爆出,沙贼已成无头尸。 没有给另外两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刘亦晨双腿一错,来到了另一名沙贼的身后,一拳穿过了他的身体,沙贼双眼空洞,挂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第三名沙贼终于有了反应时间,然而刀锋尚未扬起,刘亦晨便隔空印了一掌。 沙贼吐血飞起,他又隔空一腿,骨骼爆裂之声出现在沙贼的身躯中,他不甘的想要稳住脚,却抵不住身体的惯性,废墟中的一根石刺贯入了他的后脑。 转瞬间杀掉三人的刘亦晨潇洒至极,也通过这短短的实战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强大。 站在钟塔之上的张小刀面露沉重之色,他明白刘亦晨能成为光明之子必然有其本钱,但他的本钱更多。他也明白刘亦晨的身边一定有高手存在,所以他一直也没想过正面刺杀,因为他有青翎箭! 可如今形势千变万化,车师前国既然选择在教庭的操控之下挣扎,那么必然也有一定本钱,但刘亦晨表现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强大实力。 从刚刚的战斗中张小刀看出了刘亦晨对于光明术法的与生俱来,更重要的是他身边那犹如干尸一般的老者让张小刀觉得青翎箭很难对刘亦晨构成死亡威胁。 所以张小刀现在必须选择,是走是留。 这时殿宇废墟之中的斯落刀背狠狠地击打在了红衣祭祀的身躯之上,红衣祭祀喷血倒退,斯落带着一脸笑意,露出了他的峥嵘。 他的信心不是没有来由,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除了报酬丰厚外,他对教廷的痛恨起到决定因素。 面对光明之子与神秘老者,他没有一丝惧怕,扯下了黑色披风,**着无数伤疤的上半身,愤怒嘶吼! 他的吼叫宛如野兽,声音响彻天地之间。 而这声音落在张小刀的耳朵中,却在这瞬间仿佛产生一种灵魂共鸣,张小刀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要试一试。”便走下了钟塔。 干尸一般的老者来到了废墟中刘亦晨的身边,看了看不远处的斯洛问,用铁片摩擦一般的尖锐声音道:“教廷抓了你十二年,你居然还有胆站在我面前。” 斯洛呵呵一笑,甩了甩自己的手臂道:“我打算造反!” 刘亦晨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却感受得到他的强大,他身边的老者又道:“你今天会死在这里。” 而这时长刀切破石块的声音传来,张小刀拖着落雪刀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刘亦晨脸色瞬间苍白! 第217章起风 寒风骤起,吹在边关雄伟斑驳的城墙上涌进兵道之中带起了一阵呼啸之声。 夜幕下呼啸之声显得有些凄厉,就像是死去的边军儿灵魂在呐喊。 听了这种声音听了三十年的邵东华似乎觉得有些烦了,于是他在这夜选择走出边关。 走出边关的边军之王没有带任何护卫,只身一人。 当宏伟的城门被推开,星光洒在他的脸颊上时,他望向了东方的荒野,想起了中州那座叫做盛京的雄城。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那座城,那是当年他们哥六个一起立下的天下中心。 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然选择不再接受盛唐的命令,而这时他要去做的事情更会损害盛唐的利益,但他义无反顾。 骏马的马蹄踏着硬邦邦的土壤发出了‘哒哒’的声音,邵东华开始了他这趟盛京之旅。 一日后,邵东华路过了一家酒摊,要了两坛劣质的酒水半斤牛肉,喝得眉飞色舞,心中涌起了难得的快意。 他虽然是边军之王,但似乎边军成了他这一生枷锁,在青州边关时他除了逗鸟的时候可以一展笑颜,无论吃喝似乎都不甚满意。 可今天的半斤普通牛肉,两坛烈酒却让开心的笑了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他觉得他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丢下二两银子,邵东华向龙眼城进发。 龙眼城如今是抑制青州边军的中心,唐启年在那里! 邵东华对这位二皇子感官印象都不错,只是这一遭他不是来参见盛唐的二殿下,而是来杀盛唐的二殿下。 杀人对如今的邵东华来说已经有些手生,因为他这些年很少动手,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他的手下来帮他完成这些任务。 抵达龙眼城时已经是黑夜,邵东华便看见了龙眼城外动火通明的火把与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战事防御,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在为青州边军做准备。 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对于邵东华来说,他杀人绝不需要像此刺客一般偷偷摸摸,他是万军丛中取大奖首级的边军之王! 于是,邵东华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有巡查部队询问他,他理都没理,径直的向前走。 一队十几人的骑兵开始怒斥与阻拦,然而他们惊骇的发现马儿竟然不敢靠近邵东华的三丈以内。 毫无疑问,这一名高手! 骑兵吹响了警笛,城墙之上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出现在了城头挽起了弓箭。 邵东华因为喝了些烈酒脸色有些红,双眼有些迷离。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士兵,却仍旧没有理会。 在无数人的怒斥与警告下,邵东华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了城墙外的百丈远。 这时弓箭手们毫不犹豫的开始放箭。 成百上千的箭簇激射在了半空中变为让人看起来便心惊胆战的箭雨降落。 邵东华很熟悉这种声音,他在这瞬间有很多种选择,最简单的便是利用速度直接越过被箭雨覆盖的区域,但他却没有做出任何选择。 城墙上的人们看着反应迟钝的邵东华已经放下了弓箭,他们知道下一瞬这个高大的男子将被扎成刺猬猬。 只是神奇的一幕就此发生。 率先抵达的一支箭簇来到了邵东华的左眼上,邵东华闭起了眼眸,似在等箭簇贯穿他的脑袋。 可那箭簇与单薄的眼皮接触后却爆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旋即无数箭簇来到了邵东华的身体的各个部位。 一连串的爆响传来,却是无数箭羽不甘落地的局面。 邵东华没有停止脚步,仍旧像正常人一般缓慢的向前走着,城墙之上却传来了一片骇然声音。 邵东华来到了城门前。就像几日前的许三德抬起了一条腿。只是那日许三德用力极猛,他只是随意一踏。许三德一脚将城门踏碎,他一脚城门没碎,但城门后的铁栓却尽数崩裂。城门缓缓打开。 入目的不是什么美好风景,而是举城皆敌。 然而邵东华却仍旧风轻云淡,轻声道:“叫唐启年出来的受死。”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一阵清风袭过,看了看今天的夜色阴云密布,又喃喃的道了声:“起风了。” ………… 同一时间,站在险隘关外的苦行做出了自我介绍,得到了先生李自知一句‘我知道’的敷衍答案。 苦行并没有觉得这是李自知在藐视他的,反而觉得李自知这句我知道,算是对他的一句褒奖。 险隘关内随着这两句话陷入了死寂之中。 未穿着利索的袁越来到了李自知的身边问道:“这?” 李自知一边向城外走去,一边道:“整座天下都知道我走出盛京可以解决盛唐的很多问题,然而整座天下需要盛唐有问题,所以不等我到西域,苦行便来了。” 袁越刚才见到大师兄匆忙的背影,明白先生在这里的消息一定是有人放出,而最大的嫌疑者自然是宗门来人有叛徒。 他立刻道:“需要军队动手吗?”。 李自知摇头道:“黄贞凤会解决他们之中的奸细,我反而更担心盛京。” 袁越不明所以,色痞的境界已是人间巅峰,即便是刀疤卷毛去了盛京,也未必讨的了好,如果盛京不安全先生又怎么会出来?先生既然出来盛京必然四平八稳。 但李自知此时这么说,则让袁越心理越来越没底,他道:“有什么没有计算的到吗?”。 李自知轻声道:“没有,但人心难测。” 袁越心中一凉,两人这时已经在无数走出宿舍的边军儿注视之下,踏上了城墙。 苦行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看着城墙上白衣飘飘儒雅气质十足的李自知,恭敬的执学生礼。 李自知挑眉道:“苦行,你是西域教廷未来掌教,来到边关给我执学生礼,有何说法?” 苦行毫不忌讳心中对李自知的崇拜,他道:“儿时喜学,最爱史记,史记之中最喜欢先生,今日一见,自然要执礼。” 袁越心中不安,仔细的看了苦行几眼,便命副将传下安静等待的命令。 城墙之上的李自知道:“哦?我可不喜欢男人喜欢我。” 苦行没有被这个玩笑逗笑,此时单掌摊开道:“今日苦行来讨教,并不想分生死,先生,请!” 李自知看了看苦行脚下残破的麻绳鞋,缓缓开口道:“不分生死便是拖延我,西域在盛唐做了什么安排?” 苦行落落大方道:“卷毛要去盛京。” “仅此而已?” “先生见谅,多了不便细说。” 李自知沉默了片刻,看着荒原上孤零零的苦行道:“你有信心拦住我?” 苦行点了点头道:“自然。” 李自知却道:“今天的险隘关脾气不好。” 可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却让苦行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明白险隘关脾气不好的意思是李自知准备动用关内的千军万马不惜死伤的阻挠他,他如果想要缠住先生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很快他便想通了一个道理,他道:“先生以儒雅闻名于世,自然不舍普通士卒前来送命。” 李自知蹙起了眉头道:“既然你来这里拖延我,盛唐便一定要出大事,孰轻孰重的决择并不难。” “那先生此时说话又是何意,莫非是想与在下唠到天亮?” 李自知摇了摇头道:“只是盛唐对你了解的很少,我想多了解你一番。” 苦行方正的脸颊出现了沉思之色,却还是开口道:“战斗会让先生更为了解我。” 李自知点了点头,对袁越道:“先通知色痞。” 没等袁越回答,李自知跃下了城墙,在荒原之上与苦行对立而站。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想象中的巅峰对决,李自知只是眯起双眸看向了苦行,仿佛要将苦行脸上的一切特点记住。 苦行忽然盘坐了下来,双手向上,脑海之中的无穷剑意已然袭来。 精神层面的战斗玄妙非常,李自知出手如此狠辣,显然是为了想尽快逼退苦行。 而苦行作为教廷未来掌教的接班人,即便是李自知也不可能一招一式就将其击倒,他盘坐于此后,整个人似乎宛若磐石,与自然融为一体。 李自知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一番交手下来,他发现苦行竟然已经逾越六境,不由得叹起天才。 盘坐在不远处的苦行在这时全身开始大放光明,光明极为纯粹映亮了天空中的阴云密布。 不时他站了起来道:“先生剑意凛然,只是这种试探很没必要。” 苦行的话语说的极为客气,但下一瞬却悍然出手。 他的拳头光芒璀璨,李自知悄然离开原地,半空中出现了散发着圣洁光芒的拳头印记,不时斑驳凋落,却不似清风吹过毫无痕迹,而是留下了拳头大小的黑洞。 李自知莫名的道:“掌教老人到了盛唐北都不敢如此打,你如果非要这么打,神门的婆婆会给你一棒子。” 苦行收回拳头道:“不这么打我怕打不过你。” 此时荒原上卷起了一阵寒风,吹在两人的身躯之上,两人莫名的齐齐叹道:“起风了。”(未完待续……) ps:星期一,求票~~!!! 第128章小刀 盛唐日历‘春临’的这一天,天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刀疤卷毛走出了他龟缩了三十年的边关,一脚踏碎了龙眼城城门,要去取二皇子性命。 集结一众高手本准备去西域走一遭的李自知被苦行堵在险隘关酣战,大师兄向盛京狂奔。 张小刀则在西域拖刀而行来到了刘亦晨的面前。 黑夜中行来,星光映在他面无表情的半边脸颊上,忽让人感觉棱角分明,肃杀之气无形激射而出。 刘亦晨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见到王大牛他兴许会生起一些反抗之心,因为在他眼中王大牛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见到张小刀他却会本能的感到恐惧,因为张小刀是他前半生的目标,他错手杀死自己的妻子,也是因为张小刀的出人头地让他妒火中烧。 他曾想过当自己站在这个世界最顶端时,俯视张小刀。 然而这段路途他还未走到中段时,张小刀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四眸相对没有任何火花喷发,刘亦晨迅速躲避了张小刀弑杀的眼神。 殿宇周遭不时光明闪烁,沙贼与教廷护卫厮杀在一起,传出了一阵阵让人心胆具颤的血肉撕裂之声。 张小刀也走到了斯洛身旁,食指指向刘亦晨道:“这个是我的。” 斯洛知道张小刀便是在钟塔之上的射手,他相信他的实力,点了点头指着干尸一般的老祭祀道:“那这个就是我的。” 老祭祀嘴角扬起弧度,老迈的脸颊上出现了因这弧度出现了干瘪的褶皱,在这废墟之中他这一笑看起来就像是有了生命的行尸走肉。 刘亦晨沉默的垂下了头,张小刀看向刘亦晨已经面部全非的脸颊道:“你以为毁容,我就认不出来你?穿不穿马甲老子都认识你!” 干尸老者闻言看向了刘亦晨,刘亦晨这时深吸了一口气,坚毅之色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知道如果这时自己的心中出现波动那便无法战胜张小刀。这是他的心魔。 但如果他可以战胜张小刀,心魔将不复存在,心底处那即便成为光明之子都掩饰不了的卑微也将不复存在。 甚至他有预感,一旦战胜张小刀他的修为将与日俱增,不出三年时间他便可以靠着光明骸骨成为真正的大人物! 刘亦晨的野心早已经因为得到光明骸骨而膨胀的快要爆炸,他愿意为这份野心付出一切,那便等同愿意为这份野心去克服一路的困难。 他终于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即便灵隐县老人看到也不会认出是他的脸颊,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他不再惧怕与张小刀对视。并开口道:“盛唐六王先生的亲传弟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死?” “找死这个词用的很准确,我来找到你,并让你死去。”张小刀风轻云淡的说道。 斯洛看向了张小刀,因为他一直以为钟楼上的箭手是车师前国请来的高手,但要请盛唐的先生二弟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听张小刀与刘亦晨的对话,明白了两人定有恩怨。 “你的仇有多大?”斯洛问着心中的疑问。 张小刀看了看今天的临时战友,问道:“你也有仇?” 斯洛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血海深仇。” 张小刀应了一声道:“我倒是不至于,但也必须讨了他的命才对得起自己。” “这话说的实在。你叫张小刀?” “恩。” “我叫斯洛。” “哦。” 斯洛听着张小刀的‘哦’面露不悦,显然对于她知道张小刀的名字,而张小刀不知道他的名字而感到不满。 张小刀并不是不知道斯洛是谁,他在‘哦’的同时脑海中飞速搜寻着斯洛的这个名字的全部资料。很快得到了答案。 沙贼! 在西域鼎鼎大名,斯洛便是沙贼的领袖,是罕见在西域与教廷正面作对,而没有被连根拔除的凶狠势力。 张小刀很满意的说了声:“不错。”因为既然沙贼有着鼎鼎盛名。今天站在他身边的是沙贼领袖,想必也不会弱到哪里,成功的几率自然便又大了一分。 对于这声不错。斯洛更为不满,但想着身边这个家伙是盛唐年轻一代有数的那几个人之一,便不再言语,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干尸一般的老者的脸孔上。 老者开口用那难听的声音问道:“你是盛唐人?” 刘亦晨没有反驳,而是道:“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老者点了点头,举步向斯洛走了过去。 同一时间张小刀轻声道:“别丢人。”便提刀冲向了刘亦晨。 老者与张小刀擦肩而过,两人都未出手,并不是因为两人君子,而是他们都在步伐中蓄势,强攻的第一击必然是最强一击,而最强一击则必须留给他们的目标。 落雪刀随着张小刀一步起跳,反向画出了一道了璀璨的半月,仿佛月亮在这骤然间出现在了废墟之中。 刘亦晨心中凛然,感受着这一刀扑面而来的凌厉,他下意识的想去闪躲,最终却选择站定迎难而上。 一道光幕自双手之中拉出,落雪长刀砍进了韧性十足的光带之中,刀锋来到刘亦晨的脸颊前切断了他几根漂浮的发丝,他闷哼一声双臂猛然向上一推。 张小刀双脚落地,洋溢出了自信的微笑,在他身后传来一声爆响,他又蹙起了眉头,感受到了身后两人的境界。 老者与斯洛第一次的交手极为暴躁,废墟之中轰鸣之后便是残垣断壁袭来。 张小刀向前跨出一步,身后的浪潮似乎全部慢了一瞬,他的落雪长刀如光一般向刘亦晨击来。 这一次刘亦晨单掌拍地,一团光球划破地面,采取了以攻对攻的方式。 张小刀双目凝神,那光球在地面上的速度便如同蠕动,他像越过自家门槛一般,跨过了光球。刀势不退。 刘亦晨再挡,却发现张小刀的刀在触碰到光幕之后,迅速折返,在这一瞬间张小刀身躯仿佛不动,但挥舞落雪刀的双臂却变为了残影。 数不清有多少刀落在了光幕之上,张小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数百次稳定快速的挥刀下破了刘亦晨的光幕。 这是一种气势上的打击,张小刀知道那光幕防御能力很强,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同的方式来攻击刘亦晨,但他仍旧选择最为野蛮的方式,要的便是击碎刘亦晨的信心。 退出十步。刘亦晨单手撑住地面,张小刀跨过废墟中的障碍物,再次挥舞长刀。 刘亦晨愤怒一吼,身影变作一道光明。 张小刀冷笑一声,身形化作一道利箭。 废墟之中的恐怖声响越来越大,殿宇本还竖立的几面高大墙壁纷纷不甘倒下。 殿宇外围的战斗也进入了焦灼阶段,杀红眼的沙贼发疯一般的冲击,本来冷清的教廷区域这夜成为了旺斯城所关注的中心。 车师前国的皇室对此不理不问,因为他们知道教廷有多么强大。必须做好后手准备。 这种准备说穿了很不值钱,便是找几个皇室替罪羔羊送到教廷的去焚化,然后装作不知一切。 但这种手段却是西域中国家与教廷对抗的最常见手段,双方都会默默接受不会撕破脸皮。但往往都是教廷取胜。 皇室多数成员今夜未眠,等待着教廷那边的响动停止,却发现那里的战斗似乎越来越激烈。 高速之中的张小刀与刘亦晨交手数百个回合,无论招式。应变能力,甚至元气,张小刀都要胜过刘亦晨一筹。但他却惊骇的发现无法对刘亦晨造成有效的打击。 刀锋再一次划过刘亦晨的胸膛,刘亦晨的胸膛大放光明,刀锋仿佛抹过了虚空,没有带出一丝血花,他的胸膛再次恢复如初。 灵源境已经可以动用术法,但张小刀见多识广却从未听闻教廷有如此诡异的术法,如果人人都可以像刘亦晨这般,那教廷岂不是早就天下天敌? 两道人影觉得无法奈何对方后骤然分开,张小刀第一次面露凝重。 刘亦晨似乎重新找回了自信,张开了双臂道:“我是光明之子。” 这种局部变为虚幻的术法,的确堪称神通,寻常拳脚兵刃都无法伤他分毫,这架该怎么打? 张小刀生出疑问的同时,刘亦晨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光明骸骨太给了他太多东西,包括这在灵源境从来无人施展过的术法。 但疑问在张小刀的脑海中弹指一瞬,倏地他脚下爆发出了两团尘烟,整个人再次化作了一道光影。 刘亦晨闲庭信步的眯起了双眸,凝神帮助他看清了张小刀的身影,张小刀的长刀在左手以斜切之势而来。 他没有选择退避,张小刀之前一连百刀破了他的光幕,他想完美的化解张小刀的刀,动摇他的信心,所以他的上半身变为虚无。 张小刀来到了他的面前,右手落雪刀毫无疑问的切过了虚幻的身形,似乎未带给刘亦晨一丝伤害。 然而他的左手却在落雪刀斜切而下时抽出了杀猪刀。 一抹乌黑在一片光明之下格外值得瞩目,刘亦晨见过这把刀,但时隔多年在战斗之前他却难以记起,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想起灵隐县自己的临阵脱逃。 但在这一瞬间的危险,让他下意识的扭动了本来即便是杀猪刀切过应该无恙的身子。 杀猪刀没有停下,在油腻的刀锋触碰到光明虚影的同时血花迸发。 一条鲜血淋漓的手臂穿着可笑的袖管飞起于天际,张小刀杀猪刀落地,在刘亦晨难以置信的神色下张小刀似自言自语的道:“我叫张小刀,不是大刀,自然小刀厉害些”(未完待续……) ps:吼叫求推荐 第219章城中烟火 蒙尘的白玉瓦砾没来了原本的华丽与光彩,残破的漂亮装饰就像失去了生命一般躺在废墟之中,安静的等着战火的蔓延将他们变为碎末。 肆意横行的元气推开了周遭了一切,一只棉质的鱼儿挂饰被泯灭其中,内胆中的棉花纷纷扬扬在了半空中,在星光的映射下棉丝就像一道道凭空出现的银丝。 银丝落在了这座废墟中被打趴在地面上的红衣祭祀眼眸上。 他想摘掉银丝,极为费力的抬起了手,冷汗自额头上沁出,但手却还没来到眼眸上,却似乎因为这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他体内的伤势,他不由自主的喷了一口血,不甘的放下了手。 血水喷在了满是尘垢的空气中,变作了颗粒状的红色尘球坠落,红衣祭祀用力的咳嗽了起来。 这阵咳嗽在废墟之中显得并不剧烈,他却咳出了一块血肉,他不知这是他的肺,还是他的肝,这无关紧要,他需要做一些他该做的事情。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状物品,轻轻的扣了一下底部的机关。 符箓密布的顶端喷发出了一道火焰,一颗光亮物体直奔天际! 在星光中这种光亮不久后便抵达了苍穹顶端,随着在地面人们耳中并不起眼的一声脆响,光亮变为了夜空中漫天的璀璨烟花。 张小刀看了看天空中的烟花,然后似乎觉得并不好看,因为他现在也很讨厌那种近乎透明的白。 在他身边不远处,是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刘亦晨。 刘亦晨的脸色不甚好看,就像天空上迸发出的白色烟花,星光一镀就像带了一面银色面具。 他之所以失去现如今躺在地面上因神经断裂而抽动喷出血液的手臂,第一是因为轻敌,第二是因为张小刀太快。 抽出杀猪刀的一瞬间,刘亦晨已经做的足够好。但却仍然没有看清张小刀的动作。 刘亦晨很确定这不应该是正常人应该拥有的速率,除非他的动作已经快到穿破了时间,刺破了空间,不然他没理由连看都看不清。 但如果张小刀真的可以在战斗之中时刻拥有这种速率,现在的他必然已经倒在废墟之中,死的不能再死。 所以他疑惑的看向了张小刀,发现张小刀的鬓角有些发白。 张小刀从不介意自己发鬓泛白,只是他要看能不能因为失去一些东西,而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 大顶山上,他从未动用脑海神轮。因为他明白不是同一级数对手即便用了也没有任何作用,而他现在面对的是刘亦晨,他需要彻底完整的杀死他! 这些代价,就当祭奠董瑶的亡魂! 刘亦晨捂着自己失去了手臂的肩膀,在张小刀粗壮的喘息之下捡起了自己的断臂。 张小刀不明所以,却开口问道:“从大牛哥告诉我你杀了董瑶开始,我就在等待着这一天,我很想亲口问问你,为什么?” 持着自己手臂的刘亦晨惨淡一笑。道:“我说错手,你信吗?” 张小刀蹙起了眉头,看着此时刘亦晨平静的面容,持着自己手臂的伤口出不断滴露鲜红色的血液。竟然不知如何对答下去。 刘亦晨撤掉了断臂上的衣袖,将断臂伤口处狠狠的插进了肩膀中,剧痛之下一条狰狞的青筋出现在了他的眉宇之间,他却没有吃疼发出任何声音。 张小刀发现刘亦晨的手臂与肩膀的伤口处开始隐现光明。他道:“光明接肢术会耗费巨量的元气,你接上了还怎么和我打?” 刘亦晨冷眼道:“教廷中不喜欢我的杂役总背地里叫我没耳怪,要不是就叉男。我不想丢了手臂拥有第三个绰号。” 说完这句话,刘亦晨的话锋忽然扬起道:“张小刀,你还是太幼稚,为什么不趁着我在接臂而来杀我,你不是很想杀死我吗?” “因为你的左右脚呈发力站位,我干嘛要跟一只即将被我踩死的蚂蚁拼命,等你接好这条手臂,体内元气枯竭,我再砍掉你两条手臂如同探囊取物!” 刘亦晨心中冰冷,张小刀在战斗中的经验的确比他丰富太多。 索性刘亦晨盘坐了下来,肩膀上的光明猛然大作,无数元气正起着神奇的效果将骨骼血脉接起。 他扬起头看着等待猎物的张小刀,道:“教廷早就在城外安排了无数援军,即便你杀死我又如何?不如我放你走,你留我一命,他日在相见时你死我活并不算迟。” 闻言的张小刀神色错愕,转而他有些疯癫的拍起了手掌,‘啪啪’的声音响彻刘亦晨的耳膜。 “果然不愧是光明之子,现在居然学会了玩这种大人物的手段。” 刘亦晨沉默了下来,张小刀讽刺道:“其实,在你接骨的中段杀你才是最好的时机,你果然智商还是如此低下!” 刘亦晨脸色一变,张小刀一步来到了他的不远处。 杀猪刀变为了废墟中的一抹如墨漆黑,来到了刘亦晨的脖颈前。 刘亦晨双眸露出绝望,他知道光明接肢术可以接起手臂,可以接起腿骨,但却无法接起脖颈。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回忆,确定毫不后悔后他闭起了双眸,等待着自己失去脑海中的一切思维。 可这时,一支干枯的大手倏地来到了他的脖颈前。 杀猪刀没有一丝的犹豫,横切而去,砍入这只不似人类的手掌之中,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张小刀看见杀猪刀砍出了一刀深刻的掌纹,没入了皮肤之中却没有一丝血迹,猛然爆喝一声,杀猪刀与掌心摩擦出了无数火花,最终划过虚空! 连着筋骨的半截手掌带着四根手指飞起,飞溅的血液不是红色,而是黑色! 干尸一般的老者痛苦嘶吼,却不忘记将刘亦晨一脚踢开。 必杀一刀没有杀掉刘亦晨,张小刀心有不甘,立刻催动神轮,同时道了一声:“拖住。” 来到张小刀身边却发现张小刀消失不见的斯洛面露惊愕,然后瞬间收起这种表情,他的长刀刀锋已经有些翻卷,却未伤到老者一丝一毫,不由得觉得张小刀的那把小刀果然厉害,索性丢了那刀。 刘亦晨此时在废墟中连滚带爬,丝毫不顾及光明形象,当老者挡在他的身前时,他终于放下了心。 干尸一般的老者面无表情的甩起了断掌,仿佛抖出了一匹黑色绸缎。 张小刀在虚空中被黑色绸缎阻隔,杀猪刀仿佛切到了世间最硬的东西,虽然杀猪刀仍旧犀利的将绸缎一分为二,但他却因反震之力不得不倒退了半步,嘴角殷红流出。 斯洛干咳着来到了他的身边道;“光明神殿,居然有人主修黑暗,你本就信奉黑暗,又何须进入光明?” 干尸一般的老者用那沙哑的嗓音道:“有黑才有白,有白才有黑,这世间的底色本就是黑。” 张小刀将杀猪刀放回刀鞘道:“你个废物。” 斯洛对于废物这两个字很不爽,他道:“那我们再试一次!” 张小刀简单回答道:“好。” 话音未落,斯洛消失在了原地,废墟中空气为之一颤,祭出了他的最强手段五行术! 命玄下品乃是五行,已可感知世间万物,废墟之中的残垣断壁皆为土,空气一颤下,废墟之中竟然一片清明。 一把白玉大剑出现在了斯洛手中,他斩落半空的丝绸,**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悍然来到干尸老人面前。 张小刀落雪长刀‘出鞘’伴随着铿锵一声,一道半月刀气呼啸而出。 刀气一出,张小刀双脚一踏,地面崩裂,紧随着半月刀气而至,必杀之意已彰显无遗。 刘亦晨看着身前干尸一般老人的背影,用那刚刚接好的手臂狠狠的锤击地面,废墟地面一片光泽! 张小刀的双脚瞬间被地面的光明束缚,而斯洛已经一剑迫向了老者。 老者伸出了他完好的左手,挡在了胸口,捏住了斯洛了剑锋,一抹漆黑蔓延白玉般的剑身。 “快。”斯洛爆喝一声! 张小刀落雪长刀插入地面,借力飞起。 老者嘴角洋溢出微笑,他那干瘪的双眸猛然凸起,半空中的张小刀只觉得眼前一黑,脑海中黑色瀑布飞转之下! 斯洛脸色一白,他知道张小刀距离命玄境还有一定距离,此时这种玄妙的攻击他根本无法阻挡,他只能再次发力,却发现老者纹丝不动,明白张小刀怕是九死一生。 张小刀在半空中坠落,跌倒在了光泽如镜面一般的地面上,衣物瞬间泛白,整个人仿佛在这瞬间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了躯壳。 刘亦晨双手撑地后越起,掠过老者与斯洛,一条手臂忽然光明大作,直击张小刀的头颅。 斯洛心中凛然,此时却毫无办法,老者与他正在元气上的角力,一旦放弃他将自我反噬重伤倒地,届时便只能任人鱼肉。 所以他只能喊出一句:“你不是先生的二弟子吗!” 话音未落,城外数道光亮自地面飞上天空,一团团纯白色的火花交织在这黑夜之中,映亮了刘亦晨的脸颊上的狞笑,映亮了他那舒展开来准备杀人的身躯!(未完待续……) ps:白天被老娘叫回家办事,晚了……12点之前还一章 第220章白脸病人 璀璨的烟花密布星空,照亮了整座旺斯城。 教廷殿宇变为废墟后的残垣断壁成为了斯洛手中的长剑,他奋力的逼迫着干尸老者希望能为张小刀争取到一线生机。 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亦晨却已经来到了如同咸鱼一般倒在地面上的张小刀身边,他闪耀着光束的拳头即将破开张小刀的头颅,而张小刀仍旧一动不动。 此时,张小刀的识海之中有一道看似极为恐怖的黑色瀑布,瀑布中的黑水粘看似稠激流却飞驰而下。 张小刀没有任何神色上的惊恐,命玄惊人的意念攻击,他早已尝试过无数次,于是他来到了瀑布之上,任由黑水冲刷他的身体。 感受着黑水之中蕴含的力量,他微微簇起了眉头,却还是隔空抓出了一把长刀,一刀劈了下去。 毫无声息的画面之中,黑色瀑布在这一刀之下也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是不断的缩小,诡异至极。 张小刀并不介意多砍几刀,所以他的双臂变作幻影,刀锋在这瞬间数万次划过越来越小的瀑布,那瀑布终于变作了他识海中的黑点。 张小刀没有放过黑点,单掌将黑点攥入手中捏成碎末! 与此同时,正与斯洛对峙的老者身体微微一晃,不可思议看向了仍旧趴在地面上的张小刀。 斯洛在这瞬间来不及说话,却感觉到了张小刀已经醒来。 来到张小刀身前的刘亦晨心生警兆,但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杀猪刀摩擦皮鞘的难听声音骤然响起,没有寒光只有一抹污渍出现在刘亦晨的瞳孔之中。 那条刚刚接好的手臂再次喷洒着血液飞起,刘亦晨全身大放光明忽然间变得极为虚无,似一团气雾,连本体都不复存在。 暴起的张小刀扬起杀猪刀,嘴角飘出血丝,一刀斩在了气雾之上。爆发出了一声刀锋切破骨骼的脆响。 刘亦晨惨痛惊呼,另一条手臂坠地发出了一声闷响。 完全分不清刘亦晨要害的张小刀没有任何多余想法,身形狂暴,刀影重重! 化作雾气的刘亦晨飘渺间飞速退避,张小刀穷追不舍每一刀划气雾时都有血肉横飞而出,他的目标很简单,砍出刘亦晨的真身,或许他那时已变成一地碎肉,但张小刀很乐意看他死去。 但不得不说的是刘亦晨在必死之局下很是聪明的选择了雾术,让张小刀分辨不清他的本体在哪里。在无法避开的刀锋下他会可以做出一些选择来让张小刀不危机到他的要害。 但这么做无疑狼狈到了极点,相当于被张小刀凌迟,一刀刀的刮下他的血肉。 他不知能撑到何时,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现在生不如死,但却做着苟且偷生的事情。 受苦行嘱托的老者在张小刀苏醒的一瞬便厉声长啸,然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弹指之间,他只希望刘亦晨还没有死,没有死便意味着一切可以从头再来! 刘亦晨的确没有死,只是杀猪刀的锋芒让他的移动越来越缓慢。气雾越来越淡薄。 暴起的老者用那只存有大拇指的手掌攥成拳,与斯洛手中的长剑狠狠对击,元气的横暴而出,在波及到张小刀身前时。张小刀的杀猪刀横切划过气雾。 一道恐怖的伤口出现在了刘亦晨的腹部,他显出真身向后飞跌,肚囊中的血液横飞,甚至可以看清那其中的大肠小肠。 老者单掌拍地。凭空出现了一座黑色牢笼,将不知死活的刘亦晨死死罩住,他看向了张小刀的眼神中满是怒火。 命玄境的意念攻击居然没有奏效。反倒让刘亦晨不知生死,这是老者的计算失误,也是这一次引君入瓮的失误。 教廷既然选择让刘亦晨来到这里,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只是老者也好,刘亦晨也罢,都不曾想过来的人居然会是沙贼斯洛与盛唐年青一代的翘楚张小刀。 如果刘亦晨在这一战死去,那么这必然是教廷这三十年以来的最大损失,最不可以接受的损失。 只有苦行以及少数人明白刘亦晨的天赋有多么可怕,他们希望刘亦晨成长起来,但如果现在便死去,自然便是老者的责任。 张小刀觉得刘亦晨应该已死,任谁被他刮了数百刀并齐断了双臂也没有不死的道理,所以他面对老者怒火的怒火,微微一笑。 耳边尽是在那烟火雨之后传来的激烈打斗之声,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张小刀微微一笑的同时知道教廷的援军到来将剿灭这里所有的异类,他拿出了白玉弓,抽出了青翎箭。 在斯洛再次挡在老者身前的一瞬间,张小刀道了一声:“再见!” 再见在这时喊出有很多种意义,比如射死干尸一般的老者,但张小刀觉得这显然有些不现实,他的再见是与斯洛告别,与西域再见! 青翎箭出手,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无数璀璨的星光似乎都被青翎箭吸引,变成了它尾巴后的一道璀璨银河。 一股天地威压袭来,斯洛脚下变为土色,直接没入地面之中,与张小刀配合的完美无瑕。 当老者看到这一箭后,他已经来不及动用任何术法,他不知道斯洛为什么可以明白张小刀的意图,他只能选择硬抗这一箭! 青翎箭卷起无数星光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撑起了一片黑暗。 然而黑暗终究不是那么好看,青翎箭穿过黑暗后留下了一片璀璨夜空,来到了老人身前。 千钧一发之际,老人挺起了右胸膛! 青翎箭以不可阻挡只势穿过了他的胸膛,但却像穿过钢板一般,没有引起任何人体伤势的连锁反应。 紧接着,箭簇横贯了整座旺斯城,飞进了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 老者半跪了下来,听着耳边的轰鸣之声,双眸无神。 这一箭对他来说距离太近,即便感知到了也无法躲闪,但在最后一瞬他选择了被击打的方位。 就像刘亦晨变为气雾选择让张小刀凌迟自己一般,至少不会死,但却很憋屈。 他的左胸膛中此时是心脏,右胸膛中却是漆黑的大洞。 老者的有胸膛没有流血,但他知道这一次的伤势,足够让他终生无法登上神通之境,对于一向追求力量的他来说,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 旺斯城被教廷骑士封城,无数教廷人们涌入了皇宫之中。 为首的人叫做桑切斯,教廷六座之下的紫金骑士,他却没有去皇宫而是来到了殿宇的所在处。 当他来到连殿宇痕迹都不存在的空旷地带时,心中难言震撼,于是他看到了宛如人棍血流成河的光明之子,看到了右胸膛有一个巨大窟窿的忘年之交。 他没有没有上前搀扶,轻声道:“现在开始教廷启动光明阵,我要替他们报仇。” 站在他身边的副官应是,旺斯城随着这道命令即将迎来血腥报复。 这时罪魁祸首之一的张小刀在黑夜中遁走,但他其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潇洒,他的黑发中已经冒起了白茬,脚步踉跄,步履蹒跚。 他的而过告诉他,他无法逃出旺斯城,那么便只能选择躲在旺斯城之中,但他却没有动用任何盛唐的力量,而是独自一人潜入了车宁的行宫之中。 车宁在今夜根本无法睡眠,与他身边的几位祭祀在行宫门前希望通过声音响动了解目前的局势。 他当然不希望光明之子有事,因为那样他便无法登上皇位,当教廷骑士进入旺斯城后,他知道仍然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但毫无疑问的是袭击教廷的元凶开始逃窜,骑士们开始挨家挨户的排查与封锁。 车宁等到了天亮,发现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教廷骑士们甚至将皇宫翻了一个底朝天,却无人来到他这里进行搜查。 对于这点他并不吃惊,因为他与教廷是利益联合体,教廷自然不会怀疑他窝藏元凶。 天边的亮色让车宁感到困意,他知一时半会自己不会得到答案,便回到了行宫之中,却骇然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 车宁想要惊呼,但却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他熟悉的面孔,不再言语,却纠结起了双眉。 对于车宁来说,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张小刀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却也不傻,自然明白如此着装,面露憔悴显然重伤的张小刀便是昨晚的元凶之一! 如果为了皇位,他应该在此时找到骑士们,趁着张小刀熟睡将他缉拿归案,或者捅成马蜂窝。 可是是一瞬间后,他却转身走出了卧室,叫祭祀去买两碗粥,说自己很饿。 很快祭祀便将热乎乎的小米粥,还有几碟小菜送到了他的手中,他沉默的坐在了花木桌旁,因为怕粥凉用碗扣上。 这一坐,便坐到了日上三竿,脸色苍白了张小刀醒了过来,先是揉了揉眼睛,感受着身体的虚弱至极,便看清了行宫之内的场景。 他看到了车宁,看到了桌上早已凉了的饭菜,没有开口说话,眼神中透露出自己的歉意。 但他还是坐到了车宁对面,捧着那碗即便扣着碗保温也凉到了极致的粥狠狠喝了下去。 小米粥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却不知为何喝的这么凉,心却格外暖和。 他咧开嘴角笑了笑,笑的像个明智自己必死却已经释怀的白脸病人!(未完待续……) 第221章梦想与咸鱼 行宫之中近些日子越来越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禁宵的旺斯城人烟越来越稀少的缘故。 百姓们都知道教廷之中发生了大事,但却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即便如此,看着整日游走在街巷之中的骑士们百姓们大多数也选择憋在自己家中。 张小刀被憋在了有些冷的行宫之中,除了祭祀发现最近车宁似乎食欲越来越好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车宁未打探到任何人的死讯,这让张小刀有些怀疑在那个烟花盛放的夜晚被他快砍成肉泥的刘亦晨是否还活着。 想到刘亦晨还活着,张小刀便全身上下的不舒服,但他确定的是,即便刘亦晨还活着也会成为残疾废物,教廷向来不需要这种残疾废物成为光明之子。 或许,他还活着比去死要遭受更大的痛苦! 张小刀如是的想着,手下的抹布却擦得飞快,将花木桌面擦得有些反光后,他终于停手,坐了下来,等待着车宁回来。 张小刀现在需要一个逃出旺斯城的机会,但现在的旺斯城显然没有任何机会,那么便只能车宁出去创造机会。 车宁想要出城的理由极为简单,他希望以车师前国储君的身份参加不日即将举行的教廷掌教的登基盛典。 对于这个不过分的要求,已经完全掌握车师前国的教廷掌权者自然许诺,因为苦行想必也希望在登基盛典中看到车宁。 傍晚时,车宁终于拿到了出行文书,回到了行宫之中,却看张小刀翻着白眼,似乎在表示自己的很饿。 车宁拿出了怀中热乎乎的大馒头,放在了桌上,张小刀二话不说开始干巴的咀嚼。 车宁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张小刀狼吞虎咽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逃到我这里。” 张小刀模糊不清的说道:“我始终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虽然我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梦想,但这不妨碍我们可以成为交心的好朋友。” 车宁垂下了头,睫毛微微颤抖的到:“你是盛唐先生的二弟子,那么草莽帮就是盛唐的产物,我是一个西域人,你怎么敢这么相信我?” 张小刀诚实的回答道:“这个选择与敢不敢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到底凭什么?” “凭我了解你!”张小刀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馒头,喝了一口白水。 车宁眼角狂跳道:“我可担不起这责任。我终究会有忍不住的一天。” 张小刀抬起手道:“你的梦想是改变西域,草莽帮与盛唐夜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 “我怎么能不担心,春战即将开始,草莽帮因为我掌控了大半的后勤运输任务,一旦这里出问题,西域要死多少人?”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不时开口却问道:“你真的打算当这里的国君?” 这个问题看起来平凡无奇,然而张小刀与车宁都明白这个问题背后的重要含义。所以车宁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面露迷惘。 张小刀也不再说话,拿起了剩下的半个馒头。 待他吃完时,车宁哀叹一声道:“今天晚上我们出发,你早些躲进马车中便可。” 张小刀微微一笑。再次大口喝起了白水,临了还打了一个酣畅淋漓的饱嗝。 ………… 车师前国的皇宫并不似盛唐那般华丽,因建筑物奇形怪状却带有异域风情,会让在这里的人有一种置身梦幻的感觉。 干尸一般的老者与光明之子住进了月牙殿。整座殿宇便被清空。 刘亦晨早已陷入了假死状态,至今还未苏醒,老者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无能为力。只有靠他自己,挺不过去便是死,但如果挺过来或许也只能成为废人。 “咳咳。”老者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咳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很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那本来应该坚硬如铁的身躯。 有胸膛前的袍子被封吹得向里凹去,老者有些对此非常的不适应,于是他撕开了胸膛上的布料,仔细的看起了那黑色的洞孔。 洞孔很大足足有一个拳头的大小,伤口内部看不到内脏,只有黑乎乎的粘稠液体有些波动,似是在修复他巨大的伤口。 老者知道这伤口根本无法修复好,就像光明之子即便醒来也一定是废人的定数一般无二,他忽然觉得似乎生无可恋,然后他迈动了步伐走向了殿宇深处。 殿宇深处极为幽暗,老者走入其中却仿佛融入其中,当他越过长廊后眯起了双眸。 眼前是无数支洁白蜡烛点亮的空间,在正中央处是一张散发着寒气的冰床,床上有一人盖着洁白的薄被,脸上时有痛苦挣扎之色隐现。 老者坐到了床旁,看着刘亦晨的脸颊,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深思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过多时,他苦笑了一下,现在尚不知刘亦晨能否醒来,想那么多又有何用处? 烛光摇曳,刘亦晨的苍白脸颊上丑陋的伤疤不断蠕动,老者却开口喃喃道:“我活够了?” 他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不久后确定的点了点头道:“好像的确活够了。” 伴随着老者这句话,长廊中吹来一阵清风,吹熄了烛火,老者抬起了干枯的断掌本想拉一拉刘亦晨的被褥,却尴尬的发现自己没有手指,想着盛唐的那个少年,和杀贼的头目又自言自语道:“活够之前总要杀了你们。” ………… 四匹骏马被套上了缰绳拴上了车栓,车厢被马儿拉起,轱辘与地面发出了并不算尖锐的摩擦声。 马儿是西域高头马,这种马耐力十足,长相俊俏最得皇室喜爱。 车厢双丈雕月,不仅宽敞卖相更是极佳,唯一的缺点是采用纯钢打造重逾千斤。 马车拉起后,车宁走出了行宫。看了看今天天色星光黯淡,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吉,却还是坐进了马车之中。 车夫是车宁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养父麾下忠心耿耿的紫衣祭祀,只是在他去到车师后国后卸了教廷的官职,老老实实的变成了车夫。 坐进马车之中的车宁道:“走。” 马车身旁的护卫队随之跟随着这未来的车师前国**向城外走去。 车宁连夜出发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教廷需要一段时间来料理车师前国的皇室,而掌教的登基自然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下来。 超过百人的卫队与豪华的马车已经足够说明车宁未来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但这却成为了张小刀逃遁的枷锁。 没想到教廷会派出如此阵仗的车宁无奈一笑,点亮车厢中的油灯,敲了敲床榻上的木板。 早就潜藏于此的张小刀掀开木板没有吭声。自顾自的舒展了一下筋骨。 车宁道:“没事,这钢板很厚,在里面吼叫外面都听不到。” 张小刀闻言放下了木板,坐在了柔软的榻上,道:“那看来皇室在这样的车厢中没少办坏事……” 车宁没有理会张小刀的俏皮话,道:“明早会到凤炎城,马车会进客栈的马房,找个时机你便可以走了。”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大恩不言谢了。” 车宁苦笑道:“你回盛唐?” “不然去哪儿?”张小刀却在这时道:“和你说个事情。” 车宁蹙起了眉头,张小刀道:“之前我接近你的确是想利用你。” “利用我做什么?”车宁不解。 “利用你做一些危害西域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干嘛?”车宁骂道:“现在还想让我做这些事情?” 张小刀摇了摇头道:“虽然目的差不多。但出发点不同,今天和你说的事情你想过没有?” ‘你真打算当国君?’车宁想起了早些时候张小刀对他说的话,他问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当吗?” 张小刀坐直了身子,道:“自古叛乱出贫苦。为何?” 车宁没有立刻回答,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小刀似乎也并不打算等他回答,直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一旦相对的公平变得真的不公平时,这种不公平一般都体现在穷苦之人的身上,所以他们要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去叛乱,去谋反,博得他们想要的生活。” “或者,他们只是想堂堂正正的做一次人。” 车宁闻言赞同道:“你说的对。” 张小刀道:“你的梦想是希望西域百姓得到真正的光明,但你一旦坐上车师前国的国君之位后,你便不在民间,你所处的环境是得到了不公平之中所有好处的顶端权贵,他们绝对不想去改变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必然希望自己的子孙世世代代荣华富贵下去。“ 说道这里,张小刀郑重的道:“所以,你在国君之位上必然很难施展你的梦想与抱负,但我了解你,你不会被他们同化,但却会非常痛苦。” 车宁听着这些话语,似乎看穿了梦想这层漂亮外衣后的骨干现实。 张小刀轻声道:“苦行要你去做这件事情多数只是抱着实验性的心态,然而他不明白的是,权贵们不需要真正的光明,只有穷苦百姓才需要,所以其实你们一开始就错了。” 车宁凝重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如果想实现一些东西的确应该去西域最贫瘠的地方,可是……” 听到这句话,张小刀笑了出来,阻止了车宁接下来的话,道:“这件事情你自己考虑。” 车宁莫名的问道:“那你说梦想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小刀摇头道:“我无法对梦想这个看似狗屁却总是带着神圣光环的词汇做出定义,但你要问我这东西意味着什么,我想到了一句话。” 车宁竖耳聆听,张小刀轻声却带着嘲讽味道的问道:“如果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第222章冰城 龙眼城今天的天空晴空万里。龙眼城中人心中却仿佛起了大雾,阴霾灰暗。 这一切只是因为今天龙眼城来了一位并不受欢迎的客人,他是曾经所有盛唐军人的骄傲,他是曾经的边军之王,现在却成为了盛唐最强敌人的邵东华。 邵东华扫着眼前城中街道中,房檐上,树木后,城墙顶数之不尽的敌人,然后毫不在意的看了看自身衣物上的破洞。 那是他在进入龙眼城之前被箭雨一轮侵袭后留下的痕迹。 本想着威武的站在他还算欣赏的二皇子面前,现如今却因为长袍上的破损看起来像个乞丐,这让邵东华有些不开心。 不开心对于邵东华来说是一种难以得见的情绪,他大多数时间都无喜无忧,所以因为不开心他有些生气。 生气的邵东华问道:“唐启年在哪儿?” 上万人的盛唐战士中竟无一人敢于回答,直到盛唐精兵强将的后端传来一阵吵杂,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大喝。 “不知叛将何事?” 唐启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在百人的拥簇之下来到前端,他身披重甲,微微仰着头,眉宇之间没有一丝胆怯,俯视邵东华。 邵东华见此子器宇轩昂,虽然如今脸色略黑,但在军中却已磨练出了锋芒之气,不由得叹道:“好一个二皇子。” 唐启年星眸杀气十足的看向邵东华,身边无数大内高手已呈圆形包围邵东华。 仙风道骨的陈鱼翔牵起了唐启年的马儿缰绳,道:“皇子,这时最好不要有什么意气之争,现在走,来得及。” 陈鱼翔的话语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敌视,因为邵东华的确太过强大,强大到似乎成为了天下一只手可以算得出的那几个可以无视任何军队的人之一。 他不得不看向了站在唐启年另一侧的宫中大太监小福子。看到了小福子神色凝重。 唐启年自然明白邵东华的强悍却道:“如果我想走,来到这里干嘛?” 陈鱼翔哑口无言,他明白一旦唐启年遁走,邵东华自然横行无忌,这便算做龙眼城告破,那这精心为青州边军准备的防线,又算什么? 算是一张纸,还是随口可吹灭的看似燃烧出熊熊火焰的蜡烛? 唐启年不允许盛唐的军队变做一张纸,或者一根蜡,所以无论面对何等强敌。他都会站在对手的面前,光荣的战胜对手,或者是光荣的死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这或许便是盛唐人骨子里的一股劲儿,这股劲儿似乎天生便存在于盛唐老唐家人的血脉之中。 事已至此,陈鱼翔只能站在唐启年的身边,静默的看着边军之王,希望他不是真的无坚不摧,希望他不是真的信手拈来。 站在千军万马之中。邵东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二皇子本来感官就不错,现在却成了真正的欣赏,然而杀死他欣赏的敌人。正是他一向最愿意做的事情。 邵东华仰起头看向了唐启年,仿佛在宣布什么一般郑重的道:“留你全尸!” 他的话语之中满是肯定,以及宽容,却在宣判盛唐帝国二皇子唐启年的死刑! 百余位大内高手。抽出了腰间的无柄短刀,奋力丢掷,短刀划破碧空。带起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湍急气流。 邵东华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内刀阵,嘴角扬起,似乎想起了这刀阵的一些回忆,然后毫无征兆的怒喝了一声:“破!” 百道空中光华还未成形在这声浪之下顿时四分五裂,变为了一把把没有任何灵气的废铁坠落地面。 几乎同一时间,百名大内高手齐齐喷血,而这只是因为邵东华口中的一个字!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持弓箭的手臂难以抑制的颤抖了一下,竟然有种无力松开箭羽的感觉。 偌大的龙岩城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久久回荡在人们耳中的那一声怒吼。 邵东华向前踏出了第一步,将他包围的无数将士齐齐向后退了一步,画面整齐的好像排练了无数次,没有人任何一人的脚步出错。 唐启年不屑的挠了挠耳朵,没有呐喊只是简单的问道:“盛唐军士何在?” 似乎为了抵挡邵东华这不似人类的威视,龙眼城上下爆发出了一个‘在’子,瞬间直冲云霄。 唐启年看着将士们不再包围邵东华,而是全部聚集在了自己的身前,体内热血骤然沸腾。 盛唐的将士在这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不晚,他们将唐启年周遭的一切空间全部堵死,便等于宣布他们死战的态度。 邵东华踏出一步后没有任何动作,看着潮水一般的盛唐将士拥挤的堵住了他的前进之路,欣慰的道:“看来并非边关出精兵,袁越当了内陆大将军干的不错。” 唐启年立刻回应道:“叛将何须如此?不要再以盛唐人自居,既然今天你来拿我性命,我便站在这里,等你来取,看你怎么过来。” 邵东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踏起一步! 最前排的大内高手三五成群,扬出手中锋芒! 邵东华没有出手,一步踏起后,他便化作了一道箭矢,以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速度冲进了千军万马之中! 没有人能形容这幅画面带给自身的震撼感,邵东华就像一头狮子冲进了羊群,只弹指间一路鲜血飞扬,无一将之敌! 无论是普通士卒,校尉,还是军中大将,在他眼中的层次都太过底下,他需要注意的只是唐启年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陈鱼翔,另一是服侍了当朝皇帝唐胤龙近二十年的大太监小福子。 小福子是个哑巴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却不瞎,他看得出边军之王邵东华的能力,于是毫不犹豫的跳了起来,狠狠的将唐启年摘落马下。 陈鱼翔此时那还不知小福子的意思,一指便让唐启年晕了过去,两人迅速向后撤。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并没有引起盛唐将士的注意与在意,他们仿佛脚下长根,只是死死的站在原地,等待邵东来将他们的身躯冲的支离破碎! 大太监小福子面露悔色,早知邵东华一只脚踏入了六境之外,他便应该将唐启年直接掳走,此时再走他自知脚程必然输给肉身成圣的邵东华。 于是他只能对陈鱼翔打出了一个手势,在陈鱼翔不解的眼神下,大太监小福子蹲在了东城门的街道中。 陈鱼翔知道小福子想要断后,心中涌起敬佩之意,却见小福子压起了腿,抻起了腰,那几个动作很是寻常,就像盛唐街边清晨时老人们为了解乏而做出的动作。 陈鱼翔道了声:“我会很快。”小福子点了点头,他挟着唐启年上了一匹骏马,飞速向城外赶去,此时耳边尽是喊杀之声! 掠出城外,龙眼城东门迅速关闭,陈鱼翔仿佛看到了门缝中流出的血渍,狠狠的抽打着骏马,希望它能再快一些。 马未走远,龙眼城中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杀!” 数不尽的盛唐军士拿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向那恐怖的战团阻挡而去。 觉得一路泥泞的邵东华看到了一张张似曾相识的脸颊,但他下手却并未留情。 以他为中心的战团,有人鲜血横流,有人肢体破碎,有人飞起后砸入人群之中变为肉酱,有人被他一脚踢碎脑袋。 但没有任何人退后一步,明知必死还要踏出送死的那一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在支撑着他们? 邵东华似曾相识,但大多数类似眼前这种场面的记忆出现在三十年前他驰骋天下之时。 那时他身边便是这些似曾相识的战士,而今天他本以为龙眼城不会出现这样的人,走进来后却发现,满城皆是! 他有些不想杀了,于是他一掌拍在了地面,磅礴的元气澎湃而出,在他周围的无数士兵就像纸片一般飞起,落在街道中,砸在房檐上,响起了极为吵杂的声音。 热完身的小福子走到了清明的街道之中,对所有盛唐将士做出了一个止步的手势,然后看着七零八落的街道,看着那被轻而易举摧毁成废墟的建筑,对邵东华撇了撇嘴,伸出了一根手指! 指尖儿有冰碴,冰碴迅速蔓延变成变成了一根冰凌,冰凌喷发而出来到了邵东华的不远处。 邵东华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冰凌的目标不是他,只是诧异着唐胤龙身边的大太监,他不知为何大太监具备了神通近乎巅峰的境界! 而那冰凌便此时没入了他脚下的地面之中。 亮晶晶的蓝色冰地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脚下,然后以肉眼根本不可能跟得上的速度迅速蔓延全城。 一股股白烟迅速在冰地中冒出,氤氲腾升的同时冰封全城! 老百姓们惊恐的发现有些冷,然后发现窗棂上蔓延的寒冰,不由得将窗狠狠关下,下一瞬这窗便被冰封彻底无法推动。 满城的将士眼看眼前这奇异的一幕震惊的无法言喻,感觉着脚下不滑却有些沉,不由得发现鞋底结冰。 大太监小福子阻止了他们送死的行为。 他神色淡然的双臂张开,寒冰蔓延全身! 服侍了一辈子天下霸主唐胤龙的小福子在这瞬间成为了这座冰城之主!(未完待续……) 第223章留你全尸 冰封的世界之中冒起丝丝白烟,给人一种极度寒冷的感觉。 然而站在这冰之世界中的盛唐将士却不觉得有一丝寒冷,他们看着穿着太监服侍的小福子,难掩震撼神色。 小福子的太监袍现如今变得极为僵硬,就像冬天晾在外面的衣服,看起来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柔软。 他的身体也很僵硬并且冰凉,就像是一坨冰,甚至脸部的眉梢已经开始上霜,有冰裂痕迹在脸颊蔓延。 邵东华默然看着小福子的大神通,神色微嘲道:“在深宫悟出冰意,唐胤龙看来还是很爱文晴岚啊。” 小福子闻得这句话,整个人忽然目瞪口呆,脸上冰霜忽然碎裂。 邵东华又道:“你很聪明,可惜唐启年要死在这里,你也要死在这里,更何况你是个哑巴,不能告诉这城中的盛唐将士。” 除了小福子之外没有人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想起这些年来文晴岚与唐胤龙的感情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摒除杂念全力一战! 抬起苍白如雪的手掌,中指轻轻翘起,一道冰刺突兀的出现在邵东华的脚下。 邵东华没有躲避,任由冰刺刺至他的脚底将他整个人推高的同时,那尖锐开始崩碎,他强悍的将冰刺踩回地面。 小福子单手一招,龙眼城上下一阵剧烈震动,他脚下的冰地变为泥潭开始荡起涟漪,整个人开始下坠,眨眼间便没到了他的膝盖处。 邵东华似乎感觉了一丝危险,他一步踏出,脚下整条街的冰地全部崩碎, 在人们的瞳孔中,无数幽蓝之色的冰凌纷扬在街道之中,一道流光一闪而过。半空中的冰凌纷纷逆向转身。 化作流光的邵东华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小福子的身前,硕大的拳头带起狂暴的劲风,一拳打在了小福子的脸颊上。 小福子整个人没有因为受力而向后仰去,而是如同雕塑一般受力后开始崩裂,溅射出了无数冰碴! 在邵东华眼前,四分五裂的小福子化作了漫天的冰屑落在了他的发梢上,他仿佛成了白头老翁,然而他的白头却并没有换来小福子的死亡,他知道小福子没入了地底。 没有一丝元气波动,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死寂。发丝间的热度蒸发了冰屑,水渍自额头流下,淌在了邵东华的脸颊上。 小福子马上就要出现在的身边,但他却无所畏惧任由水渍弥漫,静静的站在了原地。 这个世界上能在小福子展开领域后还可以平静矗立其中的人不多,肉身成圣的邵东华显然有这个本钱。 他的平静便等于不给小福子任何机会,但小福子明白他必须创造机会,所以他来到了邵东华的身后,一道冰墙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之所以释放出冰墙。小福子便是吃准了自己的反应速度绝对不如邵东华。 果然,邵东华转身挥拳,打在了坚硬的冰墙上,蜘蛛网一般的裂缝瞬间蔓延。 在冰墙碎裂的一刹那。小福子单手探了过去。 这是一条冰晶一般的手臂,手掌五指呈爪状,隐有幽蓝光明隐现。 虽然这条手臂看似用冰铸成,极为脆弱。实际上却远比当世神兵更为坚硬。 邵东华任由这条手臂触碰在了自己的胸膛,面露狰狞的道:“我身上的疤已经够多,我打算下半辈子都不再添些伤痕。” 小福子在这瞬间开始流泪。全身上下的冰晶莫名融化,但他却更用力了一些。 幽蓝色光芒的手臂触碰着抓破了邵东华本就残破的袍子,可在触碰到肌肤后却无法得以寸进。 邵东华仿佛宛若无事一般的抬起了长袖下青筋毕露的手臂,他轻轻的抓住了那条冰凌手臂,手指一扣! 一声炸裂传入人们的耳膜,小福子那条坚硬的手臂变成了飞舞的冰碴。 邵东华道:“你很强,但比我还是差了些。” 小福子面露痛苦,只见邵东华的右拳挟带着无穷威力迫来,他却不闪不避。 邵东华的拳头是天下间最为爆裂的拳头,小福子的身躯即便在坚硬也终究无法阻挡,然而他实际上根本没想过去阻挡。 右拳掏入了他的腹部,在后腰贯穿而出,他如同冰人一般的身躯没有碎裂,而是开始融化。 邵东华的瞳孔开始放大,在这一瞬终于明白了小福子并不是想战胜自己,只是想拖住自己。 融化的水渍来到了小福子被贯穿的小腹处,蔓延到了邵东华的手臂上。 小福子这时开口一笑,露出了口中看起来极为恶心的舌根。 他闭口多年,很少有人见到他笑,实际上是他这些年从未笑过,因为他喜欢大笑,但大笑时会露出他那丑陋的舌根。 今天他大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蔓延下去的水渍黏住了邵东华的手臂瞬间冰封。 邵东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股淡蓝色的光芒在小福子的身躯上涌现,拥有冰之神通的他要用生命把自己的躯体彻底冰封,让这具躯体变成天下间最坚硬,最沉重的冰雕! 冰碴在邵东华上的手臂蔓延,他全力一震,小福子身上的淡蓝色光芒随之一暗,小福子咬住了牙根,闷哼了一声,扬起了自己已经冻结成冰棍的手臂! 手臂来到邵东华头顶时,小福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消散殆尽,他将成为冰雕,但还是敲了下去。 冰凌般的手臂敲在了邵东华的头顶,溅起了冰屑。 这种攻击对邵东华来说不疼不痒,但却让他无法忍受,他怒吼一声,全身元气一荡,以他为中心的街区瞬间被磅礴元气波及,天翻地覆之间,房屋变成了废墟,街区没了冰碴只有一片狼藉,但小福子却仍旧挂在他的手臂上。 邵东华看着变为冰雕的小福子,不知为何心中竟有寒意涌现。 本来压抑的龙眼城爆发出了近乎疯狂的整齐怒吼,没了脚下束缚的士卒们,再一次来包围了邵东华。 邵东华环视着踉跄将他包围的盛唐士卒们,看着那一张张看似平静实则狰狞的脸,任他是边军之王,也只能叹道:“好一个盛唐!” 话毕,他不在恋战,猛然踏出一步,拖着那如同一座山峰般重量的冰雕冲向龙眼城东门! ………… 陈鱼翔的马儿跑的很快,它喷着响鼻卖力的奔跑在荒原之中宛若一道闪电。 趴在马背上的唐启年睫毛微微颤抖,不时在剧烈的颠簸之下醒来,便看到了快速掠过的大地。 唐启年暴怒,翻身坐正,陈鱼翔无言以对。 唐启年问道:“小福子呢?” “在城中。” 唐启年仿佛如遭锤击,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活着比我活着有用的多,盛唐有几人到达神通境?” 陈鱼翔沉默。 唐启年没有阻止马儿的继续奔跑,怒斥道:“龙眼三城如此轻易的被破,盛唐颜面何存。” 陈鱼翔轻声回答道:“你的命重要些。” 唐启年道:“错,我的命是用来死在这里激励龙眼三城全军将士的,如果我不死,青州大军来袭,现在龙眼三城怎么挡?” 陈鱼翔心神剧震,不可思议的看向唐启年,明白了唐启年在去见邵东华时便起了必死的决心。 “你们误了大事!”唐启年万分悔恨叹道。 但此时事已至此,唐启年如果在回去便只能是送死,小福子必然凶多吉少,他在死去,这一役便算完败。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能是逃,希望龙眼三城可以抵挡住青州边军,或者唐启年更希望邵东华真的只是来转转! 但显然,第二种希望并不现实,唐启年虽然格局够高,却也不曾想过邵东华真的是来转转,不仅在龙眼城转转,他还要去看看中州的盛京城。 三日前,苦行来到了险隘关找到了先生,黄贞凤立刻排除了青衣老道,老道赶来青州,此时已经到了青冥峡。 青冥峡内闪电一般的快马出现后,老道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翻身跃下山头,双脚不见有何动作却走在了快马身旁。 唐启年与陈鱼翔见青衣老道,立刻明白了什么,心下不由得巨震。 李自知走出盛京的消息唐启年自然知晓,此时本应该与李自知一同去往西域的老道来到这里只能说明那边也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青衣老道立刻道:“苦行来了,缠住了先生。” 唐启年深吸一口气道:“邵东华究竟想干什么?” 青衣老道沉默,耳朵却微微一动,不由得向后看去。 大地巨震,犹如一颗流星一般的邵东华跳跃在天空之中,然后极为剧烈的坠下,将地面踩出深坑,继而双腿一曲再次跳起。 如此反复三次,他便看到了身下的快马,看到了青衣老道,在坠下时他双腿笔直,宛若一尊魔神般阻挡了三人的前路,唯一不太好看的是手臂上挂着的冰雕。 青冥峡内沉烟弥漫,待清风微抚后露出了邵东华壮硕的身躯,邵东华仍旧开口对唐启年道:“留你全尸!”(未完待续……) 第224章崖上有朵花 险隘关外升起了一轮骄阳,红光笼罩在荒原之上,似将这贫瘠的景色燃烧起来。 火红色的光芒映在人们的脸颊上将苍白之感减弱了数分,但却无法改变人们心中的震撼之感,这一夜关外的战斗仍未结束,不止何时结束! 迎风而立站在城墙之上的袁越紧闭着双眸,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被红光彻底笼罩,他感觉到了温热,然后睁开了双眸。 双眸睁开了有一道精光流窜而出,他的剑眉随之蹙起,没有看城下,直视着那一轮骄阳却大声问道:“先生,光为何红色?”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厘头,站定在城墙之下的李自知却肯定的给出了荒谬的答案:“因为你是盛唐的大将军,大将军就要做那一将功成万枯骨之事,所以必然是红色。” 袁越郑重的点了点头,命玄境巅峰的桎梏在这一瞬开始松动。 见袁越再一次闭上了双眸,李自知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一夜战斗的疲惫似乎尽数去掉。 在他眼前的苦行神色忧虑的看向了城墙上的袁越道:“大将军天纵奇才,却在命玄巅峰徘徊十载,如今他有所悟,我有些后悔来到这里了。” 李自知点了点头道:“袁越早该步入神通境,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感悟到符合他性格的神通,今日这骄阳不错,日后想必他能照亮盛唐的一片天!” “先生此言又高抬了他一分,莫不是逼苦行现在就杀了他?” 李自知苦笑的看了看着荒原之上半空之中的一个又一个的漆黑裂缝道:“这片空间如果塌了也好,可护险隘关十年无恙。” 苦行回应李自知也苦笑了出来道了声:“先生可真会算计。” 李自知叹了口气道:“不如你们会算计,刀疤卷毛本可借此机会一举破掉龙眼三城,但他明白盛唐的兵毕竟是盛唐的兵,你也说卷毛要去盛京,我很好奇他去盛京做什么?” 苦行摇头道:“自然不是去送死就对了。” 李自知问道:“复周会?” 苦行继续摇头道:“先生不如休息会,我们等下再来比过。” 李自知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这些年来盛唐一直在试图浇灭复周会,但却赶之不尽,杀之不绝,我家那孩子主操办这事,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些。” 苦行沉默不语的盘坐了下来,在他身后两侧边是空间裂缝,似在吞吐着骄阳似火的红光,他没有继续与李自知对话。 李自知见苦行并不答话也盘坐了下来,不再去想盛唐如今千变万化的局面,而是琢磨如何杀死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 苦行也在思索同样的事情。只是却明白他与李自知都知道自己对西域与盛唐的重要性,不可能像盛京城外的那三人真的殊死一搏。 所以,这场战斗必然极为漫长,漫长到有一方退却。 苦行来到这里便是拖住先生,越久越好,所以他并不着急,而之所以说出卷毛去了盛京,便是要扰乱李自知的心态,希望有机会可以杀死他。 但这一夜下来。苦行知道只有李自知杀自己的份,没有他没有杀李自知的本钱。 荒原之上的空间裂缝全部是他打出,而先生却可以浑圆自如的在进攻下不伤害到空间本质。 这说明先生已经抵达了盛京城外惊世一战那三人的水准,而他苦行还未到达这个层次。 但先生要杀苦行也非常困难。除非苦行露出巨大破绽,或者先生真的踏入了半步天人之境! 本就是僵局,双方无法奈何对方,打了一夜自然是要休息休息。思索思索。 险隘关在两人坐下后不知为何城门被人推开,黄贞凤提着饭菜走向了两人,一屁股坐在了李自知的旁边。 打开木笼。饭菜飘香,黄贞凤仔细的将饭菜分好,然后递给了先生一碗白饭。 李自知接过白饭,与黄贞凤开始狼吞虎咽,不时传出了一连串的吧唧吧唧声。 黄贞凤吃饭的时候看着苦行,口中用力的咀嚼,还含糊不清的问了句:“是人就得吃饭吧?” 似乎明白了黄贞凤的意图,李自知道:“逾越六境可辟谷,再说苦行是教廷苦行者出身,自然不怕挨饿。” 黄贞凤摇头道:“教廷那帮苦行者吃个屁苦,在西域境内到那个不是大鱼大肉的!” 李自知点了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黄贞凤又道:“再说,吃饭是一种习惯,习惯这种东西很难改的。” “你有什么习惯?”李自知笑着道,虽然黄贞凤此时的做法很是幼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做法自马当做活马医的功效,万一苦行感觉到了一丝饥饿,那他便要弱上一分。干嘛不试一下? “我?”黄贞凤想着李自知的问题,拿出了怀中一块张小刀早年刻给他的苍老师道:“撸管你懂不?” 李自知微笑变为苦笑。 此时,险隘关城墙之上忽然传来异动,荒原上的三人望向城墙之上,之见一道似火的光芒迸发而出,直冲天际! 苦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袁越已破境进神通! 站起身来的袁越红光在脸颊上不断流转,他感受着自己的强大,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先生,骄阳似火可好?” 李自知放下碗筷,满意的笑道:“李毅苦等了二十年,未等到这骄阳似火,看到你不得气死。” 城墙之上的袁越大笑道:“李毅大将军如他日进入神通,必然要胜我万分。” 苦行感慨道:“盛唐天资者当真多如牛毛。” 黄贞凤很快回答了他的问题,他道:“如果你在盛唐出生成人,没准真的打得过先生。” 苦行不明所以,却坦然大方道:“何解?” 黄贞凤道:“因为这是个一个很有爱的国度。”话毕,他扒了两口饭,再次狠狠的对苦行砸起了嘴。 苦行却置若未闻,陷入了沉默之中。 ………… 青冥峡曾是盛唐大军进入龙眼城的必经之路。 唐启年曾在峡谷中敲过军鼓,敲的意气风发,杀气凛然。 而时隔数月,当他再次踏回青冥峡时,站在他不远处的却是边军之王邵东华。 邵东华的出现无疑等于在唐启年的眼中树立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即便他手中有十万大军也不敢说可轻易逾越,更何况此时他身边的只有青衣老道与陈鱼翔。 陈鱼翔看到邵东华的瞬间,便道:“老道,邵东华已经半步六境外,不只肉身成圣。” 肉身成圣是体修之中的最高层次,邵东华早在三十年前便踏入了这门槛之中,现如今大成自然不会让人吃惊。 但修为踏入六境之外,便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巨大进步。 青衣老道闻言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却听这时唐启年道:“道长,如不可敌,你可退否?” 青衣老道再次心神剧震,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唐启年。 唐启年道:“如果我已必死,你在折在这里,对盛唐的损失有些过于严重了些。” 陈鱼翔沉默了片刻道:“老道,殿下说得对,今天我陪殿下去死便好,你若也跟去,不好。” 三人简短而迅速的对答声音极底,但邵东华却听的一清二楚,他道:“老道可退否?” 青衣老道沉默了片刻道:“当死战。” 邵东华大笑,道:“死战,有些耳熟,我喜欢!” 话音刚落,邵东华拖着那沉重的冰雕便已来到了三人的眼前,一拳打出,峡谷之间发出了医生巨大的爆响,回鸣不止! 青衣老道长袍飘舞,一把流光溢彩的飞剑自长袖而出。 飞剑轨迹飘忽不定,似蛇,似龙,却无痕迹! 邵东华直竖起了大太监小福子所化作的冰雕,飞剑瞬息间没入其中,竟无视那那冰雕的坚硬! “好剑,有先生的锐利之意。” 青衣老道并未答话,而是全身散发出了一阵红光,那张看似极为年轻的脸颊上出现了并不健康的红晕。 他整个人忽然消失在了原地,整个人变作了第二把飞剑,直刺向邵东华。 邵东华狂喝一声来得好,身躯忽然膨胀开来,拔高数分,竟与大荒秘术有些相似。 圣诞节快乐飞大神阿斯顿按时dsadsa大神放大师傅看了对方就开了圣诞节快乐飞圣诞节快乐飞是多久了放假快乐圣诞节快乐分手分圣诞节快乐飞圣诞节快乐飞圣诞节快乐飞就快乐圣诞节快乐凡事都是对方就开始对文瑞欧文uruioeruiorweuiorwe认为认为二位是对方交流方式对进口方式对进口方式的方式对进口方式登记方式的进口量方式大家快乐是对方就开了房间看了圣诞节快乐飞圣诞节快乐凡事都大家快乐是附近开了房间看老师都放假快乐是放大镜看来是对方 方式打开就放了圣诞节快乐飞收到了对方就开了房圣诞节快乐方式等方式的是否大家快乐是对方就开了房间圣诞节快乐飞圣诞节快乐方式等方式的是对方就开了房间快乐圣诞节快乐否第三节快乐是对方是否(未完待续……) 第225章独行者 凤炎城这座城没有名字中的半分霸气,至于由来无从追溯,或许在俯视角度看去城市的形状恰似凤凰,在加上天气炎热便有了这个名字。 车宁带着教廷一众人等包下了一家无名客栈,小二拉着华贵的马车不敢直接带进臭气熏天的马房之中,而是将马车带进了客栈后院拿出了最好的粮草。 夜幕之下,四匹骏马吃的格外欢快,张小刀走下了马车,周围空无一人,看着四匹骏马八只大眼珠子瞪着他,他讪讪一笑。 后院紧邻客栈的阁楼,深夜的凤炎城格外冰冷,没有人会在夜晚开窗,但此时却真的有人推开了窗。 车宁露出了脑袋,在窗檐上伸出,然后对着张小刀挥了挥手。 张小刀笑了笑,也挥起了手,两人都知此别可能后会无期,不由得有些伤感。 张小刀一向很排斥这种离别情绪,于是他不耐烦的用手背对着车宁挥了两下,示意让他把窗关上。 车宁叹了一口气将窗户拉起,却坐在了原地,想着张小刀曾经对他说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院中的张小刀没有停留,在八只铜陵大小的马眼注视下,他轻巧的翻阅了院落的围墙,走进了凤炎城。 凤眼城隶属车师后国,位置有些偏僻,自然繁华不起来,到处都是黄泥砌成的土房,偶有行人却都步履匆匆,与旺斯城一比便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张小刀行走在街道之中,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却一不小心看到了残破公示牌上的画像。 画像有二,一为沙贼首领斯洛,二为他自己张小刀。 张小刀驻足后仔细的看着自己的画像,觉得似乎有些丑陋,便撕了下来,叹道:“不知不觉居然成了教廷通缉犯。” 通缉犯这个词汇有些熟悉。曾经在盛唐张小刀因为绍荣也曾当过一阵通缉犯,只是盛唐法制何其健全,西域教廷张贴画像怕也只是聊胜于无的举措。 拿着自己的画像,张小刀足足等到了天亮,在市集中买了一匹骆驼,凭着自己脑海中地图,向回家的路途进发。 在他走后,干尸一般的老者来到了凤炎城之中,他直接来到了车宁所在的客栈,在未经车宁允许之下。打开了华贵马车的车厢。 车厢之中空无一物,老者蹙了蹙眉,不由得干咳了起来。 张小刀不是斯洛,他无法无声无息的逃出旺斯城,那么他必然就要去寻求帮助,车宁是近些天来旺斯城唯一走出的人,老者虽然足够信任车宁,但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并迅速赶来。 可如今即便他看到了车厢中的空荡,却还是觉得张小刀就在自己不远处,他迅速思索着张小刀如果真的在这里会选择那条路线回到盛唐,莫名的联想到了张小刀出身翼州边军。 从这里出发抵达青州与南州较远。反而大荒并不远,以张小刀的能耐穿越大荒并不难,回到翼州是他的最佳选择。 念已至此,老者没有与身份地位如今都大不同的车宁打一声招呼。便迅速开始了赶路。 ………… 漫天黄沙中,一匹骆驼载着张小刀独行。 骆驼的速度并不快,胜在耐力持久。因路途漫长,张小刀索性便在骆背上睡去,不停的补充着自己的元气。 旺斯城一战,张小刀因动用神轮体内虚弱至极,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已回复了大半,体内气海充盈,只是穹树却有些黯淡无光。 曾在浮屠寺通天塔博览群书,张小刀本身其实懂得世间多数术法,只是他心修无上刀锋,自然还是保持以前的战斗风格。 《无妄练体术》的效果对于现在的张小刀作用已经极小,他的战斗风格要么极远,要么极近,而战斗时往往都是近战时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以对于身体的修行便迫在眉睫。 灵源境下品凝神,中品化气,上品气臻,到了化气品级,张小刀便可以通过《睡梦心经》庞大的元气供应,源源不绝简单直接的淬炼身躯,当然这只是化气品级其中的一种能力。 所以,他现在非常渴望迅速进入化气品级。 漫天黄沙中,他呼吸频率极为迅速,天地元气纳入体内后迅速被气海同化,占为己有,修补黯淡无光的穹树。 当穹树通过这三日来的不断修复重新散发光彩后,张小刀体内元气已经欲撑爆身躯。 他将元气不断压缩,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晶体,而在进入化气境能凝结出多少元气晶体,是衡量未来潜力的标准。 通常正常修炼者大多只可以修炼出八十颗左右的晶体,因为身体强度,以及容纳的元气量不同,超于常人的修炼者可凝结出百颗左右。 可张小刀如今已经凝结超过一百三十颗,体内仍存在大量可压缩成晶体的元气,不得不说这张小刀的基础极好。 《睡梦心经》与《无妄练体术》一个为他提供快速的元气吸纳能力,一个为他提供了强悍可容纳更多元气的身躯,的确是瑰宝级秘典 进入化气品级,通过元气晶体再去淬炼身体,那效果就完全与元气直接淬炼截然不同。 甚至张小刀莫名的觉得,自己有可能肉身成圣,王洛菡给他打下的基础,竟然到了灵源境中品才刚刚开始彰显其威力! 只是距离化气品级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淬炼晶体,总是修炼会让人格外疲惫,在荒漠中独自行走了大概七天后,张小刀第一次睁开双眸,看着眼前荒漠景色,感觉到了一股悲凉。 大漠便是如此,尤其是一个人行走其中时,即便你的水源与食物极为充足,也会让人觉得危机重重,孤独感丛生。 张小刀已经很久没如此孤独过,自然想起了自家媳妇,不知她到底去做了什么,何时才能再相见。 正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耳边传来了轻微响动,他立刻拉起缰绳,骆驼来到了一座沙坡之下等待了下来。 这种声音极为轻微,不时沙坡之上来了一骑,除了手中武器,没有任何行囊,轻装到了极致。 胯下的骆驼四蹄被棉布包起,似乎训练有素,发出的声音极为轻微,如果张小刀的境界在低一点怕是都无法听到。 这人来到沙坡,立刻看到了刚刚张小刀走过还没有抹去的印记。 骆驼四蹄轻启,缓缓向极高的沙坡处走下,不时视野便越来越开阔,可以看清沙坡根部的视野死角。 张小刀无奈,要在一望无际近似平原的沙漠上藏身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两骑不时便相遇。 两人身着极为相似,要穿行大漠必然要穿戴是裹得严严实实。 还没等张小刀开口,那人便抽出半月形的弯刀。 张小刀初见便可察觉到此人并非高手,那便不是来追杀自己,只是偶遇,自然不想招惹麻烦,立刻举起双手道:“劫钱,还是劫色,万事好商量。” 这时那人终于开口,却是疑惑的问道:“孤行者?” 这声音极细,有些尖锐,却不沙哑,一听便是女子的声音,张小刀不由得诧异。 他熟知西域文化,穿行沙漠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跟从商队,或者某个势力,因为这样会安全很多。 只是穷困的西域之中,想要走出贫瘠的家乡便大多要穿行沙漠,没有银子,还想去闯天下的穷苦孩子只能选择独行,被人嘲讽为独行者,因为这些人大多死在沙漠之中。 张小刀此时的确符合独行者模样,所以那西域女子有此一问。 张小刀立刻点了点头道:“是。” 女子冰冷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望都城。” “望都?”女子疑惑,她知道望都是紧邻大荒的穷乡僻壤,独行者一般都选择去大城市寻找机会,去那里干嘛? 张小刀故意有此一说,听到她疑惑立刻道:“我要回去看我娘。” 原来是返程的独行者,只看只身一人便知没有混出人模狗样,典型的独行者中的失败者。 女子放下弯刀,不再言语,说了句:“祝你好运。”骆驼掉头。 张小刀那能放她走,一看她轻装如此,便知是商旅前哨,他孤行在沙漠之中太过引人注目,不如依附商旅好一些。 “姑娘慢走!”张小刀骑着骆驼尾随而去,话语中有些艰涩的问道:“姑娘商旅之中可否缺个人手,在下什么活都能干。” 话已至此,女子那还不明白张小刀的意思,他这是想付出最低成本的代价免费搭个顺风车。 见女子不予理会,张小刀继续道:“姑娘,您就可怜可怜我。” 女子终于开口道:“西域可怜之人多如牛毛,小娘我为何要可怜你?” 张小刀立刻声泪俱下道:“听闻最近荒漠沙匪横行,这一路走来我也是心惊胆战,囊中有些银两却是留给老娘的棺材本,只要能安全抵达家乡,我干什么都行,我已经十年没见过家中老娘了…………” 听着张小刀哽咽的声音,女子仍旧未予理会,只是不再让张小刀滚蛋。(未完待续……) 第226章圈猎 荒漠上无风无浪,只有一轮炙热的烈阳烘烤着大地。 常年行走在荒漠之上的行脚商人已经习惯了一沉不变的单调景色,习惯了脚下滚烫的沙粒,习惯了在沉默中行走。 荒漠中偶遇的女子便是典型的这类人,而她所在商队也都是这类人。 商队之中一共有七人,经过简单的了解后,张小刀得知这七人都算是一家人,而他们押送的是三辆一丈多长的车厢,车厢上盖着厚厚的苫布,看印在沙地上的辘印并不很深,想必不是什么沉重的货物。 这些人不属于任何运输帮派,在草莽帮眼中他们便是小打小闹的散商,那里有活便去那里,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收入还算不错,但那都是用命换回来的,说不定那天便会暴死在沙漠之中。 张小刀的到来,立刻引起了除了女子之外所有人的敌视,但女子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便说服了商旅的首领,他成功加入了商旅之中,干起了杂活。 商旅首领是一名高大的男子,偶尔摘下遮沙的斗笠,露出的是一张年迈憔悴的面容。 基本从不离开货箱的是三名中年男子,而余下三人则负责侦查附近的情况,探索路线是否安全。 负责侦查的三人相对年轻很多,其中有两位年轻男子面貌有些稚嫩,但只看行为举止便知是混迹沙漠中的老手,而那女子则从未摘下斗笠,张小刀还未得见其真容,但偶尔看到两位年轻男子对女子的炙热目光,张小刀便知这女子相貌应该不会太差。 跟随商旅行了四日,张小刀与众人渐渐熟络了起来,他在商旅中很少讲话,从不多问,大都数时间都是抢着干活。 这样的人当然走到那里都不会人感到厌烦。渐渐的众人便与张小刀熟络了起来,偶尔也会开起了玩笑。 张小刀面对这些玩笑自然是从容应对,偶尔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不知不觉间便又走了三日。 这天正午,荒漠中驻足休息,撑起了简易的防晒布,张小刀见车栓有些松了,便去紧紧,那至今不知名的女子来到了他身边开口道:“我叫纳兰初。” 张小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栓紧了绳子。便坐在了沙堆之中看了看女子道:“好名字。” 纳兰初递给了张小刀一壶水,坐在了他旁边拿起了包裹中的干粮递给了张小刀,问道:“你母亲多大了?” 张小刀知道自己能进入商旅之中与他信口胡说的那个普通故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必须要扮演孝子的形象,听得母亲二字立刻有些感伤的道:“一甲子了,也不知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纳兰初这时摘掉了斗笠,露出了她的真容。 张小刀本撕下了半块干粮往嘴里送,忽然愣住。 纳兰初平时说话极少,裹得严严实实。别说样貌,就是连身段也看不出啥。那顶黑纱斗笠更像是长在她的头上一般,今日一摘,着实惊艳到了张小刀。 纳兰初留着齐肩短发。皮肤白皙的根本不像是常年在沙漠中行走的女子,她的五官轮廓分明,颇具域外女子的异域风情,又不失盛唐女子的娇媚柔弱。而一双丹凤眸子更是黑白分明。似有锐意隐现,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在张小刀眼中纳兰初俊俏模样便算是前世的混血儿,当真漂亮的一塌糊涂。所以才愣了一下。 纳兰初没有在意张小刀短暂的不礼,似乎这本就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毫不在意也撕掉了半块白面馒头,放在了红唇之中咀嚼,不时喝下了一口清水道:“小娘我的老娘死的早。” 张小刀忽然明白了她带自己进入商队的原因,却想起了灵隐县那个惯着自己胡作非为却早早离世的亲娘王氏。 纳兰初见张小刀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轻咳一声郑重道:“我大伯很欣赏你,觉得你适合干这行,回去见了老娘后你可以考虑考虑。” 张小刀苦笑道:“回去再说吧。” 纳兰初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走向了不远处商旅那几人的吃饭处。 张小刀没走过去,他胡乱的将馒头塞完便站了起来,走出了遮阳伞看看另外两辆车的栓是否还紧实。 而另一端,纳兰大伯微笑的看了看张小刀的方向,问道:“怎么样?” 纳兰初夹着一口咸菜放入口中道:“终究不是小事,他自然要考虑考虑。” 在纳兰大伯身旁,名为罗织的年轻男子道:“纳兰表姐,你不是看上这小斯了吧?” 纳兰初淡淡的看了一眼脸上还有雀斑的罗织道:“闭上你的嘴,小心小娘抽你!” 罗织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大伯,我咋就没看出夸哈有道有什么干这行的潜力?” 纳兰大伯道:“他做事很细致,值此一点便够了。” 罗织看了看他仰慕已久的表姐,心中有些不岔,但毕竟是在沙漠中经过磨练的年轻人,倒还真不至于去为难张小刀,但还是不免嘴上道:“看他那小身板,我一只手打他十个。” 纳兰大伯一家人能够行走沙漠,自然均是气炼者,当然可以察觉到张小刀周身毫无元气波动,纳兰初不由得垂眉道:“他一普通人,你也好意思这么比。” 罗织笑了笑,看向了一望无垠的沙漠东方道:“我哥去了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 众人闻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沙漠之中的危险无处不在,这句话让本来轻松的气氛瞬间结冰。 ………… 罗织,纳兰初,以及罗明相当于是这支商旅的侦查兵,每日三人都要探索商旅选择路线周围的各个方位,确保安全后才会在其行走,可谓小心翼翼。 由于今天太阳毒辣,商旅选择暂休,罗明自然要去扫一眼周围有没有异状,当他的骆驼踩着沙粒来到荒漠东侧时,他整个人却傻在了原地。 他听到了凄厉的怒吼与打斗之声,在沙漠中他最怕的便是这种声音,他立刻下了骆驼,将与沙粒颜色近乎一致的土黄色斗篷披上,匍匐前进。 不时他抵达了一座沙坡的下方,看到了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商旅遭到了一群沙匪悍然截杀。 献血泼洒在灼热的沙粒上冒起一缕缕白烟,沙匪们迅速洗劫了近百人的大商队,罗明脸色难看,知道这波沙匪根本惹不起,立刻匍匐回了骆驼身旁,赶回营地。 罗明的回归让众人松了一口气,但他带回来的消息让商旅胆战心惊。 张小刀接过纳兰初丢来的沙黄色斗篷立刻穿戴好,准备开始掩藏行踪。 纳兰大伯却明白不能再隐匿货物,一狠心道:“货物抛下,我们走!” 张小刀明白这样的决定对于纳兰大伯来说很艰难,但无疑很是正确,闻言后扔下铁锹,登上骆驼,八人迅速向反方向潜逃。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之声。 杀匪一向是沙漠中商旅的梦魇,他们可能是混迹在是沙漠之中打家劫舍的真正匪徒,也有可能是某个大商旅的摇身一变。 但无论如何,小商旅都要迅速规避,不然便会落下货毁人亡的下场。 罗明见过这波杀匪身上的标志,知道他们不是商旅临时客串,而是这片荒漠的霸主血匪帮,不由得催促的更急了一些。 商旅们隐匿行踪有着自己的一套办法,而沙匪们则也有找到商旅的办法。 血匪帮灭掉百人大商旅团队后,按照平时一般无二开始四散狂奔侦查,搜索有没有露网之鱼,却惊喜的发现了纳兰商旅。 一声嘹亮的号角吹起,无数遮面的沙匪扬起了手中染血的长刀,伴随着他们的怒吼,新的目标不时出现在了荒漠之上。 沙粒飞扬,近百匹头戴黑盔的沙马掀起了一道道尘沙飞扬于半空中。 听到这声号角之后,纳兰大伯知道沙匪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难以走出去,立刻怒吼道:“杀!” 七人纷纷扬起了手中的武器,认定了一个方向,果断坚毅的冲了过去! 张小刀坠在队伍的末尾处,纳兰初有心照料张小刀在一旁道:“我看你的刀很长,应该也会两下子,这时候千万不能胆小,跟着我们冲。” 颠簸之中的张小刀点了点头,心中微暖。 纳兰初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冰冷,但无疑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不然张小刀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当他看到沙坡之上过百人的沙匪一路尘沙飞扬的绝美画面时,仍然不免一愣。 纳兰初快速的道:“紧跟我身后,我们杀出去!” 为了应时应景,张小刀有气无力的符合着七人喊了一声杀,他知道这些天被这商旅中的哥几个嘲笑的落雪刀看来不得不出鞘了。 气势极为惊人的沙匪训练有素,并不准备给予敌人任何机会,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荒漠之上便形成了合围的趋势。 本来选择沙匪单薄之地冲刺的纳兰商旅没过多久便绝望的发现他们前方的沙匪并不与他们短兵相接,而是凭借马匹的速度将包围圈布置的越来越密实。 这种行为在沙匪之中有个术语,叫做“圈猎.‘ 纳兰大伯不由得感到了绝望道:“等下你们三人尽力突围,我们来掩护!有道,你不是气练者,走不出去,今日便随我们战死吧!” 张小刀却肯定的道:“大伯,不必死。”(未完待续……) 第227章落雪,回鞘! 肯定的口吻,自信的言语,张小刀很是淡定从容。 但显然这并不能让纳兰商旅的所有人感到一丝心安,没有人会拿张小刀的话语当回事,因为张小刀在他们眼中连一个气练者都不算。 数百匹沙马的包围扬起了一道道沙浪,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每一口呼吸都会变得困难,不由自主流出的汗水似乎正在消耗大量的体力。 血匪帮是这片荒漠的霸主存在,只是他们深居简出只是偶尔才会席卷荒漠讲究细水长流,所以在西域似乎名声不显,但对于常年行走在荒漠上的商人来说血匪帮要比其他帮派可怕的多。 因为他们从不留活口! 张小刀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看了一眼身边驼峰上的紧紧握主刀柄的纳兰初,发现她那只握着刀柄的手很白皙,手腕处的垂到手背上的装饰极为漂亮。 漂亮的手链在西域极为常见,会给人一种浓郁的异域风情,带在她的手上更是漂亮,当手链上五颜六色的串珠一阵摇晃时,张小刀知道她抽刀了。 纳兰初身上有两把刀,与张小刀极为相似的是都是一把大刀一把小刀,但均是弯刀。 此时她抽出的是大刀,半月状的弯刀弧度极为夸张,刀刃处薄如蝉翼,锋芒毕现! 纳兰大伯的选择很直接,无论东侧的沙匪有多少人,他们都不能停下速度,直冲东方,要在这一处置之死地而后生,因为一旦停顿或者降速血匪的包围圈便会缩紧,他们将毫无生还可能。 骆驼蹄下的沙粒翻滚沸腾,在炙热的光芒下显得如同一颗颗玉石。 张小刀耳边听着沙粒翻涌的声音。不再看纳兰初,将目光锁定在东方,那里有一轮正制热的红日,红日下的沙漠高坡上是一排排沐浴在炙热光束下的沙匪。 沙匪们的着装基本统一。全部穿着暗红色的裹身上衣。马裤,黑靴。手持反射着光芒的重形斩马刀。 纳兰大伯一人当先。毫不畏惧的抽出了一柄巨锤,微微一动,便可听空气中的炸响犹若雷鸣。 张小刀觉得这锤不错,忽然发觉自己貌似游离在这危急时刻之外。正想端正态度,便听纳兰初喝道:“跟紧我!” 张小刀催促坐骑,沙土飞扬之际,一匹黑色沙马忽然脱离身旁无数沙匪,竟独自一人冲下沙坡。 黑色沙马在下坡中似乎无限制提速,渐渐的变为了一道闪电,转瞬间来到了人们眼前。张小刀凝神只见这彪悍的沙匪拿出了两把战马长刀,身体向左倾斜,双刀并斩,势若惊雷! 纳兰大伯挥起巨锤。毫不避让与之对拼,金铁交鸣之声倏地刺穿耳膜,两刀一锤的碰撞火花四溅。 这一交手宛若电闪雷鸣,但在张小刀的眼中却速度极慢,他甚至可以看清那马术精湛的沙匪脸上左眉有一道疤。 电光火石之间,彪悍沙匪已经来到了纳兰商队的末端处,只见他双脚发力,整个人脱离急速奔驰的黑色沙马,坠落进了急速奔驰的商队中央。 中央处是三名中年纳兰氏男子,他们反应迅猛狠狠的挥舞起了兵器,却没有阻碍到沙匪的一丝动作。 张小刀见沙匪半空弃刀,抽出两柄短刃便知不好,正欲阻止,却见领先了自己半个身位的纳兰初半月弯刀破空! 一道半月急转直下,但在这之前却响起了‘噗噗噗’的三声。 沙匪迅速的击毙三头坐骑,抬眼便看见了半月,他没有选择与之硬拼,而是单脚一踏,整个人冲向纳兰初,要将她直接撞翻。 急速喷跑中的骆驼似护主心切,扬起前蹄将自己瞬间拔高。 轰然一声巨响,骆驼哀鸣一声满脸血水,纳兰初飞下坐骑双方瞬间交手,张小刀不得不拉动骆驼停止奔逃,而此时纳兰商队中央处的三匹坐骑也无力向前,身体一歪,倒在了沙堆之中。 最前方的纳兰大伯也不得不勒住缰绳,转过头来。 沙匪只一人便破了纳兰商队的冲击,一旦停下众人便知九死一生! 此时,在俯视角度上看去,沙匪已经彻底将商队包围,并且越箍越紧,众多沙匪见兄弟一人杀进八人之中便促使他们不得不停下,立刻开始了古怪嚎叫。 嚎叫的声音有些似狼,这怕便是沙匪们一种特有激励士气的手段。 骆驼停下后,纳兰初与悍勇沙匪的交手并未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双方看似打地极为激烈,但张小刀却看出韩勇沙匪是在留手,或许是看到了那纳兰初那握刀的手很是白皙,想要一睹真容。 果不其然,辗转腾挪间,悍勇沙匪一刀挑落了纳兰初的斗笠。 纳兰初见刀锋在自己眼前,自然狂退不知,而那短发却在斗笠碎裂后飘逸在半空,露出了她精雕细刻的绝色容颜! 悍勇沙匪眼前一亮,却未在进半步,纳兰大伯等人将他团团围住,他却毫不惧怕,而是开口道:“好漂亮的水妞!” 沙漠中生活的人,总爱把‘水’字当做一种形容词,看见漂亮姑娘叫水妞,看见漂亮绸缎叫水绸,诸如此类。 张小刀懂得这个水字的含义,他翻身不急不忙的跃下骆驼,却听这时人数近五百的沙匪忽然爆发出了一连串怪叫。 毫无疑问这种怪叫便是这群人玩女人时最乐意发出的闷哼。 饶是纳兰初脸皮再厚,听到**之声此起彼伏,也不由得觉得极度受辱,抽刀准备于眼前男子再大战一场! 可这男子此时却又开口道:“女人和货留下,你们可以走!” 呈圆形包围住八人的沙匪越来越近,无疑让这名男子的话语之中充满力量! 而已觉必死的商队中人闻得此言,难免要内心挣扎一番。这种时刻,最是考验人性! 张小刀一向觉得人性丑陋,不由得缓了一步。看向了一干男人的面目表情,发现罗织最是挣扎。 纳兰大伯道:“可笑伎俩,这片荒漠之中谁人不知血匪帮心狠手辣!” 罗织这时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大伯,这不是不可以考虑。” 张小刀闻言冷笑。发现所有男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罗织。但张小刀却发现除了纳兰大伯之外,剩下了人眼神中没有坚定。只有复杂。 张小刀看得出,纳兰初自然也看得出,但她却没有苦苦哀求,而是道:“好。我跟你走,放了他们。” 纳兰大伯怒吼道:“不行!” 但他怒吼后却发现,剩下的平日里极为听话的男人们,却低头不语,没有一个附和他的人。 终于,罗明艰难的张开口道:“不要幼稚,我们此时应当同生共死。岂能因一句话便轻信了他们!” 中央处的彪悍沙匪冷笑道:“其实你们全死了,我们在活捉她也是一样,何必多此一举?” 张小刀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越发欣赏纳兰初。 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更何况在做出这种决定前,她面对的是众人绞心的背叛。 纳兰初的脸色苍白,想必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儿都觉得越发陌生,但却仍然道:“留下我,大伯你们走。” 她的话语之中尽是斩钉截铁之意,此时紧咬银牙,内心怕是已经开始绝望。 张小刀在这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带着刀鞘的落雪刀拖在沙地中,分开了颗粒分明的沙粒,因为落雪刀太过沉重的原因,这沟渠显得有些深。 看到这个一幕的彪悍沙匪有一道刀疤的左眉微微挑起,只有他在这时察觉到了来到纳兰初身边的年轻人手中的长刀应该极沉。 张小刀平静的道:“其实摆在你们面前也有一个选择,一是切腹自尽,我留你帮其余人生还。” “二是,我杀光你们!” 他的话语之中极为平静,但却充满了自信。 而落在其他人的耳中却尽是荒谬和不可理喻。 只有纳兰初觉得此时的张小刀似乎与平时大相径庭,满是沙粒的短发上金光闪闪,他的侧脸忽然变得棱角分明。 彪悍沙匪闻言后先是诧异,后是捧腹大笑,一边笑着他还一边重复着张小刀的话语,在向血匪帮的兄弟们传达着快乐。 听到他的笑话,围成一圈的数百名沙匪中爆发出了更剧烈的笑声,笑声在这沙漠中有些刺耳,于是张小刀挠了挠耳朵,落雪出鞘! “锵!”的一声嗡鸣,声音不大却因如同利啸直接盖过了沙漠中的笑声。 张小刀只踏出了一步,双腿成弓,落雪刀举起于头顶,刀尖儿落于背后腰间。 一股磅礴的犀利之意瞬间沁人心扉,笑声在这一瞬戛然而止,冰冷之意瞬间蔓延包围了张小刀等人的五百沙匪! 张小刀身前彪悍沙匪也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反应极为迅猛的将左右手双刀立于头顶。 “轰!”的一声巨响,落雪斩下,却没有任何金铁交鸣之声,以彪悍沙匪为中心沙粒翻卷,一道沙柱溅出,竟然高达三丈! 没有人能形容眼前这一幕的震撼,纳兰商队的所有人都看着眼前高高跃起的沙柱,待沙粒撒了他们一脸,顺着脖颈领口进入内里后,他们发现彪悍沙匪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恐怖黑洞,周边的沙粒下滑灌入其中,不时便会将其填满。 只一刀,沙漠回复了以往的肃穆与平静。 纳兰大伯,纳兰初等人看向出刀的张小刀,却发现这个在他们眼中连气练者都不是,所谓的孤独行者,想要回家看望亲娘的年轻人一脸平静。 落雪,回鞘! 第228章沙起雪落 一道沙柱溅起三丈高,在烈日之下缓慢下落的沙粒流光溢彩。 在这瞬间,数百沙匪似乎呼吸到了飘扬起的沙粒,觉得喉咙干很是干涩,卡的很不舒服。 荒漠之中没有人感觉得到舒服,因为张小刀这一刀太过暴躁,太过彪悍! 血匪帮统领叫做达斯科,被人称为沙漠雪狐,用以形容他的狡猾与奸诈,并有传闻他与教廷裁决大祭司拥有有着亲厚的关系。 血匪帮在这片大漠独霸了十余年,达斯科自然见过许多腥风血雨以及大风大浪,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仍然有些愣神。 大漠中寂静下来,便会给人一种瑰丽中带着威严的美感,达斯科看着本来是猎物的平凡少年,心中涌出惧意。 彪悍沙匪叫做日达曼,是他麾下的悍将之一,近些时日修为进步神速,而近一年来每每圈猎都是他为先锋,从无失手。 可现如今,他却被张小刀一刀砸入了地底,这更加凸显了平凡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 纳兰初看着张小刀,先是不可思议,而后却是露出严肃之色,似乎很不开心。 曾经扬言一只手打十个张小刀的罗织嘴唇颤抖,看着张小刀的双眸已经失去神采,就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纳兰大伯相对其他人来说表现的相对正常,他只是在苦笑。 张小刀从出手到落雪回鞘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瞬间爆发出的磅礴元气让他明白张小刀是他这辈子都遥不可及的高手,而他就在不久前还可笑的邀请张小刀进入他们这个小小的运输队伍。 张小刀不关心其他人如何想,他只是觉得现在模样有些不开心的纳兰初有些可爱,不由得甩了甩短发,飞溅出去几粒金黄,很是潇洒。 纳兰初见张小刀臭屁模样,冷声道:“你骗我在先。这是第一笔账,算你欠我。救我在后,算我欠你,这笔账勾销!” “如果你能带我们走出去,算我们纳兰商队再欠你一笔账,如果不救,你我本就刚刚结识算不上朋友,我死后也不怨你!” 前一句讲的有理有据,后一句最后一句却让人觉得纳兰初明显有些意气用事。 纳兰家的男人们想要开口,现在张小刀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根本得罪能得罪,如此说话万一张小刀真走了可如何是好? 纳兰初丹凤眼寒意毕现,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们轻声道:“先前我答应沙匪,是因这些年的情谊,你们想让我受尽折磨以保你们的安全,这是你们的不义。” 她点名道:“罗织,纳兰风,纳兰汗,纳兰拓。自此我与你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张小刀心中叹道,好一个性格棱角分明的女人! 纳兰初此话一出,除了纳兰大伯与罗明哀叹一声。其余四人脸色苍白之中带着无尽的羞愧之意。 张小刀摇了摇头,纳兰家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管,但这些天来的确受了纳兰家的照顾,总要带他们活着走出这里。 他走到了人群顶端。看向了不远处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沙匪们,轻声道:“放我们走过去,我一个不杀!” 达斯科身着血红色披风。露出狰狞的脸颊来到了沙匪前端,他的身后一阵吵杂,但在他开口的瞬间,却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以为你能一敌五百?即便你已经是修行者,但元气毕竟有限,女人留在这里,你们可以走。” 达斯科说话之前经过了大量的思考,他想着即便你是修炼者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血匪帮的轮番猛攻,除了这一点还有一个深层次原因是,血匪帮的内部极为团结,如果张小刀杀了日达曼他们不战就退,那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以后这帮派又要如何去带领? 作为一个领袖,达斯科的想法的确没有任何错误。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条件张小刀根本无法接受,更不知道的是张小刀不惧五百乌合之众。 “那没什么好谈的了。”张小刀大踏步的向血匪帮首领达斯科走去。 达斯科何曾想到张小刀面对五百沙匪没有一丝惧意,见张小刀走来他反而心胆具颤,立刻道:“他很强大,冲死他!” 见张小刀大步走去,纳兰初有些担忧,黛眉紧蹙。 沙匪中传来了一阵怒吼,数十骑分为两队分左右两侧向张小刀冲去,他们的胯下沙马爆发力极其惊人,不时两队人马便化作了两道尘烟四起的沙浪扑来。 张小刀停下脚步,扑面而来的劲风带着沙漠中滚烫的热气吹起了他的发梢,他缓慢的握住刀柄,一抹寒光乍现露出了落雪刀锋利的刀刃,但他却只抽出了半截。 商队众人立刻心生担忧,先不论之前事情,他们必然希望张小刀真的可以以一人之力战胜血匪帮。 但此时张小刀孤身一人站在荒漠之中,面对气势汹汹的数十骑沙匪,怎么看也是惊涛之下的孤舟,没有不被湮没的道理。 更何况,他抽刀慢了。 半截落雪刀出鞘时,沙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在纳兰商队众人不由自主的惊呼之下,他的刀还未出鞘。 然而他们不懂得的是,张小刀的心中刀锋已经出鞘,落雪只露半截刀刃便已足够。 左右两侧的第一骑扬起了手中斩马刀,这是他们惯用的冲击方式,只要马儿的速度冲起来,斩马刀不用发力,只需要横起刀锋便可收割一条条性命。 这些年来他们截杀的商旅大多数全部死在这种进攻方式之下。 看到张小刀的恐怖大刀还未出鞘,左右两侧第一骑沙匪都有信心凭借速度一抹而过,即便杀不死看似强大的张小刀,在他们身后的兄弟们也会彻底将张小刀堆积而死。 正在这信心满满的一刻,马儿忽然斯鸣,因为惯性它们停不下扬起沙粒的马蹄,左侧扬起刀锋的沙匪清晰的看见几道血线在眼前飞起,紧接着带着黑色面具的马头分裂,而这时已死的马儿后踢却还在因为惯性向前奔跑! 在众人眼中,张小刀的身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刀网,马儿前半部四分五裂之时,沙匪手中位置稍稍靠前斩马刀一分为二,紧接着马儿背上的沙匪冲过这道无形刀网,变成了一块块的碎肉! 数十骑并没有因为前方的灾难而减速,强大的惯性带领他们冲进了那如同死神一般的陷阱,前仆后继的变成碎肉。 眼前的画面难以想象,加速到极致的沙匪纷纷失足,不过弹指之间张小刀的面前便出现了一道血肉垒砌的小山。 这时,张小刀落雪刀回鞘,最后一骑被切碎后扬起了漫天血雨,一块恶心的碎肉落在了他的面前,坠落在炙热的沙地上蹦出血水后瞬间被高温的沙子蒸出了白烟。 碎肉组成的小山此时也冒起了烟雾,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眼前的景象恐怖且不堪入目! 张小刀宛如平常人一般,站在碎肉山面前,大漠之中刚刚还因为马蹄扬起了无数沙粒将他的身形在人们的视线中变得有些模糊,有些神秘。 纳兰初看到这幅炼狱一般的场景胃部一抽,她连忙忍住,看着张小刀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一丝心安,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都没有出现的感觉。 罗织极没出息的呕吐了出来,即便他见过死人,但看着数十骑沙匪被直接绞碎,那种血腥恐怖的视觉冲击也让年轻的他无法接受。 别说是罗织,就是久经血腥场面的沙匪也难免出现呕吐之人,达斯科虽然不会因为视觉上的冲击与恶心味道感到异样。 但是张小刀这半截刀却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到绝望。 他知道张小刀的层次要比他想象的高出很多,无形的刀网足够让他立于不败之地,即便血匪帮一拥而上,也怕是全部变为碎肉的结果。 而看着张小刀一步步走来,他的心中更加惶恐,他想退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只能僵硬的等待着张小刀的到来。 张小刀很快来到了他的面前,扬起了脖颈,看到了达斯科那张饱经风霜的沧桑脸颊,问道:“全死,还是你死?” 这个问题有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味道,在达斯科身后的一排排精壮沙匪露出了复杂神色。 不等他们的统领达斯科回答,已经开始有人纵马扬鞭飞速退去。 人类是群居动物,最擅长的事情便是盲从,有人开始逃跑,立刻便有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达斯科听着耳边的马蹄声,看着眼前拖着那把恐怖长刀的张小刀,忽然明白了这些年自己恃强凌弱时,弱者有多么绝望,然而更让人绝望的是,他那些信得过的兄弟们都在做着背信弃义的事情。 张小刀对大多数沙匪落荒而逃并不感觉意外,他只是等待着达斯科的答案,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说不出半句话,便道:“你的兄弟们都骑着马儿跑了,我总不能满大漠的追他们,他们已经帮你做出了决定!” 达斯科情急之下立刻道:“我是光明教廷裁决大祭司的人,大祭司就在不远…………” 话还未说完,在达斯科惊恐的神色下,张小刀的落雪刀带起了一道金黄色的沙粒。 沙起血落!(未完待续……) 第229章兄妹 数日前,青冥峡中的悬崖峭壁上有一朵白花莫名的盛放了起来。 唐启年看到了白花盛放的全过程,看清了那白花一共有十六层花瓣,于是想起了那拥有五人的家。 那个家叫做皇宫,除了一家五口之外自然还有无数个下人,但儿时每当夜深人静唐启年都有些害怕,因为他独住的宫殿太空旷,太清冷。下人即便再多似乎都不会给殿宇之中带来一丝暖和。 所以,他总是习惯让下人在宫殿之中点燃很多火盆,即便很多地方的空无一人火盆毫无作用。 后来唐启年渐渐习惯了这种冷清,只是那种冷清感让他记忆犹新。 现在他便有这种感觉,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快要死了,青衣老道很难挡住邵东华,陈鱼翔更不可能挡住邵东华。 此时盛唐之中能挡住他的人都在其他地方,连大太监小福子都变为了一地冰碴,青州还有什么能阻挡他杀掉自己? 唐启年并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冷冷清清的死亡,他宁愿在战场上披上重甲,在冲锋中死去,那算光荣,现在死了算什么? 壮志未酬身先损,看起来悲壮的有些味道,但唐启年却不想这么死,他喜欢轰轰烈烈,就像他独居殿宇中的火盆中总是噼里啪啦的燃烧作响。 所以他决定即便最后还是要死,但总要给邵东华留下点什么。 此时,化作一柄青色长剑的青衣老道在邵东华手中嗡嗡作响。 撑开如同乞丐的破旧袍子,邵东华精壮的上半身筋肉突出隆起,棱角分明,如同黑铁一般看似坚不可摧。其上疤痕密布,恐怖的竟然一张孩童才会胡乱做出的画卷。 他粗壮的手臂上一条青筋毕现。如蛇如龙。他那只大手握住的青色长剑在极短的时间内震颤了千万次,饶是他身躯如同钢筋铁骨手心也是皮肉翻卷。 只是他的皮肉翻卷不同常人,手心中的伤口就像是坚硬的金属被利器隔开,没有血液流出。没有皮肉被割破的柔软。只是硬生生的翘起,强悍的让人发指。 陈鱼翔深吸了一口气。命玄巅峰境界修为尽数爆发,常常放在膝盖上温养的飞剑,化作了一道流光。 流光飞转既逝,在空气抹出了一道锋利的白线。再现时,出现在了青色长剑的尾端,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叮!’。 嗡鸣的青色长剑终于有了些许动力,在进一步将邵东华的手掌切的翻卷,径直的来到了邵东华的胸口。 可此时刀疤密布之下鼓起的胸口出现了一道黑色光芒,一种极为奇怪的图案若隐若现。 邵东华放开了手掌,任由青色长剑点了图案之上。荡漾出了一圈涟漪,而那图案被这一刺后越发清晰。 青色长剑如同蜻蜓点水,一点即放,一个盘旋便退了陈鱼翔身旁。幻化为青衣老道的真身。 陈鱼翔没有理会咳血的青衣老道,看着那图案不可思议的道:“大荒?” 唐启年瞬间明白了那图案正是大荒的图腾,心中盛怒,脸色涨红的抽出了腰间长剑。 邵东华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答案,魔神一般的躯体一步踏出,隔空一拳轰鸣的打在在了半空。 极为难听却尖锐的声响迅速传来,邵东华硕大的拳头前天地气流从无形化为有形,变得丝丝絮絮。 而站在不远处的陈鱼翔与青衣老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气血上涌,七穴一暖,便飞了出去,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胸口处已经塌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拳印,神智已然开始模糊不清。 打出这一拳的邵东华那张宛若磐石的脸颊上终于出现了倦意,身体忽然缩回原来大小,平静的看向了一脸战意的唐启年。 唐启年轻声道:“当年你没少杀大荒的人,如今却要依附大荒,难道你不觉得可笑?” 邵东华嘴角上扬道:“我这种人需要依附别人?” 唐启年沉默,却想不通问题的关键所在。 邵东华拖着仿佛被刮了三百刀的袍子,开始向前踏步。 唐启年持剑而立,但在邵东华面前却感觉自己手中的不是剑,而只是玩具。 陈鱼翔与青衣老道都是剑道高手,如今生死不知,邵东华的威势已攀到顶峰,唐启年的剑在他面前显得毫无力量。 但当邵东华来到唐启年面前时,唐启年还是用体内对于邵东华来说可怜到极致的元气催发了那柄华美长剑,直刺而去。 邵东华只抬起了一根手指,在剑尖儿到来之际轻轻一拨。 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华美长剑传入了唐启年的体内,唐启年的身躯随之飞起,如同离玄之箭一般撞在了数十丈外的峭壁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山石纷飞,血花四溅,唐启年竟直接嵌入了石壁之中。 邵东华来到了石壁不远处,看着因为撞击滚落在地面仍未停止的石子问道:“老唐是个硬汉,唐胤龙早年也在军中吃了不少苦,我本以为你们这一代的唐氏是一群废物,但后来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觉得颇为欣赏。” 石壁上传来了一声轻响,唐启年拔出了自己的身体嘴角血浆挂在半空,跌倒在地,又踉跄起身。 他听着邵东华的话语,问道:“为何不速速杀了我?” “敲断你全身每一根骨头,我会带你回家看看,然后再留你全尸!” 唐启年用长剑支撑住身体,步伐尽量稳定的向邵东华走去,没等他挥剑,邵东华的两只大手便抓住了他的肩膀。 唐启年双眸骤亮,深吸了一口气。 邵东华微微用力,一连串的骨骼爆响响彻耳畔。 然而却没有如约而至的痛呼。 邵东华看着近在咫尺唐启年的脸颊,发现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然而骨骼寸寸断裂的痛苦根本是人类无法承受的痛苦。他怎么能忍受得住? 唐启年很快给了邵东华答案,他张开了血盆打口,狠狠的突出了一口血箭。 如此短暂的距离下,血箭本可以喷到任何一个敌人的脸上,然而他是邵东华,只是一个眼神,血箭只能不甘落地。 邵东华怒斥道:“幼稚!”却发现唐启年已经泛起了白眼晕厥了过去,不由得又轻声道了句:“也好,我带你回家!” 话毕,他在本就残破的袍子中扯下了布条,将若软无骨的唐启年栓在了自己的虎背上,一步步向盛京的方向走去。 ………… 盛京城还像往日那般热闹,街道之中车水马龙,酒馆旁商贩叫卖的喊声络绎不绝。 唐淼淼今天早早的便起了床,精心的梳妆打扮后,却穿上了民间的服饰,这是皇后娘娘文晴岚给她每个月一天可出走出皇宫玩耍的好日子。 唐淼淼的大哥唐启明早就等在了马车之中,唐淼淼上车后,一向严肃唐启年溺爱的摸了摸唐淼淼的脑袋,道:“你想去吃什么?” “桂花糕,文尚街街口那家最好吃。” 唐启明道:“好。”便催促着车夫快些去。 颠簸之中,唐淼淼上下摇摆着脚丫,却看自己的大哥拿出了一本《史记》看了起来。 唐淼淼自幼博学多才,看过不少史记,双脚不知为何停止了摇摆,问道:“大哥,我想二哥了。” 唐启明闻言放下了书,道:“你二哥在青州不知活得多潇洒,前些时日还寄给了我一封信,没说别的,都是他的练兵心得,也不知长没长心!” 唐淼淼撅起了小嘴,胡思乱想却心直口快的问道:“大哥,你和二哥以后不会像《史记》中的那些皇子争权夺位吧。” 唐启明‘噗嗤’笑了出来,道:“你看父皇三宫六院了吗?” 唐淼淼骄傲的扬起洁白脖颈道:“那些皇帝怎么能与父皇相提并论!” 唐启明笑着点了点头道:“所以啊,我们兄弟,又岂能与那些所谓皇子兄弟相提并论。” 唐淼淼闻言琢磨了一会道:“可是那是张龙椅啊,坐上去就成为了天底下最有权力的男人,难道大哥你一点都不想?” 唐淼淼不知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犀利,唐启明也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无论将来是我还是二弟坐,我觉得都理所应当,二弟看似儒雅实则是个热血少年,我少了这份热血却多了他没有的冷静,将来这盛唐无论是谁主导,当了王爷的皇子自然要全力辅佐。” 唐淼淼闻言挠了挠头道:“《史书》中反目成仇的亲兄弟也不少见,大哥,你答应我,咱老唐家万万不能如此,等二哥回来,我也和她说去。” 唐启明笑颜难掩的道:“好好好,小妹你最厉害了,不如我与二弟谁也不当这皇帝,你来做历史中的第一位女皇,岂不是快哉?” 唐淼淼翻翻了灵动的眸子,不屑道:“女皇有什么好玩的,我只当大哥和二哥的小妹,一辈子受着宠爱,才不去操那份心。” “小妹你最聪明了。”唐启明溺爱的捏了捏唐淼淼的脸蛋,兄妹俩在颠簸的车厢中大闹了起来,欢声笑语之声撒满了皇宫中的康庄大道。 第230章放在唇边的食指 ‘桂花糕’在宫中也很常见,只是宫中的桂花糕太追求卖相上的精雕细琢,反而味道便差了些。 市井之中的桂花糕看起来虽然丑陋,但胜在口感及味道,唐启明给唐淼淼买了足足三斤的桂花糕,看着他最疼爱的小妹吃成了小花猫。 唐淼淼毫不介意自己的吃相难看了些,只是听着唐启明念叨着:“慢些,慢些。”便觉得心头很是暖和。 老唐家的这三兄妹一向感情极好,唐淼淼因为年纪最小自然是最得宠的那个。唐启明见‘慢些’无用,便严肃的问道:“等会你吃饱了,我们还去不去吃油泼面了?” 唐淼淼闻言放下了桂花糕,模样有些恋恋不舍,但想起油泼面,还是留着点肚子吧。 马车一路行至莲花巷,兄妹俩美美的吃过了油泼面便开始了闲逛,唐淼淼见到什么新鲜玩意都要买,唐启明又不差那点银子自然是一一满足。 刚到正午宽敞的车厢中就足足被堆积了半车乱七八糟的物件。 午后,唐启明与唐淼淼在茶馆中听着说书的口沫横飞的说着盛京城北的决战,每每说到掌教老人与圣殿殿主有多强时,下方都是一片嘘声,一说到赤脚和尚大展神威,食客们便是一片沸腾。 津津有味的足足听了一个时辰,兄妹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茶楼,继而又去了一遭浮屠寺上了一炷香,吃了顿斋饭,休息着等待夜幕的降临,盛京中最著名的百花夜市开启。 百花夜市坐落在宽敞的士林街,摊位白银难求,每当夜幕降临便是盛京城中除了风月楼最繁华的地界,人流不止,热闹至极。 唐淼淼每个月都会来到这里淘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唐启明一年来到这里次数不多,被唐淼淼拉着大手,熟门熟路的挤在人群之中。 “大哥,你吃过糖人吗?” 唐启明摇了摇头。 “大哥,你看这把扇子如何?” “扇面粗糙,文字炫技,不值一提。” “大哥,这件衣裳漂亮不。” “略显俗气。” 华灯初上的夜市中,唐淼淼掐起了小腰道:“大哥,你好无趣啊。难怪你这么大岁数了,娘亲还没有给你娶媳妇。” 唐启明神色一窘,道:“主要是没有合适的吧。” 唐淼淼拉着唐启明的大手在人鼎沸腾的中群再次走了起来,忽地,唐淼淼看见了笑脸糖葫芦。 笑脸葫芦其实并不新鲜,只是将山楂等等食材雕刻出笑脸,然后在再用糖葫芦的做法如法炮制,但却格外受孩子们的欢迎。 唐淼淼知道这是最近盛京城中最流行的做法,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松开了大哥的手,喊了一声:“大哥,你快点啊。” 唐启年刚要紧跟小妹,这时身前正巧被一位窈窕女子挡住。唐启明是很有风度的人,自然不会拨开这女子冲过去,而是放缓了脚步,目光注视着唐淼淼凭借身材娇小灵活在人缝中穿梭。来到了不远处的摊位下。 他微微一笑,便也不急了,跟着几乎是人挤人的人流一路向前走去。忽然觉得这夜市中热热闹闹的也不错。 而这时前方的窈窕淑女忽然脚步一顿,正有些走神的唐启明差点就撞在她的娇躯之上,幸好他及时止住了脚步,本想腹诽这女子一番,天空中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身影的下落极为迅捷,直接扬起了比大红灯笼还还红上半分的血水,转瞬来到了地面发出了一声轰鸣与数声惨呼。 唐启明没有去看看着人的死像有多凄惨,也没有关心被这人砸中的倒霉蛋死了没有。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危险,这时百花夜市中无数人的尖叫,继而有人恐慌的奔逃,本来祥和繁华的夜市中,忽然变脸。 唐启明只担心小妹,却发现看不到了唐淼淼,但他却听到了一连串‘噗,噗。’之声。 一名小斯装束打扮的年轻人来到了负责保护唐启年与唐淼淼的便衣羽林军身前撞了一个满怀。 羽林军是名中年男子,他怒斥道:“走路不长……” 话语戛然而止,小斯的匕首已经在他的小腹处连扎了十几刀,带出了他腹部的大肠小肠,与一地浓黑的血水。 这只是百花夜市中的一幕,在这同时,许多羽林军被极为精准的找到,并且杀死,夜市之中瞬间弥漫出了一股血腥味道。 打扮的花枝招展女子用那尖锐的嗓子开始了盲目呼喊,书生再没有了儒雅气质,商贩们纷纷缩起了头,来不及整理货物落荒而逃。 本来月光璀璨的夜空变得阴云密布,不刻便下起了诡异的冰雹。 ………… 盛京城北,色痞下令封锁城墙,独自一人踩着那片赤脚和尚曾战斗过的土壤走出了城。 银白色的平原之上,无数细碎的银光自天空坠落,被大风刮成一条条直线,落在雪中砸出了一个个浅坑,当整片平原都出现这浅坑时,密密麻麻的景象会让人们感觉不适。 色痞很不适,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不知道刀疤卷毛来到盛京要做什么。 平原的尽头处,身材魁梧的邵东华背负着脸色惨白奄奄一息的盛唐二皇子缓慢前行。 他眯着眼睛看向远方那冰雹之下巍峨挺立的盛京城,盛京城此时溅起无数冰屑的同时似有银光镀身,在这漆黑的月的夜晚显得格外璀璨夺目,自顾自的道:“好像比以前大了些。” 等待在盛京城下的色痞来到了赤脚和尚身边,问道:“和尚,我有些紧张。” 魁梧的赤脚和尚早已变为雕塑,在他身后的大修罗虽然凶神恶煞,但看起来也没有一丝生气,自然不可能给予色痞回应。 只是色痞看了看赤脚和尚那张石化的脸,看到了他那自信的笑容,似乎感觉这便是赤脚和尚给他的答案,不由得心情稍安。 邵东华背着唐启年来到了大修罗的身后,他抬起头看着这大神通所铸成的雕像,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却听此时色痞道:“卷毛,你来盛京干什么?” 邵东华看向了色痞,用手掸了掸了他的卷毛,抖落出了冰碴道:“来把二皇子送回家。” 说着他解开了布条,放下了软若无骨的唐启年。 色痞没有看唐启年一眼,只是看着寸步不让的看着邵东华,四目相对之时,其复杂溢于言表。 盛唐六王之中,色痞与卷毛的感情较为深厚,因一人是黑道出身不拘小节,一人年轻时也算的上是军痞,自然性情相投。 而如今多年未见,相见时却不能把酒言欢,却只能刀剑相对,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色痞,你的胡子真难看。” 色痞陶大友深吸了一口气,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他许多年前的美好回忆,但他还是道:“老子一根胡茬都比你有迷倒姑娘的魅力。” 邵东华与色痞逛过无数次窑子,自然知道色痞在风月场所的魅力,点了点头,承认这一点,却立刻盘坐了下来道:“我知道你在西域有所收获,虽然小福子也是神通巅峰,但比起你来显然还是差了很多,不如我们叙叙旧,不打架?” 色痞陶大友感受着冰雹落在身躯上的打击感,摇了摇头道:“今天天气不好,不适合叙旧。” 邵东华道:“明早我就走,唐启年可以不死。” 色痞嘴角上扬道:“对于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我不会幼稚到把三十年前的信任给你一丝。” 说着色痞单掌翻起,手中一股旋风由小变大直冲天际,景象神奇至极。 邵东华眯着双眸,卷卷的头发被刮的飘起,看着以手掌为根的龙卷风席卷天际,卷入了无数银白,搅动了天空阴云,让明月散发出了一缕柔和月光,不由得叹道:“好一个掌御!” ………… 急促坠落的冰雹砸在盛京城中宛如杂乱的鼓点。 百花夜市之中在这杂乱鼓点的催促下变得更为混乱。 刚刚舔了一口笑脸糖葫芦的唐淼淼看到了有人在酒楼中被扔出的街巷,于是她吓的躲到了摊位之后。 卖糖葫芦的是一位老人,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在一惊之下,立刻推起了自己的小车,摇晃车上插着一排排糖葫芦上的尴尬笑脸迅速挤入人群。 唐淼淼看不到了唐启明的去向,正怪自己胆小,想要寻找大哥踪迹时,却看到了一名男子在人群中被两三人围杀数十刀倒地身亡。 唐淼淼脸色一白似乎明白了什么,恐慌的尖叫声让她更加心慌,她灵巧的躲在了一家商铺门口的木柱之后,蹲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房檐上的响声乱作,唐淼淼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灵动的眸子,看向了街道之中,发现在人挤人的潮水之中有一片空旷,那空旷之中满是血水,即便是此时百花夜市中乱作一团,也没有人去敢于碰触。 血水的源头是一名身着书生打扮的男子,他的白色长袍上有数个破洞,血迹蔓延,但他却将食指放在了唇边,一双眸子空洞的看着阴沉的天空,那怕有冰雹砸到他的鼻梁上,他都一动不动。 唐淼淼用小手捂住了自己樱唇,泪眼朦胧,心如刀绞,却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 因为那是大哥临死前的嘱咐!(未完待续……) 第231章珠帘染血 冰雹初时凶猛,中时渐小,最后化为了一场绵绵细雨。 还未立春便下起了雨,这天气自然算是怪异,只是今天盛京城发生了很多怪事,这怪天气自然便不引人注目。 不引人注目的唐淼淼靠在木柱后抱住了双腿将自己蜷成一团,红唇抿成了一条线,瞳孔之中的眼泪早已涨满,再也忍不住的向下掉,就像冰雹后的细雨,连成了一线。 泪水滴落在斑驳的石砖上,将其颜色变得深了一些,大哥的手势告诉她不要出声,但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弱小的身躯只用激烈的抽搐,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浓烈悲伤情绪让唐淼淼的神智混沌,而这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根带着笑脸的糖葫芦。 唐淼淼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到了眼前有一位女子弯着腰笑着,将糖葫芦递到自己的面前,并轻声道:“小妹妹,不用哭,你尝尝这个。” 唐淼淼莫名的接过了糖葫芦,这时才意识过来这女子长得真干净,笑起来时真好看,看着她咬掉了一颗山楂,一脸享受的模样,唐淼淼便也狠狠的咬了一口,发现入口的山楂很凉,很酸。不免想到大哥躺在街道中淋雨一定更凉,双眼一下子又被雾气弥漫。 来到百花夜市寻些好吃的李悦眉蹲了下来,问道:“妹妹,先不哭,你是和妈妈走丢了吗,告诉我你家在那里,我带你回去。” 唐淼淼浓烈的悲伤情绪被李悦眉打乱,稍稍淡了一些,神智也清醒了起来。 她自幼便跟随唐胤龙的学习,自然有些政治眼光。 此时贼人居然胆大包天的当街行刺唐启明,便说明对方有恃无恐,皇宫怕也是出事了,这时回去安全不安全暂且不提。万一自己落入贼人手中还会牵连到爹娘。 唐淼淼立刻问道:“你能带我去书院或者浮屠寺吗?那里都可以。” 李悦眉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就书院的,当然可以。” 唐淼淼知道这样的时刻只能依靠书院或者浮屠寺的力量,听得李悦眉话语,水蒙蒙的双眸不由得一亮问道:“你厉害吗?” 李悦眉道:“师尊说我是天才。” “敢问姐姐师尊是?” “寒霜儿啊。” “你叫李悦眉?”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唐淼淼站了起来拉住了李悦眉的手闪出的木柱指着雨水中的大哥,道:“那你帮我把他背回去吗,他是我大哥。” 李悦眉停止了咀嚼冰糖葫芦的动作,她低下头看着唐淼淼泪眼朦胧的样子郑重道:“好。” 唐淼淼眼泪夺眶而出,却还不忘记哽咽道:“谢谢,姐姐。” 李悦眉拉起了唐淼淼的手道:“不要哭。我这半根也给你。” 唐淼淼接过了那半根糖葫芦,随着李悦眉的步伐,两人步入街区之中。 房檐上流淌下的雨线砸在地面了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天空的月牙将水花映得煞是好看,也将石板上躺着的唐启明映的脸色更加苍白。 李悦眉牵着唐淼淼来到了唐启明身边,唐淼淼触碰着大哥冰凉的手,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比天空的雨水还急了万分。 李悦眉没有安慰唐淼淼,打湿的发丝挡在了她的眼前。她的耳朵微微一动,转过了身,向街区东侧看去。 一名女子撞碎了巨大的木门,整个人跌落在石板上滚了足足有三圈。碾出了一地碎裂地砖。 紧随而至的是六名带着斗笠的男子手持凶刀来到了她的面前。 女子绝望,她被打湿的脸颊出现了一抹狠戾之色,似乎决定与敌人同归于尽。 而这时,站在街那头的李悦眉轻轻的在半空中划了笔直的一道线。雨幕被神奇切断,仿佛遇到了无法逾越的阻隔。 这条线很快飞过了跌倒女子的头顶,六名扬起武器的男子动作定格在了半空之中。 正当女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她看到了半空中雨水的止步,惊愕的长大了嘴巴。 六名男子高矮不一,那一道线出现在他们的胸口,腰间,或者小腹,组成一条笔直的血线。 在弹指间后,他们开始一分为二,以那道血线为中心上半身与下半身彻底分割,喷出无数血水,变成了六具身体跌在破碎石板上任由雨水冲刷,一大片殷红色瞬间蔓延。 “二姑娘!” 唐淼淼的声音让二姑娘精神振奋,她回过头来看到脸屹立在雨中画出了那道可怕血线的女子,微微点头示意,迅速向唐淼淼靠近。 雨幕之中无数人的踏着雨水的声音传入了李悦眉而耳中,李悦眉蹙了蹙眉头似乎觉得有些棘手,便问道:“你能背他吗?” 二姑娘见地面上的人是大皇子唐启明,心如刀绞,她忍住体内的伤势,将唐启明拉起背负在自己的背上。 而只是这一个动作之后,她便看到街巷的那一头密密麻麻的占满了无数斗笠男子。 二姑娘曾与他们交过手,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境界极高,掀开斗笠必然都是盛京之中小有名气的人物,便提醒道:“小心。” 李悦眉轻声回答道:“跟我走便是。”说着,她拉起了唐淼淼的小手,唐淼淼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月光被雨幕切的有些零碎,落在士林街中一块明亮一块阴暗的场景,心生枉然。 李悦眉拉着唐淼淼的手,二姑娘背着死去的大皇子。 三个女子毫无畏惧的向士林街那头走去,李悦眉摘掉了秀发中的发簪,湿漉漉的头发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知道今天这条街的石板会被染红! ………… 清冷的皇城上翘起的菱檐被雨水冲刷的格外干净。 御书房中,雕龙刻凤的门窗在这雨天居然被人推开,几支镶龙烛火被风一吹摇摆不定,映的房中时而明亮时而昏暗。 唐胤龙在文晴岚的服饰下穿起了龙袍,就像这些年上早朝一般,在唐胤龙带上龙冠时,文晴岚开始为他整理衣领,然后转上那么一圈,看看那里不利索。 打开的门窗外,除了雨声之外还有震天般的喊杀声。 偶尔,会有那么一下刀锋割破骨骼凄惨而爆裂的声音响起,会让文晴岚的脸色刷的白上那么一下,但她栓扣子的白皙双手仍然稳定。 皇宫中的战斗爆发在夜幕时,来的极为迅猛,迅猛到盛京城驻军没有任何反应,剩下的大内高手与御林军组成了唯一防线。 但这道防线已经退到了御书房门前。 唐胤龙却在不紧不慢的穿着龙袍,甚至还有闲情雅致去照照铜镜,整理一下支翘的发丝。 文晴岚看着他心爱的男人穿戴整齐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握在手中。 这时,唐胤龙开口道:“你一辈子都没碰过兵刃,还是放下吧,怪沉的。” 文晴岚叹了一口气,风韵犹存的面容上那眼角的鱼尾纹不知不觉又多了两丝。 “你猜是谁?”唐胤龙饶有兴致的问道。 文晴岚沉声道:“能不知不觉打开皇宫大门,并安排无数内鬼早在很多年前便在这里成为侍卫或者太监的人不多。” 唐胤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文晴岚的话语。 但文晴岚下一句却说道:“但我仍然不知道是谁。” 唐胤龙斩钉截铁的说道:“是你不敢想。” “我害怕。”文晴岚说出了内心的真实独白。 唐胤龙牵起了文晴岚的手,感受着她修长玉手的冰凉道:“以前你做豆花的时候,总是拿凉水洗手,手就是这么凉。” 文晴岚双手绕过了唐胤龙的腰间,用侧脸抵住了他的胸口道:“我们不出去好不好。” “今日必是九死一生,龟缩而死,不是我老唐家的作风!” 文晴岚扬起俏脸,看着脸颊上没有一丝对死亡惧怕的唐胤龙,问道:“先生会回来吗?” 唐胤龙蹙了一下眉道:“我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文晴岚深吸了一口气,轻移莲步站在了唐胤龙的右边道:“那我们一起出去。” 唐胤龙摇头道:“你衣冠不整,这么出去有损皇室威严。” 文晴岚却死死的攥住了唐胤龙的手,表达出了此时她最为强烈的意愿。 御书房内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两人的脸颊,四目相对后没有过多的浓情蜜意,只有这些年相濡以沫的平淡与从容。 唐胤龙牵着文晴岚的手,向御书房外走去,两人的脚步最终定格在了挂满珠帘的门前。 一波血水挥洒了过来,将早年文晴岚亲手串的五彩珠帘染红。 唐胤龙伸出了另一手,毫不避讳的拨开了带血的珠帘,看到了雨幕之中的一场血战后的庭院。 两人越过镶嵌着金边的门槛,来到了众多受伤侍卫的身边。 白发苍苍曾随着唐淼淼去过翼州的奶奶举起了她手中的长刀,爆喝道:“吾皇万岁!” 残存的数百名侍卫与大内高手立刻应声:“吾皇万岁!” 绝望下的誓死忠诚在每一名站在唐胤龙身边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的呐喊穿破了雨幕,飘向了遥远的星空。 唐胤龙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问道:“文清风,你还要藏多少年?”(未完待续……) ps:星期一果断求票!!!!! 第232章去盛唐 荒漠上的夜晚凄冷如冬,巨大的月牙仿佛就在头顶,触手可及。 金黄色的沙粒被镀上一层银色光芒后不再柔软,而是变得极硬,鞋底略薄会感觉有些硌脚。 但对于身躯坚硬的老者来说,这显然不算什么。 独自一人行走在月下的荒漠之中,皮肤干枯身着黑衣的老者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偶尔盘旋在沙漠上空的苍鹰看见他顿时扑腾着翅膀越飞越高,仿佛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老者此时忽然顿足,抬起头看着变作了一粒黑点的苍鹰,用他的鹰钩鼻子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 他闻到到了腐尸的味道,但似乎却并不排斥,而是又似享受一般的多吸了两口,确定了味道的来源方向。 荒原上几头不知饿了多少时日的豺狼与山鹰正和谐共处,疯狂的吞噬着眼前的美餐。 而它们的美餐正是早些时日冲进张小刀刀网之中的沙匪。 这座碎肉小山如今已经矮了半截,更像是一座小坡,财狼与山鹰吃的满嘴流脓,模样恐怖之极。 老者来到了碎肉小坡之前,似乎不舍得放弃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狰狞的模样甚是吓人。 只是,老者自然比它们更为恐怖,只是轻声道了一个:“滚”字,野兽们便察觉到了那危机生命的恐怖气息,纷纷逃遁。 老者半蹲了下来,拾起了血肉模糊的一条手臂,看着这被野兽们撕扯的面目全非的肢体蹙了一下眉头,丢到了一旁。 然后他重复刚刚的动作,拾着腐臭味道令人作呕的残肢断骸,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没过多久老者便站了起来,拿出了黑色手绢,擦了擦手。丢在了这座小山之中,将目光看向东方,轻声道:“看来你又进步了。” 说完这句话,他开始迈动步伐向东方走去,在他渐行渐远后,那群并未走远的野兽再次折返,欢快的吃起了美食。 相信只要明早有一阵风吹来,这里便没有了任何残肢断骸,只有一望无尽的荒芜。 ………… 东方荒漠中有一片绿洲,绿洲之上有着许多城镇。延绵起伏。而极东的荒漠则通往大荒,有些荒人很愿意穿越沙漠来到这里交换一些货物,算是西域的边陲地带。 纳兰商队在张小刀的帮助下成功逃脱,而且折返后拿回了丢失的货物,这一趟惊险万分的旅程在进入沙锤镇将货物交付后便算是告一段落。 而张小刀也将在稍作休息后踏上他进入大荒的旅途。 纳兰商队所有人自然明白张小刀绝对不叫做夸哈有道,他也绝对不是什么独行者,家中更没有什么年迈的老母。他必然是一位大人物! 可无论他们如何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张小刀来自盛唐,他们只是想宴请张小刀。希望能与这位大人物的关系再近一些。 然而当张小刀来到沙锤镇唯一算的上是酒楼的小店中时,却发现似乎这顿宴席的气氛不是那么太好。 在沙匪的逼迫下,除了纳兰大伯与罗明之外剩下的人全部选择了沉默,沉默有时便是一种赞同。推卸责任的赞同,而这份责任在他们看来大多数要抗在罗织的肩膀上,因为罗织开口让纳兰初送死,换取他们的性命。 然而实际上。纳兰初在这一路归途上除了与张小刀说说话,以及与纳兰大伯罗明一如既往之外,其他人她连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 纳兰初的这种恩怨分明。干脆利落的性格给张小刀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只是自己马上要走出西域,再见或许只是再也不见。 张小刀落座后,宴席上的气氛好了一些,众人推杯换盏,罗织带着一脸笑意坐在张小刀的身边左侧马屁连绵不断,听的落座右侧的纳兰初频频蹙眉。 张小刀面对罗织的这种马屁,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没有表现出厌恶,然而这种随意的态度实际上便是最大的厌恶。 罗织见张小刀对自己爱答不理,渐渐就失去了原本的热情,酒没喝多少人便先醉了。 他醉后,宴席上的气氛反而好了起来。 张小刀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纳兰初,发现她今天画了淡妆,那股子英姿飒爽的味道少了一分,反而多了一分柔媚。 他端起酒杯,挠了挠头,也不会说什么,道:“来,走一个。” 纳兰初端起了缺了一角的酒杯,与张小刀对碰,扬起洁白的脖颈一口闷下。 张小刀见纳兰初如此,自然要紧跟节奏。 可这一杯刚喝完,纳兰初便将两人的酒杯再次满上,道了声:“再走一个。”说着,这一杯便也下肚。 张小刀干掉这一杯,纳兰初伸出了那带着漂亮手链的白皙手掌拿起了酒壶,再次斟满,道:“干!” 张小刀错愕,但还是干下了这一杯,只是纳兰初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时纳兰大伯道:“少喝些。” 纳兰初却罔若未闻,这次没有找张小刀喝,而是自顾自的又干了一杯。 张小刀沉默的看着纳兰初的侧脸,发现那张精雕玉琢的面容中格外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情绪表露。 可越是如此,张小刀越是明白她压抑了许久的愤怒已经沸腾。 众叛亲离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最亲的几个人一起背叛,用天塌地陷形容都绝不为过。 纳兰初可以在大漠中遭受众人背叛时平静的接受,并愿意牺牲自己已经是非常人所能,累计多时的情绪爆发自然在所难免。 张小刀拿起了不远处的酒壶,道:“我陪你喝。” 桌上的三名纳兰家族的中年汉子神色尴尬,却不得不低下了头。 ………… 尴尬的晚宴结束后,喝酒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 本来已经准备睡觉的张小刀听到了敲门声,打开后看到两腮泛红的纳兰初提着两坛烈酒。 张小刀刚刚本就没少喝,此时头疼欲裂,不由得弱弱的问道:“不喝行不行?” 纳兰初简单直接,却强有力的道:“不行!” 张小刀无奈道:“那进来了吧。” 纳兰初道:“出去喝。” 张小刀挠了挠头道:“外面很冷。” 纳兰初仍旧简单道:“穿棉袄。” 张小刀套上棉袄。跟上纳兰初的脚步,一路随她走出简陋的客栈,在一条小巷中看见来到了一座院落的后方。 纳兰初熟门熟路的搬来了一座梯子,两人爬上房顶,打开了烈酒,顿时传出了一股辛辣的味道。 张小刀一向认为自己很能喝,从过去与陈青竹等好友的酒局就可以看出,他总是喝到最后迷迷糊糊却不倒下的那个人。 可今天看到了纳兰初捧着坛子开始灌,却一滴不漏,不由得心生惧意道:“慢点。慢点。” 纳兰初自然不会听张小刀的话,双手平稳的保持酒坛的高度,喝到最后终于有琥珀色的酒水在她嘴角溢出。 张小刀的神色肃穆了下来,今晚夜色泛黄,大风呼啸,漫天黄沙,他坐在房顶看着一名纳兰初灌酒,忽感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内心此时的痛苦。 纳兰初似乎感觉到了张小刀的注视她的目光似乎有些过于专注,终于放下了酒坛。擦了擦流到脖颈的酒水,开口问道:“你真名叫什么?” 张小刀回答道:“张小刀。” 纳兰初蹙了一下眉头,张小刀挑了挑眉头,最近他发现他的名字似乎有些出名。不由得联想到纳兰初知道张小刀是谁露出惊讶神色,以此满足一些他小小的虚荣心。 只是纳兰初的眉头又立刻舒展了开来,给予张小刀的回答是一个‘哦’字。 张小刀抬起酒坛,喝下一口。纳兰初问道:“你是盛唐人?” 这是一个敏感话题,但张小刀还是选择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你来西域做什么?” “我来西域捣乱啊。” 纳兰初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问道:“那你现在怎么走了?” “捣完乱了。自然要走。” “回盛唐?” 张小刀点了点头,看向了盛唐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家这个东西不离不知想,一离便知念,张小刀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返回盛唐了。 察觉得到张小刀的归心似箭,纳兰初又开始灌酒。 张小刀看着纳兰初,想着的家已经不是家,难怪她会找到自己喝酒,他便也拿起了酒坛倒向了自己的口中。 喝完这一大口,纳兰初平静却决断道:“这个家我呆不下去了。” 张小刀看向了纳兰初,纳兰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算是朋友吗?” “当然。”张小刀回答道。 “我无处可去,你带我去盛唐吧。” 张小刀蹙了一下眉头,却没在多废话道:“好。” 纳兰初浅浅的笑了一下,一阵呼啸的狂风袭来,吹起了她利落的短发,两人举起酒坛轻轻一碰,继续喝酒。 很是愉快的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后,张小刀与纳兰初都没有再开口,房檐上只剩下了‘咕咚,咕咚’的声音。 这个夜晚,最终还是以张小刀将纳兰初喝的倒在了房檐上告终。 张小刀抚了抚额头后,甩了甩脑袋,憨憨的笑了出来。 他今夜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纳兰初的话,但他知道朋友受伤时,其实不需要去说太多,默默陪伴便是最好的方式!(未完待续……) ps:各种蓝翔,崩溃,传了半个小时 第233章危局来袭 十日前裁决大祭司穿越了荒漠来到了东漠绿洲,落脚于名为绿竹的小镇之中。 然而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公事,所以并没有黄金骑士的大队跟随,只是独自一人,形单影只。 但习惯前簇后拥的裁决大祭司却没有感受孤单,他的心一直很热,热到他自己感觉胸膛很是滚烫。 感受着心热的惶惶不安感,裁决大祭司穿着便装坐在一家早餐店中喝了两口热粥,便站起了身,显然有些没心思去吃些东西。 一匹烈马自小镇尽头中奔来,最终停在了裁决大祭司身前,骑马的男儿皮肤黝黑,下马后立刻将他的脸颊压低,态度公瑾的道:“血匪帮的老大被杀了,现在那群乌合之众正在争权夺利。” 裁决大祭司冷哼了一声,极为暴怒的却有些模糊的道:“废物,你去统领他们,带上足够的食物,去极东荒漠搜寻。” 暴怒是他的情绪,而模糊则是因为他的舌头才刚刚长出不久,再次开口说话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黑脸男子跪下了下来,抬起双头道:“大祭司,不知我们要寻找些什么。” 裁决大祭司闻言踌躇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怀中揣着的巴掌大裹布,缓慢打开布料道:“找这个!” 黑脸男子抬起头,看到了大祭司手中的石头,然后瞳孔瞬间放大。 平摊在大祭司手掌上黑色布料中,有一块不规则状的石块,只是此石块有着三条奇异的疤痕,而这疤痕竟然是岩浆。 三道岩浆缓慢的流转在石块之上,循环不止,却仿佛被石块外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住,没有一丝的外泄,但那股灼热感却让他黝黑的脸颊瞬间泛红。 黑脸男子自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至少贵过他和很多人的性命。 裁决大祭司再次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然后将这石块揣进了自己的怀中,视如珍宝,道:“找到有大赏。” 黑脸男子闻言双腿一颤,裁决大祭司口中的大赏,足够他平步青云,自此成为下等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裁决大祭司挥了挥手道:“去吧,多找些人手。” “是!” 黑脸男子公瑾的退到马旁,翻上马鞍。不由得手中的鞭子重重的抽在了马儿的臀部上,马儿吃疼卖力的在小镇中绝尘而去,他的心也是热了。 黑脸男子走后,裁决大祭司背起了自己的包裹,向东方走去,眼神却比天空的晨曦还亮。 ………… 曙光照亮张小刀的脸颊时,纳兰初已经整理好行装坐在了他的身边。 张小刀一睁眼睛便看到了带着黑纱斗笠的纳兰初,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敲了敲自己生疼的脑袋道:“不至于这么急吧?” 纳兰初坚定果断的回答道:“很急。” 张小刀闻言苦笑。道:“那纳兰大小姐,能否给我一些换衣服的时间,我这个习惯【裸】睡的。” 纳兰初闻言黑纱背后的俏脸一窘,毕竟作为女儿家。她大清早的潜入一个男人的客房,的确太过心急。 纳兰初走后,关上了房门。 张小刀坐起身来,用手掌根部揉起了自己的眉心。觉得脑袋不再迷糊后,便开始了穿戴。 一刻钟后,他背上了自己的行囊。推开房门,赫然看见纳兰初就站在房门旁边,不由得问道:“道别了吗?” 纳兰初道:“与大伯和罗明告别了。” “他们怎么说?” 纳兰初道:“这次的事情一出,这个商队就要散了,虽然坚持了很多年,但总是要有这么一天,大家也要为了生活各奔东西,我只是提前了一些,他们能怎么说?” 张小刀被纳兰初一连串的话弄的有些蒙,在他眼中纳兰初说话很少,即便非说不可,也一向很短,可今天却说了如此长的一段话。这说明她心中还是不舍。 “你啊,真的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张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 纳兰初没有回答,率先迈开步伐,向前走去,但在张小刀眼中,她的步伐却格外的沉重,如同腿部灌铅。 两人并肩走出了残破的客栈,张小刀正心思在客栈外的水井打点水擦把脸,便看见了纳兰商队的所有人站在满是黄土的街道之中。 他们的身后是一辆骆驼车,看似简陋但在晨光的沐浴下却不知为何在闪闪发光。 人们或站,或蹲,或坐,或靠,模样看起来有些散漫,但看到纳兰初的一瞬间,却全部挺直了腰板。 纳兰初的脚步微微一顿,看着眼前相濡以沫了许多年的脸孔,难以自已的深吸了一口气。 纳兰大伯带着微笑大步大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将身后的包裹交给了纳兰初道:“本来我们这一脉可以活得更好些,但却因为祖训一直在寻找着那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些交给你吧,你走后我会解散商队,大家也会各奔东西,所以你不要介怀。” 纳兰初感觉包裹有些烫,便知道这其中是什么,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没开口。 纳兰大伯张开了双臂,将倔强的纳兰初拥入怀中,轻声道:“那辆骆驼车也是你的,这里的骆驼很贵,你知道的。” 纳兰初抿起了双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纳兰大伯转过头来看向了睡眼朦胧的张小刀,张小刀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尴尬,却听纳兰大伯道:“不管以后如何吧,既然你们能再沙漠中巧遇便是缘分,希望你在她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之前好好照顾她。” 张小刀这时除了点头什么也不能做,被纳兰大伯推上那骆驼车,却更不知如何是好。 纳兰初沉默了片刻,走到了罗明眼前道了声:“再见。” 正当众人觉得她会直接登上那骆驼车时,她对罗织道:“再见。” 然后她与每一个人都道了一声再见,迅猛而快速,没有给人们留下任何回答她的时间。 最后。她的快速告别随着她踏上了骆驼车宣布完结。 张小刀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纳兰初道:“走吧。”无疑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张小刀唤着骆儿前行,拉动了并不华丽的车厢,在晨光的沐浴下渐行渐远。 众人僵硬在原地,除了纳兰大伯与罗明之外,其他人甚至连伸出手挥一挥都没有做,因为他们的确觉得羞愧。 ………… 黑衣老者在正午时来到了沙锤镇,顶着火辣的太阳,他喝了一碗大碗茶,便迅速向消息最灵通的客栈走去。 客栈老板娘在收了一锭银子后,迅速说出了纳兰商队的所在处。并询问用不用带路。 老者自然不需要她的带路,但却要了一碗面条。 面条是西域人最爱吃的过水面,因为白天时太过炎热缘故,人们喜欢,但对于穷人来说一碗过水面便是他们想象中最美味的食物。 老者自然吃过无数次过水面,只是这一次的过水面实在太过难吃。 因为水温太高,面条被煮的肿胀,没有了一丝的劲道,口感极差。而且过水居然也不用心,上来时面还温乎,那有半丝过水面的凉爽之意。 所以老者很不高兴,但他还是将这碗难吃的面条吃完。只是却没有再付一文钱,甩袖而走,看的肥胖的老板娘不明所以。 老者走出客栈后,很快找到了纳兰商队居所之处。似乎因为那碗面条实在让他的情绪有些暴躁,他没有一丝客气,一脚将本就残破的大门踢碎。纷扬起了丝丝缕缕粘在大门上的沙尘。 院落内正打包分家的纳兰商队几人齐齐停止了动作,抬头看了一眼黑衣老者。 老者自怀中拿出了一幅画像,问道:“你们谁见过他?”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院落内一片沉默。 老者没有再多说,一缕黑色在指尖中涌出,来到了距离他最近的罗明身体之上。 罗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黝黑无比,他痛苦的跪在了地面上。 “见没见过!”老者重复了他刚才的问题。 罗明咬紧了牙关,却死死的闭住了嘴巴,下一瞬一股黑色烟雾在他的头顶冒出,他倒在了黄土之中,瞳孔中却还散发着临死之前顽强抵抗的狠色。 大院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罗织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道:“我知道我知道。” 随即,三名中年纳兰氏男子争相发出声音,三人的话语与罗明的话语混杂在了一起,变得混乱不堪。 “人心啊。”纳兰大伯轻声叹道,然后双手握住了他那巨大的锤子,毫不犹豫的砸向了自己的亲人。 红色与白色随着一声巨响溅射在院落之中,纳兰大伯竟要杀光他们! ………… 骆驼拉起的车厢速度并不快,足足走了到了正午张小刀才看到通往大荒的极东大漠。 他吐了吐风刮进口中的沙子,掀开了身后的车帘道:“吃饭。”然后矮了弯起了腰进了车厢之中。 纳兰初打开了干粮袋,发现那其中有牛皮纸的包裹,她拿了出来,放在了简陋的小桌上打开,看到了那是她最喜欢吃的几样咸菜。 张小刀拿起白面馒头,啃了一口,然后拿起了筷子准备夹点咸菜吃,但筷子伸过去时却被纳兰初狠狠打了手。 纳兰初下手极狠,张小刀吃疼之下一下跳了起来,脑袋装在简陋棚顶,立刻有沙土在车厢棚顶缝隙中洒下,车厢内顿时尘烟滚滚。 张小刀甩手吼道:“你干嘛!” 刚刚喊出来,却发现咀嚼着萝卜条的纳兰初泪流满面。 张小刀立刻挠了挠头,想通其中关键后笑着坐了下来,又啃了一口白面馒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纳兰初抬起泪水弥漫的俏脸倔强道:“是你的头撞在了这不结实的棚顶,落下了沙子,迷了我的眼睛。” 张小刀不屑的看着纳兰初,一边咀嚼着馒头,一边模糊道:“好有逻辑性的答案,只是这台词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第234章炎兽传说 一只苍鹰翱翔在漫天黄沙的天际之中,穿过叠叠层层的黄色云雾,自东漠绿洲进入了极东大漠。 张小刀与纳兰初并肩坐在车头,齐齐仰着脖子看着泛黄的天空,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纳兰初的眼眸在天空中四处打转,灵动之中透着狡黠,但看了足足有半晌却还是没有找到目标,她揉了揉眼睛道:“张小刀,你确定你现在不拿起弓箭,猎物出现了你真的可以射中?” 张小刀肯定的道:“我是神射手,百发百中。”却没低下头仍然在看着天空。 纳兰初勉强信过了张小刀,继续抬起头望天,又过了半刻,他们两人同时发现在了翱翔于天际的苍鹰。 只是在荒漠上空的苍鹰只是一个黑点,并在迅速闪烁,速度显然非常迅猛。 纳兰初不信张小刀能如此精准的将它射下,刚想开口却挺耳边传来了‘嗖’的一声。 这声音不大,也并不尖锐,只是箭簇穿破空气自然发出的破空之声,但她却莫名的觉得心中一凉,一股冷冽感让她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箭簇直上天空,以肉眼根本无法跟上的速度闪烁到了漫天黄沙天巅。 在纳兰初的瞳孔中,那本来极快的黑点忽然顿住,然后开始了下坠,纷扬出了无数羽毛,渐渐它的轮廓变得格外清晰。 张小刀认准了一个方向,驱车前行,骆驼在他的催促下加快了速度,在荒漠中拖出了两条辘印。 两道辘印直奔东方,在行进了一刻钟后,张小刀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的猎物,那是一头肉翅展开足足有半丈长的苍鹰。 张小刀满意一笑,正准备将苍鹰用来改善伙食。却发现纳兰初的神色有些异样,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纳兰初看向了不远处的荒漠高坡处,与张小刀一同跳下了车厢,道:“那边应该是火炎沙漠了。” 张小刀有些不明所以,拾起猎物后与纳兰初一起登上了不远处地势较高的沙坡,然后向下一看顿时惊讶的再也合不拢嘴。 苍茫的大地上龟裂痕迹密布,一道道犹如人体脉络红色岩浆似在地底深处,将其地表鼓起成一道道纵横密布的伤痕。 由于地底内的高温大地上的颜色大多呈黑色,被风卷起的无数沙粒粘在那似乎是大地的血脉之上变成了一粒粒焦黑的污点,看起来密密麻麻让人望而生畏。 张小刀在来到西域之前虽然算是对西域的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但却的确不知这所谓的火炎沙漠。 “你听过这里的传说吗?”纳兰初轻声问着。 张小刀摇了摇头道:“洗耳恭听。” 纳兰初踌躇了片刻,开始讲述这里的传说。 “老人们都说,百年前极东大漠之中并没有这片火炎沙漠的存在,它的出现极为突兀,仿佛只是一夜之间,路经于此的人们便发现了这里。” “后来,有人推测是神通境无上高手的对决才引发了这里变化,也有人推测是上古灵兽坠落于此。” 张小刀知道纳兰初一向不是一个愿意讲故事的人,既然现在说这件事情便必有后文。他默默的听着故事看着眼前这奇异的场景,想着赤脚和尚在盛京以北的惊天一战,很快觉得这不应该是神通境高手所为。 天地有规律,自然有定数。神通境高手可以通过元气为天地媒介施展一下在常人眼中不可思议的神通。 然而,他们绝对做不到将一片沙漠环境影响三四十年如此悠长。 正想着灵兽有没有可能时,纳兰初道:“纳兰家便是见证这片荒漠诞生的商旅之一。” 张小刀错愕,却听纳兰初继续道:“后来祖上有训。纳兰家世世代代为商旅,便是为了寻找这片荒漠的秘密。” 张小刀问道:“秘密?纳兰家有什么依据吗?” 纳兰初道:“等会给你看。” 张小刀这时却看到视野尽头处那焦黑土地上有人行来。 两人瞬间压低了身子,趴在了沙地中。张小刀抬起双眸,凝神看去,发现超过百人的队伍进入呈分散状前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东西,不由得小声道:“看来不只是你们纳兰家不死心啊。” 纳兰初没有开口,张小刀下了沙坡,抖了抖身上的沙子道:“走了,我们还是少惹麻烦的好。” 纳兰初点了点头,也退了下来,道:“我们暂避一下,晚上走。” 张小刀表示赞同,两人拉着那头苍鹰回到了车旁,却不敢生气火堆改善一下伙食,驱车原路返回,准备绕过这片火炎沙漠,继续向东。 纳兰初却在这时拿着包裹再次坐在了张小刀的身边,拿出了巴掌大的圆鼓鼓东西递给了张小刀。 张小刀打开浅蓝色的破布,便看到了一块石头。 石头的表体之上流转着一缕岩浆,握在手中温热,看起来神奇无比。 他问道:“这是什么?” “纳兰祖上之所以立下祖训,便是因为有人说曾经在那片火炎沙漠中见过一头炎兽,人们都说他疯了,但他却拿出了这块石头。” “当时纳兰家也算是西域之中的修行者家族,对于这样的上古灵兽很是在意,认为灵兽必然是上天赐给纳兰家崛起的契机。” “后来纳兰家又发现了许多线索,侧面证明上古炎兽的存在,但却找不到门路再进一次地底。” 张小刀神色凝固,他自然也知道灵兽对于修炼者意味着什么。 法义小和尚曾经融灵,至今全身上下坚硬无比无坚不摧,似有肉身成圣的味道,而他融灵的对象是一只千年玄龟显然比之上古炎兽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难怪纳兰家如此心热,如果真的有纳兰家的人成功融灵这造成了这荒漠之中存在百年火炎地带的灵兽,一跃成为西域有数的那几个人大人物指日可待。 虽然心头震撼,但张小刀一向觉得钱不到手里便不算钱,宝贝不进口袋便不是宝贝。不过是人们意淫出,吊在嘴边的大饼仅此而已。 “你想去找找看?”张小刀看向纳兰初。 纳兰初甩了甩利落的短发道:“我才没有这么无聊,但我很想知道我去了盛唐能做什么?” 张小刀笑着道:“我又不会把你卖到妓院里,放心吧。” 纳兰初这些日子与张小刀独行沙漠之中,早就习惯了他嘴上的总会时不时蹦出的无聊话语,也没介意只是想着刚刚的那些人道:“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再次搜寻这里了,他们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张小刀摇着头道:“这事咱就别操心了,我当下首要的任务,就是带你回盛唐,然后给你安排一个营生。” “什么营生。” “卖豆花好不好。没准你就是下一代盛唐的皇后娘娘,以后我就可以抱你大腿了。” 纳兰初不知道豆花与皇后娘娘的传奇故事,摇了摇白皙手上的手链道:“豆花好吃吗,我听过没吃过。”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好吃,但盛唐美食博大精深,这只算是小吃,等到了盛京,我带你吃顿宴席,保准你大开眼界。” “好。”纳兰初干脆利落的回答道。过了一小会又开口道:“对了,张小刀,我不会盛唐话,抽空你得教教我。” “这个倒是。那就现在开始吧。” “先来点简单的。” “你好。” “你好。”纳兰初跟着说道,口语极为生硬。 “再见。” “再见。” “你个傻娘们。” 纳兰初跟着念道:“你个傻娘们。” 张小刀用西域话纠正道:“不对,你要说我。” 纳兰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了张小刀的纠正。道:“我个傻娘们。” 张小刀强忍住笑意,纳兰初问道:“这都什么意思?” 张小刀一边笑着一边道:“你个傻娘们。” 看出了张小刀表情中的含义,明白这不是好话。纳兰初怒道:“张小刀,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张小刀哈一边催促着骆驼,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 顶着毒辣的烈日,干尸一般的老者扬起了脸颊,炙热的光芒照亮了他脸上犹如刀刻的皱纹,他莫名的想起了前些日子那院落中的老人举起巨大锤子杀着自己亲人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自己尘封多年不曾记起的回忆。 老者当然也有亲人,可那些亲人大多数死在了他的手中,画面像极了院落中举起锤子,含着眼泪的老人。 只是他杀死当年那些亲人并不是要保守什么秘密,而是因为他要活命,在饥荒中活下来,便要不择手段! 想着过往的一幕幕残忍画面,感受着毒辣阳光照在脸颊上的温暖,老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罕见的无奈出现在了他的神色之上。 但下一息那无奈便一闪而过,老者回复了以往的模样,迈开了脚步走到了极东大漠最高的一出沙坡上举目远眺。 一辆由两匹骆驼拉着的车儿映入眼帘,车头并肩而坐一男一女,男子带着微笑诉说着什么,女子装作冷若冰霜,却止不住嘴角的上扬,似乎就要快大笑出来。 终于,不知那男子话语之中抖出了什么可笑的包袱,给人一种英姿飒爽气质的漂亮女子再也忍受不住笑意,可她不想让男子看她笑的这么开心,只好用那带着漂亮手链的白皙手掌遮住了嘴,却忘记一只手遮不住已经弯曲如月牙的笑意眼眸!(未完待续……) 第235章初露锋芒 毒辣的阳光泼洒在干燥的沙漠之上,将世界中所有水分一滴不剩的全部蒸发。 行走在沙漠中的骆驼车上,并肩而坐的张小刀与纳兰初正笑的愉悦非常,为这清冷的大漠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笑声渐行渐远的传入了高坡上的老者耳中,他用左手轻轻抬起放在了胸口处,感受着那还没有愈合的窟窿,心中怒意渐盛。 旺斯城中那划破黑夜的一箭刺穿了他的左胸膛,同时也粉碎了他用二十年努力换来的晋升神通境所有希望。 他从未想过张小刀的箭居然会如此锋利,锋利到他明白即便寿终正寝时,左胸膛的伤口也不会真正愈合。 而无法真正愈合,便是无法晋级神通境的根本原因,他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个漏气的皮球,无论纳入多少元气,还是修行什么惊世术法都将随着那恐怖的伤口泄露。 他也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成为一名普通的老人,在等待死亡中死去,凋零,不会再被黑夜注视一眼。 所以,他要杀掉张小刀,毁灭张小刀的一切,并且不惜一切代价! 沙漠之中驱车的张小刀笑声戛然而止,老者出现在了骆驼车的前方,一席黑衣,一脸干枯褶皱,一身的浓郁杀气! 纳兰初在看到老者的瞬间便握紧了腰间的弯刀,张小刀则毫无预兆的按住了她握刀的手,道了声:“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 纳兰初神色一窘,老者出现的瞬间她便察觉得出老者的强大。张小刀这时还有心情调笑她,说明张小刀胸有成竹? 张小刀胸中没竹,只有退意,按住的手变成握,他握住了纳兰初的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掌。 纳兰初莫名的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张小刀的神色极为严肃,便任由他牵起了自己的手。 老者淡然的看着张小刀,抬起了干枯的手掌,在半空中轻轻一按。 黑色的掌印飞出,漫天黄沙忽然腾升于半空之中。将这来到骆驼车前的逐渐变得巨大的黑色掌印装点的金光闪闪。 张小刀没有反抗,他明白他自己的境界与命玄还有着巨大的差距,那夜如果不是斯洛,他根本没有资格射出那一箭。 他拉着纳兰初的手飞坠下车,在沙地上滚起沙粒,飞速闪出。 一声爆传出,无数黄沙在半空中粘住了四分五裂的骆驼血块纷纷扬扬的坠落在了尘烟下的沙地之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冒起了数道白烟。 张小刀翻滚之后,双腿在后,身体在前,单掌支撑住地面。做发力状看向黑衣老者。 这时黑衣老者开口道:“想必这个女孩就是纳兰初吧。” 张小刀神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纳兰初毕竟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张小刀。 “那个老头也够狠,为了不暴露你们的行踪居然斩杀了自己的亲人。我很欣赏他,但最后还是杀死了他。” 纳兰初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心中怒不可遏的情绪充斥全身。 纳兰大伯待她宛如她那早死的亲生父亲。闻此噩耗她自然难以控制自己。 但此时她的手却被张小刀死死握住,纳兰初看向了张小刀,满是不可理解神色。 张小刀这时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你更不是,一旦你落入了他的手中,我还有什么资格以小博大?” 纳兰初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杀死他。” “杀不死。”张小刀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我去送死,你选一样。” 张小刀飞速的回答道:“你个傻娘们。” 黑衣老者见这番话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也并不在意,虽然这些日子中他的修为一直在下降,但终究还没有跌落命玄,那么张小刀在正面战斗中便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飞速的在半空中又印了三掌,巨大的黑色掌印一路变为金黄色如同巨大的佛掌,转瞬袭来。 张小刀也明白正面对抗他不可能是命玄境高手的对手,他的左手抽出了落雪刀半截,双眸凝神,身前无形刀网凝结成型。 金黄色的手掌进入无形的刀网之中,瞬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然而却一直在刀网中穿梭。 张小刀拉着纳兰初的手飞速退避,惊骇的发现,刀网的割裂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片片碎裂的黑色掌印在冲出剑网后再一次凝结。 落雪刀出鞘,天地间响起了‘锵’的一声脆响,一道华美的刀气匹练宛若一块空中凌舞的丝绸。 丝绸遭遇黑色掌印并不受力而是真的宛若一块布一般包裹住了掌印,张小刀抽出杀猪刀,划出了无数道寒光。 张小刀的动作很娴熟,娴熟之中带着别样的美感,仿佛这套刀法天生就存在他的血液之中,颇有浑然天成的味道。 一旁的纳兰初即便知道张小刀很强,但看到这一幕仍然不免震撼。 杀猪刀在半空飞舞,斩落的空气之中隐隐都会出现一道白线,由此可见这把刀到底有多么锋利。 但让纳兰初瞠目结舌的是,张小刀斩断的并不是黑色掌印,而是在无形之中黑衣老者与黑色掌印之间的神妙联系。 这种无迹可寻的联系本不可能斩断,如若可以轻易斩断,那御剑师与各种术法的施展在对敌时便毫无作用。 但张小刀此时却做到了,剔骨刀法本就是剥茧抽丝的一套刀法,此时他剥的是很少有人能够察觉的意念外壳,抽的是与之黑色掌印之间的神妙联系。 当他收回杀猪刀,站立在沙漠之中时,那黑色掌印来到了他面前不到一寸的地方。 纳兰初惊呼。体内元气迸发,似想拼尽全力帮助张小刀逃过这一劫。 然而,那黑色掌印在张小刀身前一寸时却已经寸寸断裂,崩溃成漫天碎末,纷纷扬扬的落在沙地之中,消弭于无形之中。 纳兰初停下脚步,看着张小刀挺拔的身姿,吁出了一口长气,然后她便发现了黑衣老者脸色的变化。 老者的脸干枯粗糙,有无数道褶皱宛如被刀用力刻出来一般深刻。先前他面无表情,自信从容,而此时却心中震撼,脸上难掩的凝重之色浮现其上。 老者本就是命玄境巅峰,掌握黑暗术法,以此冲击神通,眼界自然很高。 但此时见张小刀杀猪刀抽丝剥茧的刀法居然伤害到了他的意念,顿时让他陷入了不知所谓的情绪之中。 他不知道张小刀如何做到这一切,更不明白其中的原理。所以他不理解的问道:“这是什么刀法。” 张小刀神色淡然,轻声道:“杀猪刀法,不值一提。” 这当然并不是真的不值一提,张小刀自边军而出后。他先入浮屠寺学习万家术法,后入书院却在先生一番话下决定不去刻意的增强自己的战斗力,便是为了修心。 后他在乌江城观江入灵源,大顶山上见了老师无以伦比的九天之剑。学会了一些粗浅的修心之道,之后又入边关,来西域。修心之术终于有所小成。 所以,在沙漠之中面对沙匪时,他施展出了无形刀网,而此时显然又进一步,他告诉自己可以斩断那掌印与老者之间的神妙联系,并且运用了最为娴熟的杀猪刀法,拿着最为顺手的杀猪刀,便真的斩断了那神妙联系。 这种刀意已经凌驾在了刀法,身体,元气,术法等等之上,当真心中已有无上刀锋,便可切破天下万物! 黑衣老者见张小刀风轻云淡,心中更加难掩震撼,却只能叹道:“不愧是先生的学生,小小年纪竟已悟道。” 这种神妙之法在每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叫法,面对不可解释却强的一塌糊涂的神通,西域统称为道,而盛唐强者较多钻研传承者也要多于大荒与西域加起来的总和,他们更愿意称其为‘修心’。 张小刀对于黑衣老者的夸赞没有任何欣喜,虽然他此时看似强大,甚至已经拥有了对老者造成威胁的能力。 但实际上,这一套剔骨刀法却透支了他的身心,简单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虚弱至极。 可是张小刀明白在战斗中气势这两个字有多重要,所以他表现的风轻云淡,腰杆挺直如枪,除了想给予老者更多的震慑之外,他其实更想做的是跑。 于是,他在老者感叹的瞬间,便真的开始跑了! 一缕白丝飘舞在他的额头前,他催动脑海神轮,穿破一切障碍抱住了纳兰初。 纳兰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便被张小刀拥入胸怀之中,转瞬间他们二人的原地便掀起了一阵沙粒漩涡,他们已经消失。 黑衣老者心中大惊,终于想通了张小刀要斩断那无形联系需要耗费的巨大代价,但此时他已经看不到张小刀的身影,所以他能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件。 那便是先看到张小刀! 他的双脚一踏,脚下掀起两道烟尘,干枯的身体骤然拔高,仿佛直冲天际,无数黄沙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浑然不觉,他只是凝神望去! 于是他发现了已经冲进火炎沙漠的两人,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掌,手掌倏地变得乌黑,仿佛沁入墨中。 他砸下,在半空中甩出了无数墨点,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掌印吞噬了他尽半数体内元气呼啸而至! 第236章你个傻娘们 纳兰初感觉了到了一丝温热,紧接着她便觉得周边的画面开始抽离,变得模糊不堪,凝神一看更会让人头晕目眩。 她并不知道因为张小刀开启神轮速度太过匪夷所思的原因只能选择抱住她,而不是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这惊人的速度之下骨肉分离。 她只知道有一股炽热的喘息在她而耳边缭绕,一股麻麻痒痒让她非常不适,甚至脸蛋开始发烧。 当张小刀停下脚步时,一股虚弱感蔓延心头,他近些日子长出的短发刘海有一抹变为了银色,在他的眼前飘舞,同时也在她的眸前打转。 本来恼羞成怒的感觉瞬间消失,纳兰初看着脸色苍白的张小刀,看着他额前飘舞的白发,心中莫名悸动,竟然难得温柔的问道:“你没事吧?” 张小刀没有回答,他抬起了头,发现黄灿灿的天空中没有了毒辣日头,一片巨大的阴影遮住了天空。 他所能做的事情将纳兰初粗暴的推倒在地,然后如同急不可耐的色狼一般扑倒在她的身上。 没有挣扎,纳兰初感觉不到胸口的柔软被张小刀压得有些变形,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压下,然后她的耳边响起了巨大的轰鸣之声! 掌印如同一座山峰般沉重的落在了火炎沙漠的边缘,无数掌印边缘的沙尘在这巨力之下向上翻滚,一朵黄沙与黑沙组成的两色蘑菇云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一道道裂缝开始蔓延在火炎沙漠之中,那如同人体血管一般的岩浆带猛然炸开,溅出无数粘稠猩红,落在地面上冒起丝丝缕缕的气焰。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蘑菇云腾升后,连锁反应导致火炎沙漠开始炸裂,在那一束束岩浆喷涌之后,地面竟然出现了一个个深不可见底的洞穴。 地洞出现的很是突兀。仿佛是那看起来极为粘稠的岩浆坠落黑色地面上的瞬间变开始下陷,留下了一道道火红色的入口,人们在看到这溶洞之后震撼的无法言喻,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踏入其中。 奉教廷裁决大祭司之命进入火炎沙漠之中的众人面面相视,看了看四处都出现了的溶洞,又看了看那朵巨大蘑菇云腾升起的方位,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 黑脸青年走下了骆驼,根本不关心蘑菇云所在之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想完成自己的使命,于是蹲在了溶洞口看了下去。并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洞口那看色极为炙热的红色石块。 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溶洞口那火红色石块竟然入手有些发温,完全不似表面那般炎热,这就代表可以进去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真的是天降福禄,黑脸男子不免联想到了日后飞黄腾达的美妙日子,然后看向了他的手下,恶令道:“你下去看看。” 被他点到的人是一名中年壮汉,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白,但他知道黑脸男子的心狠手辣。不由得步履缓慢的走到黑脸男子的面前。 黑脸男子道:“我刚刚触手摸了一下,只是温热,问题应该不大,我们会吊一根绳子。你下去首功归你!” 中年壮汉知道自己即便不下去也会死,正好给了黑脸男子杀鸡儆猴的理由,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博一把。 结实的绳索很快栓到了他的腰间。他自洞口向下顺去,发现火红色的岩石真的温热,不由得暗暗祈祷下面没有什么凶兽。便如此深一脚浅一脚的借助绳索攀爬了下去。 远方高空处的老者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先是张小刀斩断了他与掌印的意念连接,后是他一掌拍裂了整座火炎沙漠,这些事情都没有一丝的道理,至少他现在还不懂得这些道理。 不懂这两个字对老者是一个很羞辱性的词汇,因为他活了很久,活得久自然就懂得的多,于是他必然会去思索答案。 然后他联想起了这片沙漠的传说,不由得眉头蹙的更深刻了一些,以至于牵动起了脸上无数褶皱,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风化后的干尸。 徐徐降落在了地面之上,老者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一名黑脸男子的手下,询问道:“你们在这里寻找什么?” 面色稚嫩,显然刚做沙匪不久的男孩只看老者长相便吓得坐在了地面上,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全部。 老者闻言便猜测的**不离十,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胸伤口隐隐发热,再不去管张小刀的死活,只身跃下了溶洞之中。 另一边,中年壮汉已经沉到了地底深处,炙热的红光晃得他睁不开双眼,在双脚感觉脚踏实地后,他眯起了眼眸开始慢慢适应眼前的红色世界,待看清了之后他顿时目瞪口呆。 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光怪流离。 巨大的火红色与暗红色组成的倒刺充斥在棚顶之上,偶尔会滴下一滴粘稠的岩浆液体,只没有一丝的声响。 墙壁之上裂缝纵横,似是一只只妖怪长大的嘴巴,吞吐着火焰仿佛随时可以喷出。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符箓在彰显着其不可预知的威能。 而脚下则是怪石嶙峋,数不清的石块密布,却仿佛在摇摆,似只是飘在河流上的小船儿,但这船儿密布了整条河道。 中年壮汉陷入了绝对的痴呆状态,任由上方溶洞之上的人如何喊叫,他都听不进去,足足过了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应该做些什么,大喊了一声:“下面安全!” 声音传到了地表之上,黑脸男子微微一笑,道:“命令所有人都给我下去找,违令者,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地底之下的中年壮汉便觉得脚下一沉,本来这地底并不热,但他似乎迈到了一块体型略薄的石块上,瞬间石块之下看似极热的岩浆蔓延到了他的脚腕处。 他想痛呼,然而因为一脚陷了空,整个人栽进了岩浆之中,他的嘴巴刚刚张开,没等发出任何声音便没入其中,那薄薄的石块回复了原来模样,只是摇摆不定,在摇摆的缝隙中只冒出了两个气泡,便宣布了中年男子的一命呜呼! ………… 张小刀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无论他的而身体再如何强大,被命玄巅峰一掌拍个结结实实似乎也只有一命呜呼的份。 他下意识的扑倒了纳兰初,却在这瞬间后悔,因为他将她压到身下,这一掌下来,英姿飒爽的纳兰初除了变成肉饼似乎没有第二条出路。 最后时刻,他感受到了一抹柔软,他想着就这么挂掉似乎也不错,然后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巨大力量袭来,他背部骨骼爆裂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膜之中。 可在他陷入昏迷的一瞬间却发现大地在下陷,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纳兰初没昏迷,她知道大地真的在下陷,因为张小刀承受巨大力量的原因,她身下的土壤与沙粒尽数被迫开,当阻碍被消除后,她产生了一种坠落之感! 于是她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双腿一撑周围看似滚烫的红色岩壁,稳稳的抗住了张小刀的身躯。 冷汗刷的一下在她的俏脸上涌现,上方有沙粒碎石同时浇下,仿佛瀑布一般。 纳兰初承受住了这沙石的袭击,开始灰头土脸的向下攀爬。 爬过溶洞,纳兰初看到了这奇异的世界,却小心翼翼的摘下了半月弯刀,丢在了那看似极不稳妥的浮石之上,发现这石块纹丝未动,便拖着张小刀用元气在半空中减少下坠力量落在了浮石之上。 这时她看到了张小刀的背塌陷状,看来粘稠的血浆自他的嘴角蔓延。 纳兰初慌了,她完全不知道这时应该如何去救张小刀,但却知道将手指放在张小刀的鼻孔上,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答案是没有! 纳兰初顿时感觉心中某一个部位开始塌陷,一种莫名的悲伤就像脚下的岩浆一般开始沸腾流动。 她扶起了张小刀,双手穿插过他的腋下,将他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喃喃道:“你不是说,你要带我去吃盛唐的豆花吗?” 张小刀身体就像一条软绵骨的蛇,瘫在纳兰初的怀中没有任何一丝动作。 她抿起了红唇,将张小刀的身躯推起,看着他拉耸的脑袋,嘴角的粘稠血液,没有再开口,悲伤的无法言喻。 她难以抑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张小刀,张小刀胡言乱语的狗血故事,什么独行者,什么十年未见的家中老母,不由得道了一声:“狗屁!” 然后也不免想到遇到沙匪后,张小刀拖到而行留下的背影,她骂道:“装【逼】! 而更多的则是在她决定离开纳兰家后,那个沉默陪伴的男人,她无奈道:“白痴!” 最后则是进入极东荒漠后两人的说说笑笑,她狠戾道:“你个傻爷们!” 然后一向倔强的纳兰初涨红了双眸,晶莹的泪花莫名的流淌下来,路过了她肮脏的脸蛋坠入了脚下岩石缝隙之中,砸出了极为细微的涟漪。 纳兰初垂下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绝望。 而这时,似乎听到了她说话的张小刀有气无力的抬起了双眸,咧开嘴角骂道:“你个傻娘们!”(未完待续……) 第237章将军与军师 盛京的雨水淅淅沥沥,浇灌在士林街石板的缝隙之中,将殷红血水冲刷的浅浅淡淡、丝丝缕缕的流向远处。 李悦眉牵着唐淼淼的小手,行走在缝隙之中红色充斥的石板之上,任由秀发粘在了额头处挡住了左眼也未却去拨弄一下。 她只是看着士林街尽头在雨中沉默肃杀的人群,神色淡然。 对于李悦眉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吃之外很少有她关心的事情,但今天她却意识到盛京城中似乎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她总不能看着唐淼淼这样的小姑娘去死。 所以她牵起了唐淼淼的手,没问缘由,不知起因,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她而开始杀人,而之前救下二姑娘所杀的那三人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杀人。 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因为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朋友与食物之外,她不在意其他人或其他事物。 所以她觉得即便自己杀光眼前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于是她开始杀人! 李悦眉凝神,被雨水打湿,衬托出玲珑身段的身躯之中没有什么蓬勃的元气,只有意念中的无双剑意远行。 士林街尽头完全拥堵住的斗笠男子们感觉到了一股凌厉之意,这种凌厉让他们心胆俱颤,然而此时再退却已经来不及。 李悦眉的无双剑意如同一根针,穿破了一名男子的眉心,他脑袋向后仰去,斗笠飞起,在漫天雨水之下开始疯狂打转。 然后他向后倒去,被人撑住了身体,却双眸无神,已经死透。这时斗笠落地溅起水花。 人们终于感觉到了实质性的惊恐,但那如同一根针的无双剑意却在这时开始引线,在无形的空间之中交织出了一张缝隙极大却无形的网。 张小刀修心,领悟刀网,李悦眉修心,自然是剑网。 剑网出现的瞬间,雨水之中的残肢断骸飞起,人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木讷的看着自己被切掉的肢体,看着血水喷发变为血雾。将这一片区域彻底笼罩。 仍然在前进李悦眉神色仍旧淡然,却轻声道:“不太好看,你把眼睛闭上。” 唐淼淼闻言闭上了双眸,眼前的血腥画面的确让她有些不适,然而闭上双眸在这样的场景之中总会有些未知的恐惧感在心头作祟,她不由得握紧了李悦眉的手。 背着唐启明尸体的二姑娘,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不知道李悦眉的来历,但此时李悦眉出手,只能说明这个长相清秀。看起来从里到外都犹如透明的女子只能来自书院,出自天下用剑最强的那对夫妻门下。 于是她开始放心,只是却仍旧担心,对方会不会有真正的高手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对李悦眉构成威胁。 士林街尽头中的人群中自然不乏高手,然而此时李悦眉的剑网已经交织的极为细腻,将这一片空间几乎完全堵死。 除了修心之人,人们不知道危险在哪里。便不可能出手,因为一旦有所动作,空气之中那无形的剑网便可能将他们的身躯绞碎。变成如今石板上的残肢断骸。 李悦眉三人就这般走进了人群中。 终于有人鼓足了勇气,扬起了手中刀锋,刀锋划破了雨幕,带起了呼啸的尖锐之声。 唐淼淼仍旧闭着眼眸听闻这声音,立刻心中一紧,却听李悦眉道:“无妨,我们继续走就好。” 那人的手臂抡圆后长袖碎裂,粗壮的手臂上出现了数十道血线,在他不可思议的神色下,那半空中的长刀也分裂成了无数块,紧接着这条手臂坠落在地,变为碎肉。 惨呼之声出现在他的喉咙之中,这种声音很快随着李悦眉的脚步开始此起彼伏。 当三女一尸走出了人群之后,李悦眉轻声道:“可以睁开眼睛了,但不要向后看。” 唐淼淼睁开了双眸,没有向后看,却看了一眼自己脚丫上穿着的一双圆鼓鼓的棉靴,发现本来淡蓝色的棉靴变为了殷红色,上面还有些碎肉与血丝。 她不由得想要做呕吐,这时二姑娘却道:“殿下,未来的你要学会坚强。” 唐淼淼忍住胃部的强烈抽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然后她刻意的伸出了一条腿,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棉靴,继而换脚。听着耳边的惨嚎声道:“我们走吧!” 三人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 三十年前色痞与邵东华毛情趣相投,除了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子痞劲儿之外,他们最喜欢的地方便是青楼。 青楼中有漂亮姑娘,自然两人无论光顾那一家青楼,色痞的风头都要压过邵东华一头。 就像如今的大表哥陶花与绍荣一般,色痞也会用尽自己浑身解数,劝解所谓卖艺不卖身的漂亮清倌伺候伺候邵东华。 然而,如今三十年的时间一晃即过,色痞还是原来的那个色痞,邵东华再也不是是原来那个邵东华。 色痞出手,强大的神通巅峰掌御境界让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道可席卷天地的龙卷风。 这道龙卷风搅动了本来阴云密布的天空,让天边的月牙探出了头,让冰雹变为的小雨,堪称神迹。 然而邵东华却毫不在意,任由色痞甩掌,任由龙卷风席卷他的全身。 在飓风之中,邵东华张开了双臂,宛如一只大鸟肆意的在龙卷风中飞行,潇洒而快意。 色痞掌心浮现风刃,弹指间甩出了数百次,风刃没入龙卷风中,将本来对邵东华来说还有些温柔的风变为了刀刃。 但他仍旧无所畏惧,任由刀刃在他全身上下刮出无数道浅浅淡淡的伤痕,只是却还未还手。 凝重之色浮现在了色痞的脸颊之上。 他明白邵东华的肉身已成圣,他如果不去豁出性命很难伤害到邵东华,但此时的盛京不允许他豁出性命,只好索性收了神通,静默的看着邵东华落在地面。 此时邵东华穿着如乞丐。神色却如同帝王一般傲然。 他落地后,神色淡然的道:“早就说不要打了,没有意义。” 色痞忧虑道:“你来这里便是想牵制住我,在这之后呢?你要去那里?回到青州边军?” 邵东华摇了摇头,盘膝坐了下来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那义子到底死没死?” 色痞摇头道:“绍荣曾经杀了翼州节度使,你暗中动用的力量将李文学推了上去,我现在更担心翼州会不会发生什么。” 邵东华笑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除非是精心布置了数十年的局,不然什么阴谋诡计在力量的面前都是浮云而已。难道你对李毅没有信心?” “我对大将军很有信心,我相信李毅不会像你一般背叛,想必如今盛唐局势复杂,他也要进入神通了,届时,青州边军将被收回,你要做好准备。” 邵东华挑了挑眼眸道:“边军?虽然我这一辈子都生活在边军之中,但我不会指望盛唐的边军与我一起真的推翻盛唐。” 色痞蹙着眉头又问道:“我始终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背叛盛唐。” 邵东华道:“这三十年呆的太安逸了些,我还是喜欢打仗。” “你难道不知道战争对黎明百姓有多么恐怖?” 邵东华这时却指了指脚下的地面道:“当年我们一起立了盛唐。不知死了多少人,才让现如今的百姓有了更好的生活。”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一个将军平生最大的志愿应该是什么?” 色痞沉默。看向了赤脚和尚,发现赤脚和尚的微笑仍然是如此自信满满。 这时邵东华指了指天空高声道:“当然是征服全天下!” 他的高喝声音回荡在盛京城外,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他的话语震动了色痞的心! ………… 御书房外是一片精心布置的花园。即便是隆冬时节,这里的树木都只剩下了枯枝残叶,但也没有任何一丝的颓败栖息。 枯枝的枝头高挑。树干仍旧笔直挺拔,就像面对强敌入侵后,盛唐的皇帝唐胤龙一般傲然的看着这片深宫。 小雨中的夜幕格外漆黑,在唐胤龙喊出了:“文清风!”三个字之后,肃杀气氛消淡,站在他身边浴血奋战的侍卫们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文清风,当朝文臣永远的第一把座椅,盛唐六王之一,六年前开始不上早朝,但早朝龙椅旁永远都有他那一把红木大椅。 他在六王之中的名声最不显,因为他没有赤脚和尚彪炳日月的武力,没有色痞陶大友的风流倜傥,没有先生的儒雅气质,没有边军之王刀疤卷毛的蛮横霸道,甚至连那个满身铜臭味的胖子赵东海都比他显得有个性。 但在三十年前的那数不尽的战役之中,文清风却是盛唐军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他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找到敌人弱点,然后一击致命。 只是三十年后的今天,他来到了盛唐的皇宫中,他要做的事情与三十年前一般无二,找到敌人最薄弱的部位一击致命! 当漆黑的夜幕中,高高瘦瘦的文清风在手持刀剑的人群中走来摇晃着他那山羊胡子时。天空忽然骤亮,照亮了他那张看似普通的脸颊。 他站在两军对峙的前端,站在唐胤龙的面前,掷地有声的道:“不要问我为什么,作为一名军师,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自然将天下算计进我的手中!” 唐胤龙蹙眉片刻,不时却释然一笑!(未完待续……) 第238章在雨中 唐胤龙释然的微笑让他整个人变得似乎不再威严,而像是一个年过中旬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叔。 他明白此时先生与色痞应该都已经被人缠住,文清风蛇打七寸,既然出手便一定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算计了一切可能出现的附加因素。 那么今天他这个盛唐皇帝便必死无疑,决计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活下来。 既然活不下来,唐胤龙总要知道一些他不明白的问题,死的才能甘心。 而文清风一见面便道出了唐胤龙最为疑惑的问题,可以说文清风不仅把握局势脉络,把握人的心思也已经到达了如火纯情的地步。 细雨连绵的夜色中,文清风任由雨水在他那标志性的山羊胡子下滴落,砸在地面上浅淡水渍之中泛起一圈涟漪。 他的话语也如同雨水一般沁人心扉,他高高瘦瘦的模样却让浴血奋战足足一个时辰的大内高手与侍卫们心悸不止。 盛唐六王,必然是当世人杰,这样的人自然会有骨子里的执拗与疯狂,文清风今天来到大内皇宫之中,便是要做着最为疯狂的事情。 释然微笑之后的唐胤龙道:“作为一名军师,你机关算尽无可厚非,只是你在机关算尽的同时,却失去了做人应该具备的一些品质。” 唐胤龙的话语说道这时忽然高昂,他抬起了金黄色长袖,指尖对准文清风道:“你辜负了赤脚和尚与先生的信任。” “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你辜负了你享受了三十年的荣华富贵,你辜负了盛唐百姓对你的信任。” “不义之人,如何在我盛唐立足?即便你今日杀掉了朕,又能如何?” 文清风摇头道:“错,我并不是不义之人,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刀疤卷毛,你如此说他没有一点错误。但我不同,只是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 唐胤龙仰天大笑道:“狗屁原因,既然如此,那便来杀朕,朕既然要死,临死前总要让你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 文清风挑起了稀疏的眉头,轻声道:“陛下当年追随先皇南征北讨,机遇连连,我知陛下乃是命玄巅峰境高手,并早已融灵。普通神通境也未必能奈何陛下。” “这盛京之中,一只手能算出的顶尖力量自然都在明面之上,此时在这里的高手不多,陛下自然是有信心给我一些惨痛的代价。” 说到这里,文清风扬起头道:“但是陛下,这一次我真的不打算付出任何代价,因为我已经准备了三十年!” 话毕,文清风长袍舞起,他抬起一根食指。一缕电蛇闪耀,忽然照亮了御书房外所有人的脸颊发出了‘噼啪’的一声轻响。 然而这声看似寻常的轻响,却是文清风宣布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是一名神通境高手! ………… 雨中的浮屠寺看起来格外清冷,僧人们早早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僧舍之中。准备安睡,明早继续理念佛经。 赤脚和尚走后,无量僧人成为了浮屠寺的主持,但他却在每天傍晚时习惯性打扫通天塔外的钟楼。 今天他也来到了钟楼之上。打扫着刚刚落下的灰尘,顺便看一眼早已经再次进入通天塔的法义与王大牛进度如何。 事实并不出所料,法义与王大牛进步神速。因为通天塔内时间逆转的原因,他们均已接近命玄境。 然而这种欣喜并没有维持很久,无量和尚感受着小雨夜幕中的清冷,自然也感受到了盛京城外色痞的神通席卷天地。 这说明,城外来人了! 无量相信先生将这座城交给色痞,色痞便可以保证城外的人无法对城内的人构成威胁,但那人为什么要来到城外? 自然是为了城内! 无量心中骇然,毫不犹豫的拉响了古朴大钟,独自一人向皇宫赶去,祈祷着皇宫中风平浪静,却也明白他的祈祷没有半点屁用。 通天塔内的法义与王大牛听到了这声钟响,四目相对。 他们知道这声钟响意味着什么,然后站起了身子,迅速走出通天塔,发现今儿个的盛京城天气不太好。 ………… 后山中的茅屋中,师娘寒霜儿早早的就做好了饭菜。 因为先生,大师兄,张小刀都已离开盛京,所以她的饭菜做的并不多,但极为符合李悦眉嗜肉如命的口味。 然而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李悦眉还未回来,寒霜儿不得不蹙起了黛眉,脸上露出了嗔怪之色,然后她很快排除了李悦眉有事未归的可能性。 因为李悦眉干什么都会迟到,但饭点绝对不会迟到,如今她迟迟未归只能说明不是有事,而是出事! 这盛京之内能出什么事?寒霜儿不明所以,但却下了后山,然后便感受到了盛京城内有心念之剑出鞘! 紧接着,盛京城外色痞的大神通出现,浮屠寺的古钟之声传入耳畔,寒霜儿迅速冲向皇宫! 显然她不认为在这盛京城之中,李悦眉的心念之剑有谁可以阻挡!即便有,此时也绝对不会出现在她小徒儿的身旁,而是在那大内皇宫之中! ………… 永街一号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小雨落在贫民窟会给人感觉泥泞压抑,然而落在这大宅之中,因其中美景如画便只能增添一分雅致。 这是盛唐大掌柜赵东海的大宅! 赵东海不是一个有闲情雅致的人,他喜欢金灿灿的金子,闪闪发光的银子,所以看不出院落之中因小雨连绵所增添的一分雅致。只是感受着下雨后他内心的不宁。 他不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他感受不到盛京城外的变化,也听不到浮屠寺中的古钟。 但今天心神不宁的这种感觉很熟悉,犹如三十年前盛唐大军攻城的前夜一般,他总会下意识的抖动着自己的肥肉,然后告诉身边的朋友,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种与生俱来的预感在他的人生之中百试不爽,无论是早年在商场沉浮,还是后来倾家荡产的支持盛唐,赵东海都会相信这种感觉,或规避,或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查个清楚。 所以他果断的道:“叫去现在去查盛京城中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盛京城的一切。” 一名跟随赵东华足足有四十年的老仆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道:“士林街有剑意,城外刚刚有神通出现。” “色痞?”赵东海转过头来问道。 老仆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主仆俩的默契也已足够。赵东海瞬间便明白了如今的状况,他狠戾道:“让人去李婉儿那里通知一声,手下的高手迅速集结,以亲卫队的名义,进皇宫看看!” 老仆道:“是。”转身没入了雨幕之中。 赵东海仰起了肥胖的脑袋,看向了今夜偶露的月光,脸上的肥肉开始一抖一抖! 熟悉他的老朋友们都知道,这种举动代表着这个胖子做出了重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往往意味着他要付出很多让他心疼的代价! ………… 文清风亮出指尖闪烁的电弧时。便明白他剩下的时间不多,解决下面的问题时间越短越好。 苦行去南州边关拖住先生,刀疤卷毛来到盛京之外拖住色痞,都是为了他创造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所以出手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电决轻掐,并拢的双指下摆,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闷响。 闷响之后。乌云中一道闪电劈下,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唐胤龙,找到了这位天下间堪称霸主的盛唐帝王! 唐胤龙抬起了头。松开了文晴岚的手,看着天空中粗若手臂的闪电,大手一摆,奇异景象就此出现。 半空的雨水开始聚拢,数十道雨幕晶莹剔透的组成了他头顶的屏障,彩虹忽然出现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然而闪电急转直下,狠狠的劈在了雨幕之上,一连串的粗壮电弧融入屏障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唐胤龙一口血箭喷射而出,文晴岚神色焦急的扶住了他,却有一股电流瞬间蔓延她的娇躯,她紧随自己的丈夫嘴角溢血。 文清风只一击,唐胤龙夫妻便皆为重伤,威势骇人! 残存的大内高手与忠心耿耿的侍卫们挪动着残破的躯体,在这瞬间组成人墙,挡在了唐胤龙的身边。 而这时文清风轻声道:“世间万物,循环不止,却又生生相克,我知你融灵乃水,便修了天雷,水可灭火,却也导雷,想必此时你五脏俱伤,何苦还要挣扎一番?” 唐胤龙擦去嘴角的透明水渍道:“终究还是实力差了些,只不过今日小雨,虽有助于你,但也有助于朕,你要杀朕,朕便要杀你们所有人!” 唐胤龙弯曲了他的腰肢,单掌狠狠拍在了地面之上,整座皇宫忽然剧烈震荡! 无数水渍在这一掌之下离开了整洁光华的石板飞扬于半空之中凝固,晶莹剔透的水花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腰间位置。 下一息人们只觉得脚下一陷,整个人开始下坠,身体一凉之际,无数冰凉的雨水灌入口中,仿佛冬日行走在河面上,不小心掉入了冰窟窿之中! 文清风看着身边的手下们被雨水裹住,没有伸手去救的意图,撩起长袍,大踏步的向唐胤龙走去。 唐胤龙站起身子,又咳血数口,面无畏惧,只是狰狞一笑。 这一笑过后,耳边传来了无数气泡被扎破的声音。 皇宫之中,浮尸数千!(未完待续……) 第239章像个孩子 细雨连绵的苍穹之中异象丛生,有风,有雨,有惊雷! 神通境界本就已通五行,掌阴阳,以自身元气与天地元气沟通,引得天地异变,威力无穷。 唐胤龙虽然还未抵达神通之境,但强行凭借命玄巅峰催发神通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神通一发,便彻底断了他脚踏神通的可能性,损了根基。 但他很开心,他的笑容肆意,仿佛看见了这辈子最希望看到的景色。 红砖碧瓦,飞檐陡峭的皇宫之中有雨水肆意,虽然周边景色并不如春季与夏日时那般生机勃勃,但也别有一番凄凉美感。 只是唐胤龙觉得漂亮的景色并不是皇宫中的花草树木,朱墙碧瓦。而是四处坠落在石板上的一具具浮尸! 浮尸砸裂了平时侍卫宫女们小心翼翼行走的石板,口吐积水,身体抽搐,四肢肿胀,形状凄人。 当皇宫内外出现了数千具仿佛被水淹死数日打捞上来的浮尸时,一股酸臭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文清风神色暴怒,想要在皇城之中帝王脚下经营起对决忠于自己的势力并不容易,为此他花费了三十年的心血。 此番与他走进盛唐皇宫之中的手下,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不仅对他绝对忠诚,并且具备一定的能力。 然而唐胤龙利用今天的雨幕将这些精锐尽数击杀,他如何不怒?周身电弧闪烁,他那飞扬起的山羊胡子甩出几滴雨水! 无数刀剑在触碰到他身躯的一瞬间便华为飞灰,被雨水浇下变成脚下的一滩污渍。 惨呼之中,文清风如入无人之境,大步来到微笑着的唐胤龙面前,他单掌探出,用虎口处狠狠的恰在了盛唐皇帝的脖颈之上。 唐胤龙嘴角溢血双脚悬空,毫无抵挡之力! 暴怒之下的文清风未停止他的步伐。一路前行穿破了房檐下的雨幕,打碎了皇后娘娘亲手串起的御书房门前五彩珠帘,一路横冲直撞。 那只闪耀幽蓝光芒青筋毕露的大手开始散发着一股焦糊味道。 唐胤龙没有挣扎,仍然带着狰狞的微笑,一路撞翻了熟悉的一切事物,直至御书房中那根巨大的雕龙木柱之上。 一声巨大的轰鸣响彻皇宫之中,圆形的木柱被这一撞撞出了无数木屑,由圆形变为了扁形。 御书房顶端无数尘灰犹如暴雨一般袭下,跌倒在昂贵的绒毯上无数奇珍异宝顿时蒙尘,紧接着又琉璃瓦片开始坠落。御书房要塌了! 唐胤龙口中血液渐浓,感受着那股让人痉挛抽搐的电流钻入体内,看着眼前书房坍塌的场景,却用左手抬起,挥了挥手。 书房外的文晴岚半跪在台阶之上,房檐上的尘灰与雨水混合将她变得肮脏不堪,她看到了丈夫的手势,却奋力的站了起来,冲进了御书房之中。 碎裂的瓦片与奔跑中的文晴岚不期而遇。发出了一声在这坍塌之下绝不算响亮的脆响。 一道鲜血自秀发之中流下,弥漫了文晴岚的左眼,流淌在鼻间勾勒之中,顺势向下在洁白的脖颈上涂抹出了一道血红。 文晴岚的身体晃了晃。栽倒在了御书房之中! 唐胤龙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将已经冒出青烟,似自内向外都已经熟透的双手狠狠的捏在了文清风的手腕处,爆呵一声! 文清风不知道唐胤龙那里来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却让他有些不可抗拒。 捏在脖颈上的手越来越松。唐胤龙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涨红似要面目融化的他张开嘴,上唇鲜血淋漓的脱离了面部。坠落在了他的龙袍上翻滚着跌入脚下。 口中一团黑烟冒出,腐臭之味喷出,唐胤龙用已经碎裂的喉咙,道:“朕,想杀你。” 如同雨落一般的瓦片在文清风周围四溅,文清风不知道唐胤龙还凭什么杀掉自己。 他只是看着那双赤红的双眸上的眼皮血淋淋的掉落下来,轻声道:“我不会杀文晴岚。” 唐胤龙对于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自然是并不关心,他当然希望文晴岚可以不死,但他最希望文清风跟他一起死。 于是,他伸出了那近乎没有表皮的手臂,狠狠的向胸膛掏去。 胸上上的龙袍已经变为黑色,没有了那昂贵的金线纹龙,手指一处,顿时化为飞灰,露出了他那本来健硕,如今却已经干瘪发黑的胸口。 他的手掌穿破胸膛时皮肉尽去,只剩下了白森森的白骨,却还能有所动作。 文清风被唐胤龙的狠戾所震慑,一息之后,他发现唐胤龙白骨的手掌上出现了一团污秽物,似是自己的内脏。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唐胤龙发出一声闷哼。 体内电流与水渍瞬间聚集在了这团血肉模糊的内脏之上,唐胤龙用他最后的生命,完成了他最后一击的雏形。 内脏为实物媒介,其上粘附了文清风尽数爆发在他体内的雷电神通,并加持了他自身的融灵于水的全力凝结。 当这团流水与电弧充斥的内脏被森森白骨的手掌丢出手,唐胤龙露出了他自认为很好看,但因脸部皮肉融化掉落,却看起来无比恐怖的微笑! 文清风没有躲,在这一击出手后,他感觉自己躲不开,瞬间便明白了唐胤龙临死前,修心已有小成。 当那团内脏接触到他的衣物时,水幕忽然蔓延了他的全身,电流自水幕之上闪耀起了璀璨光芒,御书房终于彻底坍塌! 坐在柱下的唐胤龙凝视着无数尘埃掉落的御书房门前,看着霓裳泥泞只露出半个擦脸的文晴岚,本来恐怖到极致的面容之上的那双眼眸却露出了无尽温柔。 不久后,细雨落进已无顶棚只剩残垣断壁的御书房之中。 温柔远去。 余香残存! ………… 细雨打在了文晴岚的混杂着血水与灰尘的泥泞脸颊上,她悠悠醒来。 文晴岚用双臂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看到了眼前残破不堪的场景,看到了那根雕龙木柱斜斜的躺在废墟之中。 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坐在雕龙木柱顶端大口大口呼吸仿佛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的文清风。 她来到了木柱的弯曲爆裂的根部,那里满是残碎的瓦片。 她撕扯掉了长长的袖管,露出了两截白玉一般的手臂,开始将瓦片丢到身后。 皇后娘娘文晴岚此时就像是一个盛京中靠着乞讨过日子,并察觉到垃圾堆下有宝贝的疯狂拾荒夫人。 雨幕之中她的背影执拗而坚定,惨遭重创的文清风眯着眼睛抬起头,看了看雨势越来越大的天空,那下巴上焦糊的山羊胡须就此脱落,变为雨水之中应该被打落凡尘的灰尘。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何必如此?即便你看到了他,他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他,怕只是一具恐怖腐尸了!” 文晴岚没有理会杀了自己丈夫的仇人,仍旧将一切盖住丈夫的障碍物丢弃着,然后她看到了一颗头颅。 头颅无发,呈焦黑颜色,瞳孔无眸,一圈白色眼骨,下颚无唇,齿落齿松。 眼泪瞬间在她的眼眶中喷发,她知道这具焦尸便是自己心爱的丈夫,她心中没有生出任何恐惧感,而是继续拨落着他身周的瓦片断木。 没有了山羊胡子的文清风站了起来,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以他神通下品的境界,在筹谋进击大内时能算出无量以及寒霜儿的反应时间已经极为不易。 他现在必须走,否则一切的残忍努力便将付之东流,但他走之前必须要说几句话,说几句真心话! 文晴岚听到了他在废墟之中的脚步声,但她仍然专注的做着眼前的事情,仿佛只要把唐胤龙的尸首在废墟中带出来,便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这个世界上当然没有起死回生的神妙法术。 其实,她只是想抱抱他! 文清风来到了文晴岚的身后,在雨水渐大的夜色中,看着水滴在她弯曲的背上碎裂成水花。 他踌躇了片刻,道:“你知道盛京城下怎么进吗?” 文晴岚全身一颤,没有回答,但她的身体语言已经表述了‘盛京城下’真的存在。 文清风得到了这个答案便已心满意足,他没有痛下杀手,也没有残忍的制止文晴岚的动作,却说道:“其实你是我女儿!” 伴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天空中忽然传来了惊雷炸响。 闪电映亮了文晴岚满是泪水脸颊,她这一次身体没有一丝颤抖,仍旧在做着眼前的事情,对文清风不理不睬。 文清风没有再开口说话,却感觉自己疲惫至极,身体之中某个角落似乎如同这御书房一般倾塌,他转身离去。 文晴岚没有对他的离去有任何表示,她终于将唐胤龙周身的杂物全部拨开,然后她扶起了他的身子,将他拥入了怀中。 怀中的唐胤龙还在散发着温热,失去眼球的白骨眼眶空洞无神,在这夜色之中更显得恐怖之极。 但文晴岚没有嫌弃他,而是觉得他的眼神格外温柔,她搂紧了他,开始哭泣。 世界上最悲伤的哭声不是撕心裂肺,不是歇斯底里,而是明明是心智成熟的大人,却哭得像个孩子。 文晴岚就这样抱着她心爱的丈夫,肩膀颤抖,抽搐不止,哭的像个孩子。 哭声响彻紫禁之巅……。(未完待续……) 第240章周 而唐胤龙选择去死,也并不是死的看似这么憋屈,我是怕你们实在被虐的受不了,提前剧透一下吧,他的死将影响贯穿到刀锋的结尾。 希望书友们可以耐心一些,我为自己加油,我会端正态度继续努力。 或许刀锋可能出现我想不到的bug以及瑕疵,但请大家和我一起进步,共勉! 盛唐立国三十年,唐胤龙登基第十八年,翱羽王文清风自边军之王邵东华后终于丢掉了那把象征着智谋的羽扇,走进了大内皇宫,开始了他认为会精彩绝伦的后半生。 在此之前,没有人会想过文清风才是盛唐内最大的毒瘤,而实际上文清风也没想过唐胤龙会真的死在自己的手中。 这并不是文清风低估自己的能力,而是他知道既然先生李自知敢于离开盛京,那么这位一向仁厚的盛唐皇帝便必然会有自保的能力。 这种自保能力或许与他这些年察觉到关于盛京这座城池的秘密有所关联,所以他这一遭只有两个目标,第一是看到盛京的秘密,其次才是杀死唐胤龙。 然而唐胤龙至死都没有展露盛京的秘密,这让文清风明白,这个秘密大的足够唐胤龙认为自己的死有一定价值。 然而是什么秘密能以盛唐帝王死去作为代价来保守? 文清风想不通,那么天下任何人便没有人可以想得通,除了早已得知这个秘密的人。 知道秘密的人必然其中有一名叫做李自知的人。 李自知临行之前自然有充分的把握盛京不会乱,但他想不到他的敌人是文清风,但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会认为唐胤龙会真的死去。 可盛京内因为唐胤龙的选择,却真的乱了。 文清风对于这种乱局早有布置。在他离开盛京皇宫之后,这些布置将逐步发挥一些作用。 然而他仍然陷入了沉思之中,没有下达任何命令。 早些时候,青州边军自唐启年与张小刀走过一遭后刀疤卷毛便表明了态度。 在这之后盛京城北爆发了惊天一战,为换取赤脚和尚的陨落,大荒殿主成为废人,西域教廷掌教被摘掉人头。 天下局势也在此时发生了巨大变化。 而这时盛唐采取的战略则是骄傲的战斗,无论自盛京出发的各路高手被送入军中,还是先生李自知携盛唐顶尖高手想要在西域一战,都体现了盛唐的气魄。 但在文晴岚的肢体语言中确定那个秘密真实存在后。文清风开始便胆寒,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便是唐胤龙利用盛京的秘密想将盛唐的毒瘤揪出来,无论是先生还是色痞腾出手来时,盛唐内部的毒瘤便将彻底被割除! 只是唐胤龙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他文清风,而走出盛京的先生也并非全知全能,想必他走出盛京希望前往西域,是真的想一战教廷。 但唐胤龙在发现是文清风为时已晚后,却坚定果断的选择了自己的死亡! 冷汗在他的额头上冒出,他的全身开始颤抖。第一次有一种在谋略上被挫败的巨大压抑感让他无法呼吸。 他喃喃的叹了声:“居然因为是我而选择去死,唐胤龙怕真的是千古一帝!” 这种说辞在唐胤龙死后看起来很是荒谬。 只是以文清风的头脑自然可以明白唐胤龙为何会选择自己死去。 因为唐胤龙比谁都清楚那张底牌对于盛唐的意义。 只要先生李自知还活着,盛京还有一张底牌,盛唐再怎么乱又能如何? 正因为敌人是他文清风。唐胤龙才选择真正的死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他文清风推上必须暴露全部实力来谋权篡位的条件。 也只有如此,盛唐才能清除内部最大的毒瘤。 唐胤龙的选择正确与否,只有留给时间长河来做评断。 而文清风只能觉得心中颓败。他隐忍了三十年,看似这一役他大获全胜,但在这之后盛唐的内部战役中却是死去的唐胤龙占据了先手。 不知思考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一名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开口,话语之中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道:“周王,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清风轻声回答道:“唐胤龙选择去死,便是想看我们发力,而我们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说着他用掌心抵住了自己的眉心处道:“色痞是一个没有政治眼光的流氓而已,只要苦行在外拖住先生李自知,唐家双子无法登基,我们便还有机会。错过了这个时机,盛唐便依旧是以前的盛唐!” 本以为今夜大胜的黑衣青年闻言错愕,但还是揖手告退。 …………… 盛京城外,老青牛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在雨幕之中大师兄姗姗来迟。 色痞与邵东华一坐一站,没有开口说话,齐齐的看向了远方的书生。 大师兄在雨幕之中飞速的来到了邵东华的不远处,与色痞形成了夹攻之势,立刻动手!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即便大师兄知道以他和色痞的力量很难撼动可以来到盛京城下的邵东华,但还是果断出手。 这一次大师兄出的是剑,心念之剑! 心念之剑无形却可伤人,邵东华暗叹了一声李自知的好徒儿,便站起了身子,色痞此时化为一道清风袭来。 邵东华双手扬起,明白大师兄虽然只是命玄巅峰,但他的命玄巅峰自然是当世第一的命玄巅峰,在两人夹击之下,他不得不选择进攻。 邵东华的拳头打在了身前一寸处。似乎发力并未完全,而瞬间在他眼前便出现了一把剑,与一道风。 风本无形,但太过剧烈时便会刮起空气中的气流,气流裹住了那把若隐若现的长剑,狠狠的穿破了邵东华一拳铸就的屏障,来到了邵东华的眼前。 邵东华轻哼一声,任由这把剑刺到了自己的胸口,剑尖儿就此顿时,磅礴的元气横爆而出。天空的雨水迅速退避。 然而两人这合力一击之后,并没有任何后续动作。 只有一道青色光芒闪过,邵东华无奈苦笑,看着那头速度奇快无比的老青牛叼起唐启年,迅速没入了盛京城之中。 色痞心满意足的道:“现在这天下间的确没有几个人可以打过你,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强到与赤脚和尚一般无二,便可进盛京城来试试。” 话毕,色痞与大师兄转过身去,并肩向盛京城内走去。 邵东华没有任何动作。在雨水中见两人没入了盛京城之中,然后看着眼前这座雄城,挣扎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没有看到文清风可以逼出来的秘密。他不想自己去试探这个秘密! ………… 雨水冲刷着今夜血腥的皇宫。 无量与寒霜儿同时来到了皇宫之中,看到了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皇后娘娘文晴岚抱着一具恐怖的尸体痛哭流涕,衣物之上满是污垢,看不出一丝华美。 两人对视一眼。却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无量是赤脚和尚的师弟,寒霜儿则是先生李自知的妻子。 两人虽然得知的讯息并不多,但也隐晦的明白唐胤龙只要在皇宫之中应该便天下无人可杀。 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却是唐胤龙真的死了,盛唐的皇帝陛下真的驾崩了! 他们不知道如何去接受这难以置信的事实,想着曾经与唐胤龙的寥寥数面,便心中隐隐作痛,而一向与陛下恩爱的文晴岚现在又会是何种感觉? 没有人能真正体会文晴岚的感觉。 她不仅仅在这一夜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丈夫,却还得知了自己有一个亲生父亲,而这名亲生父亲,便是她的杀夫仇人! 文晴岚毫不怀疑文清风的话语有假,因为没有任何必要,而她恐怕也只是文清风在很多年前布下的棋子,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她这颗棋子无法让文清风的信任并告之真相,所以被弃用。 而告诉了她真相的文清风,除了还有一丝对自己这个女儿的愧疚之外,怕是剩下更多的则是因为未来她在盛唐的地位,他明白文晴岚必然会对他恨之入骨,但他恐怕相信以他的头脑还能利用得到她,仅此而已。 但此时的文晴岚只是极度悲伤,在哭泣中渐渐的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残破的大内皇宫之中,只剩下了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 ………… 夜已深,雨渐停。 一夜未睡的盛唐掌柜赵东海看着自家院落中的别致景色,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栗抖动。 他已经知道这个夜晚盛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明白既然那人是文清风,整座盛京城都被他瞒过便不足为奇。 但他想不通文清风到底为何这么做。 站在他身边的老仆拿起了一把纸伞,遮住了他巨大肥硕的身躯。 赵东海开口道:“监察百官,不惜一切代价。” “动手吗?”老仆沉默的问道,或许只有他才真正的对赵东海的力量明白的一清二楚。 赵东海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却问道:“很多年前,我在翼州认识了一个落魄文人,后来我们成了朋友,现在想来那次巧遇很有些意思。” 老仆不知盛唐似乎已经天塌,这位盛唐的掌柜为何有闲情逸致怀念过去。 而听到赵东华下一句话,他则露出了罕有的目瞪口呆之色。 “大周覆灭时,周姓皇室死的死,杀的杀,唯独一位曾经名噪一时的周允王不见踪影,无论如何查也查不到,你说文清风是不是姓周?” 第241章绝境 火红色的世界之中,漂浮着一块块暗红色的巨大浮石组成了摇摆不定,危机四伏的地面。 听到了张小刀熟悉的声音,纳兰初泪眼婆娑的脸颊瞬间变为极为僵硬。 张小刀说完‘你这个傻娘们’后,才睁开双眸,看到了纳兰初两行清晰的泪痕。 纳兰初的神色僵硬后,没有推开张小刀,而是将他抱紧,毫不遮掩张小刀醒来后她内心的真实情绪。 纳兰初的拥抱有些紧,但很温暖,也很柔软,只是张小刀觉得自己的背部伤势隐隐作痛。 张小刀不知道温暖,柔软,疼痛,这三个词汇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拥抱之中,他觉得这些词汇理所应当的应该存在于初夜之中,于是他像个羞涩的处子很是配合的喊了一声:“疼。” 疼这个字喊的有气无力,但传入纳兰初的耳中后她却迅速松开了手,然后用手掌将脸颊上的湿润一把抹掉。 张小刀撑住自己的身躯,轻咳了一声,可却看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瞬间呆滞。 纳兰初担忧张小刀的伤势,连忙嘘寒问暖,张小刀道:“这是?” 纳兰初道:“似乎是火炎沙漠的下面。” 张小刀抬起头看到了刚刚两人坠落的溶洞洞口撒下黄沙,心中凛然道:“这里面?” 纳兰初摇了摇头,却在怀中拿出了那块岩浆流转的石头,答非所问的道:“我感觉这东西越来越热了。” 张小刀关心道:“别烫坏了。” 纳兰初莫名的脸色一红,张小刀略感尴尬的道:“我说是手。” 纳兰初索性便将石头丢给了张小刀。 张小刀接过这块石头发现的确比之前触手时热的多,不由得发现这石块上的岩浆流全部向下,他低头看了看脚下巨石缝隙之中的冒泡岩浆,若有所思。 不时,背部的疼痛让他抬起了头,纳兰初闪烁着那双漂亮眼眸问道:“现在怎么做?” 张小刀无奈道:“听天由命。” “你现在还能打架吗?” 张小刀摇了摇头道:“我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纳兰初没有露出沮丧的神色。而是道:“我来背你。” 张小刀侧起头,静默了片刻道:“有很多人来到了这里。” 纳兰初没有理会张小刀的回答,而是扯碎了衣衫上的布条缠在了手上,以防止等下背起张小刀手上出汗而打滑。 张小刀上了纳兰初的背,她却开口问道:“怎么走。”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将残存的元气全部集中在耳部道:“有人马上要来,我们上不去了,先退后。” 纳兰初开始迈动步伐,向后走出一段距离后,张小刀立刻又道:“右面有条隧道。我们穿过去。” 两人刚刚离去,便有一队六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四处看着眼前不可想象的场景,搜索着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火炎沙漠之上,披着火红色披风的裁决大祭司仔细的看着眼前的溶洞,随手抓起了一把黑色沙粒撒入其中。 沙粒滚落进岩洞就像坠落了无底深渊,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裁决大祭司站直了身子,感受着胸口处越来越热的石头与心脏的狂跳,无奈一笑。纵身跃下! 他就像是一颗巨石,瞬息间来到了火炎沙漠的地底,砸在了巨大的暗红色顽石之上,直接将顽石踏沉在岩浆之中。 在暗红色顽石沉入的一刹那。他脚尖轻点,化作了一道流光在这地底迅速穿梭。 同时迅速穿梭的还有黑衣老者,地底世界之中的火红色光芒将他干尸一般的脸颊映的有些红晕,看起来生机勃勃。 但他所过之处却是一具接一具的尸体。有些人被他丢入了岩浆之中,更多人则是被他一脚踩死。 肆无忌惮的老者自然是在寻找着这地底世界的秘密,只是兜了一圈后他发现没有发现任何秘密。只是杀了许多人。 老者停止了脚步,将自己所过所留之处在脑海中交汇成了一张地图,却仍然毫无发现。 他只能再次迈动步伐,却在不远处再次看到了几名沙匪打扮的人儿。 没有任何犹豫,老者和蔼可亲的走了过去,将这几人尽数击杀,却发现墙壁上有一颗石头。 这颗石头镶嵌在火红的峭壁之上并不起眼,但仔细看下去却会发现其中的熔流走势与墙壁上的方向不同。 老者不知这是什么,但看着这已经死去的几人脸上兴奋的神色,他还是将这块石头在墙壁中扣了出来。 入手后熔石的不凡之处便彰显而出,老者感受着这其中并不灼热的热度,看着标题之上向下流动的熔流,不由得看了看脚下漂浮石块缝隙中的冒泡岩浆。就像刚刚的张小刀一般无二。 没有丝毫战力的张小刀被纳兰初背着行走在地底世界之中东藏西躲,希望找到无人存在的溶洞口,攀爬上去离开这个诡异的世界。 可在两人终于兴奋的发现了溶洞口之后,却听到了一阵风声。 风声很急,就像是箭簇破空,转瞬间裁决大祭司便来到了两人的眼前,却没有立刻动手。 裁决大祭司生着一张普通面容,除了神色中透露的刚毅与果决,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平凡无奇的中年人。 张小刀与纳兰初站定看着眼前的裁决大祭司,没有开口,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 裁决大祭司也是如此,火红色的长袍与地底世界的颜色交相呼应,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人应该不是他所雇用的沙匪,正犹豫要不要杀掉两人之时,远处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的节奏很是明快,每一脚下去,脚下巨大的石块都会略微下沉,受到挤压的岩浆都会发出浪花之声,黑衣老者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张小刀与纳兰初,同时也看到了裁决大祭司。 本来只有气泡声音的地底世界瞬间变压抑至极,状况也忽然变得扑朔迷离。 “参见裁决大祭司。”黑衣老者忽然揖手说出了这句话。 裁决大祭司挑眉,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问了句:“赵青松,你为何在这里?” 张小刀看向了将自己一掌打废的黑衣老者赵青松,心中念头百转千回。 赵青松恭敬道:“祭祀大人,在下追杀张小刀追至于此。” 裁决大祭司看向了纳兰初背上的张小刀,眉头再挑,道:“他便是先生的二弟子?” “正是!” 裁决大祭司笑了笑,手指轻滑,在身前画出了一条血线。 在他身前仿佛出现了一面镜子,血线出现的瞬间有血液向下流淌,就像镜子上的水珠。 纳兰初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何等神通,她轻声道了句:“一起死吧。”话语中没有半丝的遗憾。 张小刀凝视着那面镜子,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本来准备看着张小刀就此被杀死的赵青松叹了一口气,在火红的世界中舞动衣袖,一面纯黑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另一面镜子仿佛与纯黑色同时出现,一股血浪扑面而来,击打在火红世界中的纯黑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赵青松连退三步,道:“大祭司,这是要杀人灭口?” 裁决大祭司笑了笑,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纯粹只想袭击一下赵青松,成功与失败他都可以接受。 此时张小刀在他眼中只是等割的羔羊,他的敌人只是赵青松,只要杀死他,教廷之中便没有人知道他来到了这里,更不会有人知道他将获得什么。 可一旦让赵青松走出这地底世界,他便无法控制赵青松那张嘴,自然是杀人灭口最为简单,最为方便。 站在暴风雨中央的纳兰初侧头,看到了张小刀的双眸向下,心领神会。 大祭司这时开口道:“既然都到了这里,便不必遮遮掩掩,炎兽的传说怕是真的,不然这地底世界存在的便没有任何道理,既然你也来到了这里,我自然要杀死你。” 赵青松心中一冷,来到这里之前他并不知道裁决大祭司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看到裁决大祭司的一刹那,他便明白自己九死一生。 然而,没有人会不想继续生存下去,他只能开口道:“大祭司,在下并无争锋之意,并可发誓严守此事,我只是来杀掉张小刀,仅此而已。” 裁决大祭司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相信死人,至于张小刀,呵呵,你觉得现在在这地底世界之中谁能逃得出本座的手掌心,放心,我会帮你完成遗愿!” 话毕,裁决大祭司向前踏出了一步,浓重的血腥味道猛然充斥在了这片空间之中,一滩殷红色的血渍在他脚下迅速蔓延,似要将眼前的空间包裹其中。 这时张小刀发出了一声悠悠叹息:“死吧。” 他知道大祭司这一击将席卷他与纳兰初,但真正的目标却是赵青松,但无论如何都是有死无活。 与其选择让人杀死,便不如自己去死。 早已理解张小刀意图的纳兰初用她可怜的修为猛然一脚,将眼前略微高出一块的暗红色岩石踢开一角,露出了一片散发着热气的火红色岩浆。 在血水还没蔓延到她脚下之际,她神色风轻云淡的背着张小刀跳入了熔河之中。 仿佛就像跳入了清水河去洗澡一般随意。(未完待续……) ps:今天又琢磨了一番,前几章的确有纰漏,我承认错误,抽空大修。 第242章迷宫 跳入河中,无论是洗澡还是嬉戏自然不用蹙起眉头纠结一番。 可是跳入冒着粘稠红色气泡散发着一道道白色气烟的熔流之中,便需要巨大的勇气。 纳兰初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这等勇气,她只知道背后的张小刀既然如此选择,便是选择搏命,选择相信那块石头。 她自然也知道跳下去可能会死,但她知道更多的是,此时不跳甚至连选择如何去死的权利都已没有。 所以她如同跳进清水河一般跳入了恐怖的融流之中,在一片血色弥漫的背景下,她的姿势有些难看,有些笨拙,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背上的张小刀太过沉重,以至于连搏命前她都摆不出一个像样的姿势,而太过沉重自然坠落的速度便更快了一些。 熔流触碰到了纳兰初的鞋底,在这瞬间鞋底上沾染的沙粒尽数被瞬间蒸发,那双加厚底子闪耀出了一丝火光,白嫩的脚底板出现的瞬间,她拿出了那块张小刀认为可以搏命的依据,那块流转着熔浆的石头。 异变就此突生!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闪耀周身,将纳兰初与张小刀包裹了起来,然后她与他坠入了熔流之中,溅起了一朵粘稠的鲜艳熔花! 裁决大祭司停止了手中神通,双眸一亮,忽然明白了这地底原来并不是真的地底。 而黑衣老者赵青松自然也是心领神会,他知道裁决大祭司必然想将他先杀掉,然后再跳入熔流之中,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在裁决大祭司杀死他之前一步跳下去。 但他却没有选择最迅速的方式,而是双手一张,在这火红世界中撑出了一片黑暗后,化作了一道黑暗遁入这世界之中。 裁决大祭司掌下的血液被黑暗阻隔了一瞬,但这黑暗却迅速破灭。他的双眸迅速捕捉了一抹黑色影子,而他瞬间化作了一道流光。 裁决大祭司修为强盛,只弹指间便来到了黑影身后,却发现那黑影突然显露出了真身,赵青松一脚向后踏碎了漂浮着的岩石。 岩石碎裂不能阻止大祭司,然而碎裂后的熔浆却拍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身体拔高,可这时一朵水花溅起黑衣老者赵青松跳进了熔浆之中! 裁决大祭司无奈了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跳下,除非肉身成圣。否则无论是谁面对熔浆都会下意识的闪躲,即便他知道自己怀中的那块石头可能有阻隔熔浆的功能,也会下意识的闪避。 黑衣老者居然将裁决大祭司的下意识算入其中,可见其心思缜密。 而这一点也坚定了裁决大祭司的必杀之心,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怀中的那块石头,身体漂浮在熔流之上一点点试探了起来。 发现这石头的确有保护功效后,他才选择跳入其中,但跳下的姿势仍然像跳入溶洞一般,简单而直接。仿佛一块顽石砸入其中,溅起了浪花数朵。 ………… 熔浆之中的暗流并不湍急。 周身被气泡包裹住的张小刀与纳兰初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眼前神奇的景色目瞪口呆。 两人在熔浆之中不断下沉,眼前那看似只要漏进一丝便可让两人就此火化的熔液缓缓流动。给人一种仿佛血丝在水中飘散的奇异美感。 两人足足沉默了有一刻的时间,纳兰初缓缓开口道:“好美。” 张小刀没有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何美丽,很是扫兴的说道:“注意脚下。” 纳兰初垂下头看向脚下,才发现气泡正在缓缓旋转。而这种缓慢的速度正在一步步开始加快。 她不知道这说明什么,没有开口,但张小刀似乎却明白了她的疑问。道:“这说明,在这熔浆深处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纳兰初没有佩服张小刀的博学多才,单纯的问道:“会不会死?” 张小刀看了看纳兰初一动不动的手掌上那颗散发出气泡却已经变为火红色的石头道:“我觉得既然这石头便是进入熔浆深处的通行证,那就应该不会死。” “但我不知道这气泡的韧性如何,如果只是单纯的看的话,我觉得我们坠入漩涡之中,气泡会被刮碎,然后熔化在这片熔浆之中,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纳兰初神色淡定的道:“也就是说还是会死被?” 张小刀理性分析道:“即便我们不会死,也难保教廷的裁决大祭司和那个老头手中不会有这样的石头,他们追下来,我们还是死。” 纳兰初终于声音上挑道:“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张小刀颓然的将下巴放在了纳兰初的肩膀上,道:“好听的就是,如果我们死了,将一起融化。” “这话不好听。” 张小刀看着眼前单调的景色,感觉着气泡的旋转渐渐加速道:“那说点实际的吧,如果我们没有死,你出去后还想去盛唐吗?” “不想了。”纳兰初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 纳兰初肯定的道:“因为我有仇人了,总要杀死他。” “你说那个干尸老头?” “是的。” “杀死他然后呢?” “他是教廷的人吧?” “是的。” “那就再灭了教廷。” 张小刀陷入了沉思之中,道:“那你这一生会很无趣。” “无趣但总有目标,既然教廷的人杀了我一家,我总要杀他们一家。”纳兰初丝毫没有口出狂言的意识。 “你不恨他们了吗?” 纳兰初道:“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虽然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生活,但也希望他们未来过的好,而他们全被杀了,我作为他们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总要去帮他们报仇。” “还是很无趣。”张小刀摇着头道。 纳兰初沉默了半响,向左肩扭着洁白的脖颈,看着自己右肩上的张小刀侧脸问道:“那你有什么有趣的提议?” 两人的双眸近在咫尺。甚至呼吸之间都会发生气息的冲突,在这句话出自那此时抿成一条红线的樱唇后,气氛突兀变换。 张小刀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有些闪避的别过了脸颊,不希望看到那张近些日子每天都在看的俏脸,却莫名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纳兰初没有逼问下去,而是回过了头,道:“如果有好的提议可以随时和我说。” 张小刀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了看旋转越来越快的气泡,道:“先活下去吧。” 活下去是两人现在共同的目标,在气氛忽然变得沉闷后。气泡的旋转越来越快。 两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脚下,发现在那丝丝缕缕红色熔浆之间果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气泡不断拉下。 纳兰初感觉有些紧张,却发现张小刀的搂着自己脖颈的双手更为僵硬,她便不再紧张,而是嫣然一笑。 在这瞬间,两人双眸一黑,仿佛脚下有两只手抓住了他们的脚腕一般将他们猛然拉下! ………… 急速坠落之下总会让人惊呼,睁开的双眸也看不见任何景物。 两人下意识的尖叫而出。只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尽深渊之中,不知道下坠了多久后忽然触地,张小刀凝神看到了被压扁的气泡,然后两人被弹起。如此反复数十次后,坚韧的气泡终于破碎,两人倒在了头晕目眩的倒在了石地之上,却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但纳兰初却死死的用双臂夹着张小刀的双腿。张小刀的双手也死死的抱着她的脖颈。 直到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张小刀才放松了自己的双臂,再次娇弱的喊了一声:“疼。”因为他此时血肉模糊的背触碰到了地面。 纳兰初双腿发力。很快站了起来,并背起了张小刀,两人四双眸子看向了远处。 眼前的地面呈黑红色,龟裂的裂缝露出熔浆蔓延至视野尽头处。 尽头处是一面面抵住了头顶仿佛仿佛被人一剑斩断如同镜面一般石壁的巨大岩壁。岩壁纵横排列,四处列出了无数处入口,模样却没有什么称道的地方,只是如同龟裂的大地一般无二。 “去看看。” 纳兰初点头,背着张小刀一步步的来到了纵横排列的石壁面前,张小刀道:“随便选一个进去。” 纳兰初随意的选择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入口,走进其中后发现这其中仿佛是一个通道,没走出多远她便看到了无数个左进右出的口子。 “这个是一座迷宫。”张小刀肯定着。 纳兰初问道:“怎么办?” 张小刀平静的道:“放我下来。” 纳兰初半蹲,放下了张小刀,张小刀弯曲着腰肢,将双手撑住地面,纳兰初想去搀扶,张小刀却道:“不用,在这里等着我。” 纳兰初摇了摇头,俏脸之上满是坚定:“不行,在这里我们不能分开。” 张小刀自然明白纳兰初的想法,她是怕和自己分开后两人都迷失在这其中。 但他却有绝对的信心,所以说着:“放心,我的记性一向很好,我们能走出去,我现在越来越好奇,这后面到底有什么。” 纳兰初不关心后面有什么,轻声道:“你小心。” 张小刀突兀的消失在了原地,纳兰初不安的盘坐了下来,只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便开始不安。 而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很久,张小刀回来了,如同走时一样,很突兀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只是他的脸色却比走时更加苍白,近乎透明,还没开口便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出了一地在这片世界中并不显眼的殷红。 纳兰初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发现他的头发四处冒起了白茬,整个人在这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她不由得有些心疼。 张小刀自信,却有气无力的轻声道:“走吧,我找到了出路。”只是他却没挺直腰板,仍旧趴在地上,佝偻的身躯就像个小老头。(未完待续……) 第243章不可思议 迷幻的世界之中,以红色调为主。 张小刀的苍白脸颊,银色发丝在这个世界中便显得格外突兀。 纳兰初不知道刚刚张小刀去做了什么,但在来到这里之前张小刀曾用了相同的方式抱着她逃命,那时的她看到了他额前的发丝变白。 而现在张小刀再次动用了这种堪称神奇的能力,这一次他不仅身受重伤,而且这种需要付出昂贵代价的能力,也顿时让他更为虚弱。 虚弱的张小刀用双手撑住了地面,在自信的话语结束后,竟然连支撑都做不到,整个趴在了地面上,紧闭双眸,面露痛苦。 纳兰初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只能拉住了张小刀的右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可以减少他的痛苦。 张小刀这时的感觉有些飘,之所以飘是因为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些出窍,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但却感觉得到身体承受强大负荷后的痛苦。 这种感觉很矛盾,就像是你觉得你支配不了你的躯体,但你毫无知觉的躯体会给你带来灵魂上的灼痛。 很快,张小刀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并不新鲜,有些腐臭,紧闭的双眸前开始出现各种幻觉,有些一闪而过,有些驻足停留。 当这种严重透支的痛苦达到极限时,张小刀觉得自己马上便要死去,他甚至连遗言都说不出半个字,只是懊悔自己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变得冰凉。 纳兰初这一次没有流下泪水,但她本来温热的手却渐渐冰冷,她察觉得到张小刀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沉默的看着张小刀,看着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刻。 张小刀陷入了假死状态之中。就像之前被赵青松拍入地底世界时一般无二。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他发觉自己半梦半醒的意识渐渐感觉到窒息,他仿佛沉入了海中,被人困住了双手双脚,只能看着自己的生命渐渐消散。 消散的生命仿佛丝丝缕缕,起初时张小刀能感觉得到千千万万道的联系,只是没过片刻这些联系就断了大半。 他开始没有思维,不会思考,随着千千万万道的联系只剩下了一根,张小刀距离死亡便只剩半步之遥。 这时在他脑海中的黯淡神轮忽然亮起。三道不知潜藏了多久的真元如同雨水一般浇下注入了神轮之中。 神轮开始疯狂旋转,泼洒着真元雨露,滴落在了张小刀的五脏六腑之中,本已停止运作的脏器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泽。 纳兰初看着张小刀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几乎凝固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舒缓。 几乎只是瞬间,仿佛一滴水便融化了整座沙漠的效果在张小刀的体内出现。 张小刀脸上的苍老皱纹开始舒展开来,本已银白的发丝冒起了黑根,干瘪的肌肉再次鼓起,他宛如重获新生一般开始神奇的蜕变! ………… 婆婆曾经在灵隐时肉疼的为张小刀灌入九道真元。 这九道真元只有第一道在张小刀跨入知气境时化为无数元气充填全身。余下八道在这些年几乎毫无动作。 张小刀甚至已经渐渐的淡忘了这八道真元,时至今日他不要命的启动神轮,却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 濒临死亡时这些真元救了他的命。 有三道真元坠落在了他的身躯之中,修复了他本就已残破不堪的躯体同时。也让他充填了他早已干枯的气海与穹树。 然而,这三道真元只解决了他的致命伤势,以及动用神轮消耗的代价,他感觉意识回归身体之后。身体仍然虚弱至极。 他缓缓的睁开双眸,此情此景似乎之前早已见过,只是这一次纳兰初没有那两行清晰的泪痕。再见到他醒来后,纳兰初用一个灿烂的微笑,欢迎他再次回到人间。 张小刀大口大口的呼吸了片刻,心中想着总算逃过一劫,轻声道:“拉我起来。” 纳兰初将他拉了起来,问道:“用背吗?” 张小刀本想摇头拒绝,但说出口时却是:“好啊。” 再次上了纳兰初的背,感受着衣物后的温热,张小刀觉得自己实在无耻,却并未深思为何喜欢她背着自己,因为眼前局势容不得他们在慢半分。 依照张小刀的指令,纳兰初一路穿行在迷宫之中,速度极快无比。 张小刀之前利用神轮的能力与强大的记忆力进行了迷宫图的排列组合,此时一边动着脑子,一边指挥着纳兰初鲜少出错,只是他疑惑的是为什么在迷宫的尽头处有五个出口。 赵青松也在疑惑之中,他直接坠入了迷宫之中,抬起头看着穹顶的岩石壁垒,发现那掉落自己的漩涡处是一片薄膜,心生惘然。 完全不理解这地底世界为何存在的他,现在只想着逃脱大祭司的魔爪,开始在迷宫中四处乱闯。 而大祭司来到迷宫世界之中便冷声一笑,毫不犹豫一掌拍到地面之上,血水瞬间自地底疯狂蔓延。 张小刀利用自己脑海中的神轮,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走过迷宫中的每一个出入口,然后凭借强大的记忆能力在脑海中绘成一幅地图,以便迅速找到出口。 而大祭司不同,强大的神通境界,只需要他展开神通探路,他便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迷宫的尽头处到底在何方,同时他也必然可以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黑衣老者赵青松看到了不远处蔓延的血水,他完全没有选择,只能一直向前,一路向前,却似乎永远看不到迷宫的尽头处到底在那里。 张小刀察觉到了神通来袭,回过头来看着那蔓延石壁与地面的血水,心中无奈叹息,却道:“现在起,一直向前,加快速度。” 纳兰初背着张小刀开始疯狂的向前奔跑,体内元气毫不吝啬的挥发而出,不时便看到便冲进了一座椭圆形的地带之中,发现已经无路可走。 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面面巨大的石壁,石壁的夹缝之中有着幽暗的出口,可却不只一处,而有五处。 纳兰初问道:“怎么走。” 张小刀无奈道:“随便选一个。” 纳兰初果断的还是选择了最近的那个入口,走入后却发现自己行走在一片透明色的薄膜之上,眼前的场景不慎出奇,可正不知如何时脚下薄膜忽然破碎,两人猛然下坠, ………… 这一次的坠落时间极为短暂,两人落地后没有感觉一丝的疼痛,反而身体被弹起,身形终于稳定后模样忽然变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世界谈不上流光溢彩,也没有了之前熔浆岩壁的美感,他们的脚下则是白色与血红混合的薄膜,看起来极为渗人。 但脚下的事物并不重要,在他们前言一颗巨大的椭圆形纫悬浮在半空之中,顶天立地,向上看去甚至肯不到尽头。 岩石的表体被白色肉膜包裹住,肉膜看起来极为粘稠,偶尔会滴落一滴恶心水渍,砸在地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而近乎透明的肉膜后则是偶尔会微微鼓起的火红色纫,纫如同纳兰初手中那块石头的放大版,只是似乎多了一丝生命力,因为它会动! 看着一块流动着熔浆的椭圆形岩石时不时的鼓起收缩,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现在才刚刚开始,这块如同有脉搏的岩石中传来了声音。 声音极为沙哑,甚至有些撕裂,但却很清晰,开口的三个字居然是:“你们好。” 张小刀和纳兰初以为是幻觉,互相看了一眼便察觉到对方都听到了这种声音,错愕的扬起脸颊。 会说话,有脉搏,眼前这巨大的熔石到底是什么? 张小刀鼓起勇气,很是尊敬的道了声:“你也好,只是你是谁?” 似乎可以理解张小刀的话语,声音再次传来道:“我不记得。” 张小刀站在这光怪琉璃的世界之中,觉得自己可能神经错乱,连忙道:“放我下来。” 纳兰初将张小刀放下,张小刀问道:“你记得什么?” “我只知道我要死了,而你可能可以救我。” 张小刀不知自己为何可以救它,他只能问道:“你是火炎神兽?”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刚刚你救自己时所用的真元,真的可以救我。” 张小刀莫名,纳兰初更加不知所谓,两人对视异口同声的问道:“这里究竟是哪里?” 如果没有听到这纫发出的声音,两人或许不会有任何疑问,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这里便是火炎沙漠的地底。 在两人神色紧张的等待之下,声音再次传来,却说出了他们不可思议的事实:“你们在我的身体里。” 两人神色忽然变得极为僵硬,张小刀喃喃道:“那这里是?” 当说出这句话时,张小刀已经意识到,或许正片火炎沙漠都是它的外在躯壳,而他们坠入的第一层,则是他躯壳下的表皮组织,那融江有可能只是它的血液,而迷宫只他体内四通八达的血管肠道。 而这里边是它的心房! 不可思议!(未完待续……) 第244章赌命 耳边的声音如梦似幻不似真实,但那沙哑沧桑的声音却缭绕在耳边。 张小刀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只是这种想法冒出来之后,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巨大的灵兽吗? 如果存在的话它是如何活到了现在,并不被人们发现,它又是靠什么活到了现在?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涌现,但张小刀知道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声音主人,恐怕很难回答这些问题。 而它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 这才是现在这种状况之下最大的问题,这声音的主人一定察觉到了自己刚刚濒临死亡后的起死回生,所以才说有说让张小刀救它的话语。 可张小刀明白他体内那仅存的五道真元是多么宝贵,那是可以抵消神轮副作用的珍贵资源,他不可能因为这素未谋面的声音,便按照它说的去做,拯救它的什么狗屁生命。 张小刀刚刚想到问题的关键点,那越看越像心脏,膨胀收缩的熔岩中再次传来的声音道:“这里是我的心脏。” 纳兰初神色震撼的看向张小刀,不知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张小刀抬起了头,看向了那熔岩道:“现在的情况是,外面有了两个高手在追杀我们,如果他们走进这里,我不确定你会不会马上死去,但唯一能救你的人,也就是我,一定会死的非常痛快。” 张小刀此言的目的极为简单,无论他最后的决定是否给予他的救命真元,但他现在必须利用这声音的主人,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撕裂低沉的声音很快传来,只是一声:“好。”字。 然后张小刀看到了头顶上层层肉膜的贴合。两人走入唯一散发着些许光芒的入口便被彻底封住。 张小刀吁出了一口气,至少确定现在自己应该安全,他只能盼望看不到入口的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不会如此察觉到自己与纳兰初的存在。 纳兰初的神色也是一松,转头问道:“你还好?” 张小刀无奈道:“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说完这句话。他盘坐了下来。双手自然垂下,落在了脚下肉膜之上。顿时有黏糊糊的东西沾染双手,他下意识的一抬,那些液体便被拉长,变为了丝丝缕缕。看起来极为恶心。 恶心的透明色粘稠丝状液体让纳兰初蹙起了黛眉。 那声音再次传来道:“你能救我吗?” 张小刀甩了甩手道:“我现在有二个问题,第一是,那两人会不会走进这里,第二是,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记得。” “第一个问题我不确定,因为看似其中有一个具备这个能力,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选择来到这里。”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活了太久一直都在沉睡苏醒,每一次沉睡醒来我便会忘掉一些事情,次数太多后,我便忘记了我到底是谁。” 张小刀沉默。完全没有获得他想要获得的信息。 那声音再一次传来道:“每一次沉睡醒来后我便虚弱一分,时至今日我已经虚弱的快要死去,事情便是这样。” “我的真元能救你?” “真元?那便称作真元吧,我感受得到它庞大的生命气息,我不确定能否救我,但至少可以让我多活一阵子,让我多想一些办法。” 张小刀点了点头,他问出目的的原因其实只是想拖时间,他不会轻易的去相信它,如果不到绝境,更不可能将真元调拨给它! ………… 血水蔓延的迷宫之中,裁决大祭司的红色斗篷因为自身速度太过迅猛的原因而猎猎作响。 赵青松与脚下血水的蔓延速度你争我夺,不时他已没有了任何去处,只能选择将眼前的岩壁穿破。 眼前的岩壁看似坚不可摧,可当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拳打出后,却发现这岩壁并不坚硬,甚至有些柔软。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看到了一块看似很坚硬的石头,轻轻一碰石头却碎成粉末。 赵青松的拳头轻而易举的穿破了岩壁,他双臂一分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字,一路向前直行。 以这种横冲直撞的方式冲破迷宫,赵青松来到了椭圆形的尽头,看到了四道岩壁之间宛若大门的缝隙。 他径直的冲进了正对面的缝隙之中,却脚下一滑,命玄境的强大修为让他瞬间漂浮在半空之中,他看到了一座干涩的深渊,深渊之中冒着淡淡的烟雾,却有一种令人做呕的味道。 他不知道这是那里,但却感觉到了危机,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不仅仅只是让人想吐,而且让人头晕目眩。 一脚入命玄,便有了踏阴阳,掌五行的资格,更何况赵青松苦修数年,早已抵达命玄巅峰,如果不是右胸口上无法愈合的伤口,踏入神通也是指日可待。 到了这种境界,别说什么毒药与暗器之类的下三滥手段,即便是真的中毒又有何妨? 然而,这巨大悬崖内的气味便让他产生了不适,这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 可此时他身后的裁决大祭司栖息已然逼近,他已没有了任何退路,与张小刀和纳兰初之前的选择一致,与其死在裁决大祭司手中,便不如搏命一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青松跃下山崖,身影化为了一抹黑色,急速坠落。 裁决大祭司紧随而至,以他神通境的修为,闻到这个气味后,毫不犹豫的将血水蔓延全身,随之跃下。 一路来到山崖底部的赵青松面露绝望,在他脚下是一片绿色水潭,平静的水潭上冒起淡淡的气雾,一眼看到不到底部,绿水格外浑浊。 赵青松只能依附在悬崖峭壁之上,他很肯定自己一旦跳下那水中,自己必然九死一生,可这时他发现他抓住的峭壁上凸起的石块有些软。 他不明白这是为何,但他却没有任何时间思索。 他抬起头看到了暗绿色世界中的一抹红光,知道裁决大祭司来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一种选择。 裁决大祭司凌空而下,在半空中悬浮,全身上下包裹在让人看起来极为恐怖的流转血液之中,他却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忽然沉默了下来,没有动手的意思。 赵青松不明白这是何意,不久后裁决大祭司却开口道:“出来受死” 在他面前只有平静的绿色潭水,但他却清晰的感受得到赵青松藏在那里。 赵青松也知自己逃不过裁决大祭司的法眼,毫不忌讳的开口道:“我想拼一次。” 两人的声音无限的向上传递,回响无数。 裁决大祭司微微一笑,轻蔑之意十足,单手轻轻一招,一抹血红飞向了赵青松藏匿之地。 赵青松没有抵挡之意身体迅速向上攀爬,血红泼洒在了岩壁之上,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塌陷出深坑,却露出了丝丝缕缕的熔浆纵横交错。 大祭司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又看一眼那绿色的潭水喃喃道:“居然如此!” 然后他却没有被猜测的真相所震慑,而是肆无忌惮的开始追杀赵青松! 赵青松辗转腾挪,偶尔反击,淋漓尽致的将自己的修为与战斗经验完美体现。只是他心存疑惑,不知自己怎么可以在大祭司的手下打得如此风生水起? 赵青松唯一能想出的答案只可能是裁决大祭司在戏弄自己。 但大祭司会有如此无聊? 赵青松只好继续挣扎,渐渐的他感觉到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他感觉到了整片世界的摇晃! ………… 痛苦的闷哼打断了张小刀与炎兽的谈话。 而实际上在这段时间内一人一兽也并未谈出什么结果。 炎兽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是自己快要死了,想借助张小刀真元救自己一命,仅此而已。 而张小刀自然是能拖就拖,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随着这声痛苦的闷哼,张小刀知道在这片世界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听得出这声音其中压抑着的痛苦,越发的觉得或许炎兽真的没有骗他。 纳兰初捂住了耳朵,垂下了头,但闷哼之声依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她莫名哀伤的看了张小刀一眼。 张小刀却在这时道:“我现在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纳兰初沉默了片刻,待这闷哼之声结束后道:“我相信你。” 张小刀揉了揉眉心,耳边再次传来了一声炸响,不远处的岩壁之上忽然鼓起,仿佛撑起的皮肉一般开始变得近乎透明,流动的熔浆也渐渐变细。 紧接着,那顶天立地的熔岩开始疯狂跳动,脚下的肉膜中数不尽的熔浆开始溢出。 炎兽无法在发出任何声音,似乎因为重伤它已经无法开口。 张小刀看着那鼓起近乎透明色的岩壁,凝神后看到了两道纵横交错的人影,他感觉的道那后面正在战斗。于是终于下了决定。 他站起了身子,快速的来到了巨大的熔岩之下,将手掌轻轻的贴在其上,狠戾道:“我的赌运一向不错!” 第245章生存 张小刀的手并不好看,由于前些年炼刀过于勤奋,他手上的皮肤纹理极为粗糙,即便不用力时也有几根鼓起的青筋。 当他的手掌印在看来极为恶心的熔岩肉膜上时,他感受到了熔岩急剧的膨胀与收缩,紧紧只是这一瞬间,便有数千次! 同时一股浓烈的哀伤感蔓延张小刀的心头。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眷恋,对生存的无限渴望,这种眷恋与渴望在临死之前,便会成为这人世间最为哀伤的情感。 倏地,张小刀湿润了眼眶,在这瞬间他明白了它说的都是实话,无论百年前的它又多么强大,现如今它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求生者。 求生,对于世间万物来说都是本能反应,没有人会看着自己死去而无动于衷,更没有人希望自己生命早早完结。 张小刀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他也的确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如今的局势容不得他在继续思索,一旦让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发现他与纳兰初在这里,那么便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他也不想死,也不想在死前去眷恋今生的遗憾,他也不知自己的真元能否救得了它,能否让自己与纳兰初活下去。 但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是将真元渡给它,然后听天由命。 在这之前张小刀濒临死亡,那三道真元降临将他救活后,他似乎就具备了调动那真元的能力,此时抱元守一,意念引导,一道真元穿过了张小刀的经脉,来到了他的掌心。他的身躯微微一颤,真元便没入了掌心贴合的肉膜之中。 一道流光映亮了眼前昏暗的世界,纳兰初抬起头,骇然发现原来它真的已经受到了致命伤势。整座空间内就像一座简陋的茅屋。外面仿佛下起了小雨,四处都是熔浆流溢。但她知道这熔浆并不是熔浆,而是它的血液。 在那一道光华璀璨之后,一切都发生的了变化。 熔浆开始了不可思议的倒流,四处的熔岩仿佛重新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滋长。那巨大的心脏终于开始了剧烈的跳动。 “砰砰砰!”生机勃勃的脉搏声音响彻耳畔。 张小刀感觉着它生命力的回复,不知未来是福是祸,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叹了一声:“我终究还是个好人。” 纳兰初听到这句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那本来已经快要被刺穿的薄膜壁垒,发现已经回复原状。莫名其妙的觉得或许自己和张小刀死在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极有礼貌,却忘记一切的炎兽再次传来声音,道了一声:“谢谢。” 在这两个字中,有许多无法言喻的感恩。以及羞愧。 张小刀没有客气的说道不用谢,因为这声谢谢比起他的真元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他承受的起。 他只想知道的是,真元到底产生了多大作用,于是问道:“你可以将那两人杀死吗?” “很难,你们毕竟在我的身体之中。”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又问道:“如果他们察觉到这是你的身体之中,不停的毁坏,怎么办?” 炎兽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会更快的死去。” 张小刀垂下头深思了一会,抬起了手掌,又是一道真元灌入了它的心脏道:“既然投资了你,总要收回些成本,我现在还剩三道真元,希望最后你与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炎兽久久没有回答,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此时的火炎沙漠之上,涌起了数道滚烫水柱,异象丛生,让路过的商旅不敢在踏进半步。 ………… 裁决大祭司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没有着急杀死赵青松,而是与赵青松在戏耍。 戏耍的过程之中,为了抵抗裁决大祭司,赵青松便要全力以赴,而他的全力以赴必然会造成他们两人所在之地的各种创伤。 这会节省裁决大祭司的很多力气,也会起到试探的效果。 而这时本来伤痕累累的岩壁之上却开始愈合,这让裁决大祭司明白,要想将炎兽置于死地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他加大了进攻力度。 在他疯狂攻击,四处的岩壁犹如血肉四溅时,平静的绿色湖水终于不再平静,而是掀起了惊涛。 惊涛激流勇进不断向上,一浪高过一浪。 裁决大祭司与赵青松都暂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看到了绿色惊涛之下似乎水平线正在无限拔高。 按照这个速度,不时他们身处的这片空间之中便没有了生存空间,他们看向了那唯一的出口,竟发觉那出口早已被岩石阻隔,他们此时身陷绝境。 两人将身躯无限拔高,裁决大祭司没有一丝想与这绿色水液争锋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里应该是炎兽的胃部,那绿色的液体便是胃酸,以炎兽的如此巨大的身躯来看,这胃酸的威力应该可以融化世间万物。 绿色潭水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水,水位以恐怖的速度不断上升。 裁决大祭司发了狠,整条手臂变作了血红色,狠狠的击打在了头顶上的岩壁之上,撕出了巨大的口子。 赵青松没有裁决大祭司的能力,但此时却也单掌轰出,轰在那口子上,那岩壁上凹出了深坑。 前一息还在搏杀的两人,这一息极有默契的开始同心协力。 不得不说教廷中人似乎都具备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能力,只要他们的目标一致立刻联手,利益发生冲突立刻想方设法的杀死你。 然而不知为何,那本来之前不堪的岩壁却似乎有了些神奇的能力,两人发力轰出的深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磨平。 而绿色的水液也已经抵达两人的脚下,不时将包裹他们的全身。 裁决大祭司知道已经来不及,但这是唯一的方式,便将血水化为盔甲蔓延全身。 血水盔甲与绿色毒水触碰的一瞬间,发出了‘兹兹’的轻响,裁决大祭司脸色骤然一变,明白即便他拥有神通,包裹全身,也不可能在这水下呆的过久。 他能做的只是全力一击,轰出唯一的出口! ………… 张小刀第二次将真元放在炎兽的心脏上后,便没有在放下来,他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强弱,以及凭借他本就对生命的敏感洞察力,希望能在炎兽最需要真元时传递给他。 炎兽似乎也敞开了心扉,没有一丝的防备。 于是张小刀便神奇的看到了它此时胃部中的景象。 他希望胃酸可以彻底将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融化,最好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但炎兽即便是上古神兽,他身躯本应坚如岩石,但在这胃部器官之中的胃壁也本应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裁决大祭司发狠之后的致命一击,直接凿穿了胃膜,数不尽的熔浆流淌而出,张小刀感觉到了炎兽巨大的疼痛感。 他毫不犹豫的将第三道真元灌入其中,炎兽的痛苦张小刀感觉的到,它的努力他也感觉的到。 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很是玄妙,但张小刀此时却未做他想,只是轻声道:“还差一点。” 绿色海水蔓延而去,将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包裹其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拼命的用元气或神通在身体外铸造出一层薄膜,来拖延自己被融化的时间,然后发疯一般的向胃壁进行攻击,只有将其凿穿,才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出路。 刚刚输送完一道真元的张小刀,毫不犹豫的将第四道真元再次输入。 炎兽感觉着自己生命里的急剧增长,早已灌满胃部的绿液开始变得浓稠。 沉入其中的赵青松在打出一记后,不敢在有所动作,因为他的元气即将消耗殆尽,一旦裹住身体的元气薄膜破裂,他将死的很快。 一丝绿液也在此时穿破了他的元气薄膜,滴落在了他的脚面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脚丫瞬间消失不见。 他没有在意失去的左脚,而是将元气薄膜的裂缝处添堵,然后看向了绿色液体中散发着红色光芒的裁决大祭司。 两人在这浑浊的深水中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的点了一下头,在绝境之下发出了这一生最强一击! ………… 张小刀看到了这幅画面,炎兽的胃壁被彻底击穿,绿色液体涌进它的身躯其他部位之中,手边的心脏猛然骤停。 再也压抑不住的痛苦传进他的耳中,张小刀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明白他的搏命式赌博这一次输了。 连滚带爬逃出了炎兽胃部的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狼狈不堪,两人为了那最强的一击,付出的代价堪称惨痛。 裁决大祭司的那红色斗篷早已融化在了绿液之中,身躯上出现了无数个不大不小的伤口,皆是绿液造成,除了被苦行直接割掉了舌头那次悲痛经历,他这一生还从未如此狼狈。 修为较低黑衣老者失去了一足,一臂,更要命的是他空旷的左胸膛伤口被绿液黏住,正在不断的吞噬着他的血肉。 裁决大祭司没有理会黑衣老者,他的脸色涨着血一般的红色,厉声道:“孽畜,如果这是你的身体之中,你如何与我对抗,乖乖臣服本座,是你唯一的出路!” 炎兽没有理会裁决大祭司,但也知道裁决大祭司这句话并不虚妄而是事实,便在张小刀的耳边说了一句:“或许我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生存下去。” 第246章一起 融灵这个词汇对于张小刀来说并不陌生。 只是张小刀自从机缘巧合的被拍到这地底之中就从未想融灵炎兽,因为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活命。 裁决大祭司,神通境高手,如果说赤脚和尚是当世的第一凶人,那么裁决大祭司便是西域的第一凶人。 自从他坐上那裁决神座之后,不知为教廷做了多少手染血腥的事情,只是自掌教老人去世,苦行即将成为教廷之主后,裁决大祭司的日子似乎便不是那么好过。 裁决大祭司此行的目的毫无疑问,便是融灵炎兽! 而另一人,则是在教廷中名声不显,却神通巅峰境界的黑衣老者。 如果不是裁决大祭司希望黑衣老者成为死人保守秘密,那实际上张小刀与纳兰初早已经死无全尸。 面对这两人,以如今状态的张小刀可以说是全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很多年前王洛菡的嫁妆,婆婆赐予的那九道真元,炎兽也不可能主动联系到张小刀。 而张小刀选择将真元送给炎兽多数是因为理智的考虑不得不做,只是当他感受到炎兽的悲哀后,不得不做变成了愿意去做。 如今他只剩了一道真元,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成功逃脱险境,炎兽的胃部被击穿,虽然不致命,但在裁决大祭司那句后之后便会立刻致命。 裁决大祭司即便在虚弱也有一战之力,发现事情真相的他完全有能力成为炎兽的终结者,他需要做的只是将眼前的一切毁灭,便是如此简单! 炎兽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开口道:“或许我还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生存下去。” 另外一种方式只可能是融灵,然而融灵之后的炎兽便不具备意识。其实与死亡无二。 如今天下之中融灵的修行者少之又少,除了因为灵兽稀少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灵兽若不愿意融灵,那么人类除了威逼利诱的手段之外便别无他法。 张小刀有些木然。他知道融灵炎兽后。他将获得怎样的能力,但却还是道:“我还有一道真元。我们可以再试试!” 纳兰初不可思议的看了张小刀一眼,因为她明白此时摆在张小刀面前的是多么巨大的诱惑。 炎兽沉默了片刻,最终却仍然没有回答,一道无形却真实存在的意念桥梁搭建在了张小刀识海之中。 张小刀闭起了双眸。整个人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这个世界中只是一片纯粹的白色,在半空中那若隐若现犹如月牙一般的神轮漂浮其上,火红色的桥梁骤然出现,一头如猫般大小的灵兽慵懒的走来。 灵兽身体娇小,但却全身上下喷发着火炎,那绒毛宛如熔浆流淌,看起来流光溢彩。 它的头很大。大到占据了它三分之二的躯体,一双灵动的双眸看着张小刀,露出了友善之意。 张小刀坐在桥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还可以在挣扎一下。如果不行,再融灵不迟!” 灵兽没有开口说话,没有回答,只是四只火红色的蹄子踏出了一圈火焰,冲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灵兽便扑入了他的怀中。 入手有些温热,但却不会感觉到灼热,有一股温暖充斥张小刀的心扉。 张小刀垂下头,想看看这灵兽,却发现灵兽那可爱的爪子在他的胸口上轻轻一扒,没有皮开肉绽,但它却一头扎了进去。 张小刀神色木然,全身有一道熔浆流转蔓延,不时归于了胸口。 他的胸口出现了如同纹身般的红色图案,如若不仔细去看只会感觉到图案繁琐神秘,但仔细看会看清那一条条红线组成的是炎兽模样。 张小刀神色错愕道:“其实你的真名叫皮卡丘是不是,不然为什么这么像。” 炎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融灵的过程只进行了第一个步骤,接下来能否完美融灵,便要看张小刀能否与灵兽感同身受。 只有做到不分彼此,融灵才会完美,而也只有完美的融灵,才能帮助张小刀增长足够的实力,进行接下来的亡命之旅。 张小刀的玩笑话刚刚话毕,一股记忆洪流便充斥在了涌进了他的脑海。 他开始放声大笑。 纳兰初看着张小刀放声大笑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他的身边,静默的等待他的醒来。 可这笑声太过放肆,太过疯癫,透露着此时张小刀的心情非常愉悦,即便是在绝境之中,纳兰初也不由得咧开了嘴角,她笑的则是张小刀这样笑起来真的好傻。 笑声过后,张小刀开始开始微笑,他微笑的模样很自信,嘴角微微上翘,洋溢出一股幸福感。 纳兰初不知张小刀为什么如此幸福洋溢,但因为他的情绪,却让她感觉到了开心。 微笑后的张小刀开始发怒,他粗重的喘气,杀气肆意,仿佛在他面前站着一名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想将人置之死地! 纳兰初也有些怒意,怒过之后她有些茫然,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会被张小刀带动,她努力不让张小刀的情绪感染到自己,可这时的张小刀抿住了嘴唇,小声哭泣。 不知缘由的纳兰初感到了莫名的哀伤。 继而张小刀开始放声大哭,哭的惨绝人寰,纳兰初掉下了晶莹的泪花,忍不住的伤感蔓延心头。 ………… 裁决大祭司并不知道此时他想威逼利诱的炎兽正在与人进行融灵。 拖着一条没有脚的腿,黑衣老者赵青松站了起来道:“我可以用最后的力气带给它一些伤害。” 这个理由并不能阻止裁决大祭司痛下杀手,黑衣老者立刻道:“我终身已无法再进神通,回到教廷不过只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但我毕竟还是命玄高手,我毕竟还是苦行身边的人,我可以帮助你!” 说完这句话赵青松张开了他那干瘪的嘴唇,用粗糙的大手拉住了自己的舌头,狠狠向外一拔! 一道血水喷洒而出,被连根拔出的舌头飞出了他的干瘪嘴唇,落在了他的脚下,他笨拙看似极富喜感的用那一只脚跳起,狠狠的踩在其上,将其变为了一滩肉酱。 教廷光明接肢术无法愈合老者的伤口,而他也将终身不能开口说话! 面对如此狠戾的举动,裁决大祭司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一生他见过了太多血腥画面,所以无论是之前的承诺,还是拔舌都不能促使他不杀掉黑衣老者。 打动他的只有几个字,赵青松是苦行的人,而苦行是给予他羞辱的人,这便值得让赵青松不死! 不得不说,黑衣老者赵青松这一瞬间表现出眼光与魄力堪称的一流,只是苦修了许多年,低调了许多年的他却在旺斯城碰到了张小刀,不然未来必然是教廷中的中流砥柱。 大祭司点头之后便轻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将这片天地轰的天塌地陷,开始吧!” 赵青松伤势已经难以痊愈,此时虽是强弩之末,但也不得不动手,催发出体内最后战斗力,向石壁轰去! 大祭司也没有任何犹豫开始着手给予炎兽不得不融灵的警告,现在的赵青松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根手指便可捏死的蚂蚁,他不担心赵青松耍什么花招。 轰鸣之声开始响彻炎兽的身躯之内,本就是血肉的熔浆与岩壁被炸得支离破碎,四散而飞。 他们摧枯拉朽的将眼前一切摧毁,硬生生的在炎兽的躯体内炸出了一条血路。 只是炎兽毕竟是上古灵兽,体内虽然薄弱但却足够巨大,两人的元气在这一路消耗的一干二净,在加上胃酸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伤口,此时的情况其实完全糟糕透顶。 但大祭司明白,这时无论如何透支,他都要将炎兽彻底打服,所以不惜重伤仍旧不停的破坏。 ………… 张小刀正在做着裁决大祭司梦寐以求的事情。 空旷的炎兽心房之中,张小刀又哭又笑,又怒又气,百般的情绪变换风云莫测,只不过短短一刻钟,他似乎便经历了这一生的潮起潮落。 人的一生总有喜悦平淡悲欢离合,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每个人一生都相伴左右的生老病死。 炎兽也是如此,它经历过许多张小刀无法想象的事情。 张小刀的情绪随着炎兽记忆中的经历而潮起潮落,当两人的情绪完全一致时,融灵过程完美无瑕。 仿佛是一辈子,却只是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张小刀走过炎兽的一生,睁开了双眸,却忽然哭泣。 这并不是因为与炎兽记忆中的情绪感同身受,而是融灵结束后,炎兽离开了这个世间,却以另外一种方式成为了张小刀生命中的一部分。 张小刀走过了它的一生,走进了它的心里,在融灵的过程中,他与炎兽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癫,一起愤怒,这本就是人世间最难得的友谊。 挚友远去便是他痛哭的原因。 当张小刀弯下腰肢,捂住脸颊,纳兰初便知道他已苏醒过来,没有安慰的举动,没有安慰的话语。 只是陪着他继续一起悲哀,一起不舍! ps: 星期一啊今天…………求票。。 第247章融化 熔浆自岩壁上渗出,不带一丝热气,变成了纯粹冰冷的血液缓缓流淌。 如同血肉炸裂的碎石凌乱滑落,发出一声声坚硬碰触的脆响,最终跌倒在地面之上,与熔浆混为一谭。 裁决大祭司与赵青松来人一路前行,所过之处尽是残垣断壁,而这些残痕断壁却是炎兽的血肉。 裁决大祭司并不是没有头脑的人,在他意外的获得那块熔石之后,他便开始筹谋这一切,并修行了教廷融灵的一种秘术。 以他近乎人间巅峰的修为,他有把握只要炎兽与他产生精神上的交流,他便可以将炎兽制服,成功融灵。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他已经在炎兽的身躯内横冲直撞,毁灭了可以看见的一切,炎兽仍然没有与他产生任何一丝的交流。 透支的身躯渐渐感觉到了疲惫,一丝无力感蔓延心头,裁决大祭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稍作休息。 炎兽体内似乎无边无际,裁决大祭司先被炎兽胃酸消耗,又一路彪悍,此时疲惫实属正常。 然而伤势更重的赵青松却不敢丝毫停歇,既然选择做狗,便要有做狗的觉悟,哪怕累死,也要呼哧带喘的帮主人去做事情,不然本就瞧他不顺眼的主人必然会将他煮了炖肉吃。 不惜一路损耗境界,透支体内所有真元的赵青松咬着牙仍然在轰击着前方的去路。 裁决大祭司则半蹲了下来,用指尖黏了一抹熔浆,眉头忽然蹙起。 熔浆没有一丝热度,冰冷的就像冬日里的井水! 然而这是炎兽的血液,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热度? 裁决大祭司意识到了什么,便闭起了双眸。将自己的意念沉入心中,开始用心去感受。 神通境自然可以操纵意念,不过修行者即便再过强大也不可能利用意念游走天地,意念的攻击大多要在短距离情况下。而意念的游走范围也不会太大。想要大范围的感知,能感受到的东西便会极为模糊。 裁决大祭司在意念与感知方面的天赋一般。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凭借修为的底蕴,他却可以将模糊的范围扩大,于是他感知到了微弱的呼吸。 呼吸有两道。一道极为急促,一道稍缓。 裁决大祭司知道这是张小刀与纳兰初的呼吸,对于这种蚂蚁他当然不会过多关注,他希望感知到炎兽的存在,却终究没有察觉到任何一丝气息。 ………… 此时泪流满面的张小刀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种浓烈的悲伤感犹如灵隐县一战后自己的胖老爹离开人世。 他与炎兽一起走过这一生的喜怒哀乐后,到了最后阶段时。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活了太久的炎兽内心中的孤寂与落寞,面对死亡的不甘与眷恋。 他知道炎兽很想活下去,但最终炎兽还是坚毅果断的选择与他融灵。 选择融灵其实只是另一种死亡方式,张小刀明白这是炎兽临死前给予他的馈赠。而这种馈赠,他自问承担不起。 张小刀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给予炎兽真元的初始目的并不是想救炎兽,而只是想救自己。 而炎兽最终却将生命交给了他,这本就不是一个平等交易,张小刀为此感到羞愧,为此他只能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之后,张小刀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将杀死炎兽的人全部杀死,可他的敌人却太过强大。 纳兰初不知道张小刀内心中的想法,只是抿着红唇将他搀扶起来。 张小刀睁开双眸,看着眼前停止跳动的熔岩心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轻声道:“在这里等我。” 虽然话语的声音很轻,但纳兰初这一瞬便明白了张小刀的想法,她立刻拉住了张小刀的手,拉的极为用力。 张小刀没有挣脱,只是看着刚刚曾陪他一起哭笑的纳兰初道:“我又不是去送死。” 纳兰初没有回答,单手变为了双手,她握紧面露坚定。 张小刀感觉着纳兰初手中的温热,咧开了嘴角,用另一只手放在了纳兰初的头顶,轻抚着她的短发道:“真的没事。” 纳兰初摇头。 张小刀面露无奈,看着纳兰初委屈的模样,除了叹口气,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纳兰初终于开口道:“不能去。” 张小刀摇头道:“我现在很强。” 纳兰初以沉默相对,不再言语,只是双手又用力了一些。 张小刀看着纳兰初,将另一手放在了她的脑后,狠狠的向前一拉。 纳兰初脚步踉跄向前,张小刀没有任何犹豫,头部微微一侧,狠狠的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纳兰初的双唇有些微凉,张小刀没有更进一步,只是一触即松,然后放开了纳兰初。 纳兰初整个人被这一吻吻得有些懵,木讷的看着张小刀,本来死死握住的手不由得松了下来。 张小刀咧开嘴角道:“在这等我。” 话毕,他抽出了那只手,凌空踏步一路向上。 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纳兰初呆立的看着张小刀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感受着小鹿乱撞的紧张感,竟然没有来得及留住张小刀。 ………… 走出炎兽心房,张小刀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了句:“女人啊,就这点出息了。”然后带着微笑,一路向前。 炎兽已与他融灵,此时炎兽虽然已经灵魂远去,但遗留下来的躯壳却在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对张小刀的亲近感。 这种亲近感可以让张小刀做很多事情,只是他仍然没有信心可以杀掉黑衣老者与裁决大祭司。 因为他的修为毕竟太过底下。 不过即便如此,张小刀也要去做,这是他对炎兽的交代,也是对自己接受了炎兽融灵的交代。 而这也促使了他大胆的吻了纳兰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最后自己到底是死是活。 到了这时,他也必须承认,他很喜欢纳兰初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只是一夫一妻的惯有思维让他有一种负罪感。 所以纳兰初之前问道:“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张小刀完全不敢回答,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神。 但现如今的状况便不再一样,放手一搏之前,他自然要遵从内心的感受。 落雪长刀在他极富有节奏的步伐中出鞘,他的脸色微微涨红,一股新鲜的力量将元气变为了另一番模样。 当张小刀将元气灌注在落雪刀中时,落雪刀散发出了丝丝蒸汽,刀身开始逐渐泛红,隐有熔浆流动,璀璨的照亮了他所行走的空间之中。 张小刀持刀而来,正大光明的向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走去! 裁决大祭司与赵青松在这瞬间神色凝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们冲破了眼前的壁垒,来到了迷宫的另一端, 张小刀正在这里持刀而立! 裁决大祭司不明所以的看向张小刀,黑衣老者赵青松则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妙。 杀意早已沸腾的张小刀没有废话,发出了一声闷哼。 一股气烟在张小刀的鼻孔喷出,他开始神奇却看起来极为诡异的边关。 额头处一道裂缝开始蔓延,竖贯而下,直至下颚,熔浆溢出,流淌至脖颈之上。 他的身躯也在这瞬间开始四分五裂,胸口处的神秘纹路直接将衣物燃成飞灰,露出了张小刀觉得很像皮卡丘的图案。 只是这个图案却并不好笑, 裁决大祭司见此图案心中顿时暴怒,时至于此他如何还看不出张小刀竟然抢先他一步融灵成功,不由得懊悔起了之前为何没有先将张小刀杀掉。 张小刀的双眸之中熔浆流转,火炎喷发,他一步来到黑衣老者身前,长刀化为一道火焰飞出。 黑衣老者只看到了一抹亮光,他此时单脚已断行动不便,再加上这一路来的透支消耗,竟然一时无法调动身躯做出有效反应。 凌厉的杀意在半空中宛如一道利剑般率先袭来。 并不想看到黑衣老者死掉的裁决大祭司一步来到了老者面前,伸出了血红色的手掌,在他看来这一掌已经足够。 可这时张小刀人影一闪,刀光与身躯化为了一道残影。 不要命一般的张小刀再次开启了神轮,以迅雷之势抹过了裁决大祭司。 裁决大祭司从未想过张小刀可以拥有如此速度,眼前一切成为幻象的同时,几朵火花在他的眼眸前胜芳。 张小刀穿过裁决大祭司,右手持刀,左手盾击,长刀化为火焰流光。 在裁决大祭司来到自己身前便放下心来的赵青松万万不曾想到张小刀就这样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一抹火光穿破了他空空如也的肚腩,张小刀的身躯来到了赵青松的面前,竟然直接弃刀。张开了双臂,在赵青松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下结结实实的给予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赵青松被张小刀拥入怀中,他的小腹上还插着落雪刀的刀柄,但这似乎不能阻挡张小刀的热情。 他只感觉一股灼热燃烧了起来,便被张小刀抱住死死的抱住了那干枯身躯。 张小刀这时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要用热情的拥抱将赵青松融化! 第248章唯一真元 张小刀在拥抱住赵青松的瞬间,他的双臂变为黑色岩石,熔浆蔓延。 灼热的刺痛感让赵青松来不及呼吸,他那两条双臂被彻底融断,张小刀却在继续勒紧,拥抱的更加热情。 热情的拥抱,必然是脸对脸,面对面。 赵青松犹如干尸一半的老脸在此时被映亮,他看着张小刀那非人的脸颊,伴随着身躯巨大的痛苦,一股恐惧感充斥心头。 张小刀的脸颊呈黑岩色,就像火焰沙漠的地表龟裂出无数道裂缝,在这裂缝之中尽是熔浆,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热浪。 他的双眸有火焰喷发,爆裂的嘴角微微上翘,他用胸膛贴在了赵青松的胸膛。 一声轻响骤然响起,落雪长刀的刀柄没入赵青松的腹部,激射而出。 紧贴的胸膛之中,炎兽图案脱体而出,钻入了赵青松的身躯中,赵青松仅剩的干枯身躯内所有水分被瞬间蒸发。 气海已破,神智已混。 赵青松唯一的意识便是不甘心就此死去,但他那曾经抵挡了张小刀是青翎箭坚硬身躯却没有再给他提供一丝一毫的抵抗力量。 他的身躯开始融化。 率先坍塌的是他的头部,一块塌陷出现后有一缕熔浆冒出,随即流淌在他的脸颊上,烫平了他的皱纹,融化了他的皮肉。 半边坍塌的脸颊露出了白骨,只是此时骨已不白,而是泛红,最终变作燃烧的蜡烛一般,层层下陷。 他那右胸膛的巨大洞口开始燃烧,就像是拿着点燃的火折子点在了宣纸中央,迅速蔓延扩散,燃烧出了无数血肉变为的飞灰。 张小刀热情的拥抱越来越紧,他拥抱的赵青松开始越来越小。 裁决大祭司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一颤。但他没有任何动作,明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要救赵青松已经来不及。 他痛恨的看着仅仅只是灵源境的张小刀,拿出了腰间的一把袖珍匕首,毫不犹豫的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一股血腥味道忽然散发开来,裁决大祭司享受的抽动起了挺拔的鼻子,他的血液顺着手掌滴落在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身躯足足融化了一半赵青松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终于发出了不甘的嘶嚎。 可嘶嚎发出后,滚烫的熔浆融化了他的喉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了一张恐怖的脸颊上张开的大嘴。和喉咙之中无声的哽咽。 张小刀的热情拥抱,彻底将他融化! ………… 赵青松变为了张小刀脚下一滩浓稠的黑水,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冲淡了空间之中的血腥。 张小刀转过了身,看着明知来不及阻止,便准备以最强手段准备杀掉自己的裁决大祭司。 裁决大祭司似乎并不着急动手,即便张小刀刚刚展现出了让他心中一颤的恐怖实力,但他却仍觉得张小刀只是一只蚂蚁。 只是一只蚂蚁的张小刀很着急,他知道自己能够依赖的只是融灵后的能力以及脑海中的神轮催动。 如果正面对决。他绝对无法撼动一生染血无数的惨绝大祭司。 所以他的选择极为简单,在这一步之后,他消失在了裁决大祭司的眼前。 大祭司并未在意张小刀堪称无迹可寻的速度,他已经见过了一次。吃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再次上当。 进入命玄境便会对身边元气拥有极为敏锐的变化,如果不是刚刚张小刀来的太过突然,赵青松又失一脚。他至少能做出躲避致命一击的反应。 而裁决大祭司自然要比赵青松强上无数倍,但他去没有去聆听这个世界的元气声音。 他只是用刚刚割开的断掌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忽然血气冲天! 张小刀毫无意外的来到了裁决大祭司的面前。杀猪刀出鞘! 牛皮刀鞘与杀猪刀摩擦出了一声尖锐响声,张小刀心意合一,这一次的《出鞘》完美无瑕! 杀猪刀出鞘之后,张小刀的手臂开始迅速震颤,这一刀看似只是劈砍,却内藏了《荒刀十三式》的所有变化。 于此同时,张小刀早已学会的《爆气》将体内元气尽数化为浮屠寺中的意念攻击,变为了一支可穿破一切的箭簇冲向裁决大祭司。 这一击是张小刀这一生最强一击! 但裁决大祭司毕竟是教廷的裁决大祭司! 血气冲天的身躯外笼罩着一层血雾,张小刀的意念攻击转瞬消失不见,裁决大祭司的身躯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无坚不摧的杀猪刀接触道血色气雾之后发出了极为尖锐的摩擦声,杀猪刀仿佛砍进了某种坚硬物质的身躯中,被卡死,无法再做出任何变招。 张小刀的速度对大祭司来说完全不值一提,他只是单手一探,便触碰到了张小刀的肩膀,然后五指扣下,发出‘兹兹’的异响。 张小刀仿佛无坚不摧的纫肩头蒸发着大祭司手中的无尽血水,红雾顿时弥漫! 可此时五根手指已经扣进他的血肉,数之不尽的血液正在强行灌输进张小刀的体内。 张小刀并不知道被这血液灌入体内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场景,《无妄练体术》的常年修行让他有能力强行扭动肩膀。 扭动的肩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胸口回扣,仿佛嵌入其中的五指,在这样大幅度的扭动下应该会被扛断。 裁决大祭司却在这一瞬收回了他这只手,他微微张开了口,吐出了一股红色烟雾,张小刀收刀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在这瞬间,炎兽巨大的身躯开始坍塌,无数残垣断壁下落砸进了红雾之中,为张小刀的撤离争取了一丝时间。 裁决大祭司也并未迈开步伐,刚刚已有血液进了张小刀的身躯之中,张小刀的行动此时完全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轻声道:“其实我不想杀你,你刚刚融灵不久,并未完全与炎兽融为一体,我想试试能否抽离!” 张小刀并不知道这句话时真实假,但此时他本来喷火的双眼却被浇熄,只有血色充斥,他眼前的一切事物开始模糊,他的脚步开始漂浮,他的神智混沌不堪,他觉得自己连一丝的元气都无法调动! 在神轮的作用下,张小刀的速度极快,但却因为踉跄的脚步将自己拌倒,跌倒在了有些软绵却极为冰冷的岩地上。 以血为神通的裁决大祭司姗姗而来,走到了他的眼前,伸出了一只手。 张小刀知道这只手并不是拉他起来,然后在拍拍他身上的尘灰,而是来要自己的命。 但他此时似乎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 ………… 纳兰初呆呆的站在炎兽巨大的心房之下。 张小刀刚刚离开时她还没有回过神,只感觉一种自己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滋味蔓延心头,而时间刚过不过一盏茶,她便没有了这种感觉,而是忧心忡忡。 张小刀在短短的一刻钟陪着炎兽走过了它的一生分享了它的喜怒哀乐,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陪着张小刀又哭又笑。 所以,此时此刻没有第二个人会比她明白张小刀为何会去拼命的原因,但即便明白,纳兰初也不希望张小刀以卵击石,送掉自己的性命。 于是,她开始用她那可怜的修为在岩壁之上攀爬,当她终于来到心房的出口后,她却顿住了脚步。 她害怕这一步走出去后,看见张小刀横死在她面前。 她想着张小刀临走时的那句话,娇躯有些瑟瑟发抖的合起了双手,希望张小刀平安无事,她将信任再一次给了张小刀,并为张小刀祈福。 仿佛感觉到了纳兰初的力量,张小刀冒着融液的双手撑起了自己的躯体,他脸上的纫仿佛碎裂,斑驳的掉下带着熔浆的石块,砸在地面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裁决大祭司的手来到了张小刀的头顶,轻轻放下。 张小刀的发茬有些硬,裁决大祭司手中的血液便流淌了下来,仿佛要为张小刀洗头,却等于摘掉张小刀的头颅。 殷红色的血液在张小刀的脸上蔓延,他的神智越来越接近混沌,他的双手终于无力,他的身躯再次跌倒。 这一幕对于裁决大祭司来说自然在预料之中,他试图以血换血,将张小刀变为自己精神可支配的傀儡,利用他融灵时间尚短的一丝缝隙,用他的血沾染炎兽灵魂隔开张小刀,然后进行长时间的温养,欺骗炎兽成为他的融灵。 这种想法堪称异想天开,但对于精通万法的裁决大祭司来说却值得一试。 杀死张小刀并不是他这一趟行程的最终目的,他想要做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融灵! 当他试图用神通来隔阂时,他沉下了心念,首先确定张小刀陷入假死状态,进入绝对无意识之中,才缓缓动手。 然而这种假死状态,对于张小刀仅存的那一道真元来说却等同于主人岌岌可危,它必须拯救张小刀的生命。 于是真元灌入张小刀身体之中,只是一刹那,张小刀体内所有杂物,包括裁决大祭司的神通被彻底击碎。 杀猪刀再次出鞘!(未完待续……) 第249章杀猪 杀猪刀长一寸一,宽有一掌。 刀锋弧度饱满,圆润,只是这些年来那表体上的污渍从来没有擦拭干净过,似乎也永远无法擦拭干净。 张小刀扬手的瞬间,杀猪刀发出了一声嗡鸣。 这一次张小刀并没用动用自己体内的元气灌入其中,因为他早就试过,元气根本无法灌入杀猪刀之中,杀猪刀就是如此的平凡,但每当要分出生死时,张小刀还是习惯用杀猪刀来做一个最后了断。 可今天有些不同,真元灌入了他的体内,当他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扬起刀锋时,一缕真元却灌入了杀猪刀之中。 刀锋表体上的污垢开始隐隐透亮,但却仍然无法观其表体,只是一股似乎可以切破空间的凌厉之意凭空而出。 凌厉之意对于裁决大祭司来说是一股极为危险的味道。 这种味道像极了苦行对他出手时的味道,他本能的察觉到了危机,将手掌抽离了张小刀的头部,让出了半个身位! 以杀猪刀的长度,这半个身位已经足够避让过这凌厉一刀,但因为这种感觉太过危险,裁决大祭司竟然在这瞬间不惜耗损自身血脉,将其转化为了身前喷涌而出的血雾。 血雾还未喷出一寸远,杀猪刀已经到来! 这一次,杀猪刀与血雾没有发出难听的尖锐摩擦声音,而是宛如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切破了血雾。 可即便如此。杀猪刀也不可能触碰到大祭司,不仅仅因为他的长度,还因为张小刀这次挥刀的姿势极为别扭。 他本就被大祭司按住了后脑。此时出刀等于向后背方向砍去,他肩与臂链接的骨关节不可能全完发力,除非他扭断自己的手臂。 可这瞬间他不仅仅扭断了自己的手臂,还扭断了皮肉之中的筋脉血管! 完全脱离肩膀的手臂仍然青筋毕露,他的手掌也死死的抓着杀猪刀,杀猪刀也划过了一道寒芒,完全在他的预想之内。 只是杀猪刀没有触碰到大祭司的衣角。这并不在他的预计之中。 大祭司狰狞一笑,看着眼前的寒光划过身前,心中已然安然。 张小刀在这骤然间因为甩臂的巨大力量。将自己的身躯彻底翻了过来,此刻的状况便是自废一臂,没有碰到大祭司的一根汗毛,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大祭司将自己杀死。 张小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那用力过猛的持刀手臂扯碎了肩部的一切筋骨。飞跌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噼啪一声。 浓浓的血液自他的肩膀,自手臂巨大伤口处开始流出。 大祭司站直了身躯,强忍着一掌直接将张小刀拍死的冲动,抬起了手,要继续那未完成的大胆融灵假设。 张小刀没有挣扎,此时他已经用光了自己的手段,死在这里并不出乎预料。 出乎预料的是大祭司抬起手后却脸色一僵! 在他这条手臂距离肩膀的三分之二处。衣衫忽然爆裂,一条血线出现在了粗壮的大笔上。然后下方的三分之二跌落,甚至来不及喷洒一滴血水,就像是一根被隔空斩断的大萝卜一本掉落在地,微微弹起。 裁决大祭司本已自信满满的面容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神色他只在苦行的面前露出过,教廷千千万万的信徒不会想到,也不敢去想双手染血无数的冷酷裁决祭祀会出现这种神色。 在这种神色出现的弹指间,他胸口处的衣衫被无声切破,仿佛半空中有一条锋利的钢丝切割了他的身躯。 血线再度出现,皮开肉绽的口子狰狞的张开了大嘴。 他的另一条手臂坠落,落地后喷血,与另一条断臂的长度几乎一致! 然而两条手臂对于大祭司来说回复只是时间问题,但他胸口的口子却越来越大,张小刀已经看到了他的内脏。 裁决大祭司的内脏自然不好看,但张小刀很喜欢那鲜红的血线,他知道这是杀猪刀凌空一刀的到意没入了大祭司的身躯之中,可这并不够,大祭司还是没有死。 张小刀希望裁决大祭司死去,所以在裁决大祭司的脸色无比精彩时,他用残存的一条手臂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骤然间消失在了裁决大祭司的身前。 裁决大祭司没有动作,他甚至没有任何疼痛感,但他很怕自己迈出一步后,以血线为分割点,自己将尸首分离。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不断的堕境,拿出体内更多的元气催发着他的神通,用大量的鲜血来弥补遭受严重创伤的内脏。 而这时张小刀已经提着一条手臂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张小刀的神色很平淡,他也感慨自己很幸运的可以活下来,并且有机会杀掉教廷的裁决大祭司,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的那条断臂狠狠的插入了自己的肩部。 此时,他的肩部已经熔浆蔓延,他的那条断臂伤口也开始火红蔓延,他将像接金属一般,接上了自己的手臂,扬起杀猪刀,手臂发出了一声脆响,寒光再次来到了裁决大祭司的身前。 可如今张小刀的身躯内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真元,所以杀猪刀没有异变,而没有异变的杀猪刀便很难切破裁决大祭司身上的血雾。 可也是如今,裁决大祭司已经不是一刻之前的裁决大祭司,他被真元灌入的杀猪刀横切了上半身,体内器脏受损严重,他为保住性命境界不断下滑,并用了体内仅存的元气来弥补创伤。 所以,即便血雾仍然是血雾,却已不复神威。 杀猪刀摩擦着血雾,在张小刀的全力而为下来到了大祭司的眼前。 大祭司双眸怒瞪,血雾抽离,在的他眼前组成屏障,这完全是亡羊补牢的办法,拆了东墙,自然便少了西墙! 张小刀翻转杀猪刀,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再次给裁决大祭司造成打击,所以即便他的手腕来不及将刀锋对准裁决大祭司的脸庞,他还是用刀面狠狠的拍下。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骨骼爆裂的声音混杂传出。 裁决大祭司的右边脸蛋被杀猪刀油腻的刀面狠狠的拍凹,他眼角下的颧骨被彻底击碎,半空大牙随着嘴巴张大带着血丝飞出,整个人的身躯向左侧跌去,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在这样的拉扯之下撕裂着发出了难听的声响。 张小刀并不觉得这一击可以杀掉裁决大祭司,他不惜再一次动用神轮,追上裁决大祭司跌倒的身躯,杀猪刀狠狠斩下。 裁决大祭司的鼻涕在他眼前飞舞,他本来涣散的神智在命在旦夕间终于恢复,他闷声了一声,率先跌倒在地却化作了一滩血水。 张小刀全力一道砍在了这滩血水之上,溅起了无数血花,却未感觉到触碰到坚硬的岩壁,不由得心头骇然。 即便到了如此优势的局面,张小刀仍旧害怕裁决大祭司施展什么他不知道的神通,将自己一击致命。 然而他的确高看了裁决大祭司。 自从登上教廷的神座之上,裁决大祭司这些年向世人展现的一直是冷酷无情。 但冷酷无情的人往往便是最怕死的人,裁决大祭司用了血遁之术,便只想逃跑,不想拼命。 张小刀一刀下去后,思维百转千回,搜索着脑中信息,虽然没有找到相应的教廷秘术,却通过许多相似的秘术联想到裁决大祭司此时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张小刀完全可以肯定裁决大祭司此时只想逃,不想战,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便极为简单。 他不再做出劈砍的动作,而是将杀猪刀放回了刀鞘之中,双手空握,无比滚烫的熔浆滴入裁决大祭司化为的那一滩鲜血之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血水本温,但被熔浆融入其中后瞬间沸腾,冒起了血泡。 裁决大祭司不曾想过张小刀居然有此毒辣手段,感受着仿佛被融化的灼热感,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迅速移动血水。 血水的移动速度极为迅猛,然后张小刀却并不着急。 他单指点向天空,迷宫之上的穹顶破裂出了极小的洞口,他弹出一滴熔浆,将炎兽体内本已冰冷的血水彻底点燃。 继而他继续点出穹顶洞口,无数滚烫的熔浆向迷宫之中开始喷洒,炽热热浪忽然将迷宫之中的气温徒然拔高,带着激流勇进的狂暴声音,似要将迷宫彻底湮没。 张小刀行走在熔浆之中感觉不到一丝的炙热,他悠闲的仿佛是行走在气候宜人的海边,寻找着漂亮的贝壳。 很快他找到了心仪的贝壳,而这贝壳自然便是在也无法利用神通隐匿的裁决大祭司。 此时的裁决大祭司狼狈到了极致,靠在岩壁之上,身躯没有了一丝的魁梧,有的只是脸上鼓起密密麻麻的一排烫泡。 张小刀见到他之后,抽出了杀猪刀,没有给裁决大祭司任何留下遗言的机会,刀锋隔空一抹,裁决大祭司的头颅飞起,跌落在炙热的熔浆之中,或许连头骨都会被彻底融化。 然后张小刀收刀,就像很多年前张安刚刚杀过一头燎了毛的肥猪一般平常,神色平淡的趟着熔流渐行渐远!(未完待续……) 第250章好提议? 祈祷往往是人类最后的手段。 当人们感觉到力不从心无能为力时,便会祈求上苍与神灵的庇佑,以此获得内心的安宁。 纳兰初从不祈祷,因为她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在她眼中这个世界上只有黑或者白,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 所以无论面对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祈祷,即便是死亡,她也会坦然面对。 只是张小刀走后,留给她太多的不安,她又选择了相信张小刀没有走出炎兽心房,此时除了祈祷似乎便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可是纳兰初从未干过这件事情,所以当她双手合十后,竟然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也不知要向谁祈祷。 她左思右想,只能笨拙的道:“老天爷,求你保佑张小刀。” 然后,没有了然后。 词穷的纳兰初想到了这一句后便开始不停的重复,念念叨叨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她邻居家那信奉光明的大婶。 不知是不是她反反复复的唠叨弄烦了老天爷,她听到了如同瀑布飞流直下的狂暴声音。 她看向了迷宫之中,看着火红色的浆液灌入地面,仿佛要将迷宫彻底融化的场景,双眸露出了恐惧之色。 她不确定张小刀在不在这里面,但她觉得张小刀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被彻底烫熟。 纳兰初开始焦躁,她扯起了喉咙大喊着张小刀三个字,看着有熔浆渗透进来,不由得向后退去。 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抵抗这火红色滚烫岩浆,一直退到了悬崖边缘。 只是此时她却没想过如果张小刀回不来,熔浆将灌满空间,她会被彻底融化,她只是焦急的望着因为高温而视线扭曲的目光尽头处,希望看到他的归来。 不知是否她先前的祈祷过于虔诚。还是张小刀知道她有危险,视野的尽头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在热气腾升的岩浆之中大踏步而来,每一步都会踏的浆花四溅,张小刀那张不算英俊,却在火红光芒映衬出棱角分明的脸颊出现在了纳兰初的瞳孔之中。 看到,便是心安。 纳兰初开心的笑了出来,笑的傻里傻气,却可爱到了极致。 张小刀也在笑着,能够真的杀死黑衣老者与裁决大祭司的确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此时他的笑容并不是因为杀死了这两个人。而是绝处逢生后再一次看到她的笑容。 可这种笑容刚刚洋溢出来,张小刀的脸颊便开始便的僵硬。 他从来不是一个热血冲动的人,在决定去找裁决大祭司与黑衣老者决一生死时,他理智的认为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生路。 但天佑他张小刀,炎兽的胃酸将这两人已经折磨的极其虚弱,他融灵后实力大幅度跃进,此消彼长自然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 之后又因裁决大祭司想做一些实验性的事情,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他,给了他最后一道真元救他性命的时间。 然后因为出手太过仓促而导致真元进入杀猪刀之中。将裁决大祭司重伤。 这一战之中的种种因素导致了张小刀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本没想活着走回来的张小刀在这之前亲了纳兰初一口。 那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但吻过之后。他活着来到她的面前,事情便不一样了。 这便是张小刀表情僵硬的缘由,一股负罪感充斥在他的心头,仿佛偷了人家的东西鬼祟心理让更让他惴惴不安。 纳兰初看不清张小刀的笑容僵硬。她只是由衷的觉得高兴,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高兴。 张小刀僵硬的神色出现了一刹那之后,便再展笑颜。 他现在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只能将内心的忧虑抛诸于脑后,先带纳兰初离开炎兽的身躯之中再说。 此时粘稠并缓缓流淌的熔浆已经来到了纳兰初的脚下,她没有一丝紧张,她看着张小刀来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问道:“脚没烫熟。” 张小刀摇头,转过了身,背对着纳兰初道:“背了我一路,现在还你。” 纳兰初蹙起了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还’这个字眼,但却还是上了张小刀的背。 张小刀背着轻若无物的纳兰初,双手隔着衣料触碰到了她的大腿里侧,莫名的想到弹性还不错,便大踏步的向炎兽身躯之外走去。 就像这之前纳兰初背着他走向炎兽的身躯之中一模一样! ………… 黑脸青年吊在绳索之上,看着脚下下沉的漂石,心中惊恐到了极致。 浮石下的熔流似乎被抽走,措不及防之下有许多兄弟跌入其中,连骨灰都未剩下半丝。 黑脸青年算是幸运,及时的找到了溶洞上方之前留下的绳索,他临时整合的沙匪也有许多人如他一般吊在绳索之上,只是看着眼前这幅画面便觉得震撼难言。 不断下沉的岩流让他们视野变得开阔,一朵气泡诡异的顶翻了一块浮石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张小刀背着纳兰初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黑脸青年诧异万分,他和他的兄弟们在这一层中已经找到了许多裁决大祭司所需要的熔石,但看着张小刀手中那块熔石冒出的气泡,终于明白这熔石原来是如此用的。 但此时看到并非自己人出现在这其中,黑脸青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要帮裁决大祭司做些什么,于是下令道:“杀了他。” 这声音响彻地底,许多手持兵刃的沙匪丢掷出了自认为致命的武器。 张小刀没有放下纳兰初来应对这些丢掷物,他只是一步轻踏,身躯便骤然飞起,直奔黑脸青年。 黑脸青年冷哼一声,单手抽出一把寒芒毕现的短刀。 能被裁决大祭司选中执行这次任务,黑脸青年自然也不可能是毫无能力的人,他的修为已经接近灵源。 只是裁决大祭司都死在了张小刀的手中,黑脸青年自然不够看……。 张小刀很快来到了黑脸青年的腰部处,黑脸青年亮出锋芒,选择了一个最为刁钻的角度横切。 这一手横切,看起来寻常无奇,但其中却蕴含了无数变招,黑脸青年有信心即便无法给张小刀造成创伤,也会将其打落凡尘。 只是无论这一刀的角度再如何刁钻,变数再多,刀锋肆无忌惮的砍在了张小刀的头顶时没有溅出血花,却溅出了一缕熔浆时,黑脸青年吓傻了。 本就不担心张小刀会被杀死的纳兰初也吓了一跳,看着这一缕熔浆飞溅到了黑脸青年的脸上,连忙闭上了眼眸,不想看着恐怖的一幕。 黑脸青年来不及露出任何神色,便看见自己锋利的刀锋瞬间火红,继而融化在半空之中。 再然后他便感觉到了疼,他的脸不在黑,而是由内向外的开始泛红,最终他失去了意识,头颅被彻底融化,手一松,砸翻了一块浮石坠入熔流之中,尸骨无存。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目瞪口呆,然后看着张小刀背着那女子进入了溶洞之中,竟一时间不敢向上攀爬。 一路没有在意所谓沙匪的所思所想,张小刀背着纳兰初终于脚踏实地的落在了地面之上,看到了一轮明月。 今晚的沙漠之上格外寒冷,月光看似静谧,却在透露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一阵北风刮过,卷起了无数的尘埃,纷纷扬扬的弥漫在天际之中,待劲风稍歇,沙粒便坠下,翻滚在火炎沙漠之上,却没有被烫成黑色。 纳兰初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不仅仅是因为张小刀的背很宽阔让她心安,更因为他正散发着适当的温度抵御着一切寒流。 张小刀将纳兰初放下,纳兰初却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张小刀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明白这一天中不仅仅是他,纳兰初体内的元气也早已干枯,体力透支。 他道:“要不我再背你会儿?” 纳兰初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再次上了张小刀的背。 张小刀背起纳兰初,纳兰初索性将下巴放在了肩膀上,气吐幽兰的问道:“我们先去找车?”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当然,那里面应该还有些干粮,我们先对付一宿,明早再出发。”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前走着,在走出火炎沙漠时,张小刀转过身看了看,没有说话,再次转身继续前行。 纳兰初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有熔石这种可以穿越熔流的东西?” 张小刀道:“炎兽需要食物,他需要有人来探索他的躯体,然后钻入他的胃部,给它补充。” 对于这个答案纳兰初觉得有些残酷。 张小刀又道:“只是它重伤需要沉睡,可也是因为重伤,它睡醒之后便会忘掉一些记忆,最终它忘记了将熔石丢出去,让人们产生好奇心来它的身躯中探索,所以便越来越虚弱。” 纳兰初叹道:“它也挺可怜的,只是吃人……。” 张小刀轻声道:“吃人这件事情不必介怀,炎兽只长了一个胃,它只是需要填饱他的肚子,就和人要去吃饭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人一旦饭吃饱了,就会长出其他的胃,这些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张小刀不知道为何说出了大道理,纳兰初也不关心,她问道:“喂,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张小刀脚步一僵,尴尬一笑道:“好饿,也不知道馒头还找不找得到。”(未完待续……) 第251章春战,开始吧。 邵东华离开了盛京。 他明白色痞与大师兄的那番盛京城的威胁论调十之**只是在唬他,不然色痞不必出盛京拦住他,但即便只是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也不会走进盛京之中,因为这座城的确有它的可怕之处。 离开盛京后的邵东华一路向北,在灵隐县歇脚,很快看到了有些难以想象的一幕。 灵隐县几位吊儿郎当的汉子在街头闲散游荡,看到漂亮姑娘便会驻足停留出言调戏,看见谁家的瓜果好便会拿上两个。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被调戏的姑娘没有恼怒神色,还会说点尖酸刻薄的话,弄这几人灰头土脸,水果商贩没收钱,却还笑呵呵的道:“多拿两个,多拿两个。”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邵东华感到难以想象,他感到难以想象的是调戏姑娘,白拿商贩水果的人竟然是蒙汉巴库这位大荒圣殿的殿主。 来到灵隐县已有些日子的蒙汉巴库此时没有半分圣殿殿主的模样,他穿着粗布麻衣,腰间别了一口劣质刚刀,那打卷的发丝怕是很多天没有洗过,却因脸色红润,总是咧着大嘴笑着,看起来极为惬意。 蒙汉巴库这些日子在灵隐县也的确过的非常惬意,虽然他的修为已废,但凭借这副身板自然可以进的了灵隐县民团。 进入民团后,蒙汉巴库不仅过了上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平静生活,还有了自己的盛唐名字。 叫做大壮,没有姓,只是因为他实在太过壮硕。 蒙汉巴库不介意大壮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只是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现如今却格外享受。 享受的原因有很多,但总而言之大荒的圣殿殿主的的确确变成了灵隐县叫做大壮的民团成员。 看到蒙汉巴库狠狠的啃下了一口冻梨,邵东华在面摊中站起了身子。喊了一声:“喂。” 喂这一声在闹事中瞬间被淹没,但蒙汉巴库却听到了这声音,转过了头,拿着冻梨的手还淌着果汁。 两人四目相对,瞬间齐齐蹙起了眉头。 蒙汉巴库身边的灵隐县兄弟立刻横眉问道:“大壮,有事不?” 蒙汉巴库摇头道:“没事。”然后不由得感觉有些荒谬的笑了起来,他知道一旦他说有事,身边这几位兄弟怕是会抡起胳膊先揍邵东华一顿,当然打不打得过是另一说。 “老友呗,那我们就撤了。等会记得准点回县衙,今儿个周县令要下任务。” “行,我一会儿准时到。” 蒙汉巴库身边的几位兄弟吆五喝六的在闹市中穿行,而他则来到了赵东华眼前,坐在了他吃面的桌上喊道:“老板在来碗面。” “好嘞壮爷!” 听着这别扭的话语,邵东华坐了下来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蒙汉巴库立刻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邵东华沉默了半响,热腾腾的面条去格外迅速的端了上来,显然这壮爷有点优先权。 小二将面条放在了桌面上笑呵呵的走回了摊位后,邵东华抬起手指。指着这碗面条道:“凭啥你面条里肉馅这么多?” 蒙汉巴库扬起脖颈,骄傲的道:“我是灵隐县壮爷!” ………… 两人的偶遇纯熟偶然,只是当年的边军之王邵东华这一次要去大荒,曾经的大荒圣殿殿主要在灵隐县继续当他的壮爷。 两人聊的也不多。壮爷很快吃完了这碗面条,然后道:“等会我还有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邵东华挠了挠头,问道:“晚上不喝一杯?” “喝什么喝。县令要讲话,我们在下面混饭吃的能不到位吗,没时间。” 听着这位圣殿殿主的话语。感情这灵隐县县比他厉害多了,不由得让邵东华苦笑了出来道:“你知道先生的二弟子张小刀就出生在这吗?” 从未见过张小刀的蒙汉巴库风轻云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邵东华道:“我是想说,你在盛京城外的雄姿他一定认得出,万一他那天回来探亲。” 蒙汉巴库摆手道:“现在我叫大壮,我体内没有半丝的元气,这天下未来的事情也与我无关,我只想留在这里好好生活,仅此而已。” 邵东华再次陷入了沉思,半响口叹了一口气道:“也好,那壮爷,在下就不打扰了。” 这句话满是嘲讽之意,只是蒙汉巴库却挥了挥手道:“不见。”说罢,站起了身子,甩了几文钱,与掌柜打了两局屁磕没入了人群之中。 邵东华见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便也站起了身子,走出了灵隐县,直奔大荒而去。 选择来到灵隐县,便是要走深山野岭进大荒。 邵东华的脚程惊人,一路独自一人越过了盛唐边关的各种哨卡,在七日后走进了大荒,却仍不禁想到如今叫做大壮的那个男人。 他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见到蒙汉巴库,或许即将到来的春战也会波及到现如今看似安详的灵隐县,到时蒙汉巴库将会如何抉择? 邵东华不知道,只是最后感慨了一番命运弄人,便继续前行。 前行的路上很快出现了障碍。 这是一道横跨在天地间的鸿沟,一眼望去山不见底,宽阔的宛如河流。 赵东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然后摇了摇头道:“难题总要解决。” 话毕,他单掌成刃,削掉了壮硕小臂上的腱子肉仍入深渊之中,小臂之上却未流血,而是平滑犹如镜面。 邵东华的人肉掉入深渊之后,发出了一声巨大声响,这深不可测的峡谷仿佛变成了人类的口,将这块肉咀嚼后咽入腹中,异变就此发生。 吃了似乎这块营养过于丰盛的腱子肉,峡谷开始长肉,只是它的肉自然便是峡谷两侧的岩壁。 岩壁宛若拥有了生命,开始膨胀收缩,渐渐的延伸出去,两侧石壁开始有石桥接壤,声响震天。 邵东华行走在接壤的石桥之上,没有关注脚下深渊之中发生了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他风轻云淡的走了过去,直奔大荒圣殿。 在他走后一个时辰后,一队盛唐的士兵来到了本来是峡谷的悬崖峭壁边,看着眼前一马平川的大地,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断的揉搓眼眸,掐疼手臂,却这可能真的不是梦。 ………… 坐落在山巅的圣殿古朴肃穆,在云丝缭绕之间更添了那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自蒙汉巴库消失在人间后,圣殿便由一名老人掌权,老者的修为实力不高,但圣殿内的一众高手却心服口服。 这其中的故事不为外人所知,但邵东华却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很简单,老人是这一代大荒人的祖宗。 祖宗用在这里并不是骂人,在大周时期,甚至更早,老人便在圣殿掌权,如果按照辈分来看,他应该是蒙汉巴库上面第三代的圣殿殿主,按照这三位殿主的执权年头来看,也就是说老人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百多年。 这在天下绝对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所以即便邵东华见到老人,也执了晚辈礼节,并安安静静的跪在了蒲团上。 空旷的侧殿之中,老人看着邵东华道:“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不想如此做,但既然蒙汉巴库如此坚持,我便信他一次。” 邵东华垂首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请讲。” “大荒为何敢于如此,或者说为何急于如此?” 老人如实回答道:“你知道大荒以北是什么吗?” “早年间赤脚和尚曾说那边是无尽的冰川海脉。” “没错。”老人叹息了一声:“如果仅仅只是冰川海脉,大荒不至于如此,只是那边在十几年前开始移动。” 即便邵东华生平以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听到此言却也不得不面露震撼,然后释然的点了点头道:“所以大荒需要新的栖息地,如果是盛唐最好,如果是西域其实也不差。” 老人点了点头,道:“你能想到西域便算不错,这位置交给你,我谈不上安心,但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犯什么错误。” 邵东华没有吭声,老人却站起了身子,道:“跟来我。” 邵东华站起,跟随老者一路穿行在圣殿之中。 走出回廊,邵东华看到了许多大荒刀客,他们带着敌视的眼神看着他,眼神充满不屑,但因为老人在他身旁却未发作。 很快两人来到了一座符箓密布的巨大石门前,老人将干枯的双手放在石门之上,轻轻推开,伴随着沉重的响声,邵东华看清了其中的景象。 数百名荒刀客沉默的矗立其中,即便大门被推开也没有人回头张望。 几根巨大却毫无雕纹的石柱擎天而立,一张同样古朴肃穆的石椅上铺着昂贵的虎皮,这便是大荒的龙椅! 老人先行,邵东华稍慢半步,在平静没有一丝生息的空间中脚步声便显得格外沉重。 走到那张座椅之下,老人转过身看向了大荒的精英们,邵东华则没有停止脚步,径直的来到虎椅前转过身,然后坐下。 就像坐在青州边军中那把最大的椅子上一般随意,随后他将那少了一块肉的手臂露出,却并非要彰显什么,只是撑住了下巴,有些干涩的嘴唇轻启道:“春战,开始吧。”(未完待续……) 第252章盛京城内 第252章盛京城内 最近的盛京城格外压抑,最近的盛唐死气沉沉。 没有人会想得到文清风成为盛唐有史以来最大的背叛者,更加不会有人想到他居然杀死了盛唐皇帝唐胤龙。 唐胤龙的死讯并没有被文晴岚和现如今盛京的这几位主事人压下,而是公布的坦坦荡荡。 盛京城上下闻讯后陷入了缄默之中。 百姓们仍然在忙活着自家的事情,商铺开业仍旧是清晨时段,孩子们也会在街边玩耍,酒馆中依旧人满为患。 只是,人们少了些笑颜,将唐皇驾崩的事情深藏在了心中,等待着一个可以爆发的临界点到来。 盛唐的朝堂之上变化更为剧烈,面对早已蠢蠢欲动的大荒与西域,文武百官没有了唐胤龙的震慑,都变得有些癫狂,各抒己见,口沫横飞,颇有对簿公堂之意。 如今坐在那空旷的皇位左侧的文晴岚只是冷眼旁观,超过三个时辰的争吵没有让她感到身心疲惫,她头顶的凤冠甚至连颤抖都没有,就这样稳如泰山一般的观看完了似乎与她毫无关联的早朝。 早朝在激烈的争吵中散去后,文晴岚脸色有些苍白的回到了冷清的后宫,在这里有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她的二儿子唐启年,还有小女儿唐淼淼。 唐淼淼这些日子没有了往昔那般活泼,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担子也太过沉重。 除了每天要照顾二哥,她还要在傍晚时帮助母亲批阅奏章,每一日仿佛都要用光自己所有体力的唐淼淼,自然便越发清瘦了下来。 文晴岚回到这里时,唐淼淼正在给唐启年喂药,两人见母亲回来,齐齐露出了微笑。舒缓了文晴岚身体中的无尽疲惫。 唐启年全身骨断,除非他自己进入命玄境修得接肢之法,又或者先生归来有神奇手段,不然难以痊愈。 唐淼淼吹着闻着都苦涩的药糊糊,用白瓷勺瓢起一勺,递到了唐启年的嘴边。 唐启年双唇轻启,药物入口,他狠狠一咽,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唐淼淼连忙拿起一颗冰糖放入了他的口中。唐启年的神色稍缓。 文晴岚坐到了唐启年的身边,用那只曾皇宫中掘尸的青葱玉手抚摸着唐启年的额头,轻声道:“放心,等先生回来了你会好起来的。” 唐启年咧开嘴角一笑道:“无妨,儿即便是终身要躺在这病榻之上,又能如何?” 文晴岚苦涩一笑,却不在开口,而是看向了唐淼淼。 唐淼淼一边喂着唐启年,一边道:“母后。大友叔叔今早和我说,他收到军部通知,已经察觉到了大荒与西域的一些蛛丝马迹。” 文晴岚道:“军部的事情不用我们去操心,盛唐的诸位将军会做出应对。” 唐淼淼仔细的将药喂完。拿起手帕擦了擦唐启年的嘴角,道:“母后,这有我呢,你去睡会吧。早朝很累人。” 文晴岚摇头道:“不累,每天我都在期盼着上早朝,然后把那些文武百官的一举一动全部记住。” 本来并不压抑的气氛忽然一凝。唐启年轻声说着:“对了小妹,那个。” “你是想问悦眉姐姐吧,她早上贪睡,怕是这时候正睡的流口水呢。” 唐启年苍白的脸颊有些窘迫,却成功的将凝重气氛化解开来。 文晴岚笑了笑道:“启年,要是你觉得喜欢,便不妨大胆提亲,只是这婚事怕要等待战事之后了。” 唐启年回答道:“母后,儿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更希望是她自愿嫁给我,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人家也是先生妻子的弟子,在世俗轮虽说皇家独大,但在我眼中,你们本就是平辈,算是门当户对,如果不用娘亲插手自然是更好,就是怕你自己不争气。” 唐淼淼‘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二哥,我教你一招啊,保准管用。” “不就是弄些好吃的吗,张小刀早就教过我了,就是一直没机会去用罢了。” 唐淼淼听到张小刀的名字,问道:“小刀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文晴岚狠狠的捏起了唐淼淼精雕玉琢的粉嫩鼻梁道:“张小刀可是有老婆了,你那点小心思别说我不知道。” 唐淼淼连忙挣脱,臊的满脸通红道:“谁要嫁给他啊,我只是有一丝丝想他罢了。” 母子三人的说说笑笑,为这清冷的皇宫之中增添了不少和睦温馨的味道。 只是三人虽然都开口不提,但唐胤龙的驾崩,却如同一根针一般扎在他们的心底,无时无刻不再隐隐作痛。 他们也在等待着一个机会,等待给唐胤龙报仇的机会。 ………… 色痞陶大友坐在紫禁城的城巅之上,迎着渐渐暖和却仍旧寒冷的劲风,发丝随风飘起。 旭日的光芒照亮了他英俊的脸颊,他低下头看到了一辆马车走进了皇城之中,明白有人来找自己了。 来的人是一名面貌普通的少女,这少女自然便是色痞未来的儿媳妇李婉儿。 李婉儿来到城巅之上,裙角凌空,她在色痞的背后微微一福,也没管自己的长辈到底看没看见,便坐在了他的身边。 色痞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想不通唐胤龙为何真的敢于选择去死,将这一大摊子事情留给他们。 李婉儿坐下后,也没去管色痞的所思所想,轻声道:“我整理出的一份官员名单。” 色痞接过了这份名单,看都没有看揣进了怀中,道:“我会在交给胖子,双方印证一下。” 李婉儿问道:“谁来动手?” 色痞道:“没人来的话自然是我来,只是我希望在你们这一代看到有人来做这件事情。” “那就交给张小刀吧。”李婉儿回答着。 色痞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何是他?” “自然是因为他在这一代中的名声最响,还有便是他总表现着自己是一个多么理智的人,但这种人骨子里最疯狂,他与唐启年有战友情,与唐淼淼有兄妹情,陛下与皇后对他又信任有加,算是知遇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后,即便你不让他疯,他也会疯一把。” 色痞点了点头道:“你和我儿子在月明殿呆了十年没有白做。” 李婉儿面露愧疚的道:“可我之前连文清风动手的一丝痕迹都没有感觉到。” 色痞摇头道:“如果你已经可以与文清风在这些方面较量,他便白比你多活了半辈子。” “可这样的错误无法容忍。” 色痞继续摇头道:“这是陛下的选择,不是他文清风真的杀了陛下,你首先要明白这一点。” “我最想不通的便是这一点。” “其实我也想不通,但陛下既然选择了,便是想着要保盛唐千秋万世,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继承他的遗志。” 保盛唐千秋万世? 李婉儿不明白,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明白,两人迎着风沉默了片刻,色痞问道:“他在西域那边还好吧?” 李婉儿面露嗔怒道:“他是你儿子。” 色痞不以为意的道:“既然早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他又自称小斯,那里是我儿子?” 李婉儿面露愧疚道:“当年也有我的责任。” 色痞摇头道:“这怕也是当年文清风的一局,只是做的太天衣无缝,我们都没看出来。” 李婉儿面露震惊,实在有些不敢想象文清风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人世间。 色痞又道:“听闻,你们准备成亲?” “是,当时叔叔在外,没来得及问一下。” 色痞苦笑道:“要说那小子,早些年我对他是有些恨的,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也从不沾花惹草,也算是有老子当年的几分风采。” 李婉儿轻咳了几声,色痞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媳妇问道:“说风采没问题吧,虽然是两个极端,但也有共通之处。” “比如什么呢,叔叔?” “比如我坚持风流,他坚持专一,都贵在坚持嘛。” 李婉儿无奈苦笑,过了片刻道:“今晚我要动手了。” 色痞问道:“用我吗?” “小事而已,我娘说要亲自动手。” 色痞眼皮一跳道:“那便放心了。” 李婉儿问道:“叔,先生与苦行?” 色痞道:“袁越那边发回来的消息是说,他们走了,不知去了那里,我猜不是被神门请回去喝茶了吧?” 李婉儿再次苦笑出来,想着小斯与他这位父亲的天差地别,总觉得小斯不是亲生的。 色痞又道:“陶花那边有消息吗?” 李婉儿轻声回答道:“有消息,正在逛着南州青楼,似乎很是潇洒快活。” 色痞问道:“绍荣是个怎样的人?” 李婉儿简略的回答:“他对情义看的比较重,邵东华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他自然要站在邵东华一方。” “一点机会也没有?”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色痞道:“那我抽空去杀了他。” “那桃花会恨你。” 色痞没所谓的道:“恨恨又不会死。”(未完待续……) 第253章蠢蠢欲动的天下 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中,没有一丝流云。 当炙热的光束笼罩大地时,大荒中某部落的简易帐篷之中,拓跋烈早早的醒来,怀中温玉,体香肆意。 拓跋烈已经很习惯了这种场景,所以没有留恋,而是起身穿戴起了自己的皮甲,走出了帐篷,感受着逐渐变得温暖的天气张开了双臂。 营地之中早早起来的并不只是他一人,许多**着上半身的大荒壮汉与他亲切的打起了招呼,却难掩表情中的一丝紧张。 拓跋烈明白他们为什么紧张,因为圣殿已经发出圣谕,大荒进入了全面备战阶段,只要天气在暖和一些,他们便要踏上战场,进入那片大荒人向往已久的土地之中。 当然,他们首先要战胜的是盛唐边军。 盛唐边军的强大无需证明,大荒人曾经很多次与盛唐边军教授,胜少败多,自然难免紧张。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主帅盛唐的边军之王邵东华,这个世界还还有比他更熟悉盛唐边军的人吗? 答案并不绝对,但邵东华必然排在前几,而李毅大将军自然也是这前几中的其中之一。 清晨的即翼关也格外忙碌,李毅自然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邵东华居然抹平了先生留在大荒的那道痕迹。 他不确定邵东华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但却知道邵东华这一举至少增加了盛唐士卒六万以上的伤亡数字。 这对于李毅是一件极为愤怒的事情,愤怒到宋城这两天心头的阴霾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愤怒不会影响李毅对于翼州六关的布放,而今天便是六关将领战前最后一次的聚首。 超过三百位将领来到了即翼关,没有看到迎接他们的队伍,脚步火急火燎的走进了雄城之中。 数百席早已准备妥当,矮平的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瓜果和一壶壶清茶。 在李毅来到并落座后,众多将军开始各抒己见,只是时不时的总会去瞥一眼坐在李毅身边的女子。 女子长得很漂亮。长发盘起,今日没有盛装出席,打扮的虽然简单,却掩饰不了她的风韵绰绰。 李毅从不开口说话,一旦开口必然是做出某种决定,只是今天他一直紧闭双唇,同许多人一样时不时的看向杨清。 杨清拿着纸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当众人讲的口干舌燥时,李毅道:“诸位将军,便在这里吃吧。午饭之后,我们继续。” 众人应是,李毅与杨清并肩走出。 两人一路穿过回廊,来到了李毅的书房之中,李毅将案台上的书籍粗暴的推翻,道:“开始吧。” 杨清点头,手持一根毛笔,红唇中叼着一根毛笔,开始飞速的勾勾画画。 大荒圣殿下达圣谕之后。大荒在沼泽之中的部落自然没有资格得知圣殿的具体意思,他们充其量不过只是炮灰。 然而,一些丛林之中的中型部落与大荒的那些著名大部落便不同,这时这些部落已经开始有意图的准备战略方针。 杨清无疑可以得到大荒之中的一些珍贵情报。在这些情报之中,有一些关键点,便会成为翼州六关内部某些将领必须争取的东西。 战事未起,情报先斗。这本就是战争之中的常态。 杨清的任务便是通过今日在场将领们的所言所语,来判断或者划分谁是盛唐边关之中的内鬼。 这看起来很是恶心,但两国交战。早在多少年前便会留下伏笔,却也是不得不小心的事情。 杨清做出初步判断后,李毅要以他个人对这些将领的了解,来主观的做出判断,最终还要不引起某些将领的疑心,来划分战事起后的任务,以及他要保证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等等多方面的元素。 最终确定这次会议的作战计划,可谓百般复杂,千般繁琐。 然而这时杨清和李毅都不敢懈怠,只能按部就班,在百位将领就餐的时间中争分夺秒。 午后,两人神色略带疲惫的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李毅开始做出针对性部署的同时,却也并不直接敲死计划。 足足到了傍晚时,会议仍然没有结束。 李毅宣布明天继续,连夜继续与杨清商定后续计划。 当第二天天明时,两人终于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在小花楼中吃着清淡的早餐,沉默不语。 唐皇驾崩对于整座盛唐来说都太过突然,然而对于边军来说他们还来不及悲伤,便要为战斗而忙碌,这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李毅是纯粹的边军,他来不及想着当年那个给他牵过马的开朗少年已经辞事,只想着未来边军这仗要怎么打。 但杨清不同,杨清曾与唐胤龙有过一段斩不断的感情,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因为失去唐胤龙,杨清不仅仅在情感上难以接受,盛唐也没有理由再去信任她。 但她在的地方叫做即翼关,这里的大将军叫做李毅。 李毅信任她,便等于盛唐信任她! 沉默的喝完热粥,杨清沉着了片刻,最终开始开口道:“谢谢。” 李毅笑了笑道:“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我们好像很客气。” “初步建立信任时,便是需要如此客气。”李毅放下了筷子,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不知为何,忽然怒道:“文清风这个狗杂种!” 杨清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她认识李毅之后两人的交际便很少,后来因为张小刀的缘故,两人的关系逐渐不再尴尬。 在她的印象中,李毅大将军是那种山崩于眼前也不会脸色变化的人,可现在的李毅却用尽了这一生的脏话来唾弃着文清风。 或许,李毅真的需要这种发泄,而她也需要,所以她跟着李毅一起骂了起来,骂的酣畅淋漓,大快人心。 ………… 没有将领的青州边关此时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尴尬的军方组织。 这天夜里超过一万人的部队带着三分之一的存粮走出了青州边关,没有人去阻拦,没有争吵,安安静静的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些人便是真正绝对终于邵东华的部队。 他们将去到邵东华的身边,而剩下的边关将士却开始迷茫。 盛唐不可能对青州边关报以信任,青州边关的将领们似乎有些无事可做,自然而然的像很多年前一样,通过一些渠道获得了西域内部的消息,感觉到了西域的蠢蠢欲动,他们自然不能束手待毙。 青州边关也忙碌了起来,各大将军各司其职,准备战事。却尴尬的发现边关内的存粮不多了。 于是以某位李性将军,向盛唐送了一封信。 盛唐给予了青州边关回信,并且送来了少量粮食,当然还有一个人,那便是内陆将军袁越。 袁越来到青州边关,没有趾高气扬,只是将青州边关的所有将领打散到盛唐的各个地方,这个前线不属于他们! 袁越也开始准备战事,并通过某些隐秘渠道,与正在西域的小斯取得了联络。 小斯正在西域之中暗自观望,通过他搜集来的一切情报,分析西域各个国家的综合战力,当然他最重点的目标是观察教廷。 最近教廷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无论怎样遮掩都无法遮住。 除了苦行缺席了准备依旧的登基盛典之外,裁决大祭司也随之消失无踪。 苦行至少还在于教廷联络并且操控,但裁决大祭司却仿佛在人间蒸发,无人可以寻找的到。 火炎沙漠地带上的异响无人注意,小斯自然不可能想到张小刀可以手刃裁决大祭司,他只是想着张小刀现在绕路进大荒,会不会正巧赶上战事。 走入大荒的张小刀脚程并不迅猛,他也从未想过与大荒人有所交集,只是凭借着自己脑中的清晰地图在深山野林中打猎,吃饭,赶路。 与她一起的自然还有纳兰初。 那日纳兰初问他有没有更好的提议后,他没敢正面回答,纳兰初也没有再问,只是没有要离开张小刀,一路跟随他前往盛京。 这天天高云淡,张小刀带着纳兰初避过了一队大荒战士的巡游,便走出了十万荒山。 远方的即翼关似乎已经在视线之中有了雏形,关前那片殷红色的土壤对于张小刀来说格外亲切。 只是他听着周边的响动,他露出了苦笑,连忙高喊一声:“自己人。”将双手放在了后脑。 纳兰初莫名的看着张小刀,发现不知何时,超过百人的盛唐军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并迅速向两人靠拢。 为首的男子身材矮小,长相丑陋,刚想喊一声:“杀。”却看到了张小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容。 张小刀也看到了吕二字,一口骂道:“吕大营长,多年不见,威风渐长,就是人没变的好看些,还是那么丑。” 众多边军有些发愣,便见营长咧开了嘴角骂道:“你小子还他妈知道回来,损谁长的丑呢,吃大爷大爷一刀。” 最终吕二字当然没有落下这一刀,而是与张小刀狠狠熊抱。(未完待续……) 第254章扫鬼 吕二字与张小刀狠狠熊抱,证明了张小刀的身份。 身着戎装的盛唐边军儿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致命兵刃,看着格外兴奋的吕二字,弄不清眼前这面目平凡的小青年到底是谁。 张小刀在盛京很出名,在即翼关更出名。 很快吕二字的老兄弟们便认出了张小刀,张小刀与他们一一打过了招呼,众人一起回了即翼关。 只是众人虽然都没有开口,但看着张小刀身后的纳兰初却都露出了**神色。 脚踏红色土壤,张小刀感受道了纳兰初的紧张感,便牵起了她的手,这一幕落在吕二字等人眼中,便更让他们为自己先前的判断深以为然。 盛唐民风开放,但当众牵手便等于宣布两人之间的关系。 张小刀没有在意这些,即翼雄关在视线之中格外清晰后,他能明显感觉到纳兰初的紧张感。 纳兰初从未出过西域,更未见过如此雄伟的边关,当看到即翼关那雄伟的城墙拔地而起,宛如平原上的巨兽一般狰狞后,心中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西域之中城墙大多矮小,其中有些大城市虽然看起来也如同即翼关一般雄伟,但却没有即翼关这种让人心中紧张的肃杀气质。 随着吕二字一路来到了即翼关脚下,纳兰初这时再抬头望去,便只能看到即翼关的一角,行走在兵道之中,那刀子一般的劲风扑在她的脸颊上,她看了看张小刀,却看到了张小刀脸上的舒适感。 即翼关是张小刀走出灵隐县的第一个落脚地,也是他自灵隐县走出呆过最久的地方,这里有亲切的大将军李毅。有待自己如同亲弟弟的杨清,还有曾教他坠星箭的吕一子,自然还有吴大雄和那些熟悉的兄弟们。 这里便是他的第二个家! 走进即翼关后,吕二字问道:“我去禀告大将军。”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小花楼了。” 吕二字调笑道:“这是带媳妇给你姐看下?” 纳兰初闻言脸颊一红。张小刀也没做解释。嘿嘿一笑后,大大方方的行走在即翼关之中。 此时的即翼关中忙碌非常。数不尽的边军儿正在修缮城墙,自然也有人儿**着上半身,进行战前最后的训练。 张小刀知道春战势在必行,盛唐必须要有所准备。只是当他看到了许多人的手臂上全部带着两块黑布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没有过多再去关注,张小刀在许多边军二的诧异目光下带着纳兰初来到了小花楼前。 小花楼中有许多张小刀的记忆,他看着如今已经冒出了些许春芽的石楼表体,咧嘴一笑。 几步来到了小花楼前,张小刀推开了裹着棉布的木门,发出‘咯吱’一声。 小花楼中的还是那般模样。张小刀看到了涮肉的小桌,看到了曾经泡过无数次的木桶,自然也看到了正坐在窗边提笔疾行的杨清。 杨清似乎正在专注的做着某件事情,没有注意到小花楼的木门已经被推开。只是在斑驳的光芒下,时不时沉思,时不时书写。 张小刀没有第一时间打破杨清这种心无旁骛的状态,而是对纳兰初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拿过了两把木椅,两人轻轻落座。 杨清的专注状态仍旧没有被打破,足足过了半响后,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终于察觉到了这安静的空间中有些与众不同,于是她回过了头。 看到了张小刀那张普通面容上的笑脸,杨清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便听到了张小刀亲切的叫了一声:“姐。” 杨清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站起了身着着臃肿碎花棉袄的腰身,不知为何眼眶忽然一红。 张小刀察觉到了杨清情绪上的变化,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妥,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却展开了双臂。 杨清快步来到了他的身前,拥抱住了张小刀,多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瞬间爆发,哽咽道:“他走了。” 他? 张小刀的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僵硬之中,杨清口中的他只可能是盛唐皇帝唐胤龙。 这个消息对于张小刀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他只能拥紧了杨清,用手放在了她的秀发上,不知该如何言语。 ………… 即翼六关的战前动员大会刚刚结束,留给李毅与杨清的只有收尾工作,两人吁出一口浊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忧心起了未来的战事。 张小刀的意外到来,将两人的忧心减淡了几分,小花楼今天晚上自然要大吃一顿,吃的自然是涮肉。 火红的木炭被赛进了铜锅之中,沸腾起了丝丝缕缕的热气。 早就被切好的厚片羊肉被丢进了浓白的汤汁之中,香气四溢。 李毅大将军率先夹了一片羊肉,塞入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张小刀则给纳兰初的碗中填满,四人却未开口说话,气氛却格外自然。 纳兰初略微有些拘谨,不时杨清便如同张小刀的长辈开始问东问西,纳兰初便一并回答。 杨清问的自然,但心中却不自然。 因为大顶山之后盛唐皆知张小刀有一位神仙般的媳妇,虽然杨清从未见过王洛菡,但却也知王洛菡的身份。 张小刀见纳兰初被问的有些尴尬,不时岔开话题道:“大将军,我师父呢?” 李毅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跟着先生去了南州,此时怕是正准备杀人。”他又问道:“你融灵了?”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盛京?” “盛京目前的局势已经稳定,吃完这顿饭,你便回去吧。” 张小刀蹙了蹙眉头道:“我回去有什么用?不如留在这里等春战吧。” 李毅笑了出来,满脸的褶皱开始舒展,道:“即翼关有我在这里,你需要去你更应该去的地方。” “哪里?” “比如通天塔,你要抓紧时间了。”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明白未来的盛唐将战火蔓延,自己肩上的责任便会越来越大。 ………… 南州,险隘关。 黄贞凤正吃着肉酱拌饭,吃的很是开怀,而在他周围自然是来自各大宗门的供奉们。 黄贞凤吃的最快,常年呆在边军的他,习惯快速的将食物塞入自己的胃中,转化为体力,时时刻刻准备着提起刀走上前线,即便这二十年以来即翼关内风平浪静,他也保持了这种习惯。 吃完饭后的黄贞凤将背部挺直,看着眼前神色虽然平常,但心中必然忐忑的众人,第一次开口道:“先生的位置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既然苦行直接来到了这里,便说明我们其中有些人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自先生与苦行战斗以来,黄贞凤第一次挑明众人心中的阴霾。 众人放下了碗筷,神色凝重的看向黄贞凤。 许三德坐在黄贞凤的身旁,如今却已经换上了粗布麻衣,真元派的罗鑫与谢传,看着黄贞凤眼中没有一丝慌乱。 真元派的人值得信任,青衣老道能够在盛唐建国伊始将真元派迅速发展成如今的规模,便是因为坚定不移的站在盛唐一边。 那如今可能出卖先生行踪的人,便只剩下了清风门的袁云清,风鸣崖的李元仁,正气道的朱恒。 袁云清抬起清澈的眸子,看了黄贞凤一眼。 黄贞凤道:“盛唐现在没有时间查这些事情,但有些门派的动作未免太大了一些,自然可以看出蛛丝马迹。” 李元仁沉默的垂下了头。 黄贞凤抬起双指指着自己的双眸道:“当然这还需要我这双看了半辈子人的眼珠子来做最后判断。” 许三德道:“我相信黄老,黄老说是谁,我就杀谁,不仅仅要杀了你的人,你们的宗门一样跑不了。” 朱恒仍旧沉默不语,不时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 黄贞凤看着眼前的两男一女,道:“清风门最近正在转移。” 袁云清不可置信抬起了双眸,忽然间心如死灰。 许三德看向了这里唯一的女子,站起了他魁梧的身躯,问道:“自杀,还是我动手?” 袁云清咬紧银牙,站起了身子,道:“自杀。” 黄贞凤看了一眼她道:“死吧。” 袁云清拿出了腰间的短刀,深吸了一口气。 在众人目光灼灼的瞩目下,她将匕首狠狠的插进了自己的心房之中,没有半点犹豫。 如此狠辣的袁云清似乎嫌弃自己的狠辣还不够,扭动了一下她的手腕,一股剧痛达到临界点后,让她失去了所有意识,她挺直着自己的身躯倒在了地面上,一滩殷红色的鲜血流淌而出。 黄贞凤看着佳人身损在自己的眼前没有半丝表情,又看向了李元仁问道:“我知道盛唐内的宗门位置一向很尴尬,你们的宗门想要恢复大周时期的荣耀,便要做出一些伤害盛唐的事情,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盛唐养允许你们的存在,便意味着你们成为了盛唐这个天下间最大宗门的分支?” “你们要做的便是为盛唐培养人才,但看来三十年的时间还是无法浇灭,你们上一辈人的野心。” 黄贞凤站起了身子,向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李元仁,朱恒,全杀了。” 第255章先生的呵呵 天高云淡,黑墙红土。 这是即翼关留给张小刀的第一印象,时隔多年回到这里,除了那些固有的美好回忆之外,即翼关已经物是人非。 刚入即翼关的张小刀,只想努力的提升实力,争取早日有保护王洛菡的资格,为此他被很多人揍过,自然也揍过许多人。 这次再回来这里,即翼关却要面临盛唐建国以来最大的危机,而他也不再是那么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而是成为了盛唐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吃过刷肉,张小刀带着纳兰初开始即翼关内闲逛,除了已经去过的小花楼之外,他们还走过了追风营的大院,走过了甲伍营的门前。 那些他曾挥洒过汗水的地方被他一一走过,纳兰初发现张小刀越发的沉默,便只随行,不开口。 张小刀走完了即翼关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带着纳兰初上了箭楼,即翼关这座雄城尽收眼底。 夜幕下的即翼关生机勃勃,灯火通明。 数不尽的盛唐士卒仍然在进行修缮城墙的工作,也有许多新兵正在连夜操练,时不时会爆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震天喝声。 张小刀坐在了箭楼上指了指身下不远处正在操练着的新兵道:“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纳兰初问道:“训练很辛苦吧?” 张小刀摇头道:“那时候脑袋里不会有复杂的事情,只是纯粹的希望自己要尽早的强大起来。” 张小刀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才发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纳兰初只是看着星光下张小刀的侧脸,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道:“后来我进了盛京,见到了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当时我桶了大篓子,这件事情足够可以砍我的脑袋。” “但是陛下宽厚,娘娘和蔼,我没有被怎么样。反而因为法义小和尚的缘故被拉进了通天塔中。” 张小刀明白纳兰初一定听不懂,但却还是道:“通天塔啊,盛唐之中有几个人可以走得进去?” “当时我不明所以,后来明白这是赤脚和尚对我的期望,他期望我可以有力量在未来保护盛唐。” “对此,我除了心中感激还能说什么?” “后来我又进了书院,拜了先生为师,本来心中忐忑,却发现书院后山那一家,不过只是盛唐千千万万家庭的其中之一。” “可是这时的我心中明白。一旦盛唐需要我付出性命,我不一定会做得到。” “今天,有些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盛唐陛下已经驾崩的消息,我看到了即翼关中为了迎接战争的繁忙,我还看到了每一个盛唐男儿都在做着最充分的准备。” “所以,我想要守护这个国度。” 说道这里,张小刀站起了身子,遥望盛京的方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这天深夜。张小刀带着纳兰初走出了即翼关,没有打招呼,没有告别,直奔盛京的而去。 或许他明白。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而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起来,便需要与时间进行赛跑。 ………… 大荒圣殿那最高的座椅之上,邵东华正发号施令。 他的命令简洁明了。不会让将领们有任何的困扰,排兵布阵对他来说,似乎只是看一眼地图便可以决定的事情。简单到了极致。 然而如此简单的事情,却是大荒这三十年没有人可以做得好的事情。 所以不是荒人的邵东华来到了大荒,并坐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上, 但邵东华明白,大荒需要自己来到这里便是希望借助他的才能,为未来的大荒开垦吃一块可以栖息生存的土壤。 如果大荒真的拥有了可以栖息生存的土壤,那么大荒便不再需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而他需要的则是利用大荒做一些事情,他对屁股下的座位,没有什么留恋,今天没有,日后也不可能会有。 也就是说,邵东华与大荒便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当这种关系有一方觉得不再需要时,那么便不会存在。 但至少,现在不会,现在的大荒人唯邵东华马首是瞻! 整整三个时辰,邵东华将大荒春战的初步战略敲定,宽阔的圣殿之中很快空无一人。 他独自坐在那大荒最高的位置上,揉了揉眉心,挥手散去了侍卫和随从,独自一人开始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对错,但却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场决定了他如今意志的谈话,不免喃喃道:“真的要开始了。” 这句话说的仿佛并不真切,因为迄今为止邵东华仍旧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促成他有这种感觉的原因有很多,但他此时没有再去想那些原因,只想着唯一能在盛唐边军之中与自己匹敌的李毅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邵东华有绝对的信心。 在局部战役中,他自问天下第一,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他也明白如今手下的不是盛唐士兵,这让他觉得李毅有可能在翼州边关与自己一较高低。 想着这些,他开始兴奋,身体中无数坏死了三十年的细胞开始跳跃,血液渐渐沸腾,感受着这种感觉,邵东华觉得,还是打仗才能让他觉得人生没有白白浪费! ………… 盛京城内的争吵仍然在继续,朝堂之上稍有些话语权的官员都会喷着自己的吐沫星子,染污金銮大殿。 文晴岚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色痞则整日坐在皇城之上望天。 唯一有动作的只是月明殿,寒霜儿与李婉儿母子俩,在某一天的深夜,血洗月明殿成员。 这造成了第二日盛京城内的空气有些不太好,总会让人觉得嗓子难受,但很少有人能够察觉这只是淡淡的血腥味。 鲜血与残肢断骸,早就被连夜整理的看不见了痕迹,唯一能知道这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有盛京城地底下的排水道渠,以及一个叫做文清风的人。 文清风早已经离开了盛京,他可以精确的计算出那小雨之夜中盛京内所有高手的时间差,离开盛京对他来说自然不算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他明白战斗才刚刚开始,对于月明殿大部分人手被血洗的事情,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最终可以决定事情的人,始终都不是这些谍报人员,而是朝廷中的大臣们。 朝堂中的大臣们才是他的真正砝码,他们不仅仅可以左右局势,还因身份问题可以让盛唐的掌权人物束手束脚。 文清风对于盛唐太过了解,把握住盛唐的命门,一旦西域与大荒展开春战,那么他的获胜几率便会增加不少。 所以,他只希望,苦行可以再拖延先生一些时日。 李自知与苦行如今已经不再盛唐南州的险隘关,而是走入了西域之中,来到了最为贫困的城邦内。 这座城邦名字叫做斯坦,隶属西域七十二国中的其中之一,却也只是凑数之用,人口还赶不上盛唐的一座小城。 城中生活的人们大多靠当地的龙果特产为生,但面对不良的治安,以及糟糕的法制,辛苦劳作的百姓挣的血汗钱,往往有三分之二会揣入各式各样人物的口袋之中。 先生与苦行来到这座城邦自然也不是为了打架。 而是买了一座农家小院,似乎打算在这里小住一阵。 这天清晨,苦行早早起床,打算去打理一下,买下院落后身后那边附加土地中种植的火龙树。 只是刚刚走出院落,便有三名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名男子道:“听说你是新搬来的,先把这里的租金交一下。” 苦行自然不可能被他们吓倒,只是抬起了脸颊问道:“我已经花过钱了,这里都属于我,我凭什么要给你们交租金?” 显然,对于苦行这样的愣头青,三名男子自有应对的办法。 第一招,自然便是吓唬。 三人自报家门,竟说自己是教廷中人,并在斯坦王国挂名什么带刀侍卫,随便安排个罪名就会将苦行打入死牢。 苦行自然还是不怕。 三人开始喝骂,骂的极为难听,似乎已经有了动手的趋势,只是见苦行仍旧淡定,似乎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但喝骂不管用,总要试探一番。 苦行被推搡着退入了院落当中,见他脸色憋的通红,似要隐隐发作,为首的小混子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苦行微微歪头。 三人此时已经有了些气势,上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苦行抱头却没有鼠窜,只是沉默的应对三人的拳脚,最终却并未吭声。 三人不知打了多久,打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发现苦行竟然连吃疼的喊声都没有发出,不由的觉得这是个狠人。 可在三人眼中,在这斯坦城中,在狠也狠不过他们,便撂下了交租时限,待来日拳头痒痒,再来揍不识相的苦行。 三人走后,苦行仍然趴在地面上没有站起,却蹙着眉头看着天空。 不时李自知走了出来,经过了苦行的身边,轻笑道:“呵呵。”(未完待续……) 第256章冷血初春 半月后,盛京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初春,气候渐渐回暖,冰雪逐渐消融。 只是随着西域与大荒明目张胆的蠢蠢欲动,盛京城中涌现出了肃杀之气。 很难形容这种气氛为何物,但盛京城中男儿的脸上最近总是挂着不屑的微笑,总有些百姓路过兵部或者城中告示牌时,会问一嘴:“征没征兵。” 答案自然是没有。 盛唐从来不是一个征兵费力的国家,不是因为其军饷待遇如何高,只是因为盛唐是一个崇拜强者的国家,每一个男儿都有冲上战场抛头颅冲动。 而这三十年来,实际上盛唐在募兵一事上也做足了文章。 除了边关的军士之外,盛唐普通士卒均只需要两年的服役期,届时便可选择留在军中,或是告老还乡。 这三十年的沉淀之后,盛唐百姓之中退役下来的军人占比极为可怕。 而这些人只要盛唐官方宣布召集,怕便会立刻组成一支让天下颤抖的部队,但显然盛唐现在认为并不需要如此。 因为盛唐相信边关便足以将这场战争阻隔于百姓之外。 可现如今朝中的却分为了两方,一方积极游说募兵的好处,而另一方则在坚定的反对。 募兵的好处显而易见,但坏处同样一览无余。 组织起一支支成建制的军队,对于盛唐来说并不难,但是要养活如此多的部队,即便是盛唐也必然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文晴岚在朝会之中仍旧不闻不问,任由双方争辩的同时,翼州,南州,青州,边关都已准备妥当完毕。 兵部的几位盛京大人左听左有理。右听右有道,最终却仍旧与文晴岚站在同一步调上,选择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模棱两可态度。 所以,争吵继续持续,持续到了张小刀带着纳兰初走进了这座真正的天下第一雄城。 纳兰初进入即翼关时本就已经足够震撼,可当她踏入盛京城后,才明白了何谓真正的人间。 盛京城中的建筑鳞比节次,层层叠叠宛如天边的重云。街道宽阔异常,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座城给予纳兰初的震撼并不是建筑看起来有多么漂亮,而是这座城中的人实在太多了。 她很不适应这种人满为患的感觉,只是不适还没来得急告诉张小刀,她便又感觉似乎热热闹闹的很是不错。 张小刀带着纳兰初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书院,抵达书院时,大师兄已经坐在了门口,露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张小刀走下马车,与大师兄轻轻拥抱。介绍道:“纳兰初。” 大师兄似乎对张小刀身边多出了一位漂亮女孩早已知晓,所以并不吃惊的道:“她交给我,你要去一趟皇宫。”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大师兄。叫他先带你转转,晚些我回来找你。” 纳兰初对大师兄微微点头,不会盛唐女子的那套福身的礼貌动作,却因俏脸上的友善微笑不失礼节。 张小刀再次登上了马车。大师兄则带着纳兰初一路走进了书院中。 书院中的秀丽景色让纳兰初频频咋舌,当来到后山时,她更是揉了揉眼眸。有些不信这世间还有如此仙家所居之地。 师娘与李悦眉都不在,大师兄便沏上了一壶清茶,两人坐下后,没有陌生人之间的尴尬,开始聊了起来。 聊天的话题并不单调,大师兄询问着西域的种种风土民情,一口流利的西域话着实让纳兰初吃惊。 纳兰初一一解答后,发现大师兄的话题还真是多,不由得又喝了一口清茶。 殊不知,大师兄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愿意聊天的人,如果让他扯开话匣子,那聊的昏天暗地也是极有可能的。 ………… 张小刀来到朱墙之下时,色痞早已等候在朱墙之上。 张小刀跳下马车,在一众侍卫的目送下,登上那高不可攀的城墙之上,像前些日子李婉儿一般坐在了色痞的身边。 色痞今日长发未系,胡茬冒出,但却给人一种成熟男人的沧桑感。 张小刀只见其背影便觉得如果这一幕被盛京城中的少妇们看见她们便会疯狂,不由得开口道:“您老可真不是一般潇洒。” 色痞看了看张小刀道:“回来的挺快,看来你也是心急火燎了。” 张小刀回头张望了一下皇宫深处,想到曾经在御书房中对他格外亲厚的陛下,便心中压抑到了极致。 “明天便进通天塔吧。” 张小刀点了点头,心中却恨不得现在就扎进通天塔中。 “去看看二皇子吧,不用管我。” 张小刀道:“好。”干脆利落的下了城墙,却发现自己向皇宫深处走近的步伐越发沉重。 见到唐启年,是在景德宫中。 宫中仍旧点燃着火盆,温度适中。 病榻上的唐启年看到张小刀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却因全身无法有所动作,蹙了蹙眉头。 唐淼淼守在唐启年身边,见张小刀后微微一笑,但张小刀却发现唐淼淼清瘦了不少。 这让他很快想起了第一次见唐启年在御书房中的场景,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的来到了两人身边,用左手手放在了唐淼淼的头顶,用右手捏住了唐启年冰凉的手。 三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道:“没事。” 张小刀口中的没事,是一种期望,是安慰,而唐淼淼和唐启年口中的没事,则是在告诉张小刀,不要对他们太过担心。 ‘没事’这二字之后,三人便齐齐的笑了出来,冲淡了殿宇中的压抑气氛。 唐启年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西域之行顺利吗。” 张小刀却没有唠闲嗑的心情,轻声道:“早晚我会杀了邵东华!” 唐淼淼与唐启年并不觉得这是玩笑,张小刀又道:“还有文老贼!”语气之中充满坚定,以及愤恨! ………… 走出皇宫时已是傍晚,一辆奢华的马车替代了书院的黑色马车,将张小刀直接拉进了赵府之中。 张小刀在老仆的带领下一路穿过曲静幽静大宅,停下脚步时,已是到了赵东海的书房之中。 赵东海平时不是一个喜爱看书的人,但因其是盛唐国库,这书房之中自然少不了一些绝品孤本,样样价值连城。 张小刀再次见到赵东海,却发现他憔悴的已经瘦了数圈。 赵东海的案台之上摆放着如同小山一般的卷宗,他没有审阅,而是看着张小刀道:“这是不是一个减肥的好办法?” 张小刀坐到了赵东海的对面道:“的确瘦了好多。” 赵东海道:“文清风的背叛对我打击很大,现在我要与你说的事情有两件。” 张小刀轻轻点头,神态肃穆了下来,明白这一天下来到了这里,才算进入了正题。 “第一,我觉得文清风便是复周会的头目,这一点虽然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坚定不移。” 张小刀露出震撼神色,有些难以想象,但却迅速联想道:“青州一役,原来不过是文清风与邵东华在试探盛唐,他们只想知道先生如今的实力到底到达了什么层次。” “是的。”赵东海轻声道:“也不知那和尚得知了是否会气的活过来,明天老子要去城北和他念叨念叨。” 张小刀问道:“复周会到底有多大能量?” 赵东海随手拿起一叠卷宗推到了张小刀面前道:“这便是第二件事情,非常可怕。” 张小刀拿起那叠卷宗,开始迅速翻阅,眉头越蹙越紧,最终两条浓眉几乎对碰。 赵东华道:“盛唐六王做事本就随心所欲,不取决于陛下想让我们做什么,大多数时间内都取决于我们想做什么。” “我不会打架,即便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学,但似乎还是一窍不通。” 说到这里,赵东华的语气一顿道:“但老子就是有钱,有钱或许在这人世间不是万能的,我也的确没有在文清风动手之前察觉到蛛丝马迹,但陛下一走,文清风发力,皇后娘娘任由这群大臣争吵,我便能可以查到很多事情。” “这些便是这些天的结果。” 张小刀神色凝重道:“这未免太多了一些。” 多的意思并不是消息太多,而是涉及的人太多。 赵东海看向张小刀道:“证据确凿,如果这件事情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张小刀明白这是长辈们刻意在培养他某些方面的能力,他深思了很久很久,开口却道:“有茶吗?” 赵东海站起了身子,亲自给张小刀沏了一壶茶,放在了张小刀的面前。 张小刀喝下了一杯,觉得嗓子还是干渴,又喝下一杯,竟然还是没有缓解,不知不觉间竟然喝了足足一壶。 赵东海再沏茶,张小刀又继续喝,喝掉第二壶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但神色已经凝重。 当第三壶茶放在张小刀的面前时,他却摆了摆手道:“喝不下去了。” “想的如何?” 张小刀抬起头,看着本来下巴肥肉层数极多,如今却瘦的有些尖下巴的赵东海道:“稳妥起见,自然是全杀了!”(未完待续……) 第257章屠金銮(上) 烛火正愤怒的燃烧,发出了轻响,融化的蜡浆滚落烛身。 赵东海的书房之中,张小刀将翻看着每一份卷宗,速度极快。 这其中记载了关于许多官员的生活琐碎细节,然而在这些细节之中,却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冰冷。 三品大员孙举的小妾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胭脂店,胭脂店常年会给她提供一些保养品,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最近小妾去的太频了一些。 文阁大学士曾旭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为官也算清廉,从不结党营私,在朝中是少有的中立派,深得唐胤龙宠信,但最近这些天他那清净的大宅外总会时不时的出现垃圾,更让人奇怪的是,总有小斯去亲自丢掉这些垃圾。 与其相似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张小刀将每一份卷宗上的记载全部记在了脑海之中,将最后一份卷宗放下,看着日渐消瘦的赵东华道:“我来动手?” 赵东华摇头道:“本来之前色痞希望你们这一代中有人站出来,但我觉得他考虑的不妥帖,至少还要在给你们一段成长时间,这件事情由他来做。”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明天我随陶叔一起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 “那今晚在这?” 张小刀摇头道:“我带了朋友自西域来,总不能一进盛京,就把她放羊了。” 赵东海露出**神色,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火力就是旺。” 张小刀没有辩解,知道越描只会越黑,告别邵东华,乘坐着华贵的马车一路奔向书院。 来到后山已是深夜,纳兰初没有睡正坐在茅草房外望着天空,大师兄则不知所踪,张小刀笑着来到她的身旁坐下后问道:“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 纳兰初轻声道:“很不错啊。只是我有些不适应,明天你还要出去吗?”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恩,明天办完事回来请你吃豆花。” 纳兰初道:“再然后呢?” “我要进通天塔。” “什么时候出来?” “不知道。” “你好忙。” 张小刀不知该如何回答,轻声道:“你要是觉得大师兄唠唠叨叨,就去我的小院吧,那里正好没人。” 纳兰初沉默了片刻道:“虽然这里很美,但我总觉得这里似乎并不适合我。” 张小刀道:“那现在也不能回去。盛唐边境开战在即,路上很容易出现什么事情。” 纳兰初听得出张小刀这句话中的关心意味。但还是没有得到她希望得到的答案,不由得有些淡淡的失望。 张小刀感受得到这种淡淡的失望,但此盛唐面对的局面已经迫在敏捷,他只能道:“早些休息吧。” 纳兰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继续仰着洁白的脖颈,望着盛唐的星空。 ………… 清晨的一抹曙光出现时,漆黑的夜幕在这瞬间散开。 盛京城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盛唐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在家人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走出大院,坐上马车,一路直奔皇城。 晨光中的皇宫肃穆,却又透露着些慵懒,敞开了北大门,直通金銮大殿的宽阔石路上人满为患。 曾旭大学士来的较早,率先在金銮大殿之外等待。不时来了几名朝中好友,他上前打起了招呼,重复着每一日都在重复的画面。 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如同曾旭大学士一般,来到殿外后开始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说的不止是朝廷大事,还是谁家大人娶了小妾那小妾的蛮腰如同水蛇。 天光渐亮后。金銮大殿如期被带刀侍卫们推开大门,朝中多达五百的文武百官按照官位次序,鱼贯而入,不再开口说话,只有鞋底与地面碰触的整齐声音, 早朝对于任何一个帝国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脚入金銮大殿。便算是进入了盛唐这个庞大帝国的权力中心,即便是一品官员,也要心怀敬畏。 只是,当官员们进入大殿后,却没发现往时总会早早来到这里的文晴岚,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却也没察觉到今天可能会发生什么问题。 文晴岚正在郑重的梳妆打扮,严苛程度甚至达到了不允许有发丝出现微翘。 当她终于整理完毕后,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就像前些年唐胤龙要上早朝时,她会总在一旁道:“笑一笑,不要那么严肃。” 唐淼淼与唐启年此时也已经准备妥当,在一众侍卫的随同下,来到了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的金銮大殿之中。 当这一家三口终于来到这里后,金銮大殿的空气瞬间凝固,三人穿过那华美的雕龙柱,来到了大殿顶端。 文晴岚仍旧坐在了龙椅旁,而唐启年则被唐淼淼搀扶着坐在了文晴岚身旁,她最后站在了两人身后,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口,张开了小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平日里,唐启年与唐淼淼自然不会出现在金銮大殿之上,现如今出现绝不可能是因为某些小事情,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今天的金銮殿要发生大事。 正待众人觉得今天早朝有些诡异,等待早朝开始时,文晴岚却抬手阻止了太监本应尖锐的喊话,轻启红唇道:“今日要等几人,诸位大臣稍安勿躁。” 这句话一出口,犹如一块巨石丢进了平静的池水之中,在人们的心中泛起了无数涟漪。 朝中一品大员王硕站了出来,轻声道:“皇后娘娘,这未免有些道理不通,不知是何等人物需要盛唐文武百官集体等候?” 皇后娘娘没有道出来人官位,回答道:“陶大友。” 陶大友盛唐六王之一,风流事迹在这官场中早就被传的越发神话,此时听到他竟然要来早朝,不由得让很多人心中忐忑。 王硕退后两步不再言语,他虽然为人耿直,又看重礼节。但六王在盛唐地位超然,赤脚和尚还在时,皇帝陛下等候也是常有的事。 更不要提文武百官! ………… 张小刀在文武百官出发向早朝时,便到了风月楼后面的院落中与李婉儿会和。 两人并没有在院落中多呆,而是走进了盛京的街道中,在路边摊喝了一碗豆浆,嚼了几根果子。 吃完早饭后,便意味着文武百官已经进入了金銮大殿开始早朝。 但两人却似乎并不着急,仍然在摊位上闲聊等待。 不过多时,清晨宁静的街道中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之声,不知叨扰了多少人的好梦,有些起床气的人们推开窗刚想破口大骂,便瞬间将骂人的话语吞进了喉咙中。 皇城羽林军出现在了盛唐的大街小巷之中。 一队百余人的羽林军很快来到了张小刀与李婉儿的眼前,两人没有开口,一人呆着一队人马向盛京的南北方向分开走去。 盛京,文地街,是盛唐官员们的居所集中地。 张小刀骑着一匹高头骏马来到这里后,只轻声道:“扼出口。”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数千名羽林军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小刀率先来到了,拥有两座巨大狮雕驻守的三品大员孙举家门口,轻轻的叩开了大门。 一名没有睡醒的小斯刚想彰显自家老爷的官威,却见张小刀身后无数盔明甲亮的羽林军顿时不知所措。 张小刀迈过门槛,来到了小斯面前道:“你让开一下,我身后的兄弟脾气都不太好。” 小斯吓的双腿一软,张小刀却将他搀起,扶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羽林军冲进了这座精致的院落之中,张小刀一路踏进后宅,听到了女眷的惊声尖叫,却未做任何理会,到了西厢才堪堪停止脚步。 西厢庭院内是曾旭小妾孙静的居所,一名听到了外面声响的丫鬟,推开了大门,看到了张小刀以及他身后的羽林军,话语哽咽在了喉咙中在也说不出半句话。 张小刀轻声道:“搜。” 羽林军众人冲进厢房之中,吓的丫鬟坐地不起。 张小刀越过丫鬟,便听到了厢房内传来的尖叫声,以及各种名贵物件,被粗暴的推翻在地的声音。 他一路走到厢房深处,看到了仍然在床榻之中的孙静。 孙静脸色苍白,正抓着棉被的一角,却也露出洁白的香肩,见张小刀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自己的面前,不由得用那甜甜的声音道:“不知大人?” 张小刀没有开口,静默的等待。 孙静又道:“大人,我家老爷也是当朝三品大元,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张小刀微微一笑,侧头看到了一名羽林军拿出了一个小箱子。 张小刀问道:“证据吗?” 年轻的羽林军重重的点了点头,张小刀转过头来站起身子,道:“你家老爷不会如此傻的留下信件,倒是你心机不浅,为了以后自己有条后路威胁你家老爷。” 此时孙静脸色苍白如纸,双唇颤抖,张小刀也没想等她回话,抽出半截腰间落雪刀。 孙静只感觉到了一丝疼,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垂下秀首,便看见鲜血已经流淌到了她漂亮的锁骨上,就此消香玉损。 第258章屠金銮(下) 盛京城中今天发生了大事。 无数羽林军涌入街道之中,冲进了大院厅堂。 尖锐的叫喊声忽然在盛京城上空此起彼伏,还未睡醒的百姓完全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东海今天起的很早,但却没有亲自参与这次血洗行动之中,而是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沏了一壶茶,静静的喝着,默默的坐着。 书院后山,感受不到盛京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晨归来的寒霜儿与李悦眉见到了纳兰初,简单的寒暄之后,便开始极为丰盛的早餐。 可一向嗜吃如命的李悦眉似乎今天的胃口并不好,只喝了两口粥便问道:“师尊,淼淼不会有事吧?” 寒霜儿笑了笑道:“不会有事,但今天的确有大事。” 纳兰初眨了眨眼眸,弱弱的问道:“张小刀不会有事吧?” 寒霜儿看着西域女子便感觉亲切,用西域话道:“估计顶多嘴巴会干,午时的时候,你给他泡壶茶便好。” 色痞陶大友不喜欢喝茶,只是今天要做的事情实在会让喉咙干渴,所以在风月楼的头牌姑娘伺候下,他喝了两壶茶,便整理起了衣衫。 风月楼的姑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用水蛇腰缠住陶大友,抬起指尖在他的胸口轻轻滑动,极为撩人。 陶大友笑了笑,将她拥入怀中,狠狠一吻后,便下了床榻,稍稍穿戴后,推开了厢房的木窗,看到了聚集在街道中的老百姓小心的窃窃私语,看到了羽林军匆匆的脚步。 他轻声道:“有些事情,办完事回来再找你。” 姑娘软声道:“好。”却脸颊绯红,似已再次动情。 陶大友走出风月楼时晨光已经泼洒在了喧闹的盛京城之中。 他来到华贵的马车前,看着等待自己的带刀侍卫,问道:“你的刀快不快。” 负责等待陶大友的羽林军神色有些惶恐,但却还是坚定不移的道:“快。” 陶大友伸出手道:“今天借我。来日还你一把更好的。” 羽林军士卒连忙解下长刀,递给了陶大友,却不知为何陶大友说要还他一把更好的,而不是把这把刀还给他。 只有陶大友明白,今天要杀的人会有些多,这刀的刀口可能会卷。 ………… 金銮大殿之中,文武百官沉默肃穆。 已经等待了足足半个时辰。压抑的气氛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让人们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文晴岚仿佛变作了雕塑。在这半个时辰中一动不动,甚至眉宇之间都没有一丝的小动作。 直到在这落针可闻的殿宇中传来了太监的尖锐喊声,一切平静在这瞬间被打破。 穿着普通衣着的色痞陶大友大踏步的走进金銮大殿,手中却握着一把羽林军的制式长刀。 在文武百官的瞩目之下,色痞陶大友来到了他们的最前端,先对皇室一家揖手执礼,便继续向前,直到来到了龙椅之下的台阶,他撩起长袍。便毫无王爷模样的坐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人敢于上前开口询问,陶大友却率先开口道:“还要等两个人,各位大人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这显然对于坐立不安的文武百官是不可能的事情,陶大友提刀来到金銮大殿,便已经等同宣布要做一些事情。 金銮大殿再一次陷入了肃静之中。 不过多时,大殿外有风袭来,吹起了一些官员的官袍衣角。疾驰的马匹哒哒声音进入耳畔。 张小刀与李婉儿在金銮大殿前下马,并肩而行。 张小刀与李婉儿的到来文武百官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这两人太年轻,甚至有许多官员只看其面貌,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两人便是陶大友无疑便是陶大友等待的人,而两人进入金銮大殿后的动作。却让文武百官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小刀在左,李婉儿在右,两人将金銮大殿的殿门推起关闭,发出了一声闷响。 随后,两人行走在文武百官之间,径直的来到了陶大友的身边,对皇室见礼后。静默矗立。 文晴岚终于开口道:“人到齐了,开始早朝吧。” 文武百官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文晴岚见众人无人开口,便扶了一下头顶的凤冠,站起了身子,走下台阶来到百官面前道:“今日早朝不论前线战事,只论内事。” 文武百官不知如何开口回答,文晴岚的声音继续响彻金銮大殿,她简单直接的道:“今日要杀些人,我很希望看到这些人死,所以我想站的近一些。” 满朝文武终于惊呼,人们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晴岚,文晴岚却在这时回过了头,轻声道:“婉儿,小刀,可以开始了。”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出一步道:“曾旭!” 没有任何点缀,任何尊敬的话语。金銮大殿的吵杂瞬间消失不见。 曾旭站在人群中的第三排,面露惊恐神色,发现双腿犹如灌铅。 张小刀双眸一扫,最终定格在了曾旭的身上,他大汗淋漓的模样实在太过显眼。 张小刀轻声道:“曾大人,烦请移步。” 曾旭感受着身周火辣辣的目光,艰难的来到了张小刀面前,却看到张小刀向左侧了一步,朗朗的道:“曾旭,私下秘通复周会,证据确凿,斩立决!” 斩立决? 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耳朵中听到了什么,不说张小刀宣布的如此简洁,没拿出半丝证据,即便证据确凿,曾旭也是朝堂上的三品大元,要砍也要三庭会审吧? 刑部的官员脸色则更为难看,今天之前他们没有收到一丝的风声,这说明,刑部之中也有人出现了问题。 曾旭闻得此言,看向张小刀问道:“你凭……” 然而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色痞便来到了他的面前,抽出了羽林军的制式长刀,一刀斩了下去。 曾旭的头颅飞起,泼洒出了一股鲜血,嘴巴还微微张开,临死之前只有双眸做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啪。”的一声轻响,金銮大殿上出现了一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本来就安静的殿宇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张小刀口中的斩立决,竟然连拖下去的步骤都省略掉,直接由色痞陶大友动手! 张小刀神色平淡,那怕脚下已有血水蔓延,他继续朗读! ………… 十三具尸首躺在金銮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早就没了之前的站位次序,大多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听着那尸首分离的声音,心中便有撕裂感而生,难受到了极致。 文晴岚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血水,平静如常。 唐淼淼的脸色雪白,虽然在那个小雨的夜色中她牵着李悦眉的手走过比这眼前场景更加血腥的场面,但那时她选择闭眼。 今天她没有闭眼,她知道父皇的死去与眼前这些被色痞叔叔一刀砍了的人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而即便有些人真的没有在那夜做出什么,他们也想在未来对盛唐做些什么,所以他们死有余辜,她要看着他们死去! 唐启年的今天有了难得的好脸色,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看到的似乎不是血流成河,而是旷世美景。 张小刀的朗读声仍然在继续,这时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质问道:“如此羞辱朝堂大员,盛唐的皇室到底想做什么?” 张小刀淡淡的看了这人一眼道:“今天不是羞辱,对于没有做错事的官员,我想你们也希望看到这些披着官府,拿着盛唐饷银,却在暗地里做着不为人知勾当的官员去死。” “而对于即将去死的官员,我只想说,你们活该!” 活该这两个字落在人们的耳中显得格外强硬,一些年纪大了的官员,有人跌倒在地,却无人敢于搀扶。 ………… 今天的早朝必然是盛唐历史上最漫长的早朝,直到午时,金銮大殿的华丽大门终于被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四散而出。 六十几位官员被推出金銮大殿,由羽林军捆起送入刑部监狱,而那些死在大殿中的官员,则将像垃圾一般丢进某个土坑之中。 当文武百官被彻底吓得胆寒,不得不在羽林军搀扶之下走出皇宫时,整座盛京城也彻底陷入了流言蜚语之中。 百姓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又见早朝竟然开到了正午,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所思所想。 只是当皇宫北门打开,走出一位位脸色如同白霜一般只能平时仰望的权贵时,百姓便明白自己的猜测还是错了,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金銮大殿中的色痞轻声道:“皇后娘娘,接下来你要稳住。” 文晴岚重重的点了点头。 色痞将那把沾满鲜血的刀扔到了大殿之上,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刀,下午你便入浮屠寺吧。” 张小刀道:“恩。”却看着色痞出现罕见的疲惫神色。 李婉儿搀住了色痞的手臂道:“风月楼?” 色痞笑道:“还是我这个儿媳妇懂我,昨天那个姑娘不错,她叫什么来着?” 李婉儿回答道:“春霜!” 色痞哈哈一笑,想着百官走出大殿时的脸色,道:“好一耳光春霜!” 第259章情愫如春芽 这天金銮大殿死去了十三位朝廷大元,数百位官员被送入了刑部大牢。 盛唐开国以来最大的官场地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出现,又迅速消失,将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然而即便是最低也必然会有所影响,这天夜幕还未到来各大门户便紧锁大门,生怕羽林军前来光顾。 羽林军自然是今天最为繁忙的盛京中人,但也是盛京城今天最不欢迎的人。 只是无论繁忙还是不受欢迎,羽林军总要去完成自己的职责,将这个朝堂清洗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然而朝中的大臣们少有不盘根错节者,只说那死在金銮大殿的十三位朝中大元,背后便涉及盛京中的各大家族,更有甚者在盛唐四大洲也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所以,此时此刻,不仅仅盛京之中鸡飞狗跳,在盛京之外也在同时进行着血腥屠戮。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盛唐这一次的清洗如此坚决果断,如此气吞山河,因为这等于在盛唐边境开战之前自断一臂。 但文晴岚,色痞,赵东海三人想的很清楚,与其留下这条随时会给自己一个巴掌的手臂,便不如干脆利落的斩断。 盛唐要走的这条路叫做破而后立! 张小刀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走在盛京的街道之中,看到了一幕幕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盛唐对外宣布罪人皆为‘复周会’成员,百姓们群情激奋,竟帮助羽林军开始提供各种线索。 有些老人走出了自家院落,讲述着那个名为‘周’的朝代有多么的差劲,那时候的人们是如何生活。 年轻人听着那些过往云烟,才明白如今的生活是多么美好。自然对这些所谓复周会的叛徒不会再报以任何同情。 张小刀站在一棵已经长出春芽的树下,听着一位年迈的老军人给孩子讲述着他那个年代的故事,竟然渐渐的入了神。 “大周的‘匹’皇帝你们知道吗,他那脑袋都不如咱皇太祖的后脚跟好使。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赋税一天比一天重,四大洲处处饥荒。那景象,就是想破你们的小脑瓜,你们也想不出有多惨。” 老人说到这里,本来满是皱纹的脸颊上面露红光。情绪稍稍有些激动。 张小刀连忙道:“大爷,你可别动气。” 沉醉在那段历史的众人立刻附和了起来,离家近的小伙子屁颠屁颠的拿来了板凳,茶水,伺候着老军人,询问着那些陈年往事。 张小刀又听了一会儿,然后悄悄的退出了越来越多的人群。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一路直奔书院。 ………… 莲花十三巷。 大师兄带着纳兰初刚刚落座在豆花摊,张小刀便及时赶到。 他迅速的吃完豆花,不知是不是师娘嘱托。极有眼力价的道:“师弟,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张小刀,纳兰初与大师兄告别,只剩下两人的摊位上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气氛开始蔓延。 张小刀欲言又止,昨日他可以拿出今天要去做大事来说服自己敷衍纳兰初,但现在却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 自从火炎沙漠之下那一吻之后,张小刀与纳兰初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而纳兰初虽然一路都没有询问,但张小刀的负罪感已经极深。 那时的他决定与大祭司和黑衣老者拼命时已经做好必死的准备,但现在没死,便要面对那一吻的恶果。 纳兰初放下白瓷勺,看了看街边匆匆而过的人潮,微微一笑道:“你有老婆?” 这个问题问出后,张小刀反而吁出了一口气,就像即将被砍头的人,痛苦不是被砍头的瞬间,而是等待的过程。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将双眸锁定在纳兰初的俏脸上,希望第一时间看到她的真实反映。 纳兰初见张小刀动作,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未露出任何失望之色,轻声道:“恩,我知道了。”说着纳兰初便垂下了头,继续吃起了豆花。 张小刀不知‘我知道了’是什么意思,他忽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即将被砍头的囚犯,跪在了侩子手身下终于等到了要被砍头解脱的那瞬间,侩子手却告诉他不砍了。 正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纳兰初又抬起了头,眨着一双眸子道:“你很爱她?” 张小刀木然,就像侩子手告诉他你已经无罪释放后,还没走出两步,便又被压回了邢台,侩子手再次扬起了寒光毕露的刀锋。 要不要这么折磨人? 张小刀揉着自己的眉心,再次重重的点头。 纳兰初这一次露出了失望之色,又垂下了头,利落的短发似乎都有些萎靡不振。 张小刀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连勺子都抬不起来,只是看着那碗被他刚刚绞碎的豆花呆呆的出神。 两人沉默片刻,清风吹响了枯枝,发出了‘沙沙’的响声,有马车迅速的掠过了仿佛静止一般的两人。 豆花铺中的卤水味道钻入了两人的鼻中,纳兰初终于再一次抬起头,与张小刀四目相对。 张小刀没有躲避纳兰初的眼神,经过短暂的失措,他已经决定将一切告诉纳兰初,于是他道:“我和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我痛苦不堪……” …… “后来她来到了灵隐县找我,我们成了亲,我在大顶山遇到危机,她来大顶山救我,没有她,就没有我,更不会有我们之前的相遇。” “我很爱她,很爱很爱。” 纳兰初这一次没有失望,而是咧开了嘴角,露出了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道:“你这样坦诚很好,至少我没看错你。” 张小刀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拿起了手边的清水,想要一饮而尽,给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缓解。 可正放松之际却听纳兰初道:“我怎么记得城里的老爷们都三妻四妾的?” 张小刀瞬间喷了出来,水花撒了一桌。 ………… 纳兰初从来都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她虽然没有强大的修为,没有显赫的背景,没有一般女子的温柔婉约,却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独特魅力,以及一套自己的行事作风。 在纳兰初看来,喜欢便是喜欢,她不介意成为张小刀第二个妻子,而既然自己真的不介意,那便要让张小刀知道。 张小刀知道了,喷水了,然后有些无言了。 纳兰初也并未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知道这件事情终究要循序渐进,却想着张小刀口中的那位仙女老婆有些出神。 张小刀最终打破了沉默,却没敢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道:“我下午要去通天塔了,可能有一阵子不会出来。” “恩,没事,我自己就可以。” 张小刀多放下了一锭银子,对小二举起了手,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便带着纳兰初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纳兰初似乎很适应张小刀的忙碌,走进院落后便开始了打扫,并对张小刀道:“不用管我,你该忙什么便去忙什么。” 带着愧意,张小刀走出了自家小院,一路直奔浮屠寺。 浮屠寺还是那座浮屠寺,无论赤脚和尚走了没有,还是盛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生活在这里的僧人仍旧如同往常一般平静的生活。 张小刀自侧门进入浮屠寺之中,在一位少年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通天塔下,便看见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盛京之中各大酒楼的大厨们早已经聚首在此,似乎跃跃欲试,法义小和尚则与王大牛蹲在通天塔下面,吃着大葱,蘸着大酱。 三人见面,没有过多寒暄,但王大牛还是道:“小刀,听说你在西域带回来一个女人?” 张小刀扶额道:“恩。” 王大牛便一脸严肃的道:“当年婆婆在灵隐县对我有恩,你可不能干不是人的事儿。” 对于王大牛的训斥,张小刀自然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却不想王大牛这一训,足足训了他近半个时辰。 法义小和尚仿佛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把大葱当成了爆米花,只是狗血桥段没有上演,兄弟反目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张小刀一脸诚恳的表示自己错误,王大牛便终于消了气,便道:“走吧,走吧,这都半个时辰了。” 张小刀终于反问道:“你也知道你训了我半个时辰!” 王大牛憨厚一笑,挠了挠头,那还有刚才的半丝严肃。 法义小和尚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张小刀的肩膀道:“小刀,你知不知道啥叫色即是空?” 张小刀立刻瞪起了双眸,道:“你不是也要训我半个小时吧?小心我去落霞镇找你家翠花逼你还俗!” 法义小和尚脸色一囧,立刻道:“走走走,这事休要再提。” 三人哈哈一笑,一起走在通天塔的台阶之上,只是接近入口时,张小刀回头望了望,看到了浮屠寺内的枯树之上的春芽迎风飘舞。 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小院中的那颗老树,刚刚也没注意它是否冒出的春芽,只是如今住在那院子中的玉人儿已心有春芽,更重要的是春芽这种东西一旦出现,早晚会随着季节将那枯树变为苍天大树。 第260章这个春天有点热 初春的清风就像是一只带着体温的手掌,轻抚着寒冷的天下,消融了冰雪,带来了一丝温暖。 只是这丝温暖,对很多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色痞不喜欢这种温暖,因为这种温暖的到来,意味着盛唐将面临西域与大荒的夹击,他更喜欢钻进女人的被窝中寻找温暖。 在这盛京之中也有许多人女人想为他提供这种温暖,但色痞最喜欢的自然是前些日子那叫做春霜的风月楼女子。 春霜迷恋色痞身上那股子不勒的劲儿头,更迷恋他那宽阔温暖的怀抱,只是在得知他便是盛京六王之后,春霜便开始坐立不安。 这种坐立不安完全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春霜怕自己彻彻底底的爱上色痞,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卑微,更因为色痞从来没有对着天下任何的一个女人负责过。 但这一次,色痞似乎有些执拗,他竟然对春霜有些恋恋不舍,甚至做出了一些他这辈子从来没对女人做出的承诺。 春霜在他的攻势之下立刻失守,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靠着色痞的胸膛,看着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色,心中暖意渐生。 色痞似乎也感受到了心头有些暖和,不得不承认的道:“这个春天有点热啊。”换来的是春霜甜美的一笑。 ………… 西域的天气总是很暖和,但斯坦城却因为城不挡风,在夜晚来临时便仿佛瞬间陷入了严冬之中。 这天斯坦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寒意渗人。 先生李自知与西域如今的教廷掌教苦行可怜巴巴的看着简陋屋子的房顶,发现四处漏水。 决不晶莹剔透的水花,砸在了被褥上立刻便出现了拇指节大小的污点。苦行将被褥抱起,一脸怨气的抬起头,水花丝毫不给他面子,砸在了他的脸上。 李自知看到这一幕笑着道:“看来我们要连夜修缮一下棚顶。” 苦行蹙着眉头道:“不动修为?” 李自知理所当然的道:“自然。你那天被揍成猪头都没还手。难不成修缮个小小的棚顶,便忍不住了?” 苦行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是我们没有修缮的材料。” 李自知摇头道:“隔壁邻居家前些天刚修了房子。剩了不少材料,我们去买过来便好。” 苦行点头,两人带起斗笠,便向隔壁进发。 买材料的过程并不费力。隔壁老叟看到银子后,立刻大手一挥,还冒着雨帮助两人将材料运到了家门口。 苦行登上了房檐,李自知负责运输,顶着越来越大的雨水登着一踩便会发出‘咯吱’一声的木梯子开始了房屋的修缮工作。 只是这修缮工作并不顺利。 苦行一不小心便会在房顶上踩出一个大洞,吸取经验后才渐渐才渐渐熟练了起来,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这雨水又越下越大。造成了各式各样的麻烦。 当天光渐亮,气温回升时,苦行才费力的将最后一片瓦片镶嵌在屋顶上,并搭上了厚厚的茅草。 可此时两人却全无人样。推开屋子门时,那不大的屋子中全是水渍,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苦笑。 李自知道:“看来,我们还是不能休息。” 苦行用大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道:“昨天这雨这么大,龙果林怕是要被淹,我们还得去抽水。” 李自知表示赞同道:“那你去果林,我收拾屋子。” 话毕,苦行便走出了茅屋,一路直奔果林。 当一切都被两位天下间最强大的修行者用最笨的方式整理完毕后,已是下午最热的时候。 昨夜的雨水虽然带给了两人无尽的麻烦,但也为空气带来了一丝潮湿。 再见面时的两人是在院外,脸色都有些汗渍,衣着都有些狼狈,却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笑容过后,苦行解开了衣物,露出了**的上半身,喊了声:“做饭。” 李自知则道:“至于这么热?” 苦行一边走,一边感受着身体毛孔仍然冒出的汗渍,道:“这个春天有点热。” 李自知表示赞同,解开了衣衫的扣子,轻声道:“是有点热。” ………… 拓跋烈坐在一辆牛车上,来到了大荒早已聚集了过万精兵的营地中,立刻遭到了无数白眼。 因为他所在的部落极为孱弱,大荒又信奉强者,他自然会被视为弱者之一。 但拓跋烈自认却不是弱者,他认为他比去盛唐大顶山之前还要强,这并不是说他的实力已经回复到了从前。 而是,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现在的他有了家人,有了部落,有了关心他的人,也有了他关心的人。 他要为这些人而战! 所以,在部落还没站稳脚跟时,拓跋烈便下了牛车,来到了营地中人鼎沸腾的角斗场,大喊一声:“谁来与我一战?” 回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声声呐喊! 拓跋烈来到了角斗场中央,将正在激战的两人粗暴的扔了出去,一时间营地中怒吼沸腾。 拓跋烈本就是无名小卒,此时展现出强悍实力,无疑是在向那些实力强大的部落挑衅。 这在大荒便是尊严之战,所以立刻有一名壮汉站了出来,用他那钢筋铁骨一般的躯体撞向拓跋烈。 拓跋烈面无惧色,虽然他此时的修为一般,但眼界还在,自然看得出这壮汉精通大荒的摔跤之术。 而摔跤之术,最怕的便是以柔克刚,已被磨平棱角的拓跋烈现在最擅长这个。 壮汉不出三回合被拓跋烈丢出了角斗场之外,场边再一次传来了怒吼。 如此反复,拓跋烈刚刚进入军营便连战十四人,以全胜笑傲军营,骄傲的强悍部落士兵眼神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如今的尊重。 当第十五个人上场时,军营中的大帅走了出来,轻声道:“勇士也会力竭,本帅认同你的实力,随我回军帐。” 拓跋烈昂首挺胸,仿佛得到了比大荒圣子还为荣耀的荣誉,在数千人的面前来到了大帅的身旁,只是形象不佳,大汗淋漓。 大帅问道:“勇士,看来你很热。” 拓跋烈咧开嘴角一笑道:“这个春天有点热!” ………… 即翼关迎来了大战前的最后一次全军动员。 硕大的军鼓在鼓手奋力的敲击下发出了一声声让人们心脏随之跳动的震天响声。 即翼关内外,数不尽的盛唐战士已列阵相应,军容肃穆,却隐隐的透露着一股澎湃的杀气。 李毅带着即翼关数百位大大小小的将领站在城墙之上,迎风而立。 他今日身着多年未曾上身却熠熠生辉金虎盔甲,挎着一柄巨大的长刀,刀鞘拖地,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威猛无双,无人能挡。 当他站在城墙上的最高处时,声浪立刻在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传入他的耳膜之中,李毅闭起眼眸,享受了片刻,在睁双眼时仿佛将这三十年的慵懒全部抛弃,留下的只有无穷的战意! 他大声轻声道:“我只问一句,荒人要来,我们怎么做?” 整个天地之间爆发出了巨大的轰鸣之声,只有一字‘杀’! 李毅笑了出来,扯起了嗓子,唱起了歌:““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 实话说,李毅的歌喉实在不敢恭维,完全只在自己的调子上,但他身下却有千千万万的盛唐边军儿为他撑腰。 当人们一起呐喊起:“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时,歌声虽然已经完全走样,但体内的那股热血沸腾,却让每一个人有一种现在便要提起刀,杀入大荒的疯狂想法! 杨清没有参加,她只是坐在了小花楼之外,听着那远方的歌声,渐渐的感觉到血液的热度急速上升,于是她蹙了蹙眉道:“这个春天有点热!” ………… 张小刀现在很热很热,热到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散发着汗珠。 通天塔中的修行已经进行了有一些时辰,本就已经达到灵源境凝神巅峰的他,终于走进了化气境。 这个境界对于如今的张小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现在的身躯中不仅仅具备穹树这样可以让元气飞速抵达各个地带的高速公路,还拥有炎兽的强大融灵能力。 他将元气化为了熔浆,熔浆渗透他的经脉血管之中,不会带给他刺痛的灼热感,而只是一种极度热的感觉。 这不仅让他全身大汗淋漓,还让他身躯逐渐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体内元气终于化为一空后,张小刀下那如今的身体应当称得上坚如钢铁,而下一步他自然希望自己的身躯可以无坚不摧。 只是这时他太热了,索性便脱下了自己的衬衣,才感觉到了一丝凉爽。 海量 然后张小刀不由得想到自己在通天塔里呆已有有些时辰,外面怕是已经春意来袭,他没有开口,看着身边的法义与王大牛仍然在入定之中,便开始继续进入无妄状态之中。 只是他在这个春天,真的很热,很热。 第261章奋斗(上) 元启十九年,初春。 盛唐皇帝唐胤龙驾崩后无人继位,年号仍为元启,只是盛唐上下都希望早日看到新帝登基。 可如今皇室只剩下了全身残废的唐启年以及公主唐淼淼,不说后继无人,但在短时间内以唐启年的身体也不可能登基成为盛唐帝王。 文晴岚并未垂帘,但却听政执政,盛京城内展开了一场堪称血腥的朝堂清洗,无数朝中大员落马,更有十三人惨死在金銮大殿之上便出自如今以她为首的盛唐执政顶层的手笔。 以盛京辐射,盛唐四大洲也展开了清洗活动,动手的并非是某只部队,而是盛唐玄天馆。 李婉儿于开战在即时连夜走出了盛京,她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要血腥的清洗,更多的则是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而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一直是李婉儿苦思冥想却无法想通的,直到翼州六关终于迎来了悍勇的大荒人,李婉儿忽然明白了,皇后娘娘几人选择的清洗时机天衣无缝! 大荒与西域大军压境,战火重燃之际,没有人会关心这些小事,全盛唐只会将目光放在边关,放在盛唐将士是否可以像三十年前那样横扫天下。 凌伯彦三十年前还没出生,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像三十年前的盛唐将士一般勇猛不可敌。 只是当他真正踏上战场时,他却觉得双腿有些软。 凌伯彦隶属追风营,自然是最早与荒人见面的边军儿,在之前的三天三夜中,他亲手射杀了十几名荒人,从未胆颤。 但今天当他与老大吕一字站在山头,看着荒野中盛唐的哨卡前终于开始爆发小规模会战时,他那张宛如女子一般的俏脸顿时变得更白。 吕一字蹲在山巅的顽石上,神色平淡的看了一眼凌伯彦道:“你这孩子。脸白起来更像个女孩。” 凌伯彦俏脸一红,这下更像女孩的羞涩模样。 吕一字轻咳了起来:“在我面前你这样就算了,回去千万不要这样。” 凌伯彦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何?” 吕一字回复了以往的说话方式,道:“龙阳。” 凌伯彦全身打了一个寒颤,却发现自己紧张感消失无踪,双腿不再发软。 吕一字指着下方的战场道:“知道我们追风营是做什么的吗?” “侦查!”凌伯彦自信的说道。 吕一字风轻云淡的道:“偶尔也要斩首。” 凌伯彦立刻神色肃穆,顺着吕一字抬起的手指看了下去,看到了下方荒野战团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荒人,手持大锤冲入边军之中颇有无人可挡只意。 吕一字又开口道:“这东西以前也教过小刀,你看清。” 凌伯彦见吕一字拿出了背后的巨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巨弓呈黝黑色,即便是吕一字拿起也会给人一种巨大的反差感,巨弓的表体之上符箓隐现,却不显眼,看起来极为朴实。 吕一字持弓后又拿出了一支黑铁铸造的铁箭,当他将箭簇搭在弓上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杀气肆意。 凌伯彦脸色再次一白,他知道这种气质只有经历过无数次战争才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不由得目光紧紧的锁定住了那只黑铁箭簇。 箭簇出弓,在蔚蓝的天空中画出了一道笔直的黑线,就像毛笔在宣纸上写出一个笔直的横。 可这条横在划入战场上空后,方向突然一转。仿佛笔锋忽然下顺。 黑色箭簇开始疯狂下坠,那尖锐的爆响传入了凌伯彦而耳中,凌伯彦的目光追不上箭簇,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刚刚那手持大锤的魁梧荒人。 荒人此时正在肆意狂笑。手中大锤带出一阵阵爆裂声浪,将身周一圈的边军儿全部扫开。 在这之前他已经击杀了数十名翼州边军,正觉得所谓盛唐强军有人不过如此之时。他的耳边传来了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极为尖锐,听起来会让感觉到呼吸苦难。 但他却来不及有更多的想法,唯一能做出的动作只是闻着鼻尖鼻尖的血腥味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一抹黑。 巨大的铁剑自他的头骨灌入,将整个人瞬间分为两半。 血水与内脏的喷洒只在这弹指之间,战场上的人们来不及有多余的想法,便看到了那凶悍的大荒人所在之处发出了一声爆响。 数百名翼州边军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们高举手中长刀,怒吼道:“杀!” 荒人本气势正盛,却发现自己的首领莫名其妙的陷入了深坑之中,变成了一滩碎肉,这种慌乱感出现的骤然间,盛唐边军抓住了机会。 以几名满脸是血的老边军为首,盛唐边军仿佛变成了一杆枪,专刺穿敌人的心脏的红缨枪! 山巅之上的凌伯彦看着这一幕,不仅心神驰往,身体内的血液忽然沸腾。 可这时,吕一字却道:“太过兴奋会消耗体力,如果你是战场上的士兵,这股劲可以出现,但你现在是追风营中的一员,你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持体力,只有这样才能把你在战场上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凌伯彦被泼了一盆冷水,但还是咧着嘴角,看着翼州边军将大荒人冲的七零八散,便觉得舒爽无比。 ………… 翼州边关进入了双方的试探期,青州边关则仍然在紧张的备战之中。 只是陈青竹没有参与其中,今天她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起因是因为她被扔进了后勤部队。 所以当她的后将军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后,她没有给她的后将军任何好脸色,摔门而出,直奔帅帐。 袁越刚刚处理完手头的事物,便看到陈青竹黛眉挑起,怒气冲冲的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道:“这里是你说来就来的?” 本来气势滔天的陈青竹瞬间蔫吧了下来,但却要强的抿起了嘴唇,直视着袁越,强硬的道:“大帅,反正我不在后勤营呆着。” 袁越可没惯着这位早已相熟的真元派名气最大的弟子,狠狠的敲起了陈青竹脑袋道:“白痴,难道你不明白安排你去后勤是什么意思?” 陈青竹木然的揉了揉头,完全不明白什么含义,却还是倔强道:“反正我要去打仗。” 袁越扬起了手,一边一下一下的锤击着陈青竹的小脑瓜,发出了一声声闷响,一边骂道:“打,打,打,打,看我不打死你。” 本来倔强的陈青竹抱头鼠窜,被袁越都敲的泪花四溅。 大门口的侍卫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忍不住笑意,却也有些不忍直视,这么漂亮的女孩被大将军打的一脸委屈,楚楚可怜,实在让人心疼。 不知道敲了多少下,反正陈青竹感觉脑袋上面全是包袁越才停下了手,停手后,袁越却翘起了二郎腿坐了下来,一脸怒意的道:“给我倒杯茶。” 陈青竹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来到了茶几前,倒了一杯茶放在袁越左手边。 “坐下。” 陈青竹那还有在盛京的傲慢劲,双眼红肿,委屈的坐在了袁越身旁,袁越喝了一口茶,道:“打仗威风是吧,但你知不知道一场战争是什么支撑下来的?” 陈青竹小心翼翼的看了袁越一眼道:“后勤?” “自然!”袁越道:“没在后勤呆过的人,怎么出去当将军?怎么驰骋沙场?” 陈青竹蹙眉,联想到了一支军队在战事来临后,要面临的所有问题,比如,武器装备,比如吃喝拉撒,比如……。 总而言之,没有后勤的部队,便没有战斗力,而没有战斗力的部队,在战场上便是送死。 衡量一名将军的好坏,不仅仅要看他的个人魅力,以及指挥调度,最不显眼的后勤保障,却是保证基础战斗力最为关键的一项。 想通这一点的陈青竹揉了揉头,埋怨道:“那也不要打这么狠嘛。” “滚蛋,我揍你,是看得起你。”袁越摆手,丝毫不给陈青竹这个一到边军便成为了香饽饽的大美女面子。 陈青竹刚被揍完,那还敢跟袁越较劲,弱弱的道:“那大将军,我先走了?” 袁越摆手,模样似乎很是嫌弃。 陈青竹何时被人嫌弃过,但这人是袁越她也只能咬紧银牙,揉着脑袋走回了后勤大营。 后勤大营中的将军是一名胖子,此时他正在跟几名属下吩咐着事情,语速极快,简单利落。 陈青竹走进大营后没敢叨扰,却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本子,悄悄的站在了一旁,一边写一边想着这些命令中的深层含义。 这样的记录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胖子将军终于说完,大营内一散而空,他装作没有看见陈青竹,自顾自的也走远,陈青竹想要开口询问,却最终没有张开口。 傍晚时,陈青竹吃过简单的晚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拿出了笔记,开始勾勾画画。 有些累了,有些烦了的时候,她便闭一会眼睛,不免想到她的朋友们,怕也应该在加倍努力,便站了起来,用清水擦了一把脸,回复的精神后,继续钻研。(未完待续……) 第262章奋斗(下) 朱啸非听闻张小刀回到了盛京,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张小刀的小院,没见张小刀,却见到了纳兰初。 纳兰初近些这些日子与爱唠嗑的大师兄学习了蹩脚的盛唐话,勉勉强强的表达出了自己话语中的含义。 朱啸非带着惊异的眼神离开了小院,一边挠着头一边道:“小刀这家伙,有那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足。”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奔风月楼的花船。 自从张小刀离开盛京,他便操办起了复刻春宫石头的事情,果不其然在盛唐内大受欢迎。 因此,他的荷包充裕了起来,只是最近他在愁一件事,那便是为七七赎身。 当然朱啸非现在也是盛京公子哥圈子中著名的朱哥,自然是不差银子的,他是想娶七七,却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老爹。 怀着复杂的心情,朱啸非进了风月楼的花船,立刻便有老鸨笑问道:“朱公子,今儿个这么早,莫不是为七七赎身。” 朱啸非是风月场老手,立刻道:“孙娘,要不我把你也赎了算了,你做大,七七做小。” 阁楼上名为七七的清倌推开了碎花雕文窗,轻声道:“孙娘,小朱已经和我商量了好几天,您看着事成不?” 老鸨见惯了这种风浪,立刻娇嗔了一声,就要往朱啸非身上扑,并轻声道:“孙娘我也等这一天等了好些年,那便多谢朱公子?” 朱啸非连忙闪躲,要说这孙娘年轻时怕是一朵花,但如今却是满脸褶子,那能和人见人怜的七七相提并论。 孙娘好生厉害的调笑着闪躲的朱啸非,七七这时也从阁楼走了下来,拖着墨绿色的长裙,身段妖娆。脸蛋水灵。 朱啸非刚想迎下自己心中认定的媳妇,这时花楼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三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位身穿戎装的羽林军走上了花船,身后跟着数十人,当真凶神恶煞。 朱啸非一愣,这风月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背后是月明殿的,不知道多少官爷在这遭了道,羽林军来这里干嘛? 为首的男子踏进富丽堂皇的厅堂中,便拱手道:“不知您可是朱公子?” 朱啸非木讷的点了点头。想着自己也没犯事儿啊,羽林军为啥要找自己,不由得联想到了近期的官场地震,难不成自己的老爹出了事?想到这里不由得双腿一软,极没出息的被七七搀住。 “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替上面的大人传个话。” 朱啸非本来煞白的脸色立刻恢复红润道:“大人,您说,您说。” “赵王爷要您去趟府邸,现在。” 朱啸非疑问道:“赵王爷?”然后立刻想到了自己的人生偶像赵东海。连忙告别七七与老鸨,与御林军一路赶往赵东海的府邸。 来到厅堂之中,朱啸非的父亲正与赵东海饮茶。 朱啸非第一时间觉得赵东海似乎瘦了不少,连忙见礼。 赵东海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道:“今后这些日子。贤侄便跟在我身旁可好?” 如果是以前,以朱啸非的眼力价,自然明白这是赵东海要栽培他,他非得立刻跪下磕下三个响头。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心中有佳人,自然要为家人考虑一番,立刻道:“大伯。不知这没有假期?” 朱啸非的老爹一听,立刻怒拍红木大桌,就要怒骂。 赵东海一摆手道:“就你那点小心思,那个叫七七的姑娘我叫人去接了,至于你老爹,等你将来比你老爹厉害,自然便可以娶了,你可明白?” 朱啸非心思灵通,顿时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自己比老爹厉害?难不成要成为福瑞祥的比老爹排名还高的大掌柜? “咣咣咣!”朱啸非毫不犹豫的砸了三个响头,看的赵东海一皱眉,心疼着自己的大理石地板,可见朱啸非一抬头脑门红肿,便笑了笑。 赵东海一笑,朱啸非便跟着笑,这厅堂之中只有朱啸非老爹一人唉声叹气,但叹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自己的儿子当真有天大的福分。 只是以后必然要付出辛苦,多加努力了。 ………… 西域剑池早在开战之前便已开始迁移。 只是这种迁移的动作极小,一次只走十几人,所以并未惹得教廷怀疑。 但在开战之前,剑池开始了大规模的迁移,想要逃脱教廷的耳目,自然不可能,但靠着如今权势滔天的草莽帮,剑池却也算是一路顺利。 伊川对于西域从来没有什么归属感,他唯一的归属便是他手中的剑。 所以对于去盛唐这件事情他没有半分的抵触,因为剑女寒霜儿的原因,剑池上下似乎都已经归心似箭。 这一路上,伊川只要闲暇时便会疯狂练剑,同龄好友似乎已经不再是他的对手,那他就找更强的人去练剑。 于是,一路赶路的剑池队伍中,便总会传出:“伊川,滚开。”的大喊。 伊川见众人不乐意与他切磋,心想还是赶路要紧,便改为了独自修行,离开了大队,说要自己赶去盛唐。 众人也没阻拦,伊川便一路走走停停的来到了斯坦镇,于是在村口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一幕。 他竟然在西域看到了先生李自知。 李自知早已没了书生模样,如今穿着西域层层裹裹的衣衫,头上扎着挡汗的毛巾,正在修着小院篱笆。 李自知感受到了这种目光,于是抬起了头看到了伊川,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缘分啊。” 伊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来到了李自知的面前,没等见礼,便见屋子中走出了另外一名男子。 男子面貌并不出奇,却唧唧歪歪的道:“修个篱笆,修了一上午,李自知你太能墨迹了吧。” 李自知哈哈一笑,指了指伊川道:“我书院的学生,来,我教你修篱笆。” 伊川不知那男子是谁,竟敢和先生如此发脾气,让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蹲了下来,拾起了另一把锤子。 苦行见不知那里来了个免费力工,想起了明儿个还有很多活要做,语气一缓道:“那便留这一段日子,帮帮忙。” 李自知点了点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好了,知道。” 苦行便嘿嘿一笑,走回了茅房中,似要开始做午饭了。 伊川拿起锤子有些无从下手,李自知便道:“看我做一次。” 看着李自知大汗淋漓的挥舞起锤子,将木板敲进土壤中,伊川便知不能动用元气,学着李自知开始敲击。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伊川也如同李自知一般大汗淋漓,却觉得这件事何必如此麻烦,便蹙起了眉头。 李自知当然看得出来伊川心中的所思所想,便道:“练剑呢,不能只练招式,只修元气,最终练的修的其实是都是你的品质。” 伊川不明所以,但先生如此点拨,他自然要将每一句话都牢牢的记在心头。 见伊川洗耳恭听的模样,李自知又道:“这些日子跟着我练耐心吧,别想着打打杀杀,盛唐边关那边没你想象的有意思。” 伊川听先生的意思是要传授他些什么,那还顾得上什么战争,立刻小鸡食米一般的点头,知道这是自己的福缘,要好生努力才是! ………… 与此同时,西域集结大军时发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事情,本来被教廷指定继承车师后国皇位的车宁忽然失踪。 教廷在加大力度调查的同时,却从未有人想过,车宁是自己离开了教廷。 放着眼前的皇位不去做,车宁带着养父忠心耿耿的老仆人来到了西域最为贫困的地界,这无疑是精神病一般的举动。 可看到这里的人们甚至连西域要打仗都不甚知晓,车宁便明白张小刀临走时说过的那些话是对的。 他开始四处传教,然而得到的全是冷眼,连饭都吃不饱的贫民,那有心思听这些狗屁传教? 车宁一连碰壁近半月,正沮丧的不止如何是好时,草莽帮的人找到了他,并为他提供了大批物资。 听传教,有饭吃,草莽帮的人为他出了注意。 如此这般,前来听传教的人越来越多,只是食物也消耗的越来越快。 车宁不知有几人真正信奉他口中的教,但却开始带着受他恩惠的穷苦百姓们用自己的双手改变残破的小镇。 没过几日,四处垃圾,满是污垢的小镇竟被车宁整理的格外干净,然后在传教的同时,他开始带领众人种树苗。 一个满脸污垢的小孩在种树的时候问道:“车宁哥哥,种这树苗有什么用啊?” 许多百姓便回过了头看着他们的恩人车宁,车宁道:“我们今年种了树苗,只要好好浇水,来年这里便是一片林子,防沙用的。” “防沙?”孩童抬起了头,他并不觉得沙尘碍事,因为在他潜意识中,沙尘便是他的短短六年。 他听不懂,有些大人却也听不懂,但还是按照车宁的继续做了下来。 车宁无奈叹气,但却坚定不移的就这样一步步改善着贫苦的城镇,宣扬着只有靠自己双手劳动才可以获得美好生活的光明论,努力前行!(未完待续……) 第263章胜利的味道 元启十九年的初春对于盛唐来说很是燥热,一向寒冷的翼州边关却已经炙热了起来。 盛唐与大荒试探了近两周后,翼州边关外的哨卡迎来了大荒人的全面侵入,只是一夜之间便已血流成河。 凌伯彦参与了这次战斗,他无法形容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当天色渐亮时,他只能跪在颗粒分明的土壤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残破不堪的大地,到处都是残肢断骸,有些兵器被插入了土壤中,一面倒下的大荒旗帜早已被人踩出了乌漆墨黑,在也没了之前迎风猎猎的威武模样。 他揉了揉他那漂亮的丹凤眼,有血水渗入了他的眼眸,他眼前的世界再无其他色彩,只有血色。 吕一字站到了凌伯彦身边,在他身边除了追风营的兄弟便是负责镇守哨岗的即翼关步军,却已没剩下几人。 众人沉默不语,这一夜哨卡中的一千个兄弟最后拼成了十几个,但他们却杀了两千大荒人,最终守下了这里。 他们不会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即翼关内还有好几万个嗷嗷叫着要来哨卡的兄弟们。 他们只是觉得能够在这这里与荒人嗜血一战,看看谁才是这天下最强的战士,便是荣幸。 而这一战自然算是他们胜了! 而实际上翼州边关与荒人大军经过这番交手双方都没讨到任何便宜,可这时紧张的即翼关却在这时迎来了翼州刺史李文学。 李文学来到即翼关自然不是安慰军卒,而是督战。 李毅没有表现出他的热情,他只是忙的脚不沾地,因为他知道翼州六关现在看似众志成城,但实际上因为复周会的出现,绝不排除有内鬼的存在。 不然,他和杨清之间的安排布置又有何意义? 李文学自然也明白李毅在盛京中的地位。他的督战工作只是表面的形式化,即翼关内至少看起来不可能出现逃兵。 在即翼关与大荒山火了然之际,青州也等来了西域大军。 只是西域大军似乎并不着急进攻,而是在青州哨岗区域外开始安营扎寨。 袁越本以为西域大军会立刻进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盛唐带来足够的压力,也只有在这种压力下,盛唐内的文清风才可能发挥其作用。 但西域如此一举,便意味着除了眼前密密麻麻的十万西域联军之外,西域中还会有后续动作,看到这一幕对于袁越来说西域想要做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便是倾尽西域上下直接压垮青州边军! 袁越不仅仅是修炼上的天才,在军事上也是这三十年来盛唐内无人出其左右的俊杰。 他自然不会让西域如此轻松的驻扎在青州边关之外,因为这样时间一久,便会对关内上下将士的心里造成压力,从而影响到士气。 他选择,出战! 西域不会有任何一位将领会想到,袁越居然会弃关不守,寻求正面对决,然而袁越便真的这么做了。 这天夜色如墨。青州边关悄悄的打开了城门。 边关三万铁骑在一名叫做袁越的男人带领下冲出了青州边关,观其气势,似要染血荒原,马踏西域! ………… 面对西域与大荒的夹击。盛唐人虽然表面表现的极为淡定,然而其实心中都是紧张万分。 而要说紧张,这天下间便没有比盛京更为紧张的城市。 无论是皇后娘娘文晴岚,还是朝中大臣。甚至是街边小贩,都迫切的想知道盛唐边关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恰逢此时一份捷报传入盛京城之中,袁越弃边关。纵铁骑,出奇兵,一夜连破西域十三座大营,斩首过万后居然全身而退的消息点燃了万分紧张的盛京。 人们从不怀疑盛唐大军的能力,但盛唐的确安稳了太多年,安稳到百姓与朝堂上下都不确定盛唐军队的能力到底如何。 袁越用他的行动给盛唐打了一针强心剂,沸腾的盛京发出了无数怒吼,不知惊没惊到城北的赤脚和尚,但却惊到了通天塔内的三人。 张小刀不知自己在通天塔已经过了几年,他不停的用元气配合融灵能力淬炼着自己的身躯,此时不说肉身成圣,但却已经坚不可摧。 而攀升境界,对于在通天塔内的张小刀来说更是简单到了极致,因为他的纳气法天下独一无二,他要做的不过只是一次次睡去,一次次醒来。 这天醒来时,张小刀已经懒得计算外面的时间,却收到了无量和尚送进通天塔中的一封信。 这封信中事无巨细的将翼州与青州的战事状况告知了三人,而看到青州袁越居然如此凶猛后,法义小和尚与王大牛也甚是爽朗的笑了出来。 三人笑过,张小刀便问道:“距离命玄还有多远?” 法义小和尚道:“快了。” 王大牛则摇了摇头道:“我很慢。”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道:“虽然知道袁越胜了,但终究不是把西域打回了老家,通天塔内的资源毕竟有限,我们要更抓紧时间了。” 法义小和尚站了身子,凝视着这座盛唐老一辈人用了很多年铸造的神奇通天塔道:“师父留下这座塔,便是想为盛唐带来变数,我们是这个时代的变数吗?” 张小刀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不知道,但总要出去看看。” 王大牛咧开了嘴角道:“其实我觉得不用去想那么多,我们只要按照本心去做事就好,我想这也是师父希望看到的。” 张小刀和法义对视一眼,忽然觉得王大牛这句话说的颇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继续入定。 王大牛也憨厚一笑,想着要快些走出这通天塔,便闭起了双眸。 三人闭关时,盛京城内无数年轻学子正在欢呼,大内皇宫甚至都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侍卫与宫女们的脸颊挂上了微笑。 文晴岚坐在唐启年身边正在为削着苹果,模样极为认真。 唐淼淼目不转睛的看着文晴岚将苹果皮一刀全部削下,欢快的拍了拍手,道:“母后,你真厉害。” 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唐淼淼,文晴岚站起了身子道:“那边还有些事,母后便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唐启年与唐淼淼目送着文晴岚走出殿宇,窃窃私语了起来,聊着悄悄话。 文晴岚走出殿宇后,随着她每一次向前踏出的脚步,脸上的温和便越来越消失不见,变得冷若冰霜,因为今早她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极为简单,只写着‘不错’二字。 但文晴岚却知道是谁写的! 送信的人是一名老太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亲手将大叛贼文清风的信递给了皇后娘娘,因为文晴岚并没有第一时间处死他。 至于为何?理由便极为简单,因为只有通过联络,文晴岚才能找出文清风的所在,而杀掉文清风便等于彻底切除盛唐的毒瘤,自然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心爱的丈夫复仇。 她才不在乎自己是否是文清风的亲生女儿。 因为从她出生到现在,文清风从未履行过父亲的职责,并夺取了唐胤龙的性命,那么他便不是什么狗屁父亲,只是仇人而已。 回到凤鸣宫之后,文晴岚便坐在了案台旁,想着极为复杂的问题,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可以利用信件的传输揪出文清风的所在之地。 但最终她还是写下了两个字,写的却是‘还行’。 文清风来信是两字‘不错。’她回答‘还行。’这一来一回不知是不是这天下最简短的书信来往,但毫无疑问的是文晴岚决心要做这件事情。 天下间,没有人知道文清风与文晴岚的真正关系,如果不是文清风在毫无必要的时刻说出了这一层关系,并且没有杀死文晴岚,盛唐的皇后娘娘断然不会相信。 但既然文清风选择利用这一层关系继续做些什么,文晴岚却也相信自己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做些什么。 只是她觉得自己很难在头脑上与文清风较劲,所以她的回答格外简单,并打算长时间的顺藤摸瓜。 虽然顺藤摸瓜的这个方法极笨,但却是她唯一的选择。 信件很快被送到了老太监的手中,老太监在大内侍卫的监视下毫不知情的将信件丢进了垃圾堆中。 有侍卫在深夜时翻找垃圾堆,并趁着清晨换岗时走出了皇城,却被当街刺死,刺客消失在了仍在庆祝的百姓人群中消失不见,线索断了。 文晴岚对这样的接过并不感觉意外,她在清晨时早早的来到了皇城之上,看向了盛京中某个风月场所。 色痞推开了风月场所窗户,眯着眼眸看着下方街中兴奋劲儿仍没散去的百姓,微微一笑,对身旁的春霜道:“我很喜欢这种气氛。” 春霜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何?” 色痞耸了耸挺拔的鼻梁,指着窗下道:“你没闻到,这是一股胜利的味道嘛?” 春霜甜美一笑,依偎在色痞身边道:“我也喜欢。”却不知是喜欢色痞口中的胜利味道,还是色痞身上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264章出通天 灵源境小三品分别是,凝神,化气,气臻。 如果说化气对于张小刀淬炼肉身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么抵达气臻品级便会给他带来质的变化。 这种变化体现在身体内的元气将不再以气的形态出现,而是以一种相对固定的形态出现,元气抵达这个境界便将称之为元力。 张小刀体内拥有穹树,如果进入气臻境界,那么穹树之上必然会结出一颗果实。 他开始凝结果实,却发现自己体内充盈的元气进入穹树后,那树梢上只冒了一点春芽,不由得黯然神伤。 如果想将穹树之上结出硕果累累进入命玄,怕不知需要多少时日。 但如果错过在通天塔的机会,走出通天塔之外,这一步便不知要走多少年,所以张小刀只能选择疯狂的吐纳元气,将元气转换为那春芽生长的饲料。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只是张小刀修心,似乎对这种无形的掌控颇具天赋,所以速度便越来越快。 法义小和尚本就在三人之中修为最高,当他冲破气臻境界抵达命玄,觉得天地之间的事物完全不同后,便发现了身旁张小刀的异样。 张小刀身体开始冒火,偶尔窜出的火苗极为骇人,法义小和尚知道张小刀已融灵,但见张小刀此时的状况,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王大牛不时也苏醒了过来,法义和尚连忙道:“师弟,我还是觉得你离他远一些为好。” 王大牛连忙远离二人,继续苦修,而法义则坐在了张小刀不远处,紧紧的盯着张小刀,生怕他发生什么意外。 张小刀的皮肤开始发红却没有肿胀,逐渐接近透明色。仿佛都可以看清他皮肉后的骨骼。 蒸汽开始在他的身躯上腾升,第一颗果实结果后,他进入了气臻境,体内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气海翻涌,穹树摇摆。 张小刀仿佛看到了波涛汹涌的海浪,却发现海浪带着炙热,掺杂着一股股熔浆。 仿佛海底有火山喷发,海水逐渐开始变为了火红颜色,一浪高过一浪后,冒起了无数气烟。水位渐渐下降。 可水位下降后的海水却没有回复正常,而是变得粘稠火红,甚至冒出了沸腾的气泡。 植根于海洋中的穹树似乎受到了无穷的滋养,第一颗果实结出后,迅速结出了第二颗果实,而第二颗果实则比第一颗来的饱满许多,通体火红隐转熔浆,纹路繁密,神秘非常。 张小刀完全可以感觉出第二颗果实远比第一颗强大。却发现那海洋因为第二颗果实的出现开始干涸。 张小刀知道这是自己的元力不够,便开始了呼吸吐纳,而此时他却发现似乎天地之间的元气也分有级,能够转化为元力的高质量元气并不多。 而通天塔内都并不多。在外面的天地中怕是更为艰难,想要踏上命玄境,竟是真的难如登天。 法义小和尚看着张小刀气吞山河,口边出现了巨大的元气漩涡不说。竟有炎兽在他标题上隐约狰狞,不由得心头骇然到了极致。 张小刀积累深厚,从不急于跨越境界。知气时便在边关之外得到了天大的福源,通窍后更是成就修行者百年难得一见的穹树,又在西域之中得到了炎兽融灵。 他想要踏上命玄,并非常人那般,无论是融灵的能力与穹树都需要元气的滋养,而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没有通天塔坐立盛京,吸纳无数元气,又有时间逆转之道,张小刀在外面怕是到一百岁也进不了命玄! 得到这个理论结果后的法义小和尚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不敢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是真的。 如果这个理论结果成立,张小刀踏入命玄,怕便是这天下间最强的命玄。 法义小和尚一边有些惊恐一边有些兴奋,却发现张小刀的全身竟然开始膨胀。 每一次膨胀张小刀的身躯都会增大数分,那皮肤被撑起,看似薄如蝉翼,其中却看不见了骨骼,而是熔浆流转。 法义和尚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明白这是融灵晋级,这种晋级往往会出现在融灵后第一次元气质变。 一旦跨过这道坎,灵兽留下的能力将与主人自身更加贴合,无缝。张小刀自然便又强盛了一些。 可法义小和尚只知道张小刀融灵了炎兽,却不知道炎兽为何物,更不知道这只炎兽到底是什么实力。 但按照他不久前的经历来看,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一旦融灵晋升失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这时张小刀的意念进入到了一片火红的世界当中,他觉得全身很痛,痛入骨髓,但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 因为去年在闯通天塔时,他过了许多年这样的生活。 他还抱着那头长的极像皮卡丘的炎兽,看着它硕大的双眸扑闪扑闪,还没等意念交流,它便钻进了他的怀中。 炎兽再一次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但这一次不同的是炎兽并没有融化在他的身躯中,而是钻进了他的心窝里。 张小刀不知道心窝是在那里,他甚至感觉不到心脏在哪里,只是觉得心疼,心如刀绞。 他的意念在这种从未承受过的巨大痛苦面前开始变的涣散,他身体在这奇异空间中的虚影变为丝丝絮絮飘散。 当他的身躯完全飘散在这火红的世界之中后,他仍然秉持着最后一丝意念,心惊胆战。 张小刀知道一旦自己守不住最后一道关卡,自己将失去融灵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那么渴望生存的炎兽便会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之上。 所以,无论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他都必须谨守本心,只想着不能让炎兽彻彻底底的消失。 张小刀的做法无疑是融灵晋升中最聪明的做法。 当疼痛达到极限时,他的意念已经麻木,谨守本心的诚意仿佛让这片世界开始融化,他进一步开始掌控这片火炎世界! 当张小刀的意念已经与这片世界彻底融合之时,意念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看到了穹树下已经干涸出了寸寸龟裂的地面。 他再次开始呼吸,这一次法义小和尚露出了纯粹的惊恐神色。 炎兽虚影在张小刀的背部腾升而出,它张开了那巨大的纫巨口,只一吸,通天塔内的磅礴元气化作了层层气流,涌入了它的口中。 法义勉强立住身影,看到王大牛竟然身体飞起,连忙拉下师弟,继而两人对视一眼,赤脚和尚的两位弟子默契的冲向张小刀的身后,勉强让过那巨大的吸力,终于感觉解脱,却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 正在吃斋的无量和尚吃的正香,忽感天地元气猛然流转,心中一惊,连忙推门而出,一路直奔通天塔。 此时通天塔下,锅碗瓢盆齐齐作响,数百位大厨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炒勺,饭铲飞起,惊恐的抖动着脸上的肥肉。 无量和尚来到这里之后,心中大惊,却不知如何应对。 盛京城内刮起了一阵大风,对于盛京百姓来说,即便很多人都是气练者,也无法感知到高层次的元气流动。 他们只是觉得这风有点有劲! 最近在风月楼流连忘返的色痞有些惊讶的推开了窗。 春霜刚刚把窗关上,见色痞再次推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色痞没有理会她,只是闭起了眼眸,感受着盛京城内的元气变化,心中波澜四起,不由得喃喃道:“先生你是不是会算命,小刀去西域融的这什么灵竟然如此可怕?” 春霜来到了色痞身边,感受着顺着窗口呼呼吹进的劲风道:“这鬼天气。” 色痞笑道:“这是好事,怕接下来很多天盛京都会大风呼啸,晚上把窗户关严一些。” 春霜调笑道:“什么时候你还会预测天气了?” 色痞将春霜拥入怀中,感受着她柔软的腰肢道:“我不仅还会预测天气,我还会算命。” 春霜饶有兴致的道:“怎么算?” 色痞嘿嘿一笑道:“算命之人,常看手相,脸相,我与这些凡俗俗子自然不同。”说道这里色痞故意顿了顿,格外郑重的道:“我看胸相。” ………… 盛京城这三日来被大风吹了个通透。 这风有些怪异,持续不断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不说,风势还越来越大。 家中身子单薄的孩子现在都不敢出门,怕被大风吹飞。盛京中各大商号挂在门脸前的旗帜不知吹破了多少面。 除了礼部下分的清洁单位近些日子觉得垃圾不用扫,直接吹到犄角旮旯中一起收拾很是舒服外,大风已经对城中百姓带来了困扰。 风起第四日清晨,本加了些衣服的中年人推开了大门,忽然感觉有些热,才发现那诡异的大风消失不见。 不过多时家家户户的人们也发现了大风已经停止,孩子们欢快的跑出院子,老人们把前些日子收齐的棋局再次摆出,少妇们骂了两句鬼天气,这大风怕也不会在他们的记忆中存留太久。 也是这个清晨,张小刀走出了通天塔,看了看天空觉得很是风光明媚,道了声:“好天。”殊不知因为他盛京城刮了三天三夜的大风。(未完待续……) 第265章神女有孕 盛唐,大荒,西域,组成了这个世界。 很少有人会去想在盛唐之外有什么,在大荒之外有什么,在西域之外又有什么? 事实上盛唐外自然是大荒与西域,盛唐位于世界中心,拥有最肥沃的土壤,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强壮的兵马,最多的气练者。 从这一点来看,大荒与西域的确没有理由不入侵盛唐,因为没有国家不想占据这世界上最适合人类生存的中心地带。 这便是这个天下最原始的矛盾。 而大荒之外则有一片冰川海脉,这片海脉在几十年前便开始缓缓的向大荒移动,已经湮没了圣殿极北之地的陆地。 圣殿明白请佛容易送佛难的道理,但这个天下中似乎只有最了解盛唐的邵东华,才可能帮助大荒开垦出一片新的栖息地,所以邵东华坐上了圣殿殿主之位,这怕是大荒有史以来最有魄力的决定! 而西域之外,则是人类根本无法生存的死亡荒漠。 之所以说死亡荒漠无人可以生存,是因为即便强大的修行者进入其中,也会在那冰点一般的温度,完全无法辨认方向的环境中消耗致死。 民间从无记载有人穿越这片荒漠,这世间也只有神通境以上的人有机会走过这片死亡荒漠。 但即便走过这片沙漠,他们也无法看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这个世界上能走到世界尽头的人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南神门的人,第二种是北神门的人。 王洛菡是这一代北神门圣女,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她走不到的地方,只是在离开盛唐后,她走遍了这世界上的所有绝地也未找到她想找到的东西。 数月前,王洛菡决定返回北神门,于大荒的冰川海脉一路向北。脚踏莲花,白衣飘飘,宛如仙女下凡。 这条路对于王洛菡很熟悉,前些年到灵隐县走过一次,不久之前离开仙岛时又走了一回。 所以她对周边的景色极为熟悉,甚至在某些岛屿中还有一些灵兽朋友,比如前些年被她拔了毛的雏凤,比如那条悲催的蛟龙。 行走在平静的海面上,王洛菡正若有所思,却忽然一脚踏空。 踏空这种看起来很挫的动作。本来不可能出现在王洛菡这样的神女身上,但她此时却真的一脚悬空,白嫩的脚丫下莲花消失,她的肌肤瞬间触碰到了冰冷的海水,溅起了几朵晶莹剔透的水花。 随即,她仿佛失去了重心,栽入其中。 王洛菡的俏脸脸色一变,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都被彻底禁锢,她坠入了蔚蓝色的海洋中。 海洋之中的世界华美璀璨。但她却仿佛跌入了陆地上早已设计好的陷阱,没有水流在她身边流窜,她疯狂的下坠在透明的通道之中,明亮的双眸甚至可以看见透明通道外的鱼儿游荡。却无法将自己的身躯拔高一丝。 随着自然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王洛菡如柳的黛眉蹙了起来,她知道此时的她已经身处险境,但她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谁可以真的杀死她! 既然杀不死。那便困不住! ………… ………… 深海组成了一片蔚蓝的天空,仰起头便可以看见遨游在空中的鱼儿,如此生动的画卷。却没有让王洛菡露出一丝欣赏的意思。 王洛菡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失去了所有能力变为了凡人,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一个陷阱。 王洛菡赤足踏过湿漉漉的海草,来到了透明色的通道旁,却发现这是一道极为神奇的水幕。 水幕水流湍急,但却极薄,可以看清海内的景色。 王洛菡没打算试探一下这水幕的威力,她知道既然自己被设计进入这里,便不可能轻易的走出去,这道水幕看似极薄,怕也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 她走了一圈后,发现真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便安静的坐在了奇形怪状的礁石上,用手撑起了下颚,若有所思。 她的想法很简单,便是打破体内禁锢,撕裂空间走出海底。 至于到底是谁来到这里困住她,她几乎没有任何疑问,只可能是北神门,也只有北神门才有这种能力。 而确定是北神门,那么似乎一切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北神门给予了掌教老人神奇武器,导致了赤脚和尚被封印在盛京城北,也间接的促使了西域与大荒加快了他们的脚步,即将衍生出一场生灵涂炭的天下大乱! 北神门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王洛菡想不通这两个问题,但却想到了张小刀的那把杀猪刀,这个世界怕是只有她才知道,那把杀猪刀与封印赤脚和尚的兵器材质几乎一样,只是杀猪刀那厚厚的污渍遮挡了它本身的面目。 小刀? 想到自己这一生自己最为深爱的男人,王洛菡坚定不移的认为张小刀绝不知道这一切,他不是这场算计了天下的巨大阴谋中的棋子,更不是北神门的棋子! 但为何她与张小刀从小便可以通过梦境进行神妙的联系,为何张小刀持有那把杀猪刀,为何张小刀脑海中有那这世间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神轮? 这些疑问出现后,被王洛菡瞬间埋入了心底。 她站了起来,在海底站直了自己的身躯,看向了蔚蓝的海水天空,轻轻问了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王洛菡,但水幕通道之外却暗流涌动。 无数鱼儿惊恐的摇摆起了它们七彩的尾巴,迅速闪避,海内掀起了一股股暗流后,一头头摇摆着自己身躯的蛟龙出现在王洛菡的视野之中。 蛟龙有九,当它们来到水幕周围后,一切生物早已逃窜的无影无踪。 它们游动着自己的身躯,将水幕组成的海底水柱缠绕,层层叠起,骤然间海中出现了一根擎天的雕龙柱! 而王洛菡便在这雕龙柱中! 她仍旧没有露出紧张神色,但她的身躯却在龙盘水柱之后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的腰肢渐渐下弯。 王洛菡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强硬的直起了腰,轻启红唇,只道了一声:“破!” 宛若通天的水柱忽然间开始剧烈的震荡,缠绕在水柱之上的九条蛟龙露出了痛苦神色,巨大的身躯开始轻微的震颤。 然而蛟龙轻微的震颤,便会造成海底的异象丛生。 海平面上此时海浪翻涌,拔起数十丈高,仿佛要将青天拍下。 海底的王洛菡这时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艳,在她白净可比雪花儿的脸颊上格外显眼,格外刺目。 王洛菡已经很久不知道受伤是什么感觉,感受着自己体内似乎在强行攻击后出现的疲惫感,她只是继续看着蔚蓝的头顶海水,又道了一声:“破。” 这一次水幕变得更为透明,九头蛟龙仰天长吼,龙吟之声变作了无形中的数万把利剑直刺王洛菡。 王洛菡的身体没有一丝摇晃,只是双眼越发的明亮,脸颊越发的苍白,嘴角的鲜艳滑落到了脖颈之上。 而此刻以雕龙柱为中心的海洋,却瞬间炸开,无数水柱直冲云霄,水雾将天空彻底遮盖。 水蒙蒙的天空中在这一瞬传来了呼啸之声,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海面映黑,宛若天外陨石一般的巨石砸入了海洋之中。 然而,巨石与海水接触的瞬间,却没有溅起一丝的水花,巨石宛如虚幻一般的没入海中,却结结实实的遮住了雕龙柱之顶! 在巨石盖住雕龙柱之顶时,九条蛟龙吼出的龙吟之声不再痛苦,而是变得格外欢愉。 海平面的惊人海浪瞬间停息,数十万条不知是何种类的鱼儿欢快的飞跃在水花之中,竟是万鲤朝拜之象! 王洛菡狠狠的趴在了地面上,她的身躯与脚下的褐色岩石完全贴合,鲜红色流淌在岩石之上,宛如一条小溪蜿蜒流转开来。 王洛菡此时的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但她却不是在震惊这奇异的经历,不是在震惊雕龙水珠的强大,不是在震惊天外那巨大的虚无石块封住了她所有的出路。 她震惊的是,在受伤后她感觉到了她的小腹处有了一丝响动,她感觉生命的萌芽! 于是她不再试图反抗,而是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礁石之上,用纤长的玉手轻抚着薄沙后的小腹。 小腹中传来了一丝跳动,王洛菡觉得全身忽然紧绷,大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天下家国,神门阴谋与她通通没有任何关系,她只知道自己即将成为母亲,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 但她不免想起了孩子的老爹,也不知张小刀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兴奋的跳起来,他好像男孩女孩都喜欢。 然后她又想起了婆婆,不知道婆婆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气的暴跳如雷,又或者准备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当一个慈祥奶奶。 这一瞬间的说复杂也复杂,但说简单也简单。 王洛菡很快摒弃了一切杂念,赤足下了礁石,脚面与脚腕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踮起脚尖,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道:“喂,到晚饭时间了,是不是给我做一锅鱼汤喝?” 她的声音向上传递,在深海之中久久回响!(未完待续……) 第266章对不起 盛京的诡异大风结束后,迎来了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张小刀决定趁着今天的天气好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有关于他今后的人生,所以走在盛京的街道中他格外严肃。 法义小和尚与王大牛没有打搅张小刀,而是在浮屠寺中收拾行囊准备远行。 法义小和尚如今已经抵达了命玄境,在通天塔内一味吸纳元气已经没有任何效果,必然要远行才会有所触动,方能一进再进! 而王大牛在拜入赤脚和尚门下后已经进步神速,短短时间内竟然直接抵达了灵源,如果继续在通天塔内吸纳元气,不变傻子就会变疯子,自然也要走出通天塔。 走出通天塔的张小刀一路直奔自家小院,可走到街口时却发现,自家小院似乎变了模样。 小院的围墙被粉刷一新,房顶的瓦片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连以前残破的门槛似乎都换了木条。 张小刀连忙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便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再深吸一口气,继而再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深吸一口气,才迈动的步伐,越过了那崭新的门槛。 院中的地面上全部换上了浅灰色的地砖,老槐树上长出了新生的枝桠,嫩绿色的叶子正随风飘舞。 树下是书生装扮的大师兄,正在张牙舞爪的说着什么。 身着盛唐女子喜欢的淡雅罗裙,纳兰初似乎也买了些胭脂上了淡妆,淡妆淡了她的锐利气质,平添了数分女子的柔媚,她只是浅浅的笑着,似乎就为这院中景致增色不少。 张小刀没有犹豫,大步向前,听到脚步声的大师兄回了过了头。纳兰初则对着张小刀浅浅一笑。 面对纳兰初的笑容,张小刀深呼吸吸入的勇气顿时就少了一半,他连忙谨守本心,来到了两人身旁。 大师兄道:“师弟,准备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哦,那我先回去了,记得与师娘告别。”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目送最近特别有眼力价的大师兄离开了小院,坐在了大师兄刚刚坐在的板凳上。 “你好。”纳兰初调皮的用盛唐话道。 张小刀摇头,却用西域话道:“我不好。” 纳兰初露出疑惑神色。黛眉微微一挑,张小刀忽然觉得她疑惑的样子很可爱,但还是道:“有纸和笔吗?” 纳兰初点了点头,回到房间中拿出了纸墨笔砚,放在了张小刀身前的小桌上。 张小刀拿起毛笔,疾书在宣纸之上,写的是西域文字。 纳兰初并没有看张小刀,她只是在微笑,似乎对张小刀要做的一切已经了如指掌。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张小刀写完了这封面对面的信件,然后用力的吹了吹,见墨迹已干后,小心翼翼的叠起。递给了纳兰初。 纳兰初接过这封信,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张小刀站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用西域话道了一声:“再见。” 纳兰初点了点头。用盛唐话说着:“再见。” 张小刀在纳兰初的目送下离开了崭新的小院,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步轻快了不少,整个人似乎都不再紧绷。他暗暗想着果然坏事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做的。 这段日子以来,张小刀的愧疚感日渐激增,通天塔内的修行不仅让他距离命玄只有一步之遥,他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比如,如何处理他与纳兰初之间的关系。 他无法不承认他喜欢纳兰初,但喜欢归喜欢,在一起归在一起,这毕竟是两码事。 于是他留下了那封信,他不知道纳兰初看过之后会如何,他只知道他做出了绝对正确的选择。 所以,他不后悔,他神清气爽的在盛京城内走着,心情越发的愉快。 ………… 告别是一件很琐碎的事情,但在这盛京城中,有些人却是张小刀必须要郑重告别一下的,因为他也不知道上了战场,他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 书院后山,仍旧是平常那般平静的模样,师娘与大师兄坐在茅草屋的门槛上,正在闲聊。 张小刀走了过去,师娘有些责怪的问道:“解决了?” 张小刀自然明白师娘问的是什么,郑重的点了点头。 师娘笑了笑道:“小刀,这次出去,代表的不是这座破书院,也不是你老师,是盛唐,你要明白。” 张小刀郑重点头,师娘拿起了早就放在手边的包裹道:“里面两套新衣服,走吧。” 张小刀接过包裹,与微笑的大师兄抱了抱,与师娘抱了抱。 老青牛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张小刀身前,张小刀抚了抚老青牛的脑袋,然后跨上青牛,离开书院后山。 离开书院后,张小刀一路直奔风月楼,最终将脚步停在了风月楼楼下。 三楼一扇小窗打开,色痞搂着春霜探出了头,看着张小刀道:“小刀,叫婶婶。” 张小刀微微挑眉,没想到色痞居然会说出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说出口便意味着站在色痞身旁的女子平步青云,他笑了笑揖手道:“婶婶好。” “走吧。”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婶婶再见。” 听到这句话,色痞毫不犹豫的关上了窗,一脸迷糊的春霜问道:“不来坐坐?” 色痞道:“坐什么坐,没闻到血腥味?” 春霜想着刚刚那骑着青牛的少年,虽谈不上相貌英俊,也算是干干净净,那能和血腥味沾上边? 张小刀并不知道色痞觉得他去了战场后会杀很多人从而沾染一身血腥,他一路走进了赵东海的府邸,在管家的接待下走进了厅堂之中。 厅堂之中,朱啸非正抱着一本册子看的聚精会神,赵东海则一脸享受的品着茶水。 张小刀只走到了门槛处,没有再进一步,喊了声:“赵叔,我走了。” 赵东海笑着挥了挥手。朱啸非见到张小刀立刻放下书本,便见张小刀开口道:“啸非,我走了,你好好学,等你成亲我回来喝喜酒。” 朱啸非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却见张小刀胯下的青牛直接转过了身,他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的眼前。 离开赵家府邸,张小刀一路直奔皇宫, 如同刚才几次匆匆的告别一般无二,他甚至没有走进皇宫深处。只是走到皇宫内,大喊了一声:“我走了。” 在大内侍卫脚都有些瘫软之下,张小刀转身便走。 他的大喝在禁止喧哗的皇宫之中回荡,唐启年听到这声音后微微一笑,唐淼淼则埋怨道:“差这几步?” 唐启年轻声道:“不是几步的问题,是他觉得离别太麻烦,能来喊一声算是不错了。” 唐淼淼笑了起来道:“小刀要去那?” 唐启年摇头道:“不知道,这要看他们自己愿意去那。” 唐淼淼没所谓的道:“反正去那都是一样,都是去杀人。” 唐启年道:“小妹。母后呢,怎么一天没看见她了?” 正说着,文晴岚走进了殿宇之中,挠了挠耳朵道:“张小刀就这么嫌麻烦?” 唐启年与唐淼淼微笑着撅起嘴。文晴岚拖着长长的裙摆坐在了唐启年的床榻上,问道:“你是不是也很想出去?” 唐启年摇头道:“我兄弟会帮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比如?”文晴岚问道。 “比如杀了邵东华,比如杀了文清风……” 文晴岚抚了抚唐启年的额头道:“那是现在的他能做的事吗?” 唐启年郑重其事的道:“母后,你是不知道。小刀胆儿大。” 文晴岚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望向了殿宇之外,她知道今天有三个盛唐年轻人要走出盛京。她很期待这三人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 盛京城北,赤脚和尚的雕像之下,张小刀与法义王大牛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三人跪在赤脚和尚的脚下,叩首有三,然后站起。 “我翼州。”张小刀道。 “那我去青州。”法义和尚道。 “呃?”王大牛挠了挠头道:“我跟小刀去翼州吧,我想顺路回家祭奠一下父亲。” 三人点头,确定了自己的去向,张小刀跨上老青牛,王大牛坐在了他身后。 法义小和尚挥了挥手,转身向青州方向走去,张小刀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和尚。” 法义回过头来,在明媚的阳光下,他那张本就清秀稚嫩的脸颊忽然有了一丝成熟的意味。 张小刀喊道:“你可别死了。” 法义小和尚‘呸’道:“霉气。” 张小刀郑重回答道:“我是在说真的,你要明白一点,只有活着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知道了。”法义小和尚转过头,再次挥了挥手,渐行渐远。 老青牛也在这时发出了一声‘哞’,憋了许久的它撒丫子向翼州开始奔跑。 ………… 城有三位青年在城北挥别,城内有少女在忐忑拆信。 纳兰初拆信之前酝酿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可以猜测出这封信中的内容大概意思,但她还是觉得看过可能会有些难受,这是她主要忐忑的原因。 但性格使然,纳兰初即便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拆开了那叠的有些不整齐的宣纸。 宣纸摊开在了桌面上,纳兰初的俏脸出现了一丝惊讶,看到了宣纸上不断重复的三个西域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267章孱弱的殿主 春风起,柳絮飘散。 如今青砖碧瓦,富裕的有些流油的灵隐县迎来他们最讨厌的季节。 灵隐县这些年富裕起来主要收入来自于野味的贩卖,而其中占比十分之三的则来自于灵隐县小吃档口的现炒现卖。 现炒现卖自然讨厌这漫天的柳絮,张小刀和王大牛也很讨厌,但似乎老青牛似乎很喜欢,它欢快的蹦踧了起来。 张小刀与王大牛并肩而走,看着老青牛欢快的模样,张小刀不由得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老青牛的牛眼一转,看了看地面上冒出的嫩绿的草芽,它才不会说是因为又回来到了张小刀身边才如此高兴。 张小刀知道老青牛一向爱吃嫩草,不由得玩笑道:“原来老牛吃嫩草这句话,是从你身上来的。” 远方,灵隐县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王大牛看到如今似乎每一年便会变一番模样的灵隐县叹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刘亦晨可能还没死?” 张小刀点了点头道:“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教廷的光明之子,便说明有他一定的本钱,虽然很可能没死,但我还是怕把他打成了残废。” “为何?”王大牛不明所以。 张小刀道:“因为只要他在我们的视线之内,我们便可以彻彻底底的杀死他,怕的是这次的废了后他销声匿迹,以他的恨劲在给那脸上划几道,我们上那找他去。” “也对。”王大牛却又道:“早知道我与法义小和尚去青州了。” 张小刀摇头道:“如果你去青州便可以看到他,只能说明他已经强的不像话,那样的话,我还怕你死在他手上呢。” “死便死,总要讨回公道。” 张小刀知道王大牛憨厚性格中的倔强处,便笑道:“这个问题你要这么看待,万一你也死在了他手上。我最后即便杀了他,两个换一个,多不划算,是不是。” 王大牛苦笑,看着近在咫尺的灵隐县道:“咱们?” 张小刀道:“低调些吧,不能被乡里乡亲的围住。” 王大牛表示赞同,两人悄悄进入灵隐县。 ………… 县衙中,书生打扮的周中息正在唉声叹气。 在他身边的是他的至交好友汪震。 汪震是南州大族中人,自幼见多识广,学问颇深。 但前些年汪震家遇骤变。便来到了同窗好友周中息的身旁混口饭吃,这些年着实帮了周中息不少忙。 灵隐县很多的新鲜举措也都是出自汪震的手笔,可以说如今灵隐县能有如今的局面,与这位县令身边的谋士密不可分。 早在一年前,汪震托人花了重金打造了一份十年规划的建筑图纸,如今这份足足有十大箱子的图纸按期交货。 但灵隐县因为太靠近翼州边关,此时又哪里还敢搞建设。 这便是周中息叹气的原因,谁曾想到启元十八年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正在两人觉得这些未来规划化为泡影时,县衙中的衙役发出了一声惊呼。 两人厅堂外。便看到了张小刀和王大牛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王大牛按着衙役道:“小孙,你能不能不吵吵,就属你嗓门大。” 周中息见来人是张小刀和王大牛。连忙引进了厅堂之中,双方一番嘘寒问暖后周中息便问道:“小刀,你们这次去边关” 张小刀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周县,民团最近也操练起来吧。说不准大荒人钻进翼州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张小刀这简单的话语了立刻让周中息大汗淋漓,周中息一拍脑袋。与汪震道:“咱们还惋惜什么建筑图纸,这都他妈什么节骨眼了。” 汪震也是一脸惭愧,怪就只能怪他与周中息之前设想的太过美好,而灵隐县也的确似乎可以成为他们想象中的县城,知道无法动作后,那种惋惜自然让他们俩久久不能平复。 张小刀又道:“对了,周县给我和大牛哥弄点烧肉,烈酒,我们一会儿去北山。” 周中息道:“这没问题,我现在就叫人去。” ………… 灵隐县中,孙箭正百无聊赖的溜达着,在他身边的几个兄弟似乎也打着瞌睡,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睡一觉。 名为大壮的蒙汉巴库打着哈气道:“大哥,要不咱去喝酒吧。” 孙箭本想满口应下来,却见县衙的小孙在老吴肉铺里买了不少烧肉,他狐疑之下便拦住了小孙,小孙一五一十的将实情悄悄告诉了老孙。 孙箭一听张小刀和王大牛在北山,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兄弟们:“走,好酒好菜,咱去北山喝酒。” 他身后的兄弟们本就没听见小孙说什么,此时见小孙一脸无奈,便觉得北山有乐子,立刻按照孙箭的吩咐买酒买肉,大队人马直奔北山。 灵隐县北山之上此时已经绿荫茂密,山头的老坟已经不是一座,而是三座。 赵烈与王大牛的老父亲先后下葬于此,灵隐县为此曾经大动干戈,以这三座坟为中心,修了个遮风避雨的亭子,还在周围种了不少花花草草。 张小刀与王大牛来到北山后,便坐在了三座坟的对面,各自与家父絮叨了起来。 张小刀本很不适应这种方式,但看着王大牛煞有其事的聊的格外尽兴,他便像汇报似的道:“爹,你儿子出息了。” “爹,你儿子厉害了。” “爹,你儿子长大了。” ………… 说着说着,张小刀莫名其妙的红起了眼眶,虽还未喝酒,自己却仿佛已经醉了。 儿时在灵隐县的生活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开始安静了下来,任由自己的思绪在回忆之中翱翔。 不知过了多久, 王大牛在一边扣头的声音惊醒了张小刀,张小刀埋怨道:“这小孙脚程也太慢了,买点酒肉怎么这么慢。”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小刀,大牛。” 听到孙箭的声音,张小刀和王大牛回过了身子,露出笑容。 山坡上孙箭带的兄弟不多,数下来也就六个,一行人扛着一头烤炉猪,直奔山顶。 张小刀本想着好久没吃灵隐县烤的全猪了,正想给孙箭竖起大拇指,却眉头一簇,他有些无法置信的看着人群中急忙闪避的一人。 ………… 蒙汉巴库并不知道来这里是因为先生的弟子,与赤脚和尚的弟子都在这山顶之上,看到张小刀的脸色一变,便知道这少年可能认识自己,连忙躲闪。 张小刀只匆匆看了一眼,觉得眼熟,而且有些危险,却还未确定是谁。 但王大牛却很确定的站起了身子,因为盛京城外的雕像是他师父,他自然要格外看清那些敌人。 王大牛站起身后,气势徒然一变,他爆喝了一声:“蒙汉巴库!” 孙箭等人不明所以,脸上还挂着笑容,便见王大牛凶神恶煞。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张小刀相信王大牛的判断,他知道蒙汉巴库是和等人也,双眸一凝,全身上下立刻爆发出了一团火焰。 人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张小刀的身体上出现了非人的异象。 先是一团红色火焰喷发,紧接着他全身上下喷发出了数道蒸汽,他的肌肤开始变得赤红,有熔浆蔓延,山头之上的气温徒然拔高。 王大牛抢先一步冲向了人群之中,完全不顾及孙箭等人的感受,在他们瞠目结舌之下,亮出了他的虎背。 天地之间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声响。 悠长的声响就像古钟,然而这北山之上从无古钟。 这是王大牛的背,敲响了天地这口大钟! 灵隐县民团中没有人能反应过来,蒙汉巴库也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元气的平常人 他手中的二两猪头肉飞起,王大牛穿越了一切障碍,用虎背狠狠的贴在了他的胸口。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瞬间细碎,磅礴的元气灌入了他的体内,摧枯拉朽一般的摧毁着他体内的一切。 一口血箭自他的口中喷出,直射天际,他整个人飞在山腰之间,似要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孙箭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飞跃而出,却在双手触碰大壮的身体时全身剧震,猛的喷出一口血。 王大牛蹙了一下眉头,飞身而下,拉住了孙箭,而孙箭也强行拉住了不知是否已经死掉的大壮。 张小刀看着王大牛凌空踏出一步,将孙箭甩回山道之中,看似炎热的熔浆自额头处流到下巴,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大牛哥,你确定?” 孙箭拉着大壮勉强落地之后,王大牛也回了山道之中,他蹙起眉头,看着民团成员扶起口吐鲜血的蒙汉巴库道:“小刀没错。” 张小刀的身躯回复了正常,他挠了挠头道:“不会这么脆弱不堪吧?” 孙箭脸色雪白,但此时却也明白张小刀和王大牛不会无故动手,他问道:“小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小刀本想道:我说他是大荒圣殿殿主,你信吗?但想想还是没开口,道了声:“一会儿再说。”(未完待续……) 第268章辛辣老酒 盛京城北惊世一战后,圣殿殿主蒙汉巴库不知所踪。 大荒中有无数人惦念着他,希望他早日归来,而西域与盛唐则认为蒙汉巴库可能早就回到了大荒闭关养伤。 这个世界上除了在灵隐县巧遇蒙汉巴库的邵东华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居然生活在盛唐的角落之中,改名叫做大壮,过着自认为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写意生活。 张小刀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蒙汉巴库,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蒙汉巴库的确已坠入凡间,因为他被王大牛一背撞的生死不知。 王大牛这一撞充分的展现了他这些年的修行成果。 蒙汉巴库虽已失元气根基,无法在成为修行者,但他毕竟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体修者,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盛唐玄天馆高手怕也是无法撼动他的身躯,但在王大牛这一背之下,他却觉得自己已然魂飞魄散。 这种感觉对他并不陌生,在盛京城北他有过数次,但这一次他的敌人不是天下第一凶人赤脚和尚,而是赤脚和尚的二徒弟王大牛。 已然魂飞魄散的蒙汉巴库自然没有任何知觉,当他产生了一丝丝知觉时,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眼前似有红光闪烁。 用尽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蒙汉巴库睁开了眼皮,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模糊闪烁的红光来自一根普通蜡烛,蜡烛自然放在烛台之上,而烛台自然放在残破的木桌上,木桌旁自然有两把椅子,两把椅子上却坐着两个眉头紧锁的人。 张小刀眉头紧锁的原因很简单,孙箭和他讲述了很多他与蒙汉巴库的故事,但他仍然想着要不要杀死蒙汉巴库。 蒙汉巴库很自觉的支撑起了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靠在床榻后的木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珍贵空气。 病人没有病人的待遇,只能说明在病房中的人便是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之一的张小刀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王大牛却道:“小刀,盛京城北那一战并非世间最公平的一战,但我知道对师父来说,他和蒙汉巴库的一战绝对算得上公平。” 张小刀揉了揉眉心,道:“大牛哥,你现在学坏了。” 王大牛却罔若未闻道:“所以,这件事情你做决定。” 张小刀看了看蒙汉巴库问道:“不知该称呼你殿主,还是大壮。” 蒙汉巴库很自然的道:“自然是叫大壮。” 张小刀很认真的问道:“为何要叫大壮?” 蒙汉巴库道:“因为我就是大壮啊。”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道:“那既然是大壮。便是民团的兄弟,先喝点吧。” 王大牛道:“我去拿酒。” ………… 酒是王大牛家藏在酒窖中的陈年老酒,没有下酒菜,三人一人捧起了一坛,然后开坛揭封。 老酒辛辣,入口后延绵成一道火线,三人一口下肚,顿时齐齐的:“哈。”了一声,默契非常。 靠在床头的蒙汉巴库一脸享受。刚刚放下的酒坛再次举起,又喝了一口,酒水入肚,辛辣的他体内伤口隐隐作痛。但却格外爽快。 喝完这一口,蒙汉巴库问道:“怎么不杀我了?” 张小刀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杀你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倒是没错,如果老大想杀我。也只需要用箭惯了我的脑袋。” “老大是?” “老大自然是孙箭啊。” 王大牛笑了笑,将酒坛放下,站起身来推开了简陋小屋中的天窗。星空静谧的月光撒入其中,照在了三人的脸颊上。 张小刀的确还没有做出决定,这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因为……。 他道:“你知道你的老大刚才带着你那几个兄弟跪在我面前了吗。” 蒙汉巴库神色木讷,张小刀情绪开始激动的道:“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我相信你认识的人,我几乎全认识,并且感情比你深厚的多。” “尤其老孙他们几个,我们更是经历了生死,他们跪在我面前,我他妈能担当得起?” 蒙汉巴库沉默了下来,张小刀继续咆哮:“我不知道你给他们灌了什么**汤,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在这里要做什么。” 面对张小刀的咆哮,蒙汉巴库面露愧疚的道:“你告诉他们我之前的身份了吗?” 张小刀重重点头后,无奈道:“但他们不信。” 蒙汉巴库抿起了厚厚的嘴唇,轻声道:“无论你杀不杀我,我总要还兄弟们一个人情。” 张小刀神色凝重,王大牛凝视蒙汉巴库。 蒙汉巴库端起酒坛,将酒倒入口中,他的双眼越发明亮,却因体内的伤势受酒劲冲击,狂吼一声! ………… 月光静谧,泼洒在如今青砖碧瓦的灵隐县中,颇有画美景之意。 王大牛家的老宅院子中,孙箭带着几个兄弟蹲在在其中,神色难掩的紧张,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大壮已经来到灵隐县有了几个月,兄弟几个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在他们眼中,大壮只是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土老帽,为人诚恳,豪爽,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然而今天,当已在盛唐声名鹊起的老乡张小刀回到灵隐县后,却告诉他们大壮是圣殿殿主! 圣殿殿主?对于灵隐县很多人来说,他们知道大荒,也知道大荒有一个叫做圣殿的地方。 但他们却无法将圣殿殿主与大荒那座圣殿联系到一起,而要将活生生和他们生活了这段日子的大壮与大荒再与圣殿再与圣殿殿主联系在一起,这显然不是他们一时半会可以接受得了的事实。 民团的壮汉程峰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道:“老大,你说小刀说的是真的吗?” 孙箭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将双手放在脑袋上,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头发,思绪乱到了极致。 王承恩这时凶狠的道:“扯淡,如果他真的是圣殿殿主,怎么可能来到咱们这种小地方,即便来也是屠了全镇!“ 程峰立刻反问道:“赤脚和尚当年是天下第一凶人,你看他屠过百姓吗?白痴!” 李越道狠狠的一拍脑袋道:“盛京城外那一战你们难道不记得了?当时的消息不是说教廷掌教陨落,赤脚和尚被封印,圣殿殿主落荒而逃吗?” 孙箭立刻停止了揉搓头发的动作,在星光下仰起了黝黑的脸颊道:“大壮第一次到灵隐县时是……” 李越道深吸了一口气:“那时正是盛京之战之前。” “第二次他受伤。” “正事盛京之战之后。” 话毕,孙箭不再开口,众人一片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院内那房间中传来了大壮的嘶吼,除了孙箭之外,所有人猛然站了起来,似乎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孙箭吼道:“都他妈坐下!” 程峰道:“老大,我还是觉得这纯粹是他妈扯淡,小刀是咱亲人没错,但也不能这么冤枉人。” 孙箭站起了身子,来到了程峰面前,狠狠一拳将其击倒,院落内发出了一声巨响,程峰倒在了地面上。 孙箭道:“我知道你平时和大壮关系最好,但现在这他妈不是我们灵隐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他妈也负不起责。” 其余人沉默,程峰被一拳打的有些懵,但似乎早已经习惯,双手撑起身躯后,揉了揉脸,不再说话。 李越道问道:“老大,那现在怎么做。” “等着!”孙箭一屁股坐了下来。 此时,院内的那间病房中,蒙汉巴库轻轻的咳嗽了起来,却咬着牙在喝了一口烈酒道:“你听懂了吗?” 张小刀脸上的难以置信神色还在,但却还是重重的点起了头。 王大牛端起酒坛,没有废话,却称呼蒙汉巴库道:“来,大壮,再干一个。” 蒙汉巴库深吸了两口气道:“这酒好辣,来。” 张小刀也端起了酒坛道:“他们为你跪下,你也为他们做了你应该做的事情,那么今后你便不叫蒙汉巴库,你只是灵隐县的大壮。” 蒙汉巴库重重点头。 张小刀又道:“我不知道未来的盛唐会怎么样,但如果有一天灵隐县与大荒人交手,你要守护的是灵隐县的人,而不是大荒人。” 蒙汉巴库甩酒坛,琥珀色的酒水泼洒而出,平拍在了地面上,溅起了污浊的水花,他道:“其实我重伤来到灵隐县后救下后便是如此打算,今天这杯酒敬三十年前那个无所畏惧的大荒,敬我深爱的大荒,从此我与大荒再无瓜葛。” “其实你不必如此保证。”张小刀蹙着眉头道。 蒙汉巴库笑了笑道:“老子不是怕你杀了我吗,我还想在这里在活三十年,没准还能娶个媳妇生个孩子呢。” 张小刀与王大牛哈哈笑了起来,酒坛对碰,三人豪饮。 饮后,酒坛见底,重伤后身体本就孱弱的蒙汉巴库倒头便睡了过去,张小刀与王大牛推开了房门,留下了一句:“还你们的大壮。”便上了青牛。 老青牛一路向北,载着两个,载着他们肚中的辛辣老酒风驰电掣!(未完待续……) 第269章有错吗? 元启十八年时曾有四封信由文清风寄出。 寄给的人分别是当时的边军之王邵东华,西域教廷的掌教老人,大荒的圣殿殿主蒙汉巴库……。 信中的内容蒙汉巴库自然知道,也是这封信决定了元启十八年内发生的所有大事件。 在圣殿那位看似修为极其低下的老人决定选择邵东华时,其实蒙汉巴库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那时的他觉得或许死在赤脚和尚便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只是他却侥幸的活了下来,来到了充满人情味的灵隐县。 他欠灵隐县太多,这条性命时灵隐县救的,现在的生活是灵隐县给的,除了那具被王大牛撞的有些残破的身躯之外,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灵隐县的。 所以当他知道他的兄弟几个为了他跪在了张小刀的面前时,他无法释怀,至少他为守护如今这种平静祥和的生活做些什么。 这是张小刀与王大牛风驰电掣的原因,因为他们不确定即翼关内会不会发生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比如某座城门被打开,无数大荒人蜂拥而入! 老青牛知道张小刀的心意,跑的越发急速,而实际上如今的即翼关,仍旧处于风平浪静之中。 大荒在前一段时间展开的疯狂攻击犹如阵雨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大荒部队向前挺进十里之后,荒人居然学会了有条不紊的布置防线。 大荒人如此做的好处极为明确,便是要封锁盛唐强大的修行者侦查出己方的战略意图。 以赵东华对于盛唐边军的了解,自然明白盛唐常用对付荒人的手段,这一举简单看上去虽然只是大兵压境,但荒人身后到底藏了多少后手又有谁会知道? 李毅不确定大荒部队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却知道即翼关将迎来建关以来最艰难的战役,所以今天即翼关迎来了许多客人。 客人的脸上大多都带着紧张,只是在这紧张之下却掩饰不住一分骄傲。在杨清的接待下他们走进了即翼关中,看到了即翼关内的精兵悍将后,却仍然保留着心中的那份傲意。 因为他们是逸各个地区的玄天馆高手,他们的确有资本骄傲。 但杨清却不觉得他们有任何资本骄傲,因为没有人比她了解大荒,自然更没有人比她了解大荒的十大黄金家族。 大荒全面压境,看似你来我往,但盛唐如今却是两面受敌,仅仅靠逸的力量便可以对抗大荒的话,大荒何以为国? 更何况。天下间所有人都明白顶尖战力对于战争的影响不言而喻,但玄天馆如果认为他们便是盛唐的顶尖力量,那便大错特错。 至少如今在杨清看来,即翼关的顶尖力量只有李毅一人。 而这三十年来纳气法普及天下,盛唐军队的素质一拔再拔,寻常气练者,甚至修行者,在战场上遇到他们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在即翼关与大荒战士初步对战之下,双方战损几乎是五五开便可以看出。大荒战士何等强悍。 如若玄天馆来人轻敌,他们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玄天馆付出惨痛代价,便意味着盛唐逸付出了惨痛代价,杨清不想看到这一点。所以她在安顿好玄天馆众多高手后,便来到了李毅的书房中。 李毅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有听到敲门声。便听到了门开声,他便知道是杨清,于是抬起了双眸。 杨清走入书房中。坐在了李毅身旁,没有开口,李毅便知道她的所思所虑,轻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杨清挑起了黛眉,问道:“我们的默契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可能最磨合的吧。”李毅舒展起了笑容,脸上褶子却越发的深刻。 杨清沉声问道:“那想没想过即翼关如果被大荒破掉,盛唐将面临什么?” 李毅闻言挑起了眉头道:“杨清,你在边关呆的太久了一些,听闻大荒人习惯将一切危险的地方称为沼泽,如果即翼关被破,他们将陷入这天下间最恐怖的沼泽之中!” 杨清闻言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 李毅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杨清瘦弱的肩膀道:“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时,自然要守关。” “你面对的敌人是邵东华,这一点要根深蒂固进你的思维之中,不要拿以前那套对付荒人的办法对付他。” 李毅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十大家族能详细说说吗?”。 杨清闻言沉默了少许时间,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很强,非常强。” “我说详细。” “那可能要说很久。” “正好在培养一下我们的默契。” 杨清笑了出来道:“那要先给我沏一壶茶李毅大将军。” 只是还未等李毅去沏茶,宋城敲响了书房大门,李毅打开大门后,宋城道:“小刀和赤脚和尚的二徒弟来了。” 李毅道了声:“好事!” ………… 张小刀和王大牛回到即翼关时正赶上了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即翼关内仍旧努力备战的边军儿正挥洒着汗水,而玄天馆的那群大爷似乎很不适应边关的伙食,正抱怨连连。 张小刀与王大牛因赶路未进半粒米,见宋城去通知大将军,张小刀那有在即翼关摆谱开小灶的道理,便熟门熟路带着王大牛的来到了军营食堂,正巧遇到了刚到这里不久的玄天馆千余名高手。 千余人的玄天馆高手穿的五花八门不说,更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显然是在各个地方过了太多年油水丰厚的生活所致。 张小刀与王大牛进入食堂后,便听耳边吵杂异常,两人拿过碗筷,打了饭菜,便坐在了一旁狼吞虎咽。 “这边关伙食,简直是猪食,士兵们都吃这个能有力气打仗?”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他名为钱中天,乃是逸某城的玄天馆坐观,自然习惯高高在上的姿态。 张小刀与王大牛正在他一旁吃的正欢,一听是‘猪食’二字,手中的筷子不由得放缓了半拍。 钱中天似乎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吃相难看,转过身来看了看二人,见王大牛一脸憨厚,张小刀面相平凡,便没有多加理会,而在这即翼关之内除了大将军,他也实在不需要看几个人的脸色。 张小刀和王大牛也没有理会这位坐馆,而是继续欢快的吃了起来。 两人狼吞虎咽模样着实让许多人蹙起了眉头,他们看着筷下的食物怎么都觉得难以下咽,这两人是饿死鬼托生? 似乎对于两人吃饭的模样很不满意,钱中天道:“两位小兄弟,你们的吃相真难看。”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哄笑。 张小刀与王大牛放下筷子,看向了钱中天,目露疑惑。 钱中天也爽朗的笑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句话充分的体现了他高高在上的幽默感,等下张小刀与王大牛必然有所收敛,要是他们胆小点,没准还会道歉。 只是,下一瞬张小刀问道:“我俩吃相难看,关你屁事?” 笑声戛然而止,钱中天那张方正的脸忽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食堂之中此时应全部是玄天馆之人,钱中天也是逸十大坐观之一,此时被一个小人物顶撞,自然脸色难看。 但为了不能有失风度,钱中天还是问道:“你们老大是谁?” 张小刀挑起眉头,看了看王大牛,王大牛觉得这人实在讨厌,人家吃个饭你没完没了的么么唧唧不说,还问什么老大是谁,简直不知所谓,便反问道:“你有病啊?“ 钱中天压抑不住心中怒气,立刻站起了身子,以他为首的玄天馆高手,忽然站起了一百余人! 其他玄天馆中人有些人不知所谓,却还是站了起来看热闹,其中九阳城玄天馆坐观王雪王姑娘也看向了发生冲突的方向,于是看到了张小刀,看到了王大牛。 王雪的脸色急速骤变,刚想阻止,却见钱中天几步来到了张小刀与王大牛的不远处,问道:“你们是玄天馆的人吗?”。 随着他的步伐,他身后的百余名玄天馆高手也跟随迈出了两步,食堂之中发出了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张小刀实在觉得这事来的莫名其妙,但看着钱中天那张高高在上的脸颊便想狠狠揍他一拳。 于是张小刀站了起来,挥舞起了右拳! 没有人会想到长相普通,看起来也没什么来历的张小刀作风如此彪悍。 而钱中天更没有想到张小刀居然敢直接动手,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躲不过这一拳。 拳头印在了钱中天的脸上,堂堂灵源境修行者钱中天张开了嘴,嘴角喷出了一丝血丝,五官被瞬间挤压变形。 他的身躯狠狠砸落,砸在了一张木桌上,木桌支离破碎,他的华服不知被木刺划破了多少个扣子,最终与地面亲密接触。 张小刀抬起头看着一众目瞪口呆的高手问道:“我俩就吃口饭,吃饭有错吗?我问你们吃饭有错吗?”。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钱中天带来的众多高手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场面发生了戏剧性变化。 但这并不足以为奇,因为能一拳放倒钱中天的人,必然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他们不退还能怎样?(未完待续……) 第270章收敛傲慢 无妄之灾,用来形容莫名其妙没有缘由的祸事。 对于张小刀和王大牛来说,他们俩不过是饿了来吃一口饭,就被人们傲慢的指指点点,耳边尽是嘲讽的笑声,这的确是无妄之灾。 对于玄天馆的众多高手们来说,不过只是因为这小小的事情便惹到了他们惹不起的人,更是无妄之灾。 被打倒在地面上的钱中天双眼有些泛白。 张小刀这一拳力量磅礴不说,顷刻间元气集中在拳上凝为一点更能看出张小刀的修为深不可测。 钱中天不知道自己惹上了有多惹不起的人,他只是被打的有些发懵,他的魂还在外远游。 此时,张小刀的问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也回荡在即翼关的食堂之中。 没有人敢于回答,张小刀便又问道:“你们要觉得不好吃可以不吃,我们吃饭妨碍你们什么事儿了?” 面对张小刀的质问,食堂之中鸦雀无声,王雪拨开人群正准备调和一下时,却见张小刀又问道:“你们都是玄天馆的人?” 这句话问的居高临下,距离张小刀最近的几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张小刀不由得蹙起眉头道:“吃个饭都这么矫情,都在各个地方当大爷当习惯了是不是?” 张小刀这番言论发自肺腑,盛唐之中强大的气练者与修行者最多的地方不是宗门,也不是各大势力,而是玄天馆。 但显而易见的是玄天馆似乎安安稳稳了太多年,难免沾染了许多官僚心态与气派,这对如今战火重燃的盛唐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面对张小刀的不屑,一向以玄天馆为骄傲的玄天馆中人终于有人忍不住的站了出来,反问道:“小哥,虽然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但玄天馆可不是软柿子。随你怎么捏!人你打了,理还占了,做人不应如此!” 说话的人面目清秀,名为周青,在翼州玄天馆之中也享有‘辩士’声名,修为不见得有多高,但说起道理却是一套接着一套。 周青开口后,在他身边的玄天馆高手们立刻附和,他们虽然明白张小刀的身份可能极高,打是打不过。但能再嘴上胜过他,为玄天馆挽回一丝颜面也是好事。 怎么说他们也算得上是盛唐的中流砥柱,没有人相信张小刀会因为这点小事撕破脸皮。 然而,周青刚说完这话,王雪便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盛唐之中玄天馆难有惹不起的人,即便是各大宗门的长老见到玄天馆的人也要带上一丝恭敬。 但张小刀不是某个宗门的人,王大牛更不是某个官府的人,他们是盛唐年青一代的翘楚人物,他分别是先生李自知和赤脚和尚的弟子。他们是盛唐如今的绝对天骄。 不说他们身份,即便是实力,也是玄天馆必须仰望的存在,和他们讲道理。除了讨打之外,似乎便没有其他的结果。 果然,张小刀听完周青的话,便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青道:“讲理是吧?我问你。盛唐士兵都像你们这么矫情,这仗怎么打,难道上了战场。没鸡腿就他妈直接等死?” 周青眉宇之间闪过了一丝自信,反问道:“这里又不是战场,这话没有意义。” 张小刀觉得心中燃火,他又道:“既然你们来到了即翼关,自然是全军将士吃什么,你们就跟着吃什么,这点毋庸置疑!” 周青立刻回答道:“自然毋庸置疑,我相信来到这里的玄天馆人马也做好了艰苦的准备,只是总要给我们一个适应的过程。” 张小刀气极反笑道:“适应的过程?今晚你们嫌弃食物,如果明天大荒打了过来,你们那里来的力气与大荒人掰手腕?” 周青冷哼一声道:“小小大荒人何足惧之,莫不是这位小大人,心生胆怯,视大荒人为虎豹豺狼?” 周青不愧有‘辩士’之名,言谈犀利非常,直接给张小刀扣上了畏敌的大帽子。 张小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歪曲事实,口舌之辩,小人!” 王大牛不明这些玩意,却也道了声:“小人。” 周青一听就来劲了,仰起了犹如白天鹅一般高傲的脖颈问道:“小人?何谓小人,自然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王雪终于来到了身边,立刻将他挡住,并大声道:“小刀,不知你还认识我吗?” 王雪在翼州各大玄天馆之中自然有些名声,不仅仅因为她是漂亮女子,实力也是王雪的资本之一。 小刀? 众人终于得知了眼前年轻人的名字,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张小刀摆手道:“王姑娘,先不提这个,我也是即翼关边军儿,你觉得这人的口舌如何?” 王雪恭敬道:“周青为人不错,但毛病也显而易见,偶尔仗着口舌之能混淆是非的确是他的部队。” 王雪此言一出,周青脸色一白,王雪虽然是十大坐馆之一,但却并非他们的顶头上司,周青立刻反击道:“王坐馆,此言差矣,想你也是玄天馆中人,此时居然站在了这位小先生一边,莫不是因为他的实力高超,心生依附?果然圣人所言不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周青的语速极为迅速,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似乎道理也占在了他这一边。 而这时王大牛挠了挠耳朵道:“小刀,这人实在呱躁。” 王雪脸色有些难看,心想着这周青果然是废物一个,说他只会逞口舌之能没半点冤枉他。 张小刀忽然笑了出来道:“王坐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这小子烦到了我兄弟。”说着张小刀伸出了手放在了嘴边,装作小心翼翼,实际上却是大声喊着:“我兄弟脾气不太好!” 王大牛的脾气一向温和,自然谈不上不好,只是今儿个实在被周青呱躁烦了,他大步的来到人群前,拨开王雪,单手抓向了周青。 人群中玄天馆人马自然要拦,但王大牛却早已不是灵隐县那个撞树少年,元气一震,人仰马翻,他提起了周青的脖领子,像提起小鸡崽子一般走向了食堂之外。 玄天馆众人正诧异王大牛居然也有如此彪悍的实力时,王大牛已经来到了食堂大门前的门槛处,然后他像丢垃圾一般的将周青丢出食堂,不时传来了一声惨叫! 玄天馆中有人终于怒气难压,大喊了一声:“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却不曾想过,之前那位钱大坐观调戏张小刀与王大牛之时的场面。 张小刀不屑一笑,王大牛索性将食堂大门一关,一人站在大门前,喝道:“咋的,不服?” 这句话经常出现在灵隐县民团打架时,王大牛很随意的喊了出来,对的却是玄天馆近千位高手。 而他似乎还是没有觉得玄天馆高手有多高的觉悟,他又道:“不服就干一下子,我们就兄弟俩,你们一起上的,【操】!” 王雪扶起额头,不知这事该如何解决,幸好的是其他八位坐馆听到‘小刀’二字便明白了什么,齐齐向王雪身边靠拢,连忙安抚手下。 张小刀也不至于真的与玄天馆众人大打出手,他正觉得今天这事真是莫名其妙时,王大牛刚刚关上的大门被推开,穿着便装的李毅与宋城走了进来。 以李毅的眼力那还看不出发生什么事,虽然不知具体,但无关紧要,张小刀那小子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吃亏。 玄天馆即便再傲,见到大将军李毅也不得不弯下腰肢,偌大的空间中响起了整齐的问好声。 李毅摆了摆手道:“怎么回事小刀?” 张小刀摆了摆手道:“没大事,但似乎咱玄天馆的人对于军中伙食很是不满意。” 众人一听脸色难看道了极点,这事那能放在明面上说,放在面上说玄天馆便要在大将军眼中落得个养尊处优的不良印象。 李毅蹙了蹙眉,却还是先道:“你姐说晚上给你做涮肉,看样你也没吃饱。” 张小刀点了点头,穿过人群来到了李毅身前,李毅却道:“你们先去,我等会就到。” 宋城连忙带着张小刀与王大牛推开食堂大门,三人刚走出大门,宋城便小心翼翼的推上了大门。 张小刀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宋城道:“你的话我已经原封不动的带到大将军那,另外你姐说玄天馆的人有点傲,大将军正愁没啥借口训他们一顿呢,这不你一来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张小刀笑道:“我还有这功效?” 宋城道:“走吧,大将军吼起来很吓人的。” 张小刀与王大牛点头,三人一路走出百丈后,便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炸响,貌似是一个字:“滚!”三人都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偌大的食堂中,李毅的确骂出了滚这个字,但在之前他看着玄天馆众人那一张张油光水滑的脸却道:“你们他妈懂不懂什么时战争,你们知道盛唐养活边军一年要花多少银子,你们知道后勤的将军们一天辗转反侧的精打细算着粮食的分配问题有多不容易?” “收敛一下你们这些年作威作福的傲气,没了盛唐你们还他妈拿什么资本傲,谁他妈嫌弃这嫌弃那的,就都给我滚!” 滚字落入玄天馆众人的耳朵中,众人瑟瑟发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未完待续……) 第271章月光明媚 小花楼上的花花草草已经开花,只是因为种类各不相同,也没有进行过像样的排列,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却不能遮掩其生机勃勃的气息。 即翼关内也实在没啥好吃的,涮肉绝对算的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王大牛吃的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人便吃了四斤羊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张小刀拍了拍王大牛的肩膀,道:“敞开吃。” 杨清看着王大牛的模样便想笑,但想到这个憨厚少年便是赤脚和尚的二弟子,便有些笑不出,如果赤脚和尚还在世,怕是给大荒十个胆子,大荒也不敢压上举国上下所有荒人的性命。 李毅吃的极少,因为张小刀进城后便让宋城捎来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他并不知道,甚至盛唐上下都不知道,而一旦这个消息是真实的,那么即翼关随时都可能变天。 张小刀放下筷子,刚刚将玄天馆一干人等骂的狗血淋头的李毅便问道:“消息从那得来的?” 张小刀回答道:“蒙汉巴库。” 李毅蹙起了眉头,没有问具体过程,只是问道:“可信?”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可信!” 李毅沉思了下来,张小刀道:“去年有四封信,分别寄给了西域教廷的掌教老人,青州边关的邵东华,大荒圣殿殿主蒙汉巴库,还有一个人,便是如今的翼州节度使李文学!” “如今李文学出现在即翼关,怕便是执行去年信件中的最后一项任务!” 李毅道:“杀死我,颠覆翼州六关。” 张小刀道:“翼州六关一破,大荒大军长驱直入,可进击盛唐三大州,无论是青州,南州。还是中州,只要他们一动便会牵扯无数兵力,到时青州边关即便再厉害,也是回天乏术。” “不止如此,西域与大荒的高手甚至可以直接来到盛京城下!” 说完这些,张小刀忽然觉得再没有了胃口。 王大牛此时也放下了筷子,他自然不可能像张小刀想的这么多,但闻言后却知道这事一旦发生的可怕程度。 李毅双眸有光,在小楼之中甚至比烛光更为璀璨,他道:“你记得当年翼州节度使被杀的事情吗?” 张小刀再次重重点头道:“当年杀翼州节度使的人叫绍荣。虽然我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但他的确是邵家的人,而邵家现在是盛唐最大的敌人,所以这更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李文学铺路,也让我相信蒙汉巴库说的是真的。” 李毅仰起头又道:“如果是李文学是文清风的人,那么他的督军之中一定混杂了不少复周会的人,必然要有可以抗衡我的高手,这人会是谁?” 张小刀摇头不知。这时却又抬起头道:“大将军你记得梁玄吗?” 李毅不知张小刀这时提起梁玄是什么意思。 张小刀却道:“当年我在关外被追杀,追风营中的兄弟除了我之外还剩下了一个孙德胜,我是一路杀出来的,他如何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虽有过怀疑,但却从未说出口。” 李毅眯着眼睛,想起了孙德胜这个人,轻声道:“即翼关有内鬼是必然的事情。但孙德胜也是即翼关的老人了。”言语之中有些难以置信。 张小刀道:“我离开即翼关之后,孙德胜在做什么?” 李毅摇头,自然不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而杨清却道:“孙德胜在追风营,但一直有意愿去近卫营。” 近卫营,自然便是李毅大将军身边的护卫营! 张小刀问道:“他现在在护卫营?” 杨清重重点头道:“没多久,半年前调过去的,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李毅将身子靠实背后的木椅,道:“无孔不入!” 张小刀郑重的看向李毅道:“先下手为强!” 李毅点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指,随着极富有韵律的节奏响起,不过片刻他终于道:“今夜!” ………… 今夜星光灿烂,今夜多云转晴,今夜清风和煦,今夜真的不是杀人的好日子。 只是忽然发现被人堵在了墙角之中即将被人暴打致死,怎么可能不去还手,怎么可能临死不去淬敌人一口血痰。 张小刀和王大牛来到了即翼关城南,这里便是李文学督军的驻扎地,算不上是即翼关最好的居住场所,但也的确不差。 即翼关的建筑风格一向简单明了,城南便是一排排的二层小楼,楼下不是粗糙的黄沙,而是黝黑色的石板,与小二楼的颜色相互呼应,透露着肃杀之气。 即便是夜晚,在战争时期,督军自然也要派人守夜。 张小刀与王大牛自然不会叨扰守夜的督军,而是上了哨塔,默默观望。 不时,吕一字走上了哨塔,跟在他身边的是张小刀的同窗凌伯彦。 吕一字没有问怎么回事,只是问道:“什么时候去?” 张小刀摇头道:“等夜在深些。” 凌伯彦走到张小刀身边,两人熊抱一下,张小刀调笑道:“吕大哥,伯彦在你这没有遭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吧?” “什么叫做不公正的待遇?”王大牛抬头问道。 张小刀严肃道:“潜规则。” 吕一字似乎理解了张小刀的总会说出的新鲜词汇,便道:“我没龙阳之好。” 凌伯彦看着张小刀一脸无奈。 张小刀双手一摊道:“先放松一下嘛,不要这么严肃。” 凌伯彦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张小刀笑道:“他们不是督军吗,监察三军,但今儿咱来监察他们!” ………… 近卫营的孙德胜是张小刀的老熟人,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曾与如今在翼州边军留下传说的张小刀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日子。 当然孙德胜也不认为那是并肩作战,如果不是张小刀,梁玄便可以上位,继而在暗中势力的扶持下,在翼州边军形成一股可以让李毅正视的力量。那他便可以不用来到近卫营,只要伺机而动便好。 但如今他必须无限接近李毅,因为即便李文学来到了这里,他带来的人也不可能敢言必败当年驰骋沙场的李一刀。 今天,孙德胜将在三更时轮值,所以他白天都在休息,醒来时发现已是夜晚,便准备去洗漱,而且必须很认真的洗漱。 因为今晚,将发生一件大事。 这件事情他等了许多年。所以走在即翼关撒满月光的石板上,他难免情绪紧张。 很快他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洗漱房,然后狠狠的压了几下木板,等着井水被抽上来。 窗外的月光打在了孙德胜的脸颊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今夜格外明亮的月亮,这时却听到了脚步声渐渐接近。 他回过头来,便看到了黑夜中有一人走向了他,他垂着头,但却掩盖不了魁梧的身形。 这个身材很眼熟。因为孙德胜进边军便是为了杀一个人,所以每次看到他时,他总会看的格外仔细,记住他的面貌。记住他的体型,记住他的那把刀。 只是现在的他并不希望看到李毅,因为李毅来找他,只能说明一切都已败露。那今夜的一切筹划,似乎都将化为泡影。 孙德胜深吸了一口气,不顾身旁的水盆中传来了井水砸落的声音。抽出了他军靴中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李毅的脚步停止在了门槛之外,他看着抽出匕首的孙德胜问道:“你来即翼关也有十年了,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 李毅的话语并不激烈,没有任何一丝的情绪,只是平淡的叙述。 孙德胜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道:“等了十几年,你还未言明什么,我便先亮出了兵器,看来我是真怕了你。” 李毅向前在走出三步,来到门槛之前问道:“出去聊聊?” 孙德胜点头,将匕首放回了军靴之中,迈过了洗漱房的门槛,心中已经忐忑到了极致。 孙德胜在翼州边关生活了十几年,自然与李毅多多少少会有些交集,但那些交集都不是真实的交集,他一直认为当他在李毅面前亮出刀锋时,才算是真正的交集。 然而今天终于到了他亮出刀锋之时,他却可耻的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的勇气。 这并不是李毅展现了多么强大的实力,而是这几十年来孙德胜一直生活在即翼关,习惯了李毅的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也习惯了服从李毅的命令。 习惯是人世间最为强大的东西,人们总会按照本能的惯性跟随着自己的习惯。 李毅背对孙德胜,只是迈出两步后蹲了下来。 孙德胜也蹲了下来蹲在了李毅的身边。 李毅轻声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孙德胜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总要博一次。” “好,现在。”李毅平淡道。 孙德胜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意念放在了抽出匕首这个动作之上,而他粗壮的手臂也在此时抽出了匕首,抽的格外坚决,速度极为迅猛。 李毅淡淡的看了一眼孙德胜的动作,孙德胜本来准备扬起刀锋划过李毅脖颈的动作在半空中定格僵硬了下来。 随即,他的这条手臂在肩膀处断裂,没有喷血,伤口整齐的就像镜面,他也没感觉有多疼,只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终于确定即便李毅没有进入神通境,也必然是这天下最强的命玄巅峰,没有之一!(未完待续……) ps:……最近太消停……明儿个求票 第272章一触即发 月光之下,石屋之前,一条手臂翻滚在地面上,没有鲜血喷洒,就像是一根廉价的木棍。 孙得胜被切断了一条手臂仿佛毫无知觉,就像只是失去了自己衣物上的一块布料,不值得他去关注。 李毅自然更不会去关注,那又不是他的手臂,他只是看着孙得胜难以置信的目光问道:“难道这不在你们的预料之中吗?” 孙得胜平静的回答道:“都知道你很强,非常强,但我也不算弱,你一眼便断了我的手臂,本是是应该,但还是有些打击我的自信。” 李毅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怕死吗?” 孙得胜点了点头道:“怕。” “既然如此,那便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放你走。” 孙得胜不怀疑李毅话语的真实性,因为这些年李毅一向一言九鼎,他知道如果他将他知道的一切告诉李毅,他会活着走出边关,凭借他的实力与能力,无论去那里后半生都会活得很好。 只是他不想活的很好,他已经在边关呆了十几年,他的任务便是刺杀李毅,在这十几年中他已经将这个目标当成终生的信仰与志愿。 似乎他已经习惯活着便是为了杀死李毅,那么他怎么可能去选择活着,却不碰李毅一根汗毛。 孙得胜做出决定的时间很短,但这时他那条断臂却终于喷出了鲜血,喷得那断臂不停抽搐,他也感觉到了一丝剧痛,肩膀上如同镜面一般光华伤口被他用手按住,指缝之中的鲜红瞬间弥漫。 李毅的神色仍旧平静,他轻声道:“原来是今晚!” 孙得胜不知道李毅为何可以确定时间定在今晚,他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李毅微微一笑道:“不要太过高看你自己,我们的本性终归是普通人而已。如果不是今晚的话,你应该明你不可能杀死我,那么不可能杀死我的情况下,放在你面前一条生路,你没理由不去选择,除非你觉得杀死我还有一丝的机会。” “而这丝机会,便出现在李文学身上,侧面说明,其实你们是准备在今晚动手!” 孙得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无法想象李毅为何只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便可以判断出如此惊人的结果。 甚至他可能都没想过。如果没有一丝机会杀死李毅,自己会不会选择那条生路。 也只有李毅这样的人物才能如此笃定,因为他明白人性本劣,孙得胜没有选择生路,或许有他心中为自己编织的美丽理由,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还有一丝机会。 孙得胜叹了一口气,李毅没有动作,却说道:“来了五个人,你认为他们有机会杀死我?” 孙得胜沉声道:“或许没有。但只要困住你也是好的。” 李毅忽然面露肃穆,有些难以置信的道:“阵师?” 孙得胜点了点头,道:“我们的目标一直都很符合实际。” “好一个符合实际,只是谁来镇阵呢?” 孙得胜眯起了双眸。道:“为了证明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我会用我的死来镇一下。” 话毕,孙得胜全身上下开始鼓起,他的身躯内发出了一声巨大轰鸣。血肉瞬间漫天,在静谧的月光下,这画面太美。太过渗人! ………… 张小刀盘算着李毅找到孙得胜的时间,便带着众人下了箭楼,直奔督军的驻扎营地。 四名守卫即便快到了三更天仍然格外精神,看到张小刀几人直奔这里后,立刻有人喊道:“来人止步!” 张小刀来到了四名守卫的面前,揖手道:“盛京先生门下二弟子张小刀拜见翼州节度使李文学大人,烦请通报!” 四名守护微微一愣,其中为首的男子道:“大人稍等!”然后转身,似要进入督军驻扎之地通报,但张小刀却看到他的右手隐藏在了身前。 背对,藏手,除了拔刀还能做些什么?自然是要偷袭杀人! 张小刀忽然心中一冷,他并在乎这人的偷袭有何威力,而是侍卫果断动手,只可能是李文学等人本就选择在今夜动手! 仿佛如约而至的刀光伴随着强大腰部扭转来到了张小刀的额头前。 张小刀没有躲避,只是看了这刀一眼,长刀切断了他三根发丝,停留至眼前。 另外三名侍卫也几乎同时出手,拔刀速度迅捷如电,可他们面对的人似乎太过强大。 王大牛向前一步,与一名侍卫撞了一个满堂彩,那侍卫飞跌而出,竟是被直接撞进了身后的木楼之中。 吕一字只是扬起手臂,一抹黑光出现在了第二位侍卫面前,他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抹很线,继而转红。 最后一名侍卫拔刀虽然很快,但似乎没有凌伯彦快,在他抽出了长刀半截时,凌伯彦的刀已经刺穿他的胸膛。 当张小刀面前的这位侍卫将地面石板砸个粉碎后,四人对视一眼,吕一字吹响了口哨! 口哨声模仿的是一只鸟儿,早已包围了督军所在之地的即翼关边军莫名的出现在了周围的各个角落中。 张小刀抽出了落雪长刀,大踏步的走进了督军所在的二层楼之中,只是当他的脚步声响彻其中时,却没有一丝回应。 张小刀的脸色变得雪白,他道:“这是空营!” 吕一字脸色难看,却不敢置信的问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张小刀心脏开始狂跳道:“吕大哥,你现在必须去城门! 吕一字的心脏骤停,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冲出了兵营! ………… 即翼关城门有六,除了东南西北的四座城门之外,面对大荒的北门旁还设有两座城门,这是盛唐足够自信的体现,一旦这两座城门打开便意味着短兵相接,最惨烈的肉搏战开始! 所以,这两座城门被称为左右刀门,不到万不得已时有千斤顶镇压,绝对不会打开。 可在这月光明媚的夜晚中,两侧刀门的边军儿却在遭到血洗。 数十道黑影在这操控刀门的箭楼中穿梭,没有任何驻军有所察觉,因为他们便是驻军。 左刀门顶层传来了敲门声,里面有人问道:“谁?” “李大哥,是我,小六子。” “六子啊,啥事?” “小的这前些天藏了壶烧酒,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自然要和大哥来分享。” 李姓守卫闻言双眼放光,打开了石门。 石门只打开了一道裂缝,数十道箭簇飞跃缝隙,李姓侍卫被扎成了刺猬猬,没等发出一声呼喊,黑影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寒光一闪,他便感觉脖颈一凉,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看向北方,看向大荒。 石室内的另外两人只来得及张大嘴巴,箭簇便飞进了他们的口中,红色白色将灰墙染色。 右刀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当叛徒们掌控了左右刀门的中枢机关后,他们却并没有着急打开城门。 此时,吕一字正在飞速冲向左刀门,因为他知道即翼关正门驻军过千,即便有叛徒出现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灭杀他们,想要打开正门是痴心妄想,但左右刀门却真的有些机会! 吕一字的速度如同离玄之箭,在甩开了自己的兄弟后,一路登上左刀门箭楼,入目的十几具尸体让他心中更冷。 他一路登顶,来到了石室之外,将耳朵贴了上去,听到了其中几名罪魁祸首的低声话语。 机关中枢为了确保安全,设有石室,却不曾想此时成为了吕一字最大的障碍。 吕一字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切破墙壁,但此时他是唯一能组成这刀门被打开的人。 他前所未有紧张的握住了刀柄,想起了许久之前李一刀李毅与他讲了一回刀! “你平时没事多和刀交流交流。” “你要让刀知道你想做什么,它听懂了,才可能做出你想做的事情。” “怎么交流。” “你猪啊,当然是用心交流!” 吕一字闭起双眸,他仍然不知道如何用心去和刀交流,但他现在前所未有的希望他手中的刀可以听到他的话。 所以,他用尽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喊了一声:“破!” 吕一字的怒吼瞬息间传出了箭楼,响彻即翼关之内。 他的刀在这刹那间仿佛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语,刀尖儿莫名其妙的翘起,牵动起了吕一字的手臂,他挥出了这一生最为浑然天成的一刀! 在这一刀斩向石壁时,即翼关上下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无数士卒抬起头,惊恐的看向了北方,感受着脚下震颤,心中震惊到了极致。 张小刀走遍了空旷的督军营地,不敢相信李文学带来的所有督军居然全是复周会的人,当脚下开始震颤时,他也看向了北方。 李毅大将军没有向北方看去,在他前后左右的各个方位上站定了五位男子,他的脸色平静,周身没有任何动作。 当吕一字一刀劈开了石墙,将其中叛徒屠杀一净时,北方传来了悠长的角鸣。 这声音低沉而压抑,就像某个只野兽在发动致命一击前磨牙的低吼,当低吼变成怒吼,号角之声响彻大地。 大荒在即翼关内部忧患之时选择了最合适的时机踏上了那片血红色的土壤! 大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273章引阵 即翼关城防一向做的极为严谨。 但千里堤坝溃于蚁穴的道理却充分体现在了这道城防线上。 “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大荒的号角声音混杂而来,右刀门的千斤顶被拉起,黝黑的兵道之中星光隐现,打在一张张错愕的脸颊上,他们仿佛从未见过这种璀璨星光,木讷的揉起了眼眸。 右刀门左右的边军儿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怒吼,带队冲上箭楼,将数不尽的叛徒砍成了肉泥,却发现机关已被摧毁的粉碎,千斤顶再也坠不下来! 他们在箭楼右刀门上远眺,看到了那片血红的大地开始颤动,目力极限处的地平线,出现了无数骑着健硕马匹的荒人。 可此时右刀门便真的只剩下一扇木门,没有人怀疑大荒人用身躯便可以冲破这木门,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自然便是用身躯磊成千斤顶,挡在木门之前! 这种举动自然是边军儿下意识的举动,即翼关此时上下乱作一团,有些人甚至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个瘦弱的身躯在黑夜中爬上了即翼关的城墙,鼓起腮帮子吹响了牛角,即翼关忽然陷入了绝对的平静之中。 即翼关的号角声音与大荒不同,清脆的就像某个鸟儿在叫,宛如黄莺出谷! 这声音一出,宛若为即翼关插上了翅膀,即翼关没有飞起,但生活在即翼关中的边军儿却在这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宋城便是吹响号角的人,这号角自然是李毅的,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自己吹响这象征着全军死战的号角是否正确,但他现在明白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即翼关在号角声音响起时陷入绝对平静,而在号角声音结束时,却陷入了鸡飞狗跳。只是这并不是慌乱,而是即翼关上下都很急切。 不出六十息的时间,宋城所站的城墙上挤满的边军,无数穿戴还未整齐的将领来到了城墙之下! 宋城没有任何站前动员。只是高举起了那在即翼关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号角喝道:“大将军有令。死守即翼关!” 即翼关内发出了一声直冲云霄的呐喊,呐喊中没有任何含义。只是纯粹的发泄! 宋城放下号角,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牛皮纸本子,迅速道:“赵存义!” 城下一名没穿靴子的将军双拳一抱道:“末将在!” “步兵甲营全部交给你,镇守中城门!如若有一荒人上城墙。提头来见!” “领命!”赵存义领命而去。 “朱然!” “末将在。” “率全军弓箭手上城,少万级提头来见!” “领命!” “方锐!” “末将在!” “三更时一万根滚木要在城墙上!” “领命!” “任枭!” “末将在!” “铁骑城下待命,号角在响时,便是你们冲出城门时!” “领命!” 震动的大地上,静谧的月光下,宋城站在即翼关的城墙之上,身后是数不尽的大荒勇士狂奔而来。他的脸上没了稚嫩,清晰准确的下达着一道道命令,大将之风初显! ………… 五快顽石落地,大雾瞬间弥漫! 阵师一向是天下间最为神秘的气练者。或许他们在正面对决中不堪一击,可一旦让他们落阵,便拥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大阵起始源于孙得胜以自身元气撑爆身躯,他的血肉便成为了大阵所需的珍贵材料! 李毅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因为阵师可以创造奇迹的说法仅限于命玄之下,一旦进入命玄境,所谓阵只需感知便可破解! 只是今天来到这里布阵的人为此精心准备了二十年是他不曾想过的,而为了镇阵也来了一位神秘高手。 李毅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却感知的到他命玄巅峰的修为。 当一位与他修为接近的高手镇阵,四位精心准备了二十年的阵师以孙得胜的血肉在李毅淬不及防下布阵成功后,李毅只能看着眼前的烟雾弥漫,宛若已置身云雾之中。 他听到了大荒的号角,但他却不慌,因为他教了宋城二十年,他相信宋城可以做好他能做好的一切。 他屏气凝神的闭起了双眸,感知着身边云雾之中蕴含的元气波动,却骇然发现他竟然察觉不到一丝的漏洞。 李毅迈开双腿向前走出数百步,却发现自己置身原地,他又向后走出数百步,仍旧置身原地,不由得心生骇然,立刻喊了一声:“喂。” 喊喂并不是喊人,命玄境中,天地间任何事物都有迹可循,包括声音! “喂。”字响彻在迷雾之中,李毅感知着这声音飞向远处,却又被瞬间弹回,他便明白有无形屏障在这其中。 然后,他不再喊话,而是散发着体内的磅礴元气四散开来,直接向四周的无形壁垒冲击! 元气的冲击没有任何声音,李毅感知到了元气被反弹回来,莫名的改变了方向,心中又是一冷。 这是什么阵? 李毅再次迈开步伐,却无法来到壁垒之前,而所有元气都会被抵挡回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双眸一凝,心中的无上意念喷涌而出! 大雾似乎终于有所反应,这一击没入了屏障之中,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李毅抬起头,看到了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液砸下,砸在了上空的无形屏障后化开,他身处的云雾转瞬染色,眼前变成了一片血红的世界! 李毅张开双臂,感知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仍旧发现毫无破绽,他不由得盘坐了下来,想着这些年看过的那些书,想着自己还具备什么能力,想着到底如何破除这狗屁阵法! ………… 迷雾出现的瞬间已经弥漫近卫营。在即翼关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区域。 幸运的是这里的兵营并不多,只有近卫营而已。 只是当迷雾变为血红色时,近卫营的边军儿发现自己迷失在了这其中,他们心急火燎的想去保护李毅大将军。却不知李毅便在这其中。 近卫营人数并不多。只有千余人,但负责在李毅大将军身边。自然都是即翼关的好手。 面对迷途,他们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如同李毅之前做着的事情一样。试探这诡异的迷雾。 张小刀和王大牛来到迷雾前时迷雾已经变为血红色。 张小刀怒吼道:“李毅!” 却听不到任何回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今天的天色,感受着北方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强,心中紧张万分。 王大牛错愕道:“这是阵法?” 张小刀蹲了下来,开始疯狂的抓耳挠腮,回想着曾经看过的阵法书籍。在强悍的记忆力中寻找蛛丝马迹。 不过多时,张小刀的双眸一亮,他并不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在记忆中搜寻到了这血雾的破解之法,而是他觉得他脑海中的神轮可以无视距离与空间。那么这阵法在他眼中便不值一提! 于是张小刀站起了身子,轻声道:“大牛哥,你在外面,我进去!” 王大牛明白张小刀不是把自己送入绝境的人,在加上此时小刀的脸上自信满满,便道:“快去快回。” 张小刀三步踏入了血雾之中。 眼前的世界变得丝丝缕缕,云雾缭绕,张小刀抬起手掌便可见红丝在指缝中溜走,他没有像李毅与边军儿那般试探。 他直接冲进了红雾之中。 神轮的能力对张小刀的伤害不言而喻,可张小刀明白如果李毅大将军被困在这里即翼关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毫不吝啬这种奢侈的能力,他一步便跨域了血雾中的一个**空间! 布阵的四名阵师在这瞬间感觉到了张小刀的移动,他们有些难以置信,但当张小刀跨过第二座空间时,他们便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情是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隐匿在红雾中的阵师惊恐问道。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拥有跨越空间的能力!” 意念的交流中,人们感觉到了同伴的难以置信,有人道:“他是北神门的人?”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直到一个平静的男人声音响起,众人疑惑尽去。 “他叫张小刀,北神门这一代圣女的男人,先生的二弟子,如此说来,他拥有这般能力,便解释的通。” 的确解释的通,众人心中却震骇莫名。 “我去杀掉他。”平静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四大阵师却心中有些没底,即便男子很强大,但面对可以在**空间来回穿梭的张小刀,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有必胜的把握? 男子觉得他有,不仅仅因为他的修为比张小刀高出许多,更因为在这阵法之中他会占天时地利! 可此时的张小刀似乎已经有所警觉,当他穿越到一片新的空间时,他看到了四具尸体。 尸体是近卫营的边军儿,死相不算凄惨,只是脖颈上的伤口极为深刻,深刻到近乎头颅还在只因还连着一层皮,但伤口不大,极细,这说明凶手的利刃非常薄,非常小,有可能只是一根钢丝。 张小刀不怕这种武器,因为他的血液太热,热到足以融化任何金属。 所以那莫名直接来到他眼前的细线在切破他脖颈表皮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轻吟,细线被烧的火红,瞬时融化。 张小刀手中的落雪长刀变为了一道烈火,猛然燃烧在血雾之中,发出了一连串的轻响! 第274章补肾… 在烈焰的灼烧之下空气中弥漫的血雾发出了‘兹兹’的声音,变为了一缕缕的青烟消散。 张小刀这烈焰一刀挥空,但他却没有一丝的挫败感,而是保持着自己的战斗姿势,平静的神色。 平静的神色下,是脖颈上的一道浅淡伤口,伤口中没有流出血液,而是渗出了丝丝熔浆,在这血雾之中,画面诡异到了极致。 穿梭在这视线狭窄的空间内,有人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咦!’显然是在诧异着张小刀的实力要比他想象的强大了数分。 但这无关紧要,因为锁空大阵不仅仅会割裂出一块块**的空间,在雾中的人一旦动用元气,便会遭到反噬,这种反噬会让人们的元气消耗极为剧烈。 而他不会受此影响,因为他本就是镇阵之人。 张小刀这时也察觉到了自己元气挥发而出后,并没有产生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就是说,在这里他想要发挥出百分之百的战斗力,必然需要更多的元气支撑。 然而,无论是犹如鬼魅的男子,还是四大阵师都不会想到,张小刀的元气磅礴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所以张小刀很从容,他体内穹树之上无数火红色的果实静默等待。 而在这短短的等待时间内,他脚下的四具尸首开始化脓。 极为恶心的场面出现的瞬间,张小刀蹙了一下眉头,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变为了一滩血渍,蒸发出的缕缕气雾充斥进了血雾之中,与血雾融为一体。 张小刀抬足,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张小刀消失的地点,露出了一身黑色的袍子,露出了那张格外渗人的脸颊。 男子本想利用尸体内的血气充斥空间之中。加强空间对张小刀的束缚,阻挡张小刀的脚步,他也已经很快的再次发动第二次进攻,但似乎这对张小刀没有任何一丝的效果。 张小刀来到了下一个空间之中,脚下出现了三具尸体,他知道尸体一旦融化,这血雾空间对他的束缚便会越大,所以他不打算在有尸体的地方与黑影男子对决。 只是当三具尸体再次化为一滩脓水后,他察觉到了这大阵似乎越来越强。 也是在此时张小刀并不知道误闯大阵之中的边军儿有多少人,但看着这些本应该光荣的战死或战胜在战场上的边军儿只留下了那沾满血渍的边军服。成为这诡异大阵的饲料后,他的怒意便渐渐腾升! 元气冲体,体内穹树一颗硕大的元力果实炸裂,张小刀决定玩一把硬的试一试! 黑袍男子遁入张小刀的周围,忽见张小刀如同泄愤一般抬起了长刀,心中莫名的感觉到了危险。 张小刀一步跨出,周身熔浆迸发,火红色将血雾似乎都燃烧起来的长刀猛然划出,惊人的火光离开长刀表体。迅疾而出! 火浪出现的骤然间,这座**的血雾空间一阵摇晃,元气在触碰到空间壁垒后,没有任何道理的被反弹而回。但是张小刀迫出的火花却在血雾中开始燃烧! 黑袍男子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惊恐。 融灵之人在这天下间少之又少,李毅被困入阵中后尝试用元气,意念,身体。打破空间壁垒。 但元气会被莫名反弹,意念攻击虽然会对空间造成动荡,但他这位镇阵之人却可以承受的住。身躯更是无法走到壁垒面前,所以即便是李毅也无功而返。 可张小刀却不同,他的融灵能力相当于神通境的小神通,这是锁空大阵无法抵挡高级力量。 而幸运的是,张小刀的融灵能力并非真的神通,不然他抬手间便可以破掉大阵。 可即便不是真的神通,张小刀也具备了威胁大阵的能力! 男子可以感觉到张小刀具备这种能力,张小刀自然也感觉得到他伤害到了这所谓的大阵,而既然已经伤害的到,他自然便要伤害下去! ………… 王大牛站在血雾之外,默默的凝视,他想帮助小刀却无从下手,所以只能用力的去看。 看了许久,血雾仍旧是血雾,没有一丝变化。 可王大牛是一个很执拗的人,怕是张小刀没有走出血雾,他便会一直看下去。 只是当太过聚精会神后,视野中的景物就会悄然的发生变化,不知何时眼前的血雾在他眼中变成了一颗颗颗粒填充的空间。 这种变化有些毫无道理,王大牛被自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血雾再次变为了血雾,在这夜色之下格外吓人。 王大牛自然不会害怕,他再次凝神看去,当一颗颗颗粒状的血红物体充斥眼眸时,王大牛似乎看懂了这座阵。 于是他喊道:“小刀,地基,地基,地基!” 张小刀没有听到王大牛连续不断的呼喊声,他只是在连续不断的挥刀。 这种蠢笨的办法是现在唯一的选择,那便是最好的办法。 男子完全无法跟上张小刀的速度,张小刀疯狂的辗转腾挪,在每一个空间内都留下了属于他的火炎,蛮不讲理的在寻找着李毅,颇有横行霸道之势。 隐于阵中的四大阵师焦急的满头是汗,当王大牛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后,他们不仅仅满头是汗,全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 他们不知道王大牛为什么一眼便可以看出锁空大阵的弱点,但他们确定王大牛可能是一个阵法天才,这或许与王大牛身上难得的品质有关,但他们现在不能让王大牛的话语传入张小刀,或者李毅的耳中。 王大牛之所以喊到‘地基’是因为眼前的颗粒组成了血雾,也组成了一间间**的空间。 如果把**空间比作为一间间房子的话,那么房子外便是无数搭建房屋的用料也是就弥漫的血雾。 李毅与张小刀都看不到这些颗粒,所以他们察觉不到攻击墙壁有任何作用,因为在屋外的用料会迅速将其填满,消耗的只是血雾的浓度。 而血雾又可以吸收误入其中边军儿的尸首来自我填充,形成源源不绝的循环。 但其实要破阵其实也并非难事,只要把地基毁了。便可以轻松穿越一个房屋,到达另一个房屋。 因为地基的搭建,远比搭建一面墙要耗时的多。 可这只是王大牛的猜想,用他在灵隐县拆过破屋子,建过新房子的经验所做的猜想。 而此时巧合的事情发生了,张小刀的融灵能力可以持续的消耗墙壁,当墙壁来不及填充砖瓦的一刹那,声音便会传入屋子中。 张小刀四处留情,王大牛连续呼喊,当某些来不及真的来不及的时候。声音传入了张小刀的耳中! 四名阵师惊慌失措,在这之前风轻云淡信心满满的命玄境高手,爆发出了自己的全力追赶张小刀。 而张小刀却一刀插进了红雾地底,全身上下熔浆肆意,他眼前的无形壁垒开始显形,开始被烧的火红。 轰然一声巨响,张小刀翘起墙壁的瞬间,男子终于来到了他身边。 强大的命玄境巅峰修为在这瞬间尽数爆发,他有些后悔为何不在第一时间与张小刀死拼。或许是他察觉到了张小刀虽然修为底下,但却可以带给他生命危险,他便想着利用阵法逐渐消耗张小刀。 却不曾想,张小刀如此彪悍。也不曾想,阵外居然有人可以一语道破天机,并坚持不懈的在呼喊! 这一切太过巧合。 但往往巧合便是定数。 张小刀将长刀插入地底后便利用融灵能力将地基融化,他自然知道敌人有些强大。但此时的他却是在通天塔不知积累了多少年元气的老怪物。 他的身躯轻轻一扭,并未动用落雪长刀,而是杀猪刀在身后寒光闪过。 对于危险有敏锐至极限的命玄境巅峰高手自然察觉得到这把刀的锋利。他不得不停止脚步。 张小刀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追逐战再次开始,张小刀将岩浆在地底蔓延,融化着一座又一座的地基,他一路笔直向前,闪现突进。 王大牛在阵外听到了一阵阵的轰隆响声,攥紧了拳头停止了叫喊,他知道他蒙对了,并且小刀做到了! 李毅在大阵中心也感觉到了脚下的不平静,如果此时他还猜不出来这阵法的短板在哪里,他便不是镇守边关三十年的李一刀,而是一个白痴。 虽然他所处的阵法中央宛若迷宫,他如何走都会退回原地,但在原地他便可以将刀锋灌入血色地面! 李毅将长刀插入地面之中,体内无数磅礴元气向透过刀尖儿向下传递,大地仿佛被灌注了力量,开始震动! 当剧烈的震动达到极限时,李毅看着眼前的红雾坍塌了一块,一道身影在目力极限处闪现,张小刀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李毅微微一笑道:“很累吧。” 张小刀额头前飘荡着银白的发丝,他气喘吁吁的道:“我是拿生命在找你,即翼关是不是也藏了什么上号的补品,出去后得给我补补。” 李毅蹙了一下眉头,向前猛然挥舞出了一道。 一道元气匹练如同丝绸一般平铺在了张小刀的眼前,继而猛然消失。 血雾开始疯狂炸裂,不时抬头便可看见今夜格外璀璨的夜幕。 李毅收刀,轻声道:“即翼关的补品全是补肾的,你小小年纪应该不需要!” 张小刀立刻摇头,双眼放光道:“补肾的好啊,我就要补肾。”(未完待续……) 第275章虎鞭泡酒 璀璨的星空之下,即翼关宛如沉睡的野兽一般矗立在血红色的荒原上。 没有清风拂过,关外的红色土壤却颗粒分明的被小幅度震起,然后坠下,就像盛唐与大荒持续了无数年的战争,周而复始。 然而与历次交战不一样的是,盛唐大将军李毅被困,即翼关内右刀门被叛徒拉起千斤顶,李文学仍然不见踪影,关内暗流涌动。 反观大荒早在数日前便隔绝盛唐一应的侦查手段,将战线拉的极长,极宽,做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模样,却在今夜突然暴起,与即翼关内的内乱里应外合,时间掐的恰到好处! 这场战役虽然还未短兵相接,但盛唐却已经失了先手,输掉了一半。 即便宋城拥有李毅大将军指挥调度的能力,但他却没有李毅大将军犹如定海神针一般对全军上下的定心作用。 盛唐大军面对如同潮水袭来的大荒战士,不会畏惧,但心中却涌出了不详的预感,因为他们没有看到大将军,没有看到他们心中的精神支柱。 而此时大将军李毅正与张小刀讨论着年轻人是否需要补肾这个话题,张小刀认为补肾应该从娃娃抓起,而李毅则认为只有老男人才需要补肾。 两人语速极快,似乎并不想耽误正事,而眼前的血雾也如同两人的语速一般无二,崩塌的极为迅猛,转瞬间似就成了过眼云烟。 四位阵师出现在了李毅与张小刀的前后左右,阵法崩溃的反噬让他们呕出一口浓稠的血液,只是跌倒在地的瞬间,耳边传来的话语却让他们感到羞辱。 “即翼关有虎鞭吗,听说那玩意效果最好。” “有虎鞭,还有白虎的呢。都让我泡酒了。” “那以前怎么没喝过?” “这么宝贵的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喝。” “老抠门。” “小不羞。” 张小刀与李毅的话语到此戛然而止,不仅仅是因为这诡异的阵法已被破除,还因为那名命玄境巅峰高手落在了地面。 高手落地的姿势很是潇洒,单掌撑地。兜帽遮脸。有黑色发丝飘舞,在配合上月光的映衬。以及他动作的美感,更突显了他的阳刚之气。 张小刀鼓掌,为他潇洒的姿势鼓掌,为刚刚在阵中他的穷追不舍鼓掌。为他即将死去鼓掌! “啪啪啪……”的响声在夜色中格外引人,刚刚脱困的边军儿们寻声望去,看到了他们的大将军,心中安稳。 男子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与他潇洒动作并不对称的脸颊。 张小刀的拍掌动作停止,他惊愕道:“好丑。” 李毅赞同道:“真丑!” 男子脸上尽是脓疱,听闻两人的话语脸颊涨红。脓疱似要被撑破,流出更让人恶心的脓水。 张小刀道:“大将军,你快代替月亮惩罚消灭他吧。” 李毅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长刀出鞘。划破星空,星光不再璀璨,周围空间忽然黯淡,唯有那刀光似夺取了天地间的一切光辉! 刀光在千分之一息的短暂时间内来到了脓疱高手的面前,他还在因为张小刀与李毅的言论而感到恼怒,他要爆发出苦修了三十年的所有力量给予这两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是,当刀光来到他的面前时,他第一次知道为何李毅有着‘李一刀’的称呼,因为他的刀太快,快到这个世界多数人都无法躲过,快到杀人只需要一刀。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来自腰间,就像是闪了一下腰,有一根筋作痛了一下。 张小刀自问玩刀还算不错,但看到这一刀之后,脸色忽然肃穆了下来。 李毅收刀,刀鞘发出了‘锵’的一声脆响,命玄境巅峰的脓包男子离开大阵后,竟然不是李毅的一将之和,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看着自己的腰部与腿部分离滑落,体内积攒了数年的元气消散于无形之中! 李毅收刀后道:“李文学死了吗?” 张小刀回答着:“没找到。” 话音刚落,迟来的破骨声音在四面八方传来,四位阵师迟迟毙命,原因无他,只是李毅长刀归鞘。 张小刀听到这声音脸部微微抽搐,又道:“这……。” 李毅轻声道:“虎鞭没白吃吧?” 张小刀回答道:“大将军,您这虎鞭有点猛啊。” 李毅咧开嘴角一笑,看向了北方城墙,道:“今儿个要熬夜,伤肾!” 张小刀抬起头也看向了北方城墙,听到了一声爆呵,无数箭簇冲天而起,遮星蔽日一般飞翔在星空之上,他眯了眯眼睛道:“何止伤肾。” ………… 当李毅大将军来到城墙上时,即翼关内四万边军儿爆出了声响震天的呐喊。 张小刀望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言喻。 平原之上飞驰而来的荒人数之不尽,连绵在视野的尽头处,让人望而生畏,头皮发麻。 第一轮箭雨浇灌了下来,荒人们扬起了手中奇形怪状的盾牌,但却还是有人在中箭身亡,只是这非但不能阻止大荒人的脚步,反而会激起他们心中的勇气。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不幸中箭倒地的荒人会迅速被同伴踏过,踩成一滩早晚会消失不见的血水。 这时嘹亮的荒歌这时响起,数以万计的大荒人无畏的冲向即翼关,向着拦着他们三十年的边关进发,他们今天誓要踏碎即翼关! 震动轰鸣的红色土壤上,荒人大军中,拓跋烈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中段位置不断向前,口中不停的喊着:“举,放!” 他的命令会让周围的荒人面对盛唐箭雨洗礼的进退有度。 拓跋烈不仅悍勇,还拥有不错的头脑。进入伐唐大军后便受到将军的赏识,成为了一名千夫长。 只是相比官位,拓跋烈却希望不要有这场战争。 可如今他身边的大荒人似乎被彻底点燃了心中潜藏了数年的引线,疯狂的向前冲刺。眼中除了嗜血。早已经不见任何情绪。 拓跋烈相对冷静,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的原因。因为他怕自己死在这里,他死后自己的老婆将成为别人的老婆。 这是大荒的习俗之一,所以在如此疯狂的气氛下,他仍然保持着冷静。他希望可以活着回去看到他的妻子。 只是今夜注定是决战一夜,拓跋烈知道他的冷静不会保持太久,当即翼关在大荒人眼中近在咫尺时,他的冷静便会被瞬间打破。 因为击败盛唐,是所有大荒人的夙愿,当他们看到希望时,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血肉铺就胜利的道路。 拓跋烈是一个纯粹的大荒人。他自然也希望看到大荒可以战胜盛唐,但平原上那头犹如巨兽静卧的即翼关必然会张开血盆大口。 拓跋烈看了看远方,看到了即翼关上方那片璀璨星空,于是他也看到了一根根巨大的箭簇。不,那或许不应该称之为箭簇,而是树干削成的攻城锥。 这种攻城锥极为巨大,至少要有十人环抱,它的头顶处除了那尖锐的一点寒芒外,竟然全身上下都被包裹了铁皮,在铁皮上更是植下了无数倒刺。 拓跋烈有些无法理解这些巨大的攻城锥是如何被盛唐人发射出来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喊了一声:“危险!” 危险二字脱口而出后,在他身边不过百米的大荒人人群中,一根攻城锥平行刺穿而来,犁出了一地血腥。 拓跋烈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荒人大军出现了一个血腥的缺口,那完全无法抵挡攻城锥没入人海,带出了片血水飞扬,与无数惨呼。 而这,只是如今平原上荒人大军的一角,即翼关在此时不知发射出了多少这样的攻城锥,碾碎了多少大荒人。 在这样的战争面前,灵源境以下的气练者几乎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脆弱不堪! 拓跋烈心中感到了幸运,因为他明白如果攻城锥恰巧来到他的面前,他甚至连任何反应都做不出来,便会成为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但胆寒的也是如此,如今大荒大军不过刚刚来到即翼关的面前,便遭到了严重挫折,他们真的能走到即翼关脚下吗? 没有大荒人知道他们是否能做到,此时的即翼关也终于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杀人利器肆意而行。 荒歌在这时戛然而止,人们在产生惊恐的瞬间,荒人大军的身后闪烁出了一道光芒。 这道光芒将黑夜点亮,将星光夺取璀璨,宛若一道银河一般出现在了荒人战士的面前,盛唐的守城利器在这道光芒出现后竟然不在前行,而是漂浮在半空变为了死物,缓缓落地,安静而祥和。 李毅站在城墙之上看了看远方,似乎看到了无数穿着白衣的教廷祭祀,他嘴角上扬道:“原来西域与大荒一直想的都是要破掉即翼关,不知文清风来没来。” 张小刀没有说话,而是将落雪刀抗在了肩膀上道:“我去右刀门!” 李毅蹙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右刀门在攻城战短兵相接时必然会成为修行者主攻的地方,而张小刀选择去右刀门便是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他不由得道:“回来我请你喝虎鞭泡酒。” 张小刀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大步的向右刀门走去! ps: 求票。。。昨天忘记了,我这一天糊里糊涂的。 第276章当关者,万夫莫开! 翼州六关如果从俯视角度去看呈现半圆形,这个半圆包裹着盛唐境内的紧邻翼州的山脉,也包裹着整座翼州! 在翼州山脉之中,数匹黑马在夜幕下疾行,马蹄溅起了湿润的土壤,穿过了一片片山岭间的密林,直奔山巅而去。 能爬山的马儿自然是马中的翘楚,匹匹价值千金。 如若是普通人家得了这样一匹马,必然要向伺候大爷一般伺候马儿,可在这一行人中,似乎没有人关心马儿的死活,达到山巅时已有数匹马儿被累的吐出了白沫。 这一行人在山巅处停下后,便都下了马儿,为首的男子摘掉斗笠,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山羊胡子,却在轻咳。 轻咳声音并不响,但却持之以恒,没完没了。 文清风一边轻咳,一边走上了山巅,看向了即翼关,看到了那处的夜空一片火红色,不由得道了声:“李文学回了吗?” 他身旁不远处,有黑衣男子走来道:“周王,事败,李文学还未走出即翼关。” 文清风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继续轻咳,想起了很多年前盛唐起义时,那骑着总爱学马叫却是毛驴的士卒。 那年,李毅还很年轻,那年,他因在周朝被排挤下野,化名文清风加入唐军,本想立个大功,却鬼使神差的帮助盛唐推翻了大周。 后来他与李毅的交集也并不多,但他却知道李毅一直都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这种强大没有体现在他的智谋上,也没有体现在他的实力上,而是体现在他的内心中。 他是一个内心格外强大的男人! 而当世修炼,上者修心,李毅可以在即翼关修心三十年。将那一刀化为流光,即便没有进入神通境,他文清风也要忌惮。 更何况他现在的他因强行踏入神通境烙下了顽疾,似乎这顽疾在皇宫一役后。越发严重了起来。 “周王。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文清风轻咳着坐在了山巅道:“这场战争谁能看得懂?” 他身边的几名男子似乎不理解文清风话语中的意思。 文清风单手抬起指着即翼关道:“李毅早就做好了翼州六关退守的准备,盛唐全民尚武三十年。只要他活着回到翼州,即便大荒攻破了即翼关,看似可以威胁盛唐三州又如何,到时翼州便是巨大的泥潭。大荒这巨人怕是连脚丫都抽不出!” 众人心头骇然,不知为何文清风居然如此笃定一旦大荒攻破即翼关进入盛唐会是进入泥潭之中。 但来自文清风的判断,自然可信! 文清风又道:“邵东华去大荒坐上了圣殿殿主的位子,但他知道大荒与他的关系只是一张纸,屁股下的椅子是虚的,他不希望看到大荒大胜,他只希望一路小胜下去。保持住这种关系,并消耗足够的大荒兵力,只有如此他才有可以在盛唐大荒西域之间竖起旗帜的能力。” “所以,这场战争。双方将会不胜不负,持续一段时间。” “而我,自然是希望看到的是盛唐无比混乱,所以我希望李毅死去,翼州大乱,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极为简单,便是在这里等待。” 众人揖手,虽然不明白文清风要等待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里等待一定是为了让盛唐彻底混乱起来。 ………… 此时的即翼关兵临城下,火光烧天。 星空被战火完全夺取了所有色彩,仿佛全部聚集在了即翼关城下的那道银河之上。 这道银河阻挡了一切利刃,无论箭簇长矛,还是滚石长木,只要来到银河带前,便会失去一切动力,跌落在荒原之上。 然而这看似神奇的一幕,却是教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教廷超过三千名的精锐祭祀在大荒数之不尽的部队末端,他们均身着一身白色长袍,在月光的映衬下,宛如神仙下凡。 但银河带立在即翼关城下后,这些如同神仙一般的祭祀,便开始狼狈不堪。 喷血,重伤只是小事情,在即翼关数之不尽的利刃冲击下,祭祀军队中甚至有人直接承受不住而精神死亡。 而自银河带出现,到现如今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祭祀军队中便死去了超过五百名祭祀。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没有他们,大荒即便可以冲到即翼关城下,也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当大荒人一脚踏过银河带时,无论如何他们看到了攻破这座雄城的希望,短兵相接的攻防大战,拉开序幕! 右刀门的锯齿城墙上挤满的玄天馆高手,他们没有了往昔的一丝傲气,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心中更是忐忑到了极致。 张小刀走到了城墙之上,王大牛走到了城墙之下。 因为李毅归来,长吁了一口气的宋城也来到了这里,他与王大牛带着即翼关最为精锐的虎贲营推开了右刀门的城门。 在这喧嚣的世界之中,“咯吱’的一声轻响绝对不会刺耳。 但这声音传到城墙之上,却让玄天馆千名高手心中凉了半截,与此同时他们看到了,张小刀一步踏上了那锯齿城墙之上,迎风而立! 没有人能想通张小刀此时为何要如此做,大荒将士们已经接近城下,这时你站在城墙之上除了被射成筛子似乎没有第二条活路。 王雪大喊道:“你疯了吗!” 其他坐馆也纷纷出言,却见一队士兵冲上了城墙,携带了无数箭筒,放在了张小刀的脚下。 怀揣着难以理解的心情,众人看到张小刀弯弓射箭! 他射箭的速度极快,动作更是标准到了极致,仿佛早已重复了数十万次,每一次举弓,松箭的动作都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背后的箭筒。只在弹指之间被全部射完,一名蹲在张小刀身下的士卒,将他拿起身旁无数箭筒的其中之一送了上去。 张小刀接过箭筒,继续射箭。表情专注。动作依旧标准,只是那每一箭都可以刺穿人们耳膜的声音。这让右刀门之上所有玄天馆高手不寒而栗。 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右刀门的城门中,王大牛与宋城带着三千虎贲走进血红色的平原,竟然站在了城外! 随着宋城的一声爆喝。虎贲军每人背后巨大的盾牌被砸入了地面中,发出了轰鸣之声,震颤城墙,这便是如今右刀门的城门! 玄天馆的人们无法理解张小刀的举动,更加无法理解即翼关虎贲军的举动,而这时他们看到了天空中无数打着旋转的箭簇破空而来,直奔张小刀。 王雪等十大玄天馆坐馆立时出手。将半空中无数箭簇斩落,虎贲军的头顶下起了雨! 仿佛逼不得已出手的十大坐馆站在了张小刀的身后,却见张小刀侧脸点了点头,本来一肚子的疑问却无法在说出半个字。 右刀门是此时即翼关最为薄弱的地带。玄天馆十大坐馆自然明白大荒必然要发力于此,而即翼关的选择却是如此强硬,这让他们在短暂的不适后,竟然感觉到了一阵热血沸腾。 而更让人热血沸腾的是张小刀的箭簇。 张小刀的射箭动作很标准,很认真,那么他射出的离玄之箭便很标准很认真。 一道道箭簇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在迎面而来的大荒部队中准确无误的找到大荒军中的军官,一一射死,没有一丝回转余地。 最前面的大荒军队感觉到了箭簇的威力,本来负责指挥的伍长,校尉,百夫长,一一死去,站在城墙上的那男子用他的箭宣布了盛唐强硬的态度。 右刀门前方的大荒军队人仰马翻。 但此时即翼关近在眼前,即便人仰马翻大荒军队也要一路向前,百名荒人高手一马当先,无畏箭簇的震慑力,起了到了引领大荒部队的作用,冲击右刀门。 而在他们身后的无数大荒战士,则将进攻目标全部对准的城墙上的张小刀,再次一轮箭雨侵袭。 张小刀身后的十大坐馆终于不再畏首畏尾,下令千名玄天馆高手保护张小刀,无论之前他们与张小刀的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此时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件,便是守城。 张小刀安心的继续射箭,他身后的玄天馆高手全力为他挡风遮雨。 但他却没有激射那数百明显领先于大荒部队的荒骑,因为他知道,王大牛会解决这一切。 虎贲军前,王大牛看着绝尘而来的百骑,深吸了一口气。 宋城立喝道:“盾击!”数名虎贲军一步踏出,与王大牛站在了同一条平行线上,王大牛却道:“我想试试。” 宋城脸色一变,然而为等宋城有所答复,王大牛却已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城墙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一幕,千余名玄天馆高手看到了王大牛一人冲向了大荒百骑,震撼莫名的同时,心中竟然没有升起王大牛是去找死的想法,而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张小刀却在此时怒吼道:“当关者,万夫莫开!” 伴随着这句话响亮的出现在人们的耳畔,王大牛的身躯不再快速,而是开始缓慢的大步向前,带着那让人觉得心跳随着起伏的奇异步伐,他亮出了虎背。 大荒百骑距离他还有百尺,王大牛身体一顿,虎背一顿,身躯微微一颤,猛然隔空爆击! 一声巨大的钟鸣声剧烈炸响,仿佛是在为张小刀那句‘当关者,万夫莫开。’划上完美句号。 而钟鸣之后,百尺外的大荒数百骑如遭盾击,他们的身躯向后仰去,他们的马儿发出了一连串的骨骼爆响。 仿佛一阵飓风刮过,大荒百骑人仰马翻,跌落右刀门门前! 第277章迎风立 当关者,万夫莫开! 这句话并不是张小刀想出的临时口号,而是他来到右刀门之上想杀出的气势! 他的箭簇无孔不入,宛如地狱而来,夺取了无数衣着显眼的大荒将领生命。 王大牛一背破百骑,独自一人冲出即翼关外,在血红色的平原上亮出了那推平了灵隐县密林的虎背,更是为了打出气势。 这一切都因为右刀门无险可守,只要大荒大军冲到城下便可轻而易举的摧毁那仅存的大门,杀进即翼关内。 选择在此时发动大军猛攻的大荒必然知道右刀门成为了即翼关的突破口,自然会着重发力。 但在大荒发力前,张小刀不介意让大荒多死些人,放缓一下荒人的脚步,让右刀门上下的将士们感受到体内的热血沸腾! 此时,血红色的平原之上,王大牛收背,却没退后,而笔直在面对着荒原上的千军万马,喝了一声:“战!” 在他身后三千虎贲已经双目赤红,刚刚的画面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震撼。 没有人会想过这个外面憨厚的青年人竟然有如此修为,也不会有人想过他的血性如此阳刚。 王大牛一声‘战’后,三千虎贲齐齐向前踏步,他们身前那巨大的钢铁盾牌随之向前移动,当他们来到了王大牛的身后,放下盾牌溅起无数红色沙粒时,他们回应道:“战!” 即翼关城前一个‘战’字,彻底将全军将士点燃! 这声音穿破云霄,掩盖了大地的震动声音,遮住了来自大荒战士喉咙中的怒吼! 右刀门外的孤军在即翼关城前此时太过显眼,即翼关城墙上的将士都可以看得到王大牛一人突出,身后三千虎贲。也可以看到有名少年持弓在锯齿城墙上迎风而立。 而即翼关内的将士可以看得到,全线压上的大荒将士自然也可以看得到。 面对右刀门如此挑衅,大荒很快给予了回应,荒人大军内的无数高手。开始向右刀门移动! 然而王大牛无所畏惧。他就这样直挺挺的,嚣张霸道到极致的站在平原上。他身后的所有将士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无数箭簇激射而起,遮云蔽日,飞跃了他的头顶! 在他十步开外的平原上,几乎只是一个眨眼间便落下了数之不尽的箭羽。整片大地之上尽是摇摆不定的箭羽在耀武扬威。 接近右刀门越过那道银河的大荒部队瞬间湮没其中,骨骼爆响,血肉横飞! 只是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荒人,而这一批荒人却并未骑马,速度犹如比马儿更为迅猛! 一面旗帜在这数千名荒人中飘扬而起! 旗帜之上图案为狼首,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寒芒毕露的牙齿。 “赤那!”张小刀轻声说到这两个字之后。面露坚毅。 赤那便是大荒语中的狼,大荒十大黄金家族之一,其族中并没有顶尖高手,却是大荒军队中的绝对支柱。因为他们最擅长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配合,宛若狼群! 超过三百名赤那一族的精英战士在平原之上风驰电掣,他们的速度让许多弓箭手都无法预判,走位更是飘忽到了极致。 然而张小刀可以看得清,他甚至可以看得清赤那一族每名战士脖颈上的狼图腾,能看清他们的腰间均有一把长刀,一把弯刀,一把短刀! 还能看清他们正在持弓奔跑,并在迅疾发箭! 王大牛听到了这些箭簇的破空之中,这些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退回虎贲军中,虎贲军的巨大盾牌将替他遮挡一切。 但他没有退,因为他知道张小刀在城墙之上,那么张小刀的盾,自然更好用一些! 张小刀抽出了三支青翎箭,一手便将其全部夹在指缝之中,拉开了忽然璀璨的白玉弓,弓弦发出了难听的拉扯声,白玉弓受力弧度夸张的几乎对折! 王雪等十大坐馆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张小刀体内的磅礴元气,顿时面面相视,震惊的无法言喻! 这天下中无论是气练者,还是修行者想要拥有磅礴的元气只有一条道路,那便是靠着常年累月的积累。 张小刀此时展现的元气竟磅礴的可以笼罩右刀门,可见其浑厚到了什么程度, 可他才多大,难不成在娘胎中便可以纳气? 十大坐观正震惊之时,却见张小刀的身躯发生异变。 他拉弓的**右臂有灰尘掉落,那手臂此时那还是手臂分明是黑耀的岩石,而在这岩石之上却流淌着火红色的熔浆。 张小刀毫无顾忌的将融灵后的火红元气全部灌入到青翎箭之中,待他松开手时,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让他身躯一颤,他脸颊上的熔浆被甩出,飞在半空。 没有人在此时会注意那一滴熔浆迅速滴落在张小刀的眼前,三道火红色的光芒出现在右刀门之上,似乎将空气蒸发一空。 所有人在这瞬间下意识的呼吸都是一顿,呼入的仿佛不是空气,而是一团火,有些灼肺。 但这种轻微的疼痛感无关紧要,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三道流火一闪而过,期待着这三箭的威力! 张小刀虽然一手射三箭,但这三箭的箭道却完全不同。 第一箭宛若飞火流星,瞬间来到了平原上辗转腾挪的赤那勇士眼前。 没有明确目标,青翎箭扎入的地底,霎时间这片平原猛然剧烈震动。 也是这一瞬间大地仿佛被瞬间点燃,火光冲天。 火光放缓了赤那部落勇士们的脚步,但放缓绝对不是张小刀的目的。 一名赤那勇士跳起飞跃在半空,躲避了脚下的震动以及炙热,然而当他再次落地时,却没有飞跃这片地带,双脚插入了骤然出现的熔浆之中。 一声惨呼在他的喉咙中传出,他整个人开始变的矮小,当他彻底跌倒时,他的身躯融化开来。 在他融化开来的同时,以那支青翎箭为中心的地带瞬间龟裂岩棉,地面之上熔浆沸腾,热气冲天! 无数大荒失足者跌入其中,骨灰都未飞起,便被融化在红色的熔浆之中,而他们的死只为熔浆增添了一抹深色。 右刀门上下齐齐惊叹,比王大牛一背破百骑时更为整齐,更为大声。 然而这还并不结束! 第二支青翎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王大牛的脚下,一面透明的熔浆墙壁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刚刚赤那部落战士射出的箭簇,姗姗来迟,来到了王大牛的面前。 王大牛甚至看都没有看,只是调整着体内的呼吸,等待着下一次的全力一击。 但右刀门上下却看的真真切切,数之不尽的箭簇打着旋转,破着空气中的热风,来到了这透明色的熔浆墙壁中,然后没入,墙壁泛起波澜,继而消失不见! 这时,人们在看向张小刀的神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的第三支箭却已然飞向了远方。 远方是教廷三千名祭祀铸造的一道银河,而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凶猛的流火。 流火飞行速度并不快,远不如之前张小刀的两箭那般一闪而过,迅猛到了极致。 但这流火在行进过程中却威势越来越大,火红色的尾巴足足拖了百丈长,划过人们的头顶,洒下一片光芒。 这光芒自然是熔浆,只是这熔浆犹如雨水。 箭道划过的一条直线之下,熔浆坠落,大荒无数战士瞬间变为尸体,一片火红色之中,大荒战士在熔浆中挣扎呼喊,最终变为森森白骨。 即翼关前的血红色平原上一片忽然寂静了下来,这种诡异的寂静之下唯一的声音只是荒人战士的呼喊求救。 而这道威势宛如天神一箭的箭簇来到了银河之前后,没有一丝停滞瞬间将其穿破,无数熔浆留在了纯洁的银河上,燃烧着将刺穿的缺口不断扩大。 大荒大军身后的祭祀部队中瞬间数百人口喷鲜血,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老脸色一白,有些无法置信的看向即翼关。 射出这一箭的张小刀脸色也有些白,这是他融灵后青翎箭一次离弦,也是他平生最强大的一箭,没有之一。 张小刀也不曾想过青翎箭居然会霸道,但他绝对不会嫌弃青翎箭再霸道数分,因为可以杀死许多大荒人。 右刀门之上的城墙,一片死寂,无论是第一箭将大地龟裂,还是第二箭那火炎壁垒,又或者是第三箭将教廷无数祭祀祭出的光明银河带豁出一道巨大的缺口,都是他们之前不曾想象过的。 张小刀给他们带来了的震惊使得他们有些回不过神,而实际上即翼关前整座战场,都因为这三箭开始静止。 李毅站在城墙之上,看向了右刀门锯齿城墙上的张小刀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笑容有多灿烂。 他只知道盛唐后继有人。 这人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是如今赶赴青州的法义小和尚,是站在血色平原一背破百骑的王大牛,是全身瘫痪却积极向上的唐启年,是如今在盛唐各个角落中战斗或准备战斗的年轻人。 自然也是在他视线中,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额前银丝飘舞的张小刀! 第278章何谓凶残 光阴渐逝,星空渐暗。 三更时的初春深夜本应该格外阴冷,但即翼关上下此时却格外燥热,热的人们额头满是沁出的汗水。 张小刀的三箭改变了即翼关中的气温,改变了血色平原中的气温,当人们渐渐感到燥热同时,心中潜藏了许久的力量也彻底被引燃。 脸色微白的张小刀站在星空之下,站在城墙之上,俯视大荒铺天盖地一般的大军,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此时才刚刚开始! 坠在大荒大军尾部的十大部落中,以狼首为图腾的赤那部落中一座车舆被三十几位大荒壮汉放下,震起了无数沙粒翻滚。 在看着三十几位精壮荒人汗流浃背的模样,可见坐在车舆之中的大荒上位者分量何等沉重! 帷幕被车舆中的大荒上位者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只胖胖的手掌。 这只手掌胖的有些离谱,甚至手指肚上都有些肉嘟嘟,看起来一段一段的,并不喜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他的手指上还有些油腻,似乎刚刚正吃着什么美食,而帷幕被这只手彻底掀开后,人们便看见其中坐着一位身材极度魁梧的胖子,胖子正在啃着另一手上的巨大羊腿,撕扯的满脸油渍。 察觉到人们的目光,他停止了撕扯的动作,将羊腿放下,用双手抹了抹嘴角,一股羊骚味道刺鼻传来。 在他身前的赤那部落精锐中,数十人跪在了他的面前。 男子扬起一层层的脖颈道了声:“右刀门归我赤那一族,城墙上的那小子必须杀掉。” 他身前的数十人立刻喝道:“是!”并站起转身,没入了人山人海的荒人大军之中。 肥硕男子似乎仍然不放心,喊了声:“赤那多瑞,赤那福德,赤那三笠!” 话音刚落,如同鬼魅的一般的三人来到了肥硕男子面前。他道:“请战否?” 赤那多瑞立刻半跪了下来:“誓取其头颅!” 这三人都是大荒的荒刀客,对于盛唐顶尖力量了解颇多,其中赤那多瑞最为年轻,根基未稳,自然想立这战功,所以毫不犹豫请战! 但赤那福德与赤那三笠却都是老一代的荒刀客,他们虽然也拥有命玄境的修为,但见张小刀三箭神威,那敢言必胜,但此时赤那多瑞半步命玄竟敢豪言誓取其头颅。两人不免蹙起了眉头。 誓言在大荒代表了一个男人的承诺,如若不能做到,便会受到族内严厉惩罚。 赤那三笠提醒道:“那人乃是盛唐先生门下二弟子张小刀,此番攻城破关便好,何需誓言?” 赤那多瑞似乎抢功心切,竟然反驳长辈道:“未战先虑,实非荒刀客所作所为,在下愿以性命起誓,必杀张小刀。” 肥硕男子闻言。露出笑容,脸上的肥肉将其双眸挤成了一条线,道:“年轻人当有气魄,赐予你一千狼群。” 赤那三笠与赤那福德脸色顿时难看。见赤那多瑞站起魁梧的身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赶赴右刀门无奈摇头。 此时,最前端的大荒大军,距离即翼关不过千丈。 无数箭簇飞驰在天空之中,云梯出现在宛如蚂蚁一般的大荒军中。真正的短兵相接一触即发。 李毅端坐在即翼关正门城墙之上,飞速的下达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却时不时的瞄一眼右刀门。 右刀门城下。无数大荒战士涌来,只是在他们脚下的火炎地带,却让他们束手束脚,小心翼翼。 而在战场上行动不敏,自然便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张小刀站在城墙上带着玄天馆千名高手,用一轮轮的箭羽收割着大荒战士的性命,简单的就像是在靶场射着十步外的箭靶。 赤那多瑞来到右刀门前时,看到了无数大荒战士的尸首,此时大荒人已经用尸体在龟裂的熔浆大地上铺陈出了一条道路。 张小刀的融灵能力在弑杀了多人后,也渐渐消散。 赤那多一声爆呵,竟然喊道:“张小刀,可敢一战否?” 他的吼声震天,虽然无法蔓延到整座即翼关战场的上空,但却让右刀门上下听的清清楚楚。 听着那带着大荒口音的盛唐话,张小刀看到了战场中站在尸首之上的赤那多瑞,他没有回答,抬手赏赐了他一箭! 这箭并不是青翎箭,没有异象丛生的惊人威势,但却快了极致,在空气中摩擦出了极为难听的尖锐刺耳声。 箭簇很快来到了赤那多瑞的面前,赤那多瑞抬手,扬刀,箭簇一分为二,周围竟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赤那多瑞不明白这欢呼声为何而来,如果非要解释的话,只能说在这片战场上的荒人战士似乎都已经怕了张小刀,怕了他手中要人命的箭。 但赤那多瑞却明白这一箭张小刀只是随手射出,如果他连这一箭都挡不住,还谈什么取其首级! 而城墙之上的张小刀此时也看得出,赤那多瑞并非普通荒人战士,那一刀虽然简单到了极致,却有返璞归真之感,怕是大荒的荒刀客之一。 赤那多瑞见此时张小刀并不言语,便带着身边精锐狼群迅速向前。 这时,战场中传出了叫嚣,王大牛道:“先过我这关,在战小刀不迟!” 赤那多瑞冷哼一声,心中不屑升起。 虽然王大牛曾一背破了那百骑,但对于荒刀客来说这件事情他们人人可以做到,而这一背也暴露了他的修为,不过灵源境,大荒荒刀客又怎会在乎他! 沙土飞扬,赤那多瑞怒吼一声,完全不理会王大牛,带着赤那一族的千余精锐飞速向前! 城上无数箭簇似乎在这瞬间找不到了准星。 赤那一族的千余精锐脚步变换摩擦,换位配合默契,速度如电如风,没给人们一丝瞄准的时间,便穿越了重重箭羽,来到了王大牛与三千虎贲的面前! 这是即翼关前战场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大荒人第一次向即翼关发起冲击! 荒人大军身后无数大荒中的上位者眯起了双眸,他们自然希望这一战取得开门红,但实际上他们也只打算以赤那多瑞作为先锋去试探一番。 赤那多瑞并不知道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自己只是一颗试炼石,他信心满满的冲向到城下,一刀刀光匹练直奔王大牛。 王大牛没有任何动作,在他眼前的红芒闪烁,这道刀光消失不见。 赤那多瑞心中骇然,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仍然对他不理不问的张小刀,忽然觉得自己虽已半步命玄,但距离那个年轻人似乎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王大牛的眼力价不行。他看不出这刀光背后蕴含了怎样的修为,他只将赤那多瑞当成了一棵树,也将他身边的赤那部落精锐当成了一颗颗小树苗。 然后如同在灵隐县外的小山上,他迈出了三步,一背靠出! 这一次战场中并没有钟声响起,但似乎这一背之后,空气中变得有形,无数气流如同飓风一般冲向赤那多瑞,冲向他身边的所谓精锐。 赤那多瑞不久前亲眼见过王大牛一背破百骑。他认为他也可以,然而当王大牛亮出他的虎背只隔空一震后,他忽然感觉到了窒息! 这种窒息感,源于他的口鼻前没有半丝空气。源于,那磅礴纯粹且不可抵抗的力量击打在他的全身上下。 赤那多瑞在这瞬间也听到了耳边的狂吼声,但这声音显然不如他将体内元气密布全身与王大牛那一背力量短兵相接发出的爆响来的更为刺耳。 赤那多瑞连退十二步,全身上下微微酸麻。没有喷血,但伤势却胜于喷血! 在即翼关的这片战场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想过。王大牛的招式只有一种,更没有人想过他曾靠碎了无数的苍天大树! 亮出虎背,猛然一靠,似乎已经成了王大牛血液中流转的唯一招式,然而很少有人会懂得,至简,方至强! 王大牛见一背并没有让赤那多瑞的失去所有战斗力,只是让他身边的所谓精锐喷血跌倒,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太满意! 不太满意的还有他身后的三千虎贲! 王大牛向前迈步,三千虎贲向前逼近,千名的赤那一族的精锐越过王大牛直冲虎贲军,王大牛不理不睬,只是再次亮出了虎背,这一次极为认真的喊了一声:“我靠!” ‘我靠’是王大牛在灵隐县树林中常喊的词汇,也是他认真起来发力的象征! 在这声‘我靠’之时,站在城墙上的张小刀落雪刀出鞘,隔空三刀,刀气迸发而出,却直奔赤多瑞的身后。 赤那多瑞的发丝被扬起,天地间的力量仿佛无形的挤压在了他的身体之上,他甚至连抽刀都做不到,便听到了体内无数骨骼的爆裂之声。 他全身上下,在‘我靠’二字话音刚落时爆发出了一团血雾,他毫无抵抗力的向后飞起,恰巧不巧的来到了张小刀的刀气之下。 三道刀气在大地上划出了三道深刻的勾勒。 王大牛身边的虎贲军在于赤那一族交手的瞬间,便展现出了其压倒性的实力,如同砍瓜剁菜一般轻松随意的将大荒人砍成碎肉。 而他们的领袖,赤那多瑞也被一分为三,在空中纷扬着血液,跌在了地面。 右刀门以张小刀与王大牛为首的守军,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的凶残! 大荒无数战士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明白了何为凶残! 而不久前赤那多瑞的叫嚣,如今只是一具尸体的笑话,没有人会再去在意!(未完待续……) 第279章夜半烛光 翼州战火烧天,盛京烛光摇曳。 一只来自翼州的鹰隼在盛京上空盘旋了三个来回后,似乎终于确定这里便是自己的目的地,缓缓下降到了风月楼深处的小院中。 早已睡去的李婉儿听到了鹰鸣声,裹上了一件单薄外衣推门而出,便看到了这只鹰隼。 鹰隼的体积极小,此时收了翅膀,瞪着硕大的眼眸,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可爱。 但李婉儿没有闲情雅致去摸摸鹰隼的脑袋感受一下它的可爱,只是解掉了鹰隼利爪上的竹筒,拿出了一张叠的并不整齐的宣纸。 打开宣纸,字迹潦草,看得出写信之人非常着急,看过这封信之后的李婉儿也极为着急的直接走出了院落直奔皇宫! 深夜的皇宫并不幽暗,尤其是唐启年所住的殿宇之中更是灯火通明,这不是因为唐启年喜欢在灯火通明之下入眠,而是他今天全身作痛不止,此时正汗流浃背。 唐淼淼站在唐启年的不远处,正用滚烫的热水将毛巾侵湿,文晴岚正抓着唐启年的手,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李悦眉蹙着黛眉,神色有些紧张。 唐启年呲牙咧嘴,面目表情极为难看,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沁出,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即便是一声闷哼也没有。 文晴岚有些不解,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唐启年经常如此,每次都叫喊的死去活来,但今天不知为何要憋着。 于是她看了看身边不远处的李悦眉,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于是她道:“在坚持坚持,先生回来便好了!” 唐启年没有回答,面部五官挤在了一起,文晴岚抽出了手道:“悦眉。你陪殿下一会儿,我手都酸了。” 李悦眉点了点头,茫然不知的替代了文晴岚的位置,用那软若无骨的小手攥住了唐启年的手。 她并不知道这有什么效果,但想必可以缓解唐启年的一丝疼痛,于是便效仿着文晴岚这么做了。 只是当她的手触碰到唐启年的手之后,虽然已经毫无触觉,但唐启年似乎却感受得到李悦眉的小手很温很暖。 这种温暖沁入他更加毫无知觉的身躯之中,他竟然感觉到疼痛感在减少。 他有些不懂这是什么道理,只能归结为这是爱情的力量。 但如果张小刀在这里。并且可以读懂唐启年心声的话,一定会道:“爱情个狗屁,这叫精神转移疗法,在你面前放个a片,怕是你都能自己蹦起来!” 只是张小刀不在这里,唐启年自然享受着爱情的美好,扭曲的五官渐渐舒展之时,李悦眉却极为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得多吃肉,吃肉才能身体好。” 唐启年立刻反问道:“你最喜欢吃什么肉?” 李悦眉深思了一番。认真的道:“五花肉。” 唐启年嘿嘿一笑,却仿佛牵动了渐渐有了些痛感的身躯,表情再次变得极为难看。 李悦眉问道:“要是疼的话,就想想吃肉时的感觉。就不疼了。” 唐启年真的想了想五花肉是什么滋味,但却觉得似乎有些油腻,问道:“除了吃肉呢,你还喜欢做什么?” 本来拿着热毛巾准备给唐启年敷一下的唐淼淼脚步站定。暗暗的佩服着二哥都疼成这样了也不忘记泡妞,只好悻悻的回过了身,准备给二哥留点空间。 唐淼淼刚回过身。便听到了殿外匆匆的脚步声,李婉儿进入殿宇后单膝下跪道:“皇后娘娘,翼州出事儿了。” 翼州出事,此时不会是其他事情,只可能是大荒发起了总攻。 虽然对于大荒早晚会发起总攻早已有所准备,但文晴岚还是难掩的神色紧张道:“战况如何?” “目前并不知道具体战况,但想必接下来的几天翼州边关会很忙碌。” 文晴岚沉默了片刻道:“宣旨!”随着她此话一出,敞开的大殿大门外有清风吹来,殿宇内烛光摇摆不定,就像此时的盛唐,虽然看似光亮十足,但仿佛只要大荒与西域真的发力吹口气,便会彻底熄灭! ………… 色痞仍旧住在风月楼之中,与他认定的下半辈子媳妇春霜你侬我侬。 不知为何,这一次色痞面对同一个女人超过三十余天竟然没有腻歪,而是在生活中渐渐的发现似乎他与春霜相处越久便越是有趣。 但他却知道这种有趣持续了不了多久,他早晚要走出盛京,有些睡不着的他起夜后,推开了窗,看向了盛京城的北方。 盛京城极北是浮屠寺,浮屠寺在送走了张小刀三人后,再次迎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没有名字,大家都管他叫大师兄。 大师兄进入了通天塔,早已命玄巅峰的他要做的自然是冲击神通,而只要他冲击神通成功,色痞便可以走出盛京,无论他去那里,都将影响战局走势。 这天深夜,通天塔内一片漆黑,大师兄莫名的点燃了很多根蜡烛,然后看着蜡烛,凝视着火光陷入了沉思。 进入神通境,必然要先掌五行,踏阴阳,进入知玄品级便到了命玄巅峰,到这时已经不是纯粹的元气积累便可以晋升,而是需要一些感悟。 大师兄这些年积累的感悟很多,但从未深思,等的便是进入通天塔,利用长时间的思考,将这些感悟想透。 只是进入通天塔多时,他参透了一个又一个的感悟,却仍然没有踏入神通境。 而今夜停止思考,只是下意识点燃烛火的大师兄,却意外的觉得自己距离神通境似乎只有半步之遥。 烛火的作用是为人们照亮,让人们在黑暗之下看清眼前的世界。 大师兄明白了自己今后要做什么,于是整座通天塔火光四溢。 无量和尚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老怀安慰,通天塔上下的火光一闪而过后,大师兄便在其中走了出来,看到了无量和尚,极有礼貌的揖手一礼。 无量和尚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大师兄回答道:“刚刚好,就好!” ………… 大内皇宫中的烛火摇摆不定,数位年轻官员在深夜时被传召进了皇宫,他们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但看到文晴岚之后,却将心中的杂念抛出。 这段日子以来文晴岚在朝堂之上已经充分的展现自己执掌朝政的能力。 或许老一代当朝大员会对文晴岚仍然不那么信任,但新一代的年轻官员却都希望自己被文晴岚看重,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中做出自己对盛唐的一份贡献。 文晴岚此番招了众人来到这里,自然便是希望这些年轻官员可以为盛唐做些什么。她也没有拐外抹角,直接道:“翼州需要你们。” 没有人明白文晴岚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因为这看似并不是命令。 文晴岚这时继续道:“其实在很久以前,军部便提交上来了一份计划,这份计划叫做‘全民皆兵!’” 没有理会众人的不明所以,文晴岚自顾自的继续着:“今天收到翼州的消息,大荒已经开始总攻,不排斥翼州六关被破的可能性,所以我需要你们走到翼州的一城。一镇,一村,一县,配合大将军做一些事情。” “可是现在不晚吗?”有人疑问道。 文晴岚摇头道:“我们必须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去做这件事情。因为一旦这件事情做早了,荒人便会有所察觉,并且有所应对。” 众人恍然大悟,齐齐跪在了地面上。高呼道:“誓死守护盛唐。” 文晴岚长袖一挥道:“具体事宜交友李婉儿告知你们,最迟明早你们便要出发!” 在文晴岚布置翼州未来的军事布局时,大师兄走到了风月楼的楼下。大喊了一声:“大友叔!” 刚刚关窗没多久的色痞再次推开了窗,却已经穿好了衣物,他自然在大师兄走进神通境后,便察觉到自己今夜便要出发。 春霜这时早已经精神的不能再精神,因为他心爱的男人整理了简单的衣物,准备出门远行。 虽然她不知道这次出门远行的色痞会去那里,但想必会去一些危险的地方,所以清醒的瞬间变有些泪眼婆娑。 色痞开窗与大师兄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转过了头,看向了春霜,张开了双臂,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春霜感觉有些暖,但心中的不舍让她有些抗拒,她问道:“能不能不走。” 色痞脸色一僵,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心中其实也很不想走,但还是说道:“你知道盛唐上下像你我这般的恋人有多少对吗?” 春霜摇头,不明色痞为何此时说这话。 色痞也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想必有无数对,盛唐边关此时战火重燃,我作为盛唐的王爷总不能安享春色,总要为像我们这样的恋人去做些什么。” 春霜仍旧摇头,她才不想听什么大道理,只是双手攥紧了色痞粗壮的手臂。 色痞见大道理不管用,有些无奈,但瞬间计从心生,狠狠的吻向了春霜。 春霜的双唇有些凉,但在这长长的一吻之下,渐渐变得有些热,她莫名的放松了自己用处了吃奶力气的手臂,色痞转身便跑! 走出风月楼,色痞与大师兄并肩而立,却无奈的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看到了抿着嘴唇的春霜在向他挥手,色痞便也只能挥手。 一阵清风袭来,春霜所在的厢房之中烛光摇曳,她看着色痞与大师兄渐行渐远,听着耳边烛火发出的‘噼啪’声,明白未来的日子里,她似乎便只能独守着烛火,等待着色痞的归来!(未完待续……) 第280章春风,春雨,春恼人 伊川有些算不清自己在这亲手搭建的篱笆院中呆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最近一心沉醉在凡人的粗活之中乐此不疲,似乎越来越懂得了专注无论对于普通人还是修行者是多么可贵的品德。 先生李自知与苦行也是如此,只是有了伊川的加入,近些日子他们的劳动量有些下滑,两人有事没事竟然开始专注品茶,可品茶时说的却是周围的家长里短。 这天如同以往一样,两人喝着劣质的不能再劣质的茶水,靠着藤条编的座椅在篱笆院里唠着闲磕,但今天唠的却不是家长里短。 “先生,事实证明,勤奋劳动的百姓,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 “是吗,如果说在盛唐,我赞同这个观点,但在西域,未必!” “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先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将目光放向了远处。 以苦行的修为,自然也察觉得到他们这个篱笆院外有人来。 来的人很快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将苦行揍得满地打滚的三名地痞。 三名地痞为首的那名男子,年纪不大,脸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雀斑,来到篱笆院外后,二话没说,一脚将辛辛苦苦竖起的木栏踹倒,喝骂道:“大爷前些天有事,你既然知道周围的家家户户月月都要上供,还不主动找我,便是等着我来找你,上次没给你揍舒服?” 刚刚说着靠勤劳双手便可以让生活富足的苦行脸色难看,先生李自知则微微一笑,道了声:“伊川,跟我进屋。” 伊川正一脸怒气看着三人,他记得那块被踢碎的木栏是他亲手扎起来的,但闻得先生话语,却还是强忍怒气。跟着先生走回了屋中。 走进已经被翻修了几次的茅屋之中,整整齐齐的摆设,以及刚刚亲手粉刷的墙面让伊川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想着苦行在外面被那三个地痞吆五喝六,他就觉得荒谬,于是他看了先生李自知一眼。 李自知轻声道:“不需要去管,这位教廷如今的掌教总要知道如今的西域到底是什么模样,这些说没有用,只有让他亲眼看过才好!” 伊川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聪明。但这些日子下来也察觉得到先生应该是与苦行有过什么约定,而这个约定看来应该是先生会胜。 篱笆院中,苦行站了起来,面对三位地痞,没有讲理,而是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们到底凭什么收取百姓的钱财!” 为首的祛斑男子扬起了拳头,狠狠的锤击在了苦行的脸上,轻声道:“自然是靠拳头!” 苦行脆弱不堪的跌倒在地面。正想在质问,却听到有许多马蹄声传来。 来自斯坦国所谓的带刀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进入了这穷乡僻壤,高喊道:“西域战事,征收龙果。” 他虽然声音是高喊。但声音之中却透露着慵懒与随意。 龙果是一种在春天与深秋会结果的植物,此时正是龙果的成熟季节,也是这穷乡僻壤的收获季节。 百姓们收获龙果之后,便会卖给商贩。由商贩再次转手。 而如果没有龙果,他们接下来的日子便会极为难熬。 然而,带刀护卫们自然不会关心百姓的死活。在那为首的头领一声令下后,三百余人冲向了村落不远处的果林中,行为如同强盗。 村中的百姓们纷纷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冲向了果林,口中苦苦哀求,试图拦住这些人,却被这些带刀侍卫拳脚放倒。 篱笆院中的苦行虽然没有试图阻拦,但他的心在滴血。 那片果林对于他来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果树的树苗虽然并非她亲手种植,但在屋漏偏逢连夜雨时,他怕果树吃水过多而被淹死,自己进了果林挖了一夜的沟渠。 后来某些日子里,西域气温太高,他又要去给树林喷水,他如同照顾孩子一般精心的伺候着一颗颗果树,便是希望它们结出果实。 然而,今天来的这些人,不仅仅要抢夺他与很多村民的劳动成果,还要践踏他们的尊严。 苦行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而这时先生却打开门道:“如果你选择认输,便在此刻动手!” 苦行近乎咬碎了自己的牙根,那三名不知所谓的年轻人那里能听的出话外的意思,只是上次觉得苦行骨头很硬,这一次必须打服他,再一次抡起了拳头! 苦行抱头蹲地,承受着三名年轻人的拳头暴雨,眼眸却看向了那些冲向果林带刀侍卫! ………… 不知过了多久,三名年轻人累的气喘吁吁,苦行鼻青脸肿的站了起来,看着那些斯坦国的官府强盗提着无数个装满尚未真正成熟的龙果大框聚集在了一起。 村中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有小孩子哭了出来,却被大人捂住了嘴巴,发出了难听的哽咽之声。 那耀武扬威的带刀侍卫统领拿起了一颗龙果,擦了擦,狠狠的咬了一口,有红色的果酱溅在了他的手上,他擦了擦手,果酱的色泽却极浓,仿佛擦出了一道血渍。 他不知道,他现在吃的便是村民的心血,他只知道这批果子送到教廷的传教士手中,为西域伐唐大军做出一份贡献,自己的职位可能再提一提。 西域大多数小国便是如此,适者生存的环境让许多人学会了不择手段,也让许多人失去了为人最基本的一些道德,与野兽一般无二。 苦行最终仍然没有出手,目送这群强盗骑着高头大马远离了村落,而他身边那三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似乎对揍他也不再敢兴趣,而是悻悻的跟着强盗们离开了村落。 他们走后,这本就不富裕的村子刮起了一阵春风。 春风吹向了果林,但果林之中却没了沉甸甸的果实,只有残破的树叶沙沙作响。 春风之后,便是春雨,只是这本应该催促果实迅速成熟的雨水,只滋养了满是强盗脚印的土壤。 这春,有些恼人! ………… 南州的初春来的更早一些,春雨下过了数场,春风更是不知刮过了几何。 黄贞凤早十日前便离开了南州,留下了一地血腥。 随行的还有盛唐第一大供奉许三德,只是许三德似乎很不放心南州,便问道:“黄老,为何西域不双管齐下,如果这般盛唐三州便均面临战火,压力徒增!” 黄贞凤骑着快马,挽起的空袖随着马儿的奔跑颠簸的格外欢快,他道:“西域不敢。” 不敢? 这个词对于如今遭受两面夹击的盛唐来说看起来很没有说服力。 但许三德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西域毕竟不是大荒,西域的军队内部极为斑杂,如分兵两路,不说被逐个击破,怕也是没有可以力压盛唐一州的能力。 虽说,西域十万大军来势汹汹,但盛唐全军上下都明白,盛唐士卒一人顶西域战士三人的说法毫不夸张,在加上排兵布阵,全军上下的执行力,盛唐无一不完爆西域。 现如今的战争已经与以往有了本质上的区别,除了高端战力默契的遵守着一些制衡规则之外,军中小股精英团队才是可以敲定一场战役胜负的最根本因素。 盛唐不缺乏精英团队,但西域缺乏,自然不敢分兵两路! 许三德点了点头道:“想比之下,看来还是大荒强过西域。” 黄贞凤没有否认这一点,而是道:“至少大荒人可以拧成一股绳,而西域不行。”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飞驰的快马在进入即翼关范围内后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这丝喘息的机会来自于翼州北方的火光冲天。 黄贞凤与许三德对视一眼,都知道此时大荒可能已经发起总攻,不由得催促起了喷着白气的马儿。 马儿一路狂奔,带起了一阵清风。 当两人已经可以看到即翼关轮廓时,璀璨的星空忽然黯淡了下来,阴云密布,更突显了即翼关此时的战事胶着。 数不尽的怒吼声音混杂着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黄贞凤道了声:“希望不晚。” 许三德则以沉默相对,虽然还未抵达即翼关,但战场上的味道已经传来,这种味道很熟悉,这种味道让安心生活了三十年的他热血沸腾。 黄贞凤似乎察觉得到许三德的变化,道了声:“你果然还是愿意打架。” 许三德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我也擅长这个。” “大荒有十大黄金部落。” “黄老的意思是?” “给你三个。” 许三德重重的点头道:“好!”却未觉得有丝毫的狂妄。 豆大的雨水伴随着骏马的飞驰终于砸下,越下越是急促。 雨水伴随着呼啸而至的狂风,没有春意,有些透骨。 这个春天盛唐即翼关迎来了大荒的嗜血总攻,城墙上的边军儿不择手段的将大荒人的性命收割。 只是荒原上密密麻麻且悍不畏死的大荒人踏着同伴的尸体,伴随着春风,春雨勇往直前,不得不让盛唐即翼关上下都觉得这春恼人!(未完待续……) 第281章虎贲 春雨飘摇,细线延绵。 即翼关斑驳的城墙前,数不尽的利刃伴随着春雨形成了一道道惊涛,奋力的拍打着如同礁石的城墙。 怒吼声,呐喊声,金铁交鸣声此起彼伏。 雨水落在大荒战士的脸颊上,不再是微凉,而是滚烫。 火光冲天的世界之中,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充斥在两军将士的鼻前,这并不是血腥味,而是比血腥味浓郁了数百倍的战场味道。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味道,但只要一嗅之下,便会让人生出两种极端的反应,一是热血沸腾,战意滔天,二是跪地求饶,心胆具颤。 然而,人是一种特别容易被环境感染的动物,当所有人都在双目赤红,杀意冲天时,第二种反应会被彻底本能的排斥掉,留下的只是头皮发麻,全身斥力的兴奋之感! 即翼关内外,无论大荒与盛唐的战士现如今都进入了这种亢奋状态,而这场影响天下大局的战争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之下必然会更加血腥。 吕一字没有参加这场战争,他行走在即翼关内,脚下流淌的清亮春雨水渍,心中却如同即翼关内的上下将士一般无二,杀意沸腾。 开战后即翼关锁城,虽然不排除李文学早已悄悄的离开了即翼关,但吕一字总觉得李文学没走,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这种直觉促使吕一字的脚步渐渐加快,脚下的水渍溅出无数水花,他要找到李文学,并且杀死他! 只是此时清冷的即翼关中那有一丝的人烟,任由吕一字在搜遍每一寸的角落,也没发现一丝人影,却听到了城南格外清脆的马蹄声。 吕一字登上了城南墙,便见两匹马儿在雨中摔着马鬃上的水花。喷着粗重的白气,一路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关下。 关下的风景并不好,即便已是初春,那荒芜的平原上仍然凄凉无比,寸草不生。 来到关下的黄贞凤与许三德抬起头,看到了吕一字,并没有高喊一声打开城门,而是身躯一震,一脚踏在了马背上,飞上城墙。 吕一字见到这两人。露出了夜幕到来后的第一次笑容。 黄贞凤问道:“前面如何?” 吕一字道:“兵临城下。” 黄贞凤挑了挑眉,看了看许三德道:“走。” 吕一字这时道:“黄老,李文学在关中。” 黄贞凤并不知道吕一字为何要强调李文学在关中,但此时闻言,他自然也能猜测出十之**,便立刻问道:“大将军无妨?” 吕一字点头道:“无妨。” 黄贞凤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眯起了双眸。 许三德随着黄贞凤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位命玄境巅峰强者环视着雨水连绵的即翼关,仿佛能把这座雄城中的一切看透。 吕一字没有打搅二人。只是抬起了眼眸,看了看今天的天色,觉得这春雨糟糕透顶,恰巧扫除了一切蛛丝马迹。 ………… 如火如荼的攻防战用血水涂抹着雨幕。而对大荒来说最为惨烈的战场,自然便是在右刀门之下! 此时即翼关城墙之下,双方仍然在进行着远程兵刃的较量,但因为距离的缩短。这种较量自然伴随着无数尸首的铺路。 而右刀门不同,右刀门没有坚不可摧的千斤顶与斑驳的城墙作为拦路虎,有的只是一扇一推便破的木门。 张小刀与王大牛来到了这里。带领着三千虎贲与玄天馆一千高手成为了这里的唯一屏障。 而这唯一的屏障,自然便要遭受大荒最为强硬的冲击。 赤那多瑞的横尸荒野对于大荒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即便是赤那族的族长死了,这右刀门该冲仍然要冲。 王大牛与张小刀不可能挡得住数不尽的大荒人冲击,虎贲迎来了他们的战斗,宋城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殊死一搏。 宋城在即翼关呆了很多年,幼年时便被李毅收养,李毅不喜欢什么义子那一套,便让宋城跟在了自己的身边。 而宋城也并不是历史上那无数养不熟的狼崽子,幼年起便勤奋的学习吸收,时至今日兵法不说已经大成,但李毅却觉得如果自己不在了,只放心把即翼关交给他。 可宋城却觉得大型战役,一向不是他最为擅长的,他最擅长的是小范围战斗的精准指挥。 右刀门城下绝对不算是小范围的指挥,因为他们面对的大荒人是己方的数以倍记,但他不怕,虎贲也不怕。 因为他们是即翼关内最精锐的步军! “起!”三千面表体繁文密布的盾牌被一位位精装的虎贲精锐举起。 一道道流光自那盾牌喷涌而出,元气组成的壁垒出现在了三千虎贲军的头顶,流光溢彩! 无数道箭簇来到了虎贲军的头顶,元气壁垒将箭簇全部阻挡下来,宋城高呼了一声:“进!” 进字一出,三千虎贲狂吼一声无意之字,顿时冲破了夜幕下的细雨连绵! 整齐的右腿狠狠踏出一步,溅起了无数水花泼洒在了身边兄弟的裤管之上,迎面而来的大荒人竟然微微一顿。 然而,进字的含义并不是一步,三步之后虎贲军与无数大荒人短兵相接! 凶猛的刀锋划破雨幕,最前排的虎贲军动作整齐一致,竟然会让人觉得有些惊人! 这种惊人体现在刀锋穿破雨幕的声音,体现在那似乎粗壮都一般大小的手憋起的幅度完全一致,体现在一刀之后同时迸发的血腥味,更体现在虎贲军不可思议素质! 无数颗头颅在雨水中飞扬,一片荒人就此倒地,他们攻击在来到第一排虎贲军前戛然而止,一条条粗壮的手臂或高或矮的挡住了他们所有的攻击! 这手臂上带着黝黑的护臂,而这手臂并不是虎贲军的第一排战士的手臂,而是第二排战士们的手臂。 似乎把性命交给身后的兄弟没有一丝不妥,他们绝对相信身后的兄弟可以挡住荒人的攻击! “再进!”这时宋城的怒吼再次传来。 虎贲军迈开了大步,沉默并带有独特韵律向前一路冲杀! 这是张小刀第一次看到虎贲营出手,即翼关内有三大营,其中普通士卒便享受校尉待遇,一是追风营,二是虎贲营,三是电掣营。 追风营人数不多,但却个个是单兵作战的精锐。 电掣营则是即翼关内最为精锐的骑兵存在,但如今即翼关守城,骑兵自然无所用处。 虎贲营才是是真正的守城利器! 而今天便是即翼关虎贲营绽放的时刻! 冲进无数荒人的战团之中,虎贲营的兄弟们没有一丝的胆怯,但脸上也没有一丝兴奋。 这是他们的军规之一,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面,虎贲营的每一名战士要做的事情不是因为局势而让自己的内心动荡,而是去相信身边的兄弟,去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 宋城的大喝再一次传来:“变!” 虎贲营中的每一名战士竟然开始冲刺,冲进大荒大军之中! 三人位一伍,虎贲营展开了一场极为血腥的杀戮! 所谓赤那一族的精锐战士,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张小刀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他身后的玄天馆千名高手简直羞愧的说不出半句话。 虎贲营的每一名战士都掌握了最为简单的杀人技巧,他们的招式没有一丝华丽味道,朴实到了极致,但却简单有效。 他们也掌握了三人为伍的各种技巧,分工极为明确。 他们更拥有冷血战士的平静心态,或许即便这战场之上天空倾塌他们也不会去多看一眼,只会专注的做着眼前的事情。 然而,这些都并不是他们最强大的地方。 他们最强的地方在于信任!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看似简单,而一旦涉及到自身性命,人们便很难去信任。 然而,浴血战场的虎贲营战士,却可以将自己的背后完全留给自己的兄弟,哪怕他感受到了大荒人的刀锋冰冷,哪怕这刀锋已经划破了他的皮甲切破了他身躯上的汗毛,他也只会专注着杀着面前的大荒人。 因为他知道,只要身后的兄弟不死,他便没有任何事,他的兄弟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他! 这是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至少对于张小刀来说,他内心中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在大顶山见到先生的那九天之剑。 虎贲便这样在大荒人中杀了一个来回,**裸的一个来回!留下了一地荒人尸体,安然返回右刀门城下,面无表情的持盾而立。 一名大荒战士觉得腿中有些钻劲,他刚刚经历了这一生从未见过的恐怖画面。 盛唐虎贲营的人冲入了他的视野之中,在最短的时间内带出了最多的血腥,雨幕在那瞬间仿佛变成了血红色。 而当他感到绝望时,他却听到了一声‘退’ 眼前的虎贲营盛唐战士全部撤退,甚至有一人站在他的眼前已经挥起了刀锋,却没有砍下。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脚下的血水已经湮没到了脚腕处,那是来自眼前横七竖八躺了足足千人的荒人尸体流出的血。 这血有点黏,黏的他有些拔不出脚!(未完待续……) 第282章大荒,来战! 黄贞凤环视着即翼关,雨水打在苍老的脸颊上他浑然不觉。 他便这样在城墙上看了很久,即便前线已经战火烧天,即便他脸上的勾勒挂上了水珠。 李文学是此时即翼关内的**,李毅与张小刀没有理会李文学,是因为战场需要他们出现,而黄贞凤不同,既然现在战场上还有李毅在,他来到了这里,自然要将李文学揪出来。 命玄上品境界叫做知玄! 知玄不仅会知晓天地五行阴阳,还会知晓一些更为玄妙的事情。 比如,李文学如果在即翼关的话他会潜藏在那里!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直觉,而这种知玄境的能力,往往奇准无比! 黄贞凤与许三德相信这种直觉,两人将目光锁定在了即翼关内的一座哨塔中,吕一字狂奔而出! 哨塔下有一座地窖,此时地窖中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十人,其中成为翼州节度使的李文学正在颤颤发抖。 他身躯的抖动会传染,传染的不是抖动,而是心中的惧怕感! 李文学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成为了盛唐的大人物,未来必将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大人物,只是当他信心十足的将四名阵师与一位命玄高手送去李毅身边却被李毅一刀击碎后,他便明白,自己实际上仍然只是一个小人物。 攀权富贵,不择手段,人前是人,人后是狼,他的一生也充斥了许多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当年幸运的进入复周会,他怕是早已在官场死无全尸。 然而复周会的力量不仅保护了他,让他一路平步青云,也让他有些过于膨胀。 当这种膨胀被一针扎破时,李文学怕了。怕到连逃跑都不敢,所以蹲在了地窖之中,祈祷着大荒可以胜利,继而因为文清风与邵东华的关系他能继续活命。 可是,在吕一字的眼中,策划谋害大将军,打开左右刀门的幕后主使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所以当他来开地窖,三支箭簇歪歪扭扭的来到他面前,被他轻易闪过时。他便知道自己猜错了。 办大事的人不是一定都是胸藏经纬的绝世人物,也有可能是屁股滚尿流的小人。 李文学无疑属于后者,除了在地窖中守着那可怜的狗洞,他与他的人便毫无作为。 而狗洞又怎么可能拯救的了人类的生命,许三德没有废话,一脚踏碎了哨塔地面,大地开始塌陷。 当狗洞变为了开阔的大洞,尘土飞扬时,李文学如同狗一般在其中辗转腾挪。并且泪流满面。 吕一字面对这样的局面觉得有些荒谬,然后抽出了腰间的刀道:“黄老,大供奉,碍了你们的眼。” 黄贞凤甩了甩空袖。与许三德没带走一片血渍的走向战场。 吕一字开始屠狗,杀的毫无快感! ………… 张小刀不知道今晚射了多少箭,他不会怀疑自己会射尽人亡,因为他体内还有充盈的元气。只是当大荒精锐部队连绵不断的拍打悍勇的虎贲营时,他的箭便没有停过,就像今晚越下越急的雨! 王大牛并不虎贲中的军士。自然也没有受过什么训练。 但他这个人说起来优点和缺点却都是太过耿直与憨厚,所以他可以做到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背后交给虎贲营的兄弟,他只击打身前的敌人。 虽然只是第一次配合,但另外两名虎贲营的兄弟却觉得与王大牛的配合天衣无缝,因为他们给予了对方可以交托生命的信任。 越来越多的大荒人冲进了虎贲营战士与战士中的缝隙之中。 即便他们死去,他们的尸体可能也会拌上虎贲营战士一脚,而当这种悍不畏死的冲击持续不断时,即便是虎贲营也不可能真的屹立不倒。 战场上也的确没有谁可以屹立不倒的这一说,所以当虎贲有些承受不住时,张小刀带着一千名玄天馆高手跃下了城墙,挡在了虎贲营的身前,给他们争取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大荒精锐部队看到了张小刀,脚步由来来的停顿了一下,明白这样的人如果愿意,一人便可杀千人! 张小刀持刀而立,冷眼以待,却不知为何大荒人如此高看他,竟然吹响了号角,而短促的号角声音则是象征着停止脚步! 从开战至今,大荒人已经在右刀门之下损失了不下五千人,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大荒小部落的炮灰,但却也有三分之一的赤那族精锐。 十大黄金部落,自然不可能看着赤那族继续损失下去,早已派出了各族精锐,此时各族精锐已经接近右刀门之下,自然不需要赤那族人继续送死,所以吹响了这号角。 眼前数不尽的大荒部队中一阵涌动,一座座车銮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带着他们最精锐的战士出现在了右刀门之下! 一道屏障树立而起,来自十大族长,这屏障阻挡了无数城墙上飞流不止的远程利刃,也足以让赶赴于此的各族高手站住脚跟,好好的看一看这右刀门! 细雨连绵的战场中在十道旗帜飘扬后忽然陷入了安静之中,右刀门门下成为绝对这场战役的绝对焦点所在! 张小刀眯着眼睛,透过雨线由左向右的看去。 第一面映入眼帘的旗帜是飞禽组成,张小刀不认得这这些飞禽到底是什么,但却知道这个部落叫做‘少布’是十大黄金家族中最为崇尚武力的部落! 少布部落旗下是数十名穿着飞禽盔甲的高大荒人战士,他们簇拥着车舆,同样神色冷峻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看向第二面旗帜。 第二面旗帜中绘出的是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他们的家族名称叫做阿古拉,部落中的族人却比那少布部落的战士还要高大数分! 第二面旗帜的右面,是一面迎风飞舞的仿佛活灵活现的鹰旗。 这个部落叫做不日固德,他们信奉鹰神,与少布部落却是十大黄金部落中最敌视的两大部落。 在不日固德身旁,则是一面原野旗帜,部落名为塔拉。 塔拉部落的身旁则是右刀门上下都已熟悉的赤那部落,赤那部落显然因为刚刚的战损感到了羞辱,全族上下似乎怒气滔天,尤其发现张小刀扫视过来后,立刻发出了整齐一致的野兽般呼喊。 张小刀没有理会,继续看了下去,剩下的五大部落,分别是琪琪格部落,格勒部落,斯琴部落,达楞部落。 而最后一个部落,则是十大黄金部落之首,以虎为图腾的巴拉部落! 十大部落聚首,十大族长到齐,这说明大荒对取下右刀门势在必得,而却也意味着他们过于把精锐力量集中在这里,如果取不下右刀门必然会影响战事! 李毅扫了一眼右刀门,心生担忧,然而大荒的至强者却还未出现在战场上,这侧面证明了李毅的猜想,这种猜想对盛唐来说是好事。 邵东华以神通境的修为坐上了圣殿殿主之位,并且拥有军事指挥权。 但大荒对他仍不放心,所以在邵东华的身边,必然有大荒的至强者守护,又或者说监控。 而顶尖力量无论对于那个国家都必然有限到了个位数,甚至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这些人无法抵达战场全力以赴,便是即翼关的取胜之道。 只要击溃右刀门之下的十大黄金部落,这场战役若论普通士卒能力,这个天下没有国家胜得了盛唐,李毅有信心守下即翼关,让大荒尝尝全军进攻却全军败退的美妙滋味。 但此时,盛唐命玄境以上的人物出现在右刀门的太少,严格算来一个都没有,但毫无疑问张小刀的战力已经抵达命玄,可以算上一个。 可大荒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必然个个命玄,他李毅又必然要镇守在全区中枢位置,这右刀门之争,又如何胜? 答案很快出现,黄贞凤与许三德出现在了右刀门之上,他们也很快的来到了张小刀的身旁站定。 李毅看到这一幕忽然笑了出来,伸出了十根手指头自言自语的道:“老黄顶四个,三德顶三个,张小刀与王大牛绑在一起能顶三个不?” 这个答案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的换算出来。 而张小刀也没打算去换算什么,他只是抽出了落雪刀,狠狠的敲在了地面! 本就已经混杂着鲜血雨水残肢断骸,狼狈不堪的地面列出了一条巨大的缝隙,延绵至荒人十大部落之前。 而在这刀之后,张小刀的左右已经站了很多人,有师父黄贞凤,有盛唐第一大供奉许三德,有好兄弟王大牛,有盛唐翼州玄天馆十大坐馆,还有脸色稚嫩却指挥狠辣的宋城。 张小刀轻声问道:“师父,最近没撸管吧?” 黄贞凤摇了摇头,却介绍道:“这位是盛唐第一大供奉,许三德。” 许三德微微点头,只是看着眼前这道大地裂缝,觉得先生的弟子果然个个都是怪物。 张小刀微微点头,声音响彻战场道:“听闻大荒要决一死战时,便要用刀砍在敌人面前的地面上,这个叫做斩刀礼。” 张小刀身边的十四人听到了他的话语,十四人身后的一千玄天馆高手听到了他的话语,玄天馆千人身后的三千虎贲听到了他的话语,右刀门听到了他的话语。 于是右刀门上下爆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大荒,来战!”(未完待续……) 第283章甩手 晚风轻袭,雨水渐逝。 邵东华吹熄了眼前的烛火,闭起了双眸,默默的思索着一些事情,默默的感受着一些事情。 邵东华所在的营帐坐落在距离前线战场并不远的原盛唐边关哨岗之中。 他极为熟悉盛唐哨岗中的布局,自然也感知的到哨岗中的大荒人看似保护,实则监视的封锁了整座哨塔。 对于这种不信任,邵东华并没有暴怒,因为他很明确自己来到大荒要做什么,却也更明确的知道这场所谓的大荒总攻,对他来说是一场美丽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无论是盛唐还是大荒,都必将元气大伤,他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因为这种局面会铺垫他光明的未来。 邵东华的未来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猜出他脑海中的想法! 或许除了文清风之外,没有人会想过邵东华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亲手再次打造一个国家。 与上次不同的是,盛唐的建立是由盛唐六王合力铸就,而他现在要做的是,一个人成就一个国家! 这种想法极度疯狂,为此邵东华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遭受盛唐万民唾弃! 可人们在唾弃邵东华的同时又有谁会想过对于一个在青州养鸟养了三十年,生活无聊之极的老人来说,这一切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这个说法看起来荒诞到了极致。 然而,当一个人曾落魄潦倒遭尽白眼无数,曾鲜衣怒马驰骋沙场,曾见过世间百态,尝尽人生酸甜苦辣后站到了人间巅峰后,有意思便是很重要的事情,甚至重要过了生命。 邵东华现在就在做着很有意思的事情,为此即便是死,也毫无遗憾。 当然毫无遗憾的去死。可以死在李自知的手中,可以死在教廷苦行的手中,但却不能死在大荒人的手中,因为大荒还没有人有资格让他去死。即便是圣殿中的那名老人,也没有资格! 沉默的思绪,伴随着脚步声被打破,邵东华睁开了双眸,看到屋中多出了一名荒人,这名荒人看起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均匀,眉目平庸。 邵东华微微蹙起了眉道:“巴拉赤木先生。” 这显然是礼貌性的问好,然而大荒中可以让他礼貌性问好的人并不多。这平庸的男子究竟是谁? “殿主,十大部落齐聚右刀门。” 邵东华微微点头,并不意外的道:“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荒人有荒人的血性,如果举国攻打即翼关,却不敢与即翼关最强的拳头硬碰硬。即便赢了,荒人也不会感到兴奋。” 邵东华闻言再次点头,大荒人其实与盛唐人有很多相似的特性,比如执拗,比如勇敢。 大荒人的选择并不出乎邵东华的预料,他喜欢大荒人的这种选择,原因自然是硬碰硬的大荒与即翼关会死去很多他不在乎的未来敌人。 “殿主。我要去战场。”巴拉赤木坚定的说道。 邵东华轻声道:“你去杀李毅?” 巴拉赤木脸色严肃的扯开了自己上身皮甲,露出了一道深深凹陷的刀疤道:“这是李毅当年给我留下的痕迹,现在我要还给他。” 邵东华将右掌贴在胸口,用荒人的语言道:“大荒保佑你!” 圣殿荒刀客排名第一的巴拉赤木,微微垂首告退,一人一刀。本向即翼关,奔向李毅的面前。 ………… 斩刀礼是大荒勇士生死战时必须遵守的礼节。 张小刀的落雪刀斩在了大荒十大黄金部落之前,伴随着右刀门上下全军将士的怒吼向大荒发出了生死决战的邀请函。 大荒人听着‘荒人,来战!’四字响彻云霄,转瞬间爆发出了湮没整座战场的声浪。 这声浪便是大荒人做出的回应。他们用体内的战意滔天,将喉咙中的无意音符喧嚣在战场之上。 十大黄金部落中的十位族长齐齐掀开了帷幕,看着眼前大地上的裂缝,心生无限怒意! 怒意,对于大荒人来说往往是一场血腥屠杀的引线。 在大荒中因族长一怒横尸遍野的例子并不少见,张小刀挑衅了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那么在大荒人眼中张小刀的下场便不言而喻。 此时,少布族族长前单膝跪下一名少年,少年年纪不大但身材魁梧,眉目清秀,身着银色飞禽甲,手持一丈长的钢枪,竟是要请战! 少年名为少布威怒,是这一代少布族的绝对翘楚,年纪轻轻便已经入得圣殿大门,修为抵达了灵源巅峰,大荒圣子拓跋烈消失后的下一代圣子强有力竞争者。 同时少布威怒还拥有一张不似大荒人的清秀脸颊,十大黄金部落中不知有多少少女视其为未来夫婿,在大荒年青一代中名望颇高。 见少布威怒请战,十大部落中的青年才俊纷纷请战,但凡是都有先来后到,被寄予厚望的少少布威怒走出大荒屏障之外! 没有冷箭袭来,张小刀当仁不让的向前踏出一步,站在了盛唐阵营中的最前端。 右刀门之下在这战场之中仿佛变成了真空的存在,百丈之外大荒冲向即翼关城墙下的脚步没有停止,战场仍然是战场时时刻刻爆发着血腥,但在右刀门之下,这里便是骄傲的盛唐人,与骄傲的大荒人决一死战的角斗场! 双方都遵守着角斗场的规矩,没有冷箭,只有明枪,堂堂正正的在这里一决生死! 少布威怒看着身后千军万马的张小刀微微一笑,笑容中尽是说不出的轻蔑,这种轻蔑源于他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而他自信的来由是并不是他觉得张小刀不是他的对手,而是张小刀在这场战役打响之后一直在作战,消耗太大。 他知道张小刀的融灵能力有多强大,知道张小刀的箭术举世无双,自然也知道张小刀与他的境界其实与他一般无二。 那么张小刀现在只可能是强弩之末,他少布威怒必然一战胜之! “轰。轰……”的战鼓声响起,大荒人十大黄金部落中的荒人用心脏同一频率的跳动伴随着鼓声为少布威怒呐喊助威。 少布威怒也没有寒暄,长枪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条长龙,在长龙出现之际。血色土壤忽然翻滚为长龙上色,威势无双的长龙转瞬间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神色淡然从容,自从在通天塔进入灵源巅峰后,他便知道这个世界上同等境界,他不可能会败,那怕是他消耗了太多元气,也不可能败! 因为他曾阅遍万书,见过世间万法,他体内有穹树撑起天空,他的元气调动速度远常人。他又有炎兽融灵,其元气威力无以伦比。 他还有无坚不摧的杀猪刀,还有至今都未暴露的强硬体魄,还有诸多的让人无法想象的强大手段。 但他要的不仅仅是胜,就像来到右刀门之上的初时想法一般无二。他要打出气势! 而要打出气势,便必然要用处雷霆手段。 所以在长枪如龙一般来到他的面前时,他没有躲避,没有眨眼,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长龙点在了张小刀的胸口。 张小刀的胸口出现了一丝融点,长龙龙头没入其中! 少布威怒不知为什么张小刀敢于如此做,又或者是张小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却知道只要长枪没入张小刀的身躯之中。他的元气灌入其中就可以将张小刀的身躯炸为碎末! 胜利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少布威怒意想不到的轻松随意。 长枪在点进张小刀的身躯中时,盛唐一方发出了一阵惊呼,大荒一方发出了一阵助威之声。 盛唐人自然担心张小刀真的会死在这里,而大荒人则因为可以杀死张小刀这名刚刚大展神威的盛唐人而感到兴奋。 只是无论场外中的人如何想法,张小刀只是双眸越来越亮。 融点一般的伤口对张小刀来说并不算是伤口。长枪内蕴含的强大元气,对他来说也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因为他体内的元气可以瞬间融化长枪蕴含的杀伤性元气,他的伤口可以瞬间用融灵能力愈合! 他便这样闲庭信步向前迈出了三步,来到了一脸兴奋狰狞的少布威怒面前! 没有人能想象眼前这幅画面,被一枪桶穿的张小刀居然不顾自己的伤势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到了少布威怒面前。 战场中的惊呼忽然响彻天际。然而少布威怒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连续震荡了十三次手中长枪,张小刀本应该在他的长枪之下爆裂而死,然而此时张小刀非但没死,反而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如果来到自己面前的是性命垂危的张小刀也就罢了,但看他那明亮的双眸,便知张小刀此时精神很好,至少不会死。 少布威怒感觉到了一丝羞辱,这种羞辱让他忘记了张小刀来到自己的面前是多么的危险的事情,他将自己体内的元气尽数灌入长枪之中,希望看到张小刀的炸裂。 可这时张小刀的手来到了他的脖颈上,轻轻的掐住! 少布威怒的双脚迅速离开地面,胸口贯穿着一丈长枪的张小刀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大荒年轻人,轻声道:“融!” 滚烫的热气在少布威怒的脖颈上冒出,这种热气在百分之一息的瞬间蔓延他的全身,蒸发了他的汗水,却也蒸发了他体内所有的血水。 再一个百分之一息,少布威怒在大荒人无数惊恐的叫喊下,变成了张小刀提起的一具干尸! 然而这并不结束,干尸仍然以迅猛的速度枯萎,渐渐变黑,渐渐变小。 当少布威怒终于化作漫天尘灰后,张小刀将手放在了贯穿在他身躯上的枪杆上。 拔掉的长枪跌落在血色土壤中,溅起了红沙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张小刀胸前的伤口早已不见,他甩了甩手,甩出了几缕黑色飞灰,那是少布威怒留在这世界之上的唯一痕迹! 第284章怪物 一滴豆大的雨水自九天之上坠落,坠落在了翼州即翼关前的战场中,宣告了夜空中的阵雨结束。 同一时间,张小刀也宣布了这场战斗的结束,脚下的黑色灰尘似乎成为了所有大荒人的焦点。 少布威怒尸首便是这尘灰,在一阵清风之下,吹散在了这片战场之中,消失于无形之中,他那张还算俊俏的脸颊,在人们的心中也渐渐变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张小刀平凡的脸颊。 张小刀长的绝对算不上出众,可如今他的脸颊龟裂如熔岩,熔浆在其中肆意流淌,恐怖之极的印象却深深的印在了人们的心底。 大荒人不曾想过少布威怒会死的如此干脆,更不会想过,张小刀居然无惧长枪,一路挺进彪悍至极的杀掉了少布威怒。 所以,以十大黄金部落为首的大荒阵营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与他们呈现极度反差的自然是盛唐一方。 即便在这之前盛唐上下所有人都觉得张小刀只要不对上大荒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便可以取胜,但这场胜利来的太过酣畅淋漓,太过霸气肆意。 这胜利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自然而然张小刀身后的盛唐阵营传来了一声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怒吼用来宣泄情绪,宣泄心中炙热的沸腾温度! 张小刀不用宣泄,他只是看着寂静的大荒阵营,他的脸颊渐渐恢复了平常模样,但在大荒人心中他的恶魔形象却已经深入心底。 许三德看了看身边的一脸笑容的黄贞凤,他第一次见张小刀出手是眼前大地上的裂缝,第二次出手,是如今空气中的黑色焦灰。 这对许三德来说有些震撼,因为他实在想不通灵源巅峰为何可以具备如此威能,而命玄巅峰境界的他。可以感知到他想要感知的一切。 他知道此时张小刀的状态并不是强弩之末,而是状态正好,不由得更加费解,这超出了他对修行的理解。 黄贞凤察觉到了许三德的目光,一脸臭显摆的道:“咋样,我徒弟不丢人吧?” 许三德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小刀早已扬名盛唐,但大多人只知道张小刀的是先生的二弟子,却不知张小刀也师从过黄贞凤。 而如今张小刀战斗的手段,显然不是黄贞凤所能教授的。他不由得道:“黄老,这个我必须要说,还是先生厉害一些。” 黄贞凤摆手,不耐其烦的道:“要不是我给这小子打下这么好的底子,他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 好底子? 想到张小刀见到黄贞凤的第一句话‘师父,最近没撸管吧?’许三德便觉得,你教徒弟的不会是撸管吧……。 这种可笑的想法许三德自然不会说出口,在两人交谈之时,站在二人身边的盛唐翼州十大坐观连忙将目瞪口呆的神色转换为热血上涌的涨红脸颊。 玄天馆中人的确在各个地方作威作福说一不二了太久。他们或许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但今天站在了张小刀身后,看到张小刀赢的如此潇洒,自然要为张小刀呐喊助威。 战场不是计算个人恩怨的时候。哪怕是曾被张小刀一拳放倒的钱中天,也情不自禁的怒吼了出来。 这一刻,他们与张小刀同气连枝,他们代表的是盛唐。盛唐在这个天下代表的是强大,他们希望盛唐继续强大下去,那么张小刀便要一直胜下去! 张小刀也的确是想一直胜下去。所以在先胜一局后,他并没有退回人群之中,而是抽出了落雪刀,遥指大荒,心中战意沸腾! 在璀璨的星光之下,落雪长刀的刀尖儿散发着另大荒人窒息的寒芒,张小刀没有开口,没有炫耀,只是长刀所向,求的自然是一个‘战’字! 大荒十大黄金部落在刀尖的逼迫之下似乎终于有了反应,少布一族中的数名荒人请战,然而族长却未点头允诺。 这时,阿拉古家族中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男子魁梧如山,周身并无盔甲,只有如同坟包的肌肉暴起而出。 男子的名字叫做阿拉古山,在阿拉古家族声望极高任职长老,并不是大荒的年青一代,但他此时却走进了战场之中,这说明大荒十大黄金家族的年轻一代在张小刀面前已经认怂,又或者十大黄金家族的族长不认为族内的年轻人有与张小刀一较高下的实力。 阿拉古山并没有少布威怒的狂傲劲儿,来到张小刀的刀尖儿前后,他将手放在了胸口,微微弯腰,表示最强大敌人的尊重。 张小刀对于这种礼节没有任何表示,他察觉得到阿拉古山的修为已经晋级的到命玄境,大荒派出阿拉古山这样的命玄境高手,看似给极了张小刀脸面,自己却也不要脸到了极致。 所以面对阿拉古山的礼节张小刀没有任何回应,因为他无需回应不要脸的大荒! 察觉到阿拉古山的修为,黄贞凤与许三德脸色一变,两人齐齐说了一声:“我来!” 而张小刀却坚决果断的说道:“我来!” 黄贞凤与许三德齐齐止住了脚步,忽见张小刀全身上下爆发出了一股冲天的元气,星空之上一股气浪澎湃蔓延。 气浪无形,却因空气泛起巨大的涟漪而变得有形,宛如天空流云一般波澜起伏后,最终还是归于无形。 盛唐阵营呆呆的看着星光密布的夜空,感受着刚刚出现的磅礴元气喷薄,心中那有不骇然之人。 大荒上下一片骚动,只要是气练者都可以感觉到那磅礴的元气在天空炸开,却只是因为张小刀蓄力后的一丝外泄,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张小刀在蓄力,他的周身上下变得赤红,他将面对命玄境强者殊死一战。 但他却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不提他曾手刃过西域教廷裁决大祭司与那名命玄境的黑衣老者,他的身体便告诉他,他可以一战胜之! 全身上下的细胞仿佛在这瞬间开始跳跃,如同熔浆一般的血液滚烫的冒着气泡,体内穹树上的一颗颗巨大果实仿佛迫不及待,他那具被淬炼了无数次的身躯轻轻一个收缩,全身上下似乎就蕴含了无数的力量。 这便是融灵后在通天塔潜修数十年的张小刀。 他有信心,也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在正面对决中战胜命玄境高手。 然而尽管他展现了强大的实力,但大荒人在惊叹之余却不会惊慌失措。 在他们看来张小刀有些过于托大了一些,即便你是融灵的灵源巅峰,即便是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磅礴元气。 但命玄在这个天下,便象征着顶尖力量,无论盛唐西域还是大荒,命玄境高手总和绝对不会过百。 灵源境与命玄看似相差只是一个等级,但实际上却是天壤之别。 历史上有记载的对决中从未有人在灵源境时击败命玄,这仿佛已经成了铁一般的规则。 而更重要的是,大荒人相信阿拉古山,因为这个男人在大荒从无败绩! 阿拉古山也相信自己,即便他感觉得出张小刀是他见过所有灵源境的最强者,他也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他的肉身已半步成圣! 张小刀一步踏出,赤红色的沙粒飞起一人多高,他脚下的黑色皮靴瞬间炸裂。 这是师娘寒霜儿曾为他准备的行装之一,早前他曾证明了这些看似简单的衣物是多么坚韧,但今天他全力一步之下,靴子却碎裂成了脚下无数皮屑,就像之前死在他手中少布威怒的黑色飞灰。 在张小刀这一步之下,阿拉古山全力蹲下。 他蹲的姿势很是古怪,双腿分到了最大的距离,屁股沉到了接近地面,在张小刀化为一道流光之时,他的双腿也终于发力,留下了脚下的两圈尘烟,整个人消失在了人们的瞳孔之中。 “轰!”的一声巨响响彻人们的耳畔。 黄贞凤与许三德瞪大了双眸,看着张小刀竟然与阿拉古山硬碰硬,忽然心脏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 周所周知,大荒人最擅长体修之术,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 而当邵东华走进大荒坐上了圣殿殿主的位子后,这个天下在身体上很难有修行者与大荒人匹敌。 与大荒人匹敌身体者,自然是自讨苦吃。 可显然张小刀并不这么认为,他与阿拉古山在半空中野蛮的用身体对撞,疯狂的用近战手段攻击对手。 在气练者眼中,他们完全看不清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更让他们难以想象的是,半空中频繁传来的雷鸣声在他们的脑中轰鸣。 这声音让他们难以承受,仿佛唤醒了他们体内潜藏了多年的野兽,野兽张牙舞爪,似要破体而出,而其中较弱者竟然开始七窍流血。 大荒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没有顾及大荒军中的弱小,而是极为认真的看着半空中对决的两人,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竟然与阿拉古山硬碰硬没有落的丝毫下风,不由得极为不解。 可不解便是此时的事实,除了叹一声:“怪物。”又能如何? 第285章谁敢一战? 晨光熹微,气候比翼州暖和很多的中州自然天亮的也要早一些。 阳光并不刺眼,也并不温柔的撒进了盛京书院不远处的张小刀小院中,整装待发的纳兰初擦了一把脸,背起了自己的行囊。 纳兰初决定走了,可本来已经迈过了门槛的脚步顿住,她的目光扫过小院中的一草一木后竟然把行囊放在了门口,一溜烟的跑回了屋中。 跑回屋中的纳兰初再次出来时手里却多了一把扫帚,她开始扫着院落里的边边角角,想着昨天大扫除时为何忘了院子,不由得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更为卖力的干起了活。 大师兄在院落的门口看到了硕大的包裹,踏过门槛看着纳兰初卖力的扫着墙壁,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灰呛呛的小院中,大师兄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要走吗?” 纳兰初这些日子与大师兄已经很是熟悉,微微点了点头后道:“是啊。” “那为什么还扫除?” 纳兰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似乎这个问题将她彻底问倒了。 晨曦泼洒在纳兰初的脸颊上,渐长的秀发抹去了她俏脸上的些许英气,此时她疑惑的模样更是可爱至极。 大师兄看着疑惑的纳兰初等待着她的回答,却久久没有等到答案,便见纳兰初又拾起了扫帚开始打扫。 纳兰初举动让大师兄挠了挠头,他实在搞不懂什么情情爱爱,只好寻找起了打扫的工具,帮着纳兰初忙里忙外的打扫。 有了大师兄的参与,打扫工作很快完成,只是当纳兰初再次拿起自己的包裹将一只脚迈过门槛后,她的另一只脚却再次顿住。 纳兰初再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便问道:“大师兄。小刀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大师兄摇头道:“前线打仗了。” 纳兰初的神色一变,明白张小刀一定参与到了战争中,不由得道:“不会有事吧?” 大师兄似乎看出了什么,便道:“先吃过早饭再走不迟吧?” 纳兰初急促点头道:“好啊。”答应的很是利落。 盛京内的早餐种类丰富多样,但两人还是来到了莲花巷中最出名的豆花摊。 豆花的味道很是熟悉,纳兰初抿了一口,似乎想起了前些日子的午时她与张小刀坐在这里吃着豆花时,张小刀的窘迫。 而大师兄吃的很专心,埋着头很快将一碗豆花一扫而空,他抬起头正准备喊道小二再来一碗时。纳兰初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只想在那个院子里留下我的痕迹。” 大师兄不明所以,纳兰初解释道:“恩,简单来说,就是想让小刀回来,看到这个院子就想起我。” 大师兄挠了挠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纳兰初又道:“她真的那么好吗?” 大师兄当然不会傻到‘她’是谁都不知道,却诚实道:“弟妹很好,救过我的命。” 纳兰初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道:“其实这样也好。” “什么也好?”大师兄继续迷迷糊糊。 “如果张小刀是为了新欢抛弃旧爱的人。也不值得我喜欢。” 大师兄再次挠头,道:“难道人不都应该是自私的吗?” 纳兰初无奈道:“我自私有什么用,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我总要尊重他的决定。我已经死不要脸了好几次。” 大师兄听着这话语中的坦然,不知为何觉得坦然中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这让他的内心有些触动,他问道:“准备回西域做什么?” 纳兰初开口便毫无忌讳的道:“反教廷。” 大师兄先是‘啊’了一声。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西域哪里可能有一些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不知你愿不愿意去他们那里?” 纳兰初不知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是什么人。但既然出自大师兄的口中便一定靠谱,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啊。” 早餐不可能吃到正午,大师兄吃了三碗豆花终于结束,他送纳兰初出了盛京,在人潮之中与她挥手道别。 纳兰初背着硕大的行囊,也在挥手道别,当她渐渐在人流中看不到了大师兄的身影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的极长,吁出后仿佛吐出了潜藏在她身躯中已久的浊气。 盛京这座城给她带来的记忆不多,她要告别这座雄城,但却告别不了在这座城市中那不多的安逸日子。 于是她只回头看了一眼盛京,便坚毅的向院方走去。 不知何时再见这雄城,不知何时再见雄城中的那人! ………… 雄城中的那人,此时正在即翼关右刀门之下奋力战斗中。 还未天亮的即翼关外仍旧火光冲天,雨过之后的潮湿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便瞬间被战场中的绝对炙热温度蒸发。 然而这战场中最炙热的温度自然来自右刀门之下的那片战场中。 张小刀正在散发着炙热,在短暂的时间内与阿拉古山对撞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催动融灵能力,并抽出了落雪长刀。 阿拉古山面带骇然的退到了大荒阵营的前端。 在刚刚的对决中,他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强项,然而短暂的战斗结束后,他却发现自己对张小刀身躯造成的伤势,似乎没有半点作用。 这怎么可能? 阿拉古山并不相信张小刀的肉身居然与自己一般无二,然而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他只能如同许多大荒人一样将张小刀列入‘怪物’的行列。 怪物张小刀此时战意正浓,见阿拉古山退后,他自然便要上前,落雪长刀划破长空,一记典型有来无回的荒刀式劈出! 战场中发出一片惊呼,张小刀的起刀式,发力姿势,甚至那股气势。都是典型的大荒刀法! 阿拉古山瞬间暴怒的同时,无数大荒人也发出了愤怒的吼叫! 张小刀用出荒刀要击败大荒人,这显然是**裸的羞辱。 阿拉古山抽出腰间长刀,曾在圣殿学习刀法的他,猛然将长刀横在半空,荒刀挂月! 一道剧烈的火花来自两人之间。 但在这火花出现的一刹那,张小刀的脚步向后退了半步,高举的落雪刀变为真正的流光! 流光残影,仿佛吸纳了接近天亮时越来越黯淡的月光,刮出了一道道劲风。 在这瞬间。张小刀体内的远力果实爆裂开来,经过穹树的快速送达,他的双臂仿佛被灌注了无穷的力量。 这力量让他在弹指间斩出了数百刀,刀刀劈在阿拉古山的长刀上,似要将其砸入地面! 这狂暴的一幕让大荒人的愤怒憋回了肚中。 伴随着连续不断的金铁交鸣之声也让右刀门上下发出一声声节奏感极强的呼喊,到最后时,竟然有人觉得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小刀狂暴至极的模样打出了真正的气势,他的刀仍然在挥舞,舞着今夜夜色中最为璀璨的星光。狂砸不止。 只能防御的阿拉古山随着张小刀的狂暴长刀双脚渐渐下沉进地面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窝囊感充斥在他的心头。 于是他决定绝地反击! 反击并不是心中的口号,而是他有这个能力。 命玄五行品级,足够让他拥有一些张小刀这个境界根本不可能拥有的能力。他本就五行掌土才踏入的命玄,此时脚下土壤便是他最好的反击利器! 双腿没入土壤之中,阿拉古山的身躯随着张小刀的刀锋下沉猛然消失在了地面。 大荒憋闷已久的浊气终于吐出,十大黄金部落的人马迫切的希望看到阿拉古山的反击。 而这时。张小刀的刀锋一转,猛然敲击身后的地面。 阿拉古山莫名的冒头后迎来的仍然是沉重的落雪刀,他不由得再次下沉进地面之中。利用土遁之术,继续寻找机会! 张小刀忽然没了刚刚的面目狰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打地鼠?” 面对命玄境的某些术法,张小刀根本无所畏惧,他之所以能预判到阿拉古山会在身后冒出,并无任何玄妙,只是基于他在通天塔纳气不知多少年后,对于天地元气有所异动的敏锐感知。 这种感知在战斗中可以预判到很多来自敌人的进攻想法,当阿拉古山决定利用土遁袭击,实在是毫无可圈可点之处。 可是打地鼠一向是张小刀不喜欢玩的游戏,所以他并没有耗费元气与阿拉古山玩这个游戏,而是长身一跃,半空之中长刀猛然隔空击打地面! 无数血色沙粒纷扬而起一丈高,沐浴在刀光之中颗粒分明。 阿拉古山的身影在其中闪现,张小刀一刀迫之! 这一次阿拉古山并没有选择闪躲,他双目赤红,迎刀而上,坚硬的身体猛然与刀尖儿一触,磅礴的元气屏障流转肆意,竟将张小刀的长刀阻隔在外。 张小刀闷哼一声,长刀穿破元气屏障,来到了阿拉古山的身躯前,却仿佛触碰到了这世间最坚硬的金属,再无法存进半步。 阿拉古山的左手猛然前展,那如同粗壮藤蔓的手臂来到了张小刀的脖颈前,他的大手捏住了张小刀的脖颈。 张小刀的脖颈上有浓烈的熔浆肆意,滴落在了阿拉古山青筋毕露的大手上冒起白烟,却无法阻止大手发力,一股窒息感让张小刀的神智涣散! 阿拉古山最终还是相信了他强大的身躯,而事实证明,他的确在这瞬间拥有可以击杀张小刀的机会! 盛唐的呼喊声戛然而止,大荒十大部落中无数人发出怒吼,似乎能看到张小刀死去,便是最为美妙的事情。 只是一下瞬,一抹寒光闪过,阿拉古山那半步成圣的肉身一分为二,半空中的张小刀落地轻咳三声,然后站起了身躯,凝视面前无数大荒人道:“谁敢一战!” 第286章白昼 星空黯淡,黑夜未央。 一抹寒光点亮了整片星空,似要照亮整座战场。 寒光是张小刀蓄谋已久的杀猪刀,而杀猪刀也没有辜负他的重托。 阿拉古山自战斗开始后,便展现出了强悍的身躯,张小刀明白对敌命玄境强者,尤其是肉身半步成圣的强者,想要杀掉他极为困难。 但杀猪刀一定可以,因为杀猪刀无坚不摧! 所以张小刀奋力的用落雪刀刀尖刺穿了元气屏障,给了阿拉古山可以杀掉自己的机会,然后亮出了阿拉古山从未想过的锋利杀猪刀! 淬不及防之下的阿拉古山只能选择用身体硬抗,因为落雪刀无法刺穿他的身躯,他并不相信这短刀可以伤害他的身躯。 然而自信往往都是一把双刃剑,这一次他的自信割伤了他自己。 伤口来自胸口,胸口有光透过,笔直的被切碎了他身躯内的一切内脏器官,并上下渐渐分离。 阿拉古山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他的自信还存在于脑海之中,他还看着张小刀那渐渐无法呼吸的面孔中的痛苦神色。 然而张小刀的这种神色在下一瞬舒展开来,阿拉古山发现他粗壮的手臂竟然没有了力量,脑海中的想法传达到肢体上没有任何作用。 他终于发现他被这一刀一分为二,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正在喷血。 这对于阿拉古山来说是他这一生最为诡异的一幕,也是他人生的谢幕,只是当他还有意识的脑袋翻滚在飞扬的红色沙粒中,看着张小刀沉稳落地后,并喊出:“谁敢一战!”这响亮的口号后,却有太多太多的不甘。 不甘的想法只出现了一刹那,这位曾在大荒没有败绩的长老便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变作了尸首分离。在这战场之上永不缺少的血肉。 而这样戏剧性的转变出现后,却让大荒与盛唐的阵营中鸦雀无声! 张小刀怒吼声音在这夜空之中回荡,他宛若战神一般的站在大荒人的面前,用两次干脆利落的胜利告诉大荒人,他不仅仅是命玄之下的当世最强,也可以斩杀命玄! 而命玄境无疑便是这座战场,乃至整个天下的最顶尖力量。 当他问出:“谁敢一战?”后,大荒的十大黄金部落,又有几人有资格去一战?又有几人即便有资格,敢于站在张小刀的面前? 答案有十。大荒黄金部落的十大族长有资格也敢于站在张小刀的面前。 可是,他们如果真的站到张小刀的眼前,不仅会笑掉盛唐的大牙,事后必然沦为天下间的最大笑柄。 但此时,似乎除了他们十人之外,没有人可以为大荒搬回一丝颜面。 这是大荒十大黄金家族选择来到右刀门下想要强啃下这块硬骨头最为尴尬的事情。 黄贞凤恰逢其时的化解了大荒的这份尴尬,他来到了张小刀的身前,轻声道:“小刀,歇会儿。” 张小刀正热血激荡。此时闻言稍稍冷静。 大荒人选择接受盛唐的斩刀礼进行对决并不是因为大荒人不得不接受。 谁人都明白在战争中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十大黄金部落如果发起总攻,右刀门下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景象。 而选择接受,也必然是因为大荒的尊严。 右刀门此时能拖得越久对于这场战争中的盛唐便越有利。 黄贞凤喜欢看到自己的徒弟张小刀在战场上霸气绝伦。但却更希望盛唐可以少死些人,所以他挡在了张小刀身前。 张小刀那能不明白黄贞凤的意思,但却有些担忧的问道:“您老?” “最近憋了一肚子气,没撸管。还不让我发泄发泄?” 面对黄贞凤这样的回答,张小刀只能对着大荒人拱了拱手,道了声:“承让!” 承让这两字声音极为平淡。但在脱口而出口却化作了一把利剑,刺穿了无数大荒人此时脆弱不堪的心脏。 骄傲的破碎或许是形容此时大荒人心中最准确的词汇。 张小刀先杀赤那多瑞,后将少布威怒捏成飞灰,再将阿拉古山一分为二,这声‘承让’如果真的是承让,大荒未免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大荒的确不喜欢这两个字,每个人骄傲脸颊上都火辣辣的疼,但盛唐很喜欢,除了这两个字之外,张小刀的来到这个战场后的一切表现他们都喜欢。 所以,当张小刀走回阵前,右刀门上下都齐声的呼喊着:“小刀,小刀!” 这样的声音会让人们的头皮发麻,而作为呼喊中话语中的主角,张小刀何止头皮发麻那么简单。 他的心神在呼喊声中激荡不止,本来有些疲累的身躯在这瞬间竟然全部被兴奋湮没! 张小刀很享受盛唐将士们的呼喊与拥戴,他微微眯起了眼眸,没有压抑自己心中的热血沸腾,而是铭记住了这种感觉。 他明白,这种感觉这一生也很难在出现第二次,所以值得铭记在心,值得珍藏在记忆之中。 黄贞凤微微笑着,似乎很是骄傲和满意,却听张小刀道:“师父,接刀。” 落雪刀带着刀鞘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落在了老头仅剩的那只手中,他看了看大荒密密麻麻的阵营问道:“那位族长先来?” 这句话问的甚是强硬,秉持了张小刀先前的气势! 只是张小刀的气势是靠拳头打出来的,此时穿着残破,脸颊皱纹犹如菊花一般密集,看起来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头说出这句话,便显得有些可笑。 黄贞凤也的确在盛唐在大荒名声不显,来自大荒年轻人的笑意,自然也刺激不了他,他只是左看看又看看,又问了一声:“谁来!” 逐渐,大荒人心中的笑意不再,他们察觉到了十大族长的凝重神色。 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黄贞凤这个名字,还有他如今的老叟形象很难与很多年前的那个黄贞凤联系上。 但对于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来说,黄贞凤的那条手臂,他们至今似乎仍然历历在目! 三十年前,盛唐根基未稳,大荒征战边关。 那时的十大黄金部落族长有些人仍然是乳臭未干的孩子,那时大荒圣子还是叫做巴拉蒙扬的男人。 那一战的具体细节已经很难有人在记得清楚,但所有人都记得有一个名声不显的大内侍卫,用一条手臂换了大黄圣子巴拉蒙扬的命! 这段记忆对于十大黄金部落的族长来说记忆犹新。 而当,当年那个名声不显的大内侍卫再一次站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很自然会想到当时如日中天的圣子巴拉蒙扬为何会死在他的手中。 答案,除了他比较强,还能是什么? 大荒十大黄金家族之首,以猛虎旗帜笑傲大荒的巴拉一族的族长站起了身子。 巴拉族族长名为巴拉蒙多,是当年那位死去圣子的亲弟弟,他之所以迟迟站起,是在确定眼前这老头到底是不是那个杀了自己哥哥的男人。 而确定后,他自然要站起来,亲手报这杀兄之仇! 巴拉蒙多的身材并不魁梧,在大荒人中算是矮小,站在车舆上的他也没有任何威势,但眉宇间渐渐出现的‘川’字,伴随着磅礴的元气外泄,却让他有了猛虎之威。 他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只是撕裂着嗓子怒吼了一声,这声音宛若受伤野兽临死前的绝望吼叫,却是压抑在他心中三十年的血海深仇! 黄贞凤看着巴拉蒙多,微微一笑,和蔼的就像盛京集市中随处可见的遛弯老人,只是遛弯老人不会抽刀,黄贞凤会抽刀。 落雪刀出鞘,没有任何声响,刺眼的光芒就此到来! 白昼! ………… 拓跋烈来到了即翼关的城墙之下,他脚下尽是雨水后的泥泞,这让他消耗了更多的体力,但他很庆幸,因为他触碰到了即翼关斑驳的城墙。 城墙的触感有些冰冷,就像即翼关建立之后带给大荒人们的感官。 但拓跋烈的心很热。 无论是数年前他被李毅喝退,还是在这之前他是大荒心高气傲的圣子,他都想在战争时来到即翼关之下,感受着这座雄城面对大荒的颤抖。 今天他感受到了,数不尽的大荒人在他身后冲向即翼关,在无数声嘶力竭的叫喊,与无数血水的泼洒之后,云梯搭在了即翼关的城墙之上! 然而,这采用了大荒无数种手法制作而成的云梯只在一息后便倒了下去,还未登上云梯的战士们,立刻将云梯扶正,继续发疯的想将这云梯搭在城墙上。 拓跋烈看着这一幕,耳边的声音尽数消失,他知道今夜大荒人终于有了资格登上这座城墙,然而他却没了资格去往那座战场。 那座战场在左边,在即翼关的右刀门之下。 拓跋烈之前看到了张小刀的狂暴身影,也听到了来自盛唐的助威呐喊,但现在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用手掌狠狠的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蛋,扬起头,甩开脚下的泥泞,大喊着:“加把劲!”冲到了最近的云梯周围,冲进了这泥泞的战场。 可此时白昼忽然笼罩大地,没有一丝声息,没有一段序曲,突兀的就像有位天神,在漆黑如墨的世界穹顶挂上了太阳!(未完待续……) 第287章无耻 风起,雨停,火炎,白昼! 即翼关在这一夜出现了太多的异象,以至于当白昼到来时,人们有些麻木。 拓跋烈没有理会白昼,他眯着眼睛催促着身边的战士搭起云梯,喧嚣之声停顿了一个刹那再次传来! 右刀门之下的白昼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颊。 张小刀不知这时他的脸上还有些血渍,他只是看着单手亮出落雪刀刀锋的黄贞凤,咧开了嘴角。 黄贞凤单手亮刀锋,白昼袭来,骤亮的刀锋映衬着他那张本满是褶皱的脸颊,但似乎因为光纤极为充足,他脸上的褶皱在这瞬间被烫平,仿佛年轻了数十岁。 破烂的衣袍似乎也不再破烂,随风而起的空档衣袖发出猎猎之声,他的背似乎也不再驼,而变得挺拔无比,宛如一杆长枪! 黄贞凤近似重生! 以张小刀等人为首,右刀门上下在这瞬间全部咧开了嘴角,黄贞凤只亮刀,便给予了他们无穷的信心。 即便他的对手是大荒十大黄金家族之首的部落族长巴拉蒙多又如何? 巴拉蒙多在白昼中来到了黄贞凤的面前,他那矮小的身躯猛然驼下,身形骤然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一头猛虎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 猛虎来自巴拉蒙多的身后,虚影几近真实,一声虎啸猛然响彻即翼关战场上空! 宛如炸裂一般的感觉让张小刀蹙起了眉头,巴拉蒙多的修为已经不止命玄巅峰,而是半步神通! 黄贞凤自然也察觉的到巴拉蒙多的强大修为,落雪长刀一转,白昼消失,黑夜降临! 一明一黯的世界会让人觉得淬不及防,黄贞凤在这种淬不及防之下消失在了原地, 巴拉蒙多单掌拍地。而他那与自己矮小身形极为不搭的硕大手掌在接近地面时,却给人一种他的手掌已经幻化为虎掌的视觉错觉! 虎掌落地,站在陆地上的盛唐军与大荒部队均感觉到了脚下的轻微一颤。 然而在这轻微一颤之下,数以亿计的红色沙土却缓慢飞起,人们眼眸中的世界,进入张小刀口中的四字‘子弹时间!’。 或许很难有人理解这四个字,但人们眼前的世界的确仿佛变得极为缓慢! 黄贞凤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缓慢,无数沙粒急速下坠,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宛若宫中珠帘尽数坠地碎裂。 黄贞凤的落雪刀来到了巴拉蒙多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一刀极为迅猛。宛若天边流光。 但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却可以看出这一刀极慢,慢到刀锋不停的小幅度震颤。 这种震颤频率极为迅猛,仿佛随时都会做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一股初春的萌芽味道忽然蔓延战场,仿佛空气中充斥了无数水分,万物正在复苏。 张小刀曾跟随黄贞凤走遍过十万荒山,见过他眼中的春,但他却从未见过黄贞凤刀中的春! 此时。他见到了春意席卷而来!见到了黄贞凤长刀仿佛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抹鲜亮的绿色,心中忽然明白,他看到的春是生命,黄贞凤看到的春是在一瞬间的萌芽与迸发! 这强大的一刀在震颤之下将出现无数次的爆发! 巴拉蒙多面对这一刀的来袭。没有闪避,没有震撼,没有一丝情绪的探出了自己的手掌。 手掌来到了刀锋之前,在极短的时间内与刀锋接触后震颤数万次! 当两人分开后。沙粒落地,仿佛来不及传出声音的手掌与刀锋接触声,终于如同这人间最为急促的鼓点连绵不断的姗姗而来! 这一幕极为诡异。 一招过后。分开的黄贞凤与巴拉蒙多并没有再次交手,但刚刚交手的声音却刚刚袭来,仿佛两人此时正进行着意念对决。 可实际上,两人却并未再有动作,而是看着对方,心中泛起波澜。 波澜来自交手后内心后的震颤,两人都生出了一种无法战胜对方的感觉,但却都在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杀死对方! 第二轮交手,在急促的鼓点终于无声后再次开始! 黄贞凤单手拖着落雪长刀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刻痕迹,巴拉蒙多则再次将腰肢弯下,猛虎出笼! 两人的再次交锋,宛如疾风骤雨。 无论是盛唐一方还是大荒一方,都不得不向后退去! 张小刀凝神之下方才可以看清两人交手的具体过程,却忽然心中一紧。 巴拉蒙多的身影在迅疾的移动下已经渐渐的看不清身形,他身后的猛虎虚影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似乎随着他的动作频率加快,而渐渐融入巴拉蒙多的身躯之中。 黄贞凤单手持刀虽然看似与巴拉蒙多不相上下,然而他毕竟少了一条手臂,少了在战斗时一半的变化! 这种担忧极有道理。 许三德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先天的劣势,他看了看张小刀的神色,轻声道:“他很强!” 张小刀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锁定在黄贞凤打结的袖管上道:“我师父有袖子!” 许三德挑起眉头,不知张小刀从哪里得出的判断! 而下一瞬,黄贞凤的落雪长刀换手! 换手?只有一条手臂的黄贞凤如何换手,自然是以袖卷刀! 完全没有预料到黄贞凤的袖管竟然有此作用的巴拉蒙多迟疑一瞬,向后退去,落雪刀划破夜空,强势反击! 许多人不会明白脆弱布料袖管如何承受攻击时巨大的拉扯,而实际上黄贞凤又怎么可能真的用袖管为手? 他用的是外放的元气,当元气凝结成无形的手臂时,他的右手刀横空出世! 长刀翻滚着磅礴的元气,刀刀落下似都有千钧压顶之势,一连百刀劈砍,似要将空间破碎,那莫名的锋利之声,传入耳中便会让人感觉剧痛不止! 张小刀深吸着气,却发现师父黄贞凤的双眸越来越亮,越来越癫狂! 黄贞凤此时的表情有些呲牙咧嘴,算不上狰狞,他的双眸随着每一次落雪刀的落下,透露出了一股子杀气凛然。 他的举止更为癫狂,就像是一个撒泼的老头在用力的挥舞着长刀。 恐怕,这时他已经忘却,出刀留下变招,刀落要留有余力之类的刀客守则,他只是在全力以赴! 此时全力以赴的还有即翼关城下的荒人大军! 巨大的云梯在发出无数难听声音,伴随着无数着鲜血泼洒终于搭在了城墙上,大荒人上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怒吼,似乎他们已经打赢了这场战役! 李毅即翼关正门的城墙之上,听着阔别已久的战场声音,脸色却格外的平静,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右刀门城下! 他知道老黄已经上场,他也知道巴拉蒙多的强大。 他不知道这场对决究竟谁胜谁负,但他却知道大荒真正的杀手锏似乎就要来到即翼关! 杀手锏自然不可能是搭在城墙上可笑的云梯。 顶尖力量未决出胜负之前,这场战役便不会结束。 右刀门迟迟无法攻下,守城的盛唐自然占尽了无数便宜,而以即翼关上下将士守城的功力,这云梯在李毅看来在搭三天三夜大荒人也未必真的走的上来! 他明白这个道理,大荒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大荒必然要派出更强大的荒人来到即翼关,最好这个人能杀死自己,那么即翼关才会彻底崩溃! 大荒会派谁来? 蒙汉巴库不知所踪,圣殿老人必然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便只剩下了圣殿中最为强大的荒刀客! 答案呼之欲出,李毅想着当年曾经砍过那人一刀,又想着黄贞凤此时正在与自己曾经的刀下亡魂的弟弟宿命对决便觉得很是有意思! 盛唐与大荒,似乎早在很多年前便有了许多牵扯不断的仇恨! 大荒能隐忍这么多年,也的确殊为不易。 在李毅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那位曾在邵东华面前告退的平凡男子带着数十人出现在了战场外围。 普通男子看着眼前场景,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即翼关的正门之上! 在他身后的几十人没有开口说话,却都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长刀形状各异,但在他们这些这个天下最会用刀的人手中便没有任何分别,刀,便是刀,用来杀人! 男子也抽出了刀,他的刀如同他的人一般平凡,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但他却无疑是大荒最强的刀客! 看过即翼关正门之上,男子又看向了右刀门问道“那群白痴,到底在右刀门之下做什么?” “听闻,先生的弟子在他们的面前斩了一刀。” “斩刀礼?”男子问着。 “应该如此,十大黄金部落的人,一向都把尊严看的比较重。” 男子开口莫名的问道:“你们知道盛唐为什么比我们强大吗?” 众人无人回答。 男子愤恨的喷着吐沫星子骂道:“就是因为盛唐人无耻!他们需要你有尊严时,便要和你进行所谓的尊严一战,他们不需要尊严时,便会恬不知耻的偷袭!” 众人似乎想起了男子当年是怎样伤在李毅刀下的,男子却又道:“所以,这一次我们要无耻下来!” 第288章李一刀的一刀 男子对盛唐的评价是‘无耻。’ 盛唐人自然并不认为自己无耻,但张小刀的确喜欢做一些盛唐人都愿意做的事情,比如面对强敌的各种不择手段! 右刀门之下的斩刀礼出自张小刀的手笔,他明白眼前的局势需要拖延时间,所以毫不犹豫,好不要脸的要与大荒尊严一战。 大荒本可以选择不接受,但面对张小刀肆无忌惮的挑衅,十大黄金部落显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们选择接受! 然后被张小刀连斩三人! 如果说那平凡无奇的大荒男子在张小刀面前说出盛唐无耻的话,张小刀一定会反问道:“你们傻逼,你赖谁?” 战争之中没有道理可言,自然要不择手段的对付敌人。 如果大荒真的有尊严,那为何不在赤脚和尚还在时来到盛唐玩玩什么尊严之战? 反而被赤脚和尚在大荒一指断山成永河,大荒三十年没敢喊出一嗓子? 现在赤脚和尚走了,大荒来了,来尊严一战。 这在张小刀眼中本就是当了婊子立牌坊的事情,而更为可耻的是,如果不是邵东华与文清风的逆反,大荒更没有资格来到这里! 所以,在大荒接受斩刀礼之后,大荒在张小刀的眼中便不是大荒,而是小荒。 而邵东华和文清风在张小刀的眼中更是连小人都不算,如果有机会,张小刀不介意和两人讲讲道理,然后一刀砍了他们的头! 现在的黄贞凤想砍了巴拉蒙多的头,他的长刀仍旧在迅猛的挥舞,每一击都会划出一道骇然的半月,当半月重复次数太多后,场中央仿佛出现了一道道坠落的月牙儿。 巴拉蒙多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如果比喻的话。元气是身体中的饲料,可以为身躯提供强大的能量,外放的元气可化为利刃,但却很难作为肢体,因为肢体需要与身躯联动,这需要操控元气的手段达到骇人听闻的级别! 所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黄贞凤右手刀居然是用元气握刀! 而强者对决中,一个没想到便会将自己陷入绝对的险境,黄贞凤抓住了这个机会,巴拉蒙多自然陷入被动之中。 呈月牙状的刀光仿佛无穷无尽,近乎疯癫的黄贞凤竟然将十大黄金家族之首的巴拉家族族长打得抬不起头。这着实让右刀门上下一片沸腾! 大荒仿佛已经习惯了沉默,先前张小刀的表现让他们几度死寂,如今巴拉蒙多落入下风,虽然不到死寂的程度,但却也哑口无言! 张小刀满意的笑道:“果然没撸管!” 许三德颇为无言,实在搞不清楚这师徒俩平时到底如何相处。 而这时仿佛要退入大荒阵营之中丢尽颜面的巴拉蒙多似乎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他闪避的身躯猛然站定,背后虎影仰天长吼! 落雪刀狠狠的砍在了他的肩膀处,一寸后定格,发出了尖锐的切骨之声! 这声音伴随着呼啸之声。形成了奇异的魔音,落入人们耳中便会觉得全身上下难受到了极致。 黄贞凤本来已经极为狂热的双眸在这一息之间仿佛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变得清澈透明,他毫不犹豫的迅速抽刀,但巴拉蒙多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岂能让黄贞凤全身而退。 他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在刀锋切入肩膀时探出,掌中似有尖锐探出,无线延长! 荒人用刀者居多,巴拉蒙多亮出了他的掌中刀。强挺着着黄贞凤的一刀可谓是以死换死的打法。 黄贞凤不抽刀便表明不想去死,他并非没有勇气与荒人拼死,而是荒人大多修体有成。更何况的巴拉一族的族长? 以死换死,绝对是自己死,抽刀自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抽刀断手,更是神来之笔! 黄贞凤握住落雪刀的并不是手,而是他的元气,所以他可以强行扭转雪落刀,并完美发力。 只是巴拉蒙多亮出的掌中刀也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黄贞凤没有闪避,因为这很划算! 落雪刀砍透了巴拉蒙多的手臂,切碎了他的骨骼与皮肉,但却定格在连皮带筋的最后一层薄膜。 掌中刀因此稍稍偏斜,刺透了黄贞凤的肩膀,老头没坑一声,只是爆退了百步,嘴角溢出鲜血,露出了狰狞的微笑,道了声:“现在都是没胳膊老头喽!” 巴拉蒙多站直了自己的身躯,吐出了一口血痰,他的手臂仍然笔直,却因为骨骼已断,拉耸朝下,变成了九十度。 他没有放下这条手臂,而是用另一只手摘掉了弯曲成九十度的断臂,伤口中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一层薄膜粘附其上,他像丢垃圾一般的丢掉了自己的断臂,喝道:“再战!” 大荒上下感觉到了久违的心神激荡,这种激荡驱除了他们心中本来挥舞不散的阴霾,爆发出了一声怒吼:“战!” 黄贞凤并没有怯战,许三德此时走到了他身边,没有询问他的伤势,只是道:“要不我来?” 黄贞凤摇头道:“当分生死!” 然而正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大荒那位平凡男子却来到了战场之中,带着十余名荒刀客走出了大荒战阵。 即便是十大黄金部落,也很少有人见过平凡男子,但此时却无人敢于发出声音,因为他们不用彰显什么,抽出各异长刀便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平凡男子带着十余人便这样越过了大荒战阵,越过了十大黄金家族之首的巴拉族族长巴拉蒙多! 当平凡男子站定时,鸦雀无声的右刀门之下响起了他的声音,他道:“一群白痴,带着你们的人去攻城!” 巴拉蒙多的修为已经达到人间巅峰,只与神通境差了半步! 平凡男子却如此嚣张霸道,这让巴拉族的勇士们愤怒的涨红了脸颊。 但正在他们想要叫骂之时,他们的族长,刚刚断了一臂的巴拉蒙多却低声下气的道了一声:“是!” 也是此时,一头黑驴莫名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它穿越了盛唐的阵营来到了最前端,载着他的主人李毅来到了平凡男子的面前。 李毅的脸上带着微笑,黝黑的刀鞘抗在肩上,刀鞘顶端挂着酒壶,酒壶被他摘下,他小抿了一口,丢给了黄贞凤。 黄贞凤没有喝酒,而是将酒撒在了自己肩上的伤口处,呲牙咧嘴道:“好烈!” 李毅道:“虎鞭炮的嘛!” 李毅与黄贞凤对话,风轻云淡,但看到即翼关大将军李毅来到战场后,盛唐上下自然会爆发出属于李毅的欢呼与呐喊。 李毅似乎早已习惯,看了看众人道:“玄天馆,虎贲营听令!“ 众人应是,李毅道:“守城!” 令下之后,玄天馆高手与虎贲营中将士全部退回右刀门之中。 李毅看了看张小刀问道:“如何?” 张小刀刚刚接过黄贞凤递来了酒壶,喝了一口这虎鞭泡的酒,双眸一亮道:“满血,满状态!” 众人听不懂张小刀的话语,李毅却明白想要撵走张小刀有点费劲,便抽出了刀鞘中的长刀! 长刀朴实无华,隐有雕文贯穿,但却只是几条极为简单的线路。 李毅看着远处与他对视的平凡男子问道:“伤口可痊愈?” 平凡男子撕碎上身皮衣,露出了那狰狞恐怖的横贯疤痕,提刀前行道:“你看如何?” 而话音刚落,天空异变! 无数流云飞速划过天巅,并极为诡异的坠下变成了一条白线。 白线浇灌在平凡男子的头顶,冲刷着他的身躯,他的身躯仿佛变为气烟丝丝缕缕,面目模糊到了极致。 张小刀等人心中骇然,神通境强者当世不出十个,然而这平凡男子居然已经达到了这种层次,即翼关内无神通,又如何抵挡? 李毅下了名为大黑的黑驴,黑驴学着马叫嘶鸣了两声,似乎很讨厌这诡异的天气。 宛如流云飘来的平凡男子再次开口道:“我已神通,你仍命玄,这关,你要怎么守?” 李毅的回答极为简单,他道:“守不住便不守了。” “那你要怎么走?” 李毅笑道:“自然是砍完你再走!” 男子身形一散,顿时真正的变为了红色沙粒上漂浮的流云,弥漫整片空间,其声却传来喝问道:“你要怎么砍?” 李毅没有回答,右脚微微踏前一步,那只有简单雕文的长刀平缓向前砍出。 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就像儿时学刀时师父纠正他的错误动作而故意让他放慢。 但他的刀很强,强的一塌糊涂! 他的长刀落下后,没有任何一丝的异象,但所有人全察觉得到一股冷冽的刀意横空而出,笼罩整片大地! 无数流云瞬间被这刀意所绞,平凡男子在一息后出现在了李毅的不远处,全身刀口鲜血四溢,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毅。 李毅略嘲的看着他道:“修刀之人,自然要练刀,非要强行越神通,感悟什么狗屁云彩,软的跟盛京街边棉花糖似的,有屁用?” 平凡男子身后十几名荒刀客心神剧震,看着那全身鲜血的大荒第一荒刀客,又看了看李毅,不知如何言语。 李一刀的一刀宣布了‘玩刀’他似乎当世巅峰!(未完待续……) 第289章命玄! 世间兵器千百种,剑乃器中君子,刀乃器中狂者! 大荒人钟爱狂刀到了如今,已经不止是大荒人的性格使然,而是大荒的另一种文化传承。 而大荒也一直认为这个天下中用刀最强的人几乎全在大荒圣殿之中。 但今天,大荒之外的李一刀劈出了至简至强的一刀,刀意无形却胜有形,以半步神通境强破神通! 云雾缭绕的平凡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听着李毅的话语,感受着全身上下的刀口,将那对淡而疏的眉毛纠结在了一起。 他**的上半身仿佛被刀片风暴席卷而过,浅薄的刀口密密麻麻的附在其上,红色的血液在刀口中涌出,看起来着实恐怖之极,但李毅知道这一刀还不足以让他死去。 因为他是如今大荒真正的第一刀客,拓跋顽石! 拓跋顽石这个名字似乎并不符合这平凡男子的样貌,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身躯真的犹如顽石。 即便李毅劈出了这最强一刀,他虽然浑身鲜血,但他仍然有一战之力,他不解的是李毅的刀为何会这么强,所以他问道:“如踏神通,神通为何?” 随意的将刀尖抵住地面,李毅面对这个问题回答道:“应该还是一刀吧。” 拓跋顽石脸色一沉,轻声道:“以刀修心,我确实急了些。” 李毅不屑道:“并非你急,而是你无法认清你自己,我以刀修行三十年,方入神通半步,如是你,怕是只在命玄巅峰徘徊。” 这句话说的狂傲至极,但拓跋顽石却承认道:“的确,但既然踏入神通。便是神通,你即便能发挥出半分神通威能又如何?” 李毅挑眉道:“能砍你就够了!” 此时,站在拓跋顽石身后的十几名荒刀客心下稍安,却听拓跋顽石扬起了手道:“当年你趁我重伤劈了我一刀,今天这斩刀礼自然作废,不知即翼关内还有多少强者?” 毫无疑问,拓跋顽石不想在继续所谓的对战,他想要的只是攻破即翼关。 李毅的脸上露出不屑笑容道:“当年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既然看到重伤的你,为什么不劈你一刀?” 说着李毅又笑道:“你们大荒人表面上很是大度。但实际上都是小心眼。” 小心眼这三字咬的特别重,李毅扬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以拓跋顽石为首的大荒人,又道:“不如你我公平一战如何,我以即翼关做赌注!” 站在李毅身后的张小刀神色诧异的看了看黄贞凤,又看了看许三德,发现二人都无异样,心中对李毅大将军竖起了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李毅此话一出。拓跋顽石身后的十大黄金家族爆发出了一声:“战!”字,直冲云霄。 这怪不得十大黄金家族的人,毕竟先前张小刀连斩大荒勇士,即便是巴拉族的族长巴拉蒙多出场也被黄贞凤削去了一臂。他们心中自是憋屈至极。 现在大荒圣殿最为强大的荒刀客来到这里,他们自然希望能出了这口气,即便在第一次交手中,拓跋顽石落入了绝对的下风。但大荒人觉得他们心中永远不会缺乏勇气! 拓跋顽石深吸了一口气,却道:“盛唐人果然最是无耻!” 他扬起了的单手放下,爆喝一声道:“攻!” 天边流云再一次急转直下。无数云雾变作了一道云烟之柱浇灌在他的身躯之中,他一步踏出,**着的上身刀口全部消失不见! 李毅知道这一次大荒人学聪明了很难在蒙骗,道了声:“老黄,能杀几个算几个,入口见!” 黄贞凤闻言双眸忽然一亮,猛呵道:“杀!” ………… 拓跋顽石与十余名荒刀客的到来,彻底将即翼关与大荒顶尖力量尚算平衡的天秤压向自己一方! 李毅从头到尾都知道当大荒真的举国来攻,盛唐内部动乱不堪,顶尖力量分兵两路的情况下完全抵挡不住。 所以,早在他来到右刀门之下时,他便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竟是要弃掉即翼关! 弃掉自己镇守了三十年的边关,对李毅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盛唐来说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但毫无疑问的是,李毅与盛唐都有信心弃掉即翼关之后让大荒陷入沼泽之中! 然而,现在谈这些还为时尚早,在撤退之前,李毅等人有义务阻挡大荒的顶尖力量去屠杀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普通士卒。 于是,这场双方实力并不均等的死战,拉开了序幕! 盛唐五人,对大荒十三人! 除了李毅一对一拓跋顽石之外,李毅身边的四人,许三德,黄贞凤,张小刀,王大牛,便要以一敌三! 而在大荒人这十三人身后的十大黄金家族,终于清醒没有参与进这场较量之中,而是分兵十路,强取即翼关城墙! 大荒人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盛唐人在没有选择之下,自然要拼死一战! 场中的李毅与拓跋顽石冲向了对方,两把这天下最强的刀碰撞在一起,一股磅礴的元气恒爆在场中央,掀翻了无数尘土。 十二名荒刀客越过两人,直冲张小刀四人。 张小刀略微担忧的看向王大牛问道:“大牛哥,可行?” 王大牛的神色没有半丝的紧张,他看了看疾驰而来的十二人道:“师父收我做徒弟时,问过平生志愿,我说当管尽天下不平事,但现在的我显然没有资格去管天下,那便先管盛唐!” 张小刀微微一笑,白玉弓入手,无箭虚发,连拨十二次! 十二道虚箭无形的刺穿大地,十二道沙柱飞扬而起,似要直冲已经有些见亮的夜空! 来到即翼关后还从未出手的许三德一人当先,猛然消失在了原地! 平原之上,三道尘烟驻足,许三德骤然来到了一人身后,张开了双臂,猛然抱住了一名荒刀客的身躯, 另外两名刀客,刚刚越过张小刀的虚箭,见许三德双臂环抱一人,猛然将其摔倒在地,不由得迅速前去援手。 而许三德却似乎感觉不到两人已逼近自己呈夹攻之势,他只是抓住了眼前这名荒刀客的头发。 张小刀与王大牛看着这一幕忽感荒谬之际,许三德已经轮圆了自己的膝盖,猛然膝撞! 这个动作在翼州叫做‘电炮’常出现在街边流氓打架之中,以抓头发为起手,伴随着‘**’的狂呼,连撞数十次方可击倒敌人,屡试不爽! 许三德没有大骂着什么,而是一脸认真的用膝盖在瞬间连撞数十次! 而作为盛唐第一大供奉,许三德的‘电炮’自然与流氓大相径庭,每一次的撞击都伴随着元气爆炸。 动作行云流水不说,其威力也让人瞠目结舌! 被抓住头发的这名荒刀客,从被许三德抱住后便全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抽刀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便挨了这一瞬间的数十次电炮。 正被元气震荡的头晕目眩之时,许三德毫不犹豫甩出荒刀客,在他踉跄之时,右腿再出,直奔荒刀客裆下! 这一腿更是街边流氓的凶狠招式,江湖称其为‘撩阴腿’,但怕是所谓江湖中人看到许三德的这一记撩阴腿必然黯黯神伤。 许三德身躯凌空腿势化为残影,全身上下扭转,仿佛因这一腿灌注了他全部的力量,而给人一种发力过猛的感觉! 而当这发力过猛的腿实实在在的踢在荒刀客的裆下时,荒刀客整个人仿佛瞬间爆裂开来,裆下一片红色白色溅射而出,其状惨不忍睹! 张小刀倒吸了一口凉气,只看着画面便觉得裆下钻风,那荒刀客被踢爆卵蛋,何止痛苦万分? “不要见怪,三德本来就是流氓出身。” 话毕,黄贞凤一刀斩出,人影如同一道闪电般冲进战团。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见六道身影冲向自己与王大牛,心中平静的问道:“大牛,何为五行?” 王大牛摇了摇头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小刀回答着:“本来我之前也并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金是勇气,木是坚持,水是韧性,火是冲劲,土是宽厚!” 王大牛仍旧不懂,却见张小刀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小刀闭上双眸,荒刀客已近在眼前,他却感觉着体内穹树上的元力果实全部炸裂,磅礴的元力在万分之一息冲刷着他的身躯。 忽有一道金色的光束照亮体内的幽暗空间,随即绿色蔓延,一道流水进入气海,猛然却爆发出了一道火焰,气海周围出现凭空出现土壤,体内自成小世界! 王大牛不知张小刀感悟到了什么,但此时荒刀客已经袭来,他猛然向前一背靠出。 钟鸣之声响彻天地之间,六名荒刀客持刀立在胸前,切破王大牛一背迸发出的元气屏障,眨眼间来到王大牛面前。 也是这眨眼间,王大牛身后的张小刀眨了眨眼眸,身躯猛然出现在了王大牛身前,杀猪刀发出一声轻响,他仿佛没有做过任何动作。 而身前的三名荒刀客却惨呼一声,胸口一道血线出现,张小刀没有看他们,而是看向了北方道:“这便是圣殿出来的荒刀客?” 王大牛却一脸骇然的看着张小刀的背影,想着通天塔内都未踏入命玄的张小刀此时一步命玄,怕便是这天下最恐怖的命玄!(未完待续……) 第290章暴杀 ps:感谢依然兄弟再次飘红,坐上掌门大座,同时感谢近期打赏的书友,额,最近脑袋不太好使,不点名了,另外有人反应错别字多,好吧,我只能从写完看一遍,改成写完看两遍检查错别字,感谢提醒喽! 天下间命玄境者不过百人许。 一朝入命玄便算一步踏入了当世最顶尖力量的行列中。 张小刀没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快速的踏入命玄,因为这一次晋升与以往有些不同,来的太过突然,来的太过干脆! 走出通天塔后,张小刀便知想进命玄便需感悟。 而感悟这个东西,便是如此突然,然而要追其原因,却也并非毫无依据。 金是勇气,张小刀看到的勇气是右刀门城下,虎贲营奋起杀敌,毫无畏惧! 木是坚持,李毅在这即翼关坚守了三十年,劈出了那骇人的一刀! 水是韧性,整整一夜的战斗盛唐将士未让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登上城墙! 火是冲劲,黄贞凤面对巴拉蒙多,靠的便是一股冲劲占据优势! 土是宽厚,即翼关外的血红色平原便代表着宽厚,无论在这片土壤上发生了多么骇人听闻的战斗,它都如此宽厚的包容着一切。 或许这些感悟看起来玄之又玄,但张小刀的感悟便是如此,而他将五行与人性中各异特点贴合,或许真的是这天下独一份! 三名荒刀客倒在血色土壤之上,骇然的看着张小刀,胸口的血线已经涌出鲜血,幸运的是他们反映足够及时,张小刀的杀猪刀不过只是划破了他们胸前表皮。 只是刚刚那一刀犹如迅雷,作为荒刀客的他们竟然都无法做出及时反应,这便已经说明张小刀的刀法快到了极致。 快到极致的刀法,命玄境修为。张小刀已经成长为了荒刀客不得不正视的敌人。 但他们却不知道,张小刀刚刚的那一刀,不过是随性而为。 他的体内仍然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出现在张小刀的心头,他的耳边是平原上的风吹草动与大荒战士盛唐将士的怒吼之声。 他的鼻前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知道这股浓重的血腥味来自哪里,那是左刀门的云梯上正进行着惨烈的厮杀。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颗粒,他可以看清元气的流动变化。 他的感知在这一瞬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提升,天地间的一切细微波动,似乎都会让他的心头所有触动。 这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这是一种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当张小刀再次吸气时,他的蜕变终于完美结束,而眼前的三名受伤荒刀客也已经站起,与身后另外三名荒刀客站成了一排。 六对二,在强者之中是一个很悬殊的数字,看似张小刀与王大牛必败无疑。 但张小刀却感觉其实用不着王大牛动手,他一人便可将这六人尽数斩杀! 这是源于强大实力的自信,这是踏入命玄境的张小刀! 在张小刀晋升命玄的刹那间,许三德正在那名被他踢爆卵蛋的荒刀客身边与另外两人殊死对决! 先前他雷霆手段打了荒刀客一个措手不及。将其击杀,其实沾了太多他骨子里还是个流氓的原因,荒刀客那曾想到他竟然如此暴虐。 然而此时两名荒刀客见兄弟如何死去,便知许三德的强大之处在于贴身肉搏。他们自然亮出了长刀! 一寸长一寸强,并非无理无据的说法,更何况两人的长刀一抖足有一人高,刀锋飞舞之际当真将许三德迫于身外毫无办法。 但许三德并不慌。他平生在街头打了无数次架,自然知道当敌人抄家伙时要如何应对,可他的动作却在此时一顿。他感知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自信洋溢在他的脸颊上,最终却吐了两字:“怪物!” 而此时的黄贞凤面对三名荒刀客却并非游刃有余,他先前已被巴拉蒙多击伤,面对三名荒刀客默契的配合,强大的刀势已渐渐落入下风。 但感觉到张小刀晋升之后,黄贞凤猛然长啸一声,以袖挽刀,猛然抡起了落雪刀,战斗局势突兀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另一端,李毅与拓跋顽石的交锋在短短一息内便已进行了千百次,两人骤然分开,一缕缕云烟飘散,拓跋顽石眉头紧锁。 李毅笑问道:“看来今天盛唐的刀客要教你们这群所谓荒刀客如何做人了!” 拓跋顽石冷哼一声道:“命玄下品五行境而已!” 李毅摇头道:“小刀的积累很雄厚,说不定打着打着,他就阴阳了。” 李毅这句话绝对不是玩笑话,命玄境品级晋升并非元气积累,而是靠自身感悟,张小刀曾跟随黄贞凤感悟初春,悟性极佳,打着打着便晋升品级的事情并非不可能发生! 似乎无法反驳李毅的话语,拓跋顽石没有回答,长刀猛然挥出,一片云雾将李毅笼罩其中! 李毅闭上双眸,长刀猛然向左,金铁交鸣之声骤响,他双腿猛然弯曲,长刀环身一周,云雾之中一片炸响! 张小刀听着炸响之声,再次深呼吸,排除杂念,杀猪刀在他的右手手腕处飞速旋转,尖锐之声响彻耳畔! 站在张小刀身后的王大牛弯下腰肢,他粗壮的双臂撑在了沙土之上,像是准备奔跑! 张小刀在这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留下了原地一圈沙粒涟漪。 六名荒刀客形状各异的长刀整齐一致的划出了一道道刀气,将面前的空间布成了一面有形刀网。 王大牛这时开始冲刺,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格外沉重,竟给人一种大地在震颤的错觉。 十步之后,王大牛的身后是一排整齐的脚印,脚印极深,发力极猛,每一步的间距越来越大。仿佛他越是奔跑便越是有力! 张小刀没有出现在刀网之前,反而王大牛率先来到了刀网前,他的最后一步犹如飞跃,整个人的身躯前倾,宛如飞蛾扑火,前来送死! 只是当他的脚尖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王大牛的冲势完全止住,这完全违背了常理,他的脚腕在这瞬间扭转,似乎将冲击之力完全扭转进了身躯之中。 而他的身躯也在此时随之半转。继而运转脚腕转上来的巨大力量。他的虎背便这样猛然靠进刀网,伴随着声嘶力竭的一声:“我靠!” 虎背与刀网接触的瞬间,王大牛的衣衫猛然碎裂成了无数块碎步纷扬而起。 他壮硕的身躯此时有一种难言的美感,而当他那伤疤密布犹如神秘符箓的虎背出现在六名荒刀客的瞳孔之中时,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传进了他们的身躯之中。 刀网在千分之一息变形碎裂,众人受力微微有些惊愕时,张小刀出现在了六名荒刀客的身前。 张小刀的出现并不突兀,至少对于命玄境的六位荒刀客来说,他们已经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元气波动。判断出了张小刀的方位。 然而他的刀太突兀,杀猪刀本就是短刀,一寸短便一寸险,如何近身是张小刀面对六名荒刀客形成战阵的巨大挑战。 张小刀给出的答案极为简单。甩刀! 杀猪刀自他的手掌飞出,飞速旋转之下带起的不止是磅礴的元气,还有呈圆形的寒光密布在杀猪刀的飞行轨迹之中。 六人手中的荒刀再次劈出,一声剧烈的爆响响彻天际时。杀猪刀似乎也无力的飞向天际。 可这时的张小刀已经杀入六人之中,强悍的体魄不是大荒人的专利,他也拥有! 张小刀的拳头虚无缥缈的来到了荒刀客的面前。这位荒刀客拥有一双硕大的耳朵,似乎凭借听觉便可以判断出张小刀的拳头要击打他的面门。 他的双臂猛然架起在自己的脸前,而耳边的元气呼啸声却忽然变位,张小刀的拳头在下方。 《拳解》张小刀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动过拳头,但此时这一拳配合命玄境修为的尽数爆发,与先前的元气欺骗结结实实的击打在了荒刀客的小腹处! 荒刀客的身躯如同虾米一般弓起,双脚骤然离开地面,在这弹指间面目不知变换了多少痛苦表情,猛然飞出! 张小刀一拳之后,天边盘旋的杀猪刀猛然下坠边做了一道流光。 他微微矮下身躯,杀猪刀恰逢其时的来到他的头顶,五把荒刀切碎他的发丝,与杀猪刀再次剧烈相撞。 张小刀近身第二名荒刀客身边,抬手间元气爆响,手肘成炎龙,带着炙热的火花猛击面门! 荒刀客忽感窒息,眼前仿佛变成了张小刀可以操控的领域,他没有试图阻挡张小刀这一龙肘,选择土遁闪避,可脚下沙土忽然极为炙热,火热之感让他的没入土中的速度慢了一丝。 肘击来到他的左脸颊! 滚烫的熔浆在这瞬间将他的左脸颊变做白骨,手肘如利刃破碎了他脸颊中的一切骨骼,当手肘穿脸而过后,荒刀客已没了下颚,巨大的伤口中熔浆燃烧着他的血肉带起了丝丝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眸,直挺挺向后倒下。 然而张小刀的进攻并未结束,神出鬼没的杀猪刀再次袭来,余下的四名荒刀客猛然向后拉开距离,而他却忽然驻足并未跟上。 白玉弓,青翎箭随着他抬起身躯,骤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似乎早已预判到了四人的动作,青翎箭猛然离手! 离手的青翎箭没有异象催发,因为双方的距离太过接近。 而太过接近便意味着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当青翎箭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远方天边。 左侧的荒刀客身躯微微向后仰起,脸部爆发出一团红白之色,竟是被一箭刺穿的头颅!(未完待续……) 第291章他来自大荒 青翎箭贯穿了荒刀客的头颅,自鼻尖入,自后脑出! 红白相间的污秽物自脑后喷洒而出,伴随着强大的惯性,他的身躯在半空转了三周,落地后溅起红色沙粒,死相凄惨无比! 这一箭的罪魁祸首张小刀并没有觉得他的死相有多凄惨,暴起连杀三人后的他脸色微白,杀猪刀重新落回他的手中! 张小刀的脸色暴露了他此时并未毫无耗损,但即便是如此,能再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凭借计算与实力强杀三名圣殿荒刀客,也足以让他自觉骄傲。 被一箭射穿头颅的尸首身旁,另外三名荒刀客震撼莫名,眼神中甚至出现了惊恐之色! 而在张小刀的眼中,他们的神色很是虚伪,手腕的小幅度动作,与周身的元气波动暴露了他们此时想要做的事情。 张小刀不知其他人的命玄境的感知到底如何,但他踏入命玄后便可以感知到一切细微之事。 殊不知其他人入命玄五行品级大多只是感悟其中之一,他却是因感悟了贴合人性的五行将五行全部掌控。 这也是他可以强横杀掉三名荒刀客的最大原因,而他也有信心杀掉余下的三名荒刀客。 而在同一时间,黄贞凤落雪刀疯癫似的暴击,终于取得成效,一位荒刀客惨死在他的刀下,竟然一瞬间被那半月形状的刀光绞成了一地的碎肉! 许三德仍旧与另外两名荒刀客周旋,但见此时张小刀已经连杀三人,不由得觉得他这个盛唐第一大供奉脸上无光,无畏刀光猛然近身! 先前这两位荒刀客凭借长刀封锁已渐渐取得优势,许三德的猛然近身在这时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因为两人早有预料。 只是让他们无法预料的是,一直赤手空拳的许三德拳芒忽闪光芒! 许三德的兵刃亮出瞬间,两人的长刀瞬间被荡开。他抬手一道寒芒闪过,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却传来了一声巨大闷响。 荒刀客持刀悍然力拼,然而许三德久久未亮出的兵刃却告诉他力拼不智。 许三德的拳头犹如万箭齐发,只在短短一瞬间内便打出了数百拳,长刀所能抵挡之处只在刀身所在之处,但他的拳头却无处不在。 百拳过后,许三得爆退,迅捷的再次拉开距离。 那名荒刀客的全身上下开始出现一个个硕大的拳印,脸部上的拳印出现后。他的五官迅速坍塌。 站在他一旁完全没有帮上忙的荒刀客震撼的看向许三德,发现了许三德的武器并非兵刃,只是拳套而已。 黝黑的拳套不知何时套在了他的手掌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攥起的拳头其上的黝黑骨关节格外突出。 许三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名全身上下被他打了百拳的荒刀客跪在了地面,问道:“小刀,用帮忙吗?” 站在许三德不远处的荒刀客遭到极度藐视,没有开口。但看着场中荒刀客在这短短一战中竟然折了六位,心下狂怒之意腾升,长刀划出一道璀璨的元气匹练。 许三德等的便是这道元气匹练,他双拳交替。迎难而上,瞬息间便凭借强大的修为破了这匹练,一路来到了第三位荒刀客面前。 荒刀客心中大慌,但此时正是力竭之际。新力未生,不等他有一丝喘息的时间,许三德近身。一记黑虎掏心为起手,粗壮的手臂瞬间逮住了荒刀客的脖颈。又是一轮看似狂暴的膝撞! 荒刀客的耳边尽是炸裂之声,他的双手抵挡在了脸前骨骼尽数碎裂,狂暴的元气迸发在他的脸前,不时他便彻底天晕地旋。 许三德下手狠辣利索,打蒙荒刀客之后,他身躯一侧,让开空间给予荒刀客踉跄向前,左右手轻抚绕过他的脖颈,宛如抚摸情人一般抚住他的脸颊,轻轻一错,一声脖颈脆响传来,他轻轻一推,荒刀客跌至地面,胸口朝下,脸颊朝上。 这时张小刀刚刚回答道:“我还好!” 许三德笑道:“主要是不去帮忙也没有什么事情。” 黄贞凤这时无奈道:“人老了,就是不如年轻人,来帮我!” 许三德身影一现,加入黄贞凤的战团之中! 张小刀与那三位荒刀客对峙而立,许三德暴起杀人不过短短的弹指之间,这时三位荒刀客已经准备出手。 张小刀却在这时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身后王大牛再次奔跑而来! 王大牛的奔跑仍旧迅猛,似乎刚刚他一背破了那刀网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张小刀与王大牛的默契并非与生俱来,但显然儿时灵隐县的在山中打猎配合让两人的默契已经抵达极限,完全不用言语,两人便可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 这时张小刀消失,王大牛再次袭来并非要他的修为可以做出对荒刀客的杀伤,而是他抵挡荒刀客的刀没有丝毫损耗! 王大牛的后背就像是一面盾牌,那斑驳纵横的伤痕似乎让他的背拥有了不可思议的防御能力。 而当他全力靠出虎背时,那其上的疤痕宛如符箓一般骤亮显现! 三名荒刀客的至强一击,席卷无数尘埃,来到了张小刀的消失的原地,来到了王大牛的面前。 王大牛再次大喊一声:“我靠!”虎背倾出,一声巨响猛然传来,他的身躯微微一颤,却再次站定! 这对于荒刀客来说是难以理解的事情,王大牛的背为何如此坚韧? 张小刀知道这一招是婆婆传授王大牛的招式,那么一切的不可理解对他来说便是可以理解。 王大牛的身躯微微一颤的同时,没有惊异情绪的张小刀在他的后方闪出,这一次没有任何计算,只是将速度提到了极致,杀进了三名荒刀客之中! 全力而为之下,张小刀全身上下火苗飞出,变做了一道喷涌的火焰! 三名荒刀客打到此时,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战前的骄傲,见张小刀仿佛穿越了层层空间壁垒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竟然选择暴退。 张小刀的嘴角划过一抹微笑,轻声道:“怕了?” 这二字落在荒刀客的耳中便是无尽的嘲讽,这种嘲讽或许对于成熟的战士没有半点效果,但对于一向骄傲的荒刀客来说,却总是有着一些神奇的效果。 三名荒刀客站定,三柄荒刀亮出,一口血液猛然喷出,喷在了荒刀之上! 三人的身躯猛然开始膨胀,震碎了裹着壮硕身躯的皮甲,双目赤红的寸寸拔高! 张小刀对大荒秘术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见三人玩命催动秘术,他心中却没有什么波动,将刀尖探出,他宛如流星一般拖着火焰尾巴继续冲击! 杀猪刀拖着火苗与三人中最前端的荒刀接触,将其荒刀一分为二,张小刀一进再进,撞进已经有一丈高宛如魔神一般的荒人怀中。 荒人秘术代价极为可怕,自然也会给他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战力。 他们的身躯动用秘术后便坚若顽石,只是他们似乎忽略了张小刀那把似乎可以砍断天下任何事物的杀猪刀。 杀猪刀毫无意外,并准确无误的刺穿了荒刀客的小腹。 荒刀客爆怒吼叫,硕大无比的手掌猛然拍向自己的小腹,想要将张小刀按成肉泥。 然而杀猪刀却在这瞬间没有任何阻隔的切破了他的小腹,并且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他的身躯彻底贯穿。 他蓄力的手掌拍在了喷血的小腹上,没有碰到张小刀衣角,却将自己将自己伤上加伤! 而这时,平原上除了拓跋顽石之外余下荒刀客都在动用秘术,但显而易见的是秘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 黄贞凤与许三德联手之下,无论荒刀客是否动用秘术,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区别只是,倒下的荒人块头大,还是块头小。 这是荒刀客的悲哀,也应了李毅之前的那句话,盛唐的刀客要教大荒的荒刀客如何做人。 而做人之前,自然要去死,荒人在他们眼中不是人,只是即将被杀死的羔羊,仅此而已。 一面倒的战局是之前拓跋顽石完全无法想象的,虽然顶尖荒刀客现如今不是在圣殿,便是在邵东华身边,但这十二人也均是圣殿中的顶尖力量,在三打一的情况下,盛唐一人未损,竟要将其尽数斩杀的事实,让他不得感到莫名。 而李毅抓住了他心神摇曳之时,在云雾之中他那缓慢的一刀再次劈下。 天地动摇,大地狂颤,无数凌厉的刀意将每一缕云烟都彻底切碎,拓跋顽石再次出现时已经倒退了百步有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毅问道:“李一刀现在可以挥出第二刀了?” 李毅轻声回答道:“还有第三刀,不过不是给你的!” 话毕他看向北方,似乎在山峦起伏之间看到了某一个身影站在山巅之上。 这身影对李毅来说很是熟悉,因为他曾跟着这个家伙南征北讨,驰骋沙场。 只是在那些年他代表盛唐,而今天他来自大荒! 既然来自大荒,便是敌人,李毅毫不犹豫的再斩一刀,这一刀送给他曾经尊重的军人,现如今却藐视的叛徒—邵东华! 第292章撤去圣殿 晨曦穿破了天边重云,泼洒下了一丝光亮。 这丝光亮照亮大地的弹指间,触目惊心的即翼关外平原上爆发出了来自大荒人的怒吼。 一名大荒人终于登上了城墙,他的双脚离开了云梯,瞬间被无数刀锋切割成肉块,泼洒而下。 然而,即翼关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分心阻挡云梯上的大荒人,这便意味着平原上如同蚁群一般的后续荒人部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可以冲到云梯下,保证云梯屹立,也可以登上云梯,杀进即翼关中。 死后的荒人用他的碎肉与血水浇在了云梯之上的荒人头顶,激发了无数荒人心中的血腥。 他们蜂拥的登上仿佛是天梯一般的云梯,用一次次的死亡换来了后续荒人的站稳脚跟。 即翼关要被破了! 即翼关被破并不出李毅的预料,因为他早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如今留守即翼关上的将士都是即翼关的真正精锐,他们进退极有分寸,让大荒人登上城墙,不过只想临走时多杀一些荒人! 很难想象这天下间会有一支军队敢于让荒人登上城墙进行肃杀,但即翼关上下的将士再次用刀锋证明,他们让荒人登上城墙绝对不是作茧自缚! 城墙之上的血水,犹如天空中降下的雨水,伴随着残肢断骸飞舞至城墙之下,模糊了荒人的眼眸! 荒人们发疯一般的冲上云梯,冲上城墙,然而面对仿佛在等着他们来到这里的即翼关将士,他们却很难有还手之力! 《纳气法》普及天下三十年,当属盛唐获益最大! 大荒圣殿因其部落性质的统治,也因其大荒资源贫乏,无法建制常年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英部队。 西域则是因其统治性的混乱。更无法做到这一点。 而盛唐不同,即翼关上下人人纳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当城墙之上的普通士卒,人人拿出一丈长的龙枪,面前用巨大盾牌完全阻隔后。 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有一件,也只有一个字。 ‘捅!’ 一丈长的龙枪如同机械一般来回反复,刺透荒人的盾牌,刺透荒人的皮甲。刺透荒人的盾牌。 而荒人的攻击,却在那一面面看似极为巨大,犹如一座小城门一般的盾牌之下完全被阻挡下来。 盛唐的将士就像是割草的农民一般,一茬一茬的割着大荒战士的性命。 在天光渐亮后,即翼关看似绵延无尽的锯齿城墙上开始流血。 这座雄城开始流血。 流的是大荒人的血! ………… ………… 一路慢行,走上荒山山巅的邵东华背光而立,望向了即翼关,忽感肃穆。 即翼关褐青色的锯齿城墙之上,鲜血横贯入地。每一道都是那么触目惊心,每一道都有一种战争的美感! 戎马多年的邵东华自然不会因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撼,但眼前的战争的确让他心旷神怡,只是他还是很快挪动了目光。看向了右刀门之下。 李毅在这瞬间察觉了他的存在,然后那平凡无奇的长刀第三次缓慢落下,第三次席卷天地! 邵东华身后的百尺外,是大荒的随行强者。此时虽限于视角原因,无法看清那片战场到底在发生什么,却感受了这山巅之上的异变。 山巅之上开始了莫名的震颤。无论是那歪脖的老槐树,还是土壤上散落的石块,似乎都受到了某种神秘至极的召唤,开始了抖动,飞起。 邵东华没有反击,站在山巅之上的他扬起了双臂,享受着清晨光束的温暖,似乎感觉不到李毅的刀意来袭。 百尺外众多圣殿高手,没有言明,但却齐齐再退出百步,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开始破碎! 众人看着眼前难以想象的画面,毫不掩饰脸上惊恐的神色! 扭曲的世界中,颤抖的歪脖老槐树在弹指间被分裂成了纷纷扬扬的木屑,与地面上扬起的石屑混杂在一起,仿佛变作了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那磅礴的锋利之意似要切碎空间内的所有事物,微微翘出山体的山巅,似要崩塌分离! 一名荒刀客吞了一口吐沫,看着那大雾中龟裂出无数裂缝的山巅,又看了看站在山巅仍旧张开着双臂的邵东华,心中傲意全无。 一声断裂的巨大轰鸣在此时充斥在人们的耳畔,翘出山体的山巅变做了山泥洪流急转直下。 李毅百里之外竟然一刀断了山巅,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邵东华悬在半空,表情写意,在那凌厉至极的刀意下竟然安然无恙。 邵东华安然的接受了这一刀之后,在虚空中转过了身,看着他身后的荒刀客们,轻轻咳了一声,道:“告诉老人,即翼关已破,我要回圣殿拿属于我的东西了。” 众人默然,邵东华走回了山体之上,咳声变得剧烈,但他的强大,此时却已经毋庸置疑。 右刀门之下的李毅也开始咳嗽,他看着邵东华回身走回了荒山,心中没有挫败情绪,却轻声对拓跋顽石道:“下次再见时,便是杀你之时!” 拓跋顽石心中大骇,他看到了李毅的第三刀,自然察觉得到李毅这一刀其中蕴含的刀意远胜前两刀。 而李毅之所以一直没有真正爆发出全部实力,则是因为他知道大荒见久攻不下,损伤剧烈,邵东华必然要前来看一眼。 这一刀让邵东华明白,杀掉他李毅要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价,邵东华立刻明智的选择放弃,也意味着即翼关必然被破送给大荒。 李毅一步一步的用自己强大的实力,布置着盛唐的局,布置着自己的局。 而显然,拓跋顽石,根本便不再他的眼中! 可此时拓跋顽石仍然要努力的留下李毅,因为他知道展露了全部实力的李毅对未来的盛唐意味着什么。 但李毅话音刚落,第四刀便已袭来! 这一刀并不缓慢,而是极为迅猛,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一柄虚影长刀,猛然斩向大地,其威势犹如神迹! 拓跋顽石顿时将自己的身影化为气雾,但气雾没散出三尺外,便仿佛遇到了无形壁垒,无法走出。 他心中骇然到了极致,李毅强大的刀意竟然封锁了包裹了这片空间。 而在他骇然之时,许三德再一次来到了一名荒刀客的面前,展开了他强悍的近战攻势! 拳,腿,膝盖,肘部,肩,双臂,在这瞬间都变成了他的利器,他的近身武器无处不在,他的进攻犹如狂风骤雨! 即便秘术后的荒人,也无法阻挡许三德的狂暴,被打弯了壮硕的腰肢。 黄贞凤的落雪刀恰逢其时的落下,没雪,有血! 两人面前仅剩的一名荒刀客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但还是奋勇向前,却被两人如同砍瓜剁菜一般的打趴在地,死去时望向了他的同胞。 他的同胞处境并不好,即便以牺牲一人的代价成功秘术,但张小刀面对近乎魔化的两人却并不惧怕。 他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当魔化后的荒刀客身躯足足有两丈高时,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元气运用,他们的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感知中放大。 张小刀觉得他们蠢透了,空有秘术后的庞大力量,却无法沾到自己的衣角,又有什么作用? 他的刀意轻而易举的缠绕起了一名荒刀客,心念所至的刀网在进入命玄境后更为强大。 荒刀客感知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网紧贴了他的身躯,他不能有所动作,因为一旦有所动作,他将支离破碎。但他也不能矗立于此,因为刀网正在收紧。 而在他进退两难生死一线时,张小刀化作了一道流光,躲开了一刀将大地劈出裂缝的大地,穿过了另一名荒刀客的心脏。 心中上的巨大洞口,让这名荒刀客没有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身躯重重的跌倒在地,砸出深坑。 张小刀收刀,身后被刀网缠绕住的荒刀客仰天长吼,一道道的血线出现在了他的躯体之上,弹指间怒吼戛然而止,他已四分五裂变为了半空中碎裂的黑色血肉,恶心到了极致。 劈出第四刀的李毅已经回身,看到了身后一片血腥,看到了张小刀,黄贞凤,许三德,王大牛,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却抖擞了脸上的褶皱。 五人没有再看拓跋顽石一眼,而是转身向右刀门下走去。 城墙上下此时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欢呼声,五对十三这个战前悬殊的数字,到了如今变成了五对一这同样的悬殊数字。 但没有人去想把这一抹成零,因为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李毅不想为了杀掉拓跋顽石付出太多的代价。 此时那半空中巨大的虚空之刀沦为了五人向城下走去的布景,五人拉长了身影,展着笑颜,如同胜利的将军凯旋而归。 但张小刀却极为扫兴的问道:“大将军,我们要撤退吗?” “恩。”李毅点了点头。 张小刀蹙了蹙眉头,但他并不懂军事上的事情自然不好多问,有些无奈道:“要撤去哪里呢?” 李毅笑了出来,轻声却坚定的回答道:“撤去大荒圣殿!” 第293章拆迁 天光大作,日出东方。 有些迫不及待的光束在穿破黑夜的短短刹那间化开,消融在正片世界之中,照亮了连绵起伏的山脉,照亮了流着血液的即翼关。 恰逢此时,一柄虚空中的巨刀落下,用巨大的轰鸣声欢迎东方日出。 无数血红色的沙粒与大地上数不尽的残肢断骸飞起,位于这刀锋之下的拓跋顽石脸色苍白到了极致。 远方是盛唐五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前是虚空中已将他彻底封锁的虚刀,而他才是这五人真正的背景。 他不想沦为背景,但此时他除了做一块真正坚不可摧的顽石却别无他法! 刀锋落下,大地震动,虚影中的巨刀消失不见,拓跋顽石的身躯上出现了数道裂痕,呕血不止。 血液在即翼关门前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所以没有人会去关注他这位大荒圣殿排序第一位的荒刀客到底吐了几斤几两,无论是大荒人,还是盛唐人都在奋力厮杀着对方。 流血的锯齿城墙之上,随着李毅五人进入其中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撤退,而大荒人也终于可以在即翼关的城墙之上站住脚。 只是当他们看向即翼关内部后,忽然发现似乎即翼关仍旧未被破掉。 即翼关内的建筑都极有讲究,在开战后即翼关内的上下将士便开始布置关内的一切对敌措施。 而登陆即翼关的大荒人,则要穿过即翼关内的层层壁垒,方才算真的破了即翼关。 这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已经踏上了城墙,大荒人没有理由去退缩。 没有理由的下场,便是血染雄城! 数不尽的荒人冲进即翼关中,数不尽的荒人死在即翼关中。 盛唐将士完全不似撤退,步步为营。阵阵为陷。 这场缓慢的追逐战足足持续到了正午时分,即翼关内被鲜血涂抹,盛唐驻守大军终于在大荒强者尽出的情况下被逼出了即翼关。 然而,似乎大荒人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们打算在即翼关外的盛唐翼州内与即翼关驻军来继续较量。 盛唐大军撤出十里之后,大荒组织的突袭部队终于冲出即翼关,只是在半途中他们遇到了即翼关电掣营的三千铁骑。 三千铁骑本在守城中毫无作为,全营上下的将士早已憋了太久的怒气,此番出击当真如若风驰电掣。 无论何等修为的大荒人,只要没抵达命玄。在铁骑如同钢铁洪流一般的冲击下都落得个个支离破碎的下场。 盛唐即翼关电掣营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时辰,便将大荒追击铁骑彻底击溃,这也彻底宣告即翼关上下将士从容撤退! 留给了大荒人一座血城! ………… 接近黄昏时,天边红霞映红了正片世界。 原本是盛唐的哨卡中聚集满了大荒强者,静默等待。 不过多时,木门被嘎吱一声推响,伴随着间隔极长的咳嗽声音,邵东华走出了哨塔,一脚踏在了松软的泥土之中。 红色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被剪碎映在了邵东华那张刚毅的脸颊上。数十位大荒强者跪拜下来。 邵东华自然接的起这跪拜,他看着眼前一张张脸颊道:“即翼关已破,剩下的事情白痴都会做。” 众人默然,邵东华转身离开哨卡。 没有人去阻拦邵东华。只是看着他的身影在切碎的光线下渐行渐远。 当邵东华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后,大荒的强者们站起了身子,骑上最快的骏马,奔向即翼关。 他们知道大荒只是完成了第一步。而第二步要做的是扫清翼州,一旦他们完成了这项任务,那么圣殿便能离开身旁那道耻辱性的永河。来到盛唐翼州扎根。 走远的邵东华自然也知道大荒人要做什么,但他毫不关心,因为他也有很多步骤要一步步落实,第一步便是要去圣殿拿到《盛典》! ………… 血色暮光同时也在洒向即翼州接近即翼关山脉中的某座山巅。 文清风带着他的下属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他们等来了盛唐大军的撤退,等来了即翼关已破,但却没等来他们想等来的人。 文清风很希望盛唐大乱,只是当看到盛唐大军有条不紊时,忽然心中一抖,他明白了盛唐的未来策略,但不确定他能不能等来他想等的人。 盛唐的决定让他感到震撼,他莫名的想起了他在盛京的闺女,暗叹一声:“果然长大了。”便令人拿出了纸与墨,书写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仍旧很简单,只是三个字‘有魄力’。 文清风不知道文晴岚会回答自己什么,但却觉得这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盛京皇宫一役,文清风没有杀掉文晴岚,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更多的原因是文晴岚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爱很爱唐胤龙的女人。 文清风知道女人的弱点,明白文晴岚不会认他这个父亲,但因为想要报仇必然会与他建立联系。 这种联系越发频繁后,她便会越发的想念她那丈夫,而想念丈夫便会滋生她内心中的仇恨种子。 一旦仇恨彻底蒙蔽她的心智时,她便会做出一些蠢笨的事情。 文清风便在等待文晴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文晴岚便会做出来,比如利用盛京的秘密勾引自己上钩? 而在适当的时候公开他与文晴岚的关系,也是另一种利用文晴岚扰乱盛唐的方式。 有了这两种双向选择,文晴岚活着自然要比死去有用的多。 想到这里后,文清风的心情略有好转,只是看着沐浴在红霞之中却格外殷红的即翼关,想不透李毅大将军到底要去哪里? ………… 大荒部队在占据即翼关后,便开始了清理与打扫。 即便荒人嗜血,但空气中这种腐臭的血腥味道还是让人闻着便几近做呕,更何况这味道大多来自他们的同胞。 占领即翼关的大荒人没有什么兴奋之情,尤其在打扫战场时,他们几近悲痛欲绝。 随处可见横七竖八的荒人战士的尸首,随处可见涂抹在灰墙上的鲜红,更随处可见的是脚下仿佛汇成小溪,带着温度的荒人血液。 慕逐武便是打扫战场的荒人战士其中一员,他参加了这次即翼关的总攻,看到了许多这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仿佛在这一夜后迅速成长了起来,学会了一些战场上必备的素质,比如麻木,比如冷静。 他便这样麻木而冷静的整理着身前的尸首,尽心尽力的将一些残肢断骸拼凑起来,希望他的同胞死后能留个全尸。 这种工作进行到最后时,慕逐武觉得他的体力已经透支,不由得坐了下来,却发现了不远处百花盛放的小花楼。 他觉得这石楼很怪,便走到了小花楼前推开了裹着残破军服的木门,走进了其中。 小花楼中很干净,很整齐,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他在盛唐书院时闻到过这种味道,这是盛唐女人奢侈的胭脂水粉味道,于是不免想到了先生提过的那个女人。 慕逐武心中忽然忐忑,他想起了大荒中应该有很多部落在暗中还是效忠祈云部落,也等于效忠叫做杨清的那个女人。 这些部落中似乎包含了生他养他的部落,他再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所措。 直到有人喊道:“小武,你在做什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慕逐武抬起头,看到了敞开木门外的同胞,走出了小花楼,却一边干着活。一边看着即翼关沙地上的鲜红陷入了继续莫名的胡思乱想。 只是他打扫着这血腥的雄城时,决计不会想到有几位盛唐正在他们的脚下,酣畅淋漓的吃着涮肉。 即翼关地下有地道,不止一条,但李毅等人所在的这条,却是最为隐秘,并毫无退路的一条。 因为这条地道直通大荒十万荒山,并不通盛唐。 地道用黑色顽石垒砌,被盛唐巧手的工匠们修的整整齐齐,一路上的油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在已经被彻底封死的地道入口处有一座石室。 石室内没有任何花哨可言,只有一应的生活用品,当然这些生活用品其中包括了食物。 杨清像在小花楼中切着羊肉片,因为这次切的极薄,所以落刀后羊肉片自然打卷。 在他身边是五个盛唐老爷们,正蹲在只有腰身高的矮桌前吃的酣畅淋漓。 王大牛最能吃,他用筷子夹起厚厚一叠羊肉卷放入滚烫的汤锅之中只是涮两下,便顺势夹出,然后送入口中,不给其他人半丝机会。 四人很快也学会了这一招,只是累了杨清一盆肉一盆肉的往桌上放,转眼便消失不见,又要继续切。 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众人开始有人放下筷子,张小刀闻着这股子羊臊味,抠了抠鼻孔:“大将军,我们真要去圣殿?” 李毅放下了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啊,这里直通大荒。” 张小刀挑着眉头道:“还有谁去?” “没了,就咱们六个。” 张小刀挑眉道:“去敢死?” 李毅摇了摇头道:“不是去敢死,是去拆迁。”(未完待续……) 第294章养胎易怒 盛唐历启元十九年初春,即翼关告破。 与此同时以即翼关为首的紧邻五关,堂庭关、长右关、奕关、陆武关、浮鱼关,全线撤退。 在地图中看去呈现半圆状的翼州六关被荒人入侵,但如果在俯视角度去看,的确翼州六关失守,但那半圆仿佛用的是鲜艳的红色染料勾勒,看起来触目惊心。 翼州三十余座城池,上百个小镇即将面临战火燃烧,而由盛京赶来的官员,则在消息传出十天后抵达了翼州。 他们来的很晚,但一路上已经不知累死了多少马儿,只是当他们各自心急火燎的赶向需要他们的城镇时,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让他们感到震撼的东西。 都说人心难测,但这一次盛唐高层做出的抉择似乎测人心测的极准。 翼州没有想象中的动乱,更没有想象中的百姓举家迁移,有的只是人们下意识的开始锻炼体魄,准备拿起手中的武器与即将到来的大荒人殊死一战! 天下皆知盛唐民风彪悍,而翼州作为开国大帝约岳定王的起兵之地,显然已经不能用彪悍来形容。 如果非要用形容话,那便是‘刁!’ 灵隐县曾经面对过荒人,展现出了骨子里的刁劲儿,而今天翼州即将面对荒人,自然也不会退缩,因为他们的骨子里也有这股劲儿。 所以当灵隐县的临时官佐终于抵达他的目的地,看到灵隐县上下已经开始修整防御工事时,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十里八乡的村民以灵隐县为中心在短短的十天内不断靠拢,虽然朝廷下拨的粮食仍然还未到位,但灵隐县表示他们富的可以自给自足。 烧着黑油子的臭味传入灵隐县官佐的赵青书的鼻子中,他看着干劲十足的壮汉们挥洒着汗水垒砌着城墙,不由得赞叹道:“好一个灵隐县。” 县官周中息看着赵青书瘦弱的模样道:“你这体格不行,有空得练一下。” 赵青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听周中息道:“咱县城富裕,鸡蛋有的是,一天吃二十个蛋清,两个月就给你催起来。” 赵青书挠头,忽然不知道如何与周中息对答。 周中息却又道:“咱县有和荒人交手的经验,民团也是翼州有名的凶狠,内部事情我来管,外部协调就要靠老弟你,说不定这仗打完了,咱县里也能冒出个什么狗屁英雄不是?哈哈。” 听着周中息爽朗的笑声。赵青书也傻笑了起来,道:“县令大人,咱烧油子,是要盖城墙?” “先不盖多高,但总得能当点大荒人的兵刃,一边打一边建,不着急。” 赵青书实在想不通翼州六关都被破了,你盖个土城墙有个啥用,但想着有总比没有强。便没多言。 周中息一路带着赵青书回了县衙,一路上见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心生感慨,不知这些老百姓到底哪里来的信心。 而实际上周中息也不甚明了。但听闻翼州六关被破时,他和很多人都一样,第一个想法不是跑,而是干。 一直和大荒人干下去! ………… 翼州六关被破的这十天中盛唐内发生着许许多多的变化。 可无论谁人也不会想到。有一行人正在奔赴大荒圣殿,要去拆迁! 好不容易侵占了翼州六关的大荒人需要站稳脚跟的时间,而大荒上下的高手自然要赶赴翼州六关。以免盛唐反扑。 而这必然造成大荒内部的空虚,这种空虚自然要趁势而入,只是这需要天大的胆子。 李毅有这天大的胆子,即便在即翼关外的一战中他受了伤,他仍然没有进入神通,但他却毅然决然的带着黄贞凤,许三德,张小刀,王大牛,还有杨清行走在秘道之中。 秘道的存在便证明盛唐早就有直捣黄龙的想法。 而显然盛唐也认得清,这个天下的战争胜负决定权,除了要依靠强大的军队之外,绝对的强者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秘道,不仅在即翼关有,在青州边关,在南州边关其实都有! 只是李毅一行人,必然是盛唐第一波走进秘道的人。 至于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震惊天下的大事,还要看许多因素。 毫无疑问,伤势是此时一行人中最大的问题,尤其是李毅的伤势,与黄贞凤的伤势令人担忧。 为此,仿佛成了随行小二的杨清每一顿饭都会伺候的极其到位,除此之外一行人也是走走停停,李毅与黄贞凤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养伤。 张小刀也有些伤势,只是并不重,他有信心在走进荒山时体内的损耗尽数复原,然而令人惊讶的却不是他,而是灵源境修为,却一直生龙活虎的王大牛。 在即翼关一战中,王大牛记不清自己喊了多少声我靠,亮了多少次虎背。 但所有人都记得,他一背破了三百铁骑,一背攻破了六名荒刀客的剑网,一辈挡住了三名荒刀客的至强一击。 但他却屁事没有。 张小刀想着这些事不由得喊了一声:“这不科学。” 许三德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闲来无事的两人扒掉了王大牛的上衣,仔仔细细的看起来了他的后背。 王大牛的后背没有一寸是原来的皮肤,几乎被伤疤纵横密布的没有一丝空间,仔细看去更会让人感觉神秘,仿佛这些伤痕组成了某种神秘的图腾。 许三德琢磨了半天,问道:“黄老,大牛这算不算,背已成圣?” 刚刚吐纳完毕的黄贞凤弓着腰来到了三人面前,仔仔细细的看起了王大牛的背道:“有这说嘛?肉身局部成圣?” 深吸了一口气也醒来的李毅点了点头道:“有,传闻圣殿《盛典》便是教人如何修行肉身局部成圣,继而达到真正的肉身全无弱点。” 王大牛傻了吧唧的听着众人的话,光着膀子摇头晃脑,似很不适应。 李毅又道:“邵东华去大荒也是有价码的,想必大荒要付出的便是这《盛典》了。” 张小刀闻言担忧道:“那让他得了这什么狗屁《盛典》他岂不是要天下无敌?” 李毅摇头道:“先生总是要强过他的。” 张小刀无奈问道:“老师到底在干嘛?” 李毅笑言:“怕是在西域和苦行逗闷子呢。” 众人又闲谈了几句,也没什么能引起众人口沫横飞的话题。不久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张小刀呆呆的坐了下来,也不知这趟去了大荒是生还是死,忽然很是想念老友。 唐启年在宫中不知病情如何了?法义小和尚去了青州也不知在做啥?青竹是不是和凌伯彦似的在边关努力学习?朱啸非是不是现在和七七准备婚事? 小斯在西域不知要动什么大手脚,李婉儿在盛京怕也很想念他吧?没心没肺的李悦眉是不是还在盛京到处吃?那妮子是否还在小院等自己,还是回了西域? 还有陶花是不是还带着绍荣逛窑子? 最重要的是自家媳妇现在在干嘛呢?也不知她到底查出了什么……。 ………… 海外,波光粼粼的海平面上有涟漪泛起。 宛如透明色的海水之下,是一片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九条蛟龙缠绕着水幕组成的雕龙柱,真空了周边的海水,阻挡了鱼儿的嬉戏,困住了怀了孩子的王洛菡。 王洛菡仍旧一席白衣。感觉自己过上了猪一样的生活,只顾着关心自己腹中胎儿,掐指一算时,竟然发现自己忘了到底怀了多少天。 于是,王洛菡开始焦虑。 或许这是孕妇都会出现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对于神女王洛菡来说实在太过新鲜,新鲜到让她有些惶恐。 惶恐之下,赤着脚丫的王洛菡在海底开始快步行走,不知绕了这雕龙猪内里多少圈。最终停下,两条如柳叶一般的黛眉蹙在了一起,俏脸之上怒气隐现。 王洛菡这一生很少发怒,但现如今的她确实怒了。 她扬起了洁白如玉的脖颈。看向了被那繁密符箓盖住的雕龙柱穹顶,喊道:“你不要逼我。” 穹顶之上的海平面自然无人回答,但王洛菡知道有人,因为每天穹顶之上都会缓缓的送来些吃食。 但这些食物大多是用鱼儿做的。厨艺虽然还不错,但王洛菡的确吃腻了各类的鱼儿。 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王洛菡又喊道:“我今天晚上要吃烤全羊。” 穹顶仍旧没有回答。处于暴躁中的王洛菡拿出了一把锥子。 这把锥子看似平凡无奇,却是盛京城外掌教老人将赤脚和尚彻底封化的奇异兵刃,她将锥子放在了自己的脖颈前,为了吃羊似乎要豁出性命! 穹顶之上的人儿看到了她的举动,终于叹了口气道:“这四周全是海,我去哪里给你找羊吃?” 王洛菡终于听到了她期盼已久的声音,睫毛眨了眨道:“反正老娘就是要吃羊!” 声音再次传来,却又是一声哀叹道:“今儿个也就是我。” 这句话落入王洛菡的耳中后,她的脸色忽然一变道:“刘剑北,果真是你们!” 被称作刘剑北的声音主人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哀叹道:“他的?” 王洛菡的回答很是干脆:“自然!” 刘剑北冷酷道:“洛菡,既然我开口,便不打算瞒你,你如今被困在雕龙柱之中九死一生,唯一的生还可能便在我对你依然有情。” 说着他的声音顿了顿,忽变温柔道道:“若日后你孤苦无依,是否愿意让我做孩子的爹爹,照顾你们?” 刘剑北这番话说的深情并茂,虽不至感人肺腑,但他对王洛菡的情义却展露无遗。 只是,王洛菡挑了挑黛眉后,用张小刀的方式回答道:“去你妈【逼】。”(未完待续……) 第295章真他妈好 初春时节,对于盛唐来说万物复苏,但在大荒的极北之地却仍旧天寒地冻。 这些年来一年比一年冷的春天诉说着在大荒身后的冰川海脉渐渐靠近,如果按照前十年的推进速度计算,不出十年大荒将失去他们赖以生存的栖息地。 面对大自然的残酷,即便是神通境高手也无法去改变这必然的事实,所以早在几年前,不知是谁牵线完成了一份针对盛唐的筹谋。 西域的教廷不希望看到盛唐继续强大,威胁到他们的光明统治,他们想将光明统治带到盛唐! 大荒希望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土地最肥沃的土地上获得他们的栖息地。 文清风期盼篡改盛唐国姓,而邵东华则想在垂垂老矣之前,再一次跨上战马,征战天下! 所有参与其中的各方势力,都想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敌人都只有—盛唐,而盛唐的敌人自然是—天下! 没有人怀疑盛唐有独自面对天下的实力,只是当已经成为盛唐灵隐县的民团成员大壮的蒙汉巴库参与到这场盛唐面对天下的战争后,他方才感觉到盛唐的真正强大。 修行者,修心为无上之道。 盛唐就像是一个修行无上之道的修行者,修的不是体魄,不是术法,而是强大内心。 他也希望获得这种强大的内心,所以他最近这些日子格外卖力的搬砖。 以蒙汉巴库的体格,背起数百斤的石块都不是太大问题,在加上这些天他的确在尽心尽力,自然惹得很多百姓的喜欢。 因十里八村的人儿都来到灵隐县帮忙的缘故,最近这些日子灵隐县来了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 有位俏寡妇便在机缘巧合的看到了蒙汉巴库搬砖时的矫健身姿,踌躇了好几天,这天她偷偷的花私房钱买了些五花肉,配上大粉条子足足炖了一个上午。在午时来到了人满为患的灵隐县铸造城墙之地。 此时不知多少夫人正在做着香喷喷的大锅饭,俏寡妇寻了半天,终于看见了汗流浃背的蒙汉巴库。 蒙汉巴库拿着一块擦的有些黑的破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正与身边极为兄弟胡吹着什么,咧开大嘴笑意满脸。 俏寡妇心中打鼓,但最终还是来到了蒙汉巴库的面前,垂着头,将装在食盒中的五花肉递在了蒙汉巴库面前。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俏寡妇感觉到了四周火辣辣的目光,不由得脸颊抹出绯红色。狠狠一跺脚道:“大壮,给你的。” 蒙汉巴库挠着头,傻愣愣的接过了俏寡妇的食盒,便见这漂亮寡妇转身就逃,逃的狼狈不堪,逃的羞愧欲死。 众人打着哈哈,调笑着蒙汉巴库。 蒙汉巴库骂道:“都给老子滚犊子,吃饭,吃饭去。” 大锅饭很快陆续上桌。在这露天席位上这些天累的跟狗似的壮汉们可没半点矜持,顿时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蒙汉巴库一个愣神间,面前的大盆菜竟然已经见底。他连忙拿起筷子,狠狠的向馒头堆里一扎,串起了四个带起。 众人笑道:“馒头管饱,菜不够吃。抢馒头作甚?” 蒙汉巴库嘿嘿一笑,提着跟脸大小的四个馒头便退了席,几个相熟的兄弟立刻紧随其后。 蒙汉巴库自然不介意和兄弟分享美食。几人找了一个老槐树下,蒙汉巴库打开了食盒,香喷喷的味道钻入鼻孔,颜色不咋地,却一看便有食欲的五花肉大粉条映入眼帘。 蒙汉巴库拿起筷子狠狠的夹了一口送入口中,顿时双眼一亮,三口两口的便将硕大的馒头塞了下去。 众人一人一口,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有人道:“大壮,那寡妇看上你了,等会儿哥几个给你打听打听,晚上你就去翻墙。” 蒙汉巴库骂道:“滚他妈蛋,你懂爱情不,你懂纯洁不,这叫纯洁的爱情!” 说着他又加了一口五花肉放入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看向了今天碧蓝的天空,天空上的云朵似乎变作了一张俏脸,正羞涩的向他笑着,好似那俏寡妇的脸。 他喃喃道:“真他妈好!” ………… 真他妈好,自然要比好再好上一点。 小斯在西域某城的院子中晒着透过绿荫的阳光,心情谈不上真他妈好,但也绝对不差。 即便皇子车宁经教廷确认定为异端传教者,但草莽帮却仍旧把控了西域大军的运输重权。 但小斯明白这重权比不上车宁重要,虽然此时的车宁仍然在西域中的某个角落进行着泼洒光辉的高贵任务,但他却只是刚刚起步,需要太多的支持。 促使他心情比较好的原因是,得到帮助的车宁发展的很好,在西域无暇顾及他时,他已经被那偏远的西域小国捧为了光明圣子。 西域生活在底层的人数远是生活在顶端人群的数以百倍,改变他们的思想,便是改变西域。 迟早有一天,西域的穷苦百姓会拿起手中的锄头勇敢的发起抗争,到了那时,西域必然要面临翻天覆地的改变。 盛唐希望这种改变来的快一些,自然要对车宁投入全部力量,而小斯便是负责这份投资的监督人。 最近车宁做的不错,他的心情自然便也不错。 只是当小院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破旧的门板飞起轰的一声落在小斯脚下后时,小斯的美好心情瞬间被打破,他道:“你们有病?” 一名长相几乎妖孽的男子,带着仿佛是他陪衬品的同伴走入了小院,立刻张开了双臂道:“大哥,我想死你了!” 小斯额头有青筋鼓起,看着桃花质问道:“为啥要踢碎我家大门?” 桃花展开的双臂有些尴尬的放下。 绍荣站在门口,左看看,又看看,然后挠了挠头问道:“完了,又忘道了,昨晚那窑子从这里怎么去,还有一天的房钱呢。” 桃花回过身来,狠狠的敲了绍荣一记板栗道:“就他妈知道嫖,这是我大哥,你也得叫大哥!” 绍荣憨憨一笑道:“大哥。” 小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却见自己那长相与自己天差地别的弟弟屁颠屁颠的来到了他身边道:“这以后要怎么做?” 小斯道:“等消息。” ………… 邵东华离开即翼关大军的消息早已经传回了圣殿。 圣殿的那位老人得知了消息后,便坐在了圣山的天梯之上等待着邵东华的到来。 圣山是大荒最高的山峰,天梯便是通往山上圣殿唯一的途径,数不清有多少台阶,但远远看去却已延绵进了天边的云雾之中。 老人在这里足足等了十天,姗姗来迟的邵东华终于出现在了云雾缭绕的天梯上。 邵东华仍旧有些咳嗽,只是步履却是极为矫健,每一步都要跨上三四阶的台阶,大步流星的向上攀爬。 老人也不急,仍旧坐在天梯的尽头处等待,等到邵东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缓缓开口道:“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 邵东华再次轻咳了一声道:“这与大荒有关?” “只有历代圣殿殿主,才可以看《盛典》,你我虽然心照不宣的做了这次交易,但现在《盛典》在我手中,我总需要一些保证。” “哪怕口头保证?” “是的。” 邵东华不解的问道:“这有何意义?” 老人道:“蒙汉巴库还活着,但却不愿在回到大荒,我知道他始终对这些所谓的谋划不屑一顾,觉得大荒现如今不应该叫大荒应该叫小荒。” “然后?”邵东华简单明了的继续问道。 老人掸了掸等了十几天衣物上的尘灰:“其实在内心深处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既然已经做了便要做到底,所以我需要你的口头保证,来说服我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是的。” 邵东华点头道:“我邵东华向天起誓,日后不再步入大荒半步!” 老人拿出怀中早已有些温度的一册残破书籍,递给了邵东华。 邵东华接过之后没有去辨明真伪,而是直接揣入怀中,不理解的道:“你明白,我的力量如果在这天下站稳脚跟之后对大荒的好处,所以你希望看到我强大起来。我也明白,大荒对于盛唐的牵制作用,却非要让我做着脱了裤子放屁之事,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老人眯起了双眸,数不清的鱼尾纹在眼角聚起:“人之所以去信奉神明,便是因为内心中的彷徨失措,之所以有誓言,便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本身便不信任。” 说完这莫名的话语,老人却轻声道:“一路走好。” 邵东华蹙起了眉头,看着老人站直了身躯抖落出了丝丝尘灰,走向圣殿深处,莫名的觉得有些悲凉。 老人这一生都在为大荒操心,都在为圣殿操心,最终为了大荒,他亲手将大荒变为了他眼中的小荒,这或许便是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而他不同,他已经挣脱了盛唐这座牢笼,得到《盛典》后,他必然会更加强大,他要去做他一生都想做的事情。 与老人再与一比较,他忽然觉得,真他妈好! 第296章誓死一战 数月前,邵东华走出青州边军挟唐启年一路直奔盛京。 袁越得知消息后迅速来到青州边军,将邵东华留下的部队彻底打散,新军进驻。 但在袁越还未抵达青州边军之前,有万人边军儿走出了青州却没有回去盛唐,而是一路进了西域。 天下间很少有这支盛唐叛军的消息,这自然是因为这支叛军的主将田松极为低调。 田松是邵东华的老下属,在青州边关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只是走出盛唐后,他不仅低调,过的还很憋屈。 隐藏这万人部队的行踪并不容易,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遮掩痕迹不说,还要时刻戒备着盛唐大军,亦或者被西域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因为这支军队,便是这天下夹缝中的军队,任谁发现都会毫不犹豫的去踩上一脚。 数月的时间中,这支青州边军精锐部队从盔明甲亮变成了灰头土脸,一路穿越沙漠,来到了西域与大荒的交界处方才算得了些许安生。 但这里的日子却更不好过,处于火炎沙漠之中食物极为难寻,但总算有几波沙匪被这支部队钓鱼成功,端掉了沙匪老窝后,也能支持些许日子。 时至如今,这支残破的军队便靠着在边关带出来的存粮,以及四处打劫为生。 因其组织严密,纪律如铁,这支神秘的沙匪被误以为是本来在这荒漠之上的几家沙匪联合在了一起,凶名更甚。 如此凶名之下,本就人烟稀少的火炎沙漠便更没有商旅走过,这可难为了田松,空有一腔热血,无数计谋,却不敢动弹丝毫。 这天,因沙坡耸立四周而在这沙漠中极为隐秘的小绿洲中。田松抓耳挠腮的想着办法。 一群原盛唐边军猛将坐在他的周围,只是头盔变成了盛水的大腕,盔甲也换成了普通的粗布麻衣,腰间的兵刃不知多久没有磨过。 田松实在想不出办法,便开口道:“集思广益,有啥招就说。” 一名留着络腮胡子面目粗犷,却以心思细腻著名的将军道:“田老二,你看进大荒的荒林子里打猎如何?” 田松瞪大了眼珠子骂道:“你他妈脑袋进屎了,进山林里打猎,亏你想得出来。咱这是一万张嘴,林子都打空了能他妈吃几天?” 大汉牛眼一瞪,似要发作,但想起如今的局面却还是哀叹了一声,化为了无尽的无奈。 如今叛军虽然看似极为安全,但实际上却是四面楚歌。 如果不是大荒与西域都与盛唐开战,他们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但即便如此,如果邵王不归,他们也没胆量去招惹西域与大荒。那不仅会引来灭顶之灾,最重要的是这会破坏邵王的计划。 这场会议最终还是落了个无疾而终的结果,荒漠寒冷的夜晚便再次来临。 进入深夜的绿洲谈不上有多寒冷,只是一眼望去的单调景色也实在不会让人生出如何好的心情。 田松用头盔盛了清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痛快,正心生感慨怅然若失之际,大帐外传来了一连串的鸟儿叫声。 这并非是真的鸟儿叫声,而是来自口哨模拟。这是田松下达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准大呼大叫。都必须用这种只有这支部队才懂得的语言。 听懂了这鸟语,田松面露红光,整个人仿佛瞬息间进入了亢奋状态,猛然的冲出了大营。 大营外此时万鸟齐名,所指东方。 绿洲东侧的沙坡上,走来一名男子,男子步伐极大,每一步都会扬起无数沙粒,正在下坡处飞速走下。 这支叛军的主心骨,邵东华终于回归! 全军上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呼喊,随即整片绿洲开始被声浪震动。 田松没有去责怪谁,他与数位大奖一路来到了绿洲东侧,猛然半跪于地面喝道:“拜见邵王!” 邵东华没有什么兴奋的神色,只是看着他的精锐部下如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蹙起眉头,但转瞬间眉头松开,他道:“苦了。” 众人没人回答,只是将头压低,将情绪掩埋,邵东华厉声道:“站起来。” 田松等人抬起比今晚月光还明亮的双眸立刻站起,身上的沙粒似乎被这猛然一站全部抖落,再不复灰头土脸的模样。 邵东华看着在这绿洲中大大小小营帐中的军士,问道:“军容何在?” 众人无言以对。 邵东华道:“明日出征!” 全军上下闻言愣了片刻,却感觉体内有一种力量在回归,立刻怒吼道:“战!” 邵东华听着这月儿的声音,抬头头看了看今夜的天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征程开始了! ………… 对于李毅六人来说,走出地道也算完成了第一步征程。 只是进入大荒后,他们便不能像在地道之中那般悠然自得,吃吃喝喝。 推开尘封已久的铁板,掀翻了大荒某座高山脚下的地皮,纷扬起了草屑与沙土。 张小刀第一个冒出了头,却将双眸迷成了一条线,迎着今晚的旖旎月光,深吸了两口气。 地道虽然通风不错,但总是给人一种禁锢感,张小刀利索的爬出了地道,舒展起了筋骨。 随后,王大牛,李毅,黄贞凤,许三德,杨清,陆续的走出了地道,均是不约而同的呼吸起了新鲜空气。 众人的行囊并不多,除了必备的食物以及武器之外,再走出地道之前时更是换上了崭新的普通服饰。 只是张小刀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锁定在了杨清背起的木箱之上,因为他的记性很好,没记得杨清之前背过这木箱,便不由得问道:“姐,这里是什么?” 杨清笑道:“兵器!” 张小刀蹙起眉头,在他的印象中杨清从不展露自己的实力,除了拿起菜刀切羊肉片算是一手绝活之外,她也没表露过自己擅长什么兵器。 这不免让张小刀有些好奇,他屁颠屁颠的来到了杨清的身后,打开了木箱子,却顿时露出了错愕神色,不再言语。 队伍中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张小刀看到木箱中的事物,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帅男人,也想起了想起他,李毅,黄贞凤,王大牛,许三德,都是盛唐人,而杨清是大荒人。 这一趟旅程的最终目的是大荒圣殿,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盛唐而战,而她则是为了复仇而战! 王大牛很好的化解了这奇异的沉默,他道:“这就是大荒?” 众人点头,王大牛抬头道:“星星好大。” 众人随之抬头,看向了璀璨的夜空。 大荒的夜空的确比盛唐的夜空漂亮许多,仿佛抬起手便可摘下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宿。 张小刀最近闲的无聊,总会莫名的联想一些人,看到这这璀璨的星空,便又莫名的想起了流星的故事,想起了文晴岚口中的那个神秘老人。 杨清很快垂下了头,她不记得多少年没有看过大荒的夜空,她发现她还是习惯看盛唐的夜空,便道:“快走吧。” 众人开始前行,直奔一座荒山之顶。 走向山顶自然不是为了更好的去看这夜色,而是山顶有人。 山顶林间有几十人潜藏其中,他们仿佛与丛林融为一体,即便李毅等人在未靠近他们时,也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直到杨清的口哨响起。 口哨并不是模仿动物的叫声,而是一段古老的乐章。 音调俏皮,可爱,富有节奏感,悠扬的响彻在林间后,那几十人渐渐露出了身形,宛如野兽一般的眸子看向了杨清。 李毅五人面露肃穆,却未有所动作,他们知道这些人应该是临时的自己人。 一名魁梧男子跃下了粗壮的树干,落在了月光斑驳土壤之上,忽然下跪。 张小刀几人很快看清了这男子的脸颊,却等于没看清,因为男子的脸上满是古怪的图腾,似不是染料勾勒,而是纹在了脸上。 张小刀见过这图腾,那是一朵朵形状各异的云朵,他知道这怕便是当年祈云部落的残余战士。 只是此时脸上祈云有泪,男子在流泪! 张小刀等人完全可以感觉得出这名男子的悲哀,虽然他没说话,但却让人们感同身受。 很快,男子身后陆陆续续的落下了几十人,他们同样半跪在地面,同样的看向杨清,同样的悲哀蔓延。 这种悲哀在这瞬间汇集逆流,让人们无法呼吸。 杨清也终于吹完了欢快的口哨,她的目光忽然冷峻了下来,似不再是穿着着粗布麻衣风韵犹存的妇人。而是祈云部落唯一领袖,散发着无穷威严。 她轻声道:“起身。” 众人仍旧没有言语,却听令站起了魁梧的身躯。 杨清扬起纤纤素指,指向了北方道:“可通?” 为首男子应是,杨清道:“族中人尚可安好?” “安好,只待一战!” 杨清却在此时道:“不可战,只需带路。” 男子忽然露出了怒不可遏的情绪,在他身后的同胞也在这瞬间愤怒迸发! 然而,他们愤怒后,却猛然再次跪在地面,怒吼道:“风赤哈努!” 风赤哈努在大荒语中,便是誓死一战! 第297章祈云部落 萤火虫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在这山林之间宛若鬼火。 来自祈云部落的三十余位汉子怒吼出了他们此时内心强烈的战斗**,萤火虫仿佛闻到了那股子不死不休的味道,迅速退步。 幽绿色的光芒迅速消退后,只留下了月光透过枝繁叶茂撒在土壤上的斑斑点点。 张小刀心头略震,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些人内心中的战斗**,他不由得侧头看向了杨清,却发现杨清那张俏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有无穷的冷漠。 月光映亮了杨清的半边脸颊,张小刀第一次发现杨清的五官有棱有角,也第一次发现原来她板下脸来时竟有一种上位者的傲然气势。 怒吼之后的祈云战士陷入了沉默之中,却都扬起了满是祈云图案的脸颊,看向了杨清。 杨清的依旧冷漠,但张小刀察觉到了她自然垂下的玉手有些颤抖。 杨清离开了大荒很久,但却从未忘记自己对大荒的仇恨,更不会忘记大荒对祈云部落到底做了什么。 她不会忘记,眼前这些将祈云图案纹在脸上的男人又怎么会忘记? 她的冷漠开始渐渐融化,她闭上了那双明亮的双眸,长而密的睫毛却仿佛她的手一般,开始了轻微的抖动、 在很多年前,祈云部落不过只是大荒无数个部落中的其中之一,并不强大,有些弱小,经常被人欺辱。 杨清的父亲成为族长后,克服了种种困难拟定了一些颠覆大荒部落规则的新规矩。 比如,女人并不是货物,比如,儿童应该进行一系列的教育……。 这些观念对于那时的大荒人来说堪称颠覆,但杨清的父亲却用数年的坚持,彻底贯彻了下来。 祈云部落开始悄然发生变化。当这种变化累计到了一定节点时,产生了质变! 强大凝聚力,最勇敢的大荒战士,博学多才的智者,甚至有些一直被视为邪门歪道的发明家也在这里得到了自己应有的尊重。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祈云部落凭借着这些因素在大荒开始崛起,并颇有横扫八荒之势! 一个又一个部落被祈云部落吞并,而加入祈云的荒人却没有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与歧视,这让他们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们心向祈云! 原本并不注意祈云这支小部落发展的十大黄金家族终于感到了威胁。而这时的祈云却已经在大荒刮起了改革的旋风,无法阻挡! 十大黄金部落被祈云或拉拢,或打击,或挑拨,无法形成战力,祈云一跃成为十大黄金部落之外大荒内最大的部落!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大荒即将面临祈云的改革之风席卷。 但毫无疑问,已经坐大的祈云引起了大荒圣殿的关注。 祈云如此继续下去,大荒的社会形态将发生严重变化。这是需要平稳的圣殿最不想看到的巨大动荡。 所以,圣殿下手清剿祈云部落,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拉开了序幕。 杨清不记得有多少人被圣殿中的荒刀客所屠杀,但她知道带头的是一位圣殿老人。这位老人曾是圣殿殿主,而现在蒙汉巴库不知所踪后,他必然在掌管圣殿。 她要报仇,不仅仅要报全族上下的仇。最重要的便是要亲手杀死他。 但她不想祈云苟延残喘活到如今的族人踏上这条路,因为这可能会毁灭祈云最后的根。 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显然祈云的残存勇士已经憋屈了太久。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想再如此卑微的活下去。 在众人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张小刀扬起了脸颊,看着杨清道:“姐,让他们去吧。” 杨清蹙起了黛眉,张小刀轻言:“人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他们显然更偏向后者。” 轻于鸿毛,重于泰山? 杨清没有问泰山是什么地方,但却叹了一口气道:“走,上圣山!” 祈云部落的战士们双眸射出精光,这一刻在他们身上再没了戮气,而是沉寂了许多年的杀气归于平淡。 这种坦然自若的平淡在张小刀看来往往最可怕,这个世界上很难有坦然面对死亡的人,而明知九死一生还能如此坦然者,必然内心中有强大到可以支撑他面对死亡的东西。 祈云首领打了一个指响,他身后的战士迅速没入密林中,他恭敬的来到了杨清身前,看了看张小刀等人,道:“诸位,跟紧我的步伐。,” 跟紧步伐对于张小刀等人来说自然不是困难的事情,众人一路随着这位名为云祈斯巴的汉子穿越了数座荒山。于清晨时终于来到了祈云的根据地。 祈云部落的根据地坐落在紧邻大荒十大黄金家族的山脉之中,距离圣殿似乎也并不遥远。 清晨的露珠在满是芦苇草后的黑色岩洞顶滴落,众人一路拨开草木,走入其中,踏进了幽暗的石穴之中。 石穴之中的长廊极为狭小,只有一人宽,高度也极矮,身材魁梧者走在这其中很是费力。 祈云斯巴如此魁梧的身材挡住了眼前的一切,只能看到他晃着宽厚的臂膀,艰难前行。 前行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众人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洞穴,眼前奇异的出现了一片池塘。 祈云斯巴跳入水中,众人立刻跟紧潜水,在池塘底部的石缝中宛如鱼儿穿梭,又行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浮出水面。 浮出水面的众人只有祈云斯巴立刻上岸,其余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眼前的世界奇幻色彩浓郁,到处生长着不知名却颜色鲜艳的奇珍异草,周围的石壁全部呈现仿佛透明一般的乳白色,有炊烟在岸上升起,一名咧开嘴角的少年正在烤着兹兹冒油的鱼儿。 少年见到众人后吓了一跳,坐了个结实的屁股墩,疼的呲牙咧嘴。 全身水渍的祈云斯巴扶起了少年,用荒人语发出了一声怒吼,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洞穴深处,走出了无数祈云部落的男男女女。 杨清倏地觉得双眼模糊,却分不清脸颊上的到底是河水,还是泪水! ………… 用别有洞天来形容祈云部落的栖息地再恰当不过。 这洞穴之中不仅宽阔无比,拥有淡水水源,丰富的鱼儿,甚至连透气都非常好,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走进洞穴深处,张小刀更是大开眼界,祈云部落的生活虽然看似简陋,但其生活用具却是一应俱全,甚至拥有一座堆满书籍的墙壁。 这墙壁高的仿佛悬崖峭壁,其上书柜木料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似有驱赶蚊虫的作用,其中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祈云部落传承的智慧结晶。 在这巨大书柜之后,便是如今祈云部落的居住区域,他们用石块垒砌出来的石屋方方正正,错落有致。 继续深入,则到了祈云部落的演武场之中。 此时的杨清等人正被无数脸上纹着祈云图案的部落众人膜拜参礼 张小刀却脱离了杨清等人独自前行,仿佛被这全新的世界完全吸引住了心神。 一路深入,张小刀来到了眼前的世界似乎突然一变,他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巨大圆形洞穴。 圆形洞穴中,有一抹光束洒下,他抬头看去,看到了足有千丈的火山口,看到了一片蓝天。 他不由得渐渐长大了嘴巴,然而余光却扫到了石壁上的图案,不由得更加震撼。 图案并不栩栩如生,但却简单清晰的表达出了祈云部落的历史,一副接着一副,围绕在这火山口之中仿佛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张小刀抬着头足足看了半晌,觉得脖子有些酸了,才垂下头,便发现脚下的石地上全部是祈云图腾。 这里应该便是这支祈云部落的祭坛吧? 张小刀微微一笑,继续抬起了头,仿佛觉得石壁中的图画中表达出的故事很是有些意思。 一名老者不知何时来到了张小刀身旁,他也抬起了头,与张小刀一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轻声问道:“怎么样,很壮观吧?” 张小刀自然察觉得到老人的存在,但老人一张口便是典型盛京口音的盛唐话语,却让他着实震了一下,不由得看向了老人。 老人银发披肩,脸上的褶皱便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看起来苍老无比,却身着了一身纯色如同天边白云的袍子。 张小刀礼貌问好,老人却骄傲道:“都是我画的。” 张小刀愕然,这火山口的一圈有多大他无法精准测算,但只看其图案都接近火山口,这高度便是在骇然。 他惊讶的问道:“多少年?” 老人眯了眯眼睛道:“记不清楚了,反正很多很多年了。”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图案中一个个简单的故事,却在诉说着祈云部落的一步步发展,不理解的问道:“画这个做什么?” 老人笑了笑道:“自然是给孩子们看的,祈云的孩子要知道自己部落的历史,知道现如今祈云部落的处境,最重要的是他们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未完待续……) 第298章哈赤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这句话让张小刀感到了无尽的心酸。 他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祈云部落虽然蜗居于此但似乎生活并不错的场景,却忘了这里也成为了祈云部落的最大禁锢。 没有人不渴望自由,而在这死火山口中,祈云部落中没有自由并且扎根于此生活了数年之久。 出生在这里的孩子,或许只能在这里看到外面的天是蓝色的,如果没有教导,或许他们便会认为天空便是抬起手的巴掌大,或许他们会认为,这个世界便是山洞之中,成为井底之蛙。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祈云部落的长者明白,如果不从小便教导孩子们,祈云部落或许会退化成山顶洞人,再也不会有未来。 于是站在张小刀身边的这位老人用他坚持了数十年的行动,绘声绘色描述出了祈云部落的历史,也描述出了外面的世界。 张小刀忽然感觉身边的老人很是伟岸,而这位老人却咳嗽了起来,一边咳嗽着却一边伸出了那干枯的手掌道:“祈云哈赤。” 张小刀与他握手,感觉到了那手掌的温度有些冰冷,看着老人随着咳嗽而渐渐苍白的脸颊先是道:“张小刀。”然后立刻道:“哈赤爷爷,你没事吧?” 祈云哈赤摇了摇手表示无妨,却问道:“盛唐来的?” “是啊。” 祈云哈赤忍住咳意开始上下打量张小刀,最终却摇了摇头道:“不像高手啊。” 张小刀‘哈哈’一笑,他却拉着张小刀走出了火山口,进入了洞穴之中,立刻有年龄不大的孩子带着一脸的尊重搬着小椅子放在了两人面前。 两人刚刚坐下,便有妇人送来了瓜果,在祈云哈赤挥手之下,这些祈云部落的妇人带着担忧的神色离开了两人周围。 张小刀从她们的神色察觉得出老人的身子不太好。但祈云哈赤显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焦急的问道:“格格回来了?” 祈云格格便是杨清在大荒的名字,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 祈云哈赤露出了笑脸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张小刀伸出了五根手指。 祈云哈赤道:“盛唐五千精兵!” 张小刀瞪大了眸子,连忙摇头。 祈云哈赤蹙了蹙眉,立刻又道:“的确孤军深入不适合太多人,五百强将!” 张小刀面露尴尬,祈云哈赤问道:“不会就来了五十人吧?有十个命玄吗?” 张小刀挠头道:“如果不算格格的话,我们一共来了五人。” 祈云哈赤翻了翻白眼,感觉看到的希望全部落空,立刻有灰白之色呈现在他的脸颊之上。他有些失魂落魄的道:“五个人就想掀翻圣殿?” 张小刀闻言不由得挑起眉头,却听祈云哈赤道:“圣殿虽然精锐尽出盛唐,但那圣殿毕竟有三位长老坐镇,在加上如今掌教的那老狗,这四人便已是世间巅峰战力,即便你们加上祈云,又如何能敌过?” 张小刀轻声道:“不知哈赤大爷,知晓即翼关李毅李一刀否?” 祈云哈赤双眸一亮道:“此人驻守即翼关三十年,怕是已离神通不远。心智坚定,气质从容,怕可进天下前十。” 说道这,祈云哈赤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他来了?” 张小刀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您可知道黄贞凤此人?” “黄贞凤?”祈云哈赤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半天,猛的一拍大腿道:“当年力斩大荒圣子的那边军儿?” “正是!”张小刀又道:“不知您可知许三德为何许人也?” 祈云哈赤捋了捋银白色的胡须道:“盛唐第一大供奉,这自然无法难道我!” 说到这里,祈云哈赤看向了张小刀问道:“那张小刀如此年纪轻轻。怎能与这三人一般无二,竟然敢于来到大荒,怕是嫌命长了?” 张小刀笑了出来道:“您毕竟在这里呆了有些年头。自然不知我是何人。” “敢问?” 张小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略带吹牛【逼】嫌疑的道:“张小刀乃是盛唐年轻一代翘楚人物,拜入先生门下成为门下二弟子,于大顶山扬名天下,深得盛唐百姓喜爱。” 祈云哈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自己这么说自己都不会害臊的?” 张小刀立刻摇头,很诚恳的道:“只有一点啦。” 祈云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能成为先生门下弟子,也的确有自傲的资本,那不知另一人是?” 张小刀肯定道:“我兄弟王大牛,浮屠寺赤脚和尚座下二弟子,一生只习一式,我们要是活着走出去了,怕是立刻名扬天下!” 祈云哈赤无奈又笑了起来,张小刀的话语间没有半死傲然,不会让人心生厌烦,反而话语中满是俏皮,似再刻意的逗着老人笑。 然而听闻这五人的来历,祈云哈赤那里还笑的出来,可强归强,但他仍旧担忧的道:“大将军神通了吗?” 张小刀摇头。 祈云哈赤道:“那又有何意义,那老狗虽然近年来境界掉的厉害,但非神通境又怎可抵挡?还有那三位命玄巅峰数年的长老坐镇……” 张小刀忽然抬起手道:“毅大将军不是傻子,格格也不是弱智,既然来到了这里,便是有一定把握!” 祈云哈赤见张小刀收起了笑脸,一脸认真与严肃,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张小刀听得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远处杨清率众人走来。 祈云哈赤站了起来,看到了那张风韵犹存的脸颊,扬起了手。 就像三十年前,他亲自送杨清离开大荒一般,只是那时他的手还修长有力,如今他的手干枯褶皱。 杨清抿起了嘴唇,身边一众人等站定,她大步大步的迈开了步伐,豆大的泪珠随之挥洒,扑入了老人的怀抱,哽咽道了一声:“爷爷。” 祈云哈赤拍着她的肩膀,有些严肃的道:“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眼泪是懦弱的象征,我们祈云部落需要的不是懦弱,是坚强!” 杨清深吸一口气,似要止住眼泪,却在瞬间后嚎啕大哭。 哭声已经很久没在这洞穴中响起,没有在祈云部落中人的眼眶中流出。 阔别了大荒十数载,再一次回到属于自己的部落,杨清似要哭完这些年忍住的所有眼泪。 李毅与黄贞凤对视一眼,眼神中有些哀伤,也有些枉然。 杨清在即翼关呆了很多年,三人虽然交集密集时只是前两年的事情,但杨清给他们的印象与现在扑在老人怀中痛哭的杨清的确天差地别。 王大牛见杨清的次数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许三德则沉默的看向了地面,他是一个性情中人,泪腺发达,宁可见血也见不得眼泪,此时闻得杨清嚎啕大哭之声,周围祈云中人哽咽,竟是双眼通红。 ………… 悲哀的情绪并没有持续的蔓延下去。 赶了一夜路的盛唐客人在祈云部落的安排下,住进了最为豪华的石屋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时,张小刀推开那木门,便见部落中的男子大多都在擦拭着兵器。 很快,祈云部落准备的丰盛早餐送到了众人面前。 盛唐一行人等吃过早饭,杨清便拉着众人走进了一间宽阔的石屋之中,在破烂的木桌上平铺起了地图。 张小刀打眼一看,竟是圣殿内部的分布图,不由得想到祈云部落落败到如今模样,居然还可以在圣殿中安插人手,这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而鼎盛时期的祈云部落到底是如何模样? “要走上圣殿,必然要登天梯,这是进入圣殿唯一的路,部落中的勇士会为我们打开山下大门,他们可以为我们分担压力,而我们要直登圣山!” “圣殿那四人不出,便无人可以制止的了我们,我们需要的是圣殿拿四人的情报。” 杨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并非如此,圣山上有一阵。” 李毅挑眉道:“如何?” 杨清道:“阵法乃小道,并不如何,但如果那四人坐阵的话,这阵要破,怕是要极大的代价。” 许三德问道:“祈云有办法?” 杨清点头道:“当年祈云有很多阵法大家,爷爷便是其中一位,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可以找到阵眼在那里,我们便可以轻松破阵。” “然后?” “先说这之前。”杨清指着圣山天梯道:“一入天梯我们便要飞速狂奔,在圣殿没有反应时冲上圣山顶,速度越是快,爷爷便有越多的时间来破阵,只要完成这个步骤,剩下的便是硬实力的比拼。” 李毅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敲着,他看着杨清道:“小刀的学习能力很快。” 杨清挑眉,明白这并不是李毅不相信祈云哈赤,而是怕祈云哈赤无法承担这个任务,孤注一掷太过危险。 张小刀摇头道:“我想哈赤爷爷怕是为了破这阵眼准备了一辈子。” 众人闻言面露肃穆,李毅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停止,他环视众人道:“既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第299章登天梯 银月高挂,晚风轻拂。 圣山山巅之上那条永河旁,执掌圣殿的老人正像当年的蒙汉巴库一般坐在岸边顽石之上静默沉思。 老人沉思时将干枯的手掌撑起了下颚,看着脚下缓缓流动的清澈河水,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得极长,极重,仿佛叹尽了往事,叹尽了岁月。 老人这一生波澜无惊,儿时便展露出了绝佳天赋被圣殿选中,进入圣殿后迅速成为圣殿圣子,并顺利成为圣殿殿主。 他在位的时间并不长,因其早早踏入神通,可问天道后便迅速闭关,这一闭关便是近百年,出关时却非但没有踏出六境之外的那半步,反而修为迅速退步。 这种退步看起来莫名其妙,但老人却明白这是他修心未成,却强行踏出那半步却被敲断了半条腿的恶果。 这时大周的匹皇帝征讨天下,剑指大荒。 而大荒此时内部却因名为云祈的部落兴盛而形成了一股改革浪潮。 老人并不知道这种浪潮是好是坏,因为他的思维还根深蒂固在百年前的大荒,面对强大的外部压力,他与当时的圣殿殿主商议后,选择血洗祈云。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祈云部落强者辈出,即便大荒圣殿的底蕴雄厚之际,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这种代价对于圣殿来说有些始料未及,然而已经动手便意味着无法回头,祈云最终还是倒在了圣殿强大的攻势之下。 只是当尘埃落定后,老人走进残破的部落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祈云部落带给了那时的他太多震撼,但他只能满怀遗憾的离开这里,并坚定的告诉自己,他是对的! 而今天他却因为一些内心的冲突,想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不由得想到如果那时的祈云得到圣殿的支持现如今的大荒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老人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并下定决定,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为大荒拼出新的栖息地。 然而也是在他下定决定的同时,一股莫名的心悸之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是命玄境其妙感知,老人有些无法相信这种感觉,因为他坐在永河旁边,坐在圣山之上,坐在圣殿之旁! ………… 星光璀璨的圣山脚下。盛唐一行人仰望圣山,心中涌起了无穷的敬畏感。 在这天下间能来到圣山脚下的人儿少之又少,除却当年的赤脚和尚之外,盛唐中怕是无一人来到过这座巍峨山峰脚下。 高有数千丈的圣山顶端耸立云端之上,直刺苍穹,宛如一柄绝世利刃。 然而这样高耸陡立的山峰顶端下,却是连绵不尽的山脉,此时被银装素裹,仿佛与夜空连城一线。如梦似幻! 在这如梦似幻的山脚下仰起脖颈,敬畏感涌出的同时,一种渺小感也会充填人们的心头。 张小刀很快摒弃了这种感觉,他将目光锁定在天梯之上。叹道:“果然是天梯!” 山峦间蒙上银白的石阶由下向上,延绵至云雾之中蜿蜒曲折当真符其天梯之名,宛若登上这天梯,便可化羽成仙! 而在这山脚之下的天梯前。则有一道山门。 山门高有数十丈,周边尽是看似极为朴素的篱笆围起。 然而用篱笆围起这座巍峨的圣山,显然看起来有些荒谬。但所有人却知道这篱笆不能越,一旦翻越必然出发圣殿禁制,引起圣殿大阵。 正在盛唐一行人仰望圣山之时,祈云部落中有男子吹响了口哨。 口哨声伴随着悠长的回荡,响彻在了这天地之间,那符箓密布的山脚大门被两名男子推开。 在山脚大门被推开的瞬间,李毅轻声道:“走!”身影顿时化作了一道利箭,直冲天梯。 王大牛这时半蹲了下来,祈云哈赤也没有犹豫,立刻上了王大牛的背,紧随张小刀冲出的脚步直奔天梯! 在盛唐一行人的身后,三百位早已热血沸腾的祈云战士紧随而至,天梯之上发出了一连串的脚步轻响,众人宛如离玄之箭一般直冲圣殿顶峰! 大荒圣殿众人似早已人去楼空,竟无人前来阻拦。 而无论是李毅还是杨清,都明白他们不过只是占了先手,战斗才刚刚开始! 雪山之顶,云雾之中,数百个黑点很快出现,并汇集成了两条黑线,飞速下坠。 张小刀凝神,便看见了山巅上正风驰电掣的荒人。 荒人身着圣殿华服,脚下踩着某种不知名的金属,在雪地中起舞。 狂风将他们的发丝吹起,他们扭动这灵活却粗壮的腰肢,控制着脚下的不知名金属,在下落到一定距离后,扬起了手中刀锋! 数百把长刀扬出的瞬间,在这急速之下,顿时切破了狂风。数百声尖锐难听的声音骤然在圣山之上响起,宛若刺耳的警鸣声。 天梯之上,一步便要跨过数十个阶梯的李毅并未扬手,一阵风雪袭来,他却片叶不沾,身影渐渐抽离。 当圣殿之上的荒人终于来到李毅的身边时,他们的兵刃毫不吝啬的在高速下切割而过。 李毅却足尖轻点,身躯一跃而起,宛如天边的鹏鸟,在落地时,再次轻点,几个飞跃,便继续登上天梯,与飞驰而下的荒人擦肩而过。 在李毅身后的是黄贞凤,老头看着李毅动作,撇了撇嘴,此前他的伤势最重,即便回复了十有七八,也不想在这里花费太大的力气,落雪刀出鞘,两抹刀光飞进了天梯左右两侧的雪山之中。 轰然的两声巨响猛然响彻耳畔,白雪带着山体碎裂的巨大石块猛然脱落于山腰,带着呼啸之势急速翻滚! 天梯两侧荒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收手,调转方向,进行规避。 也是此时,黄贞凤怒吼了一声:“快!”猛然消失在了原地。 杨清紧跟在黄贞凤身后,随着速度渐渐加快,她的身躯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玉足轻点台阶,身躯飞起,随着山下狂风一吹,数十丈迅速掠过。 许三德自然不可能落后于众人,他猛然甩开双臂,以无与伦比的街头流氓奔跑蓄势之姿在天梯上卷起了一道旋风! 张小刀在许三德的身后,他将元气猛然灌注于腿部,每一步跨出并不沾地,脚下荡漾出元气波纹,迅速跟上。 这可苦了王大牛。 王大牛本身在这一行人中修为便是最为底下,平生又只练会了一招,如何能跟上众人的速度? 但见时间紧迫,他也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力气,背着祈云哈赤风驰电掣,却完全凭借双腿跟上。 祈云哈赤却很是享受,甚至从未如此享受过,他的胡须在狂风中飞舞,耳边还是刀锋刺破狂风的尖锐之声,他的眼眸一直抬起,看着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圣殿,兴奋的红晕渐渐浮现在了他苍老的脸颊上。 张小刀说的没错。 祈云哈赤为了来到这座山巅之上,准备了很久。 而终于开始登天梯,他自然要享受一下这圣山之上的风景,仿佛在这风景之中看到了很多很多祈云部落的老朋友。 圣殿中的那位老人也在找着他的老朋友,他知道有人来到了圣山,有人来到了圣殿,而既然这些人敢来,便意味着他们非常强大。 所以他立刻下令派出了圣殿内为数不多的人手进行阻击,而他则行走圣殿中的长廊之中。 长廊很长,长到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有廊间璀璨的星光透过镂空的窗落在地面上的斑驳星光。 他的步履并不快,似乎很慢,但每一步却仿佛可以跨越数丈的距离,一路闪烁着自己的苍老身躯直奔长廊的尽头。 长廊的尽头处是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之上雕刻着繁杂图案,那些图案均是天空星宿,看起来神秘无比。 老人曾在这里闭关百年,自然不会感觉神秘,伸出了那双干枯的手推开了尘封已久的石门。 石门的缝隙中洒落下了尘灰,在星光璀璨的殿宇中格外显眼。 这殿宇内没有任何装饰,只是黝黑色的地板,黝黑色的墙壁,唯一值得一说的便是头顶的穹顶之上镂空出了月牙图案,月光透过其中映在地面上的半月宛如真实。 在月牙周围摆着三个简单的蒲团,蒲团之上坐着三位看似与老人差不多苍老的老人。 在老人来到后,这三位闭关已久的圣殿长老抬起了双眸。 一人双眸凌厉至极,身材魁梧壮硕,身着满是灰尘的长袍似要被撑破。 一人双眸温柔平和,温文尔雅,五官也并不似粗犷的大荒人,配上那显瘦的身板,近似年轻时是盛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一人双眸满宛如死人没有半丝生气,身躯很瘦,但与前一人不同的是,他的瘦弱给人一种干枯之感,脸颊上的褶皱似乎没有一丝水分,在配合那空洞的双眸,竟是宛若死人。 老人自然要比他们老上许多,并没有一丝客气,只是道:“圣殿来客。” 这三位长老闻言,齐声道:“接客。” 这对话宛若盛京窑子中的老鸨与三位当红清倌每天都会重复无数次的话语。 而自然的是,既然要接客,便要让客人欲仙欲死!(未完待续……) ps:这周有个还不错的推……数据不能太丢人,另外情节也到战圣殿的时候了,我努力写好,求下推荐票。 第300章她来复仇 冷清了仿佛数千年的圣山天梯今天终于迎来了客人。 客人不是一掷千金的豪客,更不是那位权柄滔天官僚的私生子,也不是穷酸书生,而是几个盛唐人,几百个大荒叛徒。 以李毅六人为首,天梯上仿佛刮起了这些年最剧烈的旋风,带起了无数白雪纷扬。 从远方看去,黄贞凤那两刀造成的小型雪崩翻滚着雪白的浪花渐渐变作了惊涛拍岸,气势越来越是惊人的席卷山下。 躲过这起初时白雪浪花的两条荒人组成的黑线已经越过了最前方的李毅六人,因其下坡冲势太过迅猛而无法转头回杀,只能袭向祈云的勇士。 祈云的三百勇士早已经与李毅六人脱节,面对如同离弦之箭的荒人并不畏惧,而是沉着的扬起脸颊,让月光泼洒在他们满是祈云图案的诡异脸颊上,抽出了长刀,长啸一声! 生活在雪山下的居民,从小就被灌输一个道理,便是不要在雪山下大喊大叫,因为很可能他的一声喊叫,震动了蓬松白雪翻滚,造成雪崩,这其中虽然有夸大成分,但却并无道理。 祈云的三百位勇士怒吼之声震耳欲聋,直穿云霄。 他们已经忍受了太多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为的便是这一刻的怒放。 即便整座圣山塌下,他们也会怒吼,也会告诉圣殿,也会告诉全天下,祈云来复仇了! 相遇注定火花四溅,向前跨出一步祈云斯巴扬起了巨型斩马刀,他的手臂此时宛如一条粗壮藤蔓,扭转之下青筋暴起,本身就已有近半丈长的猿臂轮圆一丈长的斩马刀,颇有横扫千军之气势。 急速而下的圣殿荒人何曾想到这祈云为首之人展开兵刃竟然横扫近三丈,淬不及防之下猛然俯身。 祈云斯巴那会让着迎面撞进刀光中的不世仇敌如此轻易闪避,灵源境巅峰的修为。让他的长刀轻微一颤,宛如细针一般的刀气被甩出。 一名腰腹看似极好的荒人正做出向后仰去的潇洒姿势躲避斩马刀,这时斩马刀刀锋抹过了他的眼前,以他迅疾的速度下一息便会穿过这刀锋冲进向天梯的敌群之中。 便在这时刀锋中迸发出了元气针,他的脸颊仿佛瞬间被无数细针穿针引线,出现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蚊咬伤口,但当这伤口覆盖在他脸颊每一寸后,他便等于死亡。 鞋底上的金属棍飞起,他踉跄的飞起了身子,满是鲜血的头颅扎入进了圣山半山腰上。以头颅为中心那雪地倏地被殷红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和他几乎一样的人在天梯两侧出现了十几位,这时遇难者身后的荒人才来得及减速。 然而祈云似乎觉得这不够,以祈云斯巴为首,三百名祈云战士跳出了天梯之外,在两侧竟然前来迎接冲势虽然有所减少,但依旧迅猛的荒人,以下克上的发起了悍勇冲锋! 李毅七人的冲锋更为强大,没有任何一名荒人可以沾到他们的汗毛。一路直上云霄,似要踏足青天! 张小刀前所未有的紧张,虽然他仍然在爆发着他不动用神轮之下的最高速度,但他可以看清周围模糊的景色。也可以看清云雾缭绕之中那山巅上的宏伟殿宇。 宏伟殿宇在云雾之间透露着丝丝神秘,偶露一角的建筑表体古朴而肃穆。 张小刀知道那就是大荒圣殿,自己即将战斗在大荒圣殿之中,这怕应该是很多盛唐人的梦想。而他即将代替他们完成这个梦想。 王大牛紧随张小刀的身后,越接近山巅,气温便越是寒冷。而他此时却大汗淋漓,不提跟上张小刀等人有多费力,只是背后的老人重量,再加上向上攀爬便是巨量的运动。 汗珠在他眉宇间滴落,砸在睫毛之上瞬间冻成冰碴,王大牛猛然咬牙,体内却迎来元气散开在了周身的各个角落之中将疲劳感一扫而空,他竟在攀爬天梯中境界在上一层! 王大牛的突然变化引起了天地元气的微小变动,张小刀如今感知敏锐,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道:“快些!” 重新焕发活力的王大牛猛然点头,背着祈云哈赤更为迅猛的向上攀去! 此时李毅已经接近圣殿山巅,他猛然穿越了一片浓厚的云雾,全身上下有冰碴凝结,却在他落地后瞬间破碎,脚下已是山巅之上! 紧随而至的黄贞凤,杨清,许三德来到他的身旁,四人眉梢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白霜,只是随着额头上的青筋毕露,瞬间消散,四人怒吼道:“圣殿,来战!” 张小刀与王大牛紧随其后来到山巅时,四人的怒吼已经响彻天边。 两人并未参与其中,而是迅速绕开,在悬崖边疾风一般的冲刺闪过,直奔圣殿后侧! 圣山巅峰之上的崖坪极为平整,云雾缭绕之间星光泼洒宛如仙境。 之所以深夜来访,便是要趁着着云雾缭绕之际,偷偷潜入圣殿之中。 而李毅四人的怒吼,自然也是为了吸引圣殿强者的注意力。 张小刀与王大牛奔跑出一段距离后立刻屏气凝神,利用元气在体内密布,封住全身毛孔,尽量不引发一丝的异动而被人察觉。 “怎么做?”张小刀回头轻声问道。 此时三人已距离李毅四人有千尺之遥,只能隐隐的看到其身形。 王大牛将祈云哈赤放了下来,祈云哈赤立刻将背来的包袱甩在了胸口,解开包袱露出了其中罗盘真身。 罗盘不大,只有两掌大小,其表体之上满是祈云图案,而在图案之中又有奇怪字体纵横交错。 只见祈云哈赤轻轻摇晃罗盘,那些文字竟然随着重力开始偏移,然而这一幕并稀奇,可随着祈云哈赤的左手倾斜,那些本该全部向左侧倾斜的文字却倔强的向右侧漂浮,这便说明了一些问题。 祈云哈赤向正前方一看,看到了云雾中古朴的殿宇,道了声:“这边。” 王大牛毫不犹豫再一次背起了祈云哈赤,三人迅速向殿宇后侧绕去。 ………… 耸入云端的圣山之上崖坪广阔无垠,宛如平原。 人们很难想象的出这山巅是这番模样,因为这像极了某位天神一剑削平了山尖才会出现景色。 白雪皑皑之中,李毅四人的怒吼传遍了圣殿。 不出所料,圣殿大阵骤然启动,一阵能将人吹起的寒风刺骨袭来,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空瞬间被云雾遮掩,星光不在。 无人回应四人的怒吼,李毅却直接拿出了那柄模样平凡的长刀。 就像在即翼关门前之外,他的长刀极为缓慢的落下,刀光出现的刹那间,天空的云雾分为左右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仿佛他一到劈开了天空。 这一刀对准的并不是人,而是雾气朦胧中的大荒巍峨圣殿。 犀利的刀意冲破了云雾,众人的眼前一片清明,古朴的圣殿一角映入眼帘的同时瞬间碎裂。 无数块不知在这山巅挡风遮雨了多少年的石块被整齐切割,圣殿某处坍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然而李一刀的刀意岂会如此简单,无数碎裂的石块后刀意继续挺近,直到来到了圣殿老人的面前。 老人并未展现出任何修为,只是沉默的伸出了干枯的手掌探入了刀意之中。 天空的裂缝忽然合拢,迷雾猛然在显,圣殿停止塌陷,老人仿佛捏住了一柄小刀,手掌上有血液流下,却制服了这凌厉的刀意。 在云雾合拢的瞬间,李毅看清了老人的举动,轻声叹道:“有些强。” 杨清则眯着双眸,仿佛在那骤然间将如今老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恶魔进行了一番对比,确认无误后,她怒斥道:“老狗前来送死!” 老人的身边站着两人,一人是魁梧之人,一人枯瘦书生。 虽然云雾已遮,但他们三人却是这催动阵法之人,自然看得清其中敌人长相为何。 杨清的面貌让老人若有所思,猛然间他向前了很多年前,在自己面前死去的祈云部落族长,哀叹道:“原来如此。” 杨清双目赤红,血丝密布,她单掌拍在地面,竟直接一口血液喷出。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雾中,将无形化为有形,四人眼前的雾气挂上鲜红后变成了无数颗粒,只是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眼前实在渗人非常。 许三德二话没说,迈出三步后,隔空一拳震出,带有血丝的雾气猛然出现了一个真空漩涡。 但倏地,似乎连弹指间都未到,这漩涡便恢复原状,血丝雾气被风吹远。 杨清站直了娇躯,脸上洋溢出狰狞笑容同时纤纤玉手在腰间一抽,一块长条状满是花纹的布料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绣满了祈云图腾镶嵌着彩色珠帘的俄勒贴在了宽厚的额头上,于后脑系紧。 紧接着,她将身上的袍子徒手扯去,露出一身隆重服饰! 此时的杨清头戴俄勒,身着祈云图衣,下着五彩筒裙,脚下一双足尖前高高翘起的百节鞋迎风而立。她现在不再是杨清,而是祈云格格! 她来复仇! 第301章刀至巅峰 祈云每年春至时部落中都会举办盛大篝火宴会。 宴会要求出席的部人必须身着盛装,以示尊重,其场面极为盛大,比之新年还要热闹数分。 杨清今天的穿着便是祈云春至时最隆重的民族服饰,虽然春至已过,但今天无疑便是祈云部落的盛大春至宴会。 只是这场宴会召开在大荒的圣山之上,起舞于圣殿门前! 气雾弥漫的山巅上在杨清扯碎袍子露出盛装后只剩下了大风声,吹皱了她的五彩裙角,吹起了地面上的浮雪纷扬而至。 这片天地中的色彩仿佛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在美的风景也不由得黯然失色了下来。 许三德不由得一呆,看着杨清莫名的觉得很是漂亮,并直言道:“很美!” 李毅与黄贞凤笑了笑的同时,却听杨清道:“有血更美。”话外之意便是这山巅之上此时有雪,无血,便不算美。 张小刀觉得眼前的景色很美,他们三人先前遵循祈云哈赤的指挥,一路直奔圣殿后方。 轰鸣之声并不出三人的预料,他们的任务便是破掉圣山上的大阵,一路奔袭之下竟然来到了永河,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色所惊呆。 世人皆知,赤脚和尚当年曾在圣山之上一指断山成永河,然而又有几人见过这条传闻中的永河? 永河仿佛延绵在视线的尽头处,那尽头处宛如链接星空,河水自天空而下。 月光下的永和河面散发着神秘的光芒,无论这山巅之上的气温有多底,赤脚和尚的那一指威力似乎仍然在河道地底发光发热。 河水非但没有结出冰面,反而缓缓流动,其中孕育出了鱼儿游动,与这冰雪世界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一道河。圣殿自然有能力去填平,但不知是谁人的主意,竟然将这耻辱性的河水永久的留在了圣山之上。 如此决定,自然要时刻提醒大荒人谨记耻辱。 张小刀呆了一瞬后,立刻问道:“阵眼是这条河?” 祈云哈赤摇了摇头,继续指挥两人沿着河道一旁奔跑。 三人一路沿着河道似要直上星空,奔跑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祈云哈赤轻声道了一声停! 眼前的景色与其他地方并无出入,祈云哈赤一拍王大牛的肩膀,王大牛将其放下。他便一路来到了河边。 这时张小刀才注意到,河边有碎石十八块,大小均匀,间距不远,仔细看会发现这十八块石头仿佛是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祈云哈赤蹲了下来,凝视这些石块,脸颊上露出肃穆之色,手上的罗盘竟然开始轻微的震动。 也是在他蹲下的瞬间,河道尽头的天边星空下。一名老者缓慢走来,每一步脚下的白雪都会发出‘咯吱’一声。 老者面部干瘪,全身上下枯瘦犹如木枝,仿佛一阵大风便可将他吹起。但他的步伐始终稳健。 老者给张小刀的第一感觉很像西域教廷那死在他手上的命玄境高手,但在细微处却又有不同。 西域教廷的那老者全身上下满是阴暗之气,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瞳孔之中却可散发出人类的感**彩。 但眼前这位老者却仿佛真的是行尸走肉。瞳孔之中没有一丝的生气,眼仁仿佛已经缩到了极致,毫无神采。 王大牛与张小刀立刻将祈云哈赤档在了身后。而祈云哈赤也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危险,一瞬间他仿佛返老还童,碰到了最喜爱的玩具,把玩不停。 随着老人的步伐渐近,张小刀的眉头便越蹙越紧。 进入命玄境后张小刀的感知极为敏锐,敏锐到那怕清风拂过一草一木,他都必然有所察觉。 然而这名老人却仿佛不在这世界之中,游离在五行与阴阳之外。 这是一种极致危险的感觉,如果这位老人出手都不会影响天地元气的变动,张小刀进入命玄的强大之处便毫无作用。 老人很快证明了张小刀的猜想,他抽出了腰间的一把短刀,却并未挥出,而是隔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刺啦’一声轻响,老人胸口的袍子被豁开了一道大口子,皮开肉绽的干枯皮肤之下没有血液流出,却腾升出了一股恶臭味道。 张小刀很难想象这种味道传自老人的伤口,然而既然已经闻到这股味道,便意味着他与王大牛,甚至祈云哈赤便已中招。 全身上下猛然一沉,仿佛有无数铁铅灌入其中,他们竟然只是闻了这味道一下,身躯便已重逾千斤。 张小刀不知这是否是神通,还是命玄巅峰的半步神通,他感受到体内异样的同时,流光溢彩的穹树猛然一震。 全身上下无数个毛孔猛然冒出了细微的黑色水渍,张小刀的身躯不再沉重,但他的心仿佛沉到了永河河底。 这种无法匹敌的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张小刀的思维之中,他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抛却了这种束缚感,全身上下催动磅礴的元气,杀猪刀向前狠狠一劈! 刀光离开杀猪刀表体后迅速成为了璀璨的月牙,强大的元气带起了无数白雪,带起了永河河面的猝然皱起。 星空似乎也猛然一黯,刀光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人没有闪躲,只是那毫无神采的眸子看了刀光一眼,刀光仿佛便被千斤挂身,猛然坠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在他的面前炸出了巨大的坑洞。 张小刀这一生苦战经验也并不算少,自然不可能因为老人这一击,便放弃了一切战斗意志。 他的身躯开始发生异变,肌肤颜色渐深,熔浆爆裂出皮肤表层,密布全身! 在温度极底的圣山之上,张小刀全身上下冒出了无数道蒸汽,似已变成了刚在岩浆中走出的生还者。 老人那面无表情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却极为短暂,只有那干瘪的嘴唇中发出了一声:“咦!” 张小刀的身躯化为火龙,猛然前冲,数十个滚烫的脚印出现在无人踏足的雪地中,将雪变为水,杀猪刀再次一刀斩出。 一道炎浪来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伸出了双指猛然探入这火浪之中,火浪骤停。 张小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杀猪刀死死钳住,杀猪刀出鞘第一次有一种斩不下去的感觉。 他奋力催动融灵能力,火红色的熔浆蔓延老人的枯瘦手掌。 老人再次惊讶的‘咦’了一声,迅速收掌,却似乎甩不掉的掌背上粘稠的熔浆。 然而甩不掉的熔浆,似乎也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大,在张小刀错愕的神色下,老人用这沾满熔浆的手在胸口的伤口上轻轻一抹。 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再次传来,抹在胸口上的熔浆灼烧着他的皮肉,他单手掐住伤口,上下一合,竟是利用灼热将皮肉黏在一起,起到了缝合效果。 张小刀屏气凝神,将一切震撼在心头抹去,单手提刀指向宛如不死一般的老人,轻声道:“大牛,保护大伯。” 王大牛自然将刚刚电光火石的战斗尽收眼底,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显然不明白这老人到底修了何等秘术。 张小刀见过不少更为神奇的画面,只是心底从来没升起过恐怖感。 而眼前这位老人便给了他抹不去的恐惧感,他仿佛真是的不死生物一般在彰显这他的强悍,张小刀不知能否战得过这位老人,不知能否守护得住身后的祈云哈赤。 圣殿的实力分析每一年盛唐都会做无数份。 而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大荒圣殿除了那位如今呆在灵隐县安心做着大壮的殿主之外没有神通境以上的人物。 如果有,这天下便不是如今这般,而三位圣殿长老,多数估算应该都是站在命玄巅峰境。 可现如今一照面,显然这三位长老的命玄巅峰要强大许多。 张小刀的思绪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划过,他竟然莫名的想起了李毅在即翼关城下直逼邵东华的那一刀。 于是他轻轻翘起手腕,将杀猪刀举于头顶! 先前老人轻咦了两声,已是他很难表露的情绪,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从未想过碰到的敌人只是两名不知名的孩子。 即便这两个孩子来头不小,但在老人眼中这显然不够看。 然而,张小刀的刀与强大的融灵能力让他明白既然敢于来到圣山,自然是有两把刷子。 此时见张小刀缓慢太刀,他有些好奇,好奇这一刀会是何等光景,索性便没了半丝动作,默然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可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全无其他想法,有的只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 他的记忆力强大无比,脑海中的画面精准到了极致,李毅在即翼关下那一刀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都有模有样的做了出来,而让他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后。一种形与意合的美妙感觉充填心头。 紧接着杀猪刀开始缓慢下落,中途时这种感觉被意与气和取代,当杀猪刀在虚空斩下,气与神和浑然天成! 当气意形神环环相扣时,这一刀必然是张小刀这一生最强的一刀。 老人面前狂风忽然大作,似吹平了他脸颊上的褶皱,一股磅礴犀利的刀意伴随着绝对炙热的温度骤然袭来。 老人心头大惊。 张小刀刀至巅峰! 第302章阴阳 《出鞘》便讲究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当气意形神环环相扣时,方算大成。 张小刀不知《出鞘》与李毅那一刀有何关联,但这一刀却的确进入了出刀的最高境界。 磅礴的刀意出现在圣山山巅,绞碎了一切眼前的一切事物。 眼前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掺杂了不知多少落地雪与永河的河水,月光透过,看起来仿佛在空中摆放了不知多少面巴掌大的小镜子。 这些小镜子宛如刀片风暴一般犁开了雪层下的顽石地面,带着无数石屑变为一道刀意风暴刮过了老人那看似如同腐尸的身躯。 老人穿着的黑色袍子被刮出了无数小口,在这无数小口下便是他身躯表层的伤口。 他有些难以置信,看了看某一处伤口,发现伤口中流出的不再是浓稠液体,而是鲜血,不由得瞳孔放大,出现了一丝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老人名为巴拉汗库,在成为圣殿长老之前险些死在盛唐,生命垂危。 在这危机之际,巴拉汗库得到了如今执掌圣殿的老人帮助,被埋进了大荒万人坑十载,以吸纳死气充填体内早已破损严重的器脏侥幸活了下来,再动用秘术将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方才可在体内自如操控这死气。 他如今的躯体虽未成圣,但近似成圣,皮下组织近是坚韧的腐肉,宛如这天下间最为坚硬的铠甲。 每三年,当腐肉开始溃烂,他都要闭关近一年来换皮肉,而每次换下换下皮肉后,新长出的腐肉都会更加坚韧。 到了如今,他的表皮之下的腐肉几乎坚不可摧。 但今天,他却见到了只有换皮肉时才能看到的鲜红。这说明张小刀这一刀已经达到了刀之臻境,这种境界足以伤害到他。 巴拉汗库并不惧怕这种伤害,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并不是这一刀的威力,而是那刀意中的炙热。 这种炙热早已没有了半分的熔浆形状,但在此时却在燃烧着他全身上下数万个伤口中的血肉,深入骨髓。 他的伤口中冒出了血肉飞灰,全身上下数万个伤口同时冒出飞灰时,他给人一种即将被燃尽的视觉奇景。 张小刀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先前这一刀的感觉极其良好,但刀锋点出后的瞬间。他全身上下的元力仿佛被一抽而空,体内穹树忽然黯淡了数分。 消耗巨大的让张小刀冒出了虚汗,而王大牛则长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 以张小刀为原点,前方仿佛被巨石滚出了深深的沟渠,这沟渠并非在巴拉汗库便终止下来,而是一路犁开地面似乎直上星空。 沟渠之中疮痍密布,焦土散发着一股难闻味道,缕缕烟气升起,同样也延绵了到了目力所及的尽头。 三十年前。赤脚和尚在这里留下了一道永河。 如今张小刀虽然所有不及,但想必如果老天爷愿意锦上添花下一场大雪的话,这沟渠的温度足以让雪花成为流水,将这里变为第二道永河。 ………… 大地一阵狂震。远方刀意狂暴。 李毅,黄贞凤,许三德三人莫名的互相看了一眼,感受得到那一刀破具李一刀的神韵。不由得咧开嘴角。 “小刀这孩子,悟性当真天下无双。”李毅夸赞道。 黄贞凤则道:“如果真的天下无双,那先生那九天之剑。也让他学去了。” “再看一次,想必差不多吧?”李毅认真的问道。 黄贞凤摇头道:“这上那知道去。” 许三德咧开的嘴角变为苦笑,想他早年也被人称赞悟性极佳,却也花了二十年才坐上了盛唐第一大供奉这个位子。 而现如今的张小刀怕已经具备与他一战的资格,实在成长的太过迅猛,太过骇人。 但这对现在的盛唐是天大的好事,许三德觉得很幸运可以见证张小刀的一路成长,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盛唐的一些重任便要交到他的身上! 此时唯独杨清没有开口,她现在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将那老人置之于死地! 可此时眼前大雾弥漫,他们四人已经入阵,便要看小刀那边如何快速破阵,怕是张小刀这一刀,也是震骇了那老狗吧! 圣殿老人并不知在祈云人的眼中他是一只为圣殿操心了一辈子的老狗。 他与身边的两位圣殿长老自然也察觉的到张小刀那一刀的威力,但却并不担心,因为在那里的人叫做巴拉汗库,虽然在圣殿中他不是修为最强的那个人,但无疑却是生命力最强的人。 圣殿老人与两位长老,此时已经各自持阵,他们没有理会巴拉汗库的战斗,自然更加不会理会天梯上的战斗。 恐怕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在雪山上的战斗此时竟是祈云战士占了上风! 战斗从来不是谁境界高谁便可以取得胜利的简单事情。 祈云部落的三百勇士拥有顽强的斗志,累计了数年的怒火,无数次将圣殿战士作为假想敌的演练,默契的配合,悍不畏死的勇气。 如果单拿出这其中一样,或许不足以磨平境界上的差距。 但此时如此多的精神意志让他们爆发出了远超当前境界的战斗力,天梯两侧血肉横飞! 祈云巴斯此时全身上下数道刀口,其中最深的一道横贯胸部深可见骨,然而他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仍然冲在天梯的最前方! 圣殿中的确有闻名于世的荒刀客,并在大荒的各大部落征召弟子,然而此时圣殿精锐早已尽数送去盛唐,如今在圣殿的刀客大多只是大荒中的天赋较强者,并拥有一些战斗经验。 但显然,以往的战斗经验在今天雪山上完全毫无用处。 当祈云战士在他们眼中变成一头头嗜血的怪兽后,这一战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一泼泼红色的血水洒落天梯两侧的纯白色雪地上,宛如盛京城中贩卖的大红缎子,一看便价格不菲。 头颅滚落圣山,残肢断骸铺满了天梯,眼前的场景血腥的宛如人间炼狱。 但这似乎并不能让祈云的三百战士感到满意,他们扯着喉咙,挥舞着刀锋一路横冲直撞,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既然来到了圣山,总要去看看那朝思梦想的圣殿是何模样! 蹲在永河岸边的祈云哈赤看向了圣殿。 无论之前张小刀与巴拉汗库的战斗有多惊人,他却从未多看一眼,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十八块顽石上。 这时的十八块顽石已经被他重新排列,得出的结论指向了圣山崖坪之上的东南西三个方向。 毫无疑问,这四角便是大阵的框架,但破了框架并无作用,依照框架找出阵眼,才算真正破阵。 然而现在看来,时间已经来不及。 圣山之上的中枢大阵已经发动,圣殿之前的浓雾已经遮天蔽日。 李毅四人虽然实力强悍,但对手本就与他们实力相当,此时有大阵辅助,自然凶吉难料。 现在他最缺的便是时间,所以他只能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圣殿便是这大阵的中枢! 这种猜想极其大胆,但却合情合理。 巍峨的圣殿不知矗立在圣山之上多少年头,还有什么阵眼比这座圣殿更为合适? 想通这一点后,祈云哈赤猛然的站了起来,却看到了极为惊恐的一幕。 全身上下飘起飞灰的巴拉汗库早已不成人样,满脸的脓水蔓延,宛若一具站着的尸体。 但他没有倒下,便意味着他没有死。 他的瞳孔中散发着灰白之色,似乎即将死去,但这是他却迈出了一步。 只一步,他便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仿佛带出了一道由飞灰组成的银河。 他那把割开胸口的黝黑短刀闪电出击,带着一股血腥弥漫的味道来到了张小刀的眼前。 张小刀体内穹树之上的浆果爆裂,元气猛然灌入体内,他双眸坚定,毫不畏惧的扬起杀猪刀。 杀猪刀与短刀在半空相接,摩擦出了无数火花! 张小刀眼前的火花是熔浆组成,肆意飞溅。 而巴拉汗库的眼前则是无数黑色液体,每一滴液体都透露着无穷的死气。 双方的短刀都划入了对方的刀柄中,猛然一颤。 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传入张小刀的双臂之中,他的双臂在这瞬间仿佛骨骼尽数碎裂,鼻前死人味道让他猛然窒息,他强悍的身躯飞跌而出,双眼一白竟然失去了意识。 王大牛连忙跨出三步,以背相迎。 张小刀如同离玄之箭的身躯砸在了他的背上,王大牛闷哼一声,将巨大力量卸掉,却发现张小刀已经昏迷不醒,不由得骇然的看向了那如同死尸一般的巴拉汗库。 巴拉哈库再一次轻声的发出了‘咦’字,显然诧异王大牛居然可以承受如此强横的冲击。 但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张小刀将昏迷致死,王大牛与那老头自然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只要大阵不散,待自己归位持阵,这世界上有谁可以破得了圣殿? 而巴拉汗库却不知,陷入昏迷的张小刀感觉的到了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这是阴。他此时意念强烈的求生,这便是阳。 巴拉汗库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只要他挺过这一关,必将参透阴阳,破茧成蝶!(未完待续……) 第303章那可爱的小生命 命玄境的提升并未元气的累计与质变,而是感悟。 感悟二字说来玄之又玄,不知多少命玄境强者到此止步,再难提升半步。 张小刀在即翼关城下感悟五行,已属福缘。此时又进入玄之右玄的状态之中,却不知能否一步登上阴阳品级。 他身躯之中满是巴拉汗库带给他的死气。 巴拉汗库曾在大荒万人坑被埋葬了十年之久,体内这股气息当属极阴,一般命玄境强者怕是被这阴气入体便要一命呜呼,张小刀体魄强悍,又有属极阳的融灵能力,方才能再十死无生之下,寻找到一线生机。 然而这一线生机只是他神念中谨守的强烈求生**。 他的求生**就像是一团在一片黑色海洋中的熔火,熔火周围被汹涌海水包围,摇摆不定,随时都会泯灭于此。 这团熔火如果泯灭便代表张小刀再也无法醒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想通了一个道理,水火不相容,但阴阳却相容! 他只能将黑色海洋看做阴,将熔火看为阳,等待阴阳交【融】之际,他定能顿悟苏醒! 可此时他的肉身软绵绵的躺在圣殿山巅上的雪地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似已窒息死亡。 王大牛看着张小刀的脸色渐渐上涌漆黑,心中焦急万分,但却知此时自己无法帮助张小刀。 如墨一般的漆黑已经蔓延到了张小刀的鼻尖。 张小刀的肤色虽然绝对算不上白,但此时再墨黑的强烈对比下,却格外鲜明。 王大牛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便见张小刀的眉宇之间有火红溢出,他两条粗壮的眉毛间距处撕裂开来,仿佛要冒出第三只眼眸。 一股浓稠的熔浆流出,仿佛一滴眼泪一般在裂缝处下坠半丝,却立刻停止。变作了火红色泪滴印记镶嵌在了张小刀的眉宇之间。 王大牛心中长吁出了一口气,明白张小刀已经做出了及时的应对,而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也很熟悉。 在灵隐县打猎时,王大牛司职‘缠’,而张小刀则是‘弓’ ‘缠’要负责的是用尽一切手段缠住猎物,而弓除了负责远程杀伤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致命一击。 此时他要做的事情便是缠住如同死尸一般的巴拉汗库,等待张小刀苏醒而来,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王大牛坚信张小刀一定可以醒来。因为从小到大两人并肩作战过太多次,每一次张小刀都不会让他失望,他担心的只是自己能不能缠到张小刀醒来。 然而在这星光密布的永河河道旁,似乎所有人都忘记祈云哈赤! 祈云哈赤自问不是高手,修为也并没有进入命玄,但这些年他的知识积累了太多,来到圣殿山顶也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他那破布包裹之中,不止有罗盘,还有四面阵旗。 阵旗在张小刀倒下的瞬间。在他看向圣殿后的刹那已经丢出,极为精准的插在了以王大牛与张小刀为中心的四角,他紧随而至一步踏入,怒吼了一声:“升!” 本来已经觉得剩下两人人头只是囊中之物的巴拉汗库心中一惊。便发现三人消失不见,除了那河岸边那排列顺序发生变化的顽石,和这地面上的巨大沟渠外,似乎三人从来没来过这里! 但巴拉汗库明白。凭空消失的阵法绝对不存在这天下之中,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一定还在这里。这只可能是一种障眼法! 阵法在天下间乃是旁支小道,学习阵法不仅要大量的知识,对天地元气认知的深刻理解,还需要布阵之人的常年累月钻研,方能小成。 而要看阵法的强大与否,布阵时自然可以察觉的到,越是简单的布阵便越弱,这是不可能违逆的常理。 仅仅凭借四根简陋的旗杆便想难住巴拉汗库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巴拉汗库张开了双臂,将自己的感知笼罩百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响动在他的识海之中都会呈现出极为生动的画面。 然而,巴拉汗库绝对没有想过,祈云哈赤研习阵法半生,在来到圣殿之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阵法隐匿行踪最大的弱点便是会被强者的细微感知察觉! 这棋阵并非简单的对敌人造成视觉伪装,而是利用天地元气的包裹,随着元气在空气中自然流动而缓慢移动。 自然而然,无疑便是这种隐匿阵法的最高境界。 但这种阵法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因为其缓慢性,只要阵法布置成功后的刹那,敌人蛮不讲理的一拳袭来,怕是便要破阵。 然而,天下强者遇到阵法后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一拳打过去,而是利用自己敏锐的感知去寻找阵法漏洞。 祈云哈赤又利用了强者的错误逻辑思维,只此一手,便称得上是阵法大家。 阵法之中的王大牛可以看清眼前的巴拉汗库的恐怖模样,只是纳闷他为什么不一拳打来。 这时祈云哈赤郑重道:“大牛!” 王大牛转过头看向了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 祈云哈赤指了指圣殿的方向,肯定道:“圣殿便是圣山大阵的阵眼,我们要做的是摧毁这座圣殿!” 王大牛微微张开了嘴巴,他虽然在通天塔中见闻涨了不少,但的确对阵法没有半丝兴趣,他甚至连阵眼到底有啥作用的概念都模模糊糊,但既然祈云哈赤将问题变如此简单话,那么剩下的问题便更为简单。 只要等待张小刀醒来,两人杀掉巴拉汗库,然后摧毁圣殿,他们便算大功告成。 王大牛的简单思维中不会存在这其中存在多少困难,但祈云哈赤却担忧的看向了眉心有熔泪的张小刀,不知他到底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张小刀的神念沉溺在黑色的海水中央,他仿佛变成了那团即将熄灭的熔火。 他的思维开始渐渐模糊,本坚信的黑水便是阴,他自身便是阳的信念,似乎也在渐渐淡去。 阴阳融合自然并非想象般容易,当这种模糊的思维消散后,张小刀进入了假死状态,却也进入了他熟悉的梦想之中,而还在黑水中的熔火则淡到了极致。 ………… 张小刀自幼入睡后便会进入梦境之中与自家媳妇相会,后来走出灵隐县后,处于种种原因已经很久没在梦境之中见到过王洛菡。 而今天他猛然进入梦境后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心中猛然一震,什么五行阴阳自然瞬间全部丢之脑后。 王洛菡此时在模糊的世界中回眸,本来严肃的玉容瞬间溶解。 只一眼,张小刀便看出了自己媳妇仿佛胖了不少,平日里那件纯色衣着似乎变得有些紧身。 正诧异王洛菡怎么胖了这么多的时候,张小刀目光向下一扫,猛然心头狂震。 那微微鼓起的小腹撑着白纱看起来圆圆鼓鼓,王洛菡浅浅一笑,玉容之上幸福洋溢而出。 张小刀呆若木鸡。 他本就是一个传统男人,将传宗接代视为一生中必然要攀登的高峰,又两世为人从未有过自己的孩子,此时猛见此家媳妇怕是已经怀有数月,心中复杂情绪不言而喻。 这种感觉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张小刀,张小刀此时的思维完全一片混沌,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要想什么。 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王洛菡,呆呆的咧开嘴角,呆呆的憨笑了出来。 王洛菡自然能理解张小刀初为人父的复杂心情,她轻移莲步,这些天被困在海底雕龙柱中的暴躁情绪一扫而空,拥住了还是呆呆的张小刀。 张小刀木讷的抬起双手,本想用力一抱,但却想起那突出的小腹,双手立刻卸力,拍了拍王洛菡的肩膀,肯定道:“媳妇,你是功臣!” 不久前对刘亦晨喊出极为粗俗话语的王洛菡此时那还有那番凶狠模样,只是痴痴一笑,享受着夫妻二人在梦中重逢的甜蜜与温馨。 张小刀迫不及待的拉着身怀六甲的王洛菡坐下,王洛菡一挥手身下幻化出了软榻。 张小刀急切的关心道:“吐没吐?” “没吐。” “想吃酸的还是想吃辣的?” “只是不想吃鱼。” 张小刀现在思维混乱,只关心孩子,竟然没听出王洛菡的弦外之音,而是道:“躺下,躺下,我听听。” 王洛菡并不急切让张小刀知道她如今的处境,便侧卧了下来,脸上莫名的划过了两抹红晕,少妇风采似已隐现。 张小刀小心翼翼的将脑袋贴在了王洛菡隆起的肚腩上,屏气凝神,似在听着什么毁天灭地的大阴谋,紧张的不行。 很快,‘咚咚咚’的轻响便传进了他的耳中。 这声音极为轻微,但落入耳中却格外清晰,每一次跳动都似乎来的更有力一些,仿佛王洛菡腹中的胎儿正在茁壮成长。 张小刀似乎百听不厌,也忘却了自己此时的危机,只是听着耳边的声音,觉得心中仿佛被蜂蜜涂满,甜的不行。 而下一瞬,他却忽然蹙起了眉头,喃喃道:“我明白了。” 王洛菡轻声问着:“明白什么?” “阴阳交【融】,便是生命!”(未完待续……) 第304章醒来 西域被洗劫一空后的边陲小镇,人去楼空。 没有了龙果的百姓们很难坚持到深秋时的收获季节。各家各户的老爷们自然要成群结伙的走出村落,不知是要上那个大城市寻个生计。 而在他们走后,村口处这家只有三个男人的一家子,便更加繁忙了起来。 繁忙的原因极其简单,因为有太多的活他们三个老爷们要帮助那些老弱妇孺去干。 这样的生活足足持续了半个月,盛唐翼州六关被破的消息悄然无声的传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对于他们所处的穷乡僻壤来说,没有人会去关心。 也是在这个消息传来后,李自知隔三差五就要望望天,而这两天,他则更为干脆的直接坐到了房顶上,无论是谁招呼他,他都不予理会。 苦行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隔壁老太太的房子漏雨了,他不得不拉着伊川去修缮。 满头大汗的帮老太太修完棚顶时已经夕阳西下。 火红色的光芒泼洒在大地之上,仿佛为这残破的村落披上了一层红纱,看起来虽然不至于有多美,但总算不是那么穷酸了。 苦行走回院落中,随手拉过了一把亲手打的小板凳坐了下来,看着屋檐上的李自知问道:“如果你出手,这约定自然就作废,你真的要出手?” 李自知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又不是狼心狗肺的邵东华,该出手时自然要出手。” 伊川此时方才明白,原来最近先生望天是准备要出手,不由得想到了大顶山上那让天下震惊的九天之剑。 苦行蹙着眉头道:“来到这里获益良多,我坚定的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你何必急于一时,或许再有半年,说不定我便会回去解散教廷。” 李自知仍然仰着头。他呵呵一笑:“人心其实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强大,相比可以承受无数次重伤却还是可以复原的身躯来说,人心一旦裂开一道缝隙便永远无法愈合。”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既然看到了西域教廷这么多年统治下的西域是这等模样便已足够,你的内心已经被我埋下一颗种子,迟早会冲破那裂缝,茁壮生长。” 伊川闻言面露微笑,终于明白了先生与苦行这次约定的意义在哪里,想必先生已经胜了! 苦行则无奈苦笑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难道你不认为在花半年的时间来让我看清更多的东西。或许比你现在出手离开好一些吗?至少我不再会成为你唯一的对手,腾出手的你,这天下间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李自知仍旧轻笑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知这不可行,所以我现在离开和半年后离开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即便是半年后离开,你仍然会纠结一些时日,并且继续纠缠我,让我腾不出手。” 苦行闻言不知如何回答。先生李自知之所以这么多年未踏入神通,便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待修心大成。 在这个天下间,似乎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能看透人心的人。 但沉着了片刻。他还是道:“如果我阻止你抽剑呢?” 李自知终于不再抬头看向天空,而是垂下后,认真的道:“我会先讲道理。” “道理无用。” “晓以利害。” “厉害无用。” 闻言后,先生一改儒雅的行为准则。强硬道:“那便先打趴你,再出剑。” 苦行嗤笑道:“在险隘关外你被打趴我,在这里就可以?” 李自知很认真的道:“那是因为我不想付出过于昂贵的代价。但我觉得那时的我似乎错了。” 苦行想到了盛唐陛下唐胤龙的死,明白李自知错在哪里,却只能叹息道:“是人都会犯错。” 李自知没有给自己找借口,而是道:“我明白陛下为何选择去死,所以我虽然错了,但我希望以后他是对的,而这件事出了后,我自然要强硬一些,所以我出剑,只是结束你我之间的约定,不要试图阻止我,如果你阻止我那便是另外一回事,那些代价对于现在的我付的起!” 苦行面露肃穆,在李自知的话语中听到了其中的决心,只是他不解道:“是什么事情非要让你非出剑不可,莫非盛唐有人上了圣山?” 说出此话后的苦行并未觉得这样的事情真的可能发生。 因为元启十八年到如今盛唐的一系列变动都经过一些人的精心策划,这些人其中有他。 他自然知道盛唐顶尖力量的实力随着赤脚和尚被封印,随着李自知被他缠住,随着色痞要守护盛京,能施展的几乎为零。 那么谁敢在即翼关被破后,去大荒去圣山找死? 然而,在他思绪如此划过后,他忽然心中一凉,看向了坐在房檐上的李自知那玩味的笑容,问道:“李毅神通了?” 只有李毅抵达神通,盛唐才可能有孤军深入的计划,然而即便李毅真的抵达神通,他去了谁留守被破了的翼州?即便他敢去,圣殿依旧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战虽多了些变数,但结果似乎不会改变。 正如此想着时,他却见李自知摇了摇头道:“没有。” “既没有,莫非你大弟子进入神通,色痞带队去了大荒?” “这个倒是事实,只是李毅不在,翼州六关被破,总要有个人去阵脚。” 苦行更为不解的道:“盛唐顶尖强者中,宗门有一些,但想必我来到险隘关之后,这些宗门便不再被信任,邵东华杀掉了大太监小福子还有青衣道人,袁越要镇守青州,李毅能带谁?黄贞凤自然要算一个,许三德也算一个,但就他们三人,岂不是去送死?” 李自知眯起了双眸道:“可能还有小刀?没准法义和大牛也去了。” 苦行脸色忽然肃穆,李自知道:“不要小看他们哦,他们已经成长起来了!” “短短半年,如何成长?” 李自知毫不忌讳的道:“盛京有座寺叫浮屠寺,寺里有座塔叫通天塔,既然叫通天,必然有其通天之能!” 苦行苦笑道:“或许你与赤脚和尚最英明的决定便是守住了盛京城的秘密,任谁人也不会想到那塔真的会有通天之能。” 李自知摇头道:“有些事情之所以没有告诉邵东华文清风,并不是之前不相信他们,而是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仅此而已。” 苦行看向了站了身子看向东方,道了声:“那我拭目以待了。” “定不会失望!” 话毕,先生李自知继续望天。 ………… 先生对李毅带队的一行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然而当身处圣殿大阵之中,李毅等人的信心却在狂风骤雨之下被渐渐消耗殆尽,张小刀与王大牛仍然没有破掉阵眼。 此时的四人仿佛处于天巅,脚下再不是给人踏实感的实地,而是由云烟组成的虚无云彩。 这些云彩时而凝聚一团,时而丝丝缕缕缠绕脚腕,看似生畜无害,但站在其上的人却觉得脚下重逾千斤。 眼前狂风袭来,宛若一柄柄钢刀的吹着其空间内的元气,只将元气一卷,那风刃似乎便更锋利了一些。 头顶则是细雨连绵,雨下的并不快,甚至有些稀疏,但之前躲闪不及的杨清手臂上的血窟窿却在诉说着这雨并非想象般柔和。 四人此时知道圣殿老人与那两位长老已经持阵,他们的第一选择是等待张小刀等人破阵,然而如若无法等到他们必然要选择强行破阵。 李毅的感知最为敏锐,他察觉得到东南西各个方向有人持阵,而北方则没有,便说明另一端的战斗仍然没有结束。 他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天,想着要不要发这一刀,却听黄贞凤道:“小刀的手段有很多,如果临危也必然发出信号,既然没有结果之前,能省则省。” 李毅沉声道了一声:“好。”那平凡的长刀抹过一丝寒光,天地间再次回复一片清明,但这却不会对持阵之人造成任何伤害,在圣殿老人与两位长老的眼中,他们四人便是瓮中之鳖,慢慢耗死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 此时也在阵中的王大牛手捏一枚玉佩,这玉佩被能工巧匠雕琢,乃是双生,只要他稍稍用力,李毅那边的玉佩便会同时碎裂。 但王大牛之前便并不想捏,认为张小刀必然会醒来,此时便更不会捏下。 这并不是逞强,而是王大牛有绝对的信心,但祈云哈赤显然没有信心,他一边操控着阵法,一边道:“还想什么?” 王大牛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下定决心之时,便见张小刀的睫毛一眨,直接将玉佩放进了怀中。 张小刀猛然睁开了双眸,眸中似有精光闪过,但却透露着焦急的情绪。 他猛然站起,杀气肆意,却没寻到敌人踪迹,自然是得知了王洛菡此时处境,便想着早早把这圣山毁了,抽身去千里寻妻,那还顾得上说话! 第305章我赶时间 圣山之上两座阵,一座大阵,一座小阵。 大阵之中氤氲弥漫,狂风骤雨,宛如另一个世界。小阵之中,张小刀单手持刀,杀气四溢。 王大牛与祈云哈赤都看得出张小刀此时很急切,而他急切的原因自然是得知了王洛菡被困在极北谋片海域。 王洛菡如今已经怀了身孕,小小刀即将诞生,张小刀自然不允许有人囚禁他的妻儿,而他更怕的是能囚禁王洛菡的人会伤害她。 这种急切的心情,无法言喻,无法形容,张小刀的双眼已然赤红。 “人呢?”他在阵中大吼一声,四下一打量,竟发现自己不在圣山,不由得看向了祈云哈赤。 祈云哈赤的修为虽然不高,但却看得出张小刀有多急,当然在这种急切的情绪下,张小刀更不会掩饰周身散发的圆润之感。 趴在王洛菡的肚皮上,听到小小刀的心跳,张小刀便立刻参透阴阳。 这种顿悟比在参透五行时更快更迅速,就像忽然掀开了井盖,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明白天原来是蓝的一般简单。 阴阳交融便是生命!张小刀以熔火为阳,包容死海,不过片刻,便已破掉了巴拉汗库打入他体内的极阴之气。 现如今他体内阴阳交汇,五行为辅,仿佛形成了一个小世界般生机盎然,循循不止,自有一股气息圆润感散发周身。 王大牛并不诧异张小刀的醒来与突破,因为他在这之前便相信张小刀可以做到,此时立刻道:“那死人老头在外面,我们在阵中。” “我去杀他!”张小刀肯定道。 祈云哈赤不知张小刀为何如此心急,却见张小刀急促道:“快些。” 祈云哈赤自然也察觉得出张小刀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便最后确认道:“你确定?” “确定!”张小刀道。 祈云哈赤深吸一口气,抬手四道元气没入了阵法中的四角,眼前世界宛如存在一道无形帷幕般被拉出了一条缝隙瞬间扩大。 圣山永河的一系列变化其实只是一盏茶的时间。 巴拉汗库用细微的感知感受着这隐匿阵法竟然可以逃避他的感知。正有些诧异之时,便见半空中有一道缝隙出现,一道刀光劈来! 刀光来自张小刀手中的杀猪刀,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宛如一道骤亮的闪电。 巴拉汗库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单手,将刀光擒下,而刀光却似乎顽皮至极,在他手掌中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方才消失不见。 巴拉汗库莫名一惊,这刀光显然是那持刀的小子挣脱了他的阴气而发出,但这似乎只是随意的一击却可切破他的肌肤。莫非他已阴阳? 思维划过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情,巴拉汗库便见一道人影猛然来到了他的身前十尺之内。 张小刀没有说话,没有招呼,没有礼貌,扬起杀猪刀便是一连百刀,残暴到了极致。 刀光重重之下,张小刀丝毫不觉得浪费的将体内元气尽数化为暴气,同时意念化为箭簇,随着每一刀落下。便是一次意念攻击。 白雪飞扬,星空骤亮,永河河面之上倒影着一道道爆裂的寒光,与两人纵横交错的身影。 随着两人交手渐渐加快了速度。爆响之声响彻天地,似乎河岸都在疯狂震动。 安然的从阵中走出的王大牛与祈云哈赤看的有些傻眼,张小刀如此暴怒的打法自然是因为他真的很着急,只是两人都不明白张小刀为什么着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此情此景之下,祈云哈赤不由得问道:“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 王大牛知道张小刀与王洛菡内情一二,露出肃穆神色道:“可能是弟妹那边有些事情。” 这句话完全让祈云哈赤一头雾水。王大牛连忙拉起了老头道:“正事还没做。” 祈云哈赤一拍脑袋,看向圣殿,道:“大牛,就哪儿,来一背!” 王大牛看向巍峨的圣殿,心想李毅当初的玩笑话竟然成了真,真的是来拆迁,但脚下却未含糊,宛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向圣殿。 见王大牛奔起,祈云哈赤立刻跟上,却奈何这老腿比不过年轻人,不到十步他已经被甩下了一大段距离,只看王大牛一步比一步迅猛,一路留下不知多深的脚印,在他的视野尽头变为一个黑点。 王大牛风驰电掣的来到圣殿脚下,没有感觉到圣殿古朴肃穆,只是亮出了他的虎背,猛然砸向半空。 一声巨大的钟鸣顿时响彻天地之间,以他的背为中心无数涟漪泛起的元气巨浪拍向圣殿,一片轰鸣之下,圣殿一角竟是爆裂成无数粉末,宛如沾染了污垢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迸裂而出。 这巨大的轰鸣之声造成圣山大地的剧烈摇晃。 大阵中的四人感觉到了这种摇晃,顿时仿佛明白了什么,李毅苦笑道:“谁曾想到,阵眼便是圣殿,我们真的是来拆迁?” 黄贞凤落雪刀落地眯起双眸道:“早知如此,我们先拆了这破殿多好。” 李毅微微一笑道:“现在也不晚,小刀那边要破阵眼,我们要给予持阵人足够的压力!” 众人应是,猛然爆发出了全力,风雨交加的另一个世界之中,刀光宛如风雪一般反向袭入! 感受到盛唐一行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全力出手后,圣殿老人与两位长老心中略感不妙。 他们自然也察觉得到有人在摧毁圣殿,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感觉到另一方战局的胶着与狂暴。 张小刀的杀猪刀飞速的划出了一道道透亮的光芒,这些光芒锋利的似乎可以切坡空间。 巴拉汗库不知张小刀的实力为何提升的如此迅猛,但却明白即便是他坚不可摧的肉身也不能硬抗,想着自己要认真一些,认真一些,却发现在自己爆发出全力后,仍然被张小刀压制。 张小刀此时已经进入一种嗜血狂暴状态。 王洛菡怀有身孕被禁锢,这对他来说是无法释怀的事情,万一这母子俩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然而此时圣山之上的局势却由不得他抽身便走,那岂不是拿身边这些最亲的人性命开玩笑? 如此状况,他便是剩下了一条路要走,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击溃对手! 而当这种疯狂消耗的状态出现后,张小刀竟然发现他并不吃力,甚至越打越是自如。 体内的小世界仿佛在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元气,随着他在战斗中的每一次轻微呼吸,似乎补充进体内的都不是一口元气,而是这空间内的所有元气。 他肆无忌惮的一路狂砍,将巴拉汗库逼退百步,他看到了巴拉汗库那很难露出情绪的双眸中露出了骇然。 巴拉汗库的骇然情绪由来自有根源,在他爆发出全力后他仍然被压制尚且不算,张小刀似乎越是劈砍便越有心得,他的强大融灵能力时而出现时而消失,那柄短短杀猪刀常常出现羚羊挂角的绝妙之式更令他防不胜防。 最重要的是,张小刀此时气息悠长,刀势圆润,看似狂暴却仍留有余地,随着战斗节奏的加快,他竟然产生了力不从心之感。 狂暴的张小刀也并不打算和他寒暄,也不打算耀武扬威,他只是兢兢业业的继续狂砍,继续逼迫,继续压制。 巴拉汗库明白如果不逆转局势,自己将被彻底压制致死,他愤然的怒吼一声,体内极阴之气瞬间澎湃而出,他一拳打出,拳却只出身前一寸停止,一道黑色漩涡在他眼前猛然形成,并迅速袭向张小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张小刀只是看着眼前这漩涡便觉得似乎其中有无数白骨浮现,怨念深重的只要精神少有松懈便会侵入他的脑中。 而这只是黑色漩涡其中的附加攻击,漩涡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张小刀拉扯。 张小刀的发丝狂舞,身后无数碎石与河水飘起,他感觉体内的骨骼咯咯作响,似要破体而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非但没觉得任何危险,而是怒气冲冲,觉得巴拉汗库再一次耽误了他的时间。 他的手腕一抬,杀猪刀刀尖对准了黑色漩涡,对准漩涡后巴拉汗库,双眸猛然一凝,杀猪刀缓慢落下! 巴拉汗库无法想象在黑色漩涡出现后张小刀还可以从容的劈下这一刀。 他的眼前忽然流光溢彩,无数炎浪遮天蔽日的向他袭来,但炎浪本应是红色,为何会给他感觉有一种五彩的错觉? 下一息他便明白这到底为何,黑色漩涡在炎浪的冲击下支离破碎,一股庞大的声息气息猛然灌入他的鼻腔之中。 他早已经习惯了腐肉的味道,生命气息的灌入自然让他通体不适。 而生命也自然是五彩的,这种五彩不体现在色泽上,只体现在感官之中。 挟杂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狂暴刀势摧枯拉朽一般的击碎了黑色漩涡后猛袭巴拉汗库全身,他瞪大了双眸感受着似乎三十年前才能感受到的生命气息,意志渐渐消散。 永河河畔的风雪骤停,张小刀蹙着眉头来到了巴拉汗库的身前,轻轻一推那让他感觉恶心的身躯,道了声:“我赶时间。” 第306章掌融圣殿 黄贞凤曾经带张小刀感受过春,当时老黄问小刀:“你感觉到了什么?” 张小刀坚定不移的回答道:“生命!” 老黄明白一样的春,不同的人看去,会感悟到不同的道理,他感悟到的是‘春’是一夜之间的翠绿盎然,所以他的刀势会一刀比一刀凶狠,犹如争先恐后冒出的春芽。 前些年,张小刀的刀势处处留有余地,循循不止,甚至曾经冥想过那副初春图,来快速回复伤势。 然而这些效用,显然只是生命中的一小部分。 今天的张小刀阴阳交汇,五行为辅,并且初为人父后,第一次明白了生命是什么。 可他却无法开口对生命二字做出准确定义,但他非常清楚人活一生不能留下任何遗憾,哪怕一丝都可能都会伴随着年月逝去,在老时成为一辈子懊悔的回忆。 所以在面对黑色漩涡的吞噬,张小刀挥出这一刀,这一刀仿佛带着生命华彩,摧枯拉朽的将巴拉汗库身躯消融。 张小刀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他便化作了无数尘灰,消散在了永河河畔,并说了那句真切实意的‘我赶时间’。 张小刀是真的赶时间,所以他无暇多想。 殊不知,他这一刀蕴含的刀意,恰恰克制巴拉汗库看似不死的肉身,因为他曾被埋葬十年,他即便活了下来也是在用极阴之气与体内仅存的生命力相互融合,互成阴阳。 这旺盛的刀意灌入他的体内,自然导致了本就勉强活下来的巴拉汗库体内的严重失衡,化为飞灰便不足以为奇。 赶时间的张小刀拔腿便走,直奔大荒圣殿,没再多看地面上的黑灰一眼。 此时的王大牛口中爆喝的‘我靠’之声响彻云端,伴随着那座巍峨圣殿一角的坍塌碎裂,气势惊人。 张小刀匆忙赶到。便见祈云哈赤双眸紧顶着那罗盘,眉头紧锁。张小刀问道:“毁这圣殿?” 祈云哈赤点头道:“先毁了再说!” 张小刀擦了擦刚刚那狂暴一刀后而沁出的额头汗珠,双手再次紧握杀猪刀,一刀狂舞而出。 一阵飓风猛然袭来,无数地面的雪花扬起、打斜飞入了王大牛撞出的残破废墟之中,大块的残垣断壁飞起,猛然伴随着无比犀利的刀光轰然击向圣殿深处。 王大牛喘息了一口气,耳边尽是轰鸣之声,眼前尘土飞扬,狼藉一片。他道了声:“小刀还是你省事啊。” 张小刀蹙了蹙眉头,打量了一下眼前宏伟的圣殿,问道:“这他妈要拆到什么时候?” 圣殿毫无疑问是大荒中最宏伟的建筑,在圣山之上经历了千年风雨而屹立不倒,张小刀此时所能看到的只是圣殿一角,而这一角要尽数摧毁显然在短时间不可能完成。 可现在的情况对于张小刀来说,无论是尽快了结这圣山之上的战斗去寻王洛菡,还是要帮助李毅四人迅速破阵,他都必须争分夺秒。 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摧毁圣殿? 张小刀情急之下没有想出办法。正愁眉不展之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他的融灵能力强大无比,利用熔浆的高温燃烧这圣殿显然要聪明许多。 “大牛哥,别撞了,我来!” 王大牛点头。仍旧无限制的相信张小刀。 张小刀又问道身边祈云哈赤道:“火烧行不行!” 祈云哈赤愁眉不展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虽然察觉到了圣殿便是阵眼,但阵眼也有可能只是圣殿的某一处墙壁,某一根石柱,甚至某一把椅子。 如果用火烧。显然是最好的方式,于是重重点头道:“正合我意,但却要加快速度。” 张小刀嘴角扬起道:“我赶时间。会很快。”便大步的走到废墟旁,单手探向了还未坍塌的灰色石壁上。 圣殿通体采用大块的石砖垒砌而成,这墙壁触手不仅冰冷,表体之上的坑坑洼洼却还会给人一种历史的沉重感。 张小刀自然不是什么历史建筑保护者,他恨不得大荒就此毁灭,历史翻开崭新了一章,熔浆自然迅速蔓延全身。 张小刀的融灵能力王大牛早已见过,但此时见张小刀仿佛非人,全身上下被熔浆包裹,涟漪泛起,还是让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熔浆以手掌为中心,瞬间蔓延墙壁仿佛为起披上了一件火红色的丝绸,又向是迅速爆涨的藤蔓迅速缠绕一颗苍天大树。 这幅画面极为震撼,巨大巍峨的圣殿一角迅速被熔浆弥漫,但熔浆似乎永无止尽,继续覆盖整座圣殿。 暗红色的熔浆,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格外显眼。 祈云哈赤惊愕的长大了嘴巴,实在难以置信。 神通境界强者天下屈指可数,早年祈云也有一位强者叫做蒙察,然而蒙察那时已是神通境,却无张小刀此时威势,张小刀还未踏神通便已如此,将来是要有多可怕? 祈云哈赤有不由得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张小刀,张小刀嬉皮笑脸的自卖自夸,现在看来却丝毫不过分,甚至让他感觉那时的张小刀似乎已经很是谦虚。 随着熔浆的热度,眼前地面常年累积的厚厚积雪开始融化,变为肮脏的溪流流向地狱较低的地方。 而眼前的圣殿在高温之中,早已经变得扭曲,无数黑烟冒起,将遮住了璀璨星空的一角,并且那黑云在迅速扩大。 张小刀不知此时身边的王大牛与祈云哈赤已经目瞪口呆,他疯狂的吐纳,将元气作为燃料变为熔浆扩散自手心涌出。 体内穹树上累积的元气果实纷纷爆裂开来,自行运转的小世界之中似乎感觉到了张小刀此时的需要,竟然开始一收一缩,随着张小刀的心跳,呼吸,变作同一频率。 整座圣殿在王大牛与祈云哈赤眼中开始完全被熔浆包裹! ………… 天梯尽头,圣山之上,圣殿之前的崖坪中有一股焦糊的味道蔓延。 圣殿老人与两位长老回头张望,脸上却尽是难以置信。 盛唐这一行人既然敢来到圣山自然要有其本钱,但在圣殿老人一眼扫过所有人,并敏锐的感知了到了张小刀一行三人潜行在圣山之上后,这种本钱在他看来不值一提。 通过一系列的计算,老人知道既然此地盛唐无神通,那想必远在西域的先生便要劈圣山一剑。 而这一剑必然是破掉大阵,但如果盛唐一行破掉大阵,这一剑却还迟迟未来的话,圣殿便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因为在这天上有只眼眸,这眼眸可以看清圣山之上发生的事情,配合李毅等人作出一次必杀。 如果阵眼被毁,那么这预测中的事情便木已成舟,但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察觉到圣殿有异状全力持阵的老人卸去力量去感知,却未感知到巴拉汗库的存在。 巴勒汗库如果已死,圣殿便只剩下他们三人,这场本来看似轻松的战役,必然陷入殊死一搏的绝命之地中。 而那杀死巴拉汗库的人,却可以作为盛唐绝对的变数,成为这场死战可以左右战局的人物。 但大荒没有这样的人! 老人的所思所想都在刹那间完成,两位长老却没想这么多,而是仍然呆呆的看着圣殿,不由得觉得寒风刺骨,凉风阵阵。而实际上,此时的圣山气温正在飞速升高 圣殿老人问道:“盛唐看似强硬,但却无耻之极,在这圣山之上的盛唐人自然都是哪个无耻国家的顶梁,他们会做明知必死还要去死的事情吗?” 两位长老闻言心中稍安,想起了阵眼的保护措施。 然而即便心安,但因为必须要持阵的原因,他们无法抽身也只能看着屹立千年的圣殿被融化,心中滋味自然难受到了极致。 一团团的熔浆极有层次的蔓延了圣殿房檐,然后在持阵的三人眼前落下那道火红色帷幕,将圣殿包裹的严严实实。 此时的圣殿完全火红,与这夜空,与这山巅完全没有半丝搭调应景的意思,仿佛圣山本就是个火山口,喷涌出了无数岩浆,将圣殿包裹。 巍峨巨大的圣殿在这火红色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伴随着无数黑色烟雾开始渐渐缩小。 圣殿二层之上密密麻麻的一排排四方形窗口被融成了不规则的形状,仿佛变作了无数饿鬼狰狞的形象,似要噬人。 无数飞起的古朴翘檐也没了以往的精神抖擞,而是无精打采的垂下了高傲的脑袋,然后断裂,坠落砸在融化的水渍之中冒出白烟,成为了一块随处可见的黑色焦黑石子。 圣殿中,不知多少古朴的巨大石柱被熔浆上下吞噬,宛若成了被人啃过的狼狈苹果核,上下端瘦到了极致。 而这样的景象落在一路冲杀上天梯祈云战士的眼中,便是惊骇绝伦。 祈云的战士们带着体内沸腾的热血终于来到他们做梦都想来到的圣山之顶,可此时透过大雾却看到正片天空都被红色映红,整座圣殿仿佛被融的变形凄惨,完全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看着那圣殿在不成形状之后,下起了熔浆雨,以顶层开始塌陷,几乎只在眨眼之间便干瘪到了地面,成为了地面巨大的一滩暗红色污秽。 在那片暗红色污渍后,是一名浑身火红的男子,他甩了甩手,甩出了几滴熔浆掉落脚下的水渍之中蒸发出了一团气烟。 张小刀掌融圣殿! 第307章送死 祈云的三百勇士登上圣山时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 远远看去蜿蜒悠长直入云端的天梯斑斑点点,似不甚出奇,但如果有人踏上天梯便会发现这天梯之上的血腥。 十大黄金部落距离大荒圣殿最近,在这场盛唐千里突袭爆发战端的第一时间他们便迅速出击,只是在近也有距离,当他们赶到圣山脚下时,看到了山巅那火红的天空。 负责驻守在大荒中的十大部落首领不知所措,连忙催促着手下高手登上圣山,却发现在这天梯之上到处都是激烈交锋的惨烈痕迹。 只是这些惨烈的痕迹都不如那片映红的天空来得扎眼,所有人都迫切的想知道山巅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时,巍峨的圣山却开始颤动,发出了一连串的巨大轰鸣之声! 大荒人的心脏开始随着脚下的颤动而颤抖,他们知道这一连串的轰鸣必然是巨大建筑物倾塌所发出的声音。而圣山山巅之上只有一座建筑物,那便是圣殿! 此时的山巅之上,暗红色完全被融化的建筑物变为气体飘洒,似无限制的提升着山巅的温度,将积雪全部融化。 融化的积雪变为水流,蔓延进了永河之中,也流进了张小刀曾在永河旁劈出的那道沟渠之中,宛若第二道永河,只是河水太过肮脏。 张小刀站在融化的圣殿前,看着眼前的熔浆不断下陷,仿佛要将圣殿融化为一滩池水默不作声。 融化圣殿对于张小刀来说是一件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只是当看着这座巍峨的圣殿在自己的手中灰飞烟灭,却会让他有一种极其痛快的感觉。 早年间,是大荒人杀了他的胖老爹,他对大荒人从无好感,单掌融了这圣殿自然便不会产生什么罪恶感。 王大牛与祈云哈赤站在他的身边,惊愕的已经说不出半句话。 地面上的无数道尘烟在星空汇集,变作了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却因崖坪上的火红把这蘑菇云被映的也成了火红色。 星光在此时不再刺眼,只有脚下的山崧坪极为刺眼,但圣殿泯灭成红色铁水的正中央却在不断下陷。 这神奇的一幕吸引了三人的双眸。 下陷的地面以龟裂状分割表体之上的熔浆,然后倾塌翻滚,一片坑洼出现在了三人的瞳孔之中,坑洼中的水渍呈墨黑色,吞噬了翻滚下来的残垣断壁,却没有一丝涟漪泛起,而是水面迅速扩大。 不过多时这坑洼便成了硕大的湖泊,墨黑的水渍在火红色的世界中。看起来诡异到了极致。 “重水。”祈云哈赤脸色肃穆道出了这水的名字。 天下间万物有灵,只是一些天材地宝显少显世,而多数灵兽也早已远离人类。 重水乃是天材地宝其中之一,传闻每一滴都重逾千斤,是上古时期打磨兵刃的奇物之一。 张小刀神色茫然,想起脑海中的一些关于重水的传闻,看向了漆黑如墨的湖泊底部,明白真正的阵眼便在这下面。 然而除了天下间那几位屈指可数的人物外,没有人可以潜入湖底。可以强行潜入也必然会比挤压成肉酱。 祈云哈赤轻声道:“我来!” 张小刀与王大牛立刻挡在了他的身前。 祈云哈赤咧开嘴角,道:“活够了。” 张小刀与王大牛不知该如何言语。 此时的三人没有受到半丝威胁,圣殿三大强者仍然在持阵,圣殿坍塌之后那一片区域仍然雾气弥漫。偶有光芒激射而出。 李毅四人显然在等待破阵,越早破阵对未来的战局形式便越是有利。 祈云哈赤见张小刀与王大牛神色,满足的笑了笑,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吗?” 他继续道:“自祈云被大荒圣殿清剿。我便等待着这一刻,仿佛我的后半生便是为破这阵眼而来,而且我也很愿意这么做。所以,请尊重我的意愿。” 张小刀与王大牛不再开口,对视了一眼却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 祈云哈赤大踏步的穿过了两人之间的缝隙,在他的不远处便是那平静的重水湖面。 他的步伐很欢快,就像许久没有嬉戏在水中的孩子,苍老的脸颊上带着兴奋红晕之色,仿佛是少年看到了心爱的妙龄少女。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每走一步却会卸掉身着的一件衣物,露出了他那骨瘦如柴的苍老躯体。 张小刀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觉得这一辈恐怕都无法忘记。 祈云哈赤明知送死却仍然毅然决然,这怕便是便是人与野兽的最大区别,这种精神就像是一柄利剑可以撕碎任何人的心防。 张小刀感动莫名的同时,祈云哈赤已经来到了重水湖畔之前。 他老不休的扯掉了自己的底裤,光着瘪腚猛然一跃。 跃起的姿势并不优美,显然祈云哈赤也从未想过,他留下最后的身影竟是如此,没有做过丝毫的准备。 但他还是用力的将双手展开,将体内的元气包裹住自己**的躯体,尽量优美的砸入了重水之中。 平静的湖面之上没有一丝水花溅起,祈云哈赤没入其中后只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点,迅速泯灭,老头消失不见。 张小刀站在岸边木讷了起来,看向了雾气浓重的一方,祈祷着祈云哈赤可以做到这一切。 潜入重水之中的祈云哈赤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卡在了山体缝隙之中。 但用尽全力之下,还是可以缓慢的挪动,他入这重水便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自然要拼命的寻找阵眼。 水中是一片漆黑的世界,祈云哈赤睁大了他的双眸,却看不到一丝光亮,感觉不到阵眼的具体位置。 但他知道一定在最深处,他便拼了老命的划动起了自己的双臂。 祈云哈赤的修为并不高,在这重水之下完全寸步难行,身躯表体上的元气被挤压到极限后,他感觉到了全身上下的压力,仿佛要将他加成肉饼。 但这阻挡不了老头的决心,老头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丝鲜血在嘴边流出,他似乎神智清醒了不少,体内重新获得了某种力量,他再次涌动着自己的身躯向湖下前行。 重水湖泊并不深,精疲力尽时的祈云哈赤已经看到了湖底中的场景。 漆黑的世界中似乎有一抹亮色的影子若隐若现,这影子距离他并不遥远,但这短短的距离却要消耗比他来到湖底更多的力量。 祈云哈赤咬着压根,强打精神,爆发出了体内最后的元气,终于再次挪动起了身躯。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祈云哈赤便越能看清,这是一把赤红色的长刀。 长刀没入湖底深处,只露出了半截刀刃,但只是半截却刀刃,却散发着妖异奇特的红色光芒。 这把刀的刀柄并不奇特,好像是黑色仿佛与重水融为一体,即便距离极近,也只能模糊看清其上不知名的花纹,却无法深究。 祈云哈赤并不关心这把刀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他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伴随着一片片碎肉,仿佛比这妖异长刀更为鲜红。 紧接着,体表的元气薄膜被挤压到了极致,祈云哈赤全身上下下一息爆发出了一连串的骨骼爆响。 在这毫无声息的世界中,这种连串的脆响回荡在耳畔格外恐怖。 而更为恐怖的是这种脆响是来自自己的躯体之中。 祈云哈赤感受到了全身上下的无力之感,他明白不超过三息,他将被重水压成血肉碎末,但却坚定的伸出了那只手,狠狠的握住了妖异长刀刀柄。 刀柄触手的感觉并不润滑,看不清的雕纹有些硌手,祈云哈赤张开了闭气的嘴巴,无数重水瞬息间灌入了他的肠道之中。 在他感觉到一股无法承受的巨力压来时,他爆喝一声,却终究只能换做一连串的汽包。 猛然发力的单手将那把妖异的长刀拔出数寸,湖底猛然开始了剧烈的震动,但刀尖仍然未离开这地表。 神智已经完全不清的祈云哈赤将另一只手放在了刀柄之上,而也是此时他的双眸却猛然爆裂开来,再也承受不住重水带来的压力。 伴随着剧痛之感,祈云哈赤奋力拔刀! “锵!”的一声巨响,赤红荒刀终于被祈云哈赤拔出。 在这瞬间他的全身上下爆发出了一团团血雾,体内的重水撑破了一切器官,内外夹击之下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身体漂浮而起。 赤红荒刀握在他的手中,荒刀拔出后的地底洞穴冒出了无数气泡,重水蜂拥而入。 巨大的漩涡涟漪而起,祈云哈赤的躯体在不停的打转下渐渐支离破碎,只是他带血的嘴角却向上扬起,似乎笑的很是得意。 岸边张小刀与王大牛看着重水不断下沉,露出干涩龟裂的地表,心中情绪难言。 也是在此时圣山之上大雾消散不见,雾气被一阵清风拂过,显露出了站在三个方位的圣殿老人与两名长老。 隐约之间,张小刀看到远端雾中有有长发男子抗刀,有魁梧男子握拳,有女子摇曳身段,有老头佝偻前行。 四人齐齐走来,血战一触即发!(未完待续……) 第308章折刀 圣山山巅之上的雾气化开,四人身影渐显。 以李毅为首,四人姿势各异的站在山巅之上,面目冷峻。 大荒圣殿的老人与两位长老面无表情,身躯之中的元力已在不知不觉中蓄力,全身汗毛犹如野兽一般炸起,宛如即将出笼的凶兽。 张小刀与王大牛站在圣殿三人的身后,而他们二人却未看向如今的大敌圣殿的三位老者,而是看向了眼前重水被抽干只剩下干涸的巨大深坑。 深坑呈圆形,四处龟裂裂缝,仿佛干涸了数年之久。 在深坑前满是水渍的崖坪之上,还有几件祈云哈赤是脱下甩飞的衣物,然而这时的湖泊之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他的血肉仿佛化为碎末随着重水被抽入了地底。 可他临死前握的那把赤色荒刀却卡在了那干涸湖泊地表中心的深坑之上。 这柄长刀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极为妖异的光芒,通体上下的赤红颜色,仿佛饮尽了人间无数鲜血。 然而这并不是这把刀最奇特之处,祈云哈赤之前在墨色的重水之中无法看清,但此时的张小刀在凝神之下却看的极为清晰。 这把长刀除了拥有鲜艳的血色之外,刀身的表体之上仿佛有血管密布,看起来竟微微有些跳动。 张小刀下意识觉得这把刀拥有生命,但这一想法冒出后却又迅速被他自己否定,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把刀似乎在这场战役上中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没有半分的犹豫,张小刀便觉得只有将这把刀握在自己的手中李毅四人才安全,他猛然消失在了原地,脚下的水渍微微荡漾。 王大牛只感觉到了身边一身劲风刮过,便见张小刀已经冲进了那干涸的深坑之中。 圣殿三位老者露出戏谑神色,老人轻轻一抬手,赤色荒刀没有任何反应。却并不觉尴尬。 而这时的张小刀已经来到了赤色长刀前。 如此近距离的观看下,张小刀自然可以更加看清赤色长刀,然而越是看清,他便越是觉得这长刀似有生命蕴含其中! 此时李毅双眸怒瞪,狂吼一声:“退。” 可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在喊出‘退’的怒吼之声,那并未听从老人召唤的赤色长刀暴起直刺! 一道血色光华划过眼前,张小刀的视野之中被红色彻底填充,一股他这一辈子从未闻到过的浓重刺鼻味直冲嗅觉。 这股味道仿佛来自地狱,是鲜血。白骨,腐尸混杂在一起的腥臭。 张小刀在嗅到这股味道的同时大脑猛然眩晕,但也是在这时内心中的强烈危机感瞬间支配了他的行动。 脑海中的神轮猛然催动,张小刀的身形化为残影向侧面让出。 但血色长刀却在他催动神轮的瞬间触碰到了他的衣角,张小刀只让出了半个身位,便被长刀刺穿,他瞬间出现在了湖泊干涸深坑的右侧一角,却半跪在了地面上。 没有人预想到这始料未及的一幕。 李毅四人不由得心头骇然看着来历不明的血色荒刀,瞳孔之中不由得光彩尽数丧失! 老人风轻云淡的挪动着步伐。似乎对半跪在地面上,刀尖自后背冒出滴落着熔浆血液的张小刀不再关注,而看向李毅四人轻声道:“盛京城有秘密,我相信西域也有秘密。那么圣殿又怎么可能没有秘密?” 没有人理睬他,杨清看着张小刀问道:“小刀,如何!” 张小刀抬起的双眸被血丝充斥,血色荒刀虽然只是刺穿了他的肩膀。但此时他却觉得神智涣散,有一种极为恐怖的神念在脑中肆意,似乎在与他争夺着身体的支配权利。 他此时的双眸极为可怕。除了密布血丝之外,他的眼仁似乎时大时小,在两种状态下不停转换! 李毅深吸了一口气,左手伸出食指指向了天空道:“先生还有一把剑悬在你们的头上!” 圣殿老人忽然面目错愕,李毅的这句话坚决而果断,但却透露出了谈和的意思。 谈和? 如今即翼关六关被破,盛唐人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来到了圣山之上,他们联合祈云部落似要掀翻圣殿,而他们也的确破掉了圣山大阵,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了圣殿的三位老者。 而他们手中还有先生的那一柄剑,还有杨清背着的箱子,但却在这时毅然决然的果断放弃,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气魄。 除了气魄之外,圣殿老人自然感觉到了张小刀对于盛唐的重要性,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如今的局势对于他们也并非有利,想必张小刀便是击杀巴拉汗库之人,而作为圣殿的掌教老人,他自然对盛唐的各个人物熟悉非常。 近年来张小刀成为了盛唐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自然是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圣殿老人甚至在此时可以背诵出张小刀的履历,而一年前张小刀在大顶山上还只是灵源境,现如今却一步入了命玄,并且已是阴阳。 这种进步速度堪称恐怖,而之前赤色荒刀袭出的那闪电速度本已可致命,但他却展现了近乎瞬间移动的能力。不免让圣殿老人联想到张小刀那著名的媳妇王洛菡。 世间两神门,自有南和北,王洛菡属于北神门,张小刀的瞬间移动能力像极了撕破空间的穿梭。 而这种能力,却是以往在盛唐,大荒,西域都没有出现过的能力。 他用自己的实力已经证明,他已经迅猛的成长为了盛唐未来的支柱。 虽然这支柱现在看起来还并不如盛唐那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物腰板那么硬,但以他展现出的成长速度来看,腰板硬起来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到底可以硬到什么程度,似乎无法估量! 圣殿老人如电的思绪想到这里后戛然而止,大荒无法容忍盛唐出现另一个赤脚和尚与李自知,张小刀必须死! “毁了圣殿便想走?这世间那有这番道理。”说着圣殿老人温和的笑了起来,指了指脚下道:“况且圣山上的风景不错,你们既然是客人。便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李毅自然听得出老人话语中想要将所有人全部留在圣山变成坟包的言语机锋,但他此时此时却无暇顾及这些,张小刀传来了一声怒吼。 半跪在地面上的张小刀仰天长啸,一向有自知之明的王大牛挡在了他的身前,王大牛明白自己帮不上张小刀,唯一能做的仍然是守护,却也仍然相信张小刀可以挺过来。 然而张小刀此时的识海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维,红色充填进了他的思维之中,染了体内小世界的所有颜色。 仿佛沐浴在血海之中的张小刀最后一丝抵抗的想法消散殆尽,而宛若皮卡丘的炎兽却在此时跳入了他的怀抱之中。一股炎浪瞬间蔓延,几乎在瞬间所有血色全部被蒸发。 也是在此时,张小刀仰天长啸,贯穿在肩部的赤色荒刀猛然狂震! 荒刀之中一缕红色气烟冒出,顿时在半空中凝结出了巨大而恐怖的狰狞身影。 众人无法辨别其官,只觉得凶神恶煞,必是上古凶兽。 然而张小刀的皮卡丘又何尝不是上古凶兽,他的背后猛然有巨影托出,炎兽的庞大身躯顿时遮天蔽日。 两声嘶吼猛然响彻天空。无数乌云顿时被四散,露出了璀璨的星空原貌,却也在这两兽狰狞之下黯然失色。 天梯之上的大荒十大黄金部落人马顿时大惊失色。 祈云部落仅存的勇士们也心头一震,回头看去。心中枉然,却立刻甩开其他想法,坚守天梯! 王大牛处于两只凶兽咆哮的最近处,这声音谈不上尖锐。但进入耳中后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双膝无力跪在地面,一口鲜血喷出。头疼欲裂。 大荒圣殿三位老者看到这一幕,口中不自觉的惊呼道:“炎兽!”心脏仿佛被立刻悬挂而起,不肯再落下。 赤色荒刀的自圣山大阵建立时便被做成了圣山阵眼,三位老者也只是听长辈嘱咐,这刀中凶兽无可匹敌,凶猛异常,在上古时被称为杀兽。 杀兽戮气极为凶悍,无人可进行融灵,便被当年圣殿掌教打入了他的刀中,成为刀灵。 此番再次现世,圣殿三位老者自然有绝对的信心此凶兽必杀张小刀,可谁知张小刀融灵的上古炎兽猛然显世,其姿态似乎比那杀兽更为凶狠。 炎兽体型巨大,仿佛遮盖了圣山之上的全部天空,杀兽却只占天空一角,刚刚露头时给人的凶悍感全部丧失。 此时炎兽再次怒吼三声,那什么狗屁上古杀兽顿时畏畏缩缩,逐渐展露乖巧,似乎碰到了天敌,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碰到了自己的爸爸。 这幅画面给圣殿三位老者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也是在此时他们察觉到了张小刀睁开了双眸,眼中一片清澈,宛如永河清澈河水。 他不再半跪,而是站起,单手抓住了那柄赤色荒刀,悍然将其在被贯穿的肩胛骨中拔出。 如同一匹丝绸般的粘稠熔浆泼洒在地面之上,蒸发了无数水渍,将他的身影衬托的更为神秘。 但雾气阻挡不了众多高手的双眸,他们看到张小刀拔出长刀之后,另一只手握住了刀尖,猛然高举,同时膝盖上扬,一声爆裂脆响轰鸣人耳。 他竟然用了一个樵夫折柴的动作,折断了藏在圣山中的秘密,折断了这柄看似凶神恶煞的赤色荒刀! 第309章凭啥 早年间张小刀励志这辈子要给大荒留下些什么像样的痕迹。 今夜他终于来到了圣山之上,杀掉了三大长老之一,留下了第二道永河,掌融了屹立千年的圣殿,即将折了大荒的赤色荒刀。 他的动作很是麻利干脆,就像山上的樵夫折断一根树枝,准备拿回家烧柴。 樵夫折断树枝自然不用思考什么,因为膝盖自然比树枝要硬的多,折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张小刀此时将赤色荒刀当做一根树枝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思考了没有。 赤色荒刀必然坚硬无比,但张小刀却毅然决然的抬起了膝盖。 荒刀血色浓烟之上幻化出的杀兽似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它不顾炎兽威势,俯身向张小刀袭去。 而在这时,张小刀身后遮天蔽日的炎兽虚影却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圈圈的元气涟漪猛然放射而出。 天地之间陷入一片肃穆安静之中,没有任何声音但半空中的涟漪却迅速席卷了杀兽。 杀兽的身形在千分之一息中迅速缩小,那还有半分的威势,那张模糊不清却狰狞异常的凶悍脸颊上除了畏惧和惊恐之外,竟然出现了臣服与认命的无奈神色。 随即,赤色荒刀与张小刀膝盖猛烈撞击。 仿佛天空要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般的轰鸣声音响彻圣山之上。 这声音犹如实制,变作某种兵刃肆意袭击! 山崧坪之上的水渍向外泛起最大的浪花,永河平静的河水猛然翻滚。 圣殿三位老者立刻用元气封住双耳,而李毅四人则一脸兴奋的看着张小刀。 张小刀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如今他在盛唐顶尖人物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他死去不会对如今的盛唐造成质的变化,但却足够很多人惋惜一生。 见张小刀战胜杀兽,李毅四人的兴奋自然难以掩饰,他们希望看到张小刀迅速成长起来。也希望看到张小刀未来成为盛唐的顶梁柱人物。 这不仅会让他们身上的压力骤减,也会让盛唐真正的腾出手来和这个世界认认真真的谈谈,或者认认真真的较量。 而现在的张小刀显然具备了让这个天下所有势力都必须正视的实力。 他的双手有青烟冒出,赤色荒刀被猛然撞击后竟然出现了弯曲,而这种弯曲弧度在此时也越来越大,当到达一定的临界点后,毫无疑问赤色荒刀会被一分为二。 不敢再有半丝动作的杀兽露出绝望之色,赤色荒刀便是他的寄居所在,赤色荒刀被毁,它将没有任何去处。将会泯灭在这个世界中。 炎兽与张小刀没有给他丝毫的活路,那寄居了它灵识的赤色长刀在刹那间伴随着张小刀的全力爆发终于有了一丝缝隙。 熔浆毫不犹豫的侵入了这丝缝隙之中,将缝隙逐渐扩大,赤色荒刀即将一分为二。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声响,赤色荒刀在巨大弯曲弧度下终于一分为二。 张小刀仿佛丢垃圾一般的将手中荒刀随手丢出,即将支离破碎的杀兽却在这时迅速袭向虚弱不堪的王大牛。 融灵是此时即将泯灭于天地中的杀兽唯一逃生之路。 但当年圣殿上古大能都因它杀气太重,融灵后必然扰乱宿主神智将它打入荒刀之中便可看出杀兽很难被真的融灵,而它也并非愿意臣服人类,只想迅速夺舍王大牛。 夺舍实际上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杀兽要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数百年这虚弱灵体内的所有力量,而即便如此它也不可能真的成功,因为没有身躯内可以容纳得了它的杀气。 所以即便夺舍成功,它最多也只能寄居一段时间。等待着身躯支离破碎,寻找如同赤色荒刀一般无意识灵物才能继续生存下来。 但现如今唯一的选择,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无人可以做出有效的反应。 王大牛被一抹红光入了识海之中,双眸猛然呆滞了下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充斥全身。 张小刀深知杀兽的强大,见此状况不由得骇然失色。 他折刀并非只是想摆出一个帅气的造型,这是因为只有毁掉杀兽的寄宿之地。杀兽才会彻底消失,却不曾想杀兽居然临死挣扎,冲进了王大牛的识海之中。 王大牛从未经过如此诡异的事情,脑海之中似有血浪翻滚,他的意识在其中渐渐泯灭,身体的支配权利只在一瞬间便仿佛不在他的手中。 可杀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大牛是一个憨厚的人,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是心中有强大意念的人。 早在董瑶被杀,他便觉得这世界不公,成为赤脚和尚二弟子,更是立下斩尽天下不平事的宏愿。 当时他不明就里的问赤脚和尚:“如何斩尽天下不平事?” 赤脚和尚的回答也极为简单那便是:“管尽眼前事,便是占尽天下不平事。” 如今王大牛生命垂危,但却仍认死理,杀董瑶的罪魁祸首刘亦晨还未死去,他凭啥去死? 于是在识海中,他怒吼了两个字:“凭啥?” 凭啥?在杀兽眼中自然凭的实力,你实力不济死去,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凭啥’这二字脱口而出后,杀兽竟发现王大牛最后一丝的意识猛然振作,无论它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其泯灭。 王大牛感受到了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人真正感受过的痛苦。 这种痛苦无法形容,远远超过痛彻骨髓,但越是被百般折磨,王大牛便是频率越快的问道:“凭啥?” “凭啥?” “凭啥?” 杀兽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会带给王大牛如此非人的承受力,即便是张小刀如果没有炎兽的帮助,怕也是死在了它的手中。 而王大牛没有融灵灵兽的帮助,没有强大的修为,就凭着一丝信念便坚守到了现在,这对它来说的确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时,怕是王大牛也没有想到,他认死理,和憨厚的缺点居然会救他一命。 他更想不到的是,修行之道本就修心为上,当内心强大无比之时,方才是真正的强大。 显然,他内心的信念极为强大,莫名的走上了这条修心之路,不得不说是性格使然,亦或者命运所致。 王大牛的‘凭啥’二字问到了最后,将杀兽问的心中哑口无言。 所有的手段已经尽出,但王大牛最后一丝的意识仍然没有消散,并且在没完没了的凭啥之下越发的强大。 当王大牛感受到似乎他感觉不到生命危急后,形势忽然逆转,他质问道:“你凭啥在我体内?” 一股强大的意念在他的识海中变成了无数道利刃袭向杀兽。 杀兽莫名惊恐,它自然无法给予王大牛一个合理的解释,而给不出解释,对于认死理的王大牛来说,杀兽侵入他的体内欲将他变成行尸走肉便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他再次怒吼到凭啥,炎兽感觉自己的灵体仿佛被无数把短刀切割,它痛苦万分之下,却莫名的想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一旦退出王大牛的身躯外,它将迅速泯灭在这世界之中。 然而此时,王大牛的修心之力已经摧枯拉朽一般的击碎了它施展的所有术法,并必然会将它致死。 到了如今,留给杀兽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了一条,便是与王大牛融灵。 它不得不死,但它希望即便它死也要拉着王大牛一起去死。 而没有选择的选择,自然是它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于是它选择臣服,向王大牛表示它的善意。 王大牛没有接受它的善意,他虽然知道融灵后的强大能力,但他一直是一个很憨厚,很认死理的人,敌人自然是用来杀的,而不是用来臣服给自己获得好处的。 于是杀兽在他强大的意念下,渐渐支离破碎。 没有人知道此时再王大牛的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小刀像之前的王大牛一般守护在了自己兄弟的身前,发现王大牛的脸色越来越好,不由得心中狂喜。 而此时,在王大牛的脑海中,杀兽已经被彻底抹去了意识。 王大牛感觉得到敌人已死,体内杀气消失不见,却忽然发现一只蹦蹦跳跳的毛茸茸灵兽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王大牛不知道这是不是杀兽的本体,但却察觉的到这灵兽身上没有半丝杀气,也没有半丝灵智,并对他极为亲切,就像是野兽的孩子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谁,便会认为这便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一般。 王大牛错愕之下,看着灵兽跳入了他的怀中,他察觉得到灵兽对他没有一丝的恶意,却发现进入怀中的灵兽钻进了他的胸口中。 他只感觉后背开始灼热,却不知此时那疤痕密布的虎背之上出现了神秘的符箓。 误打误撞之下,王大牛竟然用意念将杀兽变成了白痴,去掉了它身上所有的杀气,回复了它的原貌,并成功融灵。 当他睁开双眼时,眼中冰霜毕现,圣山山巅之上本来炙热的气温徒然骤降。 他毫无察觉的站起了身子,便见张小刀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刚才倒下的地方,王大牛回过了身看到了仿佛冰冻三尺的地面晶莹剔透。(未完待续……) 第310章九天再降剑 传闻上古时期这天下并非人的天下,而是兽的天下。 兽自然是灵兽,又称妖,弱小妖兽的肆意戏谑人类,强大妖兽抬手毁天灭地。人类为了繁衍生存学会了修炼。 学会修炼的人类自然有了反抗力量,像很多传说故事一般无二,邪恶的妖兽被驱逐出了陆地,成为了失败者,人类统治天下的历史拉开了序幕。 到了现如今,天下间怕是没有人还记得传说中的那些人物,而更记不得是上古时期的妖兽,王大牛也自然不可能认识刚刚钻入他怀中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的妖兽。 这妖兽名为‘犼’乃冰海上古凶兽,后经一代代的繁衍,到了如今早已没有上古气息,但身具冰衍神通却做不得假。 王大牛站起身子的瞬间,双眸猛然涣散,这并不是杀气入体的副作用,而是融灵成功后,他看到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似乎因为记忆太过遥远‘犼’的记忆中也残缺不全。 第一副画面它便已经来到了大陆之上,凭借着衍冰神通,它潇洒快意的独自生活,只是好景不长,很快它便被人类发现。 那时的人类自然知道‘犼’乃是上古瑞兽,融灵可得强悍能力,它便陷入了追杀之中。 犼在这其间杀了很多人,终于逃过了人类的追杀,却见到了人类的丑恶一面,决心回到自己的家乡。 第二幅画面,便是它在寻找家乡的路上,而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也许只有王大牛才能体会。 时光如梭,转眼间便已过数十年,犼仍然没有找到它的家,因为它早已经忘记了它的家到底在哪里。 海中的生活并不好过,为了生存的犼自然一路杀掉了许多灵兽。为此它也付出了代价。 这种代价便是它身上越发严重的伤势,它发现它已经无法在强者生存的海域中生活,为了保命,它不得不再一次返回大陆,至少在它看来,人类相对来说弱一些。 第三幅画面到此结束,而到了第四幅画面时,犼却已经抵达了陆地。 在陆地上,它不再是神兽,而是被孩童救起的小兔子。孩童听闻兔子最喜欢吃的便是胡萝卜,便去摘农园中的胡萝卜,谁知被隔壁老汉怒斥一番。 老汉很快消失在了人间,没有人察觉到他的踪迹,人们看见的只是老汉的那间茅草屋之中满地碎冰。 孩童自然不知道他眼中心爱的小兔子杀掉了老汉,但孩童很开心去摘胡萝卜时终于没人训斥他。 犼第一次吃到了胡萝卜,它无法形容这种味道,但却觉得很甜,非常甜。 孩童看到了它的笑容。心想果然兔子都是爱吃胡萝卜的,而犼便这样又生活了十年,孩童已经成长为了青年。 在这十年中,犼感受到了人的善良。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一切它这漫长一生中都未感受到的美好。 转瞬间,王大牛又看到了第五幅画面。 而这一次便不在是犼的平淡生活,而是一副惨烈的画面。 杀兽被修行者驱赶来到了村落之中。修行者最终并没有将杀兽致死,而是被杀兽反杀至绝。 村落之中一片杀气肆意,本来这偏远村落之中便没有强大的修行者。仅仅只是余波,从孩童成长为男孩的主人便得了失心疯,最终自杀而死。 犼的重伤仍然没有痊愈,但无法原谅杀兽,它走出了村落,寻找远去的杀兽。 记忆到达这里戛然而止,王大牛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犼的**被杀兽肆虐,血水漫天,然而它却在最后时刻冰封了自己的虚灵。 杀兽吞掉了犼的虚灵,只是未待炼化,便被圣殿高手降服,最终被打入了赤色长刀之中。 王大牛刚刚用意念杀掉了杀兽,无疑等于救了被冰封了千百年之久的犼,犼此时的状况与不久前的杀兽没有区别,选择夺舍,或者自甘死去选择融灵。 它感激杀掉杀兽的王大牛,是王大牛报了那个少年死去的仇恨,所以它选择与王大牛融灵。 无数年的记忆只在弹指间闪过,王大牛的双眸迷茫之色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眉梢上的霜。 没有人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王大牛刚刚站起的地面上却结着晶莹剔透的寒冰。 寒冰呈一种几乎透明的淡蓝色,一眼望仿佛可以直接看透圣山的山体。 张小刀咧开嘴角,虽然是在不明白杀兽为什么会有寒冰的能力,但却察觉得到王大牛此时已经融灵成功。 王大牛终于明白了他具备了何等的能力,这一次他道:“我先来!” 张小刀扬起嘴角,王大牛如山一般的身躯瞬间启动! 在强者对决往往只在一瞬间决定胜负,在王大牛有所动作后,李毅猛然一刀斩向了天空。 先是张小刀破杀兽,折刀,后是王大牛融灵。 即便圣殿三位老者已经在这人世间见过了太多大风大浪,也不由得觉得不可思议,而这一瞬间的不可思议往往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伴随着王大牛一脚踏向地面,地面忽然出现冰层并龟裂的瞬间,一抹刀光在毫无阻挡之下飞进了璀璨的夜空。 而在这同时,西域的边陲小镇中,一直仰着头的李自知放下筷中的青菜。 青菜是附近一名不知名的大婶送来,李自知也不知道苦行和伊川到底为这位大婶做了什么,但却知道青菜在这个小镇之中来之不易,得之获赠,必然有恩。 看来苦行在这小镇上收获了很多曾经作为教廷苦行僧都未收获的东西,那么他对苦行便已彻底放心。 李自知看向天空时,苦行推开了木屋的大门,走进了小院中也看向了天空。 他此时的脸颊已经漆黑了许多,他的确在这里看到了太多作为上位者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物,但此时的他仍然不知道内心的决定到底为何。 苦行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看向了先生李自知。 李自知没有拔剑,但苦行知道他有剑。 茅草屋的屋顶。被云卷与舒的夜空映的忽明忽亮,先生李自知那身老旧的西域衣物随着清风刮过,甚至会吹起几个缺口。 他就像是一名在乡下饱读诗书的书生,似有十年寒窗苦无法诉说的看着夜空。 可一瞬后,他便不在是书生,而是盛唐乃至这个天下最强的那位先生。 他并指成剑,向遥远的东方点去,指尖没有任何异象催生,但夜空上却仿佛在这骤然间成为了巨大的湖泊,荡漾起了无数涟漪。 流云不再向单一方向流去。而是四散开来,星宿仿佛被灌入了无穷的力量,整座星空忽然星光大作! 星光映亮了苦行的脸颊,最近他很了很多,在平时他似乎做出什么表情,人们都不会发现。 而在星光璀璨之下,他的五官却忽然棱角分明。 苦行的神色有些惊恐,或许在这天下间无人知晓现如今先生李自知的实力,但在这一瞬他知晓了。 他知道那抹剑意将横跨万里。坠落圣山,心中感觉恐怖之极,最终却只能化为无奈的笑容。 一剑刺出后的李自知站起了身子,端着伊川送上来的饭菜小桌。爬着梯子仿佛什么也没有做一般来到小院中轻手轻脚的将小桌放下。 “现在走?” 李自知点了点头道:“约定已经结束,未来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但如果杀死你可以给盛唐一个安稳,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听到这句话。苦行非但没有觉得这是威胁,反而微微一笑,执盛唐学生礼。在先生面前微微俯身,却没有再说半句话。 李自知喊了一声:“伊川,走喽!” 正在屋中狼吞虎咽的伊川没听清,鼓着腮帮子便走出了小屋,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这夜色似乎有些亮,亮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而这时,圣山山巅之上圣殿老人狂喝一声“有剑西来!” 三十尺外,王大牛脚踏冰霜却先到一步。 三位圣殿老者自然要将注意力放在李毅等人的身上,而这时却感觉到了天地间剧烈的元气波动。 王大牛口中爆喝:“我靠!”上半身衣物猛然炸裂,亮出了那张虎背。 此时王大牛的虎背伤疤仍然纵横交错,但每一道伤疤都仿佛有冰凌覆盖,交错的冰凌在他的虎背上绘出了一幅神秘图案。 天地间忽然有钟鸣之声爆响,一道横贯在天空与山巅的冰墙突兀出现,仿佛阻挡了王大牛的去路。 王大牛狠狠的一背撞在晶莹剔透散发寒气的冰墙之上,无数缝隙没有裂开的时间便出现在了冰墙之上。 磅礴的元气透过冰墙仿佛被缝隙的寒意瞬间凝结,至少上万支冰箭骤然出现在了天地之间,涵盖了圣殿三位老者的所有方位。 与此同时夜空异象丛生,天空中巨大黑云猛然分为了九重,一柄天外只剑猛然坠下,但这柄剑还未落下,仿佛山巅至天空这段距离的所有元气与空气便被一只大手狠狠按下。 一股磅礴的气压来到人们头顶,圣山山巅轰鸣出巨响,山巅四周积累了千百年的尘雪像一件外衣般被褪去,翻滚着变为骇人听闻的雪崩滑落向了尘世间。 同时,破冰之声突兀传来,后发先至的张小刀刺破了那道缝隙蔓延的冰墙,伴随着无数晶莹剔透的冰碴在半空中抡出了一道狰狞火龙! ………… 元启十九年,大荒圣山山巅之上决战打响。 这一役的结果影响天下局势的同时也必将震惊世人! 第311章降魔 第311章降魔 天衍九重,一柄看不清面貌的巨剑迅疾坠下。 破冰炎龙划过一地的焦糊,狰狞龙首一路咆哮! 伴随着圣山山体的积雪滚落,雪崩的巨大声浪惊天动地,山巅之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位圣殿老者到了此时却神色前所未有的平淡下来。 虽然眼前局势看似已成逆风,但李毅四人无一人神通,即便张小刀与王大牛拥有融灵能力,即便天上有把剑在坠落,他们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三名老者体态各异,圣殿老人最为苍老,腰板最不直流,看似只是寻常老者。 另一老者虽然面目褶皱颇多,但却身材魁梧至极,粗略估计身高竟接近一丈,站在圣殿老人身边,不仅高出了三个头,体型也能装下老人三个。 他来自大荒十大黄金部落的少布部落,名为少布可汗,如若不是他潜心在圣殿做长老,少布部落恐怕在十大黄金部落的位置要一升再升。 在这两人身旁则是面目相对年轻,举手抬足都有儒雅气息的老人,他来自斯琴部落,名为斯琴达日,大荒中最博学多才之人非他莫属。 此时,圣殿老人抬起了头,没有理会张小刀那炎龙一刀,竟在这短短一息的时间,境界层层拔高。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秘术,李毅四人面露诧异之时,圣殿老人周身气息已从知气一路攀升进了命玄。 进入命玄境却并不是老人的终点,踏五行,掌阴阳,他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命玄巅峰,并跨过了一大步,终于在接近神通境时稍稍停滞。 只要没有进入神通,盛唐一行人便可接受。 然而。这时圣殿老人身边的少布可汗身躯猛然开始发生变化。 这种变化太过突如其来,只听一阵骨骼爆响,少布可汗已经在接近一丈的身高基础上再拔高两丈,仿佛头抵星空。 只是变化还没有结束,那被他撑碎的布料纷扬之时,露出了他那堪称恐怖的上半身。 他的上半身没有一丝皮肉,只有高高鼓起宛若岩石组成的硬朗线条,与表体之上的纹路密布。 纹路大多呈鲜红颜色,纵横交错在他的身躯上,并蔓延进了脸颊中。 他的长发飘舞。发出猎猎之声,宛如一面战旗,而他并不是大荒军中的扛旗手,他是大荒的魔神少布可汗! 毫无疑问,少布可汗催动了大荒秘术,大荒秘术让他拥有了仿佛抬手可摘星辰的强悍力量,但这却并不是最可怕的一点。 张小刀曾与不少动用过大荒秘术的荒人交手,但从未看过如此清澈的眼眸。 少布可汗的双眸之中没有一丝充血迹象,没有疯狂。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波澜不惊的如同清澈湖泊。 动用大荒秘术,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与理智,这说明秘术对少布可汗的副作用不大。甚至几乎为零。 他可以清晰的掌握战局,并完美利用秘术带给他磅礴力量,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张小刀的全力一击很快来到了少布可汗眼前,少布可汗没有一丝畏惧。伸出了他的左手,巨大的身躯猛然跃起,在半空中灵敏半转。大手狠狠按下。 狰狞的炎龙身形猛然一顿,那满是雕文一般隐隐发亮的巨手捏住了它的脖颈,并随着下坠的动作狠狠将它按入地面之中。 随着巨人少布可汗落地,山巅再一次疯狂震动,而炎龙也无其形,变作了无数火星碎裂满地。 在少布可汗出手的同时,圣殿老人张开了双臂,而细心的人却会发现,他展开干枯双手,却随着天边那九天之剑的下落缓缓扣起了中指! 一道流光莫名出现,在千分之息的时间内在山巅虚空之上盘旋数千次,所过之处氤氲丛生。 这神奇的一幕出现后,圣山山巅之上仿佛被被云雾彻底缭绕。 人们此时隐约可见的九天一剑来到了氤氲之上,狠狠穿透,却仿佛被某种莫名的氤氲中的粘稠物质附身,速度徒然一降。 然而先生的这把剑想要阻止却并非易事,露出身形的巨大宽刃长剑仍然下落。 只是仿佛被韧性极佳的云丝缭绕在剑的周身,使得看不清其真实面貌,只觉得长剑仿佛被彻底拉住,下降速度越来越慢。 可这种慢只是相对而言,在一息之后,长剑准确无误的来到了圣殿老人的头顶。 老人气息突然一变,磅礴的气息迸发而出,终于一脚踏进了神通境! 长剑来到了他头顶的一寸处,但他却仍然张开了着双臂,仿佛认定长剑不可能刺穿他的头颅。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盛唐一行人自然希望先生这一剑可以解决圣殿老人这最大的敌人,而大荒人则觉得年岁不知几何,却一直在把控圣殿的老人安然无恙。 这时以老人为中心的四周猛然爆裂,一圈深不见底的沟壑凭空出现,老人五指握拳! 握拳这个动作伴随着鲜血的喷出。 这血喷的极其豪迈,老人张开了干瘪的嘴唇,血水在他眼前变为血雾,随着他喷血喷的毫不吝啬,悬在头顶上的巨剑渐渐虚无,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名力量的禁锢。 但毫无疑问的是,圣殿老人已然重伤! 这时,站在他身边书生气十足的斯琴达日抽出了一根毛笔,竟然对着老人虚空做画。 这画由元气凝结,每一笔落下迅速隐匿不见,但他的手法似乎极为纯熟,下笔没有一丝的停止和犹豫,他停笔画出了最后一个圆形,半空中出现一幅神秘图腾化作。 图腾之中画着一颗幼苗,在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成长,不过半息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 张小刀感受到了那图腾其中的磅礴生命力,见图腾迅速没入圣殿老人的体内,心中惊恐万分。 本喷血已脸色苍白如纸的圣殿老人脸色突兀的红润起来,仿佛吃下了什么立刻见效的补药,他展开的双备猛合拢,头顶一声炸裂之声宛若惊雷。 先生那一剑的虚影伴随着这声炸裂消失不见,圣殿老人再次开始了气吞山河的喷血动作,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先生这一剑之下活了下来! 能在先生的剑下生还,在这天下间都是值得夸耀的事情,哪怕他是如今的圣殿之主。 但显然,圣殿老人活下来,对盛唐一行人来说便不是好事。 许三德挑着眉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声道:“先生能不能再发一剑?” 李毅轻笑,却好不忌讳的道:“还有两剑!” 此言一出,圣殿三位老者即便看似强大至极,也不由得脸色一白,但却迅速回复,因为李毅这句话怕多是唬他们的。 能在万里之外一剑九天而下,已是骇人听闻,如果先生能下三剑,那何必来这么多人,只要李毅一人潜入圣山一刀斩向星空,在猝不及防之下这三剑足以杀掉圣殿老人,那这圣山对于盛唐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 “盛唐人,果然无耻至极!”圣殿老人轻咳了一声, 李毅哈哈一笑,面无惧色,道:“老狗,怕你也是强弩之末,何必逞强?” “如是强弩之末,何必言语机锋?” 李毅毫无大将军风范,指了指天道:“你当我是在开玩笑,先生之所以未下第二剑,是因千里之外我刚刚的那道刀光对他来说感知已经模糊。” 说着,李毅再次抡起平凡长刀,与不久前如出一辙的刀光一般无二,迅速飞向星空。 无论李毅说的是真是假,在见过了先生的九天之剑后,圣殿三位老者都不可能允许先生李自知再劈一剑。 宛如魔神一般的少布可汗,单脚一踏,崖坪猛然狂震,他的庞大身躯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迅疾冲向半空。 眼前星光一黯,竟是少布可汗的飞到半空阻挡刀光的身影遮云蔽日。 王大牛正想着看来这一刀无法让先生感知到,正欲催发磅礴元气向半空疾射,便见张小刀抬手问道:“你还真信?” 王大牛错愕的长大嘴巴,挠了挠头,张小刀道:“这块头最大的归咱俩。” 说罢,张小刀摘下后背白玉弓青翎箭,王大牛悍然出击! 此时,要做的事情极为简单,王大牛很是纯熟,在他眼里魔神少布可汗只是猎物,综合灵隐县他与张小刀的默契配合与打猎经验,王大牛知道只要不让他落地,在半空之中他便必然会被张小刀射死。 所以只是三步便来到少布可汗下方的王大牛,这一背向上靠去! 圣山之上在一次传来轰然的钟鸣之声,李毅四人同时出手,直逼圣殿老人与斯琴达日。 崖坪之上战火骤然爆发,异象丛生间,狂暴的破空之声却让人心脏猛然收缩。 张小刀摆出了八三版射雕英雄传的封面造型,将目光锁定在半空中的魔神,六箭连发。 六支青翎箭划破夜空,拖出了一条火浪,宛如六颗星辰要归位于星空一般急促中带着不可抵挡之势。 张小刀挽弓射魔神!(未完待续……) 第312章兄弟联手 六支青翎箭冲向夜空,六道火焰宛如璀璨的烟花在圣山之上的天空中耀眼盛放。 在这同时,宛如蛤蟆一般趴在地面上的王大牛虎背向上顶去,钟声大作,不知这是今夜圣山之上的第几次巨响。 一背过后,王大牛抬头,双手却摸进了脚下冰雪融化后的污水之中,他仿佛握住了一团水,狠狠的掷向半空中的少布可汗。 这团水在丢出后,自然没了水样,而是变成了一支冰箭。 王大牛的双手速度如飞,只是眨眼间数百道冰箭便连城一线变成了半空中的冰凌长矛刺破夜空。 半空中遮天蔽日的魔神少布可汗此时仍然在上升,他没有在意王大牛与张小刀的攻击,一掌拍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恰逢他的身躯腾至圆月处,仿佛这一掌要将散发着静谧月光的圆月拍下,元气猛然炸裂后抬头仰望星空便可见圆月扭曲,似乎他真的将圆月拍碎。 这自然只是视觉的错觉,少布可汗不可能真的拍下圆月,只是拍下了那一抹即将爆裂的刀光。 刀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碎裂,而是瞬间急转直下,没入了圣山表体正在雪崩的翻滚雪浪之中炸出了一个巨大深坑。 可少布可汗眉头一簇,本来应该下坠的躯体随着王大牛那一背后上涌的气流,竟然在空中有些停滞。 青翎箭穿破了空间,猛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布可汗从未想过这世界上有这么快的箭,他先前拍掉刀光自然感受得到张小刀王大牛联手做出了的攻击。 但将大荒秘术修行到极致的少布可汗此时宛若魔神,又怎会惧怕盛唐后起之秀的攻击? 然而当青翎箭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后,他感觉到了一阵背脊发凉,就像在淬不及防之下被人将冰块塞进裤裆。 这种感觉自然预示着绝对的危险,而他催动秘术身躯宛若魔神,增强了无数方面的同时速度与敏捷必然下降。这箭怎能躲开? 既然躲不开,那便只能硬抗,少布可汗猛然在半空中爆喝一声,全身上下密布的雕纹圣猛然变黑。 在这瞬间,张小刀仿佛觉得少布可汗变作了一尊黑铁铸造的雕像,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让人生出一种膜拜之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第一支青翎箭迅速与少布可汗的肌肤接触,在他的胸口上迸发出了无数耀眼火花。最终刺入五寸后停滞,失去所有动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五寸长足以刺穿心脏致死,可对于少布可汗来说五寸对他现如今的身躯厚度来说似乎只是刺破表层。 然而青翎箭对于他如今的钢筋铁骨来说,可以刺穿他的表皮便代表着强大的力量。 他巨大的身躯受力后自然要向后倾斜,这是无论修行到了什么至高层次都无法克服的身体自然反应。 第二支青翎箭猛然一顿,划出了急速却巨大的弧圈,仿佛受到张小刀的意念牵引,来到了少布可汗的右胸口。 他宛如巨大岩石一般的左胸猛然挺起。青翎箭箭簇上的火光瞬息间将他的表皮烧的焦黑,刺穿六寸,剧痛之感猛然灌入他的脑中,第三支青翎箭已经到来。 这支青翎箭的飞行轨迹较低。直刺他此时扬起的左大腿根部,火光四射! 左腿中箭,少布可汗的魔神躯体猛然一侧,第四只青翎箭袭来。直奔他的右眼眸。 少布可汗连续中箭,之所以没有抵挡便是明白他的身躯回复能力极强,只要脆弱的眼部不中箭便不可能将他重伤。他觉得以青翎箭的速度他无法在箭簇来到脸颊前做出及时反映,所以早早护住了他的双眸。 箭簇没入了他宽厚的手掌之中,第五支箭簇紧随而至,却钉在了前一支青翎箭的尾端。 箭羽上的青翎羽毛炸裂飞起,第四支青翎箭再次获得动力,向前刺穿数寸之下似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想要刺穿他的眼眸。 在千分之一息的时间内,少布可汗甩掌,青翎箭破掌而出,抹过了他的脖颈,留下了一道熔浆,没入星空。 而这时第六支青翎箭却迟迟未到,反而王大牛那冰凌一矛直奔他裤裆处,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 这种打法对于张小刀与王大牛来说完全不用沟通,对猎物进行欺骗,先以各种手段让猎物相信,他们的目标便是某个要害,猎物自然全力护住要害,殊不知在猎人的眼中,猎物的要害远远不止一处。 大荒圣殿体修之法冠绝天下,如若少布可汗进入神通境界,怕是青翎箭也不会伤其分毫,但既然是命玄巅峰,张小刀与王大牛又会惧怕? 这冰凌并非实物,自然没有青翎箭的威势,少布可汗其实完全可以硬挨这一击,即便是裤裆又有何妨。 但他此时已经被张小刀射的恼羞成怒,大手猛然拍下,隔空便将冰凌长矛变为无数冰屑。 第六只青翎箭自然袭来,闪电一般在他的右眼中不断放大! 这一系列的攻势,犀利到了极致,心机重重,千回百绕,却是张小刀与王大牛习惯碰到强大猎物后所设置的层层陷阱。 少布可汗如果知道自己在两人眼中不过是猎物,必然怒火中烧。 可即便不知道,他在下一瞬也必然会彻底发怒,青翎箭刺进了他的眼眸。 眼眸中没有血水迸发,熔浆随着青翎箭灌进了他的瞳孔之中,一股烟雾在他硕大的眼眶中冒出,一声嘶吼似要震碎天边圆月。 而这一切却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在李毅四人与掌教老人与斯琴达日交手的开始阶段。 听到这声来自灵魂的痛苦嘶吼,圣殿老人与斯琴达日第一感觉自然是不可思议,而这对于李毅四人来说也实在有些来得太快了些。 毫无疑问,秘术魔化后的少布可汗身体宛如铜墙铁壁,李毅先前欺骗圣殿三人,让三人中其一不得不去摘下那刀光,便是为了在战端开始时抢下先机。 只是在他看来先机必然在他们四人身上。那魔神一般的少布可汗,能拖多久拖多久,便是张小刀与王大牛最大的功劳。 显然,所有人都小看了张小刀与王大牛的兄弟联手。 但两人却从来没有小看过自己,在少布可汗怒吼下坠之时,王大牛身躯猛然翻滚,动作敏捷如兔。 他翻滚的所过之处留下了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层。 如同烟囱的眼眶中冒出浓密白烟的少布可汗迅疾坠落,双拳猛然砸在王大牛翻滚后的冰层之上。 冰晶猛然碎裂开来,炸出无数冰屑的同时,整座圣山狠狠一晃。 这种摇晃在雪崩的同时并不明显。自然不会对强者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此时已经来到天梯顶端,与祈云战士刚刚展开交手,便先被雪崩袭击了一轮后的十大黄金部落的战士却有多人行幸坠崖。 圣山自山腰向上便极为陡峭,修为不济者自然翻滚而下,紧随雪浪的脚步摔得血肉模糊。 王大牛并未血肉模糊,而是冰晶蔓身。 此时的他左边脸颊仿佛已经被彻底冰封,长发变为了一根根冰凌乍起,宛如某种不知名的神兽。 张小刀施展融灵能力时并未照过镜子,此时见王大牛如此可怕。不免联想到了自己时不时熔浆蔓身。 只是脑海中如此想着,他的动作却未慢上丝毫,神轮能力开启! 张小刀之前全力一击的火龙被少布可汗擒下,此时他虽然眼部遭到重创。但一般手段的确难撼分毫,想要杀掉他,便必然要全力以赴。 神轮催动,张小刀极为突兀的出现在了少布可汗脚边。 高度的差异让张小刀觉得眼前似乎只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他的高度还未及少布可汗的膝盖处。 但这对于张小刀来说无关紧要,他仍旧相信杀猪刀无坚不摧,并相信自己可以切破少布可汗脚腕。 少布可汗不相信。所以他很乐意张小刀来到他的身边,然后无法撼动他分毫,被一脚踩死。 杀猪刀寒芒毕现,张小刀的短发飘舞,刀锋切入少布可汗的脚腕皮肤表层,宛如切进了某种坚硬的金属之中。 咬紧牙关,元气迸发,意念催动,熔浆乍现! 张小刀在这瞬间动用了几乎能动用的一切手段,杀猪刀与那脚腕肌肤终于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切割之声。 脚腕处的剧痛让少布可汗的动作缓慢了半拍,也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张小刀身上,却曾想狼狈不堪的王大牛这时不要命的向他冲来。 王大牛此时的双手手掌冒出了无数寒气,三步之后,他的身躯化作了一道离玄之箭,扑向了少布可汗的右脚腕。 强烈的痛楚让少布可汗猛然抬起了张小刀切破左脚,杀猪刀刀锋一转向下掀开了一片犹如钢铁的皮肤。 而这时王大牛的双手抓住了他的右脚腕,寒冰骤现飞速蔓延! 彻骨的寒冰之意让少布可汗心中一冷,而只在这瞬间那晶莹剔透的寒冰却已密布到了他的右腿膝盖处,他的行动能力在这瞬间下降到了极致。 张小刀忽然消失,来到了这行动不便的右腿膝盖处,心中无上刀锋的强大意念,告诉他可以切掉这条退。 杀猪刀犀利而过,一条冰晶缝隙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再次闪烁来到了王大牛身边,拉起王大牛猛然向后撤出千尺。 遭受重创,却没有连敌人的背影都没抓到的少布可汗身子一栽,坠落在圣山山巅,砸出深坑的同时,那半截粗壮的宛如殿宇石柱的右小腿却与他的身躯分离。 小腿喷着说不出什么颜色的血液带着表体上的寒冰,宛如房檐上的冰凌子般砸在了地面上,砸出了无数冰屑,肆意飞舞。 第313章烂泥 宛如魔神一般的少布可汗摔倒在了山巅之上,强硬的躯体,巨大的重量将地面砸出深坑,他的双眸看着自己被截断的小腿平静的躺在污水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这时一片硕大的雪花飘落至他那仍然在冒着浓烟的巨大眼眶中,他感觉到了一丝冰凉,一丝舒适的同时无尽的屈辱也充斥心头。 圣殿三位长老之中,论战斗力来说无疑是少布可汗最为强大,而最强大的他面对盛唐的两名年轻人,只在交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内便被刺瞎一眸,砍去一腿,这样的事实他无法相信,圣山之上的所有人更无法相信。 暴怒的情绪下,少布可汗抬起那被青翎箭刺穿的手掌,如同两根石柱的食指与中指探入了巨大的眼眶中,夹住了对他来说宛如牙签一般的青翎箭,狠狠拔出。 血水喷涌而出带出了丝丝灼热的熔浆,在这巨大的痛苦之下少布可汗全身上下密布的恐怖雕纹殷红隐亮,无数污秽在血水与熔浆之后紧随而至,一只赤红的眸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眶中。 左腿膝盖处密布的冰晶也瞬间炸裂,**的左脚猛然在伤口中探出,竟是截肢再生之术! 退出千尺之外,本准备给予少布可汗致命一击的张小刀与王大牛迅速退后,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巨大的危险。 少布可汗的身躯此时宛如幻影,在肢体重生后的他猛然缩小,变为了一丈半高,猛然站起。 星空之下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雪充斥在他的周身,他的身躯虽然缩小了一半有余,但此时伤势尽数复原,双眸之中满是血丝充斥,冷冷的看向了张小刀与王大牛。 张小刀只见他此时双眸神色。便明白少布可汗要开始拼命了,不由得呼吸了一口山巅上的冰冷空气。 王大牛俯身将单手放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却仰着头毫无畏惧的看着少布可汗,虽然因刚刚一系列的爆发动作他现在极为虚弱,但他认为眼前这看似疯狂的男子,不过是猎物被重伤后的垂死挣扎,只要挺过一段时间,他与小刀必然会像在灵隐县打猎一般,最终获得斩首猎物。 而在这方战局稍稍平缓的时间内。另一端的山巅之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异象丛生的区域之中,满是利刃破风之声。 黄贞凤双目赤红,元气包裹着落雪长刀,所过之处一片半月虚影,似要将空间劈碎,其悍勇之态与他邋遢老头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圣殿老人在这片空间中密布的水晶镜面,纷纷碎裂,他却仍然未出手攻击,只是进行着粗重的喘息。 显而易见。即便斯琴达日为他画了一幅生命画作,他接下了了先生的九天一剑依旧重伤,黄贞凤开路另外三人紧随其后的狂攻让他似乎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但李毅四人都明白,圣殿老人不可能如此被动的直到死亡。而他们也并非想要在短时间内取得圣殿老人的性命,四人的统一目标便是斯琴达日。 这位圣殿长老,自始至终除了那一幅画作仍旧没有出手,只是身影飘舞的安稳在圣殿老人身后。 但只是那一幅画作。便让四人明白,有斯琴达日在,圣殿老人便很可能获得源源不绝的回复。不杀掉他,已进入神通境的圣殿老人必然将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可圣山之上的战局毕竟是一个整体战局,张小刀与王大牛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能力参与进战局之中,他们已经逼迫少布可汗进入了拼命的状态之中,而这时或许先杀掉少布可汗是更好的选择。 许三德迅速脱离了四人的队伍,李毅凝神一刀劈出,空间之内的所有镜面猛然爆碎,不知多少硕大的雪花被瞬间分割。 许三德宛如下山猛虎一般拦在了张小刀与王大牛的身前,并毫无畏惧的冲向即便缩小了足足一半,仍旧宛如巨人一般的少布可汗。 面对许三德的狂暴袭来,少布可汗没有选择其他方式,而是将身躯化为一道流光,选择硬碰硬。 两人的交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宛如疾风暴雨般打响。 张小刀与王大牛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原地迅速调息。 一片雪花同时落在了张小刀的头顶迅速融化,仿佛染白了他的发丝,被风一吹,漂浮在了眼前。 张小刀心中很是焦急,却也不能不在乎眼前的白丝。 动用神轮便等于缩短他的生命,这一点在进入阴阳后感知更为明显,他甚至脑海中有了粗略的估计,明白刚刚那两下瞬间移动消耗了多少寿元,不由得心头微沉。 旋即,脑海中飞速思索着如何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少布可汗,便问道:“能不能冰封住他?” 王大牛眉头挑起,道:“那需要很近的距离。” 张小刀本就心想融灵能力等于小神通,即便他是命玄巅峰也无法王大牛冰封他瞬间,而一瞬间对于张小刀便已足够,他便道:“拼一次?” 王大牛点头道:“好。”早已习惯张小刀做出临场判断后,他做出坚决的执行。 两人对话不过短短弹指间,许三德便与少布可汗冲撞在了一处。 许三德习惯流氓式的近战方式,而大荒人又何尝不喜欢在正面硬撼。 两人短兵相接,天地元气剧变,在这刹那间不知交手几何,空间内一片炸响,残影重重。 张小刀发觉缩小了身躯的少布可汗彪悍异常,在敏捷性上完全与许三德毫不吝啬,不由得看向了王大牛。 王大牛轻声道:“如果机会足够好,应该可以抱住。” 张小刀重重点头,这时许三德抢到一丝机会,双拳猛然交替出击,只是弹指间数百拳便已完成,在他出拳与少布可汗的短暂距离中,忽然空间扭曲,仿佛链接成一线的无数条拳线出现在了少布可汗的身体前方。 少布可汗身躯猛然进入着扭曲空间之中。竟是毫不畏惧,同时数百拳落在他全无防守的身躯之上,发出了一连串急促并沉闷的巨响。 张小刀凝神之下完全可以看出少布可汗穿过拳影空间后,那身躯上出现了一个个坍塌拳印。 但似乎这种伤势对于进入疯狂状态下的少布可汗没有半丝影响,他来到了许三德的面前,一拳打出,回应许三德的百拳之威,却仿佛以一顶百。 这一拳打出的瞬间,许三德的眼前一片漆黑,拳还未到。他便架起了双臂,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宛如离玄之箭一般送了出去。 许三德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划出了一道直线后,猛然摔打在山巅的地面之上,不知砸下反弹了几次,直接越过了张小刀二人。 两人没有去伸手救下许三德,反而笔直冲向威视正足的少布可汗! 少布可汗身形一顿,许三德的百拳威力在这时才刚刚发作,他正处于新力未生。伤势发作之时,正是张小刀与王大牛的机会。 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少布可汗似只需要两个呼吸,便可因秘术作用忘掉身上剧痛。此时见张小刀与王大牛悍勇来袭,心中打定要将他们脑袋摘下来的注意,自然迎上去。 只是迎上去的并非他的身躯,而是他的拳头。 拳风打在空气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是无数雪花猛然被牵引其中,形成了一道骤然横跨山巅的雪道。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的许三德刚刚站起身来,见张小刀二人已经避无可避。不由得心中大急,喊了一声:“救人!” 可此时一切已经太晚,唯有张小刀的神轮催动不晚。 他拉起王大牛猛然穿梭空间消失在了这一拳的风雪拳道之中,下一瞬已然来到了少布可汗的虎背之后。 少布可汗吃过大亏,自然全力戒备,然而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给人一丝的反应机会,他转身挥拳时,王大牛已经扑在了他的腰间。 寒冰迅速在他的腰间蔓延,体内那百拳伤势让他慢了一瞬,而这一瞬似乎便可以确定很多事情。 冰晶在这一瞬间凝结了他的腰部,他猛然发力之下冰晶炸裂的同时,却也再次延缓了他的速度。 王大牛全身寒气散发,发狂也一般将他扑倒,少布可汗元同时气迸发,却被冰晶阻隔,已经红眼的王大牛见冰晶无法蔓延他的全身,猛然张开了那张大口,亮出了满是冰凌的牙齿,狠狠咬进了他的腰间皮肉之中。 彻骨的寒意猛然袭来,王大牛强大的融灵能力瞬间凝固冰封了少布可汗的腰肢,并瞬间蔓延他的全身。 挥舞着带着冰碴的手臂,少布可汗狠狠的给予了王大牛一击,王大牛的双眸瞬间失去神采,被击中的肩膀完全塌陷,其上的冰晶碎裂。 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凶狠的獠牙,整个人沿着山巅上的土壤犁出了一道沟壑。 张小刀此时不知王大牛生死,但见少布可汗被全身冰晶蔓延,要想挣脱必然要花费时间,他瞬间来到了少布可汗的身躯之上,双腿分开狠狠的卡在了倒地后少布可汗的两肩处。 全身熔浆肆意的张小刀扬起杀猪刀,在这瞬间他的神轮能力不再作用于全身,而是作用于持着杀猪刀的右臂,猛然便是数千次狂扎! 许三德刚刚站起不由得愣愣的看着这幅画面,他看不清张小刀的手,但他手下狂喷的血液却看得极为清楚。 这一幕极为凶残,许三德知道张小刀在这瞬间恐怕扎了少布可汗数千刀,少布可汗硕大的头颅已经不能用筛子来形容,必然会被炸碎成一滩烂泥! 这像极了街头流氓打架,占了便宜一方的人坐在敌人的身上狂抡拳头,只是惨烈许多!(未完待续……) ps:感谢无尽,山本,角晓,蓝蓝的打赏,还有坚持给我月票的兄弟们,额,码字去 第314章大荒图腾 ps:呃,感谢蓝蓝,破费了。 少布可汗的身躯即便倒在山巅之上仍然魁梧,全身上下的硬朗线条仍然让他看起来就如同一块怪石,裸露的肌肤处处都透露坚硬之感。 张小刀双腿跪他肩胛骨上的姿势很不雅观,那被他戳成碎肉的头颅更不雅观,带着红白相间的污秽物喷洒了一地,在月光的映衬之下这些污秽物诡异异常。 张小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前飘舞的发丝变为了格外纯粹的银白,比天上的雪花看起来还亮了许多。 他的衣着没有沾染到任何污秽物,融灵能力防护了那些恶心的污秽喷在他的脸颊之上,只是鼻尖缭绕血腥味却挥之不去,让他几欲做呕。 张小刀不知恶心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感受到,因为他从小便出生在屠夫家中,人们觉得所谓的恶心场面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甚至他在第一次杀人时都并未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因为那些人在他眼中连猪都不如。 可今天,在这静谧的月色,漫天风雪下,为了安全起见张小刀得手后立刻将少布可汗那硕大到如同一颗巨大岩石的头颅捅成马蜂窝。 这时的张小刀已经知道,无论少布可汗动用什么狗屁秘术,在头颅被穿透的状况下也无法起死回生,但他似乎仍旧不放心,所以又连扎了数刀,将他的头颅完全变为一滩烂泥。 此时的张小刀看着眼前的烂泥碎肉,觉得这是自作虐,纯粹自己恶心自己,但想着那断肢重生的可怕一幕,还是有气无力的将杀猪刀捅进了少布可汗的左心房。 左心房中一股丰沛的血液随着杀猪刀抽出喷涌而出,无头的少布可汗全身雕文似乎在这瞬间隐匿归了肉身之中。 张小刀起身后,油腻的杀猪刀滴落丝丝血液,这具尸体瞬间缩回了少布可汗最初的大小。却在也一动不动,死的很是透彻。 王大牛此时正躺在他身躯犁出的沟渠尽头,双眸呆呆的看着今夜的夜空,看着一片硕大的雪花来到了他的脸颊上。 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甚至雪花落在他的肌肤上没有融化,反而有些痒痒,王大牛便艰难的抬起了手指,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摘掉了这片雪花,最终开始极为粗重的呼吸。 他的呼吸并没有白气吐出,他觉得有些怪异。于是想到自己似乎以后算是半个冰人,想着这冰能不能把全身碎裂的骨骼接上,便动用了意念,催动了融灵能力。 张小刀走到他身边时,只听王大牛全身骨骼爆响,他脸色一变担心王大牛的伤势会不会致命,便见这时王大牛喷出了一口寒气,宛若冰箭直冲云霄。 张小刀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王大牛做了什么事情。便伸出了手。 王大牛抬手的动作不再艰难,只是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宛若透明,他将手搭在张小刀的手上。借力站起,掀起了屁股下的雪花。 兄弟俩傻呵呵的对视一笑,看向了少布可汗的身死之处,颇有得意之色。 张小刀与王大牛的确有资格得意。圣殿中人不会想到战斗力极为强悍的少布可汗会被杀死,而在这之前盛唐一行人的最初目的也的确不是杀死少布可汗,只是希望张小刀和王大牛能够拖延住便是不错的结果。 而少布可汗的死。毫无疑问将圣山山巅的战局平衡打破。 许三德擦了擦嘴角的血,越来越觉得那两个站在风雪中全身满是战斗后痕迹却傻傻笑着的兄弟俩着实太过骇人。 虽然他也参与进了这场战斗之中,并给与少布可汗留下了足够的创伤,但许三德觉得这些创伤绝对不应该是少布可汗如今成为一具无头尸的原因。 他相信,即便没有他张小刀和王大牛也能做到这一切,而如此年纪轻轻的两人联手之下便可以杀掉坐在圣殿长老位置的强大敌人,只要有一些时间,两人必将拥有掀翻这个天下的能力。 盛唐的未来可期可待! ………… 山巅之上满是镜面的战局中,圣殿老人与斯琴达日毫无疑问也早就察觉到了同伴的陨落。 然而两人没有任何办法帮助少布可汗,面对李毅四人的进攻浪潮,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防守,防守,防守! 但毫无疑问少布可汗的陨落,对两人来说的确是噩耗,但两人活的足够久,经历了足够的大风大浪,自然见多了很多生生死死。 他们不关心少布可汗的头颅已经变为碎肉,日后要下葬也是尸首分离,死不全尸,他们仍然在做着他们准备做的事情。 两人准备的事情自然是杀掉山巅上盛唐所有人。 圣殿老人一直防守的原因便是等待斯琴达日给他一幅画,这幅画不是山,不是水,是大荒图腾! 或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大荒的图腾长什么样子,因为大荒中千千万万个部落都有属于自己的图腾。 但那些图腾却只能代表他们的部落,只有大荒图腾才能代表大荒! 大荒图腾的勾勒对于斯琴达日来说也是极为费力的事情,这需要他耗费心血,在心中作画。 这里说的心血并不空泛,或形容努力的词汇,而是是斯琴达日的心头血。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似乎心头血这三个字都太过陌生,但对于斯琴达日来说,用元气在自己的心脏处划出浅淡伤口,用意念牵动心头血作画,却是他此生可以绘出的最强大画作。 他此时的身躯只是在圣殿老人身后飘忽不定,没有人知道他早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心中完成了那极为困难的大荒图腾半数的勾勒工作,李毅三人只是一路破碎者圣殿老人的镜面,逐步逼退两人。 圣殿老人的神通能力看似并不强大,但李毅明白这种无法一眼判定究竟是何种神通的神通,往往具备着神鬼莫测之能。 李毅等人不敢托大,只能选择稳妥一步步将两人逼迫到山崖边缘,却不知这正中了圣殿老人的下怀。 看着斯琴达日,一直并未出手让人无法捉摸其具体境界的杨清此时微微蹙起了黛眉,宽厚额头上的冷汗骤然冒出滑落脸颊,似乎想起了某些陈年往事。 祈云被大荒圣殿覆灭之时,正是她年少青葱时,有些记忆太过遥远,她又没有张小刀变态的记忆力,自然很难想起。 但这时见斯琴达日一直在圣殿老人的身后,便让他想起了父亲曾对他说过,大荒有位年轻人成为了圣殿的长老,而这位年轻人的战斗力远不如荒刀客,但有他在荒刀客的战斗力将无限制爆发。 还是孩子的杨清问道:“阿爹,那他最会画什么?” 阿爹笑了笑道:“大荒图腾!” 杨清见过大荒图腾,在她眼中大荒图腾就是无数线条勾勒出的乱作,看起来没有祈云部落的图腾好看,便撇了撇嘴道:“那有什么好画的,无聊。” 阿爹用宽厚手掌放在了她的头上道:“他的画在心里,用心头血画!” 想到这里,杨清自然冷汗狂涌,她不知用心血画出来的大荒图腾会将圣殿老人会变成何等恐怖的模样,但显然最好不要让他画出来! “强杀!”杨清爆喝了一声,脸上的焦急已经不言而喻。 刚刚回归战团的许三德一马当先,李毅黄贞凤自然瞬间理解了杨清焦急之下的含义,而强杀二字对于他们来说必然是强杀斯琴达日,因为他比老人弱小,但对战局至关重要。 已经接近悬崖峭壁的老人与斯琴达日退无可退,忽见四人不再小心翼翼,自然明白他们看出了什么。 圣殿老人,轻声问道:“如何?” “立刻!”斯琴达日话音刚落,便猛然张开了双臂! 一股磅礴元气在他周身散发而出,横冲直撞,他的身躯猛然腾升,只弹指间便已经来到了天巅! 李毅四人下意识看向天巅,却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再短时间能触碰到斯琴达日,不祥预感猛然划过心头。 张小刀与王大牛本想暂歇片刻,见此一幕同样心头骇然,张小刀捡起青翎箭,猛然拉开白玉弓,毫不犹豫的便是一箭,直奔仿佛已经融入圆月的斯琴达日。 青翎箭破空而出,卷起半空中数以亿计的雪花,形成了一道庞大雪浪,夺取了圆月所有光彩。 似丝毫未感觉到危机,突兀出现在天巅圆月之上的斯琴达日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繁密复杂的纹路只是瞬间变如同藤蔓在他的身躯扩散而出,在千分之一的眨眼时间内形成了一幅图案! 大荒图腾,仿佛挂在了圆月之上! 张小刀无法形容眼前这幅画面的诡异,漫天风雪的黯淡月圆上出现了一抹黑影,一圈图腾,仿佛那黑影便是天神,他只希望最快的青翎箭可以来得及阻止这一切。 可青翎箭仍然晚了半步,大荒图腾已成,当箭簇带着呼啸之声与尾端的风雪席卷而来时,大荒图腾猛然一亮,仿佛吸收了无数的月之精华,璀璨琉璃,夺人心魄。 青翎箭只是与之轻轻一触,便失去了所有动力,本来狂卷的风雪在圆月之下骤停,在璀璨的光芒照耀下,宛若变成了一道雪花组成的银河!(未完待续……) 第315章下去 白雪组成的风暴在青翎箭被轻而易举的阻隔后失去了所有动力,在半空停滞组成了一道仿佛星光密布的银河。 天边圆月的静谧月光透过大荒图腾每一条血色勾勒线条的缝隙照射进了银河之中,其景色瑰丽壮观,让人望而生畏。 张小刀扬起了脖子,看着圆月前的大荒图腾,还有那站在天巅之上的斯琴达日,神色肃穆。 斯琴达日的长发飘舞,他仿佛极为享受月光的照射,嘴角微微扬起,若有若无的浅淡微笑让他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不少。 盛唐一行人绝对不想看到他真的年轻下来,这会给他们一种斯琴达日变得极为强大的错觉。 似乎察觉得到盛唐人心中的所思所想,斯琴达日的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他伸出了他那与本身苍老形成鲜明对比的修长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光芒随着他修长的手指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他坐了上去,回头张望了一眼似乎近在咫尺的巨大圆月,轻轻一摘将大荒图腾攥进了手中。 圆月终于不再被遮掩回复了如初的月光,泼洒在圣殿山巅之上,为这座巨大的雪山镀上了一层银光。这层银光将天际中的飘雪宛映衬得如无数星光坠落,奇异的美感让人心神驰往的想登上这夜空去看一看! 这种想法自然也在张小刀与王大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兄弟俩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张小刀与王大牛的默契无需多说,但看那天巅的高度,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此时两人消耗剧烈,张小刀稍微强上一些,但神轮作用过后的巨大虚弱感,也让他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王大牛便无需多说,少布可汗临死前的那一击。将他的全身骨骼险些碾成碎末,如若不是冰晶的强大融灵能力迅速接骨,他此时怕是要像死狗一般的趴在地面,一动不能再动。 正当两人想着如何去那圆月之上,把那圆月前如同苍蝇一般的斯琴达日拍下时,刚刚将大荒图腾攥入手中的斯琴达日轻轻甩手。 一抹骤亮的闪电猛然划破夜空,直刺山巅。 这抹亮色在瞬间让人们瞳孔之中的绝美景色变成一片白,眼前景色再现时,亮色已经坠落山巅。 李毅四人无法阻止这亮色如同穿梭时空一般的速度,他们只看见了圣殿老人再一次张开了双臂。 元气催动之下。他宽松的长袍猎猎作响,猛然鼓起。 亮色迅猛的没入了他的体内,让人无法相信的惊人变化就此衍生! 圣殿老人苍老的身躯瞬间变得高大挺拔,但并非是大荒秘术,激发潜能,将他变成巨人。而是仿佛为他灌注了无数生命力,让他返老还童。 他脸上如同伤疤一般的深刻皱纹在这瞬间被烫平,发丝闪过一抹黑色光芒,变为了油光锃亮的纯黑色。他的五官开始变得清秀,英俊,神奇的回复到了壮年模样。 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他的眉心处冒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 血珠出现的骤然间。融化在他的眉心处,变为了浓稠的血线,只在弹指间便完成了勾画,大荒图腾出现在了年轻老人的眉宇正中心! 外貌的变化李毅等人自然不会去过多关注。在他们的感知中圣殿老人的修为再次层层拔高,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踏过了神通初识境,进入了悟天境界。似有直接来到掌御之势。 李毅不可能坐看敌人实力变得高不可攀,他双眸神采尽失,双手紧握的平凡长刀开始丝丝颤抖。 这种颤抖看起来幅度极小,但却极为迅猛,仿佛在弹指间便震颤了数千次。 一股凌厉的刀意猛然出现在了山巅之中,仿佛只要呼吸一口都会觉得这空气之中有刀片割碎了自己的喉咙! 但此时李毅却仍未出刀,他早已半步神通,此时面对敌人强大的压力,不得不出这一刀后,却有一种明悟蔓延心头。 李毅这个名字大荒平民中不算响亮,但李一刀在大荒却有足够分量,甚至荒人曾用着三个字来吓唬小孩,由此可见李一刀这三个字在大荒实属洪水猛兽! 李毅也的确一生只修一刀,他认为刀至巅峰才是他的神通,所以即便这些年偶尔会有所感悟,他也尽数抛去,只修着心中一刀。 时至今日,破茧花碟之感终于蔓延心头,三十年的苦修与毅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回报! 平凡长刀,平缓而出,一股仿佛可以割碎天地的刀意凭空出现,似无形,却有形。 无形体现在没有人能够看到这刀意,有形体现在圣殿山巅之上的所有空间全部扭曲,仿佛被切割的七零八落,人与人即便面对面站着,也只能看到对方扭曲的五官和身形,恐怖至极! 扭曲最剧烈之处,自然是李毅的平凡长刀劈砍出的一道刀路。 刀路就像青翎箭射出后总会在背后拉出一道箭道,只是毫无疑问的是眼前的刀路实在太过骇人。 无数碎裂的空间极度扭曲组成一道平行而出的风暴,来到了圣殿老人的面前。 圣殿老人在得到大荒图腾之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天下已无敌手之感,但在刀路来到他的面前后,他的双眸露出惊恐之色,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李毅。 圣殿老人双手变为残影,在自己的眼前画出了无数道元气充盈的屏障,可李毅的刀势却势如破竹一路横冲直撞。 近乎疯狂的碎裂之声在圣殿老人的面前不间断的响起,宛如整座圣山碎裂,其声势骇人心扉。 眼见李毅刀势即将穿破屏障来到面前,圣殿老人不得不放弃晋升掌御的所需一切,双眸怒瞪,双手猛然向前一推。 李毅的刀势与圣殿老人屏障接触的瞬间,天地间传来一声惊雷之声,整座圣山疯狂剧烈摇晃。 一股磅礴的元气恒爆席卷圣山山巅,猛然扩散到了夜空之中,席卷千里! 张小刀与王大牛躲避的还算及时,只是弯下腰肢抬起头后,竟骇然发现天下无雪,夜空之上一片清明,唯有圆月上的那只苍蝇似乎格外碍眼。 此时,张小刀已经感知到李毅晋级神通,接下来的战斗显然只是圣殿老人与李毅之间的较量,命玄境很难插手,那么将那只苍蝇拍下来便至关重要! 仿佛坐在圆月之上的斯琴达日看着脚下恒爆,也不免微微张开了嘴巴。 他本就战力不强,强大之处在于画作,他平生的最强画作已经完成,但他并非没有余力在画一些作品。 在圆月之上,毫无疑问是此时最安全的地方,他剩下的任务便是牵制一些盛唐人,为圣殿老人创造更好的环境来将这一行人全部灭杀。 然而,李毅这一刀着实太过骇人,斯琴达日微微一愣的瞬间,余光正瞧见了圣山山顶上两个飞速移动的黑点。 在恒爆结束的瞬间,王大牛开始拼命向前冲刺,而张小刀却一直他的后方,两人直奔山巅尽头处的悬崖峭壁。 王大牛这时已经用出了全身的力气,最后三步每一步都横跨百尺,如同离弦之箭! 当最后一步来到悬崖边时,他亮出了虎背,身后的张小刀轻盈一跃来到了他的头顶。 王大牛魁梧的身躯猛然斜蹲,张小刀的双腿踏在他的虎背上宛如黏住一般,双膝蜷到极致。 “靠!”王大牛全设然发力,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张小刀以他身躯为踏板的发力,将张小刀射向天空! 即便刚刚李毅一刀震惊人心,许三德在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微微错愕,双眸随着张小刀的身躯直上云天。 张小刀的身躯转瞬间在天空中就变为了闪烁的黑色光点,仿佛因为速度太过迅猛,他的身躯与空气摩擦出了火花,他变作了一道烟花。 但烟花飞向天空的速度会越来越慢,而拖出一条火线的张小刀却越来越快,身躯上的火炎越来越炙热。 烟花变作了凶猛的流星,凭借王大牛一背,在加上自己全力,张小刀在进入这种速度后他自己都已然看不清了周遭的一切,只觉得头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而在地面上看去那圆月前的苍蝇自然不在是苍蝇而是斯琴达日。 自斯琴达日看到张小刀飞跃而起直冲山巅时,到现如今张小刀已经无限接近自己的这段时间太过短暂。 短暂到斯琴达日只来得及在半空中画出一副圣山图。 这座泰山图完毕后,猛然出现在了山巅之上,隐有巨大的轮廓横贯天空! 没有声音,圣山图狠狠压下,带起了无数元气巨浪,气势惊天。 全身熔浆肆意,仿佛真的变为一块熔岩的张小刀没有在意这圣山之图,他将杀猪刀高高举起,迅速没入了这虚影图画之中,宛如一把剪刀瞬息间切碎了斯琴达日的化作,速度未减分毫。 刚刚一背之后便疲惫感蔓延身心的王大牛正躺在悬崖峭壁之前,他看着那圆月,看着张小刀刺破了那副画作,傻呵呵的嘿嘿一笑,便见张小刀那微小的身影扬起了手中的杀猪刀! 来到斯琴达日的头顶上,背后是甚至可以看见坑坑洼洼的月球表体,张小刀伴随扬起杀猪刀的动作极为凶狠,仿佛切破了璀璨的月光,口中却简单直接的吼了一嗓子道:“下去!”(未完待续……) 第316章还之彼身 在山下看圣殿山上的圆月,会觉得只要登上圣山这圆月便触手可及。 在山巅上看夜空中的圆月,除了沐浴在月光之上略感月色冷清外,更多的是想真的亲手去触及到那光彩琉璃的圆月。 在天巅看圆月,圆月却丑陋不堪,甚至可以看清其表体上的坑坑洼洼,仿佛放射的月光便是为了遮丑而用,那还有想去触碰的想法。 张小刀的背后便是这轮丑陋圆月,他的刀锋划破了高空格外冷冽的空气,狠狠斩下,甩出了一团炙热的火炎。 火炎下是斯琴达日有些错愕的脸孔,他那张脸实际上并没有变得年轻,反而苍老了许多。 张小刀与斯琴达日本来就不熟,自然不会关心他因那大荒图腾衰老到了什么层次的脸颊,他只想让斯琴达日去死。 毫无疑问,斯琴达日圣殿之战的最关键人物,他的大荒图腾似乎给予了圣殿老人无穷的力量。 而以画入道,凭心头血勾勒图案,这显然已经超过了盛唐一行人的知识范畴之外。 没有人知道斯琴达日还会用处什么骇人听闻的手段,所以在李毅与圣殿老人对决时,他最好已经死去。 杀猪刀透体而出的凌冽杀意蔓延在高空之上,仿佛将正片空间的冷冽空气变得极为粘稠。 这种粘稠让斯琴达日有些无法移动。 斯琴达日本来擅长的便不是战斗,而是战斗中的辅助,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未与人动手,并不似大荒荒刀客都是在圣殿的残酷竞争下成长起来。 所以面对张小刀的这一刀,他有些慌乱。 但他毕竟是三大长老之一,即便慌乱他也在刹那间画出了一面盾牌! 这面盾牌是典型的荒人盾牌,呈现一个圆形,表体之上勾勒出了活灵活现的尖刺。不仅可以用来防御,还可以进攻! 张小刀的杀猪刀狠狠的劈在了遮面盾牌之上,近乎凝结成实物的盾牌迅速虚无,受到这股巨大力量的冲击,斯琴达日迅速在天巅坠落。 只是他坠落的速度并不快,足够他再做一副画作,他画出了一对翅膀! 翅膀转瞬间在他的双肋生出,纯黑色的羽毛熠熠生辉,活灵活现,仿佛并不是他的画作。而是他真的长出了一对翅膀。 这对黑色巨翅轻轻扇动,斯琴达日的身躯便停在了半空,而此时张小刀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启发,在推动力枯竭,他的身躯达到天空制高点后,他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斯琴达日骇然的看着张小刀同样生出了一对翅膀,只是他的翅膀居然是由火焰组成,灼烧着周围的空气,给人一种天神下凡华丽之感的同时灼烧着周围空气使其模糊抽离。更添神秘。 张小刀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翱翔在半空之中,但这对看似华丽的双翅刚刚生出,他便感觉到体内的元气迅速被抽离。 如果不是他元气累积根基雄厚,又有穹树支撑。怕是这双翅生出的一刹那间他便要坠落凡尘。 而当他的这对火炎翅膀猛然扇动之下,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自己变做了一道流光。 无法想象的迅猛速度带出了半空中一路的火花肆意。 斯琴达日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张小刀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那与华丽翅膀。还有全身上下熔浆肆意完全不搭调的油腻杀猪刀再次扬起,斯琴达日只来得及让出半个身子。 右侧的黑色翅膀被杀猪刀一斩而过,仿佛这天下间什么都可以切割的杀猪刀顿时将这翅膀砍出了无数片纷扬的羽毛。斯琴达日身子一栽,迅速继续坠落。 张小刀紧随而至,斯琴达日无奈之下连画数盾,可张小刀却一路势如破竹,两人在天空急坠之战正难解难分之时,不知何时退出战团的许三德与黄贞凤,一拳一刀迫向半空! 而此时李毅与杨清面对的圣殿老人终于一掌拍到了地面之上! 圣山山巅的崖坪猛然颤抖,一道无形的隔膜瞬息间蔓延在地面之上,一道琉璃之色骤亮时,躺在悬崖峭壁旁的王大牛身躯猛然被震起,他心中一惊,连忙一个半转身,双手撑住了地面,触摸的却不在是崖坪上的冰雪,而是一层薄膜。 这层薄膜出现的时,天空中遭受三人夹击的斯琴达日猛然一个转身,将脸向下,画出一道繁琐符箓。 繁琐符箓出现的瞬间,他整个人消失在了半空之中,张小刀一刀劈空后,迅疾闪躲,黄贞凤的刀光与许三德的拳印与他擦肩而过。 三人同时冒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两人这合力一击击中张小刀,他们二人不仅要羞愧致死,甚至可能葬送了张小刀的性命。 额头沁出冷汗的同时,张小刀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半空中的空气波动,他猛然斩落杀猪刀,磅礴刀气划出一道白光,冲向潜藏在半空之中的斯琴达日。 斯琴达日逼不得已之下在星空中浮现身形才堪堪躲过这一刀,再看向张小刀的神色,已经有些畏惧。 斯琴达日虽然是以画入道,但也是实打实的命玄境界,而画术此道又为诡道,他画出的隐身符箓,不仅可以让他潜藏在虚空之中,并且不会对元气与空气造成太大的变动。 张小刀能够察觉,只能说明他的感知已敏锐到了极致,而他还如此年轻,将来必然成为大荒的大敌之一! 在这弹指间,斯琴达日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张小刀击杀,哪怕最后自己陨落,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的思绪如电,那拥有一对火炎翅膀的张小刀也动作如电。 眨眼间,张小刀便再次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斯琴达日没有选择逃亡,而是选择硬撼,却忘了自己本身并不擅长战斗,他已经走入本末倒置的误区之中。 张小刀见斯琴达日动作,心中一喜。以画入道的斯琴达日只要选择逃避,他那神出鬼没的术法便实在无法让人预料。 可他居然选择自己的短板,张小刀自然是丝毫不惧,手中杀猪刀每一刀都带起漫天星光,气势凶悍到了极致。 交手不出短短三息之间,斯琴达日便觉得自己的进攻手段贫乏,在张小刀的疯狂攻势下,他没有做出一丝的有效反击,反而一直狼狈防御,这不仅消耗了他体内的元气。也让他的锐意明显消散殆尽。 有时,衡量修行者的战斗力也并非看其有多么全面,能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而将自己的短板亮给对手,显然便是最愚蠢的方式。 斯琴达日这一生与人交手甚少,因其对于可提升强者能力的画道,他在正面战斗中绝对算不上见过大风大浪。 张小刀年龄虽然只有二十,但自从走出灵隐县之后,便从未间断过战斗。他一路上战胜过如日中天的梁玄,打趴过气焰嚣张的拓跋烈,强杀过圣殿裁决大祭司,绝处逢生。处处拼命。 两人只在这一项上,便是云泥之别。 张小刀占据优势后,自然不可能给斯琴达日留下任何可乘之机,一路势如破竹。杀意沸腾。 同样杀意沸腾的还有圣殿老人。 已经回复到壮年模样的老人单掌一拍便将圣山之上的陆地镀上了一层透明薄膜,然后,这里便是他的世界! 圣殿老人的神通到底为何?李毅仍然没有想清楚。但此时山巅之上异变丛生,无数面由元气组成的墙壁如同海浪一般疯狂袭来! 李毅一刀斩碎了一面墙壁,那墙壁居然极为坚硬之是裂出小口,数不尽的墙壁更为迅猛的袭击而来时,他终于明白了圣殿老人的神通为何,此乃屏障! 神通境是人类修行的最高峰,万千事物皆可神通,而这其中要细细分化的话,便看起来驳杂到了极致。 圣殿老人掌握的屏障神通,却毫无疑问是其中翘楚! 屏障最大的作用便是防御,此时上千道如同墙壁的屏障夹来,防御性堪称极佳,想要破除难上加难,而如果被屏障夹入其中,自然要落得刀毁人亡的下场。 而耗费所有力气破除屏障,似乎便是唯一的出路。 但如此剧烈消耗之后,那还有与圣殿老人一战之力? 这便是圣殿老人神通的强大之处,李毅不得不在斩一刀! 这一刀的刀尖刚刚接触地面,四面八方迅猛袭来的屏障全部应声碎裂,化为丝丝缕缕的有形元气腾升半空,仿佛圣山之上刚烧过一场大火刚刚熄灭。 圣殿老人没有理会半空中斯琴达日的危局,而是露出了他年轻时自认为最是迷人的微笑,看着李毅苍白如纸的脸颊,轻声道:“一战之力还存否?” 李毅没有回答圣殿老人的无聊问题,他知道砍出这一刀后,今夜连续消耗的他便彻底元气枯竭。 但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人拼死时总会爆发出无数的潜力。 而三十年前,盛唐还未在盛京插上那面巨大的旗帜时,他便是一路拼命走来,对于这种体内枯竭之感非但没有一丝慌张,反而隐隐兴奋,这或许才是李毅能从一名边军小卒,成为令大荒人闻名丧胆的李一刀最大原因! 可这时,杨清却来到了李毅身前,身着华服的她打开了背在身后的木箱,随着那事物握入杨清修长的玉手之中,圣殿老人忽然脸色惨白。 杨清的脸颊不知是否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晕,她的双眸中充斥着极端的疯狂,看着脸色惨白的圣殿老人问道:“还之彼身,可好?”(未完待续……) 第317章破碎圣山(上) 握在杨清手中的并不是什么兵刃,而是一根符箓雕文蔓身的尖锐刺形物体。 这根尖刺对于圣殿老人老说极为熟悉,因为这是大荒老一辈人留下为数不多的宝贵灵物。 就像那把赤色荒刀。 赤色荒刀是圣山上的阵眼,为圣山提供足够的保护,而这根尖刺则是大荒圣殿手中的神兵,曾用于将一名神通境的高手钉在石壁之上二十年。 这名高手的名字叫做蒙察,祈云部落出身,在血洗祈云的那一战中,圣殿老人联手蒙汉巴库将他禁锢,而之所以囚禁他,便想着有朝一日他能明白自己是一个大荒人,要为大荒而战斗。 但显然的是蒙察没有屈服,后来他自己选择了死去,还曾将自身元气散于天地之中,间接的为张小刀提供了磅礴的元气基石。 只是圣殿老人从未想过,曾经的大荒圣子拓跋烈曾垂涎于此人,并寻找到了蒙察,却因被李毅吓退,而对此事闭口不言。 但杨清拿出了一根锁神锥,便说明她身后背着的那木箱子中还有余下的三根,这套琐神锥如今掌握在她的手中。 没有人比圣殿老人知道琐神锥的威力,如果他被此锥子穿身,也无回天之能,他如何不心头骇然。 杨清看见圣殿老人苍白的脸色,便知自己拿出琐神锥起到了震慑效果。 战斗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圣殿老人得大荒图腾正是强势无比的时期,如果任由他肆意发挥,越打越顺的情况之下,她不确定李毅即便拼命还能否与他僵持的住。 亮出琐神锥之后,圣殿老人必将畏惧其威力而缩手缩脚,这会让李毅接下来的战斗轻松很多,也会影响到这场事关天下的对决。 李毅自然明白杨清的心意。他在短时间内迅速调息,并认真的看向了圣殿老人的双眸,似在猜测他瞳孔中神色的含义。 圣殿老人很快恢复了正常,张开了他如今丰厚的双唇道:“即便琐神锥在你们手中又如何,你们无法触碰到我,便无法将此锥穿透我的身躯。” 他的话语很是从容,但杨清和李毅却知道他怕了,李毅深意十足的看向了天空中的张小刀:“瞬间来到你身边又如何?” 圣殿老人猛然想起,张小刀似乎具备北神门的某种神奇能力,这种能力似乎可以跨越空间。而他的屏障神通自然无法阻隔。 杨清露出了仰起了脖颈,高喊了一声:“小刀,快下来!” 半空中的张小刀根本没有听到杨清并未催发元气的喊话,他正专心致志的投入在战斗之中。 张小刀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半空中他移动过的所有空间全部留下了一道火线,此时两人对拼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高速之下,这夜空似乎正被某支带着火焰的毛笔胡乱勾绘。 斯琴达日已经渐渐体力不支,他老迈脸颊上的皱纹仿佛被风化一般。凸显着皱纹更加深刻,没有一丝表情的老脸底色却越来越白,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距离死去不远。 这一切都源于他愚蠢的想要杀掉张小刀,而选择对拼。 张小刀自第二次在通天塔走出后。盛唐顶层人物便知道他一旦入命玄,便可能是天下最可怕的命玄。 而张小刀不仅仅已经踏入了五行,已经掌握阴阳,即便是神通巅峰境高手。在他无坚不摧的杀猪刀、在他无物不融的融灵小神通、在他层出不穷的战斗手段下,也必然拙荆见肘,或者安静死去。 更何况斯琴达日本就不擅长正面对决。一路防御之下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势,在天空中他就像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雏鹰被一头翱翔天际有些年头的苍鹰追赶。 这种抵抗注定无法持续太久,张小刀脑中灵光一现,一对带着炙热温度的火翅狠狠扇动,在保持与斯琴达日安全距离之外,绕了数十圈! 半空中出现了一道由火焰组成的龙卷风,而龙卷风的正中心正是斯琴达日。 斯琴达日面露绝望,一切可以逃遁的空间全部被炙热的火炎阻隔,而他无法穿越火炎,一旦强行越过,沾染在身上的熔浆必会将他融为一具白骨。 而显然,张小刀并不打算等待斯琴达日飞蛾扑火,他的身躯轻而易举的穿过了越来越剧烈的龙卷火炎,此时眼前的斯琴达日因为温度的高速提升而汗水狂下。 一滴汗水在这时恰巧的滑进了他的眼眸,在不适之感出现的一刹那,张小刀的杀猪刀已经袭来。 斯琴达日迅猛的画出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狠狠的扬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杀猪刀与盾牌发出了一声轰然的巨响,他猛然下坠,却硬生生的停在了龙卷火炎之前,只差一丝便要被融成白骨。 一丝侥幸蔓延心头的瞬间,他来不及作画,便见张小刀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张小刀的脸颊近似非人,在火红色光芒的映衬之下更显恐怖。 千钧一发之际,斯琴达日已经来不及作画,却来得及因刚刚巨力钻进身躯,牵动起一口鲜血。 一口血喷出,便是一副画作! 张小刀的杀猪刀劈在血色画作之上,竟无法继续下落,但他却在这时洋溢出了一丝微笑。 他微笑的嘴角上扬,与脸颊上的那道满是熔浆的疤痕对接,狰狞异常。 杀猪刀不再下落,而是狠狠用油腻的刀面拍下,透过那幅画作感受到巨大力量的斯琴达日坠入龙卷火焰之中! 仰着脑袋的王大牛在看到夜空中火焰龙卷出现的瞬息之间,便看有物体穿破火焰,不由得神色一紧,却见是一团全身沾满火焰的人形。 这被燃烧起的人形下坠速度并不快,但支离破碎的速度却极快,只是弹指间便瘦小了许多,一根带着火焰的白骨离开身躯后,整个骨架瞬间碎裂,纷纷扬扬的撒下山巅! 而这时另一团火焰迅猛坠落,化为一道红线来到了山巅之上,来到了王大牛身边。 王大牛知道这道火焰是张小刀,没有回头看着天空中的那些张小刀的战斗痕迹,忽然有一种想把这夜空冰封后看看景色的强烈**! ………… 天梯之上十大黄金部落战士,被二百祈云战士完全堵死,无论他们有多悍勇似乎都无法穿破这看似单薄的人墙。 山巅中的爆响震动惊骇着他们的内心,而夜空上张小刀与斯琴达日的这一战更是被天梯上坠在最后无法参与战斗的战士们看得清清楚楚。 这无疑会给十大黄金部落的战士带来强烈的内心挫败感,随着前方的战士迟迟无法在祈云部落杀出缺口,他们的士气越来越是低落。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圣山之上此时只剩下了一位圣殿老人,其余人皆惨死于山巅。 张小刀落在地面后,外表的一切融灵神通瞬间消失,脸色苍白如纸,夜空上的战斗看似璀璨华丽,却严重透支了他的身躯。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心中却猛然一冷。 这种寒冷必然有所根源,张小刀扬起头看到了另一端战团中,感知告诉他,这是圣殿老人对自己的强烈杀意。 许三德与黄贞凤见张小刀成功斩杀斯琴达日,自然加入了战团之中,起的作用却只是不断的摧毁圣殿老人的神通屏障,像是开路先锋,等待李毅这员主将的一击致命。 杨清此时与李毅并排向前冲刺,展露了她至少命玄境的境界实力,而她手中的尖刺吸引了张小刀的注意。 张小刀曾经见过尖刺,在一个叫做繁山的地方,甚至还见过曾经被尖刺穿破身躯的主人,那名帅的有些掉渣的大荒人,那给予了他许多元气积累的蒙察! 似乎察觉到杨清的意图,张小刀站起了身躯,便见杨清的玉臂猛然向后,拿出了另一根尖刺,丢向了张小刀。 丢出尖刺的瞬间,李毅,黄贞凤,许三德三人徒然加大了进攻力度,让圣殿老人无暇抢夺。 尖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在了张小刀手中。 入手有些冰凉,却给人一股极度锋利之感。 张小刀看向战团,忽然傻呵呵的笑了出来,道:“那老头,你要注意你的身边!” 他的话语用元气催发,响彻圣山山巅。 圣殿老人闻言冷哼一声,在他的感知中张小刀却忽然消失不见,这让他心头猛然一惊! 屏障神通催发的节奏慢下半拍,负责开路的黄贞凤与许三德压力骤减,李毅与杨清迅速跨过了这段艰难路程无线接近圣殿老人。 张小刀仍旧没有出现,仿佛凭空蒸发在了人世间。 圣殿老人为此不得不留下一些力量,一备不时之需,而留下一些力量,便等于给予眼前四人的压力变小。 来到圣山之上,将圣殿彻底掀翻,杀到只剩圣殿老人的盛唐一行人在这种即将迎来大胜的时刻,自然便要拼命。 圣殿老人有所忌惮,盛唐人则开始拼命。自然而然的造成了李毅很快出现在了圣殿老人不远处的局面,李毅轻轻呼吸,平凡长刀再次斩下。 这一次,圣山一分为二! 第318章破碎圣山(下) 圣山被大荒先祖命名建立圣殿后不知安静了几千年。 平日里大荒有资格呆在圣殿中的人便不多,所以很难真正的热闹起来,到了圣殿老人这一代,他常年闭关,蒙汗巴库总是愿意坐在永河旁沉思,自然便更为冷清。 今夜的圣殿山巅格外热闹,除了天空中的烟火,圣山也似乎变成了动作频繁的火山口,总是时不时便要震动一番。 战斗在圣山之上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震动。 然而,这一次似乎太过剧烈,剧烈根本无法站住脚。 李毅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他的刀的确太过不凡,之前一刀他已经进入神通境界,而这一刀则是神通境的刀意尽数迸发,甚至透支了他身躯内的全部力量。 这一刀劈出后,他只感觉全身上下一轻,双脚一软,整个人的精气神萎靡到了极致。 数千丈高,耸入云端的圣山山巅裂开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左右分开的大地裂缝中中深不可测,仿佛这一刀直接贯穿了圣山的底部。 天摇地晃间,轰鸣之声贯穿耳膜,而作为这一刀的目标,圣殿老人面对这一刀,神色严肃的将五官扭曲了在了一起。 眉心处的大荒图腾也有些扭曲的鼓起了三道褶皱,形成了一个‘川’字。 一滴血红在川字中滴落,迅速流淌过了他年轻的脸颊,划出一条红线的同时,自下巴滴落。 老人摊开了手掌,接住了这一滴血,但这滴血似乎只在他的掌纹中留下了浅淡的红点,便迅速穿过,仿佛无视他的肉身。 最终这滴血滴落在了他脚前还未碎裂的土壤之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无数尘土飞扬间。他脚下的山巅崖坪上蔓延出了无数粗壮的血管。 粗壮血管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形成了一条条看似毫无意义线路,这些线路如同疯涨的藤蔓一般蔓延圣山崖坪。 当那血线通过李毅一刀劈砍出的巨大峡谷后,这一刀的势头就此停止,裂开的巨大峡谷竟然在合拢。 本已极有信心的李毅眼中露出枉然之色,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看着那如同血管一般的线路勾勒满了山巅,心中已知他无法战胜圣殿老人! 从半空中看,圣山崖坪之上的空间被血线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图案,正是大荒图腾! 大荒图腾的最后一笔在这时终于圆满,回到壮年的圣殿老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下来。 似只是短短的两个呼吸之间。他便已经像以前那般模样,然而这种苍老却并未停止,他的皮肤越来越干瘪,甚至脸颊之上出现了老人斑,他的腰板越来越佝偻,驼的矮小了数寸,他的身躯也越来越瘦,显得那身着的那袍子越来越是宽容。 显而易见,圣殿老人不到最后时刻也并不想用出这一击。因为这一击之后,他似乎距离生命结束便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 但一年总比没有好,圣殿老人想着先将盛唐这一行人全部击杀,然后再想一些绝处逢生的办法也未必不能苟延残喘下来。便抬起了刚刚那血滴穿过的左手。 他的左手手掌已经没有了掌纹,有的只是一个缩小的大荒图腾,他呵呵一笑,却笑掉了一颗大牙。不由得发出了那苍老却又漏风的声音自嘲道:“老了,老了!” 此时的山巅之上已经被大荒图腾笼罩。 李毅与杨清停止了脚下的步伐,正视着那苍老的手掌。余光却看着那巨大的缝隙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缓缓合拢,难以言喻心中的一切情绪。 黄贞凤与许三德则齐声大叫道:“走!” 只是这叫声来得太晚,似乎一切已经来不及,圣殿老人手掌中的大荒图腾飞出了手掌! 宛如掌印一般的大荒图腾脱离圣殿老人的手掌后却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般迅猛,而是缓慢的飞向了崖坪左侧,居然没有去攻击李毅等人。 李毅四人心中大惊,明白这图腾怕是去找了小刀。 而这时采用内息,规避一切元气波动,安静躲在一旁的张小刀感觉到了全身骤然一冷,仿佛被某种危险生物锁定的巨大危机感充斥心头。 先前张小刀也并不打算真的与圣殿老人拼命,不说他体内早已经透支严重,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只是连续催动神轮后,精气神巨大的缺失,便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休息,只是拿着那琐神锥休息,他只要躲在一旁,来不及细细感知的圣殿老人便难以发现他,而难以发现他便意味着他随时可能出现在圣殿老人的身旁,给予致命一击。 所以张小刀认为,他悄悄的藏起来,便是对战局最大的帮助。 而他想的也的确没错,只是并不甘心就此去死的圣殿老人祭出了蔓延山巅的大荒图腾后他便遁无可遁。 而此时,缓慢飞在半空中那看似只是小小符印的大荒图腾竟然直接锁定自己,张小刀觉得圣殿老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可实际上,圣殿老人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毅在这断山的一刀之后必然已是强弩之末,余下三人皆是命玄境,他自然有信心格杀。 虽然杨清手中拿着似乎可以逆转战局的琐神锥,但杨清显然没有接近他的能力,而唯一能拿着琐神锥,并对自己造成危险的只剩下了张小刀一人。 选择率先杀掉张小刀,的确是现如今最明智的选择。 而张小刀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阻挡那缓慢大荒图腾,他站起身子后感觉到似乎全身无法再动弹半步,他被彻底禁锢! 这种禁锢在无形之中早已完成,看不见的神奇力量束缚了张小刀的手脚! 冷汗如同雨水一般在他的额头疯狂滑落,一种人之将死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很差,至少对于张小刀来说,如果连拼命机会都不给他,只能看着自己去死,他会觉得异常的憋屈。 同时。脸色苍白如纸的李毅涌上了一口鲜血,手中平凡长刀猛然砍出了他此时能迸发的最大力量。 许三德迅猛的奔跑在大荒图腾密布的崖坪之上,只是当他超过那缓慢的图腾,即将挡在张小刀身前时,脚下却猛然定住,他面露骇然,明白了张小刀为何一动不动,这片空间竟然被彻底隔阂,形成了一个个又一个的巨大屏障,此时他想前往张小刀身边。便必须突破屏障,而那图腾即便在缓慢,必然也会在他之前来到张小刀的面前! 杨清则毫不犹豫的将那手中尖刺掷出。同时,王大牛在山巅看到这一幕,心急如焚,他猛然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体内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割着他的血肉,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一步迈出后。却一个狗啃屎呛在了地面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似乎所有人都想去救张小刀。 黄贞凤没有,他运足了元气猛然向天空斩了一刀,刀光犹如一道流星一般迅速来到了天巅。在圆月前猛然炸裂,磅礴的元气迸发了无数气浪蔓延开来! 到了此时,张小刀仍旧无法有所动作,李毅那一刀。与杨清的尖刺在他不远处与大荒图腾相逢,大荒图腾只是微微一颤,刀气消失于无形。尖刺猛然坠地。 但张小刀不慌了,因为黄贞凤向天空斩了一刀! 之前李毅便说过,先生还有第二剑和第三剑,却被圣殿老人认为这完全是一种战略欺骗。 然而当李毅黄贞凤却在此时做出了最为默契的配合,李毅用刀气延缓了大荒图腾的速度,黄贞凤则将保存的元气尽数边做给予先生的信号。 圣殿老人知道这很可能是真的,不由得骇然的抬起了头,实在想不通,先生李自知怎么可能横跨万里肆无忌惮的发剑。 李自知的确不能肆无忌惮的横跨万里发剑,所以他走的很急,但还是给苦行留下了一句话,便带着伊川连夜直奔大荒! 苦行不知道李自知为何如此着急,他只是诧异为何盛唐这些人有如此大的动作,居然不用沟通,全凭默契,但见先生走的这么急,他便明白,先生之前怕也是拿不准李毅等人会不会真的登上圣山。 所以李自知很急的赶去大荒,明白这一剑距离大荒越近,他便损耗的越少, 以李自知的脚力接近只需一个时辰,他便可以横跨千里,伊川像是货物一般被他携带着直奔大荒,耳边尽是风声,周遭景物完全模糊。 斯洛镇本就与火炎沙漠只有千里路程,当他已经来到大荒边界后,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元气。 李自知的感知极为敏锐,他甚至能通过元气内置的独特性知道这一刀是黄贞凤所发,骤然停下了脚步。 伊川摔倒在了地面,吃了满嘴的沙子,正头晕目眩的抬起头,便看见双影的李自知闭起了双眸。 李自知之所以可以万里之外剑自九天降,便已经达到了意念神游的地步。 黄贞凤的元气会给他一个精确的范围,他的意念会横跨万里来到圣山之上,并迅速感知到圣山之上敌人的方位。 当他迅速锁定圣殿老人后,伊川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剑意自李自知睁开的双眸射入天际,他不知道作为李自知的敌人会遭遇到什么,只是心神驰往的看着李自知那张中年男人带着儒雅气质的平凡脸颊。 而这时的圣山今夜不平凡的夜空再一次荡漾出了九重云彩,一把锐利无比的长剑以千分之一息的迅疾速度下坠圣山。 圣殿老人仰着头知道这一次圣山真的要碎了! ps:刚才上传时忘记祝福大家,光棍节快乐。。。血拼的是否开心,然后,刚刚一看刀锋今天破百万字,总字数前面也加了个棍,哈哈。 第319章崩塌 苍穹之上坠落的巨剑来势极为迅猛。 这种迅猛层次已经超凡脱俗,在圣殿老人的瞳孔之中,他只是看到了这把剑的一刹那,这把剑便来到了他的头顶。 这一次他的身边没有了斯琴达日,没有了少布可汗,没有了巴拉汗库。 除了这三位已经战死在圣山之上的长老之外,他眉宇中的大荒图腾也已经覆盖在了圣山崖坪之上,而那可以帮助他有机会阻挡这一剑的飞行图腾却远在张小刀面前。 圣殿老人现如今唯一的能力便是他的屏障神通,来不及挥动手掌,他的头顶之上出现了无数层最为坚硬的屏障。 没有人能在这瞬间数清圣殿老人头顶那片夜空中到底有多少无形屏障,但毫无疑问的是先生这一剑必将刺穿这些屏障,屏障的作用只是延缓一下时间!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张小刀感觉到了周身一松,自己竟可以再次移动,他瞳孔中的李毅与杨清却已经风驰电掣的来到了圣殿老人身边。 杨清还有两把琐神锥,她的神色平静而坚定,而她和李毅迅猛的反应也说明,这是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的机会。 如今机会已经来到眼前,他们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李毅长刀划出一抹寒光,直奔圣殿老人的脖颈,杨清的身影变得犹如鬼魅,在李毅身后的左右处反复出现,让人无处琢磨她的想法。 圣殿老人明白成败便在此一举,但眼前有杨清与李毅,头顶有李自知的九天一剑,在这瞬间他想要保命自然要招回距离张小刀不远处的大荒图腾。 只是大荒图腾似乎因为其中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返回的速度也保持了缓慢! 可这种缓慢只是相对而言,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圣殿老人头顶的屏障抗住三个呼吸之间,这图腾便可以回到他的手中,所以黄贞凤与许三德拼了命一般的狂攻大荒图腾。 这半空中的大荒图腾诡异异常。黄贞凤与许三德攻击仿佛对它产生不了半丝的延缓效果。 瞬息之间,李毅的刀光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圣殿老人的眼前。 圣殿老人那斑白的眉头猛然一蹙,一股磅礴的意念与刀光对消,李毅身影一晃,咬着嘴唇手持两把琐神锥的杨清如同下山饿虎一般扑向圣殿老人。 圣殿老人不得不打出一掌,杨清的身影骤然停止,紧接着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坠地,反弹,似五脏六腑都已离开身躯,双眸失去了所有神采。 本来速度缓了一瞬间的九天之剑猛然再次穿破。刺破的元气屏障荡漾出重重涟漪,仿佛这夜空中出现了无数层天空! 圣殿老人单掌举向头顶,一丝殷红色的血液在他的嘴角流淌而出,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原路返回的大荒图腾在半空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所过之处崖坪上暴起的血管迅速干瘪,仿佛它吸收了无数强大的力量。 倏地,人们的瞳孔之中,这图腾仿佛变成了一颗心脏,开始富有节奏性的膨胀。收缩,而每一次膨胀收缩,它仿佛都又壮大了一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小刀不要命的催动了神轮能力捡起了杨清刚刚掷出的琐神锥。 他的发丝在这顷刻间完全变为银丝。整个人似乎苍老了数年,只是腰板依旧挺直,本来涣散的双眸中,也出现了坚定之色! 璀璨的星空。裂变的大地,这一瞬间发生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张小刀也在想象着他之前根本没有想象的事情,这便是亲手杀死这位看似强大到已经站在这天下间顶端的圣殿老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于是,他再一次消失在了原地! 圣殿老人感觉到了张小刀的消失,他知道这一次张小刀不会在躲躲藏藏,必然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因为一旦让大荒图腾回归他的身躯,他便可以抵挡那九天一剑,然后他杀死所有今夜来到圣山之上的盛唐人! 可他却在这刹那间忘记,似乎这一切都是盛唐人在主导。 李毅一剑逼迫他释放出了大荒图腾,他认为一旦释放图腾自然会灭杀所有人,将第一优先目标选择了张小刀。 而之所以选择张小刀,是因为杨清之前的一句话和一个眼神,这让他明白张小刀具备手持琐神锥近身的能力。 然后黄贞凤一刀劈向了天空,先生今夜的第二剑如约而至。 他不得不召回大荒图腾,以阻挡这九天之剑,然而他召回大荒图腾,便意味着释放了张小刀。 张小刀自然要来到他的身边,只是圣殿老人认为这是盛唐人的一场豪赌,盛唐人却认为他们早已经看穿了赌桌上骰盅后的点数。 而之所以盛唐人如此自负,便是认为张小刀可以完成这一切,张小刀从来没让他们失望过。 张小刀自然不想让盛唐人失望,下一瞬间他的身躯出现在了圣殿老人的身边。 圣殿老人遭受三方压力,却还是将全力一掌拍向了张小刀,却拍到了空气之中,拍出了一声爆响,拍出了一片黑暗。 这片黑暗出现的骤然间,李毅知道那里已经空间塌陷,这一掌怕是用了圣殿老者残余不多的修为,他一步再进,平凡长刀抹出数千道刀光。 圣殿老人不得不将在面前划出一道屏障,而这时双眸回复神采的杨清猛然翻起娇躯,再次冲向圣殿老人。 杨清与李毅再一次做出了完美配合,屏障被刀光切碎后,杨清穿越屏障,圣殿老人的老人斑在她血红色的眼中越发清晰。 同一时间矮下身出现在圣殿老人身后的张小刀,扬起了手中的琐神锥,狠狠刺向圣殿老人的后腰处。 也是这瞬,天空中的九天之剑刺破无数屏障,即将抵达圣殿老人的头顶,还是这不到一息的时间内,那大荒图腾距离圣殿老人仅有数尺远! 这弹指之间,似乎便要决定圣山一战后势必会影响天下的战局结果。 这时的王大牛在连续三个狗啃屎之后终于不再试图站起,而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紧张到了极致。 他的脸上全是血,双手有气无力的搭在地面上,那黑白分明的双眸倒映着他眼前的一切。 但不知是修为太低,还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感觉身下剧烈震动,似乎这圣山要塌了! 强者对决,胜负只在一瞬间! 在圣殿老人眼中,他头顶的九天之剑将在四分之一息的时间内穿破层层壁垒来到他的头顶,杨清则会在三分之一息将琐神锥刺穿他的身体,而张小刀则会在二分之一息的时间内捅穿他的腰部。 这层次分明的感知或许只有神通境的强者才能计算的如此清楚,所以圣殿老人必然要先将张小刀迫退,所以他猛然回手,再次拍出了那似乎可以将空间拍出黑洞的一掌。 然而,张小刀再次消失,只留下了那仿佛变得漆黑的空气。 圣殿老人狂吼一声,强大的音浪伴随着强悍的意念如同一把利剑刺出。 而之前仿佛不要命一般的杨清却似乎早打算要命,并且李毅也知道她要命,所以他在圣殿老人之前推出了一掌。 杨清的身躯猛然被推走,意念之击落空! 而这时,距离九天之剑来到他的头顶只剩下了刹那之间。 圣殿老人几乎下意识向再添一道屏障,只是屏障只勾勒出了一丝,在这短到无论如何人类似乎都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的千分之一息,张小刀再次来到了他的面前,面对面! 这一瞬间的面对面来的太过诡异。 张小刀可以看清圣殿老人面孔上的老年斑,可以看清他瞳孔中还存在着强大的自信。 圣殿老人也可以看清张小刀苍老了许多的脸颊,可以看清他满头银白的坚硬发丝根根翘立,却看不清他手中的动作。 不知是使用神轮的次数太多,还是张小刀的修为达到了一定境界。 在这之前他便将神轮的作用作用于他持刀的手臂,这一次也是如此,也只有如此他能在这人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的短时间内扬起了手中的琐神锥。 琐神锥的方向不是圣殿老人的心脏,不是圣殿老人的胸口,不是圣殿老人的其他要害部位,而是他的脸上。 带着无数繁琐雕文的琐神锥用尖锐处触碰到了圣殿老人的肌肤,然后不断深入,自后脑贯出。 琐神锥是前尖后圆的形状,所以当尖锐入脸太深,圣殿老人的脸便变作了锁神锥的屁股。 因为时间太过短暂,圣殿老人即便被贯穿了头部,似乎还有思维在运作,只是这种思维持续的时间被一股凌厉的剑意打断,瞬间绞碎了他的脑海中包括思维在内的一切。 在他苍老身躯还未倒下的瞬间,整座圣山开始了不规则的炸裂,在天摇地晃之间,尘烟四起,连接圣山的矮小山脉也受到了牵连,当这种牵联动崩塌时,仿佛天地即将碎裂,世界即将毁灭! 第320章圣山下的背影 张小刀用琐神锥将圣殿老人扎的面目全非。 圣殿老人那被琐神锥贯穿的脸颊喷涌出了鲜血,酣畅淋漓的撒了张小刀满满一脸。 张小刀的银白色发色配上这鲜艳的色红,在加上如今一场狰狞的脸颊,着实凶神恶煞到了极致。 王大牛在感受到震动的刹那间看到了这一幕,懒洋洋的在猛烈震荡的崖坪上翻了个身,两边嘴角上扬起了漂亮弧度。 李毅咳出了一口血液,面色之中是近乎死人的惨白,却还是用平凡长刀支撑住了自己的身躯,无视天地间的骤变,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满是灰尘的空气。 杨清在见到张小刀将琐神锥贯穿圣殿老人的脸颊倏地泪如雨下,身着满是灰尘与血渍的残破华服,她跪了下来,将做出拥抱状,展向天空! 这是每年盛大宴会后,祈云部落全族上下都会做出的祈福动作,寓意着未来会更好。 杨清知道未来会更好,只是压抑了心中已经快要忘记多少年的仇恨在这瞬间猛然抽走,就像抽走了她体内的所有力量。 先前被圣殿老人拍倒在地的伤势尽数爆发,她猛然将眼前尘埃喷成了红色尘珠,惨厉一笑,单掌狠狠的敲击在了自己的小腹处。 没有人明白这瞬间杨清要在做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将体内的气海拍碎,她要废掉自己的修为。 李毅不明所以的抬起双眸,随后释然。 杨清这一生被仇恨压抑了太久太久,而这身修为自然是为了报仇用的,此时圣山将毁,还要这带着仇恨的修为做什么? 只是李毅释然归释然,听着耳边的天轰地鸣,不由得道了声:“何必这么着急,逃出去不迟。” 半跪在地面上的杨清转过了脸。看着李毅苍白如纸的脸色道:“这是我为祈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李毅挑起眉头,不解。 许三德这时已经来到了王大牛身边,一肩扛起了王大牛,怒吼道:“老黄快!” 黄贞凤的身影出现在满脸血水的张小刀身前,扶住了张小刀即将倒下的身躯,心中忽然骤疼。 张小刀是他黄贞凤这辈子唯一的徒弟,如果有能力黄贞凤绝对不希望张小刀去拼命,而现实则是已经成长起来的张小刀一直在拼命。 更显而易见的是,离开圣山之后,张小刀的名字将响彻天下。即便是最偏僻的角落中,也会有人津津乐道。 同样,未来的张小刀将肩负更大的责任,或许有一天盛唐需要他现如今看似干瘪瘦弱的肩膀支撑起。 黄贞凤无法预测未来在张小刀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现在的张小刀需要他来搀扶。 张小刀看到了黄贞凤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咧开嘴角,只是脸上血肉模糊,本来开心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然后他瞬间陷入了晕厥。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黄贞凤的怀中。 黄贞凤扛起张小刀,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毅与杨清。 不知为何,黄贞凤觉得杨清今天有种惊心动魄的美,可能是大仇已报心结尽去。或者是因为她今天穿着祈云部落的民族服饰,又或许是今夜的夜色太亮,为她本就不俗的姿色加分不少? 嘴角一条鲜血的杨清看着李毅挑眉的面容,终于问出了李毅为何挑眉的话语。 “娶我。可好?” 不知是这圣山即将倾塌,脚下狂震的原因,还是杨清这一句话的原因。反正黄贞凤身体一栽,差点扭了脚脖子。 星光之下,即将崩塌的圣山山巅之上,作为这句惊天话语的中男主角,李毅的眉头恨不得挑进额头中。 杨清神色平淡的道:“反正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后半生也不长,一并包了也没什么。” 李毅仍旧没有回答,只是随着山巅的剧烈晃动,他的身躯也开始了颤动。 “况且,你那么喜欢我做的涮肉,别人做不出这个味道。” 站在一旁背着张小刀的黄贞凤知道此时插话似乎不是什么好时机,但他非常想说,谈情说爱应该在下山之后再说。 只是他的话还没开口,李毅便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一步来到了半跪的杨清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杨清一声惊呼,她本就重伤又废掉了所有修为,此时比凡人还凡人,李毅稍一发力,她的身躯便猛然飞起,在半空回旋,狠狠的贴在了李毅的虎背之上。 李毅背起杨清,终于开口道:“女人,真他妈瓜躁。” 杨清没有还口,只是笑了出来,笑的比哭还难看,但她知道,这必然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笑容。 这也不免让她想起了在即翼关的这些年,有大半的时间她与李毅的水火不容,还有那次去救张小刀的赶路时两人的对话。 这段对话起始于张小刀,杨清记得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张小刀不能死。” “这要看他的命。” “如果拓拔烈杀了张小刀,我会动用我的力量。” 李毅略露诧异,道:“你们的感情深厚到这种地步?” 杨清仰起俏脸,道:“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不曾深交,有些人,在第一眼开始便知道对方是知己!” 李毅苦笑道:“认识了一辈子不曾深交,是在说我?” “我和你可没认识一辈子,但的确不曾深交。” 李毅笑容又苦涩了一分道:“抛去小刀这孩子的生死不说,我倒是希望可以看看你的力量到底在大荒可以掀起多大的波澜。” “很大。” “有多大?” 杨清沉声道:“可以杀死拓拔烈算大吗?” 李毅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道:“这算是我们深交的第一步?” “不,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你知道我一向很讨厌你。” “无妨,我也不喜欢你。” 而今天,在此时此刻,两人怕是再也说不出,讨厌或者不喜欢这种词汇。 他凶狠异常的背着她下山。她享受的趴在他宽厚的背上,肆意的露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山巅开始疯狂震动的瞬间,天梯之上的战斗便彻底告一段落。 这种震动让每一个人都明白,圣山似乎就要碎裂,赶来支援的十大黄金部落战士坠在最后的数百人率先选择了逃亡。 他们心中很清楚,即便他们登上圣山也改变不了圣山山巅那非人战斗的结局,而这时圣山开始塌陷,如果不跑他们必将沦为没有一丝作为便被生生活埋的所谓‘援军’。 这无疑是这天下最为尴尬的事情,出师未捷身先死还不如保存下自己的小命,况且这些人真的连手都没动。只是在天梯上排队。 但他们没有想过,人类的恐惧情绪就像瘟疫,他们的撤退会起到连锁反应。 十大黄金部落的战士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真实的惊恐情绪,在加上如今有些天崩地裂的趋势,他们自然没了战意,纷纷向后撤去。 而已经杀红眼的祈云部落仅剩的一百余人竟然开始了追击。 祈云斯巴不顾自己的彻骨伤势,一路风驰电掣的追击着十大黄金部落的战士,而这一幕对于天梯之上的人来说似乎并不觉得如何。 但对于旁观者来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在疯狂震动的圣山天梯之上。只见一小撮手持兵刃的祈云部落战士追击着远超自身十倍数量的敌人,而他们的这些敌人似乎跑的比狗还快,一个比一个疯狂向山下赶去。 不久前圣山之上发生了雪崩,圣山脚下的冰面早已经被一脚踩入便可陷进去半个人的积雪覆盖。 圣山之上的十大黄金部落战士只是急速赶来先锋部队。这时人数超过三千的大部队陷入了积雪之中,寸步难行。 但他们可以看清天梯之上那滑稽一幕,不由得觉得羞辱异常。 三千大荒人愤怒的发出一声嘶吼,却听这时一声轰然巨响响彻耳畔。耸入云端的圣山一角变为了无数碎石翻滚而下。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吼叫,但嘴巴却并未合拢,并且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仿佛口中被塞进一块臭不可闻的裹脚布! 圣山的塌陷就像是被搭建而起的巨大积木放慢了动作被一巴掌打了个粉碎,但却还残留些根基。 近半个时辰的疯狂坍塌,无法形容的震撼让每一名看着这一幕发生的大荒人目瞪口呆,同时他们心中坚定了许多年的信仰也开始崩塌。 象征着大荒最强的圣山,此时矮的就像是大荒内随处可见的山脉,象征着荣耀的大荒圣殿消失不见。 这样的结局是每一个抵达圣山脚下的大荒人都难以置信的事实,这样的结局比十二年前赤脚和尚一指断山成永河来得更为干脆,来的更让大荒人无法接受。 所有人都明白,能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盛唐人,只有他们恨之入骨的盛唐人才有如此的能力。 事实的结果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一炷香后在圣山脚下翻滚的无数遮天蔽日的白雪中,作为先锋登上圣山有幸逃了一命的荒人看到了他们,并迅速狼狈归队。 在他们身后的无疑是盛唐人! 也的确是盛唐人,李毅,黄贞凤,许三德,杨清,张小刀,和王大牛已经逃离了圣山,来到了风雪之中。 这时的他们勾肩搭背,并排行走,刚刚疯狂逃窜下被震醒的张小刀满脸鲜血,神智仿佛海有些不清楚。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的祈云部落战士再次锐减的半数,但刚刚经历了天塌地陷的恐怖经历的他们却没有露出失去同伴的悲伤,仍旧战意十足。 李毅六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漫天风雪之下来到了大荒十大黄金部落三千精锐的面前, 这时张小刀才有些看清眼前的局面,不由得想挺起了腰板,却脚下一软,幸好左右两侧许三德与黄贞凤支撑住了他的身躯。 李毅这时只说了两个字:“让开!”这二字刺破了风雪,声音沙哑中透着疲惫,却仿佛不容拒绝。 刚刚看着心中圣地崩塌的大荒人全无动作,甚至本应该出现的战意却没有一丝一毫。 有人终于认出了李毅,并喊道:“他是李一刀。” 这三个字或许不脱口而出还好,但这三个字传遍大荒人的耳中,却让大荒人本就提不起的勇气彻底消散殆尽。 李毅没有等待这些留守在大荒十大黄金部落中的废物,他先迈出了一步,身边互相搀扶的五人也齐齐跟上。 六人此时的模样自然狼狈不堪,但在身后那残破圣山的衬托下,他们在大荒人眼中却宛如最可怕的恶魔。 没有人敢于阻拦,六人带着祈云部落的战士连城一条直线的来到了大荒人的面前,不知是哪个大荒人觉得有些惊恐之下下意识的让了半个身子,大荒三千人的阵营竟然立刻出现了一条条被让出的通道。 呲牙咧嘴的李毅六人踏入了通道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 无法形容的诡异一幕也就此出现,大荒人居然没有一人敢于扬起刀锋,任由毁了圣山的罪魁祸首们穿越了他们。 当他们觉得被羞辱到极致蓦然回首时,只看到了漫天风雪中,雪地上星光映衬出的拉长背影。 那一排不到百人的背影正中央,六人勾肩搭背的模样格外刺眼。(未完待续……) 第321章烫心 清晨的曙光透过大荒天空中无数雪絮照在了如今矮小的圣山之上。 天崩地裂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因圣山倾塌砸起的大片雪花飞扬漫天,久久不止。 天未下雪,人间却仿佛大雪。 大荒人便在这雪中呆若木鸡,目送着李毅六人远去,目送着毁灭圣山的罪魁祸首留给了他们一道道拉长的背影。 没有荒人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留守的十大黄金部落首领更是不知所措,而这个圣山被毁灭后的清晨,却正是大荒大军向翼州挺进的之时。 凌伯彦所属的追风营,自然是全天下除了荒人之外最先知先觉的人。 趴在山坳中,凌伯彦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大荒人竟然轻装挺进,毫不犹豫的将信号弹放在了原地,点燃了引线,整个人飞速在山林间奔跑。 凌伯彦的动作很迅猛,战争会带给这个天下诸多的恶果,但对军人来说,除了死亡便是迅速成长。 凌伯彦成长的很快,如今的他不仅仅掌握了身为追风营一员的必备知识,还拥有一种长期徘徊在死亡边界线的敏锐嗅觉。 他觉得这一次大荒人并不是前几次那般稳步向前推进,而是想直接刺穿盛唐六关的残余边军。 这种嗅觉,自然有一定的根据,除了大荒大军轻装快速挺进,他们选择在凌晨接近清晨这个时间段出发,也是最好的突袭时间。 信号弹在凌伯彦奔出了足足百丈后长长的引线终于燃尽,带着火光的烟火随着一声爆响直冲云霄,只在瞬间无数箭簇便已袭来,将信号弹的位置扎成了箭地。 凌伯彦如此明目张胆的放出信号弹一是可以告诉自己的战友,大荒人来了,二是告诉大荒人,我看见你们了。 这无疑是最为聪明的选择。大荒人如今只有两种选择,一是选择虚晃一枪,迅速撤退,这会造成盛唐大军的狐疑,而导致全军上下鸡飞狗跳,无非安睡。 第二则是,加快速度,按照原计划继续一路袭杀! 大荒选择了第二种方式,蹄子裹着棉布的三千铁骑带领无数大荒陆军战士全部加快了速度,似要在这个清晨便一刀桶穿盛唐大军。 盛唐边军中枢大营中。坐着穿戴整齐的十余位将军。 这些将军仿佛本就彻夜未眠,而在营中的大座上则坐着一名有些慵懒的中年人。 中年人慵懒的半靠在实木大椅上,双眸半睁半闭,却自有一股不羁的气质。 中年人自然是临时顶替李毅来到这里的色痞,色痞不懂军事,当年在战场上,也是他的兄弟告诉他,干死谁,他便上战场干死谁。所以他需要有人告诉他,他需要在这战场中干死谁! 十余位将军,无法得知大荒主将的确切位置,而夺取了翼州六关之后的大荒人也的确极为聪明的刻意掩盖一些重要人物的行踪。所以色痞迟迟没有出手。 一名身穿轻甲的士卒猛然冲进了大帐中,中断了十余位将军的连夜商讨,大喝一声道:“荒人来袭!” 色痞挑了挑眉头,见眼前十余名将军立刻便要冲出营帐。整军待发便道了声:“这时候,除了守夜的都在熟睡吧。” 没人理解色痞这句话的含义,但十余名将军停止了脚步。 色痞打了个哈气。懒洋洋的站了起来:“让他们继续睡吧,等会刮风,大荒人过不来。” 话毕,色痞便走出了大帐。 十余名将军面面相视,他们虽也是修行高手,但这天下间神通境高手又有几人?见过这些人出手的人自然更是凤毛菱角,自然不知其威力。 色痞便这样在十余名将军的目送下走出了营帐,然后盛唐大军中军大帐前刮起了一阵清风,没有扰人美梦,色痞消失于此。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色痞,毕竟他是盛唐的六王! 月朗星稀,色痞只身一人来到了平原之上,他强大五感告诉他,人数过万的大荒人正在急速赶来。 色痞没有等待大荒人来到他的面前打个照面,只是抬起了他的手掌,一道漩涡风流在他的掌心肆意,吹他的额前发丝狂舞不止。 他的手掌轻轻一甩,天地间忽然狂风大作。 强烈旋转的气流逐渐扩大,眨眼间便形成了一道完全可以造成灾祸的龙卷风猛然前进,卷着无数平原上的嫩绿色春芽凶猛向前。 甩出这一掌的色痞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安然的坐了下来,却叹了一口气。 李毅几人前去大荒圣殿色痞完全知晓,以他的脚程自然可以参与其中,他没有去自然心有不甘。 这是李毅做出的一场赌博,色痞明白如果自己替下李毅,圣殿之行的把握会大了数分,但李毅要踏入神通便不知要到何年,这一行是李毅自己选择的蜕变之路,他只希望李毅能够晋升神通,这样盛唐便有多了一根支柱,在这乱世来临之际自然会安稳一分。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凌伯彦正在周遭的山脉观察敌人并不停的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将他所获得的消息传递。 凌伯彦此时正准备发箭,给予身后战友讯息,拿起弓的手却猛然一抖,一阵大风似要将他的本就看似单薄的身躯吹起。 凌伯彦心中大骇,看向大风的源头,猛然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中。 由远至近的飓风只在刹那间便填充了眼眸中的所有空间,那巨大的漩涡仿佛是天与地之间的某种可怕桥梁,肆意的摧毁着一切,在大地表面犁出了一道巨大伤疤。 凌伯彦看这飓风轨迹,清秀的脸颊上猛然一喜,顶着风连忙爬到了视野较好的山坡上,看着那黑压压的大荒军队,抑制不住的‘哈哈’一笑,他却从不曾想,这时的他只想着这飓风便够大荒人喝一壶了,却不曾想这飓风来的太过没有缘由。乃是人为所致。 无数梯子上被裹起了棉布的马儿停止前行,在即将进入平原的地势入口中,无论荒人怎样动作都无法催动马儿。 在马儿停止的瞬间,风浪袭来,最前排尽千人的大荒骑士瞬间呆若木鸡,而在他们出现这表情的一刹那,飓风已将他们与他们胯下的战马全部卷起。 这是一场堪称一面倒的战斗,凌伯彦看着无数大荒人被卷入飓风之中绞的粉碎,心中畅快至极的同时,觉得大荒人应该是遭了天谴。 飓风在席卷十里后终于逐渐化为清风。吹拂在了即翼关的城墙之上,天空中无数残肢断骸,血肉碎片,草木枯枝纷纷扬扬的如同雨一般下了起来。 负责侦查的追风营战士还有各个斥候小队都忍不住怒吼了一声,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看着远处下起的血水呵呵一笑。 天光这时开始大做,照亮了这片近乎残破的战场,被侵占的翼州六关点燃烽火,连绵成线,大荒显然意识到盛唐的绝世强者开始出手。 凌伯彦到了此时方才意识到那飓风可能是人为。只是他仍然不敢相信这真的会是人为。 一夜的神经紧绷,在看到大荒的突袭无疾而终后彻底放松,一股疲惫感涌入了他的心头。 凌伯彦想着,要真的是人的话。直接摧毁了翼州六关该有多好,这样的话盛唐的战士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 色痞也曾经如此想过,但纵观人类战争历史,神通境强者无疑最忌讳大范围的屠杀。这并不是因为什么忌讳,而是杀人太多会给内心带来无法弥补的缝隙,甚至陷入疯癫。 除非你可以做到杀的心安理得。当年赤脚和尚可以,所以他是天下第一凶人,现在的他可以,因为他想让盛唐上下的士卒都有个好梦。 看到狼烟四起的烽火之后,色痞掸了掸身上的尘灰,准备回到中枢大帐喝一碗小米粥,吃点小咸菜,回身走出两步后,身躯却猛然一顿,喜形于色的看向了大荒方向。 大荒方向的天空有些阴暗,只是这时却有一抹火光冲向了天际,似取代了即将东升的太阳在天空绽放,瞬间点亮了极北之地的天空! 能够天亮一片天空,哪怕只是刹那间,也必然会消耗催动之人的全身修为,这看似毫无意义。 但实际上信号弹的意义却非同凡响,色痞知道大荒圣山已经没了,这是老黄发的信号弹,便迅速赶回了中军大帐。 他回来时,全军上下已经收到大荒连夜侵袭的部队被飓风迫回,十余名将军脸色红润的迎接色痞,脸蛋笑的如同灿烂菊花。 色痞坐到了那把实木大椅上,道:“刚才发生的只是小事,大荒发生了一件大事。” 众多将军不明所以,心想大荒都逼到自己家门口了,这时能发生什么大事儿,色痞先对身边的士卒道:“早饭好了吧,去给我盛一碗小米粥。” 士卒迅速走出大帐,色痞风轻云淡又道:“李毅大将军带着杨清,黄贞凤,许三德,张小刀,王大牛早在即翼关被攻破时便去了大荒。” 众人这才知道李毅大将军的去向,而色痞下句一话却着实让他们久久无法合拢嘴巴。 “圣殿应该已经没了,其中高手被他们尽数斩杀,你们要在明天天亮时让全天下知道这个消息。” 这时,快步盛回一碗小米粥的军士手一抖,色痞用元气一拖,便将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托到了自己眼前,没有理会众人的目瞪口呆,自顾自的抿了一口,道了声:“好烫。” 殊不知,他刚刚说的那惊人事实,才烫到了人们的心里。 第322章震惊天下 盛唐书院,大荒圣殿,西域教廷齐名天下。 对于老百姓来说,这些地方都是神仙呆的地,神圣不可侵犯,这里出现的人,那必然都是人杰。 而要论历史悠久,自然是大荒的圣殿屹立千年当之无愧。 可如今,盛唐的大街小巷中都在流传着一条小道消息,那便是大荒圣殿已经彻底沦陷,甚至传闻中那耸入云端的圣山都被砍掉了山尖! 起初,这消息并不被人相信,因为盛唐逸六关都已失手,如果盛唐有能力去做出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那怎么早不去? 老百姓自然很难想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但不相信的同时却有隐隐的希望这是真的,或许他们的不相信只是不想过些日子确定这是假消息后而失望。 但即便这消息现在仍然不确定是否是真假,但因为其震撼性仍然流传的极为广泛,在短短的三天内,盛唐上下的百姓似乎都已知晓,甚至已经流传到了青州边关。 青州边关在三天前迎来了初春后与西域的第一场正面较量,这是一场浩大的攻城战! 西域统帅在大荒进入盛唐境内后,似乎通过某种手段想与大荒同时展开猛攻,却不知大荒的先锋部队被色痞一阵清风吹的人仰马翻。 但这并不影响西域展开攻城战,只是在这场攻城战中,西域见到了太多他们之前从未想象过的作战方式。 袁越手下的盛唐上下军士早在等待中有些饥渴难耐,虽然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是守城一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展现他们的凶狠。 盛唐国力强盛,战争储备充分至极,至少对于大军中的弓箭手们,他们可以尽情挥霍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箭支。 盛唐的制式弓箭打造精良,射程远超西域装备。西域大军在这一轮箭雨之下,便心胆具颤,不知死了多少人。 如果不是有监军在身后凶神恶煞的准备砍逃兵,西域这来自不知多少个国家的各个部队怕是早就不战而溃。 幸运的是教廷的确对西域诸国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没有大规模的溃逃出现。而不幸的是在教廷强力的掌控下,这场攻城大战,西域大军还未来到了城下,便血染了整片荒原。 陈青竹参与了这一战,但她的责任只是及时的调动疲惫士兵进行轮换,然后给他们提供丰盛的饭菜。充足的休息。 被袁越教育之后,陈青竹对这份工作乐此不疲,并在胖将军的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保证战斗力,是守城至关重要的因素,以边关充足的人手,盛唐战士完全不需要疲惫作战,充分的轮换,适当的休息,可以让他们将战斗力发挥到极致。 陈青竹这一战下来。忙的俏脸通红,整夜未眠,但却格外的充实,听着耳边士卒大声鼓吹着自己杀了多少西域人。便觉得高兴的不行。 也因此,她不由得想到了胖将军曾经对她语重心长的道:“后勤要做的事情的确百无聊赖,但这却是保证一支军队基础战斗力至关重要的因素,只有吃饱饭。睡好觉,他们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在我看来,一场战争的胜负,自然要从基础比对而起,我们的基础战斗力比敌人高,那便在还未开战前领先了一步!” 现如今的陈青竹完全认同这句话,而在这场战役中也淋漓尽致的体现了胖将军话语中的道理。 装备精良,休息充分,精力旺盛的盛唐士卒面对西域十万大军充分的展现了他们强大的基础作战能力。 而没到短兵相接之时,西域便选择了放弃。 他们甚至连搭上云梯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盛唐的箭雨,投石车,弓弩,打的没有半丝脾气,这不得不说西域教廷统帅显然对于真正的战场认知不够充足,对于盛唐上下有些低估。 可是,青州边关大胜的消息传回盛京并没有引起波澜,因为这天盛唐官府张贴告示,大荒圣殿覆灭,无人生还。 没有人会怀疑盛唐官府的公信力,盛京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而盛唐官府不仅仅确定了这一条流传在大街小巷的消息,还公布了参与了这其中的名单。 一时间,李毅六人的名字传遍盛唐,即便是三岁大的孩子仿佛也能倒背如流。 青州边关本就群情振奋,忽闻这让人难以置信的确定讯息,本就气势如虹的士气似要直上云天。 袁越毫不忌讳在三十几位将军面前高兴的又蹦又跳,跟着胖将军来到这里,站在一旁的陈青竹看的有些发愣。 熟悉袁越的将领并不觉得奇怪,甚至还有人一起与袁越疯闹,弄得这本来肃穆庄严的厅堂如同菜市场。 兴奋劲儿一过,袁越一屁股坐了下来,伸处了一根手指道:“我和你们说,我敢担保李毅大将军入了神通,你们信不信!” “信,信。”众人一脸附应着,陈青竹在一旁翻着白眼,听着一群大老爷们互相鼓吹,对于女人来说实在太过无聊。 袁越似乎注意到陈青竹的无聊,便道:“青竹,明儿个你别在后勤营了,去右将军哪里做个校尉。” 陈青竹闻言双眸放亮,问道:“真的?” 袁越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但你可记住,女将军不好带兵,除非你比爷们还爷们。” 陈青竹一听犯了糊涂,不明所以道:“怎么比爷们还爷们?” 袁越哈哈一笑:“来,一起说说圣殿被灭的事儿。” 陈青竹不由得按了一下太阳穴,暗付整了半天,比爷们还爷们是先在一起吹牛逼。 ………… 圣殿覆灭的消息对于盛唐来说自然是这个春天在西域与大荒开始两面夹击后最振奋人心的消息。 但这消息对于大荒与西域来说自然便不是好消息。 已经霸占了即翼六关的大荒部队只有少数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在拓跋顽石的命令下,这消息被严密封锁。 西域教廷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第二则是做好对教廷的保护工作,因为掌教不在,他们自然很惧怕盛唐再来一次直捣黄龙。 只是本就心不齐的西域各国得知了这消息后,立刻便有些慌乱。 小斯在其中开始煽风点火,鼓吹盛唐强大,鼓吹西域教廷孱弱,并将苦行失踪已久的消息公之于众,造成了民间百姓的恐慌。 教廷的掌控力本就在各个国家的权贵身上,民间的流言蜚语竟察觉缓慢,等发觉之时,以讹传讹的百姓们似乎觉得盛唐都要来攻打教廷似的,人心惶惶。 而在火炎沙漠与先生擦肩而过的邵东华听到了圣殿覆灭的消息后,则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了许久,甚至延缓了他掌控的盛唐边军拿下一些边陲小镇的步伐,当第二天天明时,他走出大帐,将叛军再次留给了他手下的忠心将领们。 邵东华清楚明了的知道大荒失去了圣殿意味着什么! 缺乏顶尖强者的大荒部队,现在看似还驻扎在逸六关骑着盛唐的脖子拉屎,但盛唐一旦反扑,大荒全军必然无法抵挡。 他觉得这是老天赐给他的机遇,或者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但他必须去把握住这次机会。 之所以是机会,邵东华自然是看重如今的大荒群龙无首,即便似乎那所谓的大荒第一刀客是神通境,但此神通非彼神通,他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成为大荒的救世主,并吸纳大荒精锐的一部分力量。 而陷阱一说则是因为他再次回到盛唐,局势已经千变万化,他不知是否能回来,或许这真的是盛唐设计的陷阱。 但毫无疑问的是,掌握大荒这支部队,他便有了叫板天下的力量,即便是陷阱他也要跳。 在邵东华离开火炎沙漠时,盛京城中的皇后娘娘再一次提笔执信。 收信人自然是文清风,这一次她还是按照惯例命人追踪,这一次仍旧线索全无,死伤惨重,但她却丝毫不在乎,因为先生回来了! 李自知没有去大荒,而是直接进了盛唐,悄然无声的回到了盛京。 而这时的苦行,则在想着到底要不要说出先生已经回到盛京的事情,因为一旦消息慢了,有些人便会死。 苦行想着先生离开西域,是先去杀邵东华,还是文清风,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一定是先杀文清风。 邵东华毕竟已经离开了盛唐,而文清风则是盛唐的蛀虫,攘外必先安内! 只要他苦行不开口,以先生的能力文清风必死无疑,而没了内忧的盛唐,便会彻底发力,这个初春看似声势浩大的讨唐,最终必将破灭。 这对西域没有半点好处,苦行应该毫不犹豫的千里传书,但已经迅速写完的信件却迟迟没有送出。 他想着先生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陷入了茫然之中,看着冷清的小院只能闭上双眸,捏住信件的双手青筋毕露。 “苦行,人活一世,总要去追求什么,我知道你所看到的事情已经改变了你,所以我走之后,你要先认清自己,而作为教廷掌教,认清自己之后你要知道未来的西域要走什么路,我希望我走之后,你可以帮我一个忙,谢谢你。” 没有说帮什么忙,却留下了谢谢你三字! 苦行深吸了一口气,将宣纸攥为纸团,无奈道:“盛唐人果然无耻!”(未完待续……) 第323章休养生息 初春的大荒冷清异常。 圣殿覆灭对于天下人来说即便在震撼也只是一条消息,但对于驻守在大荒中的荒人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没有人相信这会是真的,只是圣山变作了矮小山丘的事实却让他们不得不相信,圣山没了,圣殿毁了! 大荒人开始迷茫,十大黄金部落没有商量出什么对策,只能封锁圣山的周围区域,希望不会影响到大荒的前线战士。 但那座耸入云端的圣山已经屹立了太久,即便是在丛林中只要站在视野较好的位置,也能看到那座山真的没了,又如何掩盖? 可没有任何办法的十大黄金部落只能这么做,虽然他们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这是掩耳盗铃。 惨淡的悲伤气氛在各大部落蔓延,荒人似乎不再期望前线的大荒战士可以战胜盛唐,只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能够平安回来,那便是最大的幸运。 祈云部落不同,在李毅等人回到洞穴后,祈云部落便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这种难掩的兴奋让孩子们洋溢出了笑脸,让老人们激动的面脸通红。 足足有三天之久,祈云部落中人仍然处于这种亢奋之中,而那些死去的战士,则被用最高规格的待遇供奉在了火山口中,他们是祈云的英雄! 同时也终于有孩子在大人的带领下走出了生活了很久的洞穴,看到了洞穴外的蓝天白云,看到了那个他们向往已久的真实世界。 三天后的清晨,张小刀终于醒来,这一次他没有做梦,而是因为体内的严重伤势,近乎陷入了假死状态之中。 很多自圣山之下走回来的人也都像他一般,在祈云妇孺的照料下休养生息。 张小刀睁开双眼时,看到了是一面用岩石打造的棚顶。他揉了揉眼眸,双手极为费力的撑起了自己的身躯,半靠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房间不大,有些光亮射入但却都是火光,他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呲牙咧嘴的感受着严重透支后的身躯对他警告。 眼前的银白色发丝在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有些妖异,张小刀正迷迷糊糊的挣脱着疲意,石屋中的木门被推开,先是一股香味钻入了鼻中。 香味很鲜。也有些腥,张小刀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响,便看到杨清一脸笑容的端着一大锅鱼汤走了进来,看到张小刀醒来,她微微笑着:“你可算醒过来了。” “姐,来来,先别说其他,我都要饿死了。” 杨清将鱼汤放在张小刀不远处的花木桌上,因为有些烫手。她用双手拉了拉耳垂。 本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先吃饭的张小刀神色一愣,骇然道:“姐,你……” 杨清摆着手,红唇轻启道:“本就是为了报仇才修行的。既然大仇得报,自然要废掉。” 张小刀不解,杨清这时又端起了鱼汤,放在了床边的小柜上。道:“先吃,先吃。”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拿起木勺子。抓起不知什么面的大馒头,便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杨清在一旁一边道慢些,一边轻轻的敲着张小刀的后背,然后看张小刀的模样,连忙出去又走了一趟,端了一大碗清水回来,却见张小刀已经将那锅鱼汤喝的连底都不剩。 张小刀是来者不拒,将清水喝下后缓了一口气,觉得舒服了许多,这才道:“何必啊。” 杨清坐在床头,没有回答张小刀这个问题,而是道:“小刀,和你说个事儿。” 张小刀神色忽然肃穆,圣山之上,他将锁神锥扎入圣殿老人的脸颊中后,便彻底神志不清,后来的事情只隐隐记得他们互相搀扶着越过了许多大荒战士,莫不是谁重伤出了事情? 杨清见张小刀神色如此严肃,连忙笑着说:“不是坏事,你不用这么严肃,是好事。” 张小刀眉头一挑,心想能让杨清如此郑重的好事能是啥,苦思无果后他挠了挠头,静待杨清的话语。 杨清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我想嫁给大将军。” 张小刀没有喷饭,只是瞪大了双眸看着杨清,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杨清可以进入即翼关,是因为与唐胤龙的关系,唐胤龙刚刚离世不久,杨清和大将军? 张小刀完全绕不过这个弯,脑袋里一团浆糊,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瞪大了双眸,不知如何开口,不知如何回答。 杨清稍稍用力拍了一下张小刀满头银发的脑袋,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问道:“你怎么样,伤势如何?” 张小刀抬起手,道:“姐,先不提我,你让我缓缓,这事儿是不有点?” “不地道?”杨清挑眉。 张小刀的神色有些尴尬,毫无疑问杨清与李毅自然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在心中当成亲人的人,如果他们两人能在一起自然是好事。 但是……,张小刀不知怎么说,也没法说。 杨清似乎知道张小刀的所思所想道:“我和陛下的确有过一段,但那时候毕竟还小,我到了即翼关十年,也从未再见过他,情分自然早就淡了。” “他走了我自然很难受,只是……。” 话说到这里,张小刀终于释然,然后道:“姐,是我想多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没必要去立那贞节牌坊,既然喜欢这就无可厚非,只是大将军那边?” 此话一出,杨清的脸上出现了张小刀认识她以来难得出现的娇羞,张小刀一看这神色便知道怕是两人就在心中情投意合,猛然一拍手道:“那就好。” 杨清看着张小刀为自己和李毅高兴,便觉得心中幸福感满满的,但却道:“其实,我废掉修为有很多种考虑。” 张小刀不知话题为何又转到了这里,便杨清既然和他说,便是可能有些心结,他做出了洗耳恭听状。 “第一,自然是因为大仇得报,我不想要这身修为。” “第二,则是我有些自私,我在盛唐生活惯了,我带着仇恨活了很多年,不想再将祈云未来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所以之前上圣山,我第一时间不想动用祈云的力量。” “第三,是我没了修为,又离开了祈云,李毅总不能不管我,其实说穿了还是自私。” 说完这些话,杨清垂下了秀首,似乎‘自私’这二字,成为了她自圣山下来后的心魔。 张小刀张开了双臂,将杨清拥入了怀中。 杨清趴在张小刀的胸膛上,感受着暖意在心头肆意,抿起了双唇。 “姐啊,人活着就这一辈子,不能总是肩负着太多其他的事情,也要为自己而活着,既然你和大将军两情相悦,那便不要错过了。” “总而言之,人总要遵循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去得到,那便没什么对与错。” “再说了,你俩都这么大岁数了,得抓紧生个娃,不然就晚了,这是好事,哪怕你用了点手段,又有何妨?怕是大将军就等着你逼他呢。” 杨清本来是越听心中越暖和,听到最后立刻挣脱了张小刀的怀抱,给了张小刀一个板栗道:“你才那么大岁数呢,你看现在跟个小老头似的。” 张小刀一惊,连忙坐了起来问着有没有铜镜,又刻意逗杨清笑,喊着:“我的花容月貌啊,我的英姿伟岸啊……” ………… 张小刀与杨清的交心对话算是了了杨清的心结。 有时人就是这般,自己想不通,便需要有人来开导,或许只是一两句话,便可解惑。 张小刀与杨清打闹了一会儿,便在杨清的搀扶下,走出了有些气闷石屋。 此时,也正是晚饭时间,李毅等人正围着篝火,吃着被烤的分不出模样的野味,众人见张小刀醒来,立刻笑呵呵的打起了臭屁。 张小刀刚坐下来,便笑道:“姐,这姐夫,有点不会来事啊,怎么说我也是他小舅子不是?” 黄贞凤,许三德,王大牛闻言差点就没喷出来。 李毅眉头一挑,小刀挑落野味身上大腿的一片肉,轻轻一丢,准确无误的塞进了张小刀的嘴里。 张小刀连运元气,防止被烫,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模糊对杨清说:“姐啊,姐夫脾气不太好,你看着是想谋杀小舅子,想看我活活被烫死。” 黄贞凤立刻装作怒气滔天道:“李毅,小刀可是我徒弟呢,你不看你未来媳妇的面子,也得看我面子,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 饶是威猛了一生的李毅大将军听这这师徒俩默契调侃也无法组织出适当的语言给予反击,只是无奈的看了杨清一眼,却看杨清在偷笑,他便除了无奈只剩无奈。 张小刀当然不会过分调侃,他本就吃过饭,与众人聊了一阵后,便推脱了众人,独自一人向洞穴深处走去。 没有人比他自己知道,他此时的心急如焚,但体内伤势太过严重,他此时赶路怕是便要在半路上生死不知,他需要找到一种方式迅速回复体内伤势。 而醒来后,他总莫名的想去那满是壁画的火山口看看,或许那里便有着属于他的契机! 第324章我就是光明 教廷近来战事不顺,又传来了圣殿被覆灭的消息,虽然神职人员仍旧像往常那般运作着教廷,只是心中的阴霾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西域民间以讹传讹,越传越厉的谣言在裁决司强硬的政策下仿佛已经被浇灭。 可教廷越是如此,却越会让百姓觉得教廷面对盛唐覆灭了圣殿后已经开始心虚。 而小斯也似乎准确的把握了放出消息的时间差,在裁决司采用强硬手段后,另一条小道消息在民间迅速传开。 “裁决大祭司消失无踪,或已被盛唐暗杀!” 裁决大祭司的确已经消失了很久,并且与教廷的联系全无,所以裁决大祭司自然无法站出来否认这是谣言。 而无法否认,不仅会带给民间惶恐不安,带给西域各国的权贵也是心惊胆战! 整座光明教廷,似乎只有此时的刘亦晨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充斥耳中,因为如今的他是已经废掉的光明之子,任人欺凌。 教廷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虽然谈不上弱肉强食,但敷衍趋势的走狗却绝对不在少数。 刘亦晨自被张小刀废掉后,便被人送回了教廷,只是待遇自然大不如前,而得之他已经无法回复后,伺候他的下人每天来送饭的模样似乎都有些不耐烦。 刘亦晨并不在乎下人们的嘴脸,但他很在意教廷中那些大人物的嘴脸。 而大人物们的嘴脸,虽然都看似有些气度的保持着对他一些尊重,但刘亦晨感觉的到,他在这些人的眼中已经变为了一只蝼蚁。 教廷之所以给他饭吃,是因为他的确曾经继承过光明,期望在他的身上可以发生奇迹,而从目前来看,显然这奇迹不会发生。 刘亦晨并不这样认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刻苦的学习,因为他知道自己还可以翻身,因为他有光明骸骨! 只是在与张小刀的那一战后,他不仅全身中了百刀,双臂也已被砍掉,即便他被及时送回了教廷,如今的大祭司那名总是爱打瞌睡的中年男子为他接上了手臂,但因为他被送回来的时间太久,接肢术又是别人帮助,所以这两条手臂还是有些不停使唤。 刘亦晨的手轻轻颤抖。手中的教廷秘典掉落在了地面,溅起了地面上的些许尘灰,也迎来了在这教藏阁之中许多教廷中人的白眼。 教藏阁是西域教廷中最神圣的地方,这里的藏书无数,在天下享有盛名,能走进这里的人自然是教廷中的精锐。 教廷中的精锐,自然不必给这位废物圣子好脸色看。 刘亦晨早已经习惯那些带着嘲笑的眼神,秘典掉落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捡起,而是抬起头看了看这秘典阁中的穹顶。 秘典阁采用的穹顶与教廷大殿几乎一致。顶部镂空,雕文繁琐,光线透过穹顶变为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华,照射在秘典阁堪称雄伟的书架上。会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刘亦晨仰着头,呆呆的看了半天,不知在所思所想着什么,却感觉到有人也来到了他的身边。同样仰起头了,看向了穹顶的一缕缕光束。 刘亦晨歪过脑袋,看向了身边的男子。看到了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颊,和即便抬着头仍然长大着嘴巴似要打哈气的模样。 平凡男子,便是如今教廷大祭司,苦行不在教廷,他便是教廷的绝对执掌者。 有人终于发现了大祭司悄声无息的到来,教藏阁中顿时响起一片跪地之声,并高呼道:“参见大祭司!” 大祭司没有理会这些所谓的教廷精英,只是问道:“光明总是赏心悦目,但永远遥不可及。” 刘亦晨没有跪拜,他思索着大祭司的话语,不知如何回答。 大祭司打出了酝酿许久的哈气,轻轻挥手,那些跪拜之人纷纷起身,诚惶诚恐的退散开来。 “如果你是光明之子,便不可能被击倒,现在教廷需要强大的力量,我希望你成为这强大的力量之一。” 刘亦晨更为不解,却见大祭司在怀中拿出了一本褶褶巴巴的书,上面还沾染了些许油渍。 刘亦晨看到那破旧的封皮上写着‘光明神术’四个大字后,顿时露震骇神色。 《光明神术》无疑是教廷中秘典的秘典,只有成为六大祭祀的人才可以阅读,或许在这之前光明之子也有资格阅读,但现如今作为已废的光明之子自然没有这个资格。 大祭司将那本《光明神术》放在了刘亦晨的手中道:“光明不容亵渎,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选择你,不要让我失望。‘ 刘亦晨感觉着这皱皱巴巴的书皮有些滚烫,听着大祭司的话语,更为不解道:“可我已经废了。” “身子废了不重要,怕的是心废了,你重伤归来后一直都在努力着什么,我看得到,所以你的心没废,你便可以用你的心还给你自己一个完好无损的身子,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本书会对你有什么帮助,但始终觉得既然是光明选择的人,总不会如此消沉下去。” 刘亦晨不知如何回答,大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困,我去睡午觉。” 大祭司说走便走,不时便消失在眼前,留下了呆若木鸡的刘亦晨。 刘亦晨愣了足足半晌,才将那本如果外传便会引起腥风血雨的秘典放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大步的向他所住的宫殿走了回去。 刘亦晨住的是教廷中的某所侧殿,殿中配有两名侍女,四名侍卫。 这六人此时在殿中百无聊赖的坐着,见刘亦晨回来只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声好,便继续发呆。 刘亦晨知道在教廷中的下人放在世俗中也必然有其显赫的背景,来到教廷中一是为了镀金,而是为了跟一个好主子。 显然他不是一个好主子,跟着他等于前途昏暗无光,这几人自然提不起来伺候他的性质。 刘亦晨进入殿宇后,也没有理会六人,径直的步入了自己的卧室,将房门与窗户锁死。 房间内的布置极为简单,除了一张还算舒服的床榻之外,便只有一面水晶镜,与墙壁上挂的夜明珠算是值钱。 在夜明珠的柔和光线下,刘亦晨拿出怀中的书籍,开始仔细翻阅。 ………… ………… 五天后,刘亦晨所在的偏殿中的侍女与侍卫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这主子虽然是个废物,但平时出门次数还是非常勤快,这几天他除了吃饭几乎不露面,还繁琐着门窗,不知在那屁大点的地方中鼓捣什么。 六人一番猜测,但大多还是以讥讽为主,似乎讥讽主子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们日常中最为平常的事情,以此来满足他们心中在这教廷之中的卑微优越感。 “我看八成是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准备自杀呢。” “别他妈瞎说,他要自杀了,我们几个还有好果子吃,怎么说人家也是光明之子。” “光明个屁啊……” 正当几人低声叨咕时,刘亦晨推开了房门道:“接下来的三天,我不需要食物了,你们愿意做什么坐什么,别打扰我。” 话毕,刘亦晨再次关上了房门,留下了面面相视的侍卫与侍女。 回到房间之中,刘亦晨沉思了少许时间,然后打开了床榻下的隔层,拿出了那具比夜明珠还未璀璨的光明骸骨。 他知道他体内的骨骼已经尽数碎裂,即便接上他的身躯也是残破不堪,如果想要重返巅峰只剩下了一条路,换骨! 换骨,这对于常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刘亦晨相信他可以一节一节的把骨肉拆掉,然后利用光明接肢术,将自己脱胎换骨! 这自然要感谢大祭司给予他的‘光明神术’。 刘亦晨此时若论单打独斗,很可能连外面那几个侍卫都打不过,但继承了光明后的他,她的血脉中拥有纯正的光明力量,这种力量如果不配合元气无法造成什么杀伤,但毫无疑问,对光明姐肢术却有增幅作用。 所以,精心布置后,刘亦晨开始了他的计划,而第一步便要掀翻自己的皮肉! 刘亦晨站在了水晶镜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后,用双手勾住了自己的眼皮,狠辣的向上一拉! ‘刺啦’一声难听的声音响起,他表皮连着血肉翻起,露出了仿佛摘掉面具一般,露出了那恐怖的难以想象的血色肌肤。 刘亦晨没有喊,没有叫,只是咬紧了牙关,瞪着那双没有眼皮格外凸显的眼珠,血水蔓延。 然后他运起了一道光明,将自己照耀,继续撕裂,继续自我摧毁! ………… 三天后,刘亦晨的房门被他推开,一股血腥味冲出,刺鼻难闻。 那侍卫与侍女早在三天前便不知跑去了那里,殿宇中空无一人,满身疤痂的刘亦晨艰难的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模样可怕非常,但刘亦晨并不觉得自己可怕,而是自己为自己倒了一杯不知隔了多少夜的茶。 他用干瘪的嘴唇抿了一口,然后觉得怎么茶水冲不淡口中血腥味,便露出了近乎疯狂的微笑,喃喃道:“我就是光明!” 第325章老兄弟 盛京的小茶馆中,热闹非常。 圣殿覆灭的消息一经确凿,说书先生便成了一时间最赚银子的职业,一天跑三个四个大酒楼不在话下。 而说书先生要说的书,自然是覆灭圣殿一役,只是他们也并非旁观者,只能凭空想象,加以杜撰,反正怎么精彩就怎么来呗。 盛京中最出名的老先生姓段,百姓喜欢叫他老段子,他说书不像其他说书先生一板一眼,而是全情投入,说到情难自抑时,会癫狂,会流泪! 老段子只在一家小茶馆中讲段子,也并不像其他说书先生为了银子满盛京跑,这些日子只要他出现,茶馆便立刻会人满为患。 老段子自然讲也是圣殿覆灭的事儿,但同样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他却能分析出几分道理来! 站在茶铺的老酒地板上,看着楼上楼下密密麻麻的人,老段子问道:“今天呢,咱先不讲书,讲点你们不知道的。” 楼上楼下一片叫好,只是大门口有位中年男子没有附和,却看着老段子怔怔的出着神。 老段子抿了一口茶水道:“知道为啥咱盛唐能把圣殿敲碎不?” 一百人个人自然有一百个答案,提这让人精神振奋的事儿,自然有人叫喊着:“咱猛啊。” 也有人叫道:“大将军厉害!” “我说你们都不知道了吧,我就觉得这事儿张小刀也肯定出了大力气!”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好不吵杂,老段子却道了声:“放屁!” 换做寻常说书人,敢于怒斥客人放屁,必然要遭受瓜果皮的洗礼摧残,但显然来听老段子说书的人都知道老段子的规矩,一般他说完放屁,便要揭晓答案了,各个洗耳恭听。 “咱盛唐当真有魄力。先让即翼六关,再让大荒小儿进翼州,就是个诱饵。” 众人有想不通的,正要发问,老段子道:“看到诱饵了吧,圣殿高手都得来吧,自然而然那破山之上就空虚了。” “这时候,咱大将军带着人上了圣山,这叫先给你们希望,在他妈让你们绝望!” 老段子说明白了这个道理。楼上楼下一片喝彩。 老段子又道:“再看现在,大荒小儿表面上还在翼州耀武扬威,其实现在他们的主帅心里也突突,这他妈圣殿中顶尖强者都被砍了脑袋,现在回去,那是说回去就能回去的事儿吗?” 众人又没懂,但知道老段子会说,老段子也没吊众人的胃口道:“大军要撤退,平原变数最少。大荒想要撤,自然要在即翼关外撤!” “但在盛唐铁骑可不是吃闲饭的,玩追击那是个顶个的好手,一旦进了平原。咱铁骑不追着他们屁股扒层皮?” 众人恍然大悟,立刻应是,茶客们一片热议,老段子在这方面的确有他的独到眼光。 老段子讲得兴起。吼道:“他妈的大荒,算个鸟!” 楼上楼下齐齐吼道:“算个鸟!”弄得坐在角落中的中年书生哭笑不得。 紧接着,老段子开始讲起了李毅六人上圣山的故事。只是这其中自然与真实大相径庭。 但老段子极其投入,说的口沫横飞,随着跌宕起伏的情节,楼上楼下听的兴致勃勃。 这故事足足讲了一下午,中年书生便听了一下午,当夜幕降临,故事结束,茶楼也人去楼空。 肥胖的老板一脸乐呵的拿着一锭银子递给了老段子,老段子却没接,只是呆立的看着角落处那一片狼藉中仍然在品茶的中年书生。 老板刚想问话,便见老段子猛然就要跪下来,双眸泛红。 老板吓了大跳,老段子平日里吊儿郎当,除了说书是把好手外,街临街房也知道他当年当过兵,是有两下子的人,这是说一下午说虚脱了? 老段子没等跪下,一股温和的元气无形中便将他托了起来,老板吓了一跳,便见角落里那平凡无奇的中年书生来到了两人面前,接过了那银子道了声:“老朋友。” 说着他便将手放在了老段子的肩膀上,推着他走出了茶馆。 见老段子那激动神色,便知应该是老朋友,老板也未多想,却不知那平凡无奇的书生,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人物。 老段子和李自知走出茶馆,天色已渐暗,街里街坊的院子中传来了饭菜味,李自知便问道:“咋的,见我不请喝酒?” 老段子支支吾吾了半天,那还有下午脱口成章的风采,最终还是道:“先生,您可别挤兑我,您说那家馆子,咱指哪打哪,但这礼少不了。” 说着老段子便退后了两步,执学生礼对李自知一拜。 李自知知道当年那些老兄弟不拜他一下心里就刺挠,便安心接受,与老段子像那年那般,勾肩搭背的找了一处小馆子。 落座后,小二与老段子相熟,本想问问着中年书生是谁,却被老段子撵走。 “先生,您这是?”老段子心中疑惑,当军人的脾性也没改,开门直接见山。 李自知抿了一口小酒道:“当年的老伙计,有几个给文清风做了幕僚?” 老段子一听文清风这三字就来气,正欲开口先埋汰埋汰文清风,却忽然想到一个人道:“其他人我还真不记得,但瘸子和那山羊胡子亲厚,后来也不知为啥没去文府上混个官当。” 李自知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回盛唐就是要杀他,老段子你说书有两下子,猜猜小胡子在哪儿?” 老段子一拍大腿道:“先生,要我说,他鬼心眼最多,他肯定在这藏着!” 李自知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久前文晴岚寄出了一封信,这封信上有一种叫做‘若花’的东西,对于常人来说无色无味。 但对于李自知来说,若花的味道是这世间最为独特的味道,区别于千万种味道。只要他闻到这种味道便可以找出文清风。 而那封信自然要到文清风的手中,但他的鼻子虽然可以说是天下间最灵,但总要在一定范围内闻到,如果闻不到一切也是枉然。 来找老段子,是因为这封信在盛京中转悠,他时而可以察觉到,又时而消失,这两天来便彻底断了音讯,便想着与文清风保持联系的盛京人,来到老段子这找线索。 “这酒带着。咱去一趟瘸子家。” 老段子立刻点头,带着李自知在盛京城中左拐右拐,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一座小院。 小院的地理位置并不偏僻,距离皇宫不远,这是当年那些老兵们的退伍待遇。 老段子看先生点了点头,便叩开了瘸子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瘸子的大儿子,见到老段子立刻道了声:“段叔,您咋来了?” 老段子没废话。拉着先生步入了院中,瘸子的大儿子连忙道:“段叔啥急事啊,爹正喝茶呢。” 老段子仍旧未开口,一路与先生步入正厅。果然见那脸上还有道疤的瘸子正喝着茶。 听到外面脚步声,瘸子扬起脸,第一眼看到了老段子,正想骂这货也不知道来看他的时候。便看见了身后那中年书生,心中猛然一惊,手一噉瑟。茶水打翻。 茶水打翻的地面上冒着蒸汽,瘸子连忙要跪了下来,刚要拜先生,便被托起。 先生何等人,只一眼便察觉的出李瘸子没有什么慌张,只是觉得他也如老段子那般紧张 面对先生如此亲厚,李瘸子连忙嘱咐着大儿子准备宴席。 大儿子也不知道这中年书生啥人物,但知道他爹可是老边军儿,腿就是在战场上被桶瘸的,可能是老一辈的大人物,却万万想不到这中年书生竟然便是举世皆知的先生李自知。 李自知没有阻拦李瘸子的大儿子前去张楼什么,而是坐了下来,李瘸子连忙摆好茶道,拿出了上好的茶叶,小心翼翼的沏了起来,时不时看老段子一眼。 老段子没理会他的颜色,心想李瘸子你要他妈敢窝赃小胡子,今天老子就大卸你八块,可见先生纹丝不动,便没动作,只是脸臭的跟裹脚布似的。 厅堂气氛诡异,李自知也没有找到他想闻到的味道,此时却听李瘸子大儿子的媳妇扯着大嗓门喊着:“老头子,酒窖里没酒了,得出去买。” 大儿子一听,骂道:“你他娘呢,是不是去年藏那几坛好酒全让你偷摸喝了。” 大嗓门儿媳妇,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显然的确是她。 李自知五感覆盖整座院落,自然将这对话收入了耳中,脸色忽然一变,想到了文清风如果在这盛京会在哪里! 他站起了身子,对李瘸子和老段子道:“你们哥俩喝着先,我去办点事。” 李瘸子一听连忙道:“别呀先生,到都到这了,这不白张楼了?” 老段子见李瘸子应该不是先生找的人,连忙应衬着李瘸子,李自知见盛情难却便道:“那也行,去去就回,酒给温上!” 先生这一开口,算是给极了哥俩面子,哥俩立刻道了声:“好嘞。”便目送着先生走出大宅,瞧那方向好像是奔皇宫去了! 是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 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说书是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说书是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事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是是睡是水水水水水水水水(未完待续……) 第326章那些亡魂 初春的黄昏时间极为短暂,仿佛只是刚刚降临便迅速被夜幕取代,盛京城中却顿时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李自知行走在青石板上的步伐并不快,但每一步都格外坚定,他已经知道文清风在哪里,因为他想透了文清风的所思所想。 周围是灯火通明的千家万户,映亮了李自知的半边脸颊,他听着刚刚路过一家小院中传来对孩子的打骂声,便不由自主的苦笑了出来。 他很快穿越了街巷,看到了远方仿佛被红色光芒笼罩的皇城,想着不久前驾崩于此唐胤龙,喃喃道了声:“我来给你报仇了。” 话毕,他大步大步的走进了皇城之中! 皇城的朱红色城门很少在夜晚时打开,但今夜必然打开,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在一片敬畏的眼神下,李自知直奔皇宫。 李自知走进皇宫的讯息自然瞬间传到皇后娘娘文晴岚的耳中。她神色紧张的走出了大殿之外,在石阶上眺望那条幽暗的大道,晚风轻拂起了她的长发,星光照亮了她的脸颊。 李自知一人自大道尽头走来,远远的看见了消瘦的文晴岚。 唐淼淼这时也走出了殿宇,来到了文晴岚身边,却发现文晴岚看到先生李自知一瞬间,身子便一软,似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唐淼淼连忙扶起母后,李自知来到了两女面前,微微一笑,如春风轻拂道了声:“这些日子辛苦了。” 文晴岚的确辛苦了,自唐胤龙驾崩后,色痞与赵东海鲜明的站在了她一方,便等于将盛唐交给了她。 而她自问没有治理好如此泱泱大国的能力,但她已经被推倒了这个位置上,她必须要肩抗这一切。 如何抗?唯有勤能补拙! 唐淼淼见证了母后这些时日的辛劳,明白为何先生回到皇宫后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因为终于有人可以将她身上的责任拿走。 在先生道出辛苦了后,文晴岚没有询问文清风是否已死,她轻声道:“先生,启年的身子。“ 李自知轻声道:“我去看看。” 三人走入殿宇,这些时日精神已经养足的唐启年正靠在床榻上,不知为何如此晚还没走的李悦眉正在拨着蜜橘。 李悦眉拨着蜜橘的样子很专注,也很精准的撕掉橘瓣上的每一条白线。 唐启年看的更专注,不过不是李悦眉剥橘的动作,而是看李悦眉。 李悦眉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唐启年如此专注的看着她,当她掰开了最后一橘瓣后。很认真的查了一下一共有十一个,然后一把抓起了六个塞在自己的嘴里,拿起一瓣递给唐启年。 不知为何唐启年的脸上出现了难掩的失望神色,但还是张开了嘴巴,吃下了格外甜的蜜橘橘瓣,这时才发现母后三人已经来到了二人的身边。 李悦眉神色很随意,只是回头看到先生后,立刻站了起来,吞下橘瓣。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李自知眉头一挑,看了看文晴岚,看了看唐淼淼,没有开口便坐在了李悦眉坐的打造精细的实木圆凳上。 唐启年开口道:“先生。” 李自知温和一笑:“把手给我。”掀开了被褥一角。单手搭在了唐启年的手臂上。 唐启年只感觉一阵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顿时双眸放亮,因为他的身躯已经失去触觉很久,这种麻麻的感觉至少算是一种感觉。 李自知的眉头越锁越紧。片刻后放了手,道了声:“启年,过些时日我来给你打通气海。但想要全身回复知觉,便要兼修光明接肢术。” “这术法?”文晴岚神色紧张的问道。 李自知摇头道:“现在还没有,我会给苦行写信,无妨,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众人闻言便放下来了心,李自知也站了起来,却对文晴岚说了声:“我要去趟金銮大殿。” 文晴岚闻言全身巨震,明白自己都不甚知晓的秘密怕便是在哪里,而她的丈夫唐胤龙便是因为要守护这个秘密而死,不由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自知转头向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文晴岚问了声:“是去杀他吗?” 李自知微微垂首,没有回话,便走出了殿宇。 ………… 金銮大殿一向是皇宫中最为神圣的地方,因为每天早朝这里都会聚集盛唐真正的顶层来商讨国家大事,进行早朝。 无数穷酸书生,各省官员做梦都想在这里站上一站,但对李自知来说,这里的意义除了可以通往地底,便没有什么出奇。 李自知点着一盏油灯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没有想象着那空旷的大理石地板上站着文武百官的画面,只是来到了龙椅前,没有坐下,却抬起了龙椅。 龙椅发出了咯吱一声,一阵风吹的手中油灯兹兹作响,李自知脚步一探,便走了下去! 龙椅之下竟然有一条密道,这怕是天下人想破脑袋都不会联想的事情。 这条地道很长,走进百步后,夜明珠的柔和光线便出现在了眼前,李自知吹熄了那盏油灯,脚步飞快的向下走去。 密道两侧均是坚硬的石壁,古朴之中又散发着莫名的光泽,阶梯呈现旋转式一直向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李自知即便健步如飞,也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放才抵达底部。 地道底部是一座正方形空间,地面白玉大理石,墙壁上倒挂着这天下间罕见的各类兵器,而面前则是一面巨大的石门。 石门是北侧的正面墙壁,其上雕文繁密,却栩栩如生,乃是九龙戏珠之图。 李自知走到门前,将手轻轻放在墙壁上那颗巨大的宝石上,却迟迟没有发力,神色难掩的紧张。 这扇门后,无疑便是盛京的秘密,李自知也有许多年没来,而他之所以判断文清风一定会来,因为他明白像文清风这种自诩天下间最聪明的人,眼中容不得任何秘密。 他不仅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必然一直想知道盛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竟然可以让唐胤龙选择去死而去守候。 深吸了一口气,李自知催动元气发动,那本来就栩栩如生的雕文瞬间就变得活灵活现,仿佛九条真龙就要脱壁而出,遨游九天! 一声巨大儿沉闷的声响,带起了地面丝丝缕缕的尘灰,墙壁左右分开,李自知倒退三步,紧守意念清明。 浓重的杀气忽然充斥进了李自知所在的空间之内,三面墙壁上倒挂着的刀枪剑戟嗡嗡作响仿佛就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它们拿起。 李自知再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走进那巨大的石门之中。 随着他的脚步声反复回荡,李自知走进盛唐的秘密中,眼前的景物瞬间让一向平静的他热泪盈眶,他深吸了一口气,弯曲了双膝,竟然跪了下来。 空间之中,左右两侧是一张张阶梯似的檀木巨桌延绵直至穹顶。 穹顶之上镶嵌着光芒并不明亮的宝石,宛若一片星空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真正灵人望而生畏的是阶梯巨桌上数不尽的牌位,这些牌位摆放整齐,一眼望去却看不到尽头,牌位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某些人的名字,前缀却均是盛唐二字! 这里竟然是一座巨大的祭殿! 李自知跪的很干脆,跪下后磕了三个响头,鼻尖前檀香围绕缭绕,他许多年未有的内心波动疯狂荡漾。 造成这种内心波动的并不是眼前看起来极为壮观的景象,而是灵牌上那一个个刺目的名字! “盛唐,前军校尉赵二狗!” “盛唐,左军百夫长梁长友!” “盛唐,近武营青衣卫陈之孝!” 这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了一名曾为盛唐而战死的战士,而这里足足有十万灵牌,代表着曾有十万人在建立盛唐的道路上前仆后继的选择用生命铺路。 李自知抬起头,心中难以抑制的情绪让他开始不均匀的呼吸,对他来说这些人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因为他曾与他们并肩作战,他甚至可以想起一些熟悉名字背后的那张脸。 赵二狗,前军校尉,长的不好看甚至很丑,他最大的梦想就是退伍后回老家娶个媳妇生个娃,最爱吃的是烤羊腿,只是他死的早,盛唐那时的部队中那有烤羊腿可吃? 梁长友,左军百夫长,生的五大三粗,为人却细腻,军中常传言说是梁长友为了练耐心,偷偷摸摸的玩刺绣,不知笑掉了多少人的大牙。 陈之孝,人如其名,眼中啥也没有,就想着早点拿盘缠回去伺候老母,每每发下来的那点军饷一个字都不剩的托人捎给老母亲,自己却整天蹭吃蹭喝,战友们却也不嫌他。 只是,这些活生生的人儿都在盛唐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死去。 他们或许活在在世的亲朋好友心中,但无疑也生活在盛京城下。 因为早在盛京更换旗帜之初,赤脚和尚便建立了这座不为人知的祭殿! 是他们一直在守护盛京,一旦催动祭堂大阵,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因为他们是盛唐十万魂军! 第327章残酷死亡 盛京一直以来都是这天下的第一大雄城,没有之一。 大荒与西域自然很想来看看这座雄城到底是什么模样,这或许也是西域与大荒顶尖人物的毕生梦想。 但他们不曾想过的是,在三十年前赤脚和尚与先生李自知便不将西域与大荒当做真正敌人,因为纳气法的普及,两人早在三十年前便预计到盛唐在未来必然会成为这天下间的霸主。 然而,自去年开始发生一系列针对盛唐的各种谋划,就像是一套组合拳一般将盛唐打蒙。 而这其中唐胤龙的驾崩无疑是对这个强盛国度最大的打击。 唐胤龙有能力调动盛京城下的十万魂兵将文清风轰杀成渣,而他没有这么做,便是相信先生可以回来摆平这人世间的一切纷乱,盛京城下的秘密不是给大荒与西域的,自然也不是给文清风的! 先生李自知来到地底祭殿,跪下身子,用泪水浇灌青石地板,也并不是为唐胤龙一人而哭,而是想起了很多很多陈年往事。 眼前的每一块灵牌,都代表着曾经一个盛唐悍勇战士,而他们不仅在生前为盛唐而战,在死后也在盛京城下默默守护了三十年。 这是李自知必须下跪的原因,而他今天来到这里,便是等待,等待一个自以为天下最聪明的人来到这里寻找这个天下似乎是他唯一不知道的秘密。 李自知的猜测的确没有任何错误。 可对于文清风来说,只要他知道先生不在盛京,这盛唐便没有什么他去不得的地方,可大师兄晋级神通,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生活在盛京的地底,利用阵法掩盖他的气息。 而在翼州没有收获任何实质性利益的他,便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盛京下的秘密,因为只有在盛京城下。他才可能看到这些年看不见这个秘密,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够遮掩得住这惊天的秘密。 早在皇宫一役后,文清风便命高手连夜在盛京城外赶工,但想要直通皇宫底下,而不被任何人发觉,这显然非常困难。 时间紧迫,耐心不足,文清风知道想要去看一下秘密,便只能小心翼翼的亲自出手。打通地底,而今夜似乎他将真正的看到盛京城下的秘密。 文清风很兴奋,昏暗的没有任何一丝光芒的地底中,他那双眸子亮的就像夜明珠,其中的兴奋与狂热,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的眼前是一面触手可及的古朴石壁,石壁表体上符纹密布,但刻痕极浅,而以文清风的眼里自然也看得出。此纹乃上古神纹。 仅仅只是一面裸露在外的墙壁,便已用到这等神纹,这其中到底存在什么? 文清风深吸了一口气,身边却有人道:“周王。刚刚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先生已经入宫。” 文清风双眸一阵收缩,然后摆手道:“不可能。”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他相信苦行不会被先生杀死。如果先生可以杀死苦行,那便早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而他更加笃定的是。苦行绝对不可能在先生离开后不给予他们信息,因为这对西域没有半点好处。 一阵收缩的瞳孔渐渐恢复如初,文清风嘴角挂上了微笑道:“想我那女儿能猜到我的所思所想也算是不错,只是怕是她也只能虚晃一枪,仅此而已。” “周王,睿智!”身边男子双手抱拳轻声道。 文清风看了看面前的石壁,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们都撤出去吧,该封口的人,便封口。” “是!”男子迅速退下。 文清风在这幽暗通道之中盘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虽然相信先生不可能回到盛唐,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危险便在面前这座石壁之后,但因石壁上的神纹阻隔,他无法动用任何手段去试探虚实,想要看这秘密,便需要他亲自进入其中。 而此时,祭殿中的李自知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双眸看向了穹顶的东南角,用手在眼前虚空轻轻勾勒出了一圈氤氲,他的身形竟然渐渐与这祭殿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在墙外的文清风进行着一连串的周密计算。 只是无论如何计算,苦行都不可能会死,也不可能会帮助先生掩藏行踪。 而更重要的是先生一旦回到盛唐肯定第一目标便是自己,他不可能在皇城暴露身份,先生想杀死他,必然知道在这盛唐之中的任何地方都有他文清风的眼线。 面对这天下间文清风最想知道的秘密,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文清风现如今的表现已经足够克制。 但他明白,一墙之隔,生死之择!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去看看,因为他太聪明,聪明到他认为自己推算的一切不可能出现误差。 手中电弧闪耀,那古朴的石壁被他切出了一个椭圆形,即便是文清风也神色难掩紧张的推开了厚厚的石壁。 石壁坠落,发出了一声闷响,伴随着小石块的碎裂翻滚,变成了这地底最唯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渗人。 文清风身躯轻盈的落在了祭殿之中,他就像是最熟练的摸金校尉,早已对各类古墓轻车熟路,只是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呆若木鸡。 他无法想象的看着那成千上万,沐浴在夜明珠光线中,被檀香味缭绕的灵牌。 这些灵牌鳞次栉比,高低起伏的充斥满了他瞳孔中的所有空间之中,一瞬间的脑部发麻,让文清风不仅呆滞了下来,甚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神纹,灵牌,这座祭殿? 赤脚和尚与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这里被供奉的盛唐战士,又有什么作用? 文清风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种揭晓谜团的答案,却在这瞬间被他一一否决,到了最后,他软弱无力的坐了下来,露出了这一生最苦涩的笑容。 在他笑容出现的刹那间。李自知也来到了他的身旁,没有动手,只是安静的坐了下来。 文清风侧过头来,看到了李自知,脸上的苦笑没有收敛,越来越苦,越来越白,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先生李自知不动手,是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来到文清风的面前,他今天的下场只可能是死。哪怕他的修为抵达了神通境。 而文清风没有动手,自然也知道他的力量与李自知天差地别,动不动手毫无意义。 坐在祭殿之中,李自知率先开口道:“聪明人都有个弱点。” “好奇。”文清风回答着。 “你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我太聪明。” 李自知呵呵一笑:“唐胤龙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杀他?” 脸色惨白的文清风道:“苦行死了?” 李自知挑眉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文清风指着自己,终于有了些狰狞神色:“你不觉得我比唐家人更适合坐在龙椅的那个位置上吗?” 李自知摇头道:“不,你太冰冷,或许你做皇帝会在很多方面都胜过唐家人,但是你没有仁爱之心。不会考虑百姓感受,早晚还是要出问题。” 文清风忽然哑口无言,道:“我有许多问题。” 李自知道:“我不想回答。” “我们交换。” 李自知冷冷的看着他一眼道:“你没资格。” 文清风蹙起眉头,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强硬的回答。很久没有人告诉他,他没有资格去做什么。 李自知冰冷的道:“更重要的是,我想让你心怀无数谜团去死,这样残酷一些。可对于怎么杀死你,自然是越残酷越好。” 文清风垂首道:“那你可以听我说吗?” “又想卖弄聪明?” “我只想在临死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 “除非你给这里的每一个灵牌都磕一个响头。” “好!”文清风立刻道! 李自知默然了下来,文清风立刻道:“数十年前。有个老人来到了盛京。” “这位老人留下了一些不似人间力量的痕迹,或许他在这里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们无法得知。” 李自知眯起了双眼,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赤脚和尚发现这些痕迹后的兴奋。 “他从未想过有人可以在他这些痕迹中参透一些改变天地的神通,但今天我来到这里,便知道通天塔怕是也可改变时间进程!” 李自知仍然没有开口,文清风双眸前所未有的明亮,他歇斯底里的道:“这座祭殿,凝结了三十年前那些刚刚战死不久后的盛唐战士,这些战士死前必然有想要保家卫国,捍卫疆土的强大意念!” “这种意念被称为心念,而修行当修心才是上上道,所以通过祭殿内的时间凝固,这些意念一直保存在这里,可以通过某种阵法的牵引,这意念便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 “而之所以赤脚和尚和你要如此做,怕的并不是大荒和西域,而是南北神门!” 文清风越说双眸越亮,随着语速的加快,他的脸色更是陷入了癫狂和扭曲之中,仿佛终于揭开了心中最大的谜团! “唐胤龙选择去死,是相信你可以解决这人间的一切,但却解决不了南北神门,这盛京城下的秘密,才是真正可以抗衡南北神门的筹码!” 似乎因为太过急促,文清风在说完这句话后剧烈的开始咳嗽,可双眸却明亮的看着李自知,似乎在等待他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李自知知道文清风瞳孔中的含义,却风轻云淡的道:“和尚走后,我便一直告诉自己对待敌人要残忍一些,只是一出盛唐便碰到了苦行,所以想残忍也能力不够,那么便先从你开始残忍吧。” “所以你不准备告诉我,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李自知点了点头道:“是的,而且你还要给这祭殿中的十万灵牌磕头,不能少一个,我会监督你。” “我知道我无法击败你,但我总有能力杀死自己!”文清风厉声道。 李自知双眸怒睁,而这个动作的刹那间,文清风便立刻脸色灰白,双眸神色立刻恢复如常的李自知道:“你现在没有了,开始磕头吧!” 话毕,他站了起来,来到了文清风的身旁,单手擒住了他的后背,将他向地面按下! “砰!” “砰,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幽暗的祭殿中只剩下了这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来自文清风的额头,在李自知的监督下,必然会磕满十万次。 在十万次之后,文清风必然会死去,只是临死之前,他听不到李自知口中任何的确切答案。 这种死法,便是对文清风最残酷的方式。 文清风将在这种残酷之下死亡!(未完待续……) 第328章寻妻伊始 夜色垂下,星光铺洒,盛京城正是繁花似锦时。 莲花巷中的各大楼子人满为患,风月楼的花船上更是迎来了贵公子那脱口而出的酸人诗词,即便是前不久发生了命案的士林街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在这喜乐祥和之下,盛京城下正发生着让人无法想象,惨不忍睹的一幕。 盛唐老百姓恨极了的前六王之一文清风正在磕头,他磕头的对象是三十年前为建立盛唐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士们,只是人数有些多,足足有十万! 文清风不知为何自己的修为在先生李自知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只在先生双眸一道意念之后,他的体内仿佛便充斥了无数剑意。 这些剑意毫不吝啬的贯穿了他周身的各大穴道,却并不致死,但他却在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宛如提线木偶。 文清风从未想过自己堂堂神通境居然连一丝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机械一般的跪地磕头,羞辱至极。 他的额头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扁平,那山羊胡子上满是血水额头之上流淌下来的血水。 在这个过程中他几度晕厥,但却感受到体内一股刺痛再次醒来,然后继续重复着磕头的动作,继续昏迷,继续醒来! 李自知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做法很残忍,他只是觉得文清风的确应该给这些人磕头,因为他辜负了太多人的信任。 文清风在十万次重复之下,生命气息渐渐消散。 李自知没有阻止文清风的死亡,没有继续折磨他,只是最后道了一声:“再见!”话毕后,他的眉头蹙起,等待文清风真正死去! 文清风死前没有大脑一片空白,而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想起了年少却不得志的他参加盛唐大军,誓要覆灭大周。想起那些身边兄弟的开怀大笑,更重要的是他想起曾经他极为信任的老奴,想起了他都不知为送了出去的文晴岚,又想起了文晴岚与唐胤龙之间那让他没有丝毫利用空间的爱情。 人之将死,似乎才能将这个世界看的更透彻一些,文清风在回忆中渐渐沉溺,渐渐死去! 李自知见他彻底死去后,并没有太多的神色波动,却还是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 往事需温酒。温了不知多少次酒的李瘸子家中,老段子和李瘸子正在等着李自知的归来。 李自知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人,他本打算只在祭殿中放下自己的一道剑意,便出来与老友喝酒,却不曾想文清风恰巧来到其中,死在了他的手下。 而杀死文清风后,李自知便更需要喝酒,喝一些温酒,温一些陈杂子烂谷子的酸酸小事。 酒桌上。老段子滔滔不绝,说到最后,怕是也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反正耳边尽是欢快的大笑声。 大笑声大多来自李自知。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李瘸子喝到最后,趁着酒劲儿问了句:“先生,不知文清风他?” 李自知道了声:“刚刚死了。” 一向与文清风亲厚,却多年未曾联系的李瘸子没有开怀大笑。举起酒杯神色复杂的喊了声:“死的好!” 说完,他干掉了杯中酒,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什么感受,说不出什么味道。 ………… ………… 祈云部落中,李毅六人仍然没有缓过圣山一行后所留下的疲惫,张小刀自然是伤情最严重的那个。 最近这些日子以来,张小刀每天都在看着火山口中的那些壁画,因为王洛菡被困,他很心急的想寻找到某种契机,但毫无疑问的是越是心急,便越无法寻找到。 用了三天的时间,张小刀没有看完壁画,却可以确定自己可以走动,他便不再等待什么契机,而是前来与李毅等人告别。 “不行!”李毅听到张小刀的话语后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王大牛抬起头表达了不同的意见道:“要不我陪你去?” 杨清眯着双眸道:“大荒极北是冰川海脉,即便你没有受伤也无法穿越,现在的你怎么过得去?” 张小刀自然知道众人对他的关心,但却还是毅然决然的道:“这事儿,谁也拦不了,我必须去,现在的盛唐也需要你们回去,所以不必帮我什么,我自己去便好。” 众人闻言忽然沉默了下来。 张小刀说话时神色坚定异常,语气毋庸置疑,让人们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小刀要去救自己媳妇儿,怎么说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不让去便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黄贞凤抬起眼眸道:“要不师父陪你走一遭?” 张小刀连忙摆手,看着众人:“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能困住我媳妇,我很难想象会面对什么敌人,所以就别凑热闹了,如果老师回来了,那一定要告诉他一声我的行踪。” 说完这句话,他又信誓旦旦的道:“再说,我这么聪明你们还不放心吗,没事,我有自知之明,不行便会及时联络你们。” 众人一想张小刀的确不鲁莽之人,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会第一时间寻求帮助,更明白张小刀说的在理,只能目送面容老了十岁的他离开祈云,他们也迅速启程返回盛唐。 不提杨清离开祈云之事,张小刀一路直奔极北之地,翻山越岭,跋涉千里,越发的心急如焚。 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此时全忘在了脑后,这些日子他迟迟未进入梦境,无法与王洛菡交谈,生怕王洛菡出什么意外一尸两命,便更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走着走着便感觉气血上涌,偶尔吐口血似乎对现在的他来说已属平常之事。 可他却从未耽搁一丝一毫,即便他明白以他现在的状态找到王洛菡也未必有能力救她出来,但还是奋力赶路,希望越快见到她便越好。 而此时,困住王洛菡的海域之上,一名长相英俊的少年,正坐在虚浮在半空中的岩石上看着海平面,仿佛他的双眸可以穿破一切,看到深海中肚子日渐大了许多的梦中情人。 青年叫做刘剑北,背后背着一把标志性的巨剑,曾在灵隐县与张小刀有过一面之缘,却因婆婆警告,终是没有插手世俗的事情。 近四年的时间,刘剑北已经从当年的稚嫩少年变得器宇轩昂,英俊挺拔,只是王洛菡似乎却并不在意他的容貌,还总会骂出一些低级粗劣的话语。 这在刘剑北看来,必然是因为那个叫做张小刀的凡夫俗子。 他有些无法想象王洛菡到底中了张小刀什么毒,但每一次王洛菡变得市井起来,他都会感觉到心疼,因为这似乎不是自己心目中那个梦寐以求的妻子。 他梦寐以求的妻子一直以来都是王洛菡,可那时的王洛菡不食人间烟火,一颦一笑都似有无穷魅力,而现在的王洛菡与他印象中的王洛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会为一顿晚饭而争辩的声嘶力竭,她会因为心情不好便破口大骂,她还学会了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所以,近些日子以来刘剑北越来越觉得王洛菡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王洛菡,他便越发愤恨叫做张小刀的男人。 殊不知,张小刀此时已经越过了大荒,来到了冰川海脉之上,望着与天连成一线的冰川一筹莫展。 这里的气温对于身具炎兽融灵的张小刀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但他却不知道王洛菡到底在哪里,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可即便有多种的不可预知,张小刀还是踏上了海平面一路向前,一路走到黑夜,走到了天的尽头,却只剩下了茫然无措。 为了排解身体与精神上的巨大负荷,行走在一块块漂浮在海洋的冰川大陆中的张小刀只能唱着当年在灵隐县创作的‘媳妇去哪儿’。 只是这次他的身边没有大牛哥家的旺财,歌声即便再嘹亮,在满眼银白的世界当中也略显孤寂。 第329章出征 文清风的死就像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丢进了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连一丝的水花都未溅起。 毫无疑问,文清风如果还有意识的话,宁愿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如此平淡。只是如今他的死讯把控在盛唐手中,盛唐希望利用他的死讯去做一些事情。 李婉儿成为了处理这件事情的最佳人选,只是面对自己的父亲,却压抑住了可以将复周会连根拔除的激动。 清晨小院中,多年未曾相见的父女两人而立而坐,说完正事之后,两人似乎便无话可谈,只剩下了院外麻雀的清脆叫声。 在这看似静谧的气氛之下,暗藏着些许的诡异与生分。 或许李婉儿便是李自知这一生唯一的心结,过了许久后,李自知终于打破了沉默,看着李婉儿道:“当年我是对你严苛了一些。” 先生一向以儒雅闻名于世,对人对事大多很是宽容,但对李婉儿来说,这一句话却像一柄刚刀一般插进了她的心窝。 很难想象在很多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李自知将自己的女儿放在外面不闻不问,而他既然如此做了,便说明他对他的女儿很是苛求。 人不能免俗,很多人都是如此,对待外人可以豁达宽容,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却没了那份宽容。 先生当年也真的很难宽容李婉儿,因为是她导致了小斯全身经脉尽废,她虽也无法修行,但先生认为如果不是李婉儿的任性,或许这一切的悲剧便不会发生,或许小斯和李婉儿现在已经成为盛唐的顶梁柱似人物。 而那时的色痞则认为,作为男孩的小斯没有保护好李婉儿,将小斯驱出家门。 很难想象两个本享受尽荣华富贵的孩子忽然流落街头的遭遇,但毫无疑问的是李婉儿和小斯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这些年下来。李婉儿或许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父亲说出这句话,所以李自知终于开口说出这句话后,她压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李自知双眸露出了心疼之色,却没有走到自己女儿的身边去安慰,只是垂下了头,面露愧疚。 李婉儿的哭泣宛如阵雨,只刹那后她便习惯性的收住了眼泪,看着父亲道了声:“我一直在等这句话。” 李自知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院落之外,道了声:“复周会要下手狠些。我要去一遭翼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去找你大师兄。” 李婉儿点了点头,却问道:“小斯什么时候回来?” 李自知摇头道:“那要看哪个叫车宁的小王子能运作到什么地步,要看苦行会不会默许他的存在,他在西域的作用无人可以取代,但你们二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还急于一时吗?小别胜新婚嘛。” 李婉儿一向平静的脸颊上出现了两抹绯红,或许作为盛唐的谍报头子,她也只可能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神态。 李自知站起了身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头顶道:“我走了。” 李婉儿下意识的拉住了李自知的手,却有些扭捏的垂下了头,感受着十余年前才能感受到的手掌温度。道了声:“保重。” 李自知没有抽手,他也在感受着李婉儿小手的温度,想起了十余年前在书院后山那个蹦蹦跳跳却总是习惯拉着他那大手的小女孩,心中生出一股温暖。 在这瞬间。两人之间的隔阂与生份尽数消散。 小手拉大手,或许便是血浓于水任世间斗转星移沧桑变化都无法溶解的父女之情。 ………… ………… 情这个字在西域教廷之中很难出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经习惯带上虚伪的面具。 但刘亦晨的确感恩大祭司送给他的光明神术。这让他终于有资格重返巅峰,再一次成为真正的光明之子。 所以,刘亦晨走出那满是血腥味的小屋后的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大祭司所在的殿宇,叩首感恩。 刚刚睡醒的教廷大祭司睁开了双眸,看着极为虔诚的刘亦晨,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一些即便是他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大祭司无疑是在这教廷之中,除了苦行之外修行光明神术修为最高的人,在他瞳孔中的刘亦晨不愧为光明之子,从内向外似乎都在散发着光明,即便他此时的面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却并不妨碍大祭司看到一些他内在的东西。 “传闻光明神术修到极致,死后会留下光明骸骨。” “但自教廷历史从未有人达到过这种层次,却不曾想原来掌教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种地步。” 一语道破玄机的大祭司语气平淡,但眼中的睡意却早已全无。 刘亦晨自然明白一旦换骨,以大祭司的眼力便可看出他的虚实,他迫不及待的来到大祭司面前,除了感恩之外,自然递出投名状才最为重要。 大祭司本就有心帮助刘亦晨,可刘亦晨此时如此诚心的将所有秘密袒露在他的面前却着实是一场豪赌。 殿宇之中陷入了死寂之中,大祭司仿佛再一次睡着,慢慢的合拢了双眼。 刘亦晨知道大祭司并没有睡去,如果在没换骨之前他便露出了光明骸骨的蛛丝马迹,怕是大祭司早会杀他灭口。 但此时他的身躯已与光明骸骨融合在了一起,杀掉他自然等于杀掉教廷未来的顶尖战力,但不杀掉却毫无疑问的是未来的刘亦晨根本无法把控。 大祭司需要长时间的思索权衡利弊,长时间是整个下午! 当殿宇上的光明换做了星光,大祭司这一觉终于醒来,而他不远处的刘亦晨,则整整半跪了一个下午。 大祭司站起了身子,开口道:“跟我来。” 刘亦晨紧随其后! 行走在教廷的长廊之中,大祭司带着刘亦晨一路走到了教廷的光明神殿。 推开那尘封已久的大门,星光泼洒的殿宇中,那座仿佛无数光华后空荡荡的神座屹立其中,肃穆而庄严,只是略显冷清。 光明神殿在教廷是圣地一般的存在,光明神座更是圣地中独一无二的权利象征。 大祭司轻轻挥手,光明神殿的大门便轻易闭合,他看了看刘亦晨满是疤痂的恐怖脸颊道:“我们的掌教大人失踪了很久。” 刘亦晨不明所以,大祭司道:“或许光明骸骨便是前任掌教的天谕。” 刘亦晨忽然垂首,神态恭敬到了极致,他似乎猜到了大祭司接下来要说什么。 “盛唐人一向具备一些很神奇的魅力,我承认这一点,但我绝不想看到光明圣殿的掌教被这神奇的魅力而洗脑,如果苦行掌教回来仍旧像以往一般无二,那是好事。但如果在他失踪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你便要站出来成证明,你也有资格成为坐在神座之上!” 刘亦晨‘噗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大祭司眼角微微一跳道:“不必如此,你既然完全继承了光明的衣钵,便说明你本就有资格做上去,你需要的是去证明一些事情,现在就去。” 刘亦晨垂下头道:“请大祭司明示。” “去青州,带领西域大军攻破盛唐。” 刘亦晨脸色僵硬,他虽然已经继承了光明衣钵,但境界却还有待提升,即便他现如今修行可以一日千里,也需要一日一日的慢慢累积。 大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帮你的。” 刘亦晨再度叩首! ………… ………… 刘亦晨所住的偏殿中,那六名侍女侍卫终于没心没肺的回来执勤,却发现刘亦晨的房间内一片血腥。 他们几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其中血水,以及一段一段的森森白骨,顿时呕吐的不成模样,终于反应过来好像出了大事情,其中一位侍卫被众人推选走出偏殿打听消息,却听闻光明之子跟随大祭司闭关的消息,不由得木然了起来。 毫无疑问大祭司如此举动便是力挺人们眼中的废物刘亦晨,而没有掌教的教廷中,大祭司的力挺,便等于宣布刘亦晨回复了光明之子的荣光。 这六名侍卫侍女不由得想到了昔日对刘亦晨的冷淡与不屑,心中忐忑到了极致,但却发现自己的地位有所提升,似乎有人已经得到了准确消息,而这些人希望在未来与刘亦晨走的近一些自然要巴结这些刘亦晨的身边人。 只是他们却不知,这些身边人曾经对刘亦晨的冷嘲热讽。 半月后,大祭司与刘亦晨再度出现在了教廷之中,光明之子将登上盛唐战场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西域。 偏殿之中的六名侍卫侍女将殿宇内大理的一尘不染,本等着刘亦晨回到殿宇中,却听闻光明之子已经走出教廷远征。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六人很难面对刘亦晨。 本以为事情便这样告一段落,远征的刘亦晨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他们还能过一段安稳日子,却不曾想裁决司来了一名身材壮硕的祭祀。 祭祀走进偏殿之中,看了看六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头便走,却在门口留下了一句话:“全杀了。” 偏殿中刚刚整洁一净的地面,再次染血。 第330章救妻小队 眼前的世界一片雪白,四处都是陡立百丈的冰川,冰川晶莹剔透的反射着并不炙热的光芒,晃的张小刀只能一直眯着双眸。 耳边是一阵阵呼啸的狂风声,因为气温太低的原因,这风不仅仅犹如钢刀,似乎还有冰封一切的效用,张小刀的眉头早已经凝结冰凌。 每一口呼吸都要用融灵能力在进行加温,不然冰冷空气进入肺中会产生热胀冷缩的效果,没准会爆裂开来。 张小刀行走在冰川海脉之上,似乎并不是像是急切的寻人,而是在进行一场非人的修行。 从俯视角度看去,他行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脚印都有半指深,可以看出他每一步都很用力。 张小刀并不希望如此用力,只是如果不用力,他的脚下很可能打滑,他不希望跌倒,因为他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这是张小刀进入冰川海脉咬牙前行的第三天,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见到自家媳妇,但却从未休息。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张小刀信奉这句话,所以在进入冰川海脉后,他一直都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当天色渐暗时,行走了一天的张小刀终于看到了他努力的成果,他看到了眼前的碎裂世界。 之所以叫做碎裂世界,是因为眼前的大陆不再是坚硬的冰川,而是碎裂成一块块的冰晶奇异的组合在了一起。 张小刀感觉到气温有一丝的暖和,便明白冰川之下怕是有热海。 碎裂的痕迹宛如蜘蛛网一般密布在视野之中,随着某一处的海浪起伏,这些碎裂的冰晶也会随之起伏,连绵到天边,当真奇景! 不知是不是有密集恐惧症,反正张小刀看着眼前这密密麻麻的碎裂冰块排列至视野尽头,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所以他没有等待片刻。一脚便踏上了漂浮的冰晶碎块之上,继续一步步向前行走。 此时黄昏的金黄色光芒铺陈在这雪白的世界之上,仿佛将天地变色,也将张小刀长长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黄。 行走了不远,张小刀发现在冰晶与冰晶之间似乎有鱼儿游动其中,他的肚子忍不住叫了两声,他也忍不住哀叹了一声,便蹲了下来。 抓鱼对于张小刀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张小刀翻掌弹出两粒熔浆,落入海水之中。眼前还顺瞬间沸腾。 不时翻着白板的鱼儿便漂上来数条,张小刀没有带什么野外生存工具,但他的手艺却并未生疏。 他捞出了两条肥美鱼儿,放在了脚下,然后将棉袄脱了下来,垫在了屁股下面,抽出杀猪刀。 收拾鱼儿的内脏只在弹指间,这鱼儿骨骼又极大,在张小刀的刀法之下。自然是直接抽掉了骨头。 然后张小刀伸出了左臂,将内侧向上,用右手将鱼儿平房在左臂上,喃喃的笑道:“铁板烤鱼。” 左臂变为熔石。鱼儿瞬间干瘪,冒出了飘香味道。 张小刀立刻翻转鱼儿,待两侧都已烤熟后,一口便吞掉了半只鱼。 这几日的赶路。张小刀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哪里还顾得上好吃不好吃,只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在冰晶缝隙中漂浮上来的鱼儿便全已下肚,张小刀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站起来,望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前路,继续前行。 十日后,张小刀终于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这片碎裂世界的尽头,脚下的冰晶也早已变为海上的一块块冰石,不再密布排列,而是四散各方。 张小刀并没有什么兴奋之情,因为到了真正的海域,他便更加寸步难行,难道要游泳去找王洛菡? 同时他又疲惫至极,觉得全身上下刺挠,仿佛是因为这些天吃鱼吃的太多,要长出鱼鳞。 无奈之下,张小刀坐在了冰石之上,这屁股下的冰坨子好歹也能当船用一段时间,便琢磨着如何做出浆来滑动。 没等他的思索多久,只有风浪之声的直接中忽然传来一声鸣音。 这声音宛如天籁,充斥在耳中只觉舒服不觉尖锐,张小刀心中警兆大作的同时,便见天巅中一道青色光芒划破长空! 张小刀卸下白玉弓,搭上青翎箭,凝神锁定目标! 天巅那道青色光芒速度极为迅猛,只眨眼间便在张小刀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却停止在了青翎箭的遥远射程之外停止。 青光停止运动,张小刀便看清了其容貌,顿时心又凉了半截。 这鸟身许数尺,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羽色偏青,不正是古籍上的神兽青鸾? 张小刀不知这青鸾何意,但握住的箭羽却也是这羽色,不由得有些晃神。 青鸾感知的到张小刀箭支的射程,只在射程之外打转盘旋,颇有卖萌之嫌。 张小刀心中一万个问号,却察觉的出青鸾没有什么恶意,同时对自己的实力又有信心,相信这鸟儿要是惹怒了自己,自己可以讲它变成一只火鸡,便放下了白玉弓。 可白玉弓刚刚放下,眼前忽然狂风大作,海浪翻涌。 惊天百丈海浪澎湃翻涌中,一头身长不知多少丈的巨物在其中隐现,张小刀无法看清其容貌,但能兴风作浪不是蛟虬又能是何神兽? 那蛟虬猛然翻滚两下,便已经到了青鸾身下,张小刀可以透过海平面看到其中的巨大身形,却看到蛟虬的龙头之上的独角却少了半截。 他莫名的挠了挠头,想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莫非自己的白玉弓和青翎箭……。 似乎察觉到了张小刀的疑惑神色,天空中的青鸾再次长鸣了一声,那海中蛟虬拍了拍尾巴,砸出无数巨大的水珠。 毫无疑问,这青鸾蛟虬便是当年王洛菡为了给张小刀做弓箭的原材料供应商。 王洛菡那年砍了梧桐,拔了凤毛,削了龙角,抽了蛟筋,这青鸾和蛟虬本应该恨极了王洛菡,但王洛菡走时却也留下了一下古籍。 通过这些古籍,青鸾与蛟虬似乎在黑夜中找到了灯塔,终于走进了灵兽修炼的正路之中,修为在这几年可谓是每日剧增。 早在王洛菡被困时,这二兽便已察觉到,然而敌人太强,它们虽然想要报恩,却总不能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同时它们坚信,神女王洛菡不可能在那雕龙柱中被困死,早晚会有人来救她。 果不其然,随着张小刀进入二兽的感知范围,它们立刻察觉到了那熟悉的事物,所以才能来寻找到张小刀。 张小刀并不知道在二兽眼中,他应该是北神门的高手,虽然看似修为不高,但神通应该与王洛菡一般无二,不然他凭什么拿着二兽身上那些物件组成的神器! 张小刀只是立刻恍悟了白玉弓和青翎箭为何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然后见二兽神态友好,便知应该是自家媳妇的宠物或者是朋友,立刻做出了国际通用手势,友好的挥了挥手。 二兽见张小刀似乎明白了它们的心意,便迅速向前,直至来到张小刀的身旁。 张小刀远看并不觉得二兽有何神骏,但当二兽来到他的面前后,他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微颤。 青鸾身形巨大,盘旋在它的头顶便遮住了一片天。 蛟虬在海中游荡,那身躯却仿佛囊括了眼前所有海鱼,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造成海浪剧烈翻涌。 张小刀不知该如何交流,但他相信此等神兽必然能听懂他的话,开口立刻道:“知道我媳妇在哪儿吗?” 青鸾一个盘旋,双爪猛然立在半空,抬起高傲的头颅,立刻叫了四五声。 张小刀当然听不懂他在叫唤什么,只是过了片刻后,他感觉到这无形的声音似乎蕴含元气,元气微微震动,传入他的耳中终于变成了人语。 “恩公受困于雕龙柱之内,我等当速速前去!” 青翎猛的一个下沉便来到海平面处,张小刀没有半丝的犹豫便坐在了青鸾之上! 蛟虬与青鸾一声低吟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飞速向同一方向急速而去。 张小刀被青鸾载着也迅速飞进九天之中,腾云驾雾了半晌,问道:“需要多久?” 青鸾元气拟声,简略道:“四个时辰。” 张小刀闻言便没了什么翱翔九天的兴奋之感,轻声说着:“我很累,先睡一会儿。”不等青鸾回答,他便将脑袋钻入了羽毛之中,不过片刻便响起了酣睡之声。 青鸾察觉得到张小刀此时虚弱至极,忽然心中觉得似乎此时奔赴战场并不好,便再次轻吟了一声,两只神兽开始交流。 “此人虚弱至极,怕是毫无战力。” “他能持神女制作的弓箭,身份无疑已确凿,要救出神女只能指望着他,身躯虚弱咱便给他补下。” “恰好我家旁边仙岛最近来了一熊精,听闻熊掌大补。” “我深海里也藏了些强敌内丹,这也行得通吧?” “如此怕也是不够,反正咱海外宝贝不少,便搜刮一下,都送于他也无妨。” “自然!” ps:感谢饿狼,炎楠,山本的打赏,无尽兄弟的再次飘红,还有蓝蓝刚刚的月票,致谢。 第331章孤岛生活 清晨的阳光泼洒在海平面之上,光束竟穿透十余丈,照亮海底瑰丽景色的同时,无数叫不上来名字的海怪也露出了峥嵘。 这里是冰川海脉后的无尽海域,在这片海域之中强大妖兽数不胜数,弱肉强食,**丝逆袭的戏码每天都在这片海域之中上演千千万万次。 如果将海域比作人类社会,这里的残酷程度怕是要比那片战乱的陆地血腥数十倍。 蛟虬无疑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灵兽,他拥有一片海域,从无灵兽敢于挑衅它的威严,但安分了几年的蛟虬显然不打算继续安分下去,它并不需要统治更大的海域,但它需要一些好东西。 血腥的战斗自清晨开始,到落日时结束,除了巨浪滔天外,没有人知道海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蛟虬在夜幕降临时在海面中浮现出了巨大身形,来到了一座无名小岛上。 无名岛屿中鸟语花香,无数叫不上来名字的灵兽见到蛟虬出现在岸边似乎也并不稀奇,因为蛟虬与这座岛屿的主人青鸾是好友。 青鸾没有迎接刚刚恶斗数场的蛟虬,而是如同往常那般站在那颗梧桐树之上傲然至极。 梧桐树下,有一方草席,草席之上张小刀正睡的昏天暗地,神识模糊。 这近一个月来的赶路,他几乎不眠不休,在加上遗留在身体中的伤势,的确已经虚弱到了极致。 时至今日,张小刀已经足足睡了三天三夜,但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不由得让青鸾有些担忧。 它的担忧没有持续太久,潜意识中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做完的张小刀猛然坐了起来,开始了大口大口的喘息。 夜幕下的无名岛屿气候温和,张小刀看着眼前的鸟语花香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立刻站起了身子。却发现身旁是一颗巨大的梧桐树,树上站着的自然是青鸾神兽。 张小刀连忙道:“带我去。” 青鸾却用元气拟声道:“你身体虚弱至极,此时去送死?” 张小刀露出疲态,没有任何心情欣赏这孤岛的景色。一屁股坐了下来,用手扶住了额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太逞能一些,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失去了理智。 但王洛菡已怀身孕,此时不知被如何强大的敌人禁锢在海中,他如何还能理智尚存? 想着妻儿,张小刀便还是不能保持理智道:“我很厉害的,带我去,我一定能杀了他们!” 青鸾不知如何回答,但却感受到了张小刀浓浓的情谊。不由得问道:“如果你杀不死呢?” 张小刀蹙着眉头道:“杀不死也要杀!” 青鸾道:“你知道对方是何等人物?” 张小刀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理智渐渐回归于思维之中,他开始思考各种各样的可能。 不过多时,他便抬起头道:“南神门!” 青鸾哪里知道南神门为何物,但却知道这无尽海域分为南北。而这南北海域中常年人迹罕至,但毫无疑问的是住在南北海域的人类似乎都具备空前强大的手段! 张小刀道:“这世间无人可困住我媳妇,除非是他们!” 可即便有了如此笃定的答案又能如何? 张小刀陷入了莫名低落之中,能困住王洛菡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可以敌过的人? 这种想法出现的骤然间,张小刀瞬间便将其掐灭,他双眸明亮的看向了远方的海面。想着无论敌人如何强大,他的前去是否只是送死,他也要一路走到黑,哪怕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最强大的人,也唯有提刀试之! 青鸾并不知道张小刀此时想法,只是看到他猛然间斗志昂扬。便道:“我们为你准备了很多东西用来回复你身躯内的伤势,但不确定那个有用。” 张小刀闻言双眸一亮,问道:“哪里?” 青鸾飞下梧桐,青翅展开,直奔岛屿海边。 海边礁石嶙峋宛如山脉。蛟虬却盘旋其上巨大身躯连绵起伏,巨浪拍礁,却无法动它分毫,似只用作冲凉。 在它身后的海域中,数不清的鱼儿连成无数条线,组成了深海与岸边的桥梁,而这桥梁之上运送的却是一具具尸首。 此时星光初临,晚风轻拂,张小刀来到岸边却看到了海中数不清的鱼儿运送着硕大的尸体,不由得眼前景象太过魔幻,连忙眯起。 只是事实便是如此,张小刀再眯双眸也是如此,不由得看向了天边青鸾道:“这?“ 青鸾俯冲而下,落到了张小刀的身边,元气拟声道:“妖兽内胆大多对人类好处极大,你若想尽快回复,总是要多吃的。” 张小刀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海怪尸首,惊叹道:“好大的手笔,凤兄带我向蛟兄道声谢。” 青鸾似乎不予理会,展翅高飞,然后迅疾坠落在海平面中,锋利双爪捞起一具灵兽失手,扔向张小刀。 站在岸边沙滩之上的张小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一只凤凰给自己喂食,当巨大的尸首落在他眼前后,溅起无数沙粒翻滚时,他才明白青鸾的意思。 已死去的灵兽身长数长,体态庞大,头有三角,正是古籍中的三角鲨。 此鲨凶残成性,若化灵,有控水之能,虽比不得蛟但却也是海中一霸,其鲨鳍传闻可增强五感,不可多得。 张小刀想起了曾在浮屠寺中一些古典中的描述,心中正惊愕之时,眼光极其刁钻的青鸾再次俯冲。 这一次飞到张小刀不远处的是体型小了许多,却全身透明,隐隐可见其鱼骨的怪鱼。 这鱼名为骨鱼,仍是罕见的灵兽,传闻只要它出现在人间,天下就会发生大旱灾,但其鱼骨却有强壮筋骨的神奇效用! 张小刀不由得看向了眼前黑夜中无数道桥梁上的尸首,仔细辨认之下不免越来越是心惊! 如今天下间灵兽罕见,寻常人甭说见,更是听所未闻,只有修行者才会在古籍之中发现原来在上古时代天下灵兽种类繁多,数之不尽,功效不一。 但即便古籍之中记载的在全面,现如今的盛唐,大荒,西域,也难见灵兽。这学问自然便越来越无人问津。 张小刀若不是记忆力强大过目不忘,并在浮屠寺内贪得无厌,也断然不会认得眼前多数灵兽。 一条又一条的妙用浮现在脑海之中。 张小刀甚至利用强大的记忆能力瞬间排列出了他需要补充的营养食谱,看向青鸾与蛟虬眼神自然是感激不尽。 而自然那些并不珍贵的灵兽,青鸾也不予理会,这些灵兽尸首在岸边堆积成小山后,蛟虬被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不知吃下多少尸首咀嚼,嘴角鲜血横流。 张小刀知道这怕便是蛟虬晚饭,看着蛟虬恐怖的脸颊,却善意的双眸,他便也扬起了杀猪刀,开始整理他需要吃的食材。 这天夜里,无名岛屿之上发生着诡异的一幕。 除了性情高傲的青鸾在空中盘旋作为陪衬之外,岸边的蛟虬似乎与张小刀开始了一场比拼肚子大小的竞赛。 如果单从数量来看,张小刀自然远远不及蛟虬,但张小刀胜在长久,似要吃到明儿个天亮。 食补对于修行者来说其实效用并不大,对于一些追求修体之人却有莫大好处。 张小刀修体也算略有小成,但他之所以如此凶狠,是因为他的确需要食物的营养,来修复体内身躯的创伤。 三更时,这场怪异的比拼终于告一段落,只是张小刀想不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清晨,回到梧桐树下睡了一夜的张小刀还未睁眼,便被耳边的轰鸣之声震起,他迷迷糊糊的揉揉双眸,便见柔和的阳光下,眼前翠绿草坪中满是稀奇古怪之物。 他连忙振作精神,便看到了手边不远处的巨大海参。 海参粗壮的就犹如一颗苍天大树的根部,分出无数枝桠之上还挂着有些潮湿的泥土,只观其形,怕便有千年之久。 而在海参后面,一地的各类珍贵药材将草坪全部铺满。 张小刀迅速辨别这些天才地宝其真实身份,骇然绝伦的发现,要单论价值,眼前这一草地的天才地宝,怕是可以买下盛京最贵地段的一条街,甚至很多年份上佳之物,必然有市无价! 然而这些宝贵之物对于青鸾来说不算什么,在这无尽海域外的各大岛屿之上,什么珍贵药材找不到? 但对张小刀来说,这便太过震撼,张小刀的脸色开始涨红,昨夜那些食材的确有些大补,但远不及眼前这些珍贵药材来的更加直接。 只要调和的好,张小刀相信自己动用神轮损耗的元寿代价可尽数补回,只是需要一个时间的过程。 如果不是娇妻正等着他去救,他想必会坐在这里好好的补三年。 但此时的天才地宝已经让他明白,想要快速回复伤势并不困难,他需要做的只是吃,并且端正态度。 正确的态度在张小刀看来是拿千年海参当黄瓜一样咀嚼,拿灵芝当蘑菇一般塞入口中,冬虫夏草只用来熬糖水,灵首乌没事用来擦擦头……。 ps: 好卡,今天。。。。我努力。 第332章战书 青州边关迎来了晨光泼洒,斑驳的城墙之上守了一夜却仍旧精神抖擞的盛唐战士纷纷舒展起了筋骨。 西域大军刚刚铩羽而归,想必短时间内难以卷土重来,但这些盛唐战士却没有一人放松警惕,即便是舒展筋骨之时,也将一双眸子看向了平原远方。 扑面而来的先是一阵有了些夏日热感的清风,入目的便是视力尽头处密密麻麻的西域营帐。 西域大军的营帐并不统一排列,因其国度众多,每一个国度都分割出了一块块区域,各种各样的旗帜迎风飘扬! 今早的西域十万大军仿佛延绵至天边的营帐中有些热闹,因为光明之子即将来到来到军营之中。 西域大军主帅,教廷仅次于六大祭祀的紫衣祭祀司徒率领着数十元大奖以及各国统帅早早的便走出了营帐,准备迎接光明之子。 当然,仅仅只是这三四十人并不足以凸显隆重,教廷带来的一万黄金骑士早已在平原之上列好了威风凛凛的队伍。 黄金骑士均是教廷的私有武装力量,不提那华丽的黄金铠甲,只是那一头头高大健硕的骏马往哪儿一站便是气势十足。 可显然,今儿个来的人物来头有些过大,一万黄金骑士的列队非但没有彰显出其隆重,反而在正主到来时显得有些寒酸! 在司徒视野的尽头,高有足足三丈披散着宛如无数光束的神舆率先映入眼帘。 神舆之前,一万名白衣赤足苦行者开路,口中朗诵光明教义,其声若梵,飘荡在半空之中落入耳中,让人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 而在神舆两侧,则是教廷隆重的仪仗队,其光明神幡迎风飘舞。光明少女泼洒花瓣,黄金骑士只在两侧衬托,阵仗竟宛若教廷掌教出行! 司徒看着这一幕心中忐忑到了极致,虽然他知这位前些日子被人看做废物的光明之子已经咸鱼翻身,但却没想到教廷派他出行居然给了如此大的阵仗。 阵仗不代表一切,但足以代表刘亦晨在此时教廷中的地位。 司徒连忙向前迎去,带领着数位将军与各大国的铜陵越过万人黄金骑士扑倒在地,高喝道:“光明永恒!” 司徒的跪拜着实惊到了无数人,他身后的人们自然也要效仿,而一万黄金骑士也纷纷下马齐齐高呼:“光明永恒!” 这四个大字传遍了十万大军军帐之中。落入刘亦晨的耳中却让他觉得不咸不淡。 神舆最终停在了司徒的面前,刘亦晨掀开帷幕,只轻声道:“司徒大祭司,近来可否安好?” 司徒已经快将脸埋进了地底,此时刘亦晨没让众人起身,而只是一句寒暄,顿时让所有人明白,光明之子要立威了! 刘亦晨自然要立威,他自问不会行兵作战。但也不会受人管束! 司徒立刻回话道:“尚安,只是前些日子吃了败仗,还请光明之子执掌帅印。” 刘亦晨微微一笑,早已落下疤痂又恢复了清秀面貌的他道:“都起来了吧。”却没说到底是否要执掌这帅印! ………… ………… 刘亦晨抵达盛唐青州外的平原时。教廷大祭司正打完了一个瞌睡。 他习惯在任何地方打瞌睡,只是这一次打完瞌睡后,他的脸色并不像平时一般舒适写意,而是凝重到了极点。 他知道又过了一天。而苦行却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站了起来,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走出了光明教廷。无视了一路上教廷信奉者的跪拜。 四日后,大祭司来到了苦行所在斯坦镇,如此急切的赶来,本应该立刻找到苦行推门而入,但抵达目的地后他却悠闲了下来,竟先越过了苦行所住的小屋,开始了闲逛。 斯坦镇很穷,自然没有什么大祭司能入得眼的景色,这里的人似乎也都有些傻,看到陌生人大多数选择闪避,少数几人只会咧开嘴角憨憨的笑,笑得傻里傻气。 大祭司走了一圈,实在没有观察出这镇子有什么奇特之处,便来到了苦行所居住的小院中,轻轻的敲了三下房门。 打开房门的苦行看到了大祭司,没有觉得丝毫诧异,引入房间后兴致勃勃的拿出了点劣质茶叶,用开水沏了一小壶。 大祭司的坐到了一张木质的椅子上,看着这缺了壶口缺了一角的小茶壶,仍旧没有说话,眉宇蹙的更深刻了一些。 当苦行递给他一杯冒着蒸汽,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茶水后,他双眉蹙到了极致,而一口品下,却差点没有喷出来。 苦行有些不满的说:“浪费!” 大祭司没有回答,眉宇也没有舒展开来,放下了茶杯默默的看着苦行,那双本应睡意十足的双眸,此时却精光毕现。 苦行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美滋滋的品着茶,一脸的享受。 房间中只剩下了在大祭司耳中不堪入目的‘兹兹’声,这是苦行抿茶水的声音,时不时他还要砸一砸嘴巴。 这种沉默直到苦行将滚烫的一小壶茶水喝完后终于被大祭司打破。 他开口道:“什么时候回教廷?” 苦行没有隐瞒什么,轻声回着:“有些事情我还没想通,想通便回去。” 大祭司露出难得一见的峥嵘,他的双眉挑起,双眸怒意滔天的道:“想通了,怕便不回来了吧!” 苦行面对大祭司如此激烈的反应,没有做出强有力的回答。 “想通再说。”这四个字看起来极其敷衍。 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光明之子回复荣光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你帮他了?” “是的。” “也好,教廷需要顶尖战力。” 大祭司此时正了正自己的身子,看着苦行无所谓的神色,继续轻声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意图。” 苦行终于微微眯起了眼眸:“你怕我被先生说服,颠覆教廷?” “是的,我现在不确定都有谁死在了先生手下,但你隐瞒了先生的行踪,事后我才知道你在这里,这样做显然不符合西域与教廷的利益。” “估计是文清风死了吧,如果刀疤卷毛不去大荒哪里他便不会死,他去了,他也会死。” 大祭司摆手道:“我并不关心谁死,我关心的是你对光明的信仰是否仍旧坚定!” “自然坚定!”苦行看向了窗外明媚的阳光。 大祭司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光明不需要两种信法!” 苦行转头却问着:“光明之子有些意思,你扶持他更有些意思。” 大祭司忽然沉默道:“他得了光明骸骨,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抵达神通境!” 苦行没有太多的诧异,但还是赞叹道:“光明骸骨?我有些搞不懂了。” “不懂什么?” “不懂为何信奉黑暗衬托光明的前任掌教死后会遗留下这种东西。” 大祭司神色大变,道:“你果然变了。” 苦行简单而轻易的回答道:“西域也不能墨守成规一陈不变。” 大祭司神色颓然道:“你还是在这里想通再说吧。” “那再见。”苦行微微一笑。 大祭司站起身子,却感觉身躯有些颤抖,推开门口不觉得今日阳光明媚,反觉西域正片天空阴霾无数! ………… ………… 光明之子抵达西域大军的消息无法遮掩。 青州边关上下都已得知,却并不在意,因为在他们看来什么子都好,终究是要被盛唐砍下头颅的。 但法义不这么想,他知道所谓的光明之子是张小刀和王大牛的仇人,但他无意介入个人恩怨,重要的是光明之子曾经是一个盛唐人。 这对法义来说是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听闻这个消息后,法义便莫名其妙的在袁越身前请战。 袁越不明就里,便细细询问,得知所谓光明之子居然有如此来历,顿时怒火中烧。 然而盛唐作为守城一方,如果不是有特殊目的,或者看准了战机,自然不会打开城门去大战一番。 只是这怒火压了还没五天,便有士卒传来战报,说是光明之子独自一人来到城下。 袁越等人迅速赶至城墙之上,立时看见了平原之上,那被星光镀了一层光辉的年轻人正安静矗立。 在他身后并没有整装待发的教廷十万大军,但司徒等将帅却骑着骏马,远远的坠在刘亦晨身后。 没有人知道刘亦晨要做什么,但刘亦晨看到袁越后却露出了微笑,问道:“张小刀可在?” 张小刀三字自然在如今的盛唐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城墙上下过万名将士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看向了袁越。 袁越高喝道:“小儿,何有这一问?” 性情大变的刘亦晨风轻云淡的抬起手指道:“本座虽是光明之子,但却不懂行军作战,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挑翻强敌,听闻张小刀乃是这一代盛唐翘楚,今天自然便是来下战书!” 袁越微微蹙眉,没等回答,刘亦晨的手指指向天空,一道光束没入黑夜,只是眨眼间,黑夜便宛如胡泊一般泛起无数涟漪,涟漪之中光明涌现,黑夜不再! “这便是战书!”他高喝着。 第333章媳妇,我来了! 一道光华没入翼州边关星光璀璨的夜空后,白昼降临! 白昼自然散发着无数光束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刘亦晨那张已经恢复如初的清秀脸颊! 只是散落在人间的光芒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有的只刺目,耀眼,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冰冷。 习惯被这个初春和煦阳光照暖身子的青州边关上下将士很讨厌这种光束,更讨厌的是刘亦晨话语之中高高在上的态度。 张小刀是覆灭圣山中的关键性人物,虽然人们不知其关键性,但如此年轻便参与了圣山之战,也让盛唐上下都明白张小刀已经不是声名鹊起的年青一代新秀,而是可以承担一些责任的盛唐大人物。 人们喜欢张小刀,不仅仅因为张小刀是盛唐的英雄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也是盛唐的未来。 刘亦晨作为教廷的光明之子,自然也是教廷的未来。 这两人如果决战,自然会成为一段经久不衰的佳话,但在青州边军的眼中,他们也自然很护短的认为刘亦晨的挑战只是自不量力,如果小刀真的到来的话,必然会一刀将其砍翻。 但青州边军内的顶尖人物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天空中的光明并不是乍现,而是持之以恒,刘亦晨随手甩出的光明可以持之以恒的照亮夜空,将这里变得没有黑夜,只能说明一点。 他已经进入了神通境! 袁越的脸色极为难看,法义小和尚也好不到那去,因为神通境意味着刘亦晨不再是什么教廷的未来,而是教廷的现在,他已经步入了天下最顶尖的强者行列! 而盛唐的年轻人,显然没有任何人可以达到这个层次,无论是张小刀,法义。王大牛,还是西域中的陶花! 面对刘亦晨的挑战,袁越无法应下,因为这件事情必然会传遍天下,因为他一旦应下,或许等于让小刀来送死! 而在刘亦晨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后,西域一方以司徒为首的将帅全部犹如被雷电劈中,惊喜交加! 事到如今,司徒终于明白为何教廷的给予刘亦晨如此的排场,因为他或许已经成为掌教。大祭司之下的教廷第三人! 刘亦晨放下手指后,望向青州边关再次开口道:“一月无黑夜,张小刀若不来,便算是盛唐败了!” 话毕,他转身向教廷一方走去,伴随着漫天光明! 宛如神迹一般的漫天光明果然如他所说,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没有消散迹象,青州边关也再无黑夜。 这不仅振奋了西域大军颓然的军心,也让青州边关上下的将士们觉得心头阴霾笼罩。 袁越在城墙上呆呆的坐了两天。最终确定自己无法将黑夜变回来,只能走回军帐之中,书写了一封火印急信,送向盛京。 与此同时。打仗不怎么样,但玩权谋一向是必修课的教廷中人开始将散播挑战消息,不过短短五天,似乎光明之子向张小刀下战书的事情便天下皆知! 盛唐人自然希望张小刀站出来。给予光明之子迎头痛击,但这时的张小刀已经失去与盛唐的联系,还在海外无名岛屿之中吃着不知多珍贵的药材。 刘亦晨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却心中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击败张小刀不成问题,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一路挑翻盛唐的无数强者。 而之所以一开始便选择张小刀,除了因为心底的仇恨之外,他还需要时间来稳固境界,而刚刚在圣殿做出大事的张小刀,自然不可能立刻出现在青州边关! 没有人知道光明之子的真正心思,但他的举动的确在点燃了西域民间! 刘亦晨或许自己都不知道,除了去年掌教老人与圣殿殿主联手前往盛唐,西域教廷很久没有人敢于挑战盛唐强者,而在过往的历史中,在所谓的顶尖力量对决中西域也中从无胜利。 压抑了许久的西域,因为他点亮了那片夜空而沸腾,人们似乎已经看到张小刀来到青州边关被光明之子一指弹死的画面,这画面振奋人心! 而此时远在海外岛屿之上的张小刀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不知是不是这天下间有太多的人念叨他。 喷嚏打完后,张小刀流出了两行鼻血,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因为这种症状在这三天中经常出现,可能是他吞下的珍贵药材药力太猛。 但这种小小的副作用自然不会让张小刀停止恢复身躯。 这三天以来,有天才地宝的支撑,在加上张小刀已参透些生命寓意,伤势回复速度极为迅猛。 而到了今天,他自然已经按耐不住要去救妻,虽然这之前青鸾一直在告诉他,王洛菡安然无恙! 王洛菡的确安然无恙,只是最近这些时日她无法进入深度睡眠。 腹中胎儿会让她总是时不时呕吐,也会偶尔踢醒刚刚小酣的她,总而言之无比折腾,却无比幸福。 这种幸福感无法言喻,或许只有怀有身孕的女人才能感受孕育生命的美妙过程。 可今天王洛菡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好,因为她似乎感觉到了张小刀已经快要找到自己。 她当然希望张小刀可以将自己救出去,但却担心张小刀来到这里只是送死,因为北神门的人很强! 这种不安导致了王洛菡的情绪暴躁,所以她又开口骂人了,被骂的自然是刘剑北。 污言秽语出自孕妇口中总会显得孕妇有些老娘们。完全不似神女王洛菡之前的行事风格。 但她现在就是如此,似乎怀孕后她便没有了以往的神仙模样,变为了凡夫俗子。 她相信张小刀不会嫌弃如今的她,而刘剑北嫌不嫌弃自然不管她事,她骂够了自己爽便好! 刘剑北面对污言秽语有些无法回击,这让他在师弟师妹的面前丢进了脸面,但王洛菡毕竟是他认定了心爱了十几年的女子,面对这些辱骂。他表面表现的极为大度,并质问王洛菡道:“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些话说出口符合你的身份吗?” 王洛菡的回答,有些典型张小刀的味道,只是三字:“别【逼】逼!” 刘剑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而是看向今天蔚蓝的天空,心中有些惶恐,有些不安。 南北神门无疑是天下间最神秘的门派,他们的神秘不仅仅体现在他们的门派所在地极为偏远常年与事隔绝。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 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比神通来的更为强大,而赋予了他们如此能力,自然是因为他们天生便有职责守护这个世界! 而当守护世界的人厮杀了起来,又会如何? 刘剑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只要思维触及到这方面就会下意识的去闪避,因为他害怕,害怕他的师尊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这种可怕当然要远超什么王朝更换。群臣乱斗,神通高手对决,很有可能涉及这个世界的毁灭或者重生! 如同往常一样,想到这里后的刘剑北立刻停止思维。不去深想,他先看了看屁股下的悬空的礁石,看了看身边的六个师弟师妹傲然道:“小四,晚上不必弄好的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炙热。照射在一块块悬浮在半空石块上的少男少女脸上,会让他们看起来朝气蓬勃。 小四微微垂首,表示遵命。也习惯了这一切。 王洛菡发脾气发到刘剑北的身上后,刘剑北一般都会选择在伙食上报复。 小四不明白这是为何,因为他也有喜欢的人,他曾经试图换位思考,觉得自己是刘剑北的话,如果真的喜欢北神门圣女即便她对自己又打又骂,他也会对她好。更何况她现在是个孕妇。 但师兄的权威毋庸置疑,小四自然不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会按部就班的去做。 雕龙柱中,王洛菡开始了每天的来回散步,脸上没了怒气,心情似乎恢复了愉悦。 雕龙柱外除了九条蛟龙盘绕外,偶尔也会看到一些灵智尚未开启的鱼儿不知死活在蛟龙盘绕的缝隙之中游来游去。 其中一条普通的白皮鱼王洛菡很熟悉,因为它的额头上有个黑点,每天各个时段都会出现一次。 没有人会在意这条小鱼,但王洛菡知道这条小鱼或许是她那些灵兽朋友们的宠物。 今天小鱼来的时间点不对,它本应该在晚饭出现。 想到这一点的王洛菡不由得抬起头去,看向了穹顶,看向那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巨大石块。 远方没有声息传来,但王洛菡却知道他已经到了,她听到了水幕外巨大的翻涌之声。 海平面之上,刘剑北抬起了双眸,他身边的六名师弟师妹齐齐骇然看向东方。 东方海域内仿佛来了一头巨大的灵兽,忽然巨浪滔天。 而这时天空中一只青色的鸟儿由远至近出现也在了众人的眼前。 众人心中一惊,这鸟儿竟然是难得一见凤凰一系中的神兽青鸾,但下一瞬便被骑在青鸾上的男子夺取了所有色彩。 男子自然是张小刀,他弯弓射箭,一连六发,六箭卷起万层浪,挟杂磅礴如同大潮一般的元气扑面而至。 这天地异象当真骇人绝伦,刘剑北七人正准备抵挡时,却见青鸾上的张小刀怒吼一声:“媳妇,我来了!” 只是,六箭之威,怒吼之势在两行鼻血流出后瞬间倾塌,张小刀用大拇指摸了摸鼻血,甩出两滴殷红落入此时惊涛骇浪的海中,毫不在意这出糗的举动,只是双眸看着那半空悬石上的七人,如同看到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第334章刀儿! 没有人能体会张小刀此时此刻的心情。 张小刀用看杀父仇人一般的目光看着刘剑北七人也绝不为过,因为他们将他的妻儿关在了阴冷的海水之中! 张小刀此时的状态也并非伤势尽数复原,但他还是选择来到这里,除了急不可耐之外,自然是担心妻儿是否安好。 六支青翎箭脱手而出后,他体内的元气一抽而空,刚刚恢复了些许光彩的穹树之上元力果实炸裂,他猛然甩掉鼻血后,双腿弓起,紧随离玄之箭冲向南神门六人。 与此同时,蛟虬在蔚蓝的海水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猛然喷出一道龙卷湍流直扑雕龙柱。 盘绕在雕龙柱之上的九条蛟龙,纷纷仰首怒吼,却没有离开雕龙柱。 海中无数鱼儿在这瞬间惨遭大难,龙卷湍流如同一只有力的拳头,狠狠的击打在了雕龙柱之上,一只蛟龙厉声惨叫之时,雕龙柱猛然摇晃! 水幕之中的王洛菡在这种剧烈的晃动之下没有颤动分毫,她的身躯看似没有任何动作,却已经在随着重力摇摆。 而做出及时反映,便是没有丝毫惊慌。 王洛菡神色从容的看着水幕之外露出峥嵘的蛟虬,下意识的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轻声说道:“孩儿,你爹应该来了!” 腹中婴孩似乎听得懂话语,王洛菡‘哎呦’一声感觉到被这顽皮的孩子踢了一脚,她立刻道:“你安静些,不想见爸爸了?” 小腹中的婴孩闻言安静了下来,王洛菡全神贯注的看向了水幕,似在寻找那一丝的破绽! 这时,六道惊雷一般的破空之声响彻天地间,带着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刘剑北面对张小刀声势滔天的进攻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是站起了身子。握住了他背后的长剑。 长剑剑鞘垂在悬浮在半空的礁石之上,他青色的长袍面对淘汰你巨浪微微飘起,他的剑眉微微蹙起! 蹙起后的世界在他眼中忽然变得极为缓慢,仿佛要将青天拍下的巨浪泼洒着晶莹剔透的水花,六支青翎箭打着缓慢的旋转刺破空气,都如同静止。 最终刘剑北将目光锁定在了张小刀的身上,看到了几年前那张可恶的嘴脸,但也看到了他这几年的迅猛成长。 说句良心话,刘剑北未曾想过张小刀居然已经有了如此的能力,但这对他无关紧要。因为他是南神门这一代的真传,张小刀必然会败在他的剑下。 想着这一点,刘剑北的嘴角微微翘起,那张俊朗的面容在配上自信的微笑,面对张小刀的惊天攻势颇有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之感,气度非凡。 在他嘴角翘起的瞬间,他的右手也中有所动作,那把巨大的长剑终于出鞘,却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出鞘之声。甚至没有剑。 刘剑北的如此巨大剑鞘中真的没有剑,他拔出的只是剑柄,猛然想前劈砍,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随着口中的一声爆喝,也颇有气势。 只是穿梭在半空中的张小刀怎么看着挥舞剑柄的刘剑北都觉得滑稽,可这种滑稽感只出现了刹那,张小刀便立刻神色肃穆。 六支青翎箭猛然停在了半空。停在了似乎来不及反应的南神门弟子眼前。 足足十丈高的海浪仿佛在也拍不下去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定格于此,偶有一两滴水花砸入海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一切诡异的停止了下来! 张小刀没有停止,他的肃穆只出现在刹那,他便提着杀猪刀继续前行,两肋生出火翅! 张小刀的目标很明确,来到这里边是拼命,所以无论看到多么神奇的画面他都不会感到震撼而迟疑拼命的动作。 刘剑北一剑劈出后显然非常满意,嘴角的笑容更是上翘,本想看看张小刀此时的表情,却发现张小刀没有丝毫停止,穿过海浪,一刀劈来! 这一刀轮出了一道烈焰,烈焰呈半月形状猛然扩散,只弹指间便成了一道火浪。 火浪之上无数熔浆滴甩出,泼洒数量如同雨滴。 六名北神门弟子猛然起身爆退,便见熔浆滴落在那刚刚的脚下礁石之上瞬间凿出了一个洞口,落入海水之中冒起青烟立时沸腾,不由得心头大惊! 不是每一个南神门的弟子都具备刘剑北的能力,显然张小刀即便不入神通,拥有融灵能力的他也有资本去伤害南神门的弟子。 也是在此时,海平面上半没在海水之中的巨石猛然一震,掀起无数浪花。 刘剑北冷哼一声:“你们下去!”将那看似可笑的剑柄对准了张小刀。 毫无疑问,雕龙柱的封顶震动来源王洛菡的抗争,北神门六名弟子身影坠下,踏在那巨石之上,双腿猛然一弯,呈六角形盘膝而坐! 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冲天而起,他们的身下巨石顶仿佛被这种力量压制,颤动幅度越来越小,不刻归于平静。 半空之中的张小刀目眦欲裂! 海中之中的雕龙柱看似璀璨华丽,但在张小刀的眼中却更像是一个笼子。 这笼子里关的不是宠物,而是他的妻儿,他的妻儿想要冲出牢笼,却被人死死按住!这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一股愤怒冲进脑海之中瞬间仿佛屏蔽了一切理智。 张小刀全身熔浆肆意,火焰喷发,巨大的火翅轻轻一动,他整个人瞬间冲向阻挡在六人上方半空处的刘剑北。 刘剑北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道磅礴的剑气自剑柄喷发而出。 张小刀眼前的剑气仿佛是一场暴风,无处不在,速度迅猛!他的前冲之势已经无法停止,他唯一的选择只是迎难而上。 况且,此时的张小刀也没有第二种想法,杀猪刀立在自己的眼前,他的身躯变为了一道带着火焰的流星冲进剑气之中。 刘剑北手持剑柄,长发猛然飘舞。如同飓风一般的剑气之中竟然开始炸响! 半空之中的第一声炸响传来后,便是一连串的轰鸣之声,刘剑北道了一声:“白痴。”似乎认为张小刀在这其中必死无疑。 如果张小刀没有神轮,在这片炸裂的剑气之中的确九死一生,可他可以瞬间穿越这片区域! 一道火红色的光芒猛然出现在了刘剑北的身前。 刘剑北心中大骇,万万没有想到张小刀竟然可以瞬息间来到他的面前。 但他毕竟是北神门这一代的唯一真传,他双眸凝固,张小刀的一切动作忽然放慢。 他可以看清张小刀冒着熔浆的额头上有一根如蟒的青筋横贯眉间,可以看清张小刀的杀猪刀锋芒毕露,甚至可以看清张小刀眸中有多少条血丝充斥! 这种看清足以让他有时间反应。于是他从容不迫的轻挡剑柄。 杀猪刀没有触碰到剑柄,但在本应该有剑身的虚空位置被彻底卡死。 张小刀不知刘剑北有多么从容不迫,只知道他的动作似乎如同他催动神轮后的迅猛动作。 刘剑北轻松裆下杀猪刀之后,整个人的身躯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撞在了张小刀的怀中。 张小刀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宛如熔石的身躯发出一声轰鸣,似有碎裂之感,整个人脑中的神智陷入刹那间的模糊。 张小刀的躯体飞出不到一丈远,刘剑北倏地出现在了张小刀面门上空,那看似虚无。却有事物的长剑轻轻一划,对准了张小刀的脖颈。 一道阴冷的气息让张小刀猛然清醒,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然催动神轮,身躯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长剑划空。威力却不减,海域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仿佛是一张吞噬天地的巨大嘴巴。 张小刀身影忽闪忽现,与刘剑北拉开了距离。七孔喷出血沫,模样狰狞非常。 通过短暂的交手,张小刀已经意识到刘剑北具备的强大能力。 似乎再快的动作在刘剑北的眼中都无比缓慢。似乎刘剑北的肉身已经成圣,似乎无论在力量,速度,敏捷,反应,等等基础作战能力上,刘剑北都远超他。 但他还有资本可以拼命,便不会放弃! 这一次张小刀不要命的疯狂催动神轮,或许这一战之后他便会老死,但他义无反顾,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盘旋在半空迟迟未有动作的青鸾看到了这一幕,瞳孔瞬间放大。 眼前这场战斗似乎早已经超过了人类战斗的层次之外,他们的动作无法被看清,他们身躯猛然乍现在这海域中的任何角落中,留下战斗痕迹后便再次消失,只在这短短一时间怕是不知交手几千几万次。 青鸾无法帮助张小刀在这样的战斗中取胜,无法帮助蛟虬在深海中作战,它需要一个契机施展全身神通救出王洛菡,但这契机不知会不会来。 在青鸾所思所想的一个刹那间,海域之中到处沸腾,满是沟壑,不知多少海内巨兽惨遭毒手。 而这刹那间之后,张小刀的身影拖着一条火线跌落在了六名北神门弟子之中。 六人轻拍脚下顽石,张小刀的身躯猛然腾起至半空。 青鸾只见张小刀那还是它认识的那个张小刀,此时全身残破至极,到处剧烈打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并且身躯上下干瘪,脸部褶皱宛如粗糙树皮,仿佛已是六旬老人。 可即便如此,躺在半空中的他眼中仍有不灭火焰,但却已无力挣扎。 神轮的剧烈催动导致张小刀失去了五十年的元寿,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但却无法抬起一根手指。 宛如天神一般,面如冠玉的刘剑北遮挡住了海平面上的阳光,举起了那把无剑剑柄,却迟迟未落下,他问道:“真想不通王洛菡为何会看上你,即便你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能力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手中!” 张小刀嘴唇干裂,体内不知破损了多少器官,已然无法开口。 刘剑北的开口,给了他一丝缅怀过去的时间。让他不由得想到了灵隐县村口与王洛菡的那次离别。 那时,他想着以后要厉害起来保护王洛菡,所以进了翼州边军后疯狂的磨砺自己。 后来,在大顶山他再次与王洛菡重逢,那时的王洛菡来救他,玉足轻点之下,便灭杀了秘术后的大荒巨人。 如今,终于轮到他来救王洛菡,但他却像死狗一样被人托举到半空。 这瞬间的不甘心让张小刀体内似乎燃烧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然而他的身躯却告诉他,他已经只能等死,即便烈火焚心,他也只有等死一途。 此时,湮没在海中的雕龙柱巨石顶再一次开始疯狂震颤。 盘坐于上的六名南神门弟子齐齐嘴角喷血,那巨大的盖子似乎掀开了一丝缝隙,传出了王洛菡的声音。 “刀儿!” 这二字就像当年在风雪坡,张小刀与王洛菡见面时那腻人的喊声,只是那时他们互相喊着彼此的名字的声音之中满是愉悦与兴奋,此时,这声音之中却满是焦急与愤怒。 刘剑北妒火中烧,只这一声他便知道眼前的手下败将在王洛菡的心中远比他高出无数档次,他道:“老死吧。”手中无柄长剑狠狠挥下。 张小刀眯着眼眸,看见眼前的空间尽数扭曲,他不知道自己会被绞碎还是如何,只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干瘪的嘴唇,发出了连他自己都陌生的苍老声音,挤出了两个字:“媳妇!” ps:写的好,求票。。 第335章时光之子 远方的海平面之上波光粼粼,阳光投射进海中照亮了无数鱼儿漂亮的身姿。 可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海底的一股巨大暗流,鱼群狼狈不堪的被冲垮,海平面掀起拍天巨浪,向更远的地方侵袭而去。 深海之中,蛟虬用他巨大的身躯再次狠狠的击打在了雕龙柱之上。 一条蛟龙终于再也无法盘绕水幕,露出峥嵘冲向蛟虬,水中黑血忽然肆意,双龙缠斗,凶狠至极! 少了一条蛟龙的盘柱,雕龙柱内的禁制自然便弱了一分。 蛟虬已经逼迫出了三条蛟龙,其中两条已经死于它的口中,正是越战越勇之时! 王洛菡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她当年随手送与青鸾和蛟虬的书籍对于灵兽来说有多么珍贵。 只是蛟虬来到这里,的确让她感动非常。 可此时并不是感动的时候,王洛菡抬起纤纤玉指电向头顶仿佛那巨石顶,然后喊了一声刀儿。 蛟虬全身躯体缠绕住了第三条蛟龙,血盆大口狠狠咬掉头颅。 王洛菡再点一指,巨石顶被掀开了一条缝隙,这一瞬间海面之上有无数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但她耳中却只有‘媳妇’那虚弱至极的呢喃。 她怀有身孕渐渐发胖的脸颊猛然苍白如纸。 她听得出这声音中的绝望,也听得出这声音中的不舍,更听得出这是她男人的声音! 王洛菡不知道海面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此时她陷入了癫狂之中。 她的玉足狠狠点击在雕龙柱内巨大石壁之上,身躯只在骤然间便来到了雕龙柱的穹顶之上。 雕龙柱内的禁制在这时泛起了一道看似极薄的屏障。 王洛菡的玉掌狠狠的贴去,无数涟漪顿时荡漾开来,同时这片海域剧烈震动,似是海啸前兆! 半没在海水之中繁文密布的巨石顶狂震,六名北神门弟子终于不能安然盘坐其上。纷纷喷出半口鲜血。 天边的青鸾化作一道青光急转而至,没有去救张小刀,没有去杀人,而是用它那看似无害的爪子狠狠的嵌进了巨石顶中,一对青色肉翅狠狠煽动,激射出无数青色流光! 内外夹击之下,不要命的王洛菡冲出了掀开的巨石顶缝隙,却脸无人色,双手紧紧捂住小腹,嘴角一抹鲜艳异常璀璨。 这一切只发生在弹指之间。 冲出雕龙柱的王洛菡脑中本是一片空白。而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似乎恢复了些许情绪,这种情绪是在她双眸中的灰白绝望。 虚浮在半空中的张小刀苍老了不知道多少岁。 他身边的前后左右尽是惊涛巨浪,他的眼前是一片扭曲奇异的空间。 刘剑北手中的剑柄已经落下,王洛菡即便走出雕龙柱后可以穿破空间,但却无法阻止这一切,因为他的时光剑气已经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接触到了他的衣角毛发。 张小刀的神色仍是不甘,却感觉到了奇异的光华在这瞬间渡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衣物在瞬间开始泛黄老旧。仿佛在这刹那中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最终变为飞灰。 张小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同他的衣物一般无二,但在最后思维还在的刹那,他看到了王洛菡。 王洛菡胖了。似没了以前的仙气儿,她嘴角的血渍很不好看,她绝望的神色也不好看那。但她很好看,因为这是他媳妇。 张小刀勾起了半边嘴角。带起了脸上无数苍老的犹如刀刻的沟壑皱纹。 王洛菡的泪水猛然喷涌而出,泪水却并不晶莹剔透,而是有丝丝鲜红。 张小刀在这千分之一息中感受到了心脏剧痛。 他知道这是心疼。这种感觉不好受,但不好受中又他又觉得很好受。 至少他看到了王洛菡走出了雕龙柱,而以她的能耐想必逃走并不是难事。 所以,张小刀满足了,所以,他闭眼了! 闭眼意味着等死,张小刀在看到王洛菡走出雕龙柱之后心满意足选择等死。 可下一瞬,他却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急剧流失,也未曾感觉到自己尽速快速衰老之中。 那神奇的力量进入他身躯之后,竟然没有对他的身躯产生一丝的效果,反而汇集在了一起! 这让张小刀想到了刘剑北劈出这一剑之后轻声道了声:“老死吧!” 张小刀不知刘剑北为何要说出这三个字,也不知南神门的真传便是操控时间,刘剑北劈出的这一剑乃是时光之剑! 来不及深思,那股磅礴神奇的力量聚集成溪流后猛然涌向了张小刀的头部,涌向了张小刀的神轮。 本来催动频率过于密集,在脑海中宛如月牙,此时却黯淡无光的神轮竟然开始旋转! 这种旋转仿佛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将那汇集成河流的神奇力量全部吸纳后,张小刀忽然觉得识海光明大作! 这种光明并不是西域教廷善于使用的那种冰冷光束。 而是慵懒写意的午后阳光! 张小刀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被这一片光明彻底穿透,而那似乎永远都模糊不清的月牙儿墨阳的神轮似乎渐渐饱满。 不知为何,张小刀忽然想起了祈云部落中祈云哈赤用了近半生时间在火山岩壁上雕刻的一幅幅图案。 那些壁画中,每一副都代表了一段故事。 先前张小刀觉得似乎哪里是自己的契机,曾经很认真的看了每一副壁画却毫无发现。 而今天在这生死有关之际,他似乎终于明白那时的他为何看不懂。 因为那时在他眼中,每一副壁画都是**的,而现在他将这些壁画串联了起来,但却并不是看那其中的故事,而是看时间的流逝! 祈云部落历史没有多长,但毫无疑问却是一段是时间流逝的过程。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悄然磨平心中创痕,也可以带走每一个人的青葱年华,它的流逝可以让世界间沧桑变化,它的停止可以留住一切美好。它的强大毋庸置疑,他懂它了! 一股莫名的感动出现在了张小刀心中,他干瘪并开叉出无数褶皱的眼角涌出了泪花。 他想起了幼年时自己大骂苍天,想起与王洛菡的梦中倾诉,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想起了提着杀猪刀满脸笑容的胖老爹……。 这一瞬间,他看到的不再是祈云部落的时间流逝,而是看到了他自己的一生。 他想将那些美好的时间留下,于是他似乎可以停顿时间! 他想将那些糟糕的事情立刻忘却,于是他似乎可以加快时间进程! 最后,他想要活着,活着去和自己的妻儿团聚,于是他睁开了双眸! 在他睁开双眸的刹那间,他脸上的褶皱仿佛被瞬间烫平,他的身躯不再干瘪枯瘦,隆起了块块肌肉,他的头发不再苍白,而是迅速乌黑。 张小刀回来了! ………… ………… 刘剑北无法形容他眼前的这一幕,更加不明白张小刀中了自己的时光之剑为何没有老死,而是仿佛回复了活力与年华。 王洛菡相信这一幕,所以捂着小腹的双手来到了脸颊上,神色难以抑制的激动,泪花之中也终于不再夹杂血丝,而是变得晶莹剔透。 青鸾振翅高飞,凤鸣九天,蛟虬在海底疯狂嘶吼,不知是为张小刀而心喜,还是战九龙的它已经力竭。 因雕龙柱被破,受到反噬的南神门六名弟子眼中满是惊骇绝伦。 而不过片刻后,其中名为小四的年轻人却喃喃道:“时光,时光……”却说不出半个字。 张小刀只在刹那间给予了王洛菡一个温暖眼神,便【赤】身【裸】体的站起了身躯,全身上下熔岩密布,宛如天神盔甲! 海浪拍在了他的身躯之上,没有拍灭那熔浆肆意的盔甲,却拍起了丝丝火炎。 他看向神色愕然到极致的刘剑北,真心诚意的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还是真心诚意的道了声‘去死’! 谢谢自然是谢刘剑北给予了他机缘,而去死自然是他想看到刘剑北的下场! 话音刚落,张小刀消失不见。 即便是王洛菡,在这瞬间也看不清张小刀的身法与动作,可见他的快似乎已经超越了时间! 在这弹指间,刘剑北也立刻凝神,但却也无法放缓张小刀的动作,心中猛然一紧的同时,张小刀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来到了他的眼前。 全身上下仿佛都在燃烧的张小刀将他所在的空间烧的支离破碎,他挥舞出的拳头带着无数火焰来到了刘剑北的脸颊之上! 刘剑北感觉到有一丝的疼痛,这疼痛来自他面如冠玉的脸颊被火炎灼烧,张小刀的拳头带着他无法抵挡的力量刺穿了他脸颊,击穿了他的下颚! 刘剑北的下颚被击穿的骤然间,他的身躯也开始熊熊燃烧,随着拳头的巨大力量向后海中飞去,宛如一颗陨石一般砸入海中! 无数海水猛然蒸发,海平面无限制的向下塌陷,出现了巨大海中深坑,其景诡异瑰丽,摄人心魄。 无数水蒸气袅袅的弥漫了张小刀所在的半空,他的身后腾升出了一道漂亮的彩虹。但造就这景色的他却无暇震撼,他只是看着那水中不断飞速下沉的火红光芒,轻声道:“或许我才是时光之子!” 第336章疯狂的世界 海天一线的世界中,一道彩虹横跨了半边天。 如若不是在海面之上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并因高温不断的蒸发着水气,将这片世界变得氤氲重重宛如仙境,彩虹或许还能夺人眼球一些。 六名南神门弟子在那雕龙柱的巨石顶之上抬起头,看见仿佛站在彩虹之巅的张小刀莫名的感觉双腿一软! 他们是北神门弟子,虽然无法如同刘剑北一般去看石碑,但却知道师兄刘剑北掌握已经不是人间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被称之为守则!其威能远超神通! 而守则只被两大神门门主以及下一代门主掌握,南神门拥有时间守则,北神门拥有空间守则! 刘剑北不可能被击倒。 因为掌握时间守则的他,完全可以做出应变,甚至可以一瞬间击杀张小刀。 但他却被一拳打穿了下颚,砸入了海洋深坑之中,只能说明张小刀也掌握了时间守则,甚至他掌握的程度要超过刘剑北! 六人中的小四之前喃喃的道了两声时光,在此时终于说出了后两个字:“之子!” 这时他们心底中的复杂感受无法形容,张小刀用事实证明了这一切的真实性,但自南北神门守护这个世界万年以来,从来没有外人掌握过守则! 张小刀也不明白这是为何,但却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之一,他的眉宇挑了挑,看向六名刚刚死死压制王洛菡脱困的北神门弟子嚣张的说道:“你们可以叫爸爸了。” 爸爸这两个字极具羞辱性,但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无论六人如何挣扎,张小刀都有能力像他们的爸爸一般对他们进行肆无忌惮的打骂,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王洛菡俏脸回复了些许血色,俏生生站在虚空之中,却道了声:“我要站不住了。” 天边青鸾似乎也被张小刀刚才的一击看傻了眼。觉得张小刀完全不似那个在岛屿中流鼻血的男子,此时它又听王洛菡话语,自然展开羽翼来到神女身边。 只是如今的张小刀速度如同鬼魅,早先一步扶住了王洛菡,心神却不由得一荡。 夫妻俩有些日子没有相见,只是四目相对一刹那,便已经自成小世界,让外人觉得不方便打扰。 青鸾在两人上空盘旋了数圈,才想起海底中的蛟虬。 海面中巨大的漩涡渐渐收拢,海底中那困住王洛菡的水幕早已倾塌。六条蛟龙见此情况自然是毫不恋战,蛟虬也未追击,将硕大的头颅浮出海面,看着半空中的张小刀与王洛菡一展笑容,只是它那獠牙上挂着的蛟龙血肉是在太过骇然,笑的很是难看。 张小刀拉起了王洛菡的小手,不经意间扫了扫她的小腹,心中幸福荡漾,立刻招了招手。 青鸾伏下身子。张小刀扶着王洛菡坐了上去,然后他在后方美美的穿过王洛菡的腰肢,将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婴孩的跳动。 “走吧!”张小刀轻声对青鸾道。青鸾与蛟虬却同时看向了附在海面上那巨石之上的北神门六人。 张小刀自然明白青鸾与蛟虬的想法,却说了句:“我要行善积德了!” 青鸾双眸中露出笑意,展翅高飞! ………… ………… 似腾云驾雾一般在天空中飞行总会给人一种格外自由的感觉。 张小刀现如今的心情美丽,也终于有空可以去看看宛若云海一般的高空风景! 王洛菡似因破了那雕龙柱虚弱到了极致。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倒在了张小刀怀中,张小刀看看风景。再看看王洛菡的俏脸,总觉得这天下啥美轮美奂的景色也不如王洛菡的俏脸好看,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了她的脸颊上。 王洛菡肌若凝脂,闭上了双眸后显得睫毛又密又长,总是轻轻跳动,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张小刀便保持着王洛菡最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似要直到天荒地老。 三日后,全力加速的青鸾载着两人回到了无名岛屿,期间也落脚了几处小岛,都是张小刀操刀,不惜去海中捞盐,为王洛菡做上美味的大餐,只是王洛菡的精神头不佳,每次都只是匆匆吃过便再次睡去。 回到无名小岛之后,张小刀自然将那些珍贵的草药精心熬制,配合顶级食材,伺候的极为到位。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十天,王洛菡似乎终于恢复了些许精神,可以靠着梧桐树,呆呆的看着天了。 张小刀不知跑去了那里,王洛菡发呆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到赤着脚的张小刀捧着几颗椰子,美滋滋的走了回来。 王洛菡不知为何,崛起了小嘴道:“不吃,不想吃。” 张小刀知道怀孕的女人脾气都大,立刻软言细语的说着:“很解渴的,而且水果对身体有好处。” 王洛菡也不知咋的,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不移的摇着小脑瓜。 张小刀对此也颇为无奈,只能放下椰子,坐在了王洛菡的身边,两人一起抬头看向了一贫如洗的天空。 过了半晌,王洛菡莫名的脾气似乎终于消失,说了声:“我又想吃了。” 张小刀眉开眼笑的削了椰子,两人一人捧起一个,喝的很是酣畅淋淋。 王洛菡打了一个饱嗝,说着:“你这样伺候我,容易给我喂成猪。” “养胎嘛,总要多为孩子考虑一下,身体棒棒的才最重要。” 王洛菡分开了两条俏生生的白腿,似乎这样舒服一些,又道:“如果孩子生出来了,你是不是就喜欢他,不喜欢我了。” 张小刀何其聪颖,立刻说:“肯定喜欢你啊,没有你那来的他,是不是。” 王洛菡对张小刀的回答很是满意。却忽然拍了一下脑袋。 张小刀见王洛菡的动作连忙阻止:“媳妇,你这干啥啊,别拍坏了。” 王洛菡神色忽然肃穆了下来,看着张小刀说道:“我们必须得回神门,婆婆不知还在不在神门。” 张小刀这些天似乎早已经忘却了尘世间的琐事,闻言立刻也沉下了脸道:“不知现在盛唐如何了。” “那些战争都是小事。”王洛菡低声着,用手抓住了张小刀的手道:“南神门门主,要颠覆天地!” 张小刀察觉的到王洛菡玉手的冰冷,看着她的神色极为担忧,不由得握紧了一些。 王洛菡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的说着:”刘剑北来到这里禁锢我,只可能是他的命令,而他为何要禁锢我,自然是不想我回到神门,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婆婆。” 张小刀不解的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你的刀和盛京城下教廷掌教老人封印赤脚和尚的锥一样!” 张小刀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王洛菡却又道:“你的脑海里又有神论,领悟了时间守则,所以你才是南神门这一代的真传!” 对于这点,张小刀自然心中有无数个疑团。但在领悟时间守则的那一刻,他便有些想法,所以并不吃惊。 “南神门掌控时间,北神门掌控空间。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简而言之,我们便是这个世界的木匠瓦匠,哪里出了破损。我们便要去修复。” “而那锥子却出现在了掌教老人的手中,刘剑北又困我于深海,只能说明这工匠这活。南神门不想干了。” 张小刀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道:“那想做什么?” 王洛菡沉重道:“杀了婆婆!” 张小刀双眸眯起,王洛菡讲述出了她的推测。 南北神门在这世间不知传承了多少光阴,北神门主要负责修复这世间出现的空间破损。 空间破损有多种原因可以造成,但最简单直接的,莫过于气练者与修行之人的厮杀,尤其是顶尖强者的厮杀。 现如今的天下大乱,皆源于盛京城下的惊天一战。 而天下大乱后,无论是顶尖强者的对决,还是普通士卒与修行者的厮杀,都会造成空间破损。 王洛菡看着张小刀道:“婆婆的力量来源于世间的空间稳定,越稳定她便越强大,越残破她便越弱小!” “所以,挑起天下大乱,只是为了让婆婆弱一些?” “是的。” 王洛菡沉重道:“因为空间比世间强!” 张小刀不明所以,王洛菡说了一个粗浅易懂的道理。 “掌握空间,等于掌握了空间里的所有一切,包括时间,但时间却无法涵盖空间。” 张小刀双眸有些灰白的看着王洛菡道:音调上挑,不可思议的问着“所以这天下大乱,其实只是南北神们的内斗,只是南神门门主想要杀掉北神门门主的阴谋?” “现在看来是这样。” “为什么?” 王洛菡看着张小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张小刀问道:“一统天下,成为绝代霸主?” “还是他活的时间太久,太腻了?” “又或者,他……” 张小刀知道这些一定不是真实原因,王洛菡又抬头看了看天,叹了一声后道:“其实天塌了又如何,我关心的是你。” 张小刀垂下头,问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知道?” “南北神门择选传人,基于心中感应,他一定知道你,或许在这人世间默默的看了你了你的一生!” 张小刀脸色僵硬,摇着脑袋道:“还是个偷窥狂?” 这打趣的话语说出后,梧桐树下的两人都觉无趣,却齐齐叹了一声:“这疯狂的世界!”(未完待续……) 第337章家 清风微抚,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碎成一地白银。。 无名岛屿之上有阳光,有绿荫,有沙滩,如果放在张小刀的前世,必然会成为度假胜地。 只是坐在梧桐树下度假的两人因为某一个话题,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张小刀觉得全身冰冷,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守护这个世界的神要颠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毫无疑问的是必然远超他的想象。 他莫名的联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进皇宫文晴岚告诉他的那个流星老人,想起了浮屠寺中的通天塔,也想起了唐胤龙的死。 他总觉得这些事情中存在必然的联系,然后揉起了太阳穴,试图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王洛菡没有打扰张小刀,而是垂着秀首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青鸾在天巅之中展翅归来,落在了梧桐树上,昂首傲视,似在观察自己的领地。 张小刀这时抬起头看着王洛菡道:“或许他是和我一样的人。” 王洛菡不知这一样的人是什么含义,露出疑惑神色。 “我们都是来自其他世界。”张小刀语气之中带着肯定。 王洛菡想起了她去过的通天塔,微微眯起了双眸。 “皇后娘娘曾经和我说过,她见过一名老人,老人告诉她流星可以许愿。” 王洛菡蹙起黛眉,张小刀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认为流星是扫把星,代表着霉气,只有在我之前存在的世界中,流星才可以许愿!” “然后?” “我不知道娘娘当时许的愿望只什么,但是她后来却与唐胤龙奇异的相遇了,并且相爱!” 王洛菡想起了很久之前先生曾对她说的那些事情。低声道:“如果这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文清风早就认识南神门门主!”张小刀心中狂颤。 “或许文清风不知道他是南神门门主,但门主却可以点燃他心中的野心!” “然后他听信了门主的话,将女儿送出了王府!” “门主利用对时间规则的掌控,让唐胤龙与文晴岚相遇,甚至相爱!” “爱情这东西,难道可以如此凑成?”张小刀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 王洛菡摇着头道:“或许在这之前门主只是想试一试,看到了些苗头,才开始利用时间守则。” “假设是如此,所以他留下了很多常人无法看见的痕迹。” 王洛菡重重点着头道:“但他万万没有想过。赤脚和尚居然隐隐的通过这些痕迹,掌握了一些时间守则!” “所以,盛京有了通天塔!”张小刀轻声着。 此时二人都不知盛京城下还有十万魂兵,但却已经震撼非常。 “并且他知道,要想让天下乱起来,赤脚和尚就必须消失,必须死去。” “所以,赤脚和尚在那时光之刃面前没有死去,而选择了自我封印。因为他也懂得时间守则!” 张小刀长叹一声,两人设想的很大胆,但却合情合理,只是即便合情合理。他仍然觉得这些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 “那皇后娘娘?”王洛菡问着。 张小刀道:“有些事情掌控了开局,未必可以掌控结尾,或许无论是文清风还是门主,都未曾想过陛下会只娶皇后娘娘一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所以这招棋因为唐胤龙的专情而废了,文晴岚不可能成为文清风的棋子,但如果陛下三宫六院的话。那么文晴岚有很大的几率成为一步巅峰盛唐的暗棋。” 张小刀再次叹声:“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王洛菡侧过头来,手抚着小腹,双眸微亮着问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张小刀的额头冷汗忽然狂流,双唇有些颤抖的道:“回家!” 王洛菡深吸了一口气:“只有掌握了时间与空间,他才有能力去穿梭在世界之外,去找寻回家的路,而婆婆在一天便是南北有隔,想要杀死婆婆,便需要这个世界的空间极度不稳,即便他是南神门门主也做不到,只有天下战乱才可能实现,所以这是杀死婆婆的第一步,只有如此才有机会掌握空间守则,才能回家。” 两人对视着,沉默许久,只觉得柔和的光束有些刺骨,微热的清风有些渗人。 ………… ………… 天色将晚,张小刀今天做的晚饭有些咸,脑袋里充斥的全部是匪夷所思的猜测,但他和王洛菡却再没开启过这个话题,或许两人都明白,越猜测下去,便会造成心中的阴霾越多。 但无论如何,王洛菡的身体恢复了少许后,两人也必须离开无名岛屿,赶去北神门,去看看在王洛菡被禁锢之时,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今天这顿略咸的晚餐,毫无疑问便是两人在这荒岛之上的最后一顿晚餐。 星空璀璨,张小刀躺在王洛菡的身边,哄她睡去,但似乎因为心事重重两人都无法入睡。 王洛菡抓着张小刀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打破了沉默,俏皮的问道:“你希望孩子是男孩是女孩。” 这是此时唯一能让两人发自内心笑出来的话题,张小刀嘿嘿的道:“我都喜欢,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有个伴。” “有个伴?”王洛菡有些不明其中道理。 张小刀笑呵呵的说着:“我们那一代啊,几乎都是独生子女。” “恩?” “独生子女很无聊的,反正要是不双胞胎的话,我们也要在生几个,将来,我带孩子们一起打篮球,踢足球什么的。” 王洛菡依稀记得,篮球和足球是张小刀最喜欢的两种团体运动,篮球需要五个人。足球需要十一个人,她不由得嗔道:“才不给你生那么多,我又不是母猪。” 张小刀笑道:“开玩笑的,要真生那么多,以后咱俩这当父母的不得操碎了心,两个就好,两个就好。” 王洛菡反身抱住了张小刀,将秀首依偎在了张小刀的胸口,闭上了双眸,没有说话。却越搂越紧。 张小刀带着微笑,看着今夜的星辰也不再开口,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张小刀醒来,见王洛菡还在熟睡之中,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树下,准备起了丰盛的早餐。 青鸾最近似乎也很爱吃张小刀做的食物,便跟着张小刀忙活。只是大多数时间,它都不会在用元气拟声与张小刀交流,而是叫着张小刀听不懂的凤语。 早餐做好后,王洛菡似乎闻到了香味。正巧醒来。 两人一神兽将早餐一扫而空,王洛菡拍了拍肚子,看了看青鸾道:“跟我们走吧。” 青鸾没有任何犹豫,高兴的展开双翅翱翔九天。不知是不是要让蛟虬在深海中察觉到,从而羡慕嫉妒恨。 早饭之后,张小刀开始用融灵能力烘烤一些肉干。并用编织了一个大箩筐,装满了珍贵药材。 正午时,青鸾降落,有些不甘愿的被张小刀套上了一件极为丑陋的兽皮。 兽皮显然不是漂亮衣服,但经过张小刀的设计,却可以支撑住箩筐等等的携带物品。 王洛菡摸着青鸾的头,看着它不甘愿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年将它拔的跟秃鸡一般,不由得莞尔失笑。 张小刀将一切准备的事物装好后,不由得看了一眼梧桐树。 青鸾眉头无奈,王洛菡道了声:“留着也没用,不如砍点,做点箭。” 张小刀看了一眼青鸾的心疼模样,嘿嘿一笑道,持着杀猪刀便去砍树。 王洛菡还不忘提醒一声:“杀猪刀也许不是这个样子。” 来到梧桐树身前的张小刀看了一眼手中油腻的杀猪刀,虽然之前便想试一试,但却不希望杀猪刀变换模样,此时闻言心中一紧,却还是催动了神轮。 神秘的时间力量果不其然的灌入了杀猪刀之中,杀猪刀表面上的那些油渍开始蒸发,变色! 张小刀看着杀猪刀逐渐变化的模样,却没有继续催动神轮,而是停顿了下来。 杀猪刀不再漆黑,油渍仍在只是浅淡了不少,他轻声道:“我还是喜欢看起来埋埋汰汰的杀猪刀。” 王洛菡笑了笑,便见张小刀一刀削断了梧桐树的一根粗壮树杈,手起刀落之间,便将树枝劈成了一根根看起来经过打磨的箭体。 他将这些没有箭簇的箭支放进了自己的箭筒中,轻声道:“走吧。” 青鸾张开了羽翼,张小刀将王洛菡扶上了青鸾之上,像来时那般坐在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肢。 随着一声轻吟,青鸾展翅高飞,直奔云雾之间。 在王洛菡的指路下,青鸾一路向北急速驰骋,张小刀与王洛菡虽然心头仍有无数疑惑,却再未开口讨论过南神门的事情,只是想着孩子出生后的景象该是如何。 青鸾一日千里,可即便如此也行了大概五日左右,终于在王洛菡的命令下降下高度,低空飞行,而远处的一座岛屿也映入了眼帘。 张小刀正被那岛屿之上的景色吸引时,王洛菡却别过了秀首,认真的看着张小刀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回家,你会不会回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手还在王洛菡的小腹上的张小刀没有任何思索,认真道:“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王洛菡甜甜的笑了出来,情不自禁的赏了张小刀一个香吻。 第338章我们去拯救世界 翱翔在云天之上的青鸾听到了‘啵’的一声轻响。 它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是在这声音之后,又传出了两人的笑声,莫名的让它觉得心头微暖。 张小刀与王洛菡显然因为刚刚的一问一答再次腻歪了起来。 可这种腻歪没有持续多久,张小刀的神色便忽然肃穆了下来,因为那看似枝繁叶茂之中隐有琼楼玉宇的仙岛有一缕黑色浓烟。 王洛菡察觉到了张小刀的神色变化,转过了头看向了她出生的仙岛,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无比。 山巅之上重檐九脊金碧辉煌的殿宇倾塌了一角,看起来格外刺目! 青鸾察觉得到王洛菡此时心急如焚,猛然震翅,飞入岛屿之中,两侧景象迅速抽离,在现时,张小刀与王洛菡已经来到了岛屿之中。 远看只能见其氤氲之中的殿宇塌陷一角,但来到这其中却惨烈了数分。 古朴的六菱飞檐塔,仿佛被人一刀自中央劈下,两端叉裂开来,摇摇欲坠,其中偶挂残破的珍贵典籍,却也肮脏的不成样子。 王洛菡在白玉台阶之上看到了几具尸首,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尸首之下是一滩凝固的血水,台阶上是已经被风化成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痂。 张小刀下意识的抓住了王洛菡的手,王洛菡却枉然的向前行走,另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眼眶中水雾充斥。 两人来到台阶之上,王洛菡似想看清这死去的二人是谁,想要弯下腰肢。 张小刀连忙道:“我来。”翻开尸首,露出了两张年轻的脸颊。 王洛菡再也抑制不住的眼泪开始断线,张小刀拥住她,本想安慰,却听王洛菡哽咽道:“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一路走进了那宛如神仙住的琼楼玉宇之中。没有震撼的景色,有的只是残垣断壁,和一具具与门口那二人死亡有些不同的尸体。 张小刀再次翻开尸体,却发现每一具尸体都完好无损,只是他们的脸颊都沟壑密布,仿佛死前都已是百岁老翁。 张小刀的手开始颤抖,看着眼前的一具具恐怖尸体,他知道这是时间的威能! 在短短的一瞬间感受着自己体内器官的枯竭,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人间惨剧莫过于此,这种死亡方式必然极为痛苦。 想必刘剑北当时也想给予张小刀这种死亡方式,却不曾想过他的时间力量,居然会被张小刀吸收。 王洛菡感觉着自己身躯中的力量被迅速抽走,身体一软便要倒下,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张小刀连忙扶起王洛菡,将她背起,并说了声:“闭眼。” 王洛菡双唇颤抖道:“去后山!” 张小刀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路四处寻找着婆婆,只希望她没有死在南神门门主的手下。一路搜索,走出这殿宇也未寻找到婆婆的尸首。 这对他们二人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婆婆只要没有死去,便意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张小刀知道,关键是在后山。 仙岛中的后山极美,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水花,两岸尽是苍松翠柏。古木参天。 张小刀背着身躯总是抽动的王洛菡来到了一片林间,这才开口问道:“哪里?” 王洛菡睁开满是泪水的双眸,深处纤指。指了一个方向,张小刀一路疾奔,迅速进入后山深处。 林中怪石嶙峋,偶有青竹,没了之前那股尸臭的味道,花香绕鼻。 张小刀在王洛菡的指引下一路穿越林间,最终在一处怪石之下站住了脚,两人同时看向了不远处的深坑。 深坑外翻卷的泥土已经干涩,向里看却发现无论如何无法看清其中到底有多深,空间似已扭曲。 王洛菡深吸了一口气,却更为忐忑。 南北神门的传承除了基于具备天赋的人之外,空间神碑与时间神碑更是重中之重,深层次的空间力量与时间力量都要在石碑中自悟。 此时神碑不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婆婆被杀死,南神门门主将神碑拿走,二便是,婆婆带着神碑逃走。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现在的婆婆似乎便已经无法撼动南神门门主。 “如果南神门门主得到了石碑,并且参悟了空间,这个世界会如何?”张小刀别头,看向了王洛菡。 王洛菡轻声回答道:“如果他只是想当这个世界上的神,那么便不会怎样,他总不能杀掉全世界的人。” “但显然,他费尽心机的去参悟空间,只可能想打破这个世界的空间壁垒,如果他成功了,重则世界毁灭,轻则没有参悟空间的人会全部死去!”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开始急剧的呼吸。 王洛菡用俏脸贴在了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的呼吸,似只有这样,两人才能平复下内心蠢蠢欲动的不安情绪。 ………… ………… 盛京城今天阴雨连绵,各大酒楼之中却仍然热闹非凡。 只是此时圣殿那一役的故事已经不再主流,青州仿佛永恒的白昼,与光明之子的挑战成为了近日来盛京热议的话题。 盛唐人自然认为张小刀可以一战而胜之,但想着那永恒白昼,却是心中忐忑。 老段子今天走进了那家老茶馆之中,茶馆中早已人满为患,人们都想听听老段子的独特见解。 但今天,老段子没有讲出让人舒心的故事,因为他是当年的边军儿,他曾经见过盛唐那几个顶尖人物出手,他只能能将一片天变成白昼没有黑夜,便是神通。 神通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力量! 他无法不客观去陈述,表示他对这一战的结果并不看好张小刀! 而盛京的百姓虽然多又练气,却不知那至高的境界是何物,只觉得老段子今天实在惹人讨厌,只听了一半便是在听不下去。 很快老段子迎来了讲段子生涯中第一次的人去楼空。 老段子有些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但他却平静的接受了下来。 他明白,人有时候便是喜欢听谎话,但他这次无法说谎,因为他真的看不到这次战局的胜利希望。 觉得心里压抑至极的老段子拒绝了茶馆老板的安慰,独自一人走进了小雨连绵的街道,一路直奔北城门,似乎是想去看看当年叱咤天下的赤脚和尚。 老段子一路来到城北后,走过冷清的城洞,看向了那片发生过惊天之战的平原,看向了即便变作雕塑依然凶横的赤脚和尚。 可在这刹那间,老段子的余光又扫到了视野尽头的官道上有些异样,他凝神仔细去看,看到了一块巨大石块一角。 这一角有些起起伏伏,但随着距离越近,石块便越来越大。 老段子看着石块渐渐冒出了巨大的身躯,心下诧异,心想着不知是那家大户,要在家里竖碑,这种想法刚刚生出,他便不再去看,而是走到赤脚和尚面前。 正准备说两句什么时,他却长大了嘴巴,因为他的余光再次扫到了远方的石块。 此时石块已经露出了全部身形,竟然高的宛如一面小城墙,其上隐有字体,却龙飞凤舞,更像是某种符箓。 然而这并不是让老段子惊讶的一幕,他惊讶的是石碑下的人。 小雨连绵的平原之上,那巨大的石碑之下,竟然是一名矮小的老太一力扛起,石碑的巨大身形与她的矮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看起来仿佛像是一个被压弯的稻草,随时可能倒下。 可老太的步伐却很是稳健,腰间还别着一根看起来奢华的拐棍。 但无疑此时的她看起来太过狼狈不堪,满头的银发已经湿漉,偶尔会滴下一丝水渍,砸在湿润的土壤中,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老段子看不清她的面目,却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之上,显然觉得这老太太太过非人。 不知何时,一名书生来到了他的身旁,欲意将他扶起,老段子却没有借力站起,他有一种预感,今天看到的这偶然一幕,可能会对未来的天下产生一些列的变化。 来到他身旁的自然是大师兄,大师兄见老段子不愿起身,也不再搀扶,一步步迎向了远方那扛着巨大石碑的老太。 雨幕中,仿佛拥有神力一般的老太太也终于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起头看人,只是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李自知在盛京吗?” 大师兄轻声回答道:“不在,不知您可愿进盛京?” 老太太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摄人心魄,却让人举得慈祥和蔼的双眸,道了声:“你敢让我进盛京?” “老师临走之前有吩咐。” “什么吩咐?”老太好奇的问着。 大师兄恭敬的回答道:“如果来的是老太太就迎进盛京,待为上宾,如果是老叟,便要杀之!” “盛京拿什么杀?” “盛京有些资本。”大师兄沉声。 老太太咧开嘴角,勾勒出了脸上深刻的皱纹,没有开口,背着巨大的石碑一步步走向盛京。 与此同时,海外仙岛之上,张小刀背着王洛菡跳下了怪石,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却恰逢一阵清风刮过,吹皱了溪水,吹的枝繁叶茂沙沙作响。 王洛菡茫然的问道:“我们去那?” 张小刀神色坚定的说着:“我们去拯救世界!”(未完待续……) 第339章如西域所愿 夜幕微垂,星光黯淡。 即翼关城墙之上的烽火台中,几名荒人战士望着盛唐的方向,眼神中有些呆滞,有些迷茫。 自色痞随手甩出的飓风将大荒战士逼退后,大荒的将帅们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下达命令,当然除了加强警戒这个命令之外。 普通士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拓跋烈知道那龙卷风叫做神通。 然而他害怕的并不是色痞的神通,而是现如今流传在军中的流言蜚语。 圣殿被覆灭之后,虽然那几名知情人都闭口不语并严令封口,但不知是谁开始谣传,并说的似模似样。 谣言以迅猛的速度传遍了六关上下,虽然拓跋顽石下达军令,抓了一批四散谣言的军卒,并杖责致死,但这非但没有压制人们心中的恐惧,反而令更多人相信这件事情恐怕是真的。 拓跋烈自己也无法判断到底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愈发的不安渐渐侵蚀他的身心。 这种不安除了流言蜚语外,还源于十大黄金部落今日来的低调行事,大荒圣殿那群荒刀客的闭门不出,但更多的则是来自圣殿之主,曾经盛唐的边军之王邵东华的入城。 对于如今的拓跋烈来说,他已经没有资格得知大荒顶尖层面上的事情,更无法知道邵东华自翼州六关被破,便不再是大荒圣殿之主。 但毫无疑问的是,拓跋顽石等圣殿如今真正的顶层人物都知道。 然而他们却没有将邵东华拒之门外,而是将他迎进了即翼关之中。 即翼关对邵东华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即便是在这里住了有些日子,他仍然喜欢看着窗外的一沉不变的景色,因为这里是天下边关中他最不熟悉的边关。 来到即翼关之后的邵东华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而是在安静的等待,等待着拓跋顽石等荒刀客想清楚了一切。站在他的面前。 随着一连串的脚步声,邵东华微微一笑,将身躯坐直。 没有敲门声传来,拓跋顽石推开了雕花简单朴素的木门,带着十余人来到了邵东华的面前。 邵东华的面前是一张圆桌,只有对面有一把椅子。 拓跋顽石坐在了这把椅子上,神色平静的道:“你想要什么。” 邵东华微微侧脸开向了敞开的窗外,月光将他的半边脸颊映亮,也将另半边映暗,他沉声道:“我要大荒!” 拓跋顽石神色忽然僵硬。在他身后的数名荒刀客目露凶狠! 邵东华没有在开口,而目露平和的看着窗外月牙,仿佛没有感觉到杀气蔓延。 双方的谈判在一开口便陷入了长时间的停滞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流云遮挡住了月光,邵东华终于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却开口说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盛唐立国之后,六王各司其职,赤脚和尚如愿回了浮屠寺俯视天下,先生如愿开了书院。胖子如愿成了天下最大的官商,色痞如愿去逛天下窑子,文清风如愿在金銮大殿得了一把椅子,只有我没如愿坐镇天下边关!” “翼州六关被交给了李毅。盛唐将半壁江山交给了当年我很看得起的小兵身上。” “从兵权来看,我与李毅瓜分边关兵力,但凭什么?我是六王之一,他不过只是一个后起之秀。凭什么拥有和我一样的权利?” 随着邵东华的自言自语,拓跋顽石身后的十几名荒刀客的杀气终于渐渐消散。 邵东华摇了摇头,看了看桌上却没酒。露出无奈神色,却终于转回正题道:“我的愿望是带领一支部队去征战天下,打出一片江山,大荒的目的是找一片江山栖息。” “没有我,色痞在这里一人便可挡你大荒,你拓跋顽石打不过李毅,自然更打不过现在的色痞,更何况你受伤了,如果苦行那边在也拖不住先生,待先生归来,你们便要退回大荒。” “退回大荒,你们仍然没有力量反抗,一是等盛唐抽出手来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二是等冰川海脉在过个三年五年,湮了大荒。” “所以,在这场谈判中,你们绝对需要我,我也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但我可以没有你们。” 邵东华分析的极为透彻,拓跋顽石却问道:“如果先生回来,你能挡得住他?” 邵东华回答道:“没得《盛典》之前,只有三分把握,现在既然有了,便有六分把握!” 说着,邵东华站起了身子,看着拓跋顽石与一众荒刀客风轻云淡的道:“所以,我能轻而易举的杀掉你们!” 拓跋顽石脸色忽然苍白,他身后的十余名荒刀客做出抽刀动作,室内想起了冷冽的荒岛出鞘之声,此起彼伏! 拓跋顽石抬起手,示意停止,而他也停止了下来,举起的手一直没有放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 拓跋烈也在沉思,坐在烽火台上,看着盛唐的方向。 远方漆黑的世界之中一片安详,偶有夜风刮过发出一阵阵沙沙响声。 拓跋烈不知为何心中猛一颤,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让他的全身汗毛炸立,宛如感知到危险的野兽。 他站起了身子,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似在黑夜中寻找着什么。 他的举动让身边的几名兄弟莫名紧张,纷纷也向远方看去,却没发现有任何异常,不由得有人抱怨道:“吓死人啊,老大。” 拓跋烈将手指放在嘴边,众人再次肃穆。 站在烽火台上的这些荒人都是拓跋烈部落中的跟随者,他们随自然相信拓跋烈的敏锐,因为拓跋烈不知在战场上救过他们多少次。 烽火台上本来的气氛开始变得极为压抑,拓跋烈双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远方,过了半响似乎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画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两道身影。 他没有任何犹豫,下令道:“点烽火!” 他身边的几人压根什么也没发现,正有疑问之时。却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清脆的响声,不似敲门却宛如战鼓轰鸣! 在这样的夜晚之下,谁能来到警备森严的即翼关城下,叩响门栓? 拓跋烈怒吼道:“点烽火!” 而这时,一声巨大的破碎轰鸣之声猛然想起,整座城墙为之一颤! ………… ………… 夜色中,站在即翼关城下的有两人。 其中一人刚刚收回脚丫,脚上的云履却已露出了脚掌,但眼前的巨大城门却也碎裂成无数残肢断骸飞散进了即翼关之中。 他眉宇俊朗,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即便是有一只脚已经赤足,但却不显狼狈,反而在巨大城门的碎裂下衬托的嚣张霸道到了极致。 这男子自然便是色痞,他刚刚收回脚,站在他身边的李自知便不明所以的问道:“我敲门,你踹门,这是何意?” “你是书生,讲究礼,虽然是来杀人也要打招呼。我是流氓,自然看不惯这套,踹碎走进去便是了。” 李自知点了点头道:“有理,看来我也要嚣张一些才好。” 色痞不屑道:“你啊。这辈子就这样了。” 两人说完闲话,便大踏步的向即翼关内走去,不出两息,整座雄便敲响警钟。烽火蔓城。 数不尽的吵杂之声传入了夜闯即翼关的两人耳中,李自知与色痞浑然不觉的向前行走,城墙之上无数箭支铺天盖地一般洒下半空。 色痞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发现夜空早已没了夜空的样子被箭簇全部遮盖。 李自知没有理会头顶万箭齐发,色痞只好鼓起腮帮子,狠狠的向天空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没入半空后,带起了无数涟漪,迅速成为了一股由下向上的庞大气流,袭向夜空! 万箭无法坠落,被气流吹上了天空,纷纷扬扬的遮住今日的月牙,挡住了清冷的月光。 当那股庞大的气流消失,数不尽的箭支开始坠落,纷纷扬扬的撒在了即翼关内的各个角落之中。 仍然在进行着谈判的厅堂中,拓跋顽石咬着牙关的说出了一声:“好。”字。 邵东华却露出了艰涩的苦笑,道:“色痞一人不会进来的,他身边是谁?” “感知不到,那人还没有出手。” 邵东华微微垂头道:“苦行没有消息,那便只可能是先生的大弟子。” “走吧!”拓跋顽石站起了身躯,却未先迈步。 邵东华自然当然不让的走在了众人的身前,拓跋顽石这才叹息一声,紧随其后。 然而,他们刚刚走出厅堂,便听一声轻笑传来:“呵,卷毛你个臭傻【逼】果然在这里!” 说话的自然是色痞,但所有人却罔若未闻,看着黑夜中色痞身边那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书生打扮的平凡男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李自知看着众人轻声道:“苦行没有通知你们在我的预料之中,然而我已经离开了有些时日,教廷仍未告诉你们我已经回了盛唐,教廷想做什么?” 邵东华平静的深吸了一口气:“这的确让我难以理解。” 先生想着之前自己留给大弟子的盛京可能会有客来的话语道:“看来神门真的出了问题,西域已经提前知晓觉得盛唐必灭,自然不想看到你邵东华明目张胆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所有人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李自知自己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道:“不过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便如西域所愿吧。”(未完待续……) 第340章盛京有座碑 数日前,教廷大祭司来到斯坦镇,却铩羽而归。 苦行并没有跟随大祭司回到教廷,但大祭司确定先生李自知已经离开,所以大祭司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将这个消息通知盛唐的所有敌人。 然而在返回的路途中,大祭司却偶然遇到了一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自荒漠中悠然而来,身着淡青色的长衫,那张看似平凡的脸颊上,却带着摄人心魄的奇异微笑。 大祭司在看到中年男子的一瞬间便停下了脚步,而在远方的中年男子也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天下间没有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来到大祭司的面前,除非盛唐的赤脚和尚复活,然而中年男子便是如此简单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并在他没有任何反应之际说出了:“你不错。”这三个字。 大祭司心头狂震,明白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不是人,而是神! 而在这天下中能够称‘神’的人只能来自两个地方,一个叫做南神门,一个叫做北神门。 毫无疑问,眼前的男子便是来自神门。 大祭司不知该如何回答你不错这三个字,只能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似乎也并不需要大祭司的回答,而是问道:“盛京有什么?” “不知道。”大祭司如实的回答。 中年男子这时却轻轻的咳嗽了起来,看了看漫天黄沙的天空,轻咳也就此止住,他又问道:“苦行不回教廷?” “是。”大祭司莫名的感觉到了全身发冷,却头脑清醒,这种清醒对于爱打瞌睡他来说,显然意味着处境已经极为危险。 “我去找他谈!”中年男子轻声说着,一步越过了大祭司。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大祭司木讷了半响,转过头来时,中年男子已经走到了他的视野尽头处。他却问道:“您会对盛唐出手吗?” 大祭司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并不高,但中年男子的耳力显然极好,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了头道:“过些时日,我们一起去盛京看看。” 大祭司心中狂颤,半跪在了黄沙之上,目送南神门门主消失在了漫天黄沙中。 也因此,大祭司没有对大荒以及那些盛唐的敌人发出警讯。因为盛唐覆灭在即,他不介意李自知帮教廷杀几个难以解决的人物,只是心中有些担心苦行。 苦行刚刚送走了大祭司便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但看到客人的瞬间,苦行的表情很是僵硬木讷,竟然没有请客人进屋坐坐。 来到斯坦镇的中年人站在篱笆院里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什么可看的,便开口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苦行收复脸上的错愕,与中年男子一同回到了屋子中,再一次沏茶。还是在外人看来极其劣质,在他看来却是宝贝的茶叶。 中年男子也并没有像大祭司一般嫌弃这茶水,抿了两口,有些笑意。 苦行思绪百转千回。但终究还是没有率先开口。 那破旧的茶壶中冒着袅袅的热气,缭绕在两人之间,似乎为近在迟尺的两人增添了些许神秘。 待这一壶茶被两人喝的干干净净后,中年男子终于开口问道:“你觉得光明教义有些不对?” 苦行没有否认。只是道:“我还没想通。” 中年男子把玩着缺了一角的茶杯道:“那便改了就是。” 苦行不曾想过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问题到了中年男子口中竟是如此风轻云淡,他问道:“如何改?” 中年男子简单的回答道:“谁不服,杀了谁。” 苦行陷入沉默之中。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革命这种东西,一向是伴随着大量先驱者的舍身忘死,但你已经是教廷的掌教,为何苦恼,何苦来哉?” 苦行对于‘革命’这两个字,显然有些无法理解。 中年男子又轻咳了一声,然后清了一下嗓子,似乎喉咙有些不适。 苦行沉默了少许时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问道:“赤脚和尚被封印,是你出的手?” 中年男子没有否认,但强调道:“间接出手。” 这又是一个新鲜词汇,苦行问道:“不谈教廷的事情,我想知道找我做什么?” 中年男子抬起了双眸看向了苦行,微微一笑,露出了左边嘴角上的一个酒窝,道:“一起去盛京啊!” 苦行心头狂震,不知该如何回答。 中年男子又轻笑道:“李自知是当世人杰,如果西域战局失败,你在西域革命闹的动荡不安,即便李自知自己不来,盛唐难道其他人难道不会来西域?” 苦行摇头道:“这个理由不充足,相比去盛京,我更想知道,你做了如此多的事情,最终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小破房的穹顶道:“飞升啊!” 苦行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 ………… 盛京城中的清晨安逸祥和。 不知谁家养的公鸡奋力嘶鸣了一声,叫醒了周遭的家家户户。 孩子们自然很烦这叫声,甚至曾经商量过偷了这户人家的大公鸡,炖了喝汤。 而这自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养着那只大公鸡的人家过的清贫,孩子们即便再不懂事也不会去杀了那大公鸡。 只是当他们迷迷糊糊的揉开了眼眸走出自家小院准备打盆清水洗脸的时候,却觉得似乎盛京城有什么变化。 在院落中看到盛京城的变化,自然是因为盛京城出了一个很高很高的东西。 以往,盛京城很高很高的东西只有浮屠寺的通天塔,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可今儿个一看,耸入云端的通天塔旁竟然出现了一尊屹立天地的石碑。 揉眼,再揉,狂揉,可无论如何揉。那石碑都未曾在人们的眼中消失,这意味着,这石碑真实存在! 大师兄是亲手看着婆婆将石碑放在了通天塔身旁,然后拿石碑忽然仿佛挣脱了什么枷锁耸入了云端之中的人。 所以今早他对于盛京城中那石碑并不稀奇,而是带着莲花巷的豆花来到了浮屠寺中。 浮屠寺中的和尚们显然是最诧异着石碑出现的人们,他们也距离石碑最近。 只是他们明明可以看见石碑上那些巨大的符箓,但只要一定神,便会感觉这些文字模糊不堪,根本无法看清。 无量和尚自然也下达了一些命令,这才让浮屠寺中常年过着清贫生活的和尚没有聚众围观。 清晨来到浮屠寺外的大师兄看到了浮屠寺外聚众围观的人群。却没有理会,没有解释,径直的进入浮屠寺,来到了通天塔塔下。 婆婆正坐在通天塔下那广场上仰着头,露出了半边脸颊。 相比灵隐县时,婆婆显然又苍老了几分,脸上出现了一些褶皱,但对于她这把年纪的人,这种褶皱不足为奇。 大师兄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熟门熟路的搬了一个小桌两把木凳放在了婆婆身前,最后将豆花放在了木碗中,轻轻一推将其中一碗推到了婆婆的面前。 婆婆拿起了木勺,尝了一口豆花。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这味道很合她的口味。 大师兄一改往日的唠唠叨叨,不吭声的将豆花吃的见底,然后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婆婆率先开口问着:“李自知什么时候回来?” 大师兄摇头道:“信已寄了出去。想必老师知道您来了盛京,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皇室知道我来了吗?” 大师兄苦笑的看了看那耸入云端的石碑道:“恐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婆婆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然后用木勺搅拌着豆花,抿了两口,道了声:“盛京清晨之时,翼州边关正是天未破晓之时吧。” 大师兄没有隐瞒什么,点了点头道:“老师可能正在战斗。” 婆婆埋头将豆花扫入腹中,再次开口道:“你师弟?” 大师兄仍旧没有隐瞒:“之前与大将军去了圣殿,大将军他们正绕路南州赶回盛京,师弟不知去了那里。” 婆婆对于天下局势似乎略有知晓,轻声道:“怕邵东华在翼州截杀吗?” 大师兄摇头道:“不是,大将军去收回那支邵东华盛唐边军。” 婆婆赞道:“好气魄。” 大师兄轻声道:“您也好气魄。” 两人正说话之际,忽闻脚步声传来,婆婆没有回头,大师兄便看到了远处绿荫之中一行人袭来。 大师兄立刻站了起来。 这行人中,文晴岚与师娘寒霜儿走在最前列,李悦眉紧跟在寒霜儿身后,而唐淼淼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唐启年。 一行人来到了婆婆身后,身着便装的文晴岚便毫不犹豫‘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吓的大师兄连忙要去搀扶,却见师娘一个眼色,立刻不知如何是好。 婆婆转过了身,见轮椅之上的唐启年想要挣扎起身,文晴岚近乎将脸贴到地面想开口,婆婆便抢先说道:“不必如此,唐胤龙算得上是痴心之人,你也未让他失望,我很看重‘情’这个字。” 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婆婆轻轻挥手,唐淼淼与李悦眉立刻发现轮椅之上的空气抽离模糊,不知唐启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时这种空间扭曲消失不见,露出了一身血水的唐启年。 众人还未等惊呼,唐启年便站了身子,双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341章无坚可摧 雄城之上烽火连天,浓密的黑烟宛如浓墨般的大黑段子遮住了星空,不透一丝一毫的星光,但即翼关霎时间便被无数火把照得如同白昼。 火把的光亮有些刺眼,尤其是千千万万只火把映入眼帘时,总会带给人们一些压迫感。 只是此时火把照亮的即翼关内决定胜负的战场上,人单势薄的李自知与色痞没有丝毫压力,反而是邵东华与大荒一众高手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邵东华在这个世界上惧怕的人物很少,西域与大荒中没有一人让他觉得会对他能造成威胁,这天下只有两人可以让他感到威胁,一个是盛京城北变成雕像赤脚和尚,还有一人便是站在他面前,身着白袍,风轻云淡的先生李自知。 按照道理来讲,邵东华惧怕赤脚和尚是因实力不济,如今他与先生李自知都是半步天人便是实力相当,不应该心存畏惧。 但或许是许多年前,邵东华也在先生在唐军中开的私塾里上过课,学过认字,总对先生有一种老师的敬畏感。 他必须将这种敬畏感排除体外,不然未战便先惧,这仗便没法打。 李自知不知道邵东华的感受,他的脑海里飞速的过着一些问题,但得出的最终结论是,他必须尽快回到盛京。 色痞与邵东华曾经有些情谊,今天一张口,却骂了一句臭傻【逼】,骂得是真心实意。 在他看来,邵东华选择与盛唐站到对立面就是显得找死,自然不会理解邵东华心中的偏执。 而最尴尬的则是大荒如今所谓的顶尖高手。 拓跋顽石领衔的圣殿荒刀客,具备与色痞一人战斗的实力,他相信拼着几人的陨落,色痞也讨不到好。 但如今站在色痞身边的是必然比色痞更强的先生李自知,毫无疑问一旦动手。李自知与色痞必然会全力攻向邵东华,而他们不过是打边角的小人物。 在大荒占据边关内的决战,竟然是三名盛唐人一决胜负。 他的想法也没有任何错误,自始至终色痞与李自知都看着邵东华,没有看拓跋顽石和他身边的荒刀客任何人一眼,更加不会看的是即将包围过来的千军万马。 拓跋顽石也明白,在这种层次的战斗当中,即翼关上下的千军万马不过都只是陪衬而已,先生随手一剑便可碎了这边关! 所以拓跋顽石没有理会三人的对峙,而是对手下吩咐下去了一道命令。这道命令是,全军撤出即翼关! 作为一名荒刀客,自然有资本骄傲,只是今天这种局面之下,听到拓跋顽石命令的荒刀客不得不向后退去,将军令交代下去! 而此时,场中的三人仍然没有动手,李自知居然开口道:“我以前拿你当兄弟。” 邵东华的回答极为简单道:“我也是!” 李自知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当年的情分。又道:“其实你现在回头不晚,只要不与盛唐为敌,这天下仍旧任你逍遥。” 色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先生,他知道先生是怎样的人。不要看先生表面总是很风清云谈看似很好说话,但一旦涉及他的底线,他绝不会手下容情。 采用语言的方式来说服邵东华,显然不是先生的作风。因为他根本不必低头,一剑劈过去,分个胜负便好。 然而先生现在居然这么做了。还提到了当年的情分。 色痞看完李自知平静的模样,便看向邵东华,发现他的眉头深深的蹙在了一起。 李自知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你毕竟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很多事情你还看不清楚。” 邵东华的眉宇蹙的更深,李自知轻声道:“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想得到没有圣殿支撑的大荒力量,但你可曾想过,下了圣山的李毅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他必然去西域找你的那支部队去了。” 邵东华沉声应道:“我做了部署。” 李自知点了点头道:“你的确做了部署,他们可能逃得过李毅的眼睛,但决计逃不过西域人的眼睛,西域之前便不将我回来的消息告诉你,便是想看我杀掉你,或者你杀掉我,李毅去的西域找你那支部队,西域自然也想看到李毅杀掉你那支部队,或者你那支部队杀掉李毅。” 邵东华沉默。 李自知不屑道:“你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如果我是你的话,真的想要拉起一支军队纵横天下,我一定会拉文清风入伙,他不仅还有一些力量,最重要的是他脑袋好使。” 色痞闻言差点没笑出来,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骂邵东华的脑袋不好使,可偏生李自知话语诚恳,语气中又有些痛心,像是教诲。邵东华当年又在私塾呆过,面对先生这种语气,似乎有些骨子里的习惯,竟然罔若未闻。 邵东华微微眯起了双眸问道:“文清风死了?” 李自知点头道:“自然。” 邵东华心中微微一沉道:“既然他聪明为何还会死。” 李自知说道:“人总会死嘛,但要无愧于天地,有愧的人自然死的早。” 邵东华坚定道:“我无愧。” 话音未落,李自知便尖锐道:“你愧了当年兄弟情分,愧了先帝的信任,愧了青州南州边关边军儿的心,何来不愧?” 邵东华深吸了一口气道:“人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方为无愧!” 李自知更为迅速的接道:“人之所以与畜生有区别,便是因为人情义,愧了情义,自私自利,便是枉为人!” 不等邵东华开口,李自知迅猛道:“大荒想侵占盛唐没有错,因为大荒的生存环境恶劣,侵占盛唐是他们大荒上下的夙愿,这不仅仅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他们的子孙后代生活的更好,大荒人无愧于情!” “西域想要侵占盛唐也没有错,因为西域明白如果任由盛唐发展下去,西域早晚有一天会覆灭,为了日后西域上下的安宁,他们也无错,无愧于情。” “盛唐自然更无愧,所以更没错,错的只是你!“ 李自知说着,向前走出了三步,抬起了手指指着邵东华道:“看看现在的你,愧了太多情,全因一己私欲。” 邵东华被李自知骂的黑脸微红,先生的话语的确让他有一种,便如此算了,日后还能逍遥天下,但下一瞬便立刻恢复如初,他笑道:“先生莫不是想兵不血刃的说服我?我出盛唐后,常听大荒人说盛唐人无耻,但先生绝不在此行列,现如今当真无耻。” 刚刚还声色俱厉,道理讲得头头是道的李自知神色一窘,道了声:“呃,被你看穿了,不过说几句话费不了多大的功夫,现在打过还来得及。” 站在一旁的色痞险些跌倒,不明先生为何一改常态,其实皆因先生心急回到盛京,索性尝试一番。 拓跋顽石等人显然也未曾想到,先生居然会此一出戏,忽然觉得决战味道似乎被冲淡了不少。 可下一刻,他们便知盛唐人无耻的这句话绝非大荒妄语。 李自知话音刚落,双指便已合拢并剑,迅疾的向前一点! 这刹那间,天地仿佛忽然变色,无形剑意笼罩整座即翼关,邵东华首当其冲! 面对李自知,邵东华不敢托大,元气立刻充体,他身躯猛然大了数分,但却不是大荒秘术,只是身躯的硬度加强,与肌肉的膨胀! 无穷的剑意席卷而至,邵东华的躯体之上发出了一连串响彻即翼关的金铁交鸣之声,但他却纹丝未动。 而他身后的以拓跋顽石为首的十几名荒刀客却迅速退避,神色骇然的举起荒刀,只是先生一指的波及,他们便后退了数步。 世人皆知,李自知当代仅次于赤脚和尚,他必然强的一塌糊涂。 但作为大荒第一荒刀客的拓跋顽石,却曾经想着有朝一日用他手中的云刀与先生一较高下。 只是即翼关外在李毅刀下受挫,拓跋顽石便知先生一定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强。 然而当他真正感受到先生这一击后,却忽然生出了望尘莫及的无力感。 李自知一指点出后,也并未停手,他的双指不再并拢,而是做出了一个攥拳的手势,异变再生! 以邵东华为中心的区域空间内,天地间出现了无数把元气组成的小剑,猛然分裂空间! 只在这骤然间,便有三位荒刀客受到波及而顿时血肉横飞,拓跋顽石不得不幻化为云雾,心中觉得羞愧至极! 唯有邵东华在这狂风暴雨之下,巍峨挺立! 他身着的袍子被划出了数不尽的小口,裸露的肌肤之上白线层层,仿佛是利刃劈砍在坚硬的金属上留下的痕迹。 色痞蹙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手中飓风却已成型! 天空中无数浓烟迅速被卷入他的手心之中,本来黯淡的夜色忽然明亮,色痞甩出手中飓风! 飓风出手后只在刹那间便似乎已经席卷了眼前所有空间。 但来到邵东华的面前后,却立刻停止,邵东华极为朴实的一拳打出,没有任何声音,飓风碎裂。 他看着月光下的李自知与色痞道了声:“无坚可催!”说的正是他自己! 第342章无坚不摧 先生的剑意,色痞的飓风,都未对邵东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修行圣殿《盛典》的邵东华,肉身何止成圣,似乎真的如他所说‘无坚不摧!’ 李自知的神色没有变化,色痞则开示活动起了手指! 也是在此时,即翼关上下的大荒将士开始向关外撤去,他们心中的迷茫无人解惑,但却明白似乎关内的战役无论再多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拓跋顽石勉强可以参与这场战斗之中,但他却明白他无论如何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但还是全力挥出一刀。 这一刀迫出了无数流云,流云紧贴着地面席卷前行,刹那间即翼关内便烟云雾绕。 烟云之中,仿佛可以被人任意揉搓成任何形状的流云变为了一把把尖锐荒刀,呼啸而至,来到了李自知的面前。 李自知不知道为什么拓跋顽石要发出这一剑,因为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李自知甚至都没有理会,闲庭信步的踏入了流云之中,抽出了他腰间的那极宽的长剑! 长剑出鞘的刹那间,关内流云尽数消散,剑只拔露出半截剑刃,似乎那凌厉剑意便冲毁凌厉眼前的一切。 拓跋顽石神采尽丧,脸色灰败,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不甘在这一瞬终于灰飞烟灭,明白如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伤害到先生分毫! 邵东华自然不会指望拓跋顽石可以帮助他。 他魁梧的身躯微微下蹲,一口呼吸之间,眼前出现一道巨大的元气漩涡,吸完这口气那漩涡顿时消失不见,他砂锅大的拳头也狠狠的击打在了半空之中! 拳前凭空似乎出现一道透明屏障,这屏障受力后以拳头为中心猛然炸裂,却没有破碎之声,而是仿佛敲响了天地间的无形古钟。发出了让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整座即翼关在这瞬间仿佛剧烈晃动了起来。 李自知的剑也终于出鞘,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向前抽出后遥指邵东华,无形的凌厉剑意便瞬息间与那拳的威力对撞! 拓跋顽石没有任何反应,只感受到了一股磅礴肆意的力量在那空地中炸开,他的身躯受到这股力量的推搡不由得向后飘去,竟然连站稳的资格都没有。 这无形的力量以恒爆的姿态席卷即翼关,无数建筑只在眨眼间倾塌四陷,关内瞬间变为废墟,只有古朴的城墙巍峨不倒。却在剧烈的晃动下似要倾塌! 色痞在这狂风巨浪之中纹丝未动,看着双方力量爆裂开的区域内出现空间黑洞,不由得叹声道:“卷毛,你居然已经有如此力量?” 狂风将邵东华额头前的卷毛吹起,他扯掉了宛如乞丐服一般的上衣,露出了刀疤纵横的身躯,狂喝一声:“来战!” 这声音直冲云霄,响彻整片星空,震得无数大荒战士耳鸣头晕。胆小之人险些失禁。 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邵东华绝对是最勇猛的战士! 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只是当年盛唐立国之时,李自知亲下战场的次数也并不比邵东华少,面对强敌,李自知也从不懂‘畏惧’为何! 他抬起手中宽刃长剑。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了声:“来剑!” 一阵狂风骤起,星空忽然黯淡。夜幕之中的群星猛然坠落,化为无数道流光急转直下! 即翼关外的数以万计大荒战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是否这天要塌陷! 拓跋顽石神色惊恐,天空之中那一道道璀璨的剑意就像一座座巍峨山脉一般坠落,给人无穷的压迫感。 他未见过先生的九天一剑,但却明白这群星坠落,似乎比九天一剑威力更为强盛! 坠落的群星在来到人们头顶时,就像盛夏的暴雨滂沱,你抬起头便会看到的密集雨线,此时看到则是一道道密集的流光! 邵东华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宛若流星雨一般的星光在半空中拖出了一道宛若直冲云天的银河尾巴,便来到了他的四面八方! “魔神!”他双唇倾吐二字,一道光华在霎在他魁梧如山的身躯之上急转,带出了一层流光溢彩,让他的身躯看起来宛如钢铁! 星光也在弹指间后抵达邵东华的身躯之上,只在骤然间便响起了密集的敲击巨响! 这声音太过激烈与密集,仿佛是一面军鼓在一瞬间被敲击了数万次! 关内关外的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心脏全部骤停,气血上涌,一股难受到极致的感觉蔓延全身,体质稍差之人则直接喷出一口鲜血! 敲击结束,无数星光似乎凝集在了邵东华的身躯之上。 邵东华双眉紧蹙,体内的震荡之感犹如翻江倒海,他强行压制,明白如果再近不得先生身,被动之下他早晚也会被破体,必须强攻! 然而还未等他身形挪动,色痞却犹如幽灵一般来到了他的面前,一阵清风写意的吹到了他的脸颊之上。 邵东华的头颅下意识向后仰去,无形清风却已缠绕住了他的身躯! “破!”他爆呵一声,身躯之上宛如绳索一般的气流猛然炸裂,他猛然飞跃,身躯如同陨石一般砸向地面! 李自知与色痞猛然消失在了原地,他的拳头如同石锤一般敲击在了沙土之上,关内大地震动,无数尘土似要窜上青天,腾空而起,本就因刚刚那一击而倾塌的建筑物碎裂飞起! 以他肘拳为中心,大地猛然开始龟裂,一道道缝隙刹那间犹如蜘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大地开始向下塌陷! 拓跋顽石无法形容眼前的一幕,他觉得这一战完全超过了他对顶尖修行者的认知,双方似都已具备毁天灭地之能,只能一退再退,更为尴尬是,竟然没有一人在这时去正眼看他一眼,给予一次象征性的攻击。 李自知与色痞在现时已在半空,先生的神色仍然从容,他的双指在剑身之上轻轻一抹,剑意再出! 邵东华迅疾急退,却骇然发现这一剑并非只来攻他,而是锁了这片空间! 即翼关内只在先生这轻微动作之下,便被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密集剑网。 邵东华闪躲的身躯撞在了重重剑网之中,金铁交鸣之声宛如乐章一般奏起,悠扬的传入天地之中。 色痞的身影在此时化为虚无,全身上下流转着气流,他轻而易举的穿越了剑网,来到了邵东华的身后,抬起了那只因踹城门而将云履靴震碎的脚丫,猛然踏出! 邵东华反身,双眉几乎竖立,将双掌合拢,猛然一拍! 色痞的脚尽数化为气流,他的身躯猛然扭曲,再次消失! 李自知这时却已经举起了他手中的宽刃长剑! 拓跋顽石仰着头看到了这一幕,他知道如果不死,这一幕必将永生难忘! 月光之下,云巅之上,李自知的一席白袍迎风飘起,他举起宽刃长剑的动作并不如何有力,双眸却散发着比头顶月牙还要明亮的光束! 长剑也不迅疾,只是缓慢落下,只是当剑尖垂下指向地面指时,拓跋顽石知道这片平原似乎要碎! 这种预感很可怕,拓跋顽石没有任何依据,但他却坚定不移的相信他的判断,所以他迅速化为云雾,选择逃之夭夭! 在剑尖落下之时,天空中一道闪电猛然坠下,映亮了李自知的半边脸颊。 一股磅礴的让人觉得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来到了邵东华身前,来到了即翼关之中! 霎时间,天地变色,大地倾塌! 即翼关巍峨的城墙尽数碎裂,变为了无数石屑纷扬漫天,整片世界似乎尽数爆裂开来! 撤出三里的大荒大军没有人能形容眼前这一幕,他们心脏仿佛被一剑刺穿,瞳孔失去所有颜色,宛如死人! 如果之前拓跋顽石没有下达让全军撤离的命令,可能大荒驻扎在即翼关内的大军将变成血末与那些石屑一同飞起。 而站在天巅之上那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则让他们明白,盛唐有他在的一天,很难被击败! 即翼关霎时间成为了废墟,色痞不时出现在了李自知的身边,脸色有些僵硬的道:“这一剑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的你一剑碎了万垒城墙,今天一剑碎了整座边关,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绝对不是色痞的玩笑话! 即翼关屹立翼州三十年,建立伊始时不过只围地一里,后因盛唐多年的投入,逐渐扩大,垒石不知数百万,城墙耸立如巍峨山峰! 然而先生只是一剑便尽数碎了即翼关,当真让人无法理解! 李自知听到色痞的笑言,却未回话,身影猛然消失在了半空,出现在了已沦为废墟的即翼关之中。 邵东华此时七窍流血,平躺在地面之上,双眸之中已看到不任何神采,却看得到先生的宽刃长剑! 长剑下坠,邵东华的身躯再次流光肆意,却再也不敢硬抗,而是在这瞬间双掌拍地,猛然先右移动。 李自知的长剑接触到邵东华的身躯时,撞出了废墟之中唯一的亮光,这是一道耀眼的火花! 火花过后,“噗!”的一声轻响,李自知的长剑贯穿了邵东华的肩部,将邵东华狠狠的钉在了塌陷的废墟之中,回应道:“无坚不摧!”说的也正是他自己!未完待续。。 第343章坠西域 今夜即翼关内有人宣称无坚可摧,有人宣称无坚不摧! 当长剑刺入无坚可催的体魄之中,邵东华却并不认为自己败了,因为在三十年前他曾受过无数次致命伤,但到如今他都没有死去。 他全身上下的疤痕可以证明,那些年他一直在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相信这次也必然会是如此,所以当那把天下间最为锋利长剑刺透的他肩胛时,他没有等死,而是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嘶吼的声音来自灵魂,这其中蕴含的痛苦感会让听到的人感同身受,悲哀莫名! 垂死挣扎的吼声发出的同时,邵东华猛然向右侧翻去,极为难听的‘刺啦‘一声传来,以钉入地底的长剑为隔断,邵东华硬生生的将自己左肩与身躯分离! 在李自知眼中,那被拉抻到极致的血肉撕裂开来,露出断裂的白骨与筋脉,一瞬间的血水喷发,让他的神色冷峻到了极致,但他却没有躲避,即便白袍染血。 翻滚而出的邵东华只在弹指间跃起,非但没有因重伤而爆退,而是在这刹那间全力轰出一拳! 这种反应与选择,只有在战场之中的百炼战将才可以做出。 三十年前在无数次的战役之中,每每当敌人认为邵东华已经必死无疑时,他都会用他的拳头送敌人归西! 邵东华这一拳打出后,一圈圈气浪喷涌而出,气浪波及到满是尘土飞扬的土壤之时,大地猛然分出了一道缝隙! 而这一拳过后,邵东华却越过了那道缝隙,拖着一条残臂,袭向李自知。 李自知一席染血白袍面对邵东华这一拳的拳风扬起衣角,在这刹那间他也并未选择暂避,而是提剑相迎! 半空中的色痞没有前去帮手。因为他明白在近战之中,他无法匹敌邵东华,反而可能会牵连李自知! 当这片仿佛刚刚经过天崩地裂的废墟中展开了如今天下很可能是最强大的两人近战对决时,遁出即翼关,却被波及成重伤的拓跋顽石喷出了一口血。 血水喷在沙土之中,他身边的不到十人的荒刀客则多数陷入了昏厥之中,即便偶有一两人半跪着看向即翼关,眼神之中也尽是灰白。 所谓大荒荒刀客的所有骄傲与自信,全部在邵东华与李自知的交手之下被击的粉碎。 他们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李自知在的一天。即便大荒的大军达到百万又如何?只要他想杀,那么人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想要真的占据盛唐翼州,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大荒出现有与李自知可以匹敌的人物,但如今圣殿已被摧毁,谁人能在未来十年间成为与李自知匹敌的人物? 答案自然是没有! 这种认清敌人发现自己与敌人的察觉犹如云泥之别的感受,会让大荒人难以接受,以至于他们的眼眸中都是灰白的绝望! 拓跋顽石也很绝望,作为大荒第一荒刀客,如今在圣殿覆灭后大荒的顶梁柱。唯一的神通境高手,他何尝不希望大荒能在自己的手中振兴,但现实就像邵东华那砂锅大的拳头,一拳将所有希望击得粉碎。 他开始感到迷茫与惶恐。不知大荒的未来在哪里,不知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他没有说出任何安慰众人的话语,只是与他们一起呆呆的看着即翼关内那风起云涌的战场! 即翼关废墟中。李自知与邵东华的交手只在眨眼之间便已结束,再没有任何异象出现,只是分开的骤然之际。李自知站着,邵东华跪着! 站在废墟之中的李自知神色仍然从容,白袍之上的猩红狰狞异常,手握的宽刃长剑隐有银光流转。 跪在废墟之中的邵东华神色痛苦,仅剩的右臂捂着小腹,双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两人并没有背对而立,而是面对面! 似乎高下已分! 色痞吁出了一口长气,明白李自知显然是胜了,但想着刚刚两人如同疾风骤雨的短暂交手,他有一个问题想不通。 邵东华显然也想不通,于是他抬起头问道:“你竟肉身成圣?” 如果这时在场有大荒人存在,必然会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李自知不仅拥有天下最锋利的剑,也拥有天下最坚硬的盾。 但显然李自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他道:“心至,方成圣!” 修行者修心为上,曾经在张小刀的询问下李自知说出当年为何可以手持草芥碎掉万垒城墙! 今天李自知仍旧用同样的方式,让自己的肉身成圣,邵东华输得并不冤! 只是即便不冤,即便实力不济,邵东华仍然不甘,但小腹上的剑洞却在告诉他,所谓肉身成圣无坚可催也有界限,当五脏六腑都被绞碎,他又如何不死? 口中的血沫涌出嘴角,邵东华的双眼露出枉然,莫名的看了一眼天空,心中却没有半丝后悔从去年开始他做出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他便是如此偏执,如此执拗! 李自知看着邵东华那张熟悉的脸颊在星光下的惨白,叹了一声:“何苦来哉。” 何苦来哉说的自然是邵东华选择的道路,邵东华却强硬的回答道:“不悔!” 李自知肃然道:“那便好。”扬起了手中剑锋! 色痞知道,下一瞬邵东华将彻底死去,他的心中有些悲凉,却没有任何阻止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后便要坚定下来! 然而,在这似乎大局已定的瞬间,色痞与李自知却猛然心生警兆! 警兆来的太过突兀,突兀到站在人间巅峰的两人都嗅到了危急,那便是真正的生死之危! 李自知没有落剑,却身化为剑,猛然拉着色痞向后化为一道流光!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有一道流光坠落在了邵东华的身躯之上,邵东华莫名的抬起头,看着那些星星点点,周遭事物瞬间全部消失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这一瞬,他知道他得救了。 同时也有遥远的声音传来,俏皮的问着:“一起去盛京啊?” 邵东华不想死,所以回答的极为肯定:“好!” ………… ………… 不久之前口出狂言,要拯救天下的张小刀带着自家媳妇,坐着青鸾向盛唐回归第十天仍然还没有走出无尽海域。 看着天空之中美轮美奂的云海景色,张小刀的神色平静,似乎早对这景色有些免疫。 这十天中,张小刀与王洛菡脚丫都没沾地,只是坐在青鸾之上一路飞驰,即便青鸾飞的很是稳当,王洛菡经常小酣,但张小刀仍旧担心她怀有身孕的身体。 所以,张小刀决定要着陆休息休息。 青鸾闻言后,向下坠落,穿出云海之后,短发狂舞的张小刀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整片大陆,心旷神怡! 眼前最前端的大陆之中山峦起伏,绿荫葱葱。那是大荒的十万荒山,如今临夏,生机盎然! 在十万荒山的左侧则是以土黄色色调为主的大漠,偶有一片殷红,这是火炎沙漠,在火炎沙漠外则是矮小的城邦四散,那里想必有很多西域人在为生活忙碌着。 在这两片颜色鲜艳的色块顶端,则他的家盛唐! 盛唐在高空俯视的角度看去色彩斑斓,城池坐落有致,最是繁花似锦。 只是,张小刀却没瞧见即翼关,不由得揉了揉眼眸,看向了翼州六关的其他边关,发现都在山峦起伏间尚存,不由得心头狂震。 而也在这时,无心去欣赏风景的王洛菡打了个喷嚏。 张小刀立刻紧张的用手轻抚王洛菡的额头,居然发现有些滚烫,不由得问道:“冷吗?” 王洛菡将身躯贴近了张小刀,有气无力的道了一声:“冷。” 张小刀便确定王洛菡可能发烧了。 怀孕时发烧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张小刀这时那还能惦记其他事情,立刻道:“去西域!” 大荒毫无疑问不会欢迎任何外族人,而盛唐则距离最远,选择西域无疑是最近的地方。 青鸾闻言便向那荒漠猛然进发,似乎也很是担心王洛菡的伤势。 又行了大概半天时间,张小刀在青鸾的背上熬制出了针对退烧的药草,只是气味颜色不佳,王洛菡摇着头坚决不喝。 张小刀对此气的不行,奈何王洛菡执拗,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又行了两个时辰,青鸾越过了火炎沙漠,终于降落。 降落的地点自然选择了无人却距离城邦最近的地带,青鸾将两人放下后便振翅高飞,张小刀没有理会青鸾,背着王洛菡迅速奔向城镇之中! 此时,已是夜色微垂,对于一向治安不算良好的西域小城来说,到了这个时间,自然便要紧锁大门。 张小刀不想声张,进了小镇后便顺手偷了两件满是尘沙的破旧衣物披在了王洛菡的身上,一路直奔客栈。 客栈自然不会这么早就打样,张小刀走进客栈之时,只有枯瘦的老人坐在其中,他开口便道:“来一间上房。” 老板也立刻回答道:“半两银子。” 张小刀闻言神色一窘,忽想起他现在身上哪有半两银子。 正在这尴尬之时,二楼破旧楼梯之上传来的脚步声忽然停止,张小刀抬起头,便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心中一阵忐忑。(未完待续……) 第344章关于梦想 昏暗客栈中两盏壁灯燃烧着烛芯滋滋作响。 老旧且满是肮脏脚印的木质阶梯之上吱吱作响。 这两种声音的交相呼应,不会给人什么华美感,只会让人们觉得这客栈的确很是破败。 而且半两银子的房价还有些高,客栈老板还有些丑。 在这种环境之下,老友重逢都嫌太过掉价,自然更不适合情人重逢。 随着吱吱声戛然而止,老酒楼梯之上身着淡黄色罗裙,青纱遮住半边脸颊的少女看到了张小刀。 背着王洛菡的张小刀做梦也不会想到在这里见到她,但那利落的短发,明亮的双眸,还有垂到掌背上的精致手链都在告诉他,他们便是在如此简陋的地方相遇。 王洛菡感觉得到张小刀的身躯微微一僵,于是凤眸微挑,看向了楼梯之上的少女。 少女也看向了披着破旧衣裳的王洛菡,四目相对之时,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火花在半空中激荡而现。 枯瘦并丑陋的老板左看看又看看,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张小刀的那僵硬的脸上,看到了这一辈子他认为见过无数人笑脸中最难看的笑脸。 张小刀笑的的确不好看,两边嘴角牵动着脸部线条,只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很假。 但不管如何假,张小刀还是说出了:“好巧。”二字,并丝毫不觉得这两字一出口,会显得更假。 青纱遮住半边脸颊的纳兰初没有回应,王洛菡也没有注意到很假的张小刀,两人仍然在互相打量,让张小刀觉得他似乎嗅到了火药味道。 所以张小刀坚定而果断的继续很假的打断道:“我这没银子,你那里有吗?” 听到这句话,纳兰初这才回过了头,并有些风情万种的走下了那破旧阶梯,来到了张小刀的身旁。 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了张小刀的鼻中。纳兰初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掌柜面前,却开口道:“我带路。” 张小刀不知如何拒绝,但却只能任由纳兰初领着他们二人走上那吱吱作响的老旧木梯。 这种客栈的所谓上房,自然也上不到哪里去。 推开半新不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尚算整洁的房间,但也仅仅只是尚算整洁而已。 张小刀走进房间中,将王洛菡稳稳的放在床榻之上,丢掉了那几件不想引人注目的破旧衣裳。 王洛菡半倚在床头,那圆圆的小腹已经说明一切。 张小刀问道:“怎么样还冷吗?” 王洛菡道:“冷。” 张小刀为她盖上被褥。 “我摸摸的热不热。” 王洛菡探出头。 张小刀用手测了一下。发现似乎没有刚烧之前灼热,便道:“我去给你熬药。” 王洛菡挑眉道:“去哪里熬?”语气也如同她的黛眉一般上挑。 张小刀没想太多道:“当然是在这里。” 王洛菡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合上了双眸,张小刀却清晰的看见了她刻意留出的眼眸缝隙。 这些情景自然全部落在了纳兰初的眼中。 但她并不关心其他,她只是看着王洛菡隆起的小腹,在张小刀迎面而来时,叹了一口气。 张小刀走到一半,似乎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前后看了看两人道:“王洛菡。纳兰初。” 说完后,他忽然心中一凉,似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直接将他捅穿,他立刻对纳兰初道:“我媳妇。” 纳兰初罔若未闻。却对王洛菡点了点头,率先示好。 似乎这种示好对于王洛菡来说很是受用,又或许王洛菡真的乏了,便真的闭上了双眸。也轻微的点了点头。 张小刀在房间内找到破旧铁壶,逃荒似的道:“我去打水!”推门走出了房间。 张小刀走出房间后吁出了一口浊气,然后便走下了楼梯。寻问水源。殊不知,此时房间内即将展开一场意义深刻的谈话。 纳兰初搬着半新不旧的椅子来到了床头,与王洛菡近在咫尺。 这是纳兰初第二次仔细的打量王洛菡,虽然此时王洛菡因怀孕已经有些微微发福,少了些仙气,但精致的五官,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仍然做不得假。 她凝视着王洛菡的侧脸,轻声道:“你很漂亮。” 王洛菡微微睁开双眸,回道:“你也不差。” 看似互相恭维,实则暗流涌动,女人之间的谈话时正时反,或许有些时候她们自己都无法理解。 在互相夸赞结束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片刻,王洛菡开诚布公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纳兰初自然明白女人强大的知觉,诚实回答:“西域历一七一年余月初三。” 这是何等精确的答案!闻言后的王洛菡的回答似乎更强力,她道:“盛唐历启元三年桃月十五午夜梦中!” “可生死?”纳兰初扬起脸颊,骄傲道。 王洛菡闻言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虽未生死,却胜生死!” “如何胜。” 王洛菡回答道:“爱情唯有细水长流,相濡以沫方能天长地久,我陪着小刀一起度过童年,走过少年,也必将跨过中年,相伴垂暮,你又如何胜?” 纳兰初不知该如何回答,却见王洛菡这时伸出了胖嘟嘟的玉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的道:“你还年轻。” 纳兰初刚欲开口,王洛菡便闭上了双眸。 这时,张小刀正拎着铁壶站在门外,惴惴不安之下,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见纳兰初坐在王洛菡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将手贴在了铁壶底部,铁壶壶嘴瞬间冒出热气,他找了木盆,老老实实的倒上了温水,端到了床头。 纳兰初很自觉的给张小刀让开的地方,张小刀拧干棉巾,开始轻轻的为王洛菡擦拭了起来。 烛火微摇,张小刀被映亮的半边脸颊神色专注,动作却很轻柔,仿佛在擦拭着什么绝世珍宝。 退到了房门前的纳兰初看着这一幕,忽然发觉自己没什么醋意,似乎明白了对于他来说,她真的是他的绝世珍宝。 擦完王洛菡的脸蛋,张小刀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褥一角,擦拭王洛菡的脚丫。 王洛菡没有觉得痒痒,似乎习以为常。 做完这一切,张小刀直起了腰板,轻手轻脚的拿着他带来的瓶瓶罐罐,对纳兰初招了招手,更为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来到客栈的长廊之中,张小刀便蹲了下来,拿起器具捣着珍贵药草,一股子清香味道蔓延开来,过了片刻抬起头问道:“怎么跑这里来了?” 纳兰初回答道:“我在追随光明引领者,这段日子他在走访弱小城邦,我先到这里看看民风。” “光明引领者?”张小刀一边捣着药草,一边问道。 “车宁。” 张小刀闻言露出微笑,道:“想不到当年那些话他真的听进去了,没有去做什么狗屁王子。” “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样想的,居然怂恿他做这样的事情。” 张小刀此时已将药草捣碎,倒出来放进了药罐子中,神色一囧道:“这客栈里有水果,或者糖什么的吗?” “我去。” “再拎些干净的清水。” 纳兰初点头踱步下了二楼。不时她便折返回来,拿回来了半包砂糖,还有些拇指大小西域出产的无名水果。 张小刀接过后先倒满了清水,将捣碎的几种草药放入其中,在将手放在药罐下面开始缓缓加热,然后抬起头回答起了刚才的问题:“我尊重梦想。” 纳兰初笑道:“不是为了盛唐吗?” 张小刀诚实道:“一半一半吧。” “他明天便来。” 张小刀道:“如果烧退了,我明早就走。” “这么急?” 张小刀重重的点起了头道:“很急。” “似乎还有你的两个熟人也要来。” 张小刀露出疑惑神色,纳兰初也没有卖关子道:“你的大表哥和绍荣。” 张小刀更为不解的问道:“他们来这里干嘛?” 纳兰初摇头,张小刀也不再询问,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种沉默对于如今的两人来说似乎比说话更为舒服一些。 当药罐子的药熬到一定时候后,张小刀拿起那些果子放在清水中洗干净,然后放进了药中,挠了挠头道:“这看着怎么样?” 纳兰初不解道:“什么怎么样?” “闻着苦不苦,看着难不难吃?” “很不错了。”纳兰初称赞道。 张小刀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应着:“我也觉得不错。”然后便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纳兰初这一次没有跟张小刀的进去,只是看着他坐到了床头,拿着木勺一口一口的喂着王洛菡。 然后她便踏过了门槛,但却只是将门合上,随着半新不旧的木门微微作响,房门被彻底被闭合。 纳兰初神色平静的走下了二楼,走出了客栈,却并不是要远离张小刀,而是在掌柜那里要了壁纸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专心致志的书写。 她书写的也和张小刀没有任何关联,这其中的名字都是这座镇中算是有权有势的人物。 她在为推翻西域教廷而全力以赴! 她确定这是她的梦想!(未完待续……) 第345章暴雨转晴 西域边陲小镇的清晨算不上热闹,甚至有些冷清。 晨光照在张小刀的脸上,他立刻睁开了双眸,然后轻手轻脚的摸了摸王洛菡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这一夜实际上张小刀都没怎么睡觉,时刻观察着王洛菡生怕她的病情恶化。 如今来看,这病情应该已经有所好转,但对张小刀来说,仍然不能松懈片刻。 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张小刀穿好了衣服,想着给王洛菡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可刚走到门口,他便听床榻之上传来了厉喝之声:“你干嘛去!” 张小刀一惊之下,觉得全身汗毛竖立,刚想开口,便见碎花被褥中的王洛菡一脸委屈的挪动着身躯,半靠在床头,眼中已经晶莹隐现。 张小刀连忙走到了床头,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王洛菡此时一双玉手揪着被角,半截香肩暴露在空气之中,小嘴撅着,大眼睛中雾气蒙蒙,闻言没有回答,但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 张小刀额头上一下渗出了汗。 他与王洛菡太过了解对方,以往王洛菡自然不可能如此柔弱,但怀孕的女人总是阴晴莫测,他实在想不出这大早起来王洛菡便如此委屈,是怎么了,莫不是起床气? 张小刀将手穿过了王洛菡的肩后,软言细语道:“起床气?” 王洛菡此时仿佛回复了一些正常,呢喃道:“我做梦了。” 张小刀瞳孔猛然放大。 梦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他们两人来说,梦便是两人儿时相见的纽带,并持续到了如今。 进入梦境,等于见到对方,也就是说两人都不会做梦! 不会做梦的人做梦了,自然是一件大事。 “梦什么了?”张小刀好奇道。 提起这个王洛菡直接躺下了眼泪。一脸委屈道:“梦见你不要我了。” 张小刀顿时慌了,急忙将王洛菡抱进了怀中,王洛菡却趴在他的肩头上抽泣了起来。 “别哭,别哭,梦都假的,你别较真。”他轻轻的拍着王洛菡背。 这二十年来,王洛菡做梦只见张小刀,梦见张小刀不要她了,她必然信以为真,此时又失而复得。自然哭的更大声了一些。 张小刀第一次见王洛菡这般,手足无措显然不能形容现在的他,他完完全全被王洛菡哭慌了神,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也不知王洛菡哭了多久,反正透过纸窗的光束越来越亮,张小刀这才想到了一个办法,连忙道:“媳妇,我和你说个事儿。” 王洛菡听张小刀口吻如此郑重,心想不是真的不要我吧?立刻哇的一声。泪水断线。 用‘傻逼’二字形容此时的张小刀完全不为过,不知为何触动了王洛菡泪腺的张小刀彻底‘傻逼’了。 变成‘傻逼’的同时,张小刀也忽然很是心疼,便将王洛菡搂的更紧了一些。 可这一紧之下。王洛菡非但没有收住,反而哭的越发伤心。 张小刀感觉着肩膀处的泪水滚烫,不知为何脑袋忽然清醒了过来,双手立刻捧起了王洛菡的脸蛋。狠狠的吻了下去。 女人似乎永远都爱吃这一套。 张小刀的热吻收住了王洛菡的眼泪,她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张小刀,似乎脑袋瞬间空白。 张小刀见哭声止住。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王洛菡微凉的双唇,严肃道:“在我们家乡,做梦这东西都是和现实是反的。” “所以,你做梦我不要你了,现实中便是我离你肯定不能活了。” 止住哭声的王洛菡闻言,有些不信的问道:“真的?” 张小刀毫不犹豫的道了声:“真的。”脑袋一侧便又亲了过去。 王洛菡也没闪避,而是将双手绕过了张小刀的脖间。 正是这激情四射,浑然忘我之时,王洛菡却终于回过了神,连忙推开张小刀,又问道:“真的是真的?” 张小刀肯定道:“真的是真的!”再次亲吻。 不时,她又将他推开问道:“真的是真的真的?” “真的是真的真的!” 回答完毕,张小刀饿虎扑羊,将王洛菡推倒在床榻上,那碎花被褥自然而然的翻滚了起来。 滚床单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但和一个孕妇滚床单绝对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当晨光大亮,足足亲热了有一刻钟的张小刀终于欲火焚身,然而他却不能做出想做的事情,只能连忙下床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像获得一些平静。 王洛菡的小脑袋从被褥之中钻了出来,露出了红红的脸蛋,她看着张小刀裤子上撑出的小帐篷,不由得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张小刀神色尴尬,但王洛菡既然暴雨转晴便是好事,连忙倒了一杯水,一口闷掉后,体内浴火被浇熄一角,他又拍起了自己的脸蛋,甩了甩头发,最终道:“我去弄早饭?” “快去,快去,我都饿死了。” 张小刀脸色一黑,心想要不是你哭,这饭早吃上了,连忙推门而出,却在楼梯口上看到了纳兰初。 纳兰初似乎是在刻意的等着张小刀,见他走出来后,扔出了刺绣精美的锦囊,张小刀没仔细看那锦囊上的图案,掂在手里便知这是他此时最需要的银子。 纳兰初轻声道:“车宁他们快到了,我去接。” 张小刀‘哦’了一声,然后道:“晚上一起吃顿饭?” 纳兰初点了点头道:“我会告诉他们。”然后便拎着斗笠,走出了客栈。 待她走后,张小刀才下楼直接甩出一两银子钻进了厨房,亲手为王洛菡准备早餐。 ………… ………… 晨光渐盛时,边陲小镇一改冷清的常态,家家户户都带着人来到了镇子的东面,准备迎接‘光明引领者’。 光明引领者并不是车宁对外宣传的封号,而是自他开始传教后老百姓为他起的绰号,并且在他们口中传开。因为他的确带给了很多百姓更好的生活。 车宁的宣扬光明理论,有三大要义,第一,勤劳,第二,善良,第三,互助。 勤劳自然是教老百姓,天下最朴实的道理便是天道酬勤,只要你用双手劳作,必然便会有收获! 善良则是教导百姓,为人应该有善心,行善事便会被光明垂青,赐予幸运,福气,等等。 互助是车宁能风生水起的最大原因,在他的教徒之中互助这种精神也被发扬光大,这种互相的帮衬,会让他们更加团结,更具凝聚力。 车宁便是如此,走过了三十余个城镇,同时在草莽帮暗中的帮助下,一点点声名鹊起。 张小刀偶入的这座小镇,自然也不甚富裕,许多所谓大户实际上过的也非常紧,车宁改变了周边许多乡镇的现状,让那些乡镇富裕了起来。而看到这些的此镇百姓,自然也希望改变现状,所以来到了镇东夹道欢迎。 不久之前因先生急忙赶赴大荒,没来得急安排的绍荣与陶花被小斯后来放在了车宁身边。 车宁走下马车,迎来百姓欢呼时,两人便无聊的坐在马车中,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这才是健康的生活!”陶花很认真的道。 绍荣点头道:“以前你我每天不是玩姑娘,就是喝花酒,身子都糟蹋完了。” “改明儿,买点好茶放车上,跟着车宁看看这西域的风光,喝点茶水也是不错极了!” 两人说到这里却不再兴致勃勃,而是叹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可我发现,还是逛窑子有意思。” 话音刚落,二人所在车厢的车帘便被掀开,纳兰初仰着俏脸道:“两位护法,小刀在镇中。” 结实纳兰初也是在不久之前的事情,以陶花与绍荣的性子,见到如此美女自然忍不住要调戏一番,每每换来的都是近乎仇视的眼神。 陶花觉得这很有难度,苦思冥想之下觉得英雄救美最为靠谱,便要设计一出戏来展现他精湛的演技,却被车宁浇了一盆冷水。 得知纳兰初与张小刀似乎有些故事,陶花立刻掐灭了这心思,今日忽闻纳兰初说张小刀在这里,他立刻一脸**。 纳兰初自然知道这表情的深刻含义,便道:“他老婆也在这里,怀孕了。” 陶花**的笑容转瞬变为尴尬,然后道:“绍荣你在这,我再去看看小刀,想来我也没有多长时间里,能再见他一面,也是缘分。” 傻了吧唧的绍荣听着这话,眼圈一下红了起来,陶花还轻微的咳嗽了两声,便走下了马车,问道:“在哪儿?”纳兰初便告诉了他具体位置。 绍荣闻言点头,举目望去却现在这镇子中来的百姓不少,车宁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侃侃而谈,口沫横飞。 隐隐可以听到,他情绪激动说着:“要想富,先养猪…………。” “我们必须要劳动起来!” “你们想看到你们的孩子像你们一样吗。” “你们想要他们在未来可以穿上锦袍,摇上纸扇吗?” ………… “那么请跟随我,我们来用现在的双手,将未来变得光明!”小镇之上掌声雷动。 第346章算个屁 日上三竿的青州边关与午夜时没有什么两样。 只要抬起头就会看到天空不再蔚蓝,而是一片惨白。 盛唐没有刻意隐瞒光明之子向张小刀发出挑战的事情,所以距离最近的龙眼三城中的百姓不会以为这像病人白脸一般的天空是老天爷得病了,是什么不祥之兆。 但这片惨白的天空的确导致了许多人的心情不好,而这其中心情最不好的自然是青州边关的上下将士。 面对光明之子的挑战,盛唐上下无论是谁都必须挺身而出,这是盛唐人的骄傲,也是盛唐人的脾气。 但被点名的张小刀却迟迟没有出现在青州边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一件让人觉得压抑的事情。 而光明之子定下的期限也只差十天,青州边关乃至盛唐上下自然希望在十天之内张小刀来到这里,将光明之子打成猪头。 但根本未闻这件事情的张小刀还在西域,他的兄弟王大牛却在这时进入了盛京城。 自圣殿覆灭,祈云部落休养生息后,除了张小刀直奔无尽之海外,李毅,黄贞凤,与许德便去了西域寻找那支残破部队。王大牛则带着杨清一起返回了盛京。 只是刚刚将杨清送进盛京城,王大牛便想火急火燎的赶去青州边关,因为他知道小刀未必会去,但无论如何亲手杀掉刘亦晨的机会他都必须把握。 本来以王大牛的性格,自然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可将杨清送进浮屠寺,他却看到了通天塔下喝着茶水的婆婆。 婆婆对王大牛有知遇之恩,哪怕王大牛心急火燎的想去青州,也自然要在她的面前跪下磕三个响头。 事实上,王大牛也是如此做的,只是头还磕到地面上。就被婆婆无形元气一托,扶起了他的身姿。 婆婆自然记得眼前这个憨厚少年,当年便因感官甚好,才传了王大牛一手‘靠天背’,不曾想后来王大牛居然又被赤脚和尚收在了门下。 此时再度相逢,夏蝉嗡鸣,婆婆却严肃的道:“好男儿当膝下有黄金。” 王大牛挠头,大道理他一向听不懂,却有自己做人的道理,没有敷衍了事。却又是跪了下来道了声:“婆婆对俺有知遇之恩,大礼不过。” 婆婆挑起眉梢,知道不让王大牛磕这三个响头他怕是浑身刺挠,便任由王大牛砸下了头,将头下的青石板都砸出了裂缝。 婆婆对此也只能无奈一笑,柔和问道:“小刀去哪儿了?” 王大牛立刻实话实说道:“去找圣女了。” 婆婆闻言吁出了一口长气,北神门一战中,南门门主将那岛屿之中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一切全部摧毁,但他却还是低估了婆婆的能力。被婆婆空间锁死近一炷香的时间,婆婆这才有机会将石碑背来盛京。 王洛菡早已继承了空间衣钵,南神门门主要杀她也要巨大损耗,为了杀掉自己。他想必不会亲自出手去动王洛菡,王洛菡有机会遁走,此时听闻张小刀去找王洛菡,虽然不知现在的张小刀能力如何。但总好过孤立无援。 婆婆对王洛菡的担忧,自然便又缓解了半分。 王大牛这时站了起来,憨厚道:“婆婆。本来您来了盛京,俺理所应当的要带您转转,去吃好玩好,但实在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婆婆知道王大牛的性格,如果不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事情,想必他一定会留下来,自命为导游带她走遍盛京,便询问道:“何事如此重要?” “光明之子在青州边关叫嚣,不瞒婆婆,此人是俺与小刀的童年好友,后来杀妻出逃,不知为何混成了光明之子,俺此番前去,便是取他狗命。” 婆婆虽然看尽人间沧桑变化,但闻‘杀妻’二字,仍然觉得令人发指,而以王大牛的脾性,没有确凿证据自然不会如此肯定,便道:“当杀!” 王大牛憨厚一笑,道:“那婆婆,俺走了。” 婆婆却开口道:“听说青州边关外西域大军十万,莫不如我送一字。” 王大牛闻言还未等有所动作,便不自觉的猛然转身,将后背留给了婆婆。 婆婆轻轻招手,王大牛衣衫尽数碎裂,露出了伤疤密布的虎背,她隔空书写了一个“锢”字,王大牛只觉得后背微痒,仿佛有什么染料黏在了背上。 婆婆道:“好了。”王大牛便转过了身,她微微一笑说着:“这字需你运进元气方能见效,可困天下至高强者,算是给你一道保命符。” 王大牛感激不尽,却未说出个谢字,婆婆看他憨厚模样,便笑着挥了挥手道:“走吧。” 王大牛却纹丝未动,看着婆婆脸色逐渐有些苍白,不由得担忧的问道:“这道符是不是对您身体不好,俺不要也成。” 婆婆眯起了双眸,看向天空道:“反正早晚体内力量也要消耗殆尽,无妨,快去吧。” 王大牛自然不明白,现如今这天下间的气练者修行者战端越多,就会造成空间越不稳定,而无法修补空间被逼进盛京的婆婆自然一日比一日虚弱,他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走出了浮屠寺。 浮屠寺正门口,大师兄牵着老青牛正等着王大牛,没有寒暄,立刻开口道:“骑老牛去吧。” 对于老这个字,青牛显然很不乐意,哞哞的叫了两声,脑袋却被王大牛的大手按住,他道:“谢大师兄,俺走了。” 大师兄挥手,王大牛骑着老青牛扬长而去,直奔青州边关。 与此同时,陶花走进了小镇中那唯一的客栈,来到了张小刀的房门前,轻轻点了点木门。 刚刚与王洛菡吃完丰盛早饭的张小刀打开大门,见陶花到了也并不意外,迎进房门中后,陶花对王洛菡点了点头,一脸兴奋的道:“看来大侄子离出生不远了。” 张小刀坐在了圆桌前。笑道:“你的花柳病是不是快到日子了,还能见着你大侄子吗?” 陶花闻言顿时郁闷着回答着:“没事,到时我花钱雇个老大夫,让老大夫说我还能活三年,在让绍荣跟我三年。” 张小刀刚刚举起茶杯,庆幸自己没喝水,问着:“他还能信?” “不信也得信,到时候我就哭爹喊娘的,他就心软了。” “你们真是一对好基友。” 陶花不理解这个新鲜词汇的含义,但也能咀嚼出几分含义。苦笑着摇头道:“也不知能瞒到何时。” “照这个趋势下去,我看你能瞒到天荒地老,然后你俩幸福的度过下半生。” 陶花揉了揉太阳穴,英俊的脸颊上满是愁容,却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问道:“小刀,你去不去青州?” 张小刀不明所以,问道:“去青州干嘛?” “你不知道?” “怎么?” “光明之子点亮了一片天空,限时一月点名挑战你。” 张小刀放下茶杯,神色凝重道:“他还没废?” 陶花自然不知道。张小刀曾在西域砍掉了刘亦晨的双臂,扎了几十刀,不死已经是福分,如今居然敢于自己叫嚣。显然是有了比以往更加雄厚的资本! 张小刀问道:“他在青州边关?” 陶花点头,并仔细形容道:“据说那日黑夜,他抬手指点亮星空,自此青州边关在无黑夜。实力怕是进了神通。” 张小刀错愕,无法想通刘亦晨为何可以进神通,不由得问道:“你确定?” 陶花郑重点头道:“这事儿做不得假。” 张小刀沉默了下来。而半靠在床榻之上的王洛菡也蹙起了黛眉,说了声:“刀儿,要不我们先去一趟青州,花不了多长时间。” 还没等张小刀开口,陶花便道:“小刀,听我一句,不是逞强的时候,除非你进了神通!” 张小刀挑眉回答道:“的确没进神通,但杀他应该问题不大。” 在陶花的固有观念中,神通境与命玄境泾渭分明,即便是在强的命玄,也无法撼动神通境分毫,张小刀是他朋友,他自然不能看着他意气用事。 “神通境,小刀,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再说你好像刚离开圣山没多久吧,体内伤势怎么样,来大表哥给你把把脉。” 说着陶花就煞有其事的伸出了手。 张小刀有些哭笑不得,陶花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番举动自然是给张小刀找台阶下。 张小刀无奈道:“我又不是绍荣。” 陶花立刻沮丧道:“大哥,差不多得了,别闹了,你不去也没人笑话你,到时候让盛唐说你在圣山重伤未愈,也不影响你名声,现在去干嘛啊?” 王洛菡看着这可笑的一幕,张小刀无奈的看了王洛菡一眼。 王洛菡似乎心领神会道:“大表哥,你忘了刀儿的媳妇很厉害吗?” 陶花眉头一挑,想到了王洛菡的身份,问道:“现在神门可以随便动手了吗?” “大顶山我便动过手。”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大顶山是被动,这次你要去了就动手是主动,再说你怀孕了。“ 王洛菡呵呵一笑道:“其实小刀一个人也可以搞定的。” 陶花闻言气的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道:“神通境,神通境,神通境!” 随着他音调的逐渐上扬,咬字加重,神通境三个字说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了些咬牙切齿之感。 张小刀这时却看着陶花,回应道:“神通境算个屁?”(未完待续……) 第347章跟我回家 西域正午正是阳光毒辣时。 边陲小镇中的百姓们今天却没有像往日那般躲避毒辣阳光,而是齐聚在镇东口畅想着他们的未来。 车宁的演说虽然谈不上技巧十足,但却句句说到百姓的心坎中,简单粗糙的勾画出了美好憧憬。 而当他终于结束了长达两个时辰的发言后,没有预期中的欢声雷动,只有一双双期盼的双眸。 车宁满意的笑了出来,仰着那张日渐黝黑的脸颊迎着毒辣的阳光。 光束渐亮的客栈上房中,陶花一脸惆怅的看着没心没肺的张小刀夫妻俩,一口接一口的闷着劣质茶水。 他明白说了一上午都没有劝服两人便说明两人的确可能具备能力击败光明之子,但陶花实在想不出他们能具备什么。 王洛菡已经怀孕,小腹的隆起已经极为明显,显然不适合出手。 而张小刀自然不可能进入神通境,但他却说了神通境算个屁这样的猖狂话语。 他却不知神通境算个屁并不是张小刀妄语,现如今的他的确有这个资本说出这句话! 世人皆知神通如天人,却不知守则近似神! 张小刀已经初步的掌握了时间守则,本身实力也已接近命玄巅峰,又用强大的融灵能力,即便刘亦晨进了神通境又如何? 王洛菡自然也是如此想法,所以没有丝毫担忧张小刀,因为陶花的唠唠叨叨,两人的耳朵似乎也将此人的话语尽数屏蔽,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再过半年小小刀就出生了,总不能叫小小刀吧?”王洛菡满脸幸福洋溢。 张小刀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名字,便说:“还早,还早,来得及。” 见两人也不理他。陶花只能暂时放弃光明之子的话题,道:“起名我最在行啊,让我想想。” 张小刀挑眉道:“你不会起什么小梅,小翠,小绿吧?” 陶花一拍脑袋道:“小梅不错啊。” 王洛菡立刻开口玩笑骂道:“滚犊子。” 陶花哈哈一笑道:“我怎么说也是风流雅士,你等我琢磨琢磨,绝对给你想出个好名字!” 张小刀嗤之以鼻道:“你可拉倒吧,死活也不用你起名字。” 陶花也不理会张小刀,竟然做出了沉思状,也不知是他在记忆中思索着那些漂亮姑娘的名字。还是真的在为未来大侄子的名字苦思冥想。 没等陶花想出什么像样的名字,房门便再一次被敲响,车宁带着绍荣与纳兰初不如房间,简单寒暄后,众人怕打扰王洛菡休息,便一起下了楼。 张小刀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却见王洛菡摆了摆手,连忙折返回到了王洛菡身边,王洛菡却神秘兮兮的让张小刀把耳朵贴过来。 张小刀自然是贴了过去。却不曾想王洛菡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低声道:“晚上,在说你和这个女孩的事儿!” 闻言后的张小刀连忙呼喊着疼,王洛菡放开他的耳朵后,他连忙落荒而逃! 逃出房间后。张小刀发现这平时里没什么人来的小客栈中人满为患,张小刀忘记了肝颤,看着那些百姓纷纷拿着土特产送来,车宁正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由得觉得有些怪异。 或许这是车宁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孱弱吧。 车宁推辞老百姓的礼物着实花费了一阵子,张小刀则绕路找到陶花等人,一路直奔这小镇上似乎也是唯一的酒馆。 这种偏僻地方的酒自然也是劣质。但胜在劲儿大。 久别重逢的旧友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张小刀听着陶花与绍荣说着他们二人在窑子中的光辉事迹。 纳兰初时不时的便会附和一声,似乎被陶花的故事吸引,有一天也想去那风月场所看看。 车宁忙活完了百姓,也终于低调的来到了酒家,老板见他自然又是赠酒又是增菜,车宁却一概拒绝。 张小刀对陶花与绍荣的搞基岁月自然不敢兴趣,车宁坐下后他便道:“现在越来越具备领袖气质了。” 车宁咧开嘴角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看起来憨厚至极。 随后自然是老酒下肚,推杯换盏之后,车宁才问道:“小刀,我想见见背后帮我的人。” 在这之前车宁也自然与陶花等人提过这件事情,却都被婉言拒绝。 张小刀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道:“其实见与不见都无关紧要,你要做的事情不是一年两年便可以做成,十年之内你若能成气候已是不错,现在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 车宁对西域自然还是有些感情,虽然他认为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对的,但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就他的名声,自然少不得盛唐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而推波助澜的盛唐,自然也需要他的回报,如果将西域的未来拱手相让,他自然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想知道盛唐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筹码。 张小刀的话语打消了他的疑虑,改革之事又其实一朝一夕,西域七十二国,他如要一座一座城池小镇走完,怕也是要大半生的时间。 “喝酒。”车宁终止了这个话题,举起了酒杯与众人饮尽,便闭口不谈公事,话题也不怎么就又转变到了光明之子的事情上。 绍荣面露肃穆道:“小刀,这件事情你可万万大意不得,但既然你有信心,那我看就问题不大。” 陶花立刻损道:“你是不是傻,人家是神通境,神通境。” 张小刀哈哈大笑道:“不傻,能信你吗?” 陶花立刻没了屁声,绍荣则眨了眨眼睛,看了看陶花问道:“怎么了?” “喝酒,喝酒。”陶花连忙打着哈哈。 一个时辰后,酒意上涌。 张小刀听着众人侃侃而谈,自己却陷入了沉思之中,思索的却不是刘亦晨的事情,而是南神门门主与他的事情。 即便在这之前,王洛菡与他推断了十之**,但有一个问题张小刀始终想不通。 那便是自己既然才是光明的真正传人,南神门门主又感应的到他,为何要将他留在灵隐县呢? 而他叫唤过拯救天下,又要如何拯救? 张小刀再次斟满了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深吸了一口气。 ………… ………… 骄阳似火,行走在沙漠之上如果鞋底略薄怕是会烫破脚底板。 在沙漠中寻找了足足有一月有余的李毅三人穿着厚鞋底的靴子正在荒漠之上大踏步的向前走着。 黄贞凤一边走一边抱怨道:“一万多人,居然隐藏的如此好,真叫人不可思议。” 许三德抬起了头道:“找到就是好事。” 李毅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远方沙丘连绵起伏之上的日头,微微眯起了眼眸。 “在这地儿要养活一万来人不容易。”黄贞凤感叹了一声。 三日前,三人便已经寻找了青州边关那背叛的一万余人踪迹,只是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被人发现,连夜转移。 这三日来双方虽然没互相照面,但却已经心照不宣。 也就是说李毅三人追着一万人的精锐部队在这沙漠里兜了足足三天的圈子。 这支盛唐叛军现如今已经人困马乏,他们不仅要躲避三人,还要扫去所有留下的痕迹,这对于任何在沙漠中行走的部队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更他们郁闷的则是,他们不敢回头杀来,虽然阵中的大将也并不知身后那三人的具体身份,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察觉到了某些恐怖的气息。 三日后的今天,叛军上下的将领都明白不能再躲下去了,不然他们恐怕连一战之力都已没有。 所以在商讨过后,他们回到了临近火焰沙漠的小绿洲中,四周环绕着宛如山峰的沙丘,并下达了全军作战的命令。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三对一万的战争。 但李毅三人显然觉得不需要战争,所以他们在登上沙丘之后,面对突如其来的无数支铁箭没有还手。 一支支破空的铁箭没有来到他们的面前,而是坠落在他们的身前,翻样起了无数沙土,在阳光之下沙丘上掀起了一道道沙浪。 李毅三人眼前一座宛如盆地的小型绿洲,绿洲之中到处都是简易的帐篷,以及躲避在矮小树木后的军士。 李毅凝神可以看清每一个战士盔甲上的肮脏,可以看清他们脸上的尘土弥漫,也可以看清他们双眸之中的疲惫,所以他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而是击在了他们正面链接绿洲的高大沙丘之上,仿佛雪崩一般,数以亿计的沙粒猛然向下翻滚。 天地之间剧烈晃动,绿洲之中的翠绿树木吱吱作响,似乎在对人们发出警报。 沙浪翻涌之下,叛军之中的上下将士无不惊骇,明白这一刀如果放在绿洲中会造成多大的杀伤,不由得看向了发出这一刀的男人。 这时的李毅摘下了遮挡毒辣阳光的斗笠,露出了那张黝黑的脸颊,迎着阳光高傲的扬起头,看着绿洲之中密密麻麻,却大多还穿着盛唐将士着装的人们高喝道:“我是李毅,跟我回家!” 语气之中尽是理所当然。(未完待续……) 第348章十万人前 距离光明之子发出的挑战时限仅剩五天。 青州边关没有迎来张小刀,却迎来了骑着青牛的王大牛。 王大牛进入青州边关后,一直仰着头,看着那惨白的天空,眉头越蹙越紧。 改天换地那怕之是一时只能,也已经足够骇然听闻,这泯灭了近三十天夜色的惨白,足够让很多人明白光明之子具备怎样的实力。 王大牛明白自己怕是打不过如今的刘亦晨,但却没有退缩之意,直接上了边关城墙之上。 袁越与法义早就等在城墙之上,见王大牛到来没有寒暄,袁越问道:“小刀在哪儿?” 王大牛摇头站在了法义身边道:“不知道。” 袁越轻声道:“最好别来。” 法义与王大牛闻言眉头蹙的更深了一些。 袁越的手指指向了天空中的惨白:“神通境界三小品,初识,悟天,掌御。” “我在南州边关时曾见夕阳如血,进了神通,却也只是初识,而咱们头上的这片天,至少便是悟天品级!” 法义和尚与王大牛仍旧沉默。 袁越又道:“大牛,我知你与小刀和这光明之子有些恩怨,但至少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王大牛摇头道:“这一战小刀不来,我便下去。” 袁越不解,王大牛轻声道:“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哪怕知道自己必死。” 这一次换做袁越沉默,王大牛微微咧开了嘴角道:“小刀知道的话,必然会赶来,无论他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 法义小和尚也没了愁容,拍了拍王大牛的肩膀道:“师弟,圣殿如何,好玩吗?” 王大牛想起了圣殿那一战连忙摇头道:“不好玩,俺差点就死了。” 袁越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似乎这便是盛唐下一代人的强大之处,既如此,他何必要去阻拦? ………… ………… 西域十万大军中军军帐之中,泯灭了近三十日夜色的刘亦晨盘膝而坐,大营之中空无一人。 毫无疑问,现在的刘亦晨已经成为了全军上下都发自内心尊敬的光明之子,而他自然也成了这十万大军的唯一领袖。 刘亦晨对此并不感觉意外,但每次走出营帐,那一双双尊敬之下带着的羡慕双眸却让他格外受用。 所以,他很喜欢在十万大军中闲逛。偶尔和那些肮脏的士兵说说笑笑,来展现自己的风度,来让更多的人喜欢并崇拜他。 这显然成为了刘亦晨修行之外最喜欢做的事情,而以他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这种生活比例自然越占越大。 自然而然,他给十万西域大军士卒们留下的印象便是谦逊,亲和,没有架子,等等正面形象。 今日刘亦晨没有走出营帐之外。而是潜心修行。 这种修行对他来说有些枯燥,已经极度膨胀的刘亦晨不由得想起了女人的滋味,然后睁开了双眸,轻声道:“叫司徒来!” 作为前任十万西域大军的统帅。司徒没有一点官威,至少在刘亦晨面前,他必须表现的像狗一样。 像狗一般的司徒,也拥有狗一般的嗅觉。 刘亦晨并未明言。只是说了声:“似乎有些无趣。”他便明白,光明之子要赐予女子光明了! 如果换做是盛唐与大荒,在军营中想要找女人自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西域不同。司徒知道许多小国的统帅身边都带着些姿色上佳的侍女,以供玩乐,只是她们平时都不会走出营帐,士卒自然无法知晓。 不出半个时辰,司徒便带着两名少女回到了刘亦晨的面前,并迅速退了出去。 刘亦晨站起了身子,带着温和的微笑道:“我赐予你们光明!” 两名面容姣好的少女自然要老老实实的被赐予光明。 荒淫无度的日子过了足足四天,第四天傍晚,刘亦晨才想到明天便是战书的最后时限,便将两女驱走。 这一夜刘亦晨潜心修行直至天明,耳边已有无数吵杂声音传来。 十万大军开始整装待发,今天便是青州边关破关之日,自然对西域大军上下来说是一件大事。 刘亦晨睁开双眸后,司徒便恰逢其时的带人走进营帐之中,在一群姿色尚好的侍女伺候下,刘亦晨沐浴梳洗,好不庄重。 十万大军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青州边关的重视。 盛唐大军齐齐各就其职,只是张小刀仍然没有出现,不免让全军上下士气低迷。 当天光大作时,刘亦晨走出了营帐,登上了华美了神舆,在无数黄金骑士的跟随下走在了西域大军的最前列。 司徒没有跟上,而是坠在了最后,他的心中有些忐忑。 虽然光明之子扬言今日必破青州边关,并且也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但他总觉得盛唐人不是这么好惹的。 选择坠后,一是因为军中需要有人压阵,二是他可以随时见风使舵。 想必此时许多各国统领也抱着与他一般的想法,刘亦晨给予的信心,显然只有那些无知的士卒才会感受到。 刘亦晨感受不到这些心思,因为在他看来今日的青州边关必破,无论是谁阻挡在他面前,他都有信心将其击溃。 这种信心自然源于他如今的强大的实力,他认为他已经站到了人间巅峰! 青州城墙上的盛唐大将军袁越承认刘亦晨的实力,只是当他看着西域大军全军挺进时,仍然觉得西域上下果然全部是白痴。 王大牛与法义和尚站在他的身边,法义和尚在这瞬间决定今日要与边关共存亡,王大牛则看向了那华丽的神舆! 仿佛无数道光束组成的神銮之中有人端立而坐,王大牛知道那其中一定是刘亦晨,心中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儿时的一幕幕浮现在了王大牛的脑海之中。 曾经亲密无间,再见时却是生死仇敌。 如今,灵隐县的哥三都不可能在回到灵隐县过着那平淡却充满乐趣的生活。 小刀成了先生的学生,一步步成为了未来盛唐的支柱! 刘亦晨成了西域的光明之子。踏进神通,已站在人间巅峰。 即便是他,都已经有些名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儿时打猎的哥三不曾想过的未来,但显然今天一定有人死在这里! 王大牛整理了一下自己今日穿的宽松青衫,问道:“不寒酸吧?” 法义小和尚摇了摇头,道:“师弟,你最近已经英俊了很多。” 王大牛憨厚一笑,单手一撑,身影如同一道离玄之箭一般跃下城墙! 青州边关上下的将士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阵紧张,有些不明所以的将军更是急忙问着袁越这究竟为何,袁越却道:“看着便是!” 王大牛的双脚踏在青州边关外的土壤之上,印出了两个深刻的脚印。 在明亮的光束下,他扬起了那张看起来像是农家汉子的脸颊,随着一阵劲风吹乱他的发丝,他大踏步的向西域十万大军走去! 人们的瞳孔之中,王大牛一人迎上与天仿佛练成一线的十万大军,说不出的洒脱刚烈。顿时觉得血液滚烫。 数不清的教廷黄金骑士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整齐一致的扬起手中兵刃,发出了一声仿佛可以切坡天地的锋利之声! 神舆之中的刘亦晨眉头微挑,不曾想过张小刀未来。王大牛却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掀开了光明帷幕,立刻有人搀扶,他却道了声不用,拖着一身华丽的白色长袍。顶着一尊金缕冠,走向青州边关,走向王大牛! 西域大军。青州边关超过十万的军士们看着这一幕,心中情绪难言。 当王大牛与刘亦晨只剩下了百步距离,两人似乎极有默契的站定了下来,四目相对时,除了平静便是平静,没有一丝仇敌相见的火花。 “张小刀呢?”刘亦晨率先开口,语气却并不亲切。 王大牛摇头道:“他可能还不知道,如果知道想必已经到了。” 刘亦晨露出不屑微笑道:“应是怕了。” 王大牛却唾弃的回答着:“当年是你先怕了。” 刘亦晨似乎很是厌烦王大牛提起当年的事情,却不知为何亲切的叫了声:“大牛哥。” 王大牛蹙眉。 刘亦晨张开双臂道:“我现在是光明之子,我拥有人间巅峰的实力,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当年错杀董瑶的确是我的错,张小刀暂且不提,你我二人实则并无仇恨,何须如此?” “在盛唐有何意思?年青一代中,张小刀与那小和尚怕都是你头上的人,如你愿意,随时来我身边,我们还是兄弟,我的东西便是你的东西,在西域,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刘亦晨说这番话时自信满满,似乎是因为近些日子他与穷苦将士接触的太多,习惯了如此方式,更习惯他给予一丝甜头,那些人便诚惶诚恐,恨不得跪下给他舔脚趾的模样! 他觉得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这番诱惑。 王大牛眉头越蹙越深,他又道:“撕开那些丑陋的道德外衣吧,人性便是如此丑陋,何须矜持?” 王大牛终于松开了眉头,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儿时玩伴,肯定道:“俺早就听闻西域人白痴,你现在的模样果真西域人,白痴的程度与我家大黄总去调戏的那村头母猪有的一比!” 话毕,王大牛的身躯猛然向前,青衫随着他的动作猛然炸裂,一道仿佛横贯天地的冰墙骤然出现在了这平原之上!(未完待续……) 第349章落青州 青州边关外的土壤之上有些点点猩红。 这些猩红是上一次西域大军进攻后留下无数具尸首的残留痕迹,在惨白的天空照耀下甚是妖异。 王大牛炸裂开来的青衫变作无数丝丝絮絮,随着他的动作猛然飘在了身后! 一声‘我靠’响彻天地之间,突兀出现在天地间的冰墙炸裂,变为无数碎冰狂袭平原! 刘亦晨不曾想过王大牛已经进步到了如此层次,面对无数冰锥的袭来,他抬手撑起了一道光明! 光明骤亮,宛如一匹纯白色的丝绸而现,数以千计的冰锥击打在绸缎之上没有刺破,只是掀起了一阵波澜,最终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刘亦晨抬手间便破了王大牛的全力一击,神色风轻云淡,却似乎并不着急杀掉王大牛,而是问道:“看到我的力量了吗?” 没等**上身的王大牛有所回应,刘亦晨身后的西域十万大军齐齐爆发出了一声怒吼,似在为他助威,实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西域大军驻扎在青州边关外已有些时日,却一直都在盛唐手下难进寸步。 刘亦晨到来之时便点亮了天空,随手便破那看似骇人至极的一背,着实都是振奋军心的事情。 十万人的山呼海啸传入耳中,会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心胆具颤的感受。 王大牛也是如此,但还是压下了心头的震撼平淡的看了一眼刘亦晨身后那些着装靓丽叫唤的最欢的黄金骑士,不屑道:“土鸡瓦狗!” 刘亦晨很不满意王大牛的反应,因为他没有看到王大牛的震惊神色,而即便不震惊,他也应该面露肃穆如临大敌的表情,但显然王大牛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 刘亦晨一直是一个非常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如今他已功成名就,站在人间巅峰。最享受的也是别人看待他的眼神。 王大牛的无视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愤怒。 这种愤怒促使他抬起了双指,指尖之上一团光明猛然四射光束! 光束很亮,亮度超过了惨白天空泼洒下的光芒,所过之处仿佛将一切都可以照成透明! 他轻轻甩手,光球脱手而出,迅疾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的来到了王大牛的身前! 王大牛没有丝毫畏惧,身体半转,满是冰霜纵横的虎背再次靠出,结结实实的靠在了这光团之上。 光团与王大牛后背接触的瞬间变形扭曲,内涵亮度极高的光束仿佛被挤压而出。瞬间四分五裂,释放出了数道光华! 第一道光华自地面腾空,在平原之上犁出了一道深深沟壑,扫向天空。 第二道光华直冲天际,将无数惨白击溃,露出一块蔚蓝! 第三道光束,则来到了青州边关的城墙之上,无数石屑碎裂,一道巨大疤痕突兀出现在城墙之上。 而第四道光束。却在王大牛的背上划破。 晶莹剔透的冰屑纷扬而起,他的魁梧身躯不自然的跌倒在地,王大牛连续翻滚着才闪出了光束之外,虎背却有剧烈的灼烧之感。 刘亦晨神色藐视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大牛。希望在他的脸颊上找到他希望看到的那种精彩表情,却发现王大牛仍然面无表情,翻滚站起后更为藐视的看了他一眼。 刘亦晨不解,张开双臂质问道:“你难道感受不到我的力量吗?如果我想杀掉你只是弹指间的事情!” 王大牛扬起脸颊道:“那便杀俺。何须废话?” 刘亦晨不解,不明白王大牛明知无法抵挡自己,为何还要执拗的站在青州边关城下。更不解的是在绝对压制的实力面前他的淡定与从容。 决定跃下青州边关城墙王大牛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明白自己的实力或许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刘亦晨,但总要试一番才可无憾! 闻言后的刘亦晨闭上了双眸,轻声道:“那便去死吧。”随手甩出了一道光束,却与之前的两次攻击大相径庭。 光束在千分之一息后变作了光柱,粗壮宛如殿宇内的承重柱,直接砸向王大牛。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猛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狠狠坠下,准确无误的击中淡白色光柱,一声剧烈的炸响轰鸣人们的耳畔! 袁越不知何时来到了王大牛身边,轻声叹道:“是有些厉害!” 王大牛不知该如何回答袁越,刚刚那道光束的迅猛速度已经超过了他的反应极限,如若不是袁越,他怕是直接被刺穿致死。 与此同时,看见袁越已经站在平原之上的青州边关将士,齐齐发出了怒吼,为他们的大将军助威。 袁越平时在军中速来声望极高,又因出身贫寒却平步青云的传奇经历让人向往。此番出手,虽然只是拦下光明之子这一击,但对于青州边关上下来说,已然必胜,因为他们相信袁越。 可显然袁越不这么想,只短暂交手他便明白,刘亦晨不仅在境界上压过他一筹,神通的纯粹程度也要胜过他! 他明白,刘亦晨便也明白,所以面对袁越的到来,他没有半丝紧张,礼貌藐视道:“大将军不过如此!” 袁越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因为刘亦晨这一句嘲讽而是疯癫去拼命,他看着刘亦晨那华贵拖地的长袍,还有那金缕冠冕,评价道:“真丑。” 刘亦晨抬起手,掌心光明大盛!只是刹那间照亮了整天天空,让青州边关与十万西域大军陷入了一片纯净的世界之中。 袁越与王大牛这时再也收不住骇然的神色,摊掌撑光明,意味着刘亦晨进入了掌御品级! 神通境巅峰掌御境界,在这世间一只手便数的过来! 而在这片战场之中,青州边关显然无人可以达到这个层次,这意味着在顶端力量中,西域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刘亦晨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身着的拖地长袍膨胀而起,他的脸颊之上似再无人色,只有纯粹的高贵与圣洁! 数万名教廷黄金骑士同时下马,摘掉了金灿灿的头盔,半跪在地面,双手举向天空做出祈福状。 西域十万大军见黄金骑士动作,齐齐朗诵起了光明教义,为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添砖加瓦,其声若梵。 本来惨白的天空越来越亮,刘亦晨的身躯也开始渐渐腾空,似乎即将破碎虚空! 圣洁的光束照亮了边关之中平原之上所有人的脸颊,刘亦晨就像是东升的太阳缓缓腾起,光芒大作! 平原之上以刘亦晨为分界线,身后身前天堂地狱! 身后梵音之下沐浴在光明之中的每一名西域人都感觉到了心头微暖,骨头酥麻,仿佛置身天堂! 身前平原之上的沙粒迅速干枯焦黑,仿佛光明之中带着极致的灼热,边关之上无数淬不及防的边军儿脸部瞬间融化,流淌下了血肉化作的殷红色脓流,一片惨嚎。 袁越深吸了一口气,拉着王大牛迅速回到城下,猛然一掌拍在了边关的斑驳城墙之上,一道红光骤然亮起,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包裹整座边关! 城墙上的惨剧终于告一段落,数不尽的将士们失去了面目,连滚带爬的哽咽出巨大的痛苦。 陈青竹之前在城墙之下侥幸躲过一劫,此时见边关被残阳般的光束包裹,立刻带人冲上城墙,替换重伤的边军儿,但也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吓的呆滞了半刻。 军纪严明的边军而们痛苦的半跪,有些捂着脸颊,有人捂着双手,融化开来的伤口惨不忍睹,露出森森白骨。 陈青竹抬起双眸看向身躯已经接近天巅,宛若要替换太阳散发着光束的刘亦晨,生出了一股无法抵抗之感。 城墙之下的袁越与王大牛再没开口,现在已经不是两人的生死存亡之际,而是青州边关的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不想杀掉刘亦晨,但显然现在没有人有这个能力杀掉刘亦晨。 在大光明术的照耀之下,整座大地开始了震动,平原之上数不尽的一道道烟雾开始腾升,宛若世界即将融化。 王大牛此时抬起双眸已经看不清刘亦晨的身躯,只能看到天边的一道光团。 他试图想要冲出袁越支撑起的屏障,却见袁越猛然摇头。 王大牛止住脚步,痛苦万分!却知自己即便冲出去,也必然会在毫无作为之下被光束彻底融化! 袁越摇头的动作似乎消耗了他无穷的体力,脸色越来越苍白,不过片刻便已接近透明。 他不解刘亦晨为何具备如此威能,但事已至此除了盛唐轻敌,又有何话可说? 随即他一口鲜血喷到了他支撑起的红色光芒之中,宛若薄膜包裹着青州边关的光色非但没有光芒大盛,却是一阵摇晃颜色逐渐变淡,无数道青烟宛如边关之上的烽火台一般冒起了浓浓黑烟。 天巅上白晃晃的世界中,刘亦晨张开了双臂,轻声道:“本座赐予你们光明!” 他语气虽是清淡,但不知为何却响彻在这天地之间,给人肃穆,圣洁,非人之感! 可正当他志得意满要融化世界之时,人们却发现纯白的世界之中出现了一丝杂色。 杂色似青,横贯白空!(未完待续……) 第350章再一刀 纯粹的光明世界之中,容不下一丝的杂色。 青光骤然出现之时,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闯进了光明直接之中,化作了一道青虹,坠于边关城墙之上! 本就只有刘亦晨声音回荡的天地之间,在青光坠落后才响起了破空之声,可见其青光速度迅猛! 众人之觉得眼前一花,青光露出身形之时,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如何形容眼前震撼的场景。 锯齿黑石之上,一支世人从未得见的巨大飞禽迎光而立,高傲的抬起头颅,羽翼渐归于身。 这飞禽长相怪异,却给人一种无比华美之感,一举一动似不可攀之感,应是生性桀骜,可偏生这样的神骏之上却坐了两人。 两人一男一女,与这神骏一般扬起了头,女子脸颊微胖,五官却精致非常,只是侧脸便给人绝美之感,只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却暴露了她孕妇的身份。 而在这女子身后的男子则面貌平凡,即便此时光明大作为他的脸颊镀上了一层光辉,他的模样也实不出奇。 但便是这平凡的男子,却是青州边关上下最为熟悉的面孔。 张小刀来了! 不知何人喊了一声:“张小刀。”青州边关上下数万将士压在心底中的那丝阴霾顿时消散! 张小刀来到这里未必可以击溃如今宛若天神的刘亦晨。 但即便刘亦晨宛若天神,他还是来到了这里,这才是盛唐人需要看到的,也是青州边关上下希望看到的! 此时,天边还在回荡着:“本座赐你们光明。”的话语! 坐在青鸾之上的张小刀眯着眼睛看着刘亦晨,眉头渐渐挑起。 虽然在这之前张小刀曾说过神通算个屁的话语,但见此时刘亦晨威势宛若盛京城北那一站中的三位世间巅峰强者,自然要诧异万分! 刘亦晨到底有了何等的际遇才让他如此短的时间内具备如此战斗力?想必这天下都无人知晓。 王洛菡自然也不会知晓这秘密,只是在她看到刘亦晨的第一眼。便觉得此人有些诡异! 北神门主修空间守则,天下万物皆为空间,人体本身也是一个错综复杂到极致的空间。 虽然王洛菡如今身孕,感觉守则力量不断被削弱。但眼光仍在,她立刻道:“他的身体有些不同!” 张小刀没有理解这身体不同的含义,他只是拿出了白玉弓,搭上了青翎箭,对准了宛若天神的刘亦晨! 双眸中没有一丝情绪的刘亦晨心中警兆猛然腾升,他看向青鸾之上的张小刀,看到了一道火光冲破天际。 青翎箭出手变做一道火柱直飞天际,率先刺破了袁越的红光屏障! 袁越心领神会,撤掉神通,王洛菡在虚空之中轻点一指。华光流转肆意,刹那间便为边关再次镀上了一层透明屏障! 此屏障乃是空间守则所做,光束无法进入,甚至连一丝伤害都无法做到。 关内将士在抬起头看向光明时,发现那光明不再骤亮。而是变得柔和。 张小刀的箭簇绝不柔和,飞入半空之后炎火大作,仿佛蒸发了无数光明而凶残的直奔刘亦晨面门。 人们只觉得火箭威势极盛,似要将刘亦晨在天巅击落! 西域十万大军朗诵教义的声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看着这火箭,心中的一根弦猛然绷紧。 刘亦晨单掌轻推,人们眼中凶猛的火箭带着仿佛被焚烧的扭曲光束忽然顿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极为尖锐的金铁交鸣之声! 正在数十万人仰头看着天空之中的神奇异响之时,坐在青鸾身上的张小刀终于站起,喊了一声:“不下来,我射死你!”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箭支再次出手。 距离较近的边军儿,只觉得心中一阵骤凉。 爆裂的破空之声连绵不绝。钻入人们的耳中便仿佛边做了一把石锤一次又一次的敲击着他们脆弱的心脏! 伴随着城墙之上近万人心脏的狂跳节奏,张小刀的箭筒已空,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巨大火炎狰狞异常,宛如神兽! 刘亦晨不知张小刀见到如今的他为何还敢口出狂言,他光明大作的身躯骤然间来到火龙之前。摊开了闪烁光芒的手掌! 这手掌抓向虚空,虚空之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虚拟光明大手,猛然抓向宛如火龙一般的连绵箭簇! 无数双眸子出现了难以置信之色,光明之子这一手宛若光明之神! 那巨大的手掌狠狠的掐住了火龙脖颈,发出了兹兹之声,半空之中的异像猛然尽数扭曲! 但也是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的蔚蓝骤现,那纯净的光明世界不在,只有那只巨大的手掌吞吐光束! 刘亦晨右臂猛然一挥,光明巨掌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无数火舌被尽数挥散,洒下了漫天火光! 张小刀怒喝了道:“和尚,大牛哥!” 城墙之上的法义和尚猛然双脚一踏,整个人腾空飞起,可不止为何脸上却挂着无奈笑容。 城墙之下的王大牛心领神会,不理身边神色虚弱的袁越,猛然向平原之上狂奔而出! 他的步伐极大,极为有力,只几步便已经越出百尺,风驰电掣的势头似要独闯十万西域大军! 同时跃下城墙的还有张小刀,他跃下的身影如箭,却在电光火石见接住了法义的身躯! 王大牛抬头扫了一眼张小刀,健壮的上半身猛然下伏,在张小刀来到他头顶三寸时,虎背猛然向上一顶! 一声剧烈的钟鸣之声震耳欲聋,双手举着法义和尚的张小刀化作流光,激射青天!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城墙之下盛唐一方修为最高的袁越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感慨三人默契的同时,却不明所以。 西域十万大军见那流光迅猛心中却只是略微忐忑。 因这流光看起来威势并不如先前的空中火龙,将火龙敲碎的光明之子,想必并不惧怕! 但事实恰好相反! 流光迅猛冲向天际之时,刘亦晨心中警兆比先前的青翎箭来袭时更为强盛,他不知为何竟然隐隐惧怕张小刀来到他的面前! 掌中霎时间光明大作,呈扇形笼罩流光! 西域大军见光明再现,正想欢呼之时,却见光明之中的那丝杂色仍旧迅猛,似乎光明对起完全没有效用。 张小刀知道其实并非无效,只因法义和尚的融灵防御能力太过强大。 此时或许青州战场之中只有寥寥数人可以看清在那急速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法义小和尚衣物被光明摧枯拉朽的融化,眨眼间便已经打了赤条,但他身体之上却有异象丛生,那纹路正似龟壳! 顶着炙热光束,法义小和尚疼的呲牙咧嘴,但却仍不忘红了脸颊,觉得这一次丢人可能丢大了。 然而能看清法义小和尚白白屁股蛋的刘亦晨却不觉得有何可笑,只觉得心中大惊,光明神通全力催动! 亮到极致的光束将人们的眼前变为一片亮光,再也看不清其中到底发生什么。 袁越瞳孔却在这时猛然缩小,他发现举着法义的张小刀消失无踪,他不知者发生在何时,他也不知张小刀去了那里,但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强光之下,刘亦晨虽看的真切,但也只能看到法义那赤条条的身子,当法义的上升冲力彻底消散,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向下坠落,这也就意味着举着他的张小刀这一次的突袭无功而返! 刘亦晨不屑神色浮现在脸颊之上,认为张小刀的这种举动显然白痴至极,那法义受光明摧击,虽有神通护身,怕也是重伤临死! 可这想法只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因为坠出光束的法义只是一人,虽然此时他狼狈不堪,全身**,但却不再能吸引他与战场之中所有人的眼球! 刘亦晨心脏猛然收缩,意识到了危机降至! 在这刹那间,张小刀突兀的出现在刘亦晨的斜上方,正是一轮骄阳之下! 青州边关上下的边军儿看到了这一幕,却强忍住了热血上涌,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西域十万大军看到了这一幕,齐齐发出最为尖锐的惊呼,但显然当他们的惊呼声传到刘亦晨的耳中已为时尚晚! 骄阳之下的张小刀似乎浑身浴火,杀猪刀高高举过头顶之后,猛然落下,以刀尖为源点,无形风暴席卷而出! 风暴所过之处空间一片扭曲抽离,来不及做出任何事情的刘亦晨被风暴吹袭而过,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刘亦晨不明所以的转过了头,除了头上金缕冠冕略偏之外,他仍然全身散发着光明! 张小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见他疑惑的神色,没有解释,而是虚空踏步,伴随着身后的骄阳似火来到了他的面前! 刘亦晨在这时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体内异样,双眸猛然失去了所有色彩。 张小刀则轻声道:“本来我觉得让你在一刹那之间感受着生命迅速流逝是杀死你最残忍的方式,但见你身着圣洁长袍头戴金缕冠冕以为自己是神的模样,就忍不住还想砍你一刀!” 于是,他便又砍了一刀,自刘亦晨左眉斜下直至右肋。 第351章光明陨落 左眉斜至右肋,杀猪刀划出了一条血色斜线。m.乐文移动网 本就歪歪扭扭的金缕冠冕应声碎裂,白袍之上那血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裂开来,迸发出了一道道光束。 张小刀的神色有些诧异,因为杀猪刀切入皮肉后,感觉并不顺畅,反而有些阻碍,能让杀猪刀感觉到阻碍,并在刘亦晨体内的硬物只可能是骨骼。 他不信刘亦晨的骨骼居然如此坚硬,于是反手再一刀! 这一刀自刘亦晨的右眉至左肋,杀猪刀仍旧不顺畅,但这一次张小刀更用力了一些,所以血线更深了一些,刘亦晨体内光明绽放的也更盛了一些。 光明大作自刘亦晨脸颊与上半身的x字形伤口,张小刀很满意这个符号,但不满意刘亦晨为何还没死去,只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刘亦晨的痛苦并不源于这两道斜线以及自己如今难看的模样,而是体内器官与肌肉组织迅猛衰竭,导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张小刀的脸颊被映的亮白,他看着刘亦晨伤口中那散发着光芒的源头,眉头渐渐挑起,终于理解王洛菡为什么说刘亦晨的身体有些不同。 张小刀很确定这幅骨架不是刘亦晨原本的骨骼,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会发光! 然而即便是炫目到极致会发光的骨骼没有血肉器官的依附也只是一副骨架,所以刘亦晨必将死去! 即将死去的刘亦晨开始坠落,伤口流出的血液与骨骼激射出的光束围绕在他的周身,让他看起来如同神明陨落! 在张小刀来到这里之前,刘亦晨的确宛如神明。 所以他开始下坠后,正片青州战场发出了不同寻常的两种极端声浪。 第一种来自青州边关,早在光明之子向张小刀发出挑战后。每一个边军儿都会想象着,张小刀来到这里将光明之子击落的画面。 然眼前的画面毫无疑问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种超过预期的惊喜感会让人瞬间变得亢奋,自然而然整座青州边关开始亢奋! 先前受到光明照射的伤员们愤怒吼叫,城墙之上的边军儿纷纷用力的挥舞着拳头。 即便是一向不太喜欢将情绪流露的陈青竹,也跟随着人们狂呼了出来,光明之子给青州边关上下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是战胜强敌后的身心愉悦! 第二种,则来自西域十万大军! 刘亦晨到来后给予了这支来自西域七十二国组成的大军很多,很好。很强大的信心。 尤其是当刘亦晨站在天边泼洒光明,连盛唐人的传奇袁越都无法抵挡之时,他们已经看到了战胜强大盛唐的希望! 然而这一切希望。在张小刀到来后被一刀劈了个粉碎。 希望最大时变为绝望,这无疑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西域大军上下只能发出一阵阵惊呼,试图唤醒坠在半空的光明之子。 但显然,这一切似乎都不再可能,那喷洒着鲜血与光束的光明之子身体正在迅速干瘪。或许砸入地面后。他将尸骨无存。 西域大军,必然再一次败北! 而这时率先自天空坠落的法义和尚已经被王大牛结结实实的接住。 王大牛一展笑颜。没有顾忌法义小和尚的羞涩,肯定以及确定的说了一声:“我喜欢白色!” 法义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明白王大牛可能喜欢坠在半空散发着光束的白,因为那象征着刘亦晨即将死去,便吁出了一口气。 袁越在同一时间吁出了一口气。 刘亦晨的强大他已经体会的足够。虽然他仍然没想通张小刀为何可以忽然出现在天巅从容的劈出一刀,但杀掉刘亦晨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袁越的身躯瘫软了下来,坐在了青州边关的城墙下,仔细的欣赏着那高空坠落的人影。 也是在这弹指间,坠在西域大军最后方前任大军统帅司徒决定全军后撤。 刘亦晨死于不死与他的关系已经不大,他绝对没有带人去杀进战场中去救刘亦晨的想法,他要防备的是,青州边关有可能的反击会不会如同狂风骤雨。 坠在天空之中的刘亦晨感受得到狂风吹拂他的皮肤。 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所有神采,体内生命的迅速流逝让他希望自己能在此时晕厥。 只是他的脸上,他的身上还被张小刀画了一个x,皮开肉绽的痛苦随着他越来越虚弱,便越来越加倍刺痛。 或许,自己便要这样死了吧? 刘亦晨这种想法涌出后,立刻衍生了无数的不甘情绪! 他久经磨难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虽然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他一向认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换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承受的痛苦,以及付出的代价都是常人无法想象,无法做到的。 刘亦晨狠辣的做成了这件事情,他才再一次成为光明之子。并因为光明骸骨置于肉身之中带给器官血肉无穷的好处,他迅速攀爬到了人间巅峰的境界。 他本认为自己已经无人可敌,至少不是面对盛唐六王,与西域掌教苦行还有大祭司这样的人物,他便不可能会死! 然而现在的他却濒临死亡。 仍然是张小刀,仍然是他手中的刀,摧枯拉朽的粉碎了一切对他来说美好的事物。 不甘之后,便是愤恨! 他恨张小刀! 也恨他自己! 恨张小刀为何会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处处压张小刀一头。 恨自己为何活的如此虚荣,如此无知,为何总是太过在意别人的目光与眼色,为何总是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轻视。 思绪到达这里,已经开始渐渐模糊。 刘亦晨莫名的想起了当年在灵隐县面对荒人时他临阵脱逃时的模样。想起了自己当时内心处的懦弱。 于是,他再次懦弱了下来。 忍不住的泪水崩出眼眶,他不想死,他想活着,哪怕像狗一样活着! 似乎终于有人察觉到了此时刘亦晨内心深处的强烈求生**。 天空中莫名的亮起了一道光华,就像是前些时日即翼关拯救了邵东华的那道光芒一般无二。 然而,今日在这里杀敌的不是先生,不是色痞,而是张小刀和他的兄弟们还有他的媳妇! 时间守则的降落完全可以拯救刘亦晨!也曾经拯救过邵东华! 但先生李自知与色痞即便是当世的最强者,他们也不懂得守则! 反而今天在青州边关的张小刀与王洛菡同时掌握了时间与空间两种守则。而他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刘亦晨彻底获救。 城墙之上挺着肚子的王洛菡站了起来,站在了青鸾之上。 她的长发随风飘舞,虽然身形已经发福。但在她抬手之后,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瞬间让人觉得她本不是世中人,而自天上来! 王洛菡的玉手泼洒出了一道光辉。 这道光辉似由无数个晶莹剔透的细小颗粒组成,平铺在了刘亦晨之上的空中,遮挡住了一切,却没有遮挡住下坠更为迅猛的张小刀! 张小刀的肋下生出火翅。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火线。毫无障碍的穿过了王洛菡在天空中平铺的空间颗粒,直奔刘亦晨而去! 在这瞬间张小刀想了很多。 他明白这一次的时间守则一定来自南神门门主。他救刘亦晨是份内之事,因为他想看到更多的顶尖强者不断在这个世界上出手。只有如此才能将婆婆削弱到极致。 他也感受得到这世间光束中所蕴含的强大生命力,显然南门门主也明白,简单世间逆流对于重伤的刘亦晨已经没有起死回生之能。这道生命光华想必也花费了他的大力气。 可对于张小刀来说,刘亦晨必须死,他甚至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扎刘亦晨百八时刀,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决定扎刘亦晨百八十刀! 而半空中神奇的一幕发生时,所有声音全部在这瞬间戛然而止,整片世界一片安静之下,王洛菡的空间屏障,对上了时间光柱! 没有剧烈了爆炸,只有一瞬间的延误! 但也是在这瞬间张小刀来到了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刘亦晨面前,这一次张小刀用出了家传绝学‘剔骨刀’! 用出这套刀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刘亦晨的骨头很坚硬,还他妈的会发光!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张小刀的刀飞速流转在刘亦晨的身躯之上! 弹指间的血肉蹦离在半空中上演,宛若屠夫的张小刀身影变得抽离不清,下一瞬他彻底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一具闪闪发亮的骨头因被剃掉了所有血肉歪歪扭扭的离开了原有的坠落目的地,砸在了青州边关的土壤之上! 生命光华猛然坠落在了光明骸骨的旁边,那一圈土壤泛起了无数尘灰涟漪! 紧接着人们无法想象的一幕出现,仿佛早就深埋在土壤之中的槐树种子开始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滋长,只是三息之间,本来空旷无垠的平原之上出现了一颗苍天大树! 苍天大树不仅树干粗壮,并枝繁叶茂,为其身下的土壤遮出了一片阴影,将阳光切的细碎。 在半明半暗的树根下,斜躺着一副闪闪发光的骸骨! 他是刘亦晨的骸骨,也是曾经教廷掌教老人的骸骨,但骸骨总是透露着一股子死气沉沉,与它身边的生机勃勃的苍天大树形成强烈对比。 这画面,有些美! 第352章时光摧城 前方是城墙斑驳的青州边关,后方是西域十万大军的严阵以待。 双方中央处的平原一颗树苗在无数人的见证下化为了苍天巨树,撒下了一片片被切碎的光阴,留下了一具散发着纯粹光明的白骨。 白骨无头,每一根骨骼都仿佛是琉璃打造,即便是从高空坠落也未沾染半丝尘埃,只是默默的靠子在粗壮的树干之上,用光明告诉世人它是如何珍贵。 这一幕惊呆了无数人,人们淬不及防的瞳孔之中发生了恐怕他们这一生穷极想象力极限都不会想过的事情。 而当这一幕呈现在人们眼前后,信奉光明的西域大军中数十人率先惊呼! 这些人是西域大军之中的顶尖高手,他们自然也信奉光明,以光明为核心力量修行他们自然感受得到那具骸骨可以带给他们什么! 血丝充斥进了他们的眼眸之中,这一瞬间让很多强者都明白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刘亦晨的崛起不再是迷,他靠的是光明骸骨! 前任教廷的掌教老人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为纯粹的光明力量! 他不知不觉中淬炼了一生的光明骸骨对修行光明的教廷信徒来说实在太过珍贵,得骸骨者不提得教廷,但一身光明修为必将飞速成长! 但恐怕连掌教老人都没有想过,第一个得到他骸骨的人会利用光明神术对自己进行残忍的换骨,他更想不到换骨之后的刘亦晨可以再短时间内将实力攀升至人间巅峰。 他更万万也想不到,实力已是人间巅峰的刘亦晨会死的如此快,如此利落! 苍天大树最顶端的枝繁叶茂上挂着某人的血肉残片,证明了刘亦晨的确死去的事实,也证明了张小刀的强大! 然而亲手刮了刘亦晨的张小刀没有任何兴奋之感。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时间守则可以化为生命力将一颗种子瞬间催化成苍天大树是怎样的能力。 结论是,天人! 赤脚和尚曾经半步天人境。但也从未踏上天人之境,而史记之中也只记载过‘化羽飞升’短短四字。 到了如今,便再没有人见识过天人的力量! 今天青州战场之上很多人得此荣幸,看见了这神奇的一幕,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一幕背后的意义。 张小刀知道,王洛菡知道,袁越也知道。 他们不仅知道这神奇的一幕需要如何强大的神奇力量,还知道自己是天人的敌人! 作为天人的敌人,这一瞬心中的错综复杂当真难以言明! 但毫无疑问,选择逃跑似乎是唯一方式。 张小刀突兀的出现在了法义与王大牛的身边。拉起了二人猛然消失。 袁越一步跨上了青州城墙之上,看到了一张张亢奋的脸颊,感受的到此时青州边关上下的喜悦情绪。 但他还是运足了元气,怒喝道;“全军撤出边关!” 没有人知道这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亢奋的脸颊变得僵硬,有些混乱,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的原因是他们没有理由撤出边关,因为张小刀斩杀了刘亦晨,斩得干净利落。斩的大快人心! 如果这时袁越喊的是‘全军出击!’或许全军上下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冲出边关,冲向似乎与天连成了一线的十万西域大军。 但他喊的居然是‘撤’! 这无疑是人们短时间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好在盛唐军队一向军纪严明! 军纪严明的盛唐部队习惯下意识的听从指挥,哪怕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在短暂的诧异与不理解在袁越连番的怒吼之下,迅速华为了迅猛动作,边关内外的盛唐战士开始撤离! 西域大军看得见雄伟锯齿城墙之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群退去宛若退潮,不知为何。不懂为何! 本来先前也下令撤军的司徒此时也木讷的看着苍天巨树下的光明骸骨! 他在这瞬间察觉得到来自各个国家的强者们都跃跃欲试,他也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一步登天。 虽然司徒如今在西域的地位已经达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但越接近山顶,便越想去看看风景的强烈夙愿总会应运而生! 西域大军中同时窜出数十名强者,狂奔向平原中央处的苍天巨树。 与此同时青州边关的城墙之上脚步声如同暴雨降临一般密集,站在锯齿城墙之上的青翎展开了羽翼,王洛菡脸色苍白的看着远方,感觉得到心底的恐惧正在腾升! 当这种恐惧达到临界点时,青鸾发出了一声哀鸣,响彻天地之间! 它猛然振翅顾不得其他化为了一道流光眨眼间越过了青州边关,直入盛唐。 也是在这弹指间,奔跑在平原之上的西域强者们发现最强方出现了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出现的极为突兀,因为凭借修为优势抢在在前方的司徒双眸中本没有人影,可他便活生生的闯进了司徒的瞳孔之中。 男子出现的刹那,司徒止住脚步,一种想要跪拜的冲动强行被他压制下,却再也无法迈动步伐。 先后来到司徒身边的西域强者遭遇了同样情况,他们的双脚仿佛被黏住,再也无法寸进,只能看着那灰色的背影闲庭信步的走到了苍天巨树之下,垂下了头看向了那具对修行光明之人来说乃是至宝的光明骸骨! 光明骸骨的光泽映亮男子的脸颊,男子撇嘴,脸颊之上却出现了一个梨涡。 他蹲了下来,似乎并不着急去做一些事情,只是打量着这幅骸骨,心想着曾经与自己见过面的掌教老人怎么会有着玩意! 男子便是南神门门主,如今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男人,或许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抵达天人境的人。 但即便是天人,也是人,有些事情他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料。 不然当年他不会花费大力气去安排文晴岚与唐胤龙的相遇走了一着无用棋,更不会留下他自己都没在意的痕迹,让赤脚和尚一手建了通天塔,铸就了他仍然不知道的盛京秘密。 男子觉得奇怪,是因为掌教老人在他看来是一个不怎么纯粹的光明修行者,光明骸骨出现在他的身体之中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而没有救下刘亦晨,之前出乎预料,但之后也并不出乎预料,因为他看到了当年在灵隐县出生的那个孩子。 他并不打算杀死那个叫做张小刀的孩子,所以才有闲暇时间看一看这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骸骨。才有闲暇时间站起了身子,转过头说了一句:“一群白痴!” 白痴骂的自然是司徒等西域强者。 面对这神秘而强大的男人,包括司徒在内的西域强者没有一个人敢于还嘴。 南神门门主又轻声道:“我是你们前任掌教的朋友。”说着他指了指阻挡了西域大军的青州边关:“马上要破,你们应该回去组织一下如何踏进盛唐!” 司徒木然点头,他又道:“至于这破骨头,自然我先替你们收了。” 说着他单手轻轻一招,那散发着光明的骸骨离开树干,却猛然消失在了半空之中,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然而显然南神门门主不在乎这几人的瞠目结舌。他越过了自己亲手铸造的苍天大树,不见有何动作,只是对边关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吹进了以司徒为首的一众高手心中,他们猛然身体颤栗起来。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震惊天下的事情! 而在这时张小刀拉着王大牛与法义小和尚已经出现在了青州边关之外。 王大牛与法义小和尚不知到底即将发生什么,便见张小刀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时,张小刀已入青州边关。 王大牛与法义小和尚骇然的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边军儿,却看不到张小刀的踪迹。心中更为焦急! 这时一阵呼啸而至的狂风起于平原那颗苍天大树旁,吹向了青州边关,吹在了斑驳的城墙之上! 只是弹指间。青州边关的城墙仿佛便经历的百年风霜,在司徒等人的眼中整整座边关雄城缩小了数分。 这一幕落在人们的眼中如梦似幻,但司徒凝神之下却可以看清每一块青砖的干瘪,看清耸立的塔楼倾斜。 他无法形容内心的波涛汹涌,而眼前雄城的老化却没有停止。 张小刀带着三位边军儿闪出边关,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时间力量笼罩雄城。 在这瞬间,他想到了刚刚自己进入其中却来不及救助的很多盛唐边军儿,他猛然再次闪进了雄城之中,本想在拉出一两个人,却被眼前的场景所震骇。 眼前的雄城仿佛被某种重物压住,发出了极为难听的声响,所有的一切开始倾塌,尘灰甩着无数蜘蛛网支离破碎。来不及逃脱的成千上万的边军儿,全部坠倒在在地,宛若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泽,他们则在不断挣扎! 本明亮的盔甲已经上锈,原来的黑色发鬓全部斑白,有人伸出了老迈干枯的手掌,有人扬起了沟壑弥补的脸颊。 张小刀被包围其中,脑海中的神轮疯狂运转,双眼前所未有的骤亮,心中却在滴血! 他想伸出手去握住眼前年迈老人的手,却发现老年斑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他的手在半空停顿,看着眼前的边军儿干瘪化灰,悲伤逆流!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塌之声,承受不住时间巨力的边关城门猛然碎裂。 但在城门之上那些老化的青砖坠落之前,张小刀看向了边关之外,看到了那颗新生的苍天大树,看到了树前带着温和笑容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抬起手,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口型。 张小刀知道口型中的话语是‘hello!’,但他却没有回答,而是握紧了杀猪刀,消失在了人间炼狱! 第353章哀兵必胜 张小刀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审时度势量力而为的人。 但这种自认为显然是不切实际,他更多的时候总会因为热血上涌而提刀前行,无论站在他对面的是边军悍将,大荒圣子,还是圣山之上的老人,或者刚刚被他骨头分离的光明之子,统统一刀劈之! 所以当张小刀热血上涌的时候,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杀人! 这次要杀的是南神门门主! 显然如果只看纸面上的实力。张小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 但此时他的身处老化风干即将坍塌的青州边关之中,他的身边是仿佛陷入了无尽沼泽边军将士。 他可以感受得到成千成万的枯老边军儿心中的悲戚,也可以看到他们浑浊眼眸中的求生渴望。他自然也听到了那声‘hello!’! ‘hello!’这个词汇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张小刀与南神门门主懂得。 或许南神门门主只是礼貌的问了一声好,但他之前却用时光摧城,毁掉了张小刀很在意的青州边关,和无数让他感到亲切的边军儿。 所以这声‘hello!’在张小刀眼中不是‘你好’的意思,而是胜利者获得大胜之后鼻孔朝天的对他摆出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说了一声:“操!” 张小刀可以容忍这种挑衅,但却无法容忍只在短短刹那间他身边便出现了垒垒白骨。 所以他消失在了青州边关之中,提刀来到了那颗苍天巨树之下! 巨树枝繁叶茂。同时也遮挡住了杀掉刘亦晨后青天露出的临夏阳光,但中年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是以司徒为首的三十余人西域强者! 张小刀没有看他们一眼,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变化,却没有寻找到身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而西域强者们则都看向了张小刀,看着他那张平凡的脸颊,和手中那把仍旧油垢重重的杀猪刀,竟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抵挡的错觉。 张小刀的感知寻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后,也终于看向了司徒等人。眼神中的满是戮气肆意。 不知谁人双腿猛然一抖,发出了这安静世界中唯一的声音,那是骨骼轻响的声音。 司徒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吐沫,他本也是命玄境强者。理应面对张小刀并不发憷,但之前张小刀将刘亦晨活活刮死的身影实在留给他还有他身边的西域强者印象太深,他们实在不知现在是否要动手,动手之后是自己死。还是眼前这个平凡少年死。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很快答案在人们的心头浮现,有八成几率是他们死。不仅仅因为张小刀之前杀掉了不可一世的光明之子,还因为张小刀展现出了神出鬼没的能力,他们即便出手也很难碰到张小刀衣角。 只是在答案浮现的瞬间,张小刀扬起了手中杀猪刀,现在的局势显然是主动权握在他的手中,西域强者一干人等都没有资格。 张小刀不介意杀掉眼前这些人,他现在也需要杀人泄愤,所以他往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没有迈出树荫,但看到这一步的三十几位所谓西域强者却齐齐退后了一步。 这是很有趣的画面,如果从俯视角度去看的话,平原之上以十万大军为后盾的西域强者竟然因为形单影只的一人踏步而后退,会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而也是这一步,让司徒等人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羞愧感,让他们身后的十万西域大军不知所措。 但张小刀没有踏出第二步,因为有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刀儿,我们要快些回盛京!” 话语来自王洛菡,张小刀虽然此时杀意澎湃,切也明白杀掉这些土鸡瓦狗与大局无益,而且还可能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的极长,宛如巨鲸吸水,甚至在他的唇边出现了一道元气漩涡。 因刚刚南神门门主一口气吹塌了青州边关,张小刀这一吸气,可着实吓坏了司徒等人。 “噔噔噔!”以司徒为首的西域强者们纷纷后退,脚步声略显杂乱。 他们的脸上神色紧张,全身更是紧绷,生怕张小刀以这一口气将他们吹的飞灰湮灭,自然是如临大敌。 但张小刀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消失在了树荫之下! 所有人的身体变得更为僵硬,他们不确定张小刀是走了还是来杀他们,纷纷四处张望,感知外放。 足足过了半晌时间。他们觉得张小刀好像是走了,这才吁出了一口浊气,却骇然发现自己的全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渗透,其狼狈模样宛如水裆尿裤,好生丢人! ………… ………… 王洛菡很庆幸自己传音传的并不晚,因为她知道张小刀无论如何也无法杀死南神门门主。 更重要的是,面对南神门门主,毫无胜算的盛唐一方不是应该逃跑吗? 然而张小刀却实打实的在那颗苍天巨树下走了一遭,并且吓得西域强者心胆具颤。 王洛菡自然不关心西域的土鸡瓦狗,张小刀回到她身边后。她庆幸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旋即一想似乎明白了其中些许道理。 南神门门主出手摧毁青州边关,是他希望战火在盛唐疯狂燃烧,从而继续削弱婆婆。 而之所以没有杀掉张小刀,想必和很多年前他感应到张小刀来到这个世界上时的目的一致。 虽然王洛菡不知道南神门门主目的之下的深层次理由,但张小刀平安无事的归来,对她来说便是好消息。 只是没有爆发出心中怒火的张小刀脸色阴沉如同阴霾天空,双手竟然都开始微微颤抖! 张小刀是边军儿出身。 他喜欢边关。喜欢边军儿,更喜欢盛唐融入在这个集体之中,深层次的内心中更以他是一名盛唐军人而感到荣耀。 但今天他却看着青州边关倾塌,看着无数边军儿瞬间苍老至死。 这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心中有团火! 这团火无法发泄,因为他杀不掉南神门门主,所以他只能将这团火潜藏在心中,但并非浇熄。而是像草原上的暗火,当爆发之际必将燎原! ………… 在眨眼间老旧的青州边关塌陷后变为了一座巨大的废墟。 废墟之中有无数骸骨,只是骸骨并不明亮。而是被尘灰掩埋。 站在废墟之外及时逃遁的数万边军儿无法形容眼前这一幕带给他们的悲伤,他们只能瞪大眼珠,抿住双唇,攥住拳头,或者跪在地面。 唯一统一的是他们眼眶中的雾气,雾气化水,便是泪水。 飞流直下的泪水在陈青竹的眼眶中不停坠落,犹如连绵的雨线。 陈青竹已经跟随青州边军守护了盛唐边关近百天,在这百天的日子中她学会了很多东西,认识了很多可爱的边军儿,更重要的是她融入在了这个集体之中。 在边军儿的集体中,她前所未有的觉得充实,觉得踏实。 充实是因为生活忙碌,她每天几乎脚不沾地,尤其是在后军的时候。 踏实是因为她身边站着很可靠的战友,这些人才是青州边关的巍峨城墙,无坚可摧! 但此时,青州边关没了,她身边那些战友也少了许多人。 而她,是被那些人推出来的! 陈青竹不知道为何站在城墙上的自己会如此迅速的被丢出边关,她那时的脑子有些蒙,她只知道有人喊着:“先把青竹送出去!” 那时的边关中没有人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面对大将军袁越的疯狂怒吼,所有人都明白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作为边军儿,自然有保护老弱妇孺的责任,所以在他们眼中一直是妹妹的陈青竹被不由分说的率先送了出去。 想着这些,陈青竹渐渐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双腿瘫软的跪在了满是杂草的地面上,奋力的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悲伤,但仿佛这种悲伤无法被尽数释放,直到她渐渐觉得有些晕厥,才略有好转。 在陈青竹即将晕厥之时,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动作很轻柔,手心却很热。 陈青竹本来有些模糊的神智渐渐清醒,她抬起头看见了望着废墟的张小刀,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 张小刀郑重的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陈青竹知道张小刀口中的‘他’是平原上那个身着灰色长袍中年男子,他很强大,强大到婉若神明。 她不确定这个天下中有谁能比那个男子更为强大,她也明白自己可能一生都无法追赶上那个男子,但却极其肯定的相信张小刀可以杀了他,所以轻声道:“多捅几刀!” ………… 微风轻拂,悲伤肆意。 袁越身着锈迹斑斑盔甲的袁越走到了极度悲伤的数万名边军身前。 他的脸颊仿佛苍老了十余岁,已经有沟壑纵横,宛若刚刚从废墟之中逃出生天。 袁越也的确是刚从废墟之中生死一线的走了出来,并带出了两位老人。 但这时作为大将军的他没有时间感慨岁月无情,或者那名中年男子的强大,他站在了人们眼前,抽出了那把因老化而缺口无数满是的锈迹长刀,指向泪流满面的将士,怒喝道:“战争,开始了!” 本来抽泣之声络绎不绝的偌大平原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略过青州边关的巨大废墟,看向了平原那一头的苍天巨树,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十万西域大军,然后沉默的抽出长刀!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们来决定战争胜负! 他们相信,哀兵必胜! 都354章向盛京 翼州今日风和日丽。 数日前即翼关中夜幕下的那一战似乎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即便有也只会潜藏在荒人战士的心中。 邵东华坐在一把实木大椅上,伟岸的身躯慵懒的半倚着。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杯早已放凉的茶水,似乎早已经被小酣的他所遗忘。 在青州边关时邵东华有睡午觉的习惯,但自从走出青州边关,这个习惯早已不复存在,因为从去年开始走出青州边关他便一直很忙碌。 之所以近些日子又捡起了这个习惯,是因为他答应了某人要去盛京走一遭。 实话说,邵东华并不想去盛京,只是不久前他在那璀璨的光束下答应了某人,如果反悔他相信自己的这条小命会被随时收回!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邵东华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但面对那神一般的人他却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便只能接受,而接受后便要思考他如果去了盛京会遇到什么,为什么那神一般的男子会邀请他去盛京! 这两个问题显然在短时间内无法想通,只有他自己站在盛京之前才可能有想通。 但他仍旧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否要去盛京,因为他心底有一丝的惧怕。 邵东华心底的这丝惧怕蠢蠢欲动,打断了他的小酣,睁开双眸的他额头渗出了冷汗,喉咙干渴,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左手边的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凉茶味道有些苦涩,顺着喉管沁入心扉,邵东华雄伟的身躯打了一个寒颤,不知是因为茶水太凉,还是他即将踏上盛京的征途。 刚刚越过门槛的拓跋顽石看到了这一幕,却并未察觉出什么,而是恭敬的来到了邵东华面前。道了声:“全军已经出击。” 邵东华放下茶杯,轻声道:“一起去盛京?” 拓跋顽石蹙了一下眉头,不解神色写满了脸颊。 邵东华道:“先生与色痞退了,自然是回盛京了,盛唐边军退了,是密布在了翼州的各个城镇,这场仗如果不去盛京还是打不赢,我们应该祈祷那神一般的人,把盛京城劈碎!” 拓跋顽石那夜中早就逃遁出了城外,除了看见了那道璀璨的光柱。与后来见到了**上身的邵东华肩胛骨上的新伤,却从未见过催发出那道光柱的男子。 但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光柱主人的强大,那种强大并非是先生李自知给他的压迫与遥不可及的感觉,而是两个层次的巨大鸿沟只能让他感叹与臣服。 “我们去要做什么?”拓跋顽石深吸了一口气,问着。 邵东华眯起了双眸道:“自然是打架!” 拓跋顽石沉重的点了点头,回应道:“好!”而之所以沉重是因为,盛京有太多的强者,让他觉得无法打赢。 “去准备准备吧。” 话毕,邵东华眯起了双眸。继续小酣。 ………… 西域黄沙漫天,狂风呼啸。 无形的风絮吹进了光明教廷的镂空穹顶之中,伴随着一道道光束钻入华美的殿宇之中。 大祭司已经回到了教廷之中,在他面前的是四位祭司。 四人的长相各异。体态各异,脾气各异,官职各异,唯一的相通点只是因为他们是教廷至高无上的人物。 召集四人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大祭司也接受了一起去盛京的请求,不,应该称之为要求。 大祭司当然不可能自己独身去盛唐。因为盛京很强大。 “都准备好了吗?”他轻声的问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一名身材魁梧的祭祀点头道:“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我们该怎么去?” ‘怎么去?’这三个字说到了点上。 此时大祭司并不知道青州边关已经被破,如果招摇过市的进入盛唐,显然这一路会极不太平。 但他相信神,也相信他培养出的光明之子道:“青州边关应该快要破了,我们自青州边关入盛唐。” 众人点头,不再言语,脸上却写满了疑惑。 大祭司知道眼前这四人有权得知一些讯息,所以道:“神门出手了!” 四人抬起脸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大祭司道:“既然是神门出手,那么盛唐便没有不灭的道理,所以我们要去,不仅仅要去,还要一路胜利而去!” 众人微微点头,但其中有一名瘦弱的男子抬起头问道:“神门有神门的规矩,既然神门出手便意味着他们已经不遵守规矩,那么事后如何自处?” 大祭司摆手道:“神门的人都近似是神,我们无法猜透,或许神门如我们与大荒一样,都不想看到盛唐如此强势下去,因为无论是赤脚和尚,还是耍剑的先生,都有可能成为威胁神门的人物,我只能想到这一点!” “也就是说,神门不仅要负责守护这个世界,还要抹除一切强大的存在?” 这个问题提出来后,殿宇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大祭司抬起头道:“这个问题现在想没有任何结论,或许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但现在的我们完全不必担心神门会像对盛唐一般对待我们,因为我们还没有资格。” 问出刚刚那个问题的中年发福的男子表示赞同:“是本座杞人忧天了。” 然而,这时一只未开口的矮小男子,却仰起头问了声:“苦行掌教?” 大祭司想起那日遇到中年男子的情景,想着既然是中年男子去劝说,那便不可能不成功,便肯定道:“他也会去!” 苦行的确会去,他也的确答应了中年男子的请求。 这不是因为他想着要先把盛唐灭掉,而是他有很多问题要去盛京才能看明白。 对苦行来说,现在的教廷已经不在他的眼中,他未来势必会建立起真正的光明教廷。 而在建立真正的光明教廷之前,他需要确定盛唐的确已经虚弱至极,无法向外扩展。 没有外敌的西域,才适合真正的改革! 所以。苦行虽然不一定要把盛唐灭掉,但如果可以让盛唐虚弱一些他不介意出手去对上先生李自知,大不了便是像在南州边关一般僵持不下。 这是他去盛唐的私事,公事则是他想看看南神门到底想做什么。 就像是邵东华与大祭司一般无二,苦行也无法想通神门为何会打破规矩,他甚至没有去猜想,因为他知道他的猜测肯定与事实不符。 整理好行装,苦行走出了他一手改造的家,只是在临走之前,他仔仔细细的打扫了每一个角落。 有些恋恋不舍的一路直奔盛京! ………… 此时的盛京城仍旧繁花似锦。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们依旧过着他们平淡的生活,茶余饭后自然是盛唐前线的铁血战事。 翼州边关被破,大军尽数返回各个城镇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来。 张小刀立斩光明之子,青州边关却被化为灰烬的消息也没有传来。 但在这两次事件中的主要角色却都在此时回到了盛京,回到了盛唐的心脏城市! 青鸾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坐了三人也并没有减缓任何速度。 这三人分别是,张小刀,王洛菡与王大牛。袁越,法义与陈青竹却都留在了青州。 青州的确需要他们。即便张小刀有预感,盛京城即将发生一件大事,也并没有劝阻。 这种预感有些莫名,但当张小刀见到了久违的老师。得知翼州边关也被破之后,便肯定了下来。 浮屠寺通天塔下。 因为婆婆的到来而聚首的众人没有寒暄,快速的切入了主题。 无量和尚则成了一名侍者,摆好了茶道的各类精致瓷器。为众人斟茶。 “小刀,你想说什么?”李自知刚刚说完在翼州的事情,便察觉到了张小刀的神色。自然问道。 张小刀轻声道:“空间守则!” “南神门门主想要掌握空间守则,就必然要杀死婆婆,要杀死婆婆就要挑起天下战火,而导致空间不稳,北神门现在无力修复空间,青州翼州边关均已被破,他已经完成了所有步骤。” “而现在,婆婆在盛京,要完成最后一步,南神门门主一定会来到盛京!” 众人闻言心中凛然。 王大牛这时不解的开口问道:“俺想不同,既然是要杀死婆婆是为了获得守则,那弟妹不也具备守则吗?” 张小刀眉宇微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了自家媳妇。 王洛菡此时正仰着脸颊晒着太阳,婆婆正一脸怒气的看着她隆起的小腹,两人似乎对于张小刀等人的话题并不关心。 可是见自家夫婿焦急的神色,王洛菡还是垂下了头,却躲避着婆婆的目光道:“我只是北神门传人,我还没有获得石碑的神赋。” “所以,他杀掉你没有任何作用?” 王洛菡点了点头。 李自知深吸了一口气,对色痞道:“看来我们要进宫一趟了。” 色痞沉重的点头,望向了天边,神色忧虑。 然而正在众人沉重之时,婆婆却猛然站了起来,质问道:“王洛菡!你不觉得你应该给一个交代吗?” 婆婆声色俱厉显然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 王洛菡缩了缩洁白的脖颈,摸着自己的小腹道:“别吓到孩子。” 婆婆一时间被噎的竟然无言以对,气的只能拿起龙头拐杖,狠狠的敲向了张小刀! 张小刀那知道婆婆会敲他,即便知道他显然也无法躲开,生生的接下了这闷棍,疼的发出了‘哎呦’一声。 王洛菡立刻站了起来,嗔道:“这是孩儿他爹,打傻了怎么办!” 婆婆嘴唇颤抖,久久无言,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未完待续……) 第355章盛唐气魄 春末夏初,浮屠寺中蝉声大作。 此蝉非彼禅,只是虫儿们的欢快鸣叫。 张小刀跟着虫儿们一起叫,叫的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似承受了无尽痛苦,实际上给他带来痛苦的只是婆婆的拐杖。 拐杖不长只有半人高,曾经的华贵已然不见,表体之上有些翻卷的木茬,看起来平常无奇。 此时扬起拐杖暴揍张小刀的婆婆显然因为刚刚那口长叹并不能抒发心中的郁结,唯有执仗猛击心头才略微好受。 只是婆婆的下手并不重,张小刀却不能躲,也唯有叫唤的惨一些似乎才能博取同情,可他的演技略微浮夸,非但没有引起人们的同情,反而惹来一阵笑声。 李自知笑是因为张小刀窘态,和太过浮夸的演技,其中还有些爽。 这种爽是因为王洛菡是北神门神女,在这个天下神门代表至高无上,而搞大神门神女的肚子是他的学生,他实在没理由不爽。 色痞也在笑,他笑的是原因与李自知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他觉得他色痞的称号后继有人。 王大牛也在笑,不过是憨笑,因为这一幕怎么看来也不是婆婆真的在生气,就像是寻常人家的打打闹闹。 唯一没笑的只有王洛菡,她那舍得张小刀被揍,即便她知道婆婆没用动用什么力量,但听着张小刀惨痛的叫声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但婆婆毕竟没用真的揍张小刀,婆婆也需要宣泄,所以她也不好阻止。 婆婆在众人的笑声之中打得很开心,拐杖就像棒槌一次次敲击着张小刀的脑袋,好像在敲着生瓜,发出了一连串的闷响。 张小刀知道自己的表演有些过头了,听着众人的笑声有种作茧自缚的憋屈感在心头蔓延。 但婆婆的拐杖还是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张小刀琢磨着虽然不算疼,但一直被这么揍实在太没面子,终于做出了反击! 张小刀的反击很迅速,因为他动用了时间守则。 没有人会想到在婆婆的拐棍下,张小刀还要反抗。 所以张小刀消失在原地时,没有人反应得过来,婆婆也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拐棍落空。眉头一挑,心想小崽子能耐了,居然不老老实实的受着。这是想逃之夭夭? 作为男人,张小刀从来没有逃之夭夭的想法,他再次出现时是在婆婆的面前,极近的面前。 有多近? 只有一指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下男女之间往往会产生一种叫做‘爱情’的玩意,尤其是四目相对,火花四溅的凝视。 婆婆与张小刀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但当然不可能产生‘爱情’。 只是婆婆发现似乎许久未见的少年长大了,现在的他已经比自己搞出了半个头,肩膀宽了不少。脸颊上没有稚嫩,也没有风霜,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纪。 张小刀发现婆婆老了,四年前婆婆虽然也叫做婆婆。但那时的她宛如风韵犹存的少妇,现如今婆婆脸颊上的沟壑却已经多了很多,尤其是眼角的鱼尾纹已经扩散出了许多的线条,这让她看起来真的像个婆婆。 两人这一瞬间的想法外人无法得知。但张小刀的举动着实吓了众人一大跳。众人来不及做出什么,便见张小刀张开了双臂。 婆婆被张小刀拥入了怀中,她当然有能力不让张小刀拥入怀中。只是那瞬间她正想着张小刀长大了而走神着。 在这淬不及防之下被她感受到了张小刀怀抱的炙热,她的大脑放空有些不知所措。 婆婆都张小刀一抱抱蒙圈了,那在场的人自然更加蒙圈,一个个目瞪口呆。 张小刀当然知道婆婆随时可以挣脱自己的怀抱,所以他开口极为快速的说:“婆婆,谢谢你。” 语速虽然很快,但张小刀发自内心的话语却极为真诚。 婆婆不知张小刀要谢自己什么,给予了张小刀继续说话的时间。 张小刀却没有说具体感谢的内容而是很用力的道:“我一定会照顾好洛菡和孩子的,请您放心。” 这是一个来自晚辈的承诺! 按照常理来说婆婆在这世间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对于承诺起誓这种举动早已看腻,因为很多承诺与起誓都太过虚伪,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 但来自张小刀的承诺,却让她心头微暖。 王洛菡对于婆婆来说便是自己的女儿,她当然希望王洛菡未来可以幸福,可以快乐,张小刀的承诺未必会让王洛菡更幸福更快乐,但总会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婆婆心安。 而心安,无疑是化解她因王洛菡有孕暴躁情绪的良药。 张小刀随后理所当然的又道:“当然还要好好孝顺您。” 婆婆心头再暖。 虽然她是北神门门主,看破红尘,甚至可以说执掌天下数年,但作为一个母亲,听闻女婿说要好好孝顺自己,真的很难不开心。 这种道理便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无论婆婆如何看破凡尘,但轮到自己时便是当局者。 当局者必迷。 简单来说便是被张小刀忽悠蒙了。 当然张小刀也并非忽悠,无论是对王洛菡和孩子好,还是孝顺婆婆,都是他必须做,也理所当然去做的事情。 只是当着人们的面前,如此郑重的说出来,自然会显得正式很多。 婆婆对此只能报以:“油嘴滑舌。” 却见张小刀松开双臂,灿烂的笑了出来,殷勤的问道:“婆婆,渴不渴,饿不饿?” 本来有些温情的一幕,被张小刀狗腿子模样瞬间打破。 婆婆却没有在意,毕竟木已成舟的事情她即便可以神奇的改变世间的一些事情,但总不可能让王洛菡的肚子缩回去。她之前发怒也只是因为心中有气,气消了之后,她自然要说一些正事。 于是看向了李自知问道:“你们不应该考虑一下轰我走吗?” 清风在这刹那不知为何平地打转,夏蝉停止嗡鸣,连天空中的流云也慢了许多,通天塔下的气氛有些异样。 婆婆扛着神碑来到了盛京,盛京当时没有拒绝,并不是因为盛京没有能力拒绝,而是先生李自知留下了话。 现在婆婆问出这句话,显然是在给盛京一次拒绝自己的机会。 因为盛京还有选择权利,婆婆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摆在众人盛唐眼前的大敌现在还是大荒,还是西域,但最大的敌人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来自南神门。 南神门的男人目的是北神门的女人,如果不是天下大乱,才可以削弱北神门的女人,南神门的男人自然不会计算天下。 所以在南神门门主没来之前,盛唐显然还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即便婆婆死了,南神门门主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也只有两种结果,第一大家相安无事,第二世界毁灭。 很难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会真的毁灭,所以婆婆死了之后第一种可能性要占比较大一些。 如果选择让婆婆继续在盛京,假设婆婆死后,即便天下相安无事,盛唐怕也距离破灭并不遥远,因为全天下的强者必然因为她在盛京而聚集盛京,展开一场南神门门主很乐意看到的惊天大战。 所以,如果从理智出发,盛唐应该选择将婆婆轰出盛京,天下还会乱,但乱到婆婆死后,便有可能是天下太平,那么盛唐便不会覆灭,即便世界崩塌,大不了一起去死。 婆婆懂得这个道理,李自知等人自然也懂得,而她这样的人如果被拒绝留在盛京,自然不可能像小孩子一般胡搅蛮缠,必然会走。 所以这话从她口中问出,自然会让人惊叹婆婆的气度。 张小刀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下意识的去分析着婆婆走与留对盛唐的利弊关系,得到的结论是婆婆走会对盛唐好一些。 可张小刀毕竟不是真正的大人物,虽然他已经成为了盛唐未来的顶梁柱,很多人都对他报以巨大的希望,但他顶梁柱的前缀还是未来,他看事物的角度还浅。 王洛菡也分析出了一些道理,但她毕竟与张小刀一般无二,做人做事全凭本心,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也自然不会站在大人物的角度去思考,所以她露出了担忧神色。 婆婆一向对王大牛有恩,盛唐是王大牛的国家,面对这道选择题,王大牛格外痛苦,但幸运的是他也不是大人物,所以不用他最终拍板,他将目光望向了先生李自知。 色痞虽然是大人物,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可他却懒得思考,因为无论是三四十年前,还是三四十年后的今天,他的身边一直有他的兄弟来做这种事情。 他的兄弟是先生李自知,李自知也是真正的大人物,至于大到什么地步,在如今的盛唐看来,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地步。 所以李自知才是回答婆婆的人。 李自知也没有思考很久,只是扬起了嘴角,笑道:“婆婆,你知道盛唐一直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动。” 婆婆双眸骤亮,觉得这个盟友很靠谱。 而李自知这句话也无疑意味着他希望婆婆留在盛京,当然李自知的选择极为客观,在他看来无论是轰出婆婆等待天下太平,或者等待世界崩塌,都太过被动。 盛唐喜欢把命运攥在自己手中。 这是盛唐的气魄! 第356章他妈的幸福 浮屠寺中一座很高很高的塔,叫做通天塔直耸云端。 现如今通天塔旁有一座很高很高的碑,同样直耸云端,但不叫通天碑。 在这个蝉鸣的下午,在很高的塔与很高的碑之下,在常人看来各个方面对他们来说都很高的先生李自知与南神门的婆婆达成了一致。 李自知的选择代表盛唐。 张小刀很庆幸他的老师做了如此选择,虽然在这之前他抛去一切因素深思了一番后与李自知选择的不同,但出于一个原因,如果李自知不选择与婆婆并肩作战,他便会去说服众人。 但他不想去说,因为说了也没人懂。 这个原因是无论如何这个世界都会毁灭,因为南神门门主的目的是打破空间壁垒,回家! 张小刀曾经问过王洛菡,如果空间壁垒被打破会如何? 王洛菡的回答是:“打破这个世界的空间壁垒,重则世界毁灭,轻则没有参悟空间的人会全部死去!” 其实这句话的含义便是无论轻重世界都会毁灭,因为无论是王洛菡还是婆婆,不可能教会世人如何掌握空间守则,没人的世界,一样等同毁灭。 所以,张小刀对于老师的选择很满意,这样他便不必去说因为他和南神门老人都是穿越者,他想要掌握空间与时间只可能是想回家的一大堆他们未必可以听得懂的话语。 所以,他吁出了一口气。 李自知和色痞都理解张小刀为何如释重负,因为婆婆等于他的岳母,如果盛唐轰婆婆走,婆婆很有可能死去,张小刀和王洛菡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如今李自知做完选择后,便不存在张小刀可能面临的这些问题,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小刀如释重负的深层次原因。 张小刀没有解释。兴高采烈的站了起来,道了声:“吃饭,吃饭。” 婆婆却道:“你应该去看看那座石碑。” 耸入云天的石碑自然不可能被张小刀忽视,但他却从未想去看,除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看不懂之外,怕是心底那丝恐惧才是真正原因。 他的恐惧是什么? 自然是回家的诱惑! 当然这几个字并不是前生的狗血偶像剧片名,而是真真正正的回家诱惑。 王洛菡不久前也问过张小刀,如果你有机会你会回家吗? 张小刀当时坚定果断的回答道:“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这的确是张小刀当时内心中的真实想法,但显而易见的是,当这种诱惑真正摆在面前时。张小刀的内心并想他想象的不那么坚定。 因为那个世界有父亲的卷烟味道,有母亲炒菜时的笑声,还有朋友的啤酒。他很想念,所以很诱人。 现在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本就是时光之子已经初步掌握时间守则,如果再掌握空间守则,他将领先南神门门主一步,成为可以打破空间壁垒的人! 也因此张小刀冒出了冷汗,冷汗很大像豆。在他的脑门上秘密慢慢的沁出了一层。 即便是王洛菡在此时也无法真正做到与张小刀感同身受,其他人自然更加无法理解。 张小刀扬起头问道:“可以不看吗?” 婆婆挑眉道:“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情很重要,你要仔细听。” 张小刀屏气凝神。 婆婆没有避讳其他人,直接开口说:“我不知道盛京中的秘密威力如何。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你可以掌握时间与空间守则,你便可以杀掉南神门门主。” 李自知与色痞虽然见惯了大风大浪,但仍然不免有些错愕,他们不懂守则。不懂其中玄妙,因为不懂所以不插话。 张小刀略懂,但本来就已经沁出的冷汗却急剧增多。后背被汗浆打透。 这不是因为张小刀已经非常想要得到回家的资格,而是因为他觉得他正一步步走入南神门老人的布置中。 或许,南神门老人便是希望看到他学会双守则,或许,当年在灵隐县南神门老人就预料到了事情到达这个地步后,婆婆会让张小刀去看神碑。 这是一个张小刀很难拒绝的巨大陷阱! 没有人知道张小刀的内心世界,张小刀深吸了三口气,每一口仿佛都用尽了全身力气。 王洛菡来到了张小刀身边,拉起了张小刀的手,适时的给予了张小刀来自妻子的温暖。 张小刀停止大口呼吸,轻声道:“我需要做一些心理建设。” 众人不懂,婆婆自然不知张小刀要做什么心理建设,却还是道:“最好快些!” ………… ………… 浮屠寺的晚餐很丰盛,张小刀却有些没有胃口。 因为他发现自从婆婆提出要他去看那巨大的石碑后,他就抑制不住的总会想起前生的父亲母亲。 这种情绪,自然会显得有些低落。 王洛菡坐在他的身边由始至终没有安慰,只是即便是吃饭也拉住了张小刀的一只手。 两人牵起的手在桌下,但众人都有所察觉,因为想不通张小刀的低落缘由,只能觉得这小夫妻俩太腻歪了一些。 吃过晚饭后,张小刀带着王洛菡回到了盛京中的家。 因为太久没人居住,小院自然有些败落。 王洛菡自然不可能挺着大肚子打扫小院,这件事情只能张小刀来做。 张小刀拿出扫帚开始了清洁,并由心神涣散变得专心致志,因为卫生问题很可能影响到胎儿。 虽然张小刀完全可以带着王洛菡住一家盛京最好的客栈,但他还是觉得既然回到盛京了,那便要住在家里。 所以他越打扫越认真,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不过多时便将小屋中打扫的一尘不染。 张小刀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静心的很好方法,于是将王洛菡扶上床榻后,便继续去打扫院里。 夜幕逐渐降临,星光泼洒在了盛京城中。 张小刀不知不觉间竟然打扫了足足一个时辰。看着眼前整洁的小院,没有生出什么成就感,只是发现天黑了,自己居然忘记给王洛菡点蜡。 他放下扫帚回头张望,发现小屋中早有亮光。 亮光自然来自蜡烛,因为室内没有风,所以挺拔直立,张小刀甚至可以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透过纸窗,烛台之上燃烧的红光映亮了整座房间,将其他事物全部变为黑影。 王洛菡在这其中也是黑影。她半靠在床榻之上,垂着秀首,一双玉手正在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隐隐的还可以看到她脸上挂着的微笑。 张小刀在这一瞬间仿佛被箭簇穿透心脏,僵立在了原地。 有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吹皱了他脸上不知何时流淌下的水渍那是眼泪。 张小刀连忙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不知道为何哭,因为看着这幅画面的他绝不悲伤。 那便是幸福的流泪吧? 张小刀这么想着,傻笑了起来。因为这幅画面太给了他太多幸福。 他不再打扫小院,而是推开了木门,掀起了珠帘走到了刚刚在他眼中的画中。 画中的女人抬起了头,看着他的傻笑。问着:“你傻乐什么呢?” 张小刀先是倒了一杯白水,润了润喉咙,说着:“我想通了。” 王洛菡挑起了眉头,凌气十足的问道:“张小刀。你他妈厉害了!” 张小刀茫然,不知王洛菡为何忽然有了脾气,并且在话语中加了‘他妈的’。 他更不知道的是。被关在雕龙柱时,王洛菡曾经骂的刘剑北狗血淋头,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王洛菡是那个他认识的王洛菡。 所以,张小刀诧异的张开了嘴巴。 可显而易见的是,王洛菡真的很生气,她拿起了一方硬枕,单手一甩,狠狠的丢了过去。 张小刀没闪,硬枕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当然不会感觉疼,只是仍然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王洛菡自从怀孕后脾气渐涨,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发生,比如前些日子在西域客栈,她就因为第一次做梦吓哭了,然后在张小刀狂吻攻势之下才回复正常。 今儿个性质有些不同,因为王洛菡真的生气了。 床边一切能丢的东西,统统的丢到了张小刀的身上,张小刀还在莫名其妙的想着王洛菡为何要如此火大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毫无疑问,王洛菡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没有之一! 自己先前在浮屠寺中因为要看那石碑的原因便陷入了情绪低潮,王洛菡自然明白张小刀是在抵挡回家的诱惑,并一直用牵着他的手给予他温暖。 此时他说他想通了,但想通了就意味着不是抵挡,而是他真的想过撇下她们母子俩。 这看似差别不大,但在女人的眼中却是云泥之别。 王洛菡可以接受张小刀坚定不移的抵挡着诱惑,但不能接受张小刀想过撇下她们母子俩,即便看这起来有些没道理,有些捕风捉影,但却足够点燃王洛菡的怒火,对她来说捕风捉影嗅到了一点点迹象都不行,所以他妈的这三个字已经已经足够内敛。 张小刀想通了这一环节,暗暗的佩服着自己的情商果然奇高无比,连忙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床头前,用出了惯用技巧强吻。 事实证明,这一招果然管用,对天下任何女人都奏效,当然前提是这个女人很爱你。 王洛菡被吻的有些窒息,满脸红晕。 张小刀很是潇洒的离开王洛菡的红唇,却见王洛菡虽然还是有些羞涩,但此时双眸却亮的宛如星辰,同时她语重心长的道:“张小刀,你别以为我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要是以后还敢,我分分钟死给你看!” 张小刀觉得脚底板一凉,裤兜子仿佛被赛进了冰块,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女人一旦养成某种习惯,便很难改掉,而且还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本加厉。 也许在过个三四年,王洛菡便会提出各种无理要求,无论那时的她是否对错,当你做的有一丝不如她心意的时候,她便会感觉,你不爱她了,你不疼她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让人脑仁隐隐作痛的问题。 只是情商奇高的张小刀虽然想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屁颠屁颠的点头保证着。 因为这他妈的就是幸福啊!(未完待续……) 第357章烽火狼烟 盛京城今日多云,即便破晓的强光也未曾穿破重云,城中一片阴霾。 阴霾的不仅仅是天气,还有人心。 昨夜凌晨时,翼州与青州边关被破的消息经过了盛唐官方同意被昭告天下。 清晨时分,揉着眼睛准备去赶脚的壮汉看到了盛京大街小巷中密布的公告牌,震惊的说不出半个字。 在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但却是死寂一片。 人们感觉有些冷,抬头看起了今天阴霾的天空,没有阳光! 翼州,青州边关接连被破的消息在这个清晨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传遍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即便是孩子都露出了愁容,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年岁大一些老人则更是忧心忡忡。 所以,今天的盛京城很压抑。 张小刀感受到了这份压抑,行走在街中准备去买些早餐的他看到了人们眼中的怒火,也看到了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大吵大闹的街坊邻居。 张小刀明白盛京的百姓需要宣泄,便垂着头去买了几个大包子,老板明显心不在焉,服务态度极为恶劣,但却没有顾客去责怪他。 回到家中,王洛菡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氛围有些不太对,两个人沉默无语的吃过了早餐,张小刀终于开口道:“我要去浮屠寺了。” 去浮屠寺自然是要去看神碑,闻言的王洛菡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张小刀像昨日的王洛菡那般牵住了她的手,很是坚定。 王洛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在张小刀起身后,她提醒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都会。” 张小刀转过头来,觉得似乎怀孕后回到凡间的王洛菡更加可爱了几分。 再次走出自家小院,张小刀并没有直奔浮屠寺。而是准备去书院后山看眼师娘,却在门口碰到了王大牛。 王大牛自然是掐算好了时间,直接带着张小刀直奔皇宫。 张小刀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进皇宫了,只是觉得今天眼中的皇宫很是冷清,毫无生气。 眼前的青砖碧瓦,朱墙飞檐不再华丽,因为天气的阴沉仿佛连颜色都暗淡了不少。 皇城大门见马车行来,便被打开,随着似乎响彻天地间的开门声,将脑袋露在外面的张小刀看到了一条仿佛白玉铺就而成的空旷大道。更显冷清。 马车一路来到了某座殿宇之前,王大牛与张小刀下车,在一片肃杀侍卫的敬畏眼神下走入殿宇。 殿宇之中有很多熟人,没有开会的样子,师娘与李自知坐在侧椅上正在喝茶,赵东海与色痞正在谈论着某种名贵的酒水,李悦眉正拿着一盘葡萄将嘴巴塞满,唐启年自然看的有些傻乐,只有皇后娘娘正在闭目沉思。 张小刀将目光锁定在唐启年身上。一展笑颜。 唐启年好不容易将目光挪开了李悦眉,然后站了起来,兄弟俩狠狠熊抱了一下,其中喜悦难以言表。 不久后。先生李自知终于开口问道:“小刀,叫大牛叫你来只有一件事。” 张小刀立刻肃穆下来,便听李自知问道:“既然你已经掌握时间法则,那城北的和尚有没有可能?”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锁定在了张小刀的脸上。 张小刀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他重重的点头道:“理论上可行。” 这句话给了在这殿宇之中盛唐真正的大人物们很多瞎想,这种瞎想自然让他们的双眸放亮。 张小刀抿着嘴唇道:“一会去我去城北看看。” 众人再没半句寒暄,恨不得将张小刀一脚踢到盛京城北! ………… ………… 这天对于盛京的百姓来说很阴霾。但对于西域龙眼城中的百姓极为血腥。 西域大军挺过青州边关后,自然要强占龙眼三城,作为西域进军盛唐的跳板,就像大荒占了翼州六关为根据地一般无二。 战争在昨夜凌晨时打响,攻防战进行到了天亮,老旧的城墙之下扔下了无数尸首,西域大军终于走进了这座城市! 龙眼城在去年经过侠军起义后,其实已经鲜少有原来的本地人生活,多数都是唐军。 所以,满是唐军的龙眼城开始瓮中捉鳖 每一个西域人都是鳖,在西域大军涌入之后,非但没有摧枯拉朽的拿下这座城市,反而比攻城时的死伤更为严重。 龙眼城的正街是一条用青砖铺成的横贯城南城北的大道,足足可以容纳近十辆马车并肩而行。 但此时,却已经容纳不了一辆,因为满地都是尸首。 西域人很难想象,他们竟然前仆后继的将这条宽阔街道用血肉铺满,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死的莫名其妙。 显然,早有准备盛唐人固守的一直都不是城墙,而是城市之中,他们三五成伙,十人为队,在龙眼城中穿梭。 陷阱,冷箭,黑拳,层出不穷。 配合默契,行动果断,指挥统一! 而频频中招的西域大军没有任何办法,因为龙眼城一破,西域大军就不再拧成一股绳,来自各个国家的部队都想抢占头功,这给予了盛唐人太多的机会。 血水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中,在城墙,在房檐,在窗棂,在街道,也在地沟旁。 完全被打蒙的西域人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整座龙眼城已经沦为人间炼狱,只差将尸首插在旗杆上迎风飘舞。 司徒不得不宣布撤军,他明白如果不能进行统一行动,只会造成越来越多的伤亡。 撤军的时间极为短暂,只是一炷香后,西域大军便再次整装待发,冲进了龙眼城之中。 然而,此时的龙眼城中却再也没有暗箭,陷阱,等等,有的只是一座满是西域大军尸首的空城! 这种感觉很难受。 就像你先前被敌人揍得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但你知道一旦你蓄力一拳打出,敌人便会倒下,然而你蓄力了,也打出了这一拳,敌人却他妈不见了,你打的只是一团棉花。 盛唐军队自然不可能真的不见,而是有条不紊的退出了龙眼城。 只要站在东城墙上,便会看到盛唐的大军正在撤退,但西域在这时却无人敢追,因为一旦追击。等待他们的很可能还是那让人憋屈的甚至吐血的一连串陷阱。 西域大军获胜了,他们侵占了龙眼城。 但全军上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胜利喜悦,因为城中入目的尽是西域人的尸首,即便偶尔可以看见盛唐人尸首,那也只是凤毛菱角,完全不够发泄出心中怒火。 显而易见,在战争这方面,西域要比盛唐差出了好几个档次。 大荒不认为在战争这方面他们比盛唐差多少,因为他们拥有统一的指挥。和这天下间他们认为最强悍的战士。 挺进翼州的大荒军队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却并未顾及周边的小城镇,而是要直取九阳城! 九阳城的城墙上有道伤,那是当年绍荣劈出来的。 现在这道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伤,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大荒大军已经围困了九阳城三日,九阳城看似摇摇欲坠。但实际上却坚若顽石。 因为大荒犯了一个错误。 邵东华想要取九阳的目标没有任何错误,因为一旦占据九阳城,大荒便算在翼州站稳了脚跟。 没有与周边小镇纠缠不清。兵贵神速也没有任何错误,九阳城被围困之后,的确无法得到盛唐有力的支援,大荒看似即将得逞。 但没有人预想到,围绕在九阳城周边的那些小镇可以形成战力,这便是大荒的错误。 这些小镇早就由数十座变为几座,拧成了一股绳,大荒大军长驱直入时,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待九阳城与大荒大军形成牵制后,他们的动作很大! 灵隐县城是其中动作最大的小县城之一! 当然现在的灵隐县已经不能称作是县城,而更像是一个小型城市。 盛唐边军儿超过一万人都住在灵隐之中,配合灵隐刁民,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了大荒援军,并截获粮草无数! 灵隐县如此作风,自然引起了大荒的小股部队的围剿,然后在付出惨痛代价之后,他们发现这座小城腰板居然非常硬! 周中息的腰板一向很硬,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县令。 面对战争他做的更硬,灵隐县的屡次出击都是他与边军将领商谈最终敲定计划。 最重要的是来到灵隐县的边军儿与灵隐县的刁民更硬, 即便每次出击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但毫无疑问的是收货大于代价! 蒙汉巴库没有参加这几次的奇袭,并不是因为他不够资格,而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然而,当他第十四次吃到了俏寡妇送来了猪肉炖粉条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找到了孙箭。 孙箭非常忙碌,但见到蒙汉巴库,还是拉着他避开了所有人,来到了偏僻处。 偏僻处并不阴暗,用木架铁盆支撑起的火炬散发着通红的光芒映亮了两人的脸颊。 孙箭知道蒙汉巴库的身份,所以之前并未安排他去做什么。 今天蒙汉巴库来找他,孙箭也不知他要说什么,只是蹙着眉头。 蒙汉巴库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了黝黑的脸颊道:“我准备好杀人了!” 孙箭没有什么喜色,而是眉头蹙的更深。 蒙汉巴库深吸了一口气:“我准备好杀大荒人了。” 孙箭眉头舒展,有些喜色。(未完待续……) ps:今天开始一更了,通知一下大家,晚上没有了,每天都码字到12点,我今天早点睡。 当然今天是恶狼兄弟签到一百天! 一百天说长不长,说短真的也不短了,感谢你用实际行动来支持刀锋一百天,当然也要感谢那些默默支持的人。 烟圈最近说感谢太多,所以不矫情了,我必然还会有下本书,然后我们走一千天试试!(呃,好像有些基情四射,饿狼你是男的吧?) 我生病了。。请假! 今天下午出去喝酒,哈尔滨零下n度,喝完被大凉风一吹直接傻【逼】了,现在头疼欲裂,发烧医院,呕吐不止。。(未完待续) 第358章出海 盛京城北有座雕像。 雕像呈灰白色,面带微笑,正对着盛京城,他身后的大修罗宛若魔神一般俯视盛京城! 赤脚和尚临走之前说过要在这里种些花花草草。 正值初夏季节,以他为中心的花草已经含苞待放,花香肆意,只是他手中的头颅即便是灰白色的石块其表情也很是狰狞与周围花草格格不入。 赤脚和尚临走之前也说过,不要吃素,要吃些肉喝些酒。 所以在他面前的肉与酒从去年到现在为止便从未断过,也不知他后没后悔,因为他毕竟没死,常年把美食摆在他面前他却不能动,实在很是折磨。 张小刀来到赤脚和尚面前时,正事临近午时阳光最盛之际。 天空中的重云虽然层层叠叠,但受强光照耀,虽未直接穿透重云,却将云边的缝隙照亮,乍一看仿佛这天已经裂了。 带了酒肉的张小刀来到赤脚和尚面前,放下酒肉,然后看着他的微笑,自己也露出了微笑。 只是张小刀的微笑有些勉强。 勉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感觉到了重逾山峰的压力。 他不知自己到底能否掌控空间守则,到现在为止他仍然很惧怕去看那块神碑。 但他更怕盛京城成为下一个青州边关,所以他必须接受,同时要抵受住回家的诱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救赤脚和尚,但他却明白如果赤脚和尚苏醒过来。他一人便可战天下群雄!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 这种笑容在出现的刹那,张小刀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伸出了手触碰到了赤脚和尚那只五指分的极开的大手。 没有一丝温热感,只有冰冷的石头的纹理触觉。 张小刀闭上双眸,脑海中的神轮疯狂旋转,来自时光的神秘力量自他的手心中渗出,没有改变赤脚和尚还是一尊雕像事实,却感受得到赤脚和尚的手心在软化。 这种软化让张小刀看到了一丝希望,但他用尽全力却只能感受到赤脚和尚手心的石块只是微微变薄。便感觉到了绝望。 在一阵不适与眩晕之下。张小刀停手,他明白以他现在的力量即便全部透支,也不可能融化出赤脚和尚的一根手指。 所以,只能放弃。 所以。只能叹气。 叹气后的张小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盘坐了下来。望着原野与天接壤的尽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实上,刘剑北那一剑虽然成全了他让他初步具备了动用时间力量的能力。但事到如今,张小刀仍然不知道该如何提升这种力量。 而根据王洛菡的成长经历来看,南北神门想要提升守则力量,几乎全部来自观看石碑,石碑便是他们的老师。 但时间神碑自然在南神门手中,他无法去看时间神碑,便无法提升时间力量,便无法解开赤脚和尚的封印。 他叹气便是因为如此,他知道在未来短暂的时日中怕是很难让赤脚和尚真正的苏醒过来。 坐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张小刀终于抬起头,这一次笑的开心了一些,但显然因为信心不足的问题,笑容还是有些勉强。 带着勉强的笑容离开城北,张小刀一路直奔浮屠寺。 他希望他可以看懂那座碑。 ………… ………… 不久前出现在青州边关,一口气将边关摧垮的南神门门主回到了南海。 神门既有南北之分,海外自然也有南北之别。 婆婆所在的北海只有妖兽生存,但他管辖的南海却不仅仅只有妖兽,还有人。 身着灰色长袍的门主来到了还有人的岛屿之中,岛屿中所住的人自然要来迎接,只是人数不多,只有寥寥八人。 这八人有两名少年,四名中年男子,两名老翁。 但他们却异口同声的叫南神门门主为‘父亲!’ ‘父亲’这二字中充满了尊敬的意味,同时也令人诧异。 南神门门主却坦然受之,因为这八人的确是他收养的孤儿,无论是少年,中年,还是老翁,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而之所以养他们,便是等待今日。 南神门门主没有寒暄半丝,只是轻声道:“去盛唐吧!” 然后八人开始整理并不多的行装,在他的目送之下上了简陋的木筏。 木筏很简陋,只是由几根硕大原木捆绑在了一起,八人全部登上木筏后,木筏似乎承受不住压力,支离破碎,变成了八根原木! 每一个原木之上都承载着一个人,他们脚下只有一根原木,却要划过无边无际的南海。 两名少年的身躯都很瘦弱,站在一根原木上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两名老翁的则有些颤颤巍巍,似乎随时会被一阵海风,或者浪头拍下,便会坠海身亡,除了四名中年男子站的还算稳当之外,很让人怀疑他们此番前去盛唐会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南神门门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因为他知道呆在这座岛屿中即便修为最低的也已经抵达命玄,两位老者甚至已经神通,这样的一行人,只要踏上大陆,便会引起天下所有人的恐慌。 所以,他们要在最后抵达盛唐,一锤定音! 没有人回想过原来在南海还有这样的一批人会抵达盛唐。 如果知道这群人的实力,恐怕即便是先生也无法不动容,因为这些人的实力足够撑起一个国家,甚至比现在的大荒要更强大! 目送八根原木在海浪中消失。 南神门门主却并未离开这座岛屿,而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望着天,似乎今天清凉海风很是舒爽。 他便这样整整坐了一天一夜,看着潮起潮落,看着斗转星移,看着暮色与日出,终于在次日正午站起了身子。 迎着炙热的光芒,他露出了绝对自信的微笑,却想起了和自己一样的那个男孩,却不禁莞尔失笑。 他当然知道在他离开青州边关外那颗大树下后,张小刀杀气腾腾的想要杀掉自己。 但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一个玩笑,张小刀迟早要成为他的伙伴,成为一起去寻找家乡的伙伴。 当然如果张小刀不愿意,他便会成为傀儡,成为他寻找家的傀儡! 第359章对决 盛京城中垂柳繁密,大多种植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侧。 正值入夏季节,柳絮飘散,让本就心中郁结的盛京人更加觉得心烦意乱。 心烦意乱的原因及其简单,翼州与青州边关双双被破,大荒与西域大军长驱直入已成必然,这样的消息自然让人们心中不爽,此时每一口呼吸还要小心着柳絮,如何能不更为暴躁? 随着渐亮的强光终于穿破重云,提升了盛京城的温度,这种暴躁情绪越来越盛,整座盛京城宛如即将被点燃引线的火药桶。 随即可见街坊邻居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嚷嚷起来,也随处可见盛唐人数激增的官府压抑四处巡视。 而行走在街道中的张小刀却闻不到火药味,只能感受得到百姓们心中的焦虑。 他也很焦虑,所以在确定自己无法帮助赤脚和尚后,便迅速奔向浮屠寺,那里还有座碑正在等着他看。 进入浮屠寺,来到通天塔下,张小刀站在了那座直耸云天的石碑之下。 石碑巨大,他很渺小,就像是一只蚂蚁抬着头看着一颗苍天巨树。 蚂蚁看不懂苍天巨树的树皮纹理,他自然也看不懂石碑之上的文字,但却必须去看下去。 无量和尚拿来一方蒲团,张小刀道谢后,便认真的坐了下来,看着石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古朴文字,然后睡着了。 没错,张小刀没能坚持半个时辰。强行逼着自己看自己看不懂的东西,没有任何感悟,没有任何玄妙之下,他自然困的睡了过去……。 然而看着他倒在蒲团之上的婆婆与无量和尚却笑了出来,似乎很是满意张小刀的表现。 这天下午盛京城中柳絮飘落,蝉鸣大作,倒在蒲团上的张小刀很自然的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王洛菡。 他也开始学会做梦了! ………… 梦中的张小刀有些鼻塞,他不知道这是因为熟睡中的他鼻孔之中进了柳絮白毛,他甚至不认为这是个梦。因为他不会做梦。 眼前的世界宛如一幅画卷。其中有一座石头山,一汪清泉,一片木舟。 张小刀首先将目光锁定在了石头山上,然后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神色。 这座山之所以称之为石头山自然是因为这山上的石头多。然而此时张小刀眼中的石头山不仅仅是石头多如此简单。是因为整座山体都是被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顽石堆积而成。 由一块块石头堆积而成的可以是城墙。可以是石林,但很难是一座山,更难是一座陡峭并奇高无比的山。 张小刀不知道这座山是不是人为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但却不会去深思。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了片刻,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一汪清泉之上,再一次有些难以理解。 一汪之所以称之为一汪是因为它的面积很小,不是湖,不是溪,更像是盛京城中雨过之后地势较低的青石版上一洼积水。 但便是如此小的面积上,却还停留着一片木舟,所以木舟更小,所以称之为片,看起来就如同前生的模型,只是模型自然都是飞机坦克,这模型却只是木舟而已。 与石头山相比,一汪清泉与一片木舟太过渺小,张小刀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很久,便想着要爬山去看一看。 他来到了石头山的山脚下,看到了一捧尘土落在一块顽石上,像是被人刻意的撒在这里,更怪异的是他看到一处石阶,但石阶却不蜿蜒向上,只有一层台阶向上便是乱石嶙峋。 张小刀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踏在了石阶上向上走去,然后他便惊讶的发现,除了他刚刚看到的那一捧尘灰外,这石头山中石头与石头的缝隙竟然没有半丝尘灰。 这无疑是很怪异的事情。 但张小刀还是没有深思,他就像是一个旅客,不关心骤然事物的合理性,只想着去山顶之上看看风景。 张小刀一路向上,看到了一棵树。 这棵树并不高大,除了主杆之外只生出了一支枝桠,枝桠上有一片叶子,叶子上有一朵花。 但如此怪异的树却还是没有让张小刀深思,他继续向上走去,看到了一只蝴蝶,一只蜻蜓,一缕青烟,最终他在半山腰处看到了一座石屋,石屋上插着一根草,好像在向人们诉说着它叫做‘茅草屋’。 张小刀的脚步终于停顿,他推开了一片木所制的木门,走进了石屋中,看到了许许多多唯一事物。 一只瓷碗,一支筷子,一座炉灶,一根木柴……。 ………… ………… 夜幕降临,星光泼洒在翼州的每一处角落中,映亮了城镇,照亮了荒野。 张小刀极为熟悉的风雪坡之上此时无风雪,只有血渍。 大荒终于不能无视这些边陲小镇,派出重兵剿灭,却不想他们尚未抵达灵隐县,灵隐县中已有人等在风雪坡之上等待他们。 这场战斗自昨夜清晨开始,战至今日夜幕垂下,惨烈至极,却仍然没有结束。 凌伯彦神色冷峻靠在一处顽石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作为追风营中的一员,他们的战斗早在三天前开始,可以蒙蔽大荒人将他们引入风雪坡,追风营显然在未开战之前与大荒的斥候较量稍占上风。 只是这种上风,在双方开战后立刻烟消云散。 大荒的后续部队连绵不绝的赶到风雪坡,先后竟然投入超过两万余人! 要知道九阳城外,不过只是八万大荒大军,这个数字必然还有一些水分。将两万人投入到风雪坡,投入到灵隐县,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荒人就这么来了,灵隐县除了抵挡之外只能抵挡! 凌伯彦所在的地方是风雪坡后的荒山之中,他的踪迹已经暴露,超过百余人正在追杀他! 凌伯彦想不通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但大荒人的目的却极为明确,追风营或者盛唐的斥候便是盛唐的眼睛与耳朵,只要将盛唐的眼睛捅瞎,将耳朵刺破。那么盛唐花花肠子就会少许多。少了许多花花肠子大荒便不畏惧盛唐,他们喜欢硬碰硬! 所以,凌伯彦遭到了百余人的追杀,而现在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灵隐县风雪坡上现在是大战场。而在风雪坡外便是小战场! 大战场中武力值不是至关重要的因素。勇气第一! 小战场中却完全不同。这里只要具备实力,便可以完成一些英雄般的壮举! 凌伯彦已经完成了数次,他在这座荒山中已经杀了超过三十人!每一次都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到了现如今,他知道自己再没有能力去杀更多的大荒人,他需要喘息,他需要休息! 然而大荒人却像饿狼一般的追寻着他的踪迹,靠在这块顽石后,仅仅不到一刻钟时,凌伯彦便清楚,自己必须走了! 凌伯彦走时,刻意留下了一些痕迹,消失在密林之中。 不过片刻,便有一队人马来到了顽石后,看着那些脚印停下了动作。 慕逐武是这些荒人其中之一,在这之前他看到了凌伯彦,但凌伯彦没看到他。 此时十余人为首的荒人选择与脚印的反方向追去,因为他们之前上过凌伯彦的当,但慕逐武却道:“我觉得,应该走脚印这条路!” 所有人站定,慕逐武的建议并没有被无视,为首的荒人一挥手,二名荒人脱队,跟随慕逐武追寻脚印。 队伍中的另一位荒人不解道:“那盛唐人的战斗力很强,小慕他们……” 荒人首领确信道:“他已经被追了两个昼夜,现在的他不过只是猎物而已,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到他,或许那时他连自杀的力气都已经没有!” 首领的话语没有错,奔跑在密林之中的凌伯彦脚步已经虚浮到了极致,体内元气枯竭,但他的手中还有箭! 爬在一颗巨树之上,凌伯彦将虚弱感排除在外,屏气凝神的感知着身后的追兵迅速贴近,毫不犹豫的放了三箭! 这三箭有失水准,因为没有元气作为推动力,它们有些缓慢的穿破了绿叶,绕过了树枝,来到了三名荒人面前。 面对缓慢的箭簇,三名荒人却不敢托大,慕逐武向前,其他两人分自左右散开。 只是当箭簇无力的只没入土壤三寸后,他们才发现这箭簇毫无威力。 而在射出这三箭后的凌伯彦却迅猛无比的在连绵的树干上前行,最终跃下来到了一名荒人的身后! 这名荒人反手刀极为迅猛,但凌伯彦似乎早有预料,只是一个矮身的动作,便撞入了荒人的怀中,同时抽出了军靴中的匕首。 大荒人受力向后倾倒,凌伯彦手中的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入了他的心脏之中,然后向下一拉,确保他必将在倒下后的一息间死去后,他宛若狸猫一般的顺势向前翻滚! 凌伯彦一系列的战斗宛如鬼魅,但实际上却付出了最后的心力,并且赌博成功。 此时杀死一名荒人自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身躯向前翻滚,压榨出的最后元气全部用在了双脚之上,如同饿虎扑羊一般冲向了本向右侧闪避箭簇的另一名荒人! 这名荒人不曾想过奄奄一息的凌伯彦居然还有如此战力,但他的反应速度却不慢,运足元气的一刀劈砍而出,刮起了一道绿色风暴! 凌伯彦穿过了这道风暴! 这并不是他的修为有多高强在这刀气之下可以毫发无伤。而是他知道自己不付出一些代价,无法击杀掉这名荒人! 荒人显然更没想到,凌伯彦居然悍勇的穿越了他的刀气,带着全身上下数百道喷洒着血丝的刀口来到了他的面前。 凌伯彦在极短的距离之下甩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宛如一道电光,荒人长刀一横,匕首与长刀接触,擦出耀眼火花,就像古人打响火石! 然而凌伯彦的长刀却也在此时到了,同样也是掷出,同样如同一道电光,只是却没擦出火石的效果,而是没入了荒人的腹中,溅起了血花。 满手都是血痂的凌伯彦很快握住了自己长刀的刀柄,然后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疯狂一转! 荒人喷血,五脏六腑已经被全部绞碎! 凌伯彦抽刀转头,看到了慕逐武停止了前来救援的脚步! 凌伯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错愕情绪,然后变为释然,对着慕逐武微微一笑,脸上的血渍却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狰狞! 慕逐武深吸了一口气,不解道:“你进步了好多!” 凌伯彦用一只手撑住了一颗大树,开始粗重喘息,回答道:“还好。”后,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风吹绿叶的沙沙声作响。 一年前,他们二人都是盛唐那座书院的学生,他们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呕吐,一起学习,一起切磋。 一年后,他们的重逢并不出乎预料,甚至可以说是完美! 在这片密林中,暂时没有人会打扰两人的对决,而两人也从未想过因为以前的情分而手下留情。 所以,在简单的寒暄完成后,两人冲向了对方! 这里是战场! 没有情分! ps:没什么大事了,身体状态良好了,接下来就是好好写,恩,给自己加油! 第360章长驱直入 张小刀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深夜,漫天的星光照亮了他的脸颊,他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却只用了一只手。 用一只手拉紧衣物并不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但张小刀却因此蹙起了眉头。 在梦中他始终没有走出那个所有事物都只有‘一’的茅草房,他的手脚都可以动,但不知为何左臂却一丝力气也没有,以至于他始终没有力量去推开茅草房的那扇门。 这个梦很怪,所以张小刀醒来后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另一条手臂没有任何力量,只用了一只手拉紧了衣物。 盘坐而起后,他没有立刻离开浮屠寺,而是看着冲入星空的石碑,愣愣的出着神。 他不知道这个梦寓意着什么,但却很肯定这与石碑有关系! 可是现在的他无法想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他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后便摇了摇头,想着最好是问问婆婆,但显然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便准备回家问问自家媳妇。 站起因为睡了太久而有些僵直的身子,张小刀迎着清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卡住,连忙不雅的抠了抠鼻子,抠出了一团柳絮,紧接着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婆婆在这三个喷嚏间来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如何?” 张小刀恭敬道:“做了一个梦。” 婆婆风轻云淡的问道:“什么梦。”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里面的所有物体都是唯一。其中有一座石头山,但垒砌起来的石块形状也都完全不同。” 婆婆闻言微笑,道:“好事。” 张小刀闻言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婆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再来吧。” 张小刀抬起头看了一眼布满繁星的夜空问道:“我还有几个明天?” 婆婆感受着体内力量的不断削减,回答道:“不会超过二十天。”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其实我更愿意去前线。” 婆婆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转身没入了古刹群中。 张小刀没有挥手道别,而是仰着头又看了一眼石碑,转身回家。 回到距离书院并不远的小院中,张小刀看到了王大牛正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心中放心了下来。知道大牛哥在这肯定饿不着王洛菡。 王大牛听到脚步声便醒了过来,咧开嘴角一笑,算是交班,径直走出了院落。 张小刀也没拦。推门进入房间中。看到圆桌之上摆了密密麻麻的牛皮纸。而其中包裹的自然是各类吃食。 他挠了挠头,便见王洛菡正吃着话梅,见他晚归也没什么表示。他便坐在了床头,刚想开口询问,便见王洛菡转头,认真的道:“我想吃油泼面。” 张小刀看了一眼不远处桌面上那些小吃食,终于明白王大牛为何坐在门口打瞌睡,想必这一天没少折腾。 他当然也不可能拒绝王洛菡,况且生火做饭对他不算难事,只是家里好像没面。 为此,张小刀只好跑到书院中偷了些面粉,加上各类材料,回来便施展起了手艺,不到两刻,两碗面条便呈上了桌。 热油浇面,葱花与花椒混合的香味飘散而出。 王洛菡开心的开始吃面,等她吃完后,张小刀问道:“我今天看石碑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王洛菡闻言放下了筷子,张小刀无微不至的递去手帕,王洛菡擦了擦嘴角的油渍道:“好事。” 张小刀自然记得婆婆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不由得问道:“你之前也做过梦吗?” 王洛菡摇头道:“没有,我看石碑只看那些文字。” “然后?” “那些字,都不是字,而是线条,勾勒空间的线条。” 张小刀不解的问道:“那我?” 王洛菡指了指张小刀的脑袋道:“你不同,你有神轮。” 张小刀更为不解,说起了梦中的那些唯一事物。 王洛菡听完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开始吃面。 张小刀也不急,将碗中面吃的见底,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王洛菡再一次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或许这便是南神门门主把你放在灵隐县的原因。” 张小刀蹙眉。 王洛菡继续道:“现在婆婆选择让你观看神碑,便是和他赌一次!” 张小刀不知如何回答,王洛菡却露出了疲乏之意道:“我得早些睡觉,这样对孩子好。” 张小刀连忙扶着王洛菡上了床榻,不时吹熄了蜡烛,只是这一夜的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知是下午睡多了,还是心中的事情太多。 ………… ………… 龙眼城成为了西域大军的跳板,虽然拿下龙眼城的这场战役对于西域大军上下来说有些憋屈,但胜利便是胜利,这足以让西域大军上下的每一位将士露出一个笑脸。 然而今天傍晚,他们的笑脸则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理解的震撼--西域教廷的大人物们全部抵达龙眼城! 司徒在前些日子便收到了消息,只是消息之中并未言明什么,然而在这残阳如血的黄昏时,他却看到了广阔的平原中的五座神舆! 神銮披洒着光束,在无数黄金骑士的簇拥与苦行者的跟随下渐渐的进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在教廷有资格坐上神舆的只有七人,抛去血肉已经成为远方那颗大树肥料的光明之子,与早已失去联络的裁决祭祀,现如今便只有五人! 这五人分别是教廷掌教,教廷大祭司,苦行祭祀,传教祭祀,圣典祭祀! 莫非今日,这些大人物全来了? 想到这里司徒的双腿莫名一软,连忙走下城墙,与全城上下的将士跪了下去,高呼光明降临。 为首的神舆率先进入龙眼城,掀开光明帷幕,露出了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颊,这是大祭司! 大祭司既然第一个来到这里,便说明苦行掌教没有来,同时也说明裁决大祭司有人已经走了上去! 作为西域大军统帅,司徒也隶属裁决司,不由得想到了是谁登上了裁决大祭司的神座,只能将头埋进地面中。 五大祭祀入龙眼城后,便命令司徒来见。 司徒战战兢兢的来到五大祭祀的面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如今已经登上了裁决神座的矮小男人一眼,心中一阵忐忑,因为他曾经是如今裁决大祭司的竞争对手。 而这位矮小的男子如今坐在了裁决大祭司的位置上便说明,他已经突破命玄,迈入了神通境! 但这种恐惧情绪没有升出许久,他便被如今的裁决祭祀扶起,并看到了这名矮小男子的微笑,轻声道:“司徒,不错。” 曾经平起平坐,如今的顶头上司,司徒知道自己必须适应下来,所以立刻露出了谦卑却略显尴尬的笑容。 只是除了裁决祭祀之外,没有人会在乎他的示好与微笑,大祭司轻声道:“城中的黄金骑士都跟我们走,后面会有援军来支援你。” 司徒心中大惊,但也必须点头,却满脸疑惑,因为他不知道五大祭司带着三万黄金骑士要去哪里。 大祭司看出了他的疑惑,也并不打算瞒他,便轻声道:“我们去盛京!” 司徒双腿再软,险些跪倒,却再没有开口! 次日清晨,五大祭祀与四万黄金骑士两万苦行者出现在了平原之上,一路直奔盛京!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盛唐人。 然而,消息抵至袁越时,袁越却未下任何命令,只是道了一声:“让他们去中州!” 这句话无疑吓坏了许多将领,但以袁越的威望自然镇得住所有人! 与此同时,相对教廷阵仗寒酸了许多的邵东华等人也抵达了九阳城外的大荒军帐! 邵东华自然也要一路直奔中州盛京,所以他与拓跋顽石也只逗留了一夜,便带着一万荒人精锐直奔盛京。 翼州早已接到李自知的命令所以与袁越的选择一般无二,没有任何盛唐将士对其发起攻击。 而无论是西域大军,还是大荒似乎对他们所路过的城镇都没有一丝的兴趣,只是一路前行! 他们的前行,会对青州与翼州的城镇造成恐慌,而盛唐敢于让他们一路前行,却并不是孱弱的态度,而是强硬的迎接! 大荒与西域都明白,即便他们高手尽出,强行侵占了青州与翼州,盛唐也不会垮,因为盛京还在,李自知与色痞那些人仍旧在。 只有占据了盛京,杀掉了那些盛唐的顶梁柱,他们才可能强行推翻盛唐。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去往盛京的路,这在一年前是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而一年后他们之所以敢去盛京,是因为南神门门主的强大! 他们希望借此机会摧毁盛京,而也明白来到盛京城下后,决战便将打响,在这之前他们不想撕破脸皮,因为很可能南神门门主不会去管盛京以外的事情。 大荒与西域的长驱直入在这天自然而然迅速的传遍了天下。 与此同时,盛京城的北城门被官府封锁,告示牌上的告示换了崭新的内容,李自知早早的登上了北城墙,凝视着赤脚和尚,等待着强敌的到来,等待着一决胜负! 第361章小刀有把刀 四日后,大荒与西域的长驱直入天下皆知,盛唐似已岌岌可危。 西域的百姓与大荒部族人自然不会明白盛唐为何要会放弃任何防守,放任两支大军进入中州,他们认为盛唐已经渐渐不支! 只有在青州龙眼城内与翼州九阳城外的西域与大荒的上下将士明白,盛唐之所以如此做,是希望决战快些来临! 当然,以他们的地位与眼光自然不可能知晓其真正原因。 甚至就连邵东华与大祭司也不明白真实原因,只有盛唐寥寥数人明白,决战越早开始,婆婆的力量就越强。 只是这也同样意味着,决战越早开始,张小刀的时间便越是紧迫。 张小刀这四日观看神碑毫无进展,只要看上超过一刻钟,他便会睡去进入那个奇怪的梦境之中。 只是再次进入梦境之中,他仍旧呆在那个所有事物都是唯一的茅草屋中,他还是推不开那扇门。 张小刀不得不在梦中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这间屋子对他意味着什么,看着眼前的事物也想不出他能做什么。 便是这样,足足四天之后,张小刀再次于梦中醒来,仍然不明所以,只能回家与王洛菡吃她最近很爱很爱吃的油泼面。可在路上却不由自:长:风主的看向了北城墙! 盛京的北城墙已经被全面封锁,禁止任何人的出入,甚至盛京以北的小镇已经在官府的动员下开始疏散。 这里无疑便是即将决战的战场,知道李自知这几天一直在城墙之上瞭望,张小刀晚上便多做了一大碗油泼面,陪着王洛菡吃完后,上了北城墙! 张小刀对北城墙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看着赤脚和尚与蒙汉巴库以及掌教老人上演了惊天一战! 那一战之后,北城墙便被赋予了与众不同的意义。 张小刀登上城墙之后,便感夜风清爽。抬起头看了一眼今日的夜空,便知明儿个的天气应该不会太差。 李自知坐在一把不知哪里搬来的老旧木椅上,听到脚步声回过了头,看到张小刀后便询问道:“最近如何?” 张小刀苦笑回应着:“没什么进展。”却将餐盒拿了出来递给了李自知。 李自知闻言也并不沮丧,接过餐盒,嗅了嗅满意道:“油泼面。” 张小刀轻声一笑,然后径直的走到了锯齿城墙旁,不时在他身后响起了‘哧溜哧溜’的吃面声音。 李自知吃面吃的很开心,只片刻餐盒已经见底。 张小刀将远眺的目光收回,转过身来问道:“老师。盛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李自知放下餐盒,回答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超出修行的力量,盛京之下祭奠了十万盛唐魂兵!” 张小刀虽然已接触到了时间力量,但此时闻言仍然是不懂其道理,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李自知耐心道:“婆婆之所以选择来到盛京,便是因为盛京城中有可以保护她的力量,而陛下选择自己去死,也未动用这种力量,便是他认为杀掉文清风不值得。” 张小刀问道:“那这种力量可以杀掉南神门门主吗?” 李自知摇头道:“不知道。打过才知道。”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回想着一些往事,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自知微微一笑道:“你不要给予自己太多压力,盛唐的选择没有错。当年在盛京城下做这件事情便是为了防南北神门。” “保护世界的人,其实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张小刀说出这句话后,来到了李自知的身旁,伸手接过了餐盒。 李自知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了夜空远方,道:“我等的人到了。” 张小刀站起身子,望向平原。看到了远方星空下平原上的高坡走来一人。 星光泼洒,男子头戴斗笠,脚踏一双草绳鞋,缓慢踱步,看不清其面目,身上衣着偶有补丁,典型的西域行脚商人打扮。 李自知等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行脚商人,张小刀心头微紧,问了声:“苦行?” 李自知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两人一同来到了城墙前,望向了那名男子。 男子的步伐看起来很缓慢,但只是两人来到城墙前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却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扬起了头,露出了一双明亮的双眸。 这双眸子第一看看的是赤脚和尚背后的大修罗,第二眼才看向城墙上,然后他揖手道了一声:“先生。” 李自知平静接礼,问道:“你想知道南神门门主为何找你来盛京吗?” 苦行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像好学的孩子一般道:“想,不然不会来的这么早,不然先生也不会在这里等我。” 张小刀不太能理解双方的对话,沉默的看着这个男人。 星光泼洒在苦行的脸颊上,他的五官仍旧模糊不清,或许是太黑的缘故,在加上他的这身着装,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期务农的中年汉子。实在很难联想他便是西域教廷如今的掌教,在人世间唯一能与李自知抗衡的那个强大男人。 李自知却在这时不忘道:“我学生,张小刀。” 苦行看了一眼张小刀,不知为何却觉得心中有些警兆。 李子知继续道:“我先讲道理。” 苦行莫名的问道:“然后?” “讲不通就杀了你!”李自知风轻云淡的回答。 张小刀闻言心中一紧,不由得感慨这碗油泼面,送的真是恰逢其时! 只有李自知知道,今夜张小刀即便不来,他也会通知张小刀来,油泼面的味道不错,稍后如果打架更有力气。 苦行沉思了片刻,问道:“我并不好杀。” 李自知摇头道:“小刀有把刀。” 苦行苦笑道:“先讲道理?” 李自知点了点头,开始陈述一些他已知道的事实。 晚风轻拂脸颊,三人的发丝不自觉的都飘向了南方。 城北的城墙在月光的直射下虽斑驳,却也溢彩,看起来不沧桑,反而有些华丽。 城墙之上的李自知讲着一些事情,张小刀却在这时开始积蓄体内的力量。 苦行盘坐在城墙下,赤脚和尚身后,默默的听着那些事情,在李自知简洁的讲述完毕后,他抬起了头,问道:“为何?” 为何这二字问的是南神门门主的动机。 “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的神,为何还要杀掉北神门门主,如果这世间有天人的话,自然不是你我,而是他。” “你说的没错,但当有一个人真的成为天人,甚至掌控了时间力量与空间力量后,这个世界便不可能是你我熟知的那个世界。” “后果?” 李自知肯定的回答道:“世界毁灭,或者他成为这世界上唯一的神?反正既然这两年来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盛唐便要杀了他。” “你知道这种牵强的理由无法说服我,我也希望看到盛唐衰弱,我更希望看到不受威胁的西域可以安然的接受我的改革。” 张小刀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即便他说南神门门主想要回家,也无法说服眼前的这个男子。 李自知道:“那便动手看看?” 苦行再次露出苦笑道:“先生,其实我们可以不打的。” 先生与苦行如果默契的选择不出手,那便意味着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决战便没有两人的事,全看三方其他人的实力。 但显而易见的是,李自知不可能选择不出手,他甚至想着等西域和大荒的人全部到齐,他一剑劈死所有人,逼出南神门门主。 而苦行必然要阻拦,所以今夜便是杀掉苦行最好的时机,如果可以杀掉苦行,李自知有信心在西域大荒所有人到齐后,第一时间逼出南神门门主。 这样婆婆的胜算会高一些,这样盛京的秘密或许真的可以杀掉南神门门主。 所以,李自知用行动给予了苦行最好的回答,星空之上有流星坠落! 苦行双脚微微分开,不再开口,而是抬起头看向了星空。 刹那间的光华在他的瞳孔闪过,他仿佛看到了人世间的繁花似锦都在这一瞬间聚集。 这一剑来的并不快,但却足够势大力沉! 整座平原发出了一声闷响,仿佛平原之下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嘶吼。 无数尘埃骤起的瞬间,张小刀来到了苦行的身前! 极为突兀,极为不可思议。 苦行眉头蹙起,想起之前李自知说过的一句话‘小刀有把刀!’ 这把刀现在在他的眼前,比头顶的剑来的更快,更具威胁。 寒芒在他的眼前闪耀,他知道自己必须先要避过这把刀,他向后退出一步,拉开距离,一拳后发先至! 空气中传来一声炸响,张小刀本来所在的方位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仿佛吞噬着漫天星光,无比耀眼,无比绚烂,然而却未碰到张小刀的一根汗毛。 下一瞬,苦行神色冷峻到了极致,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地之中,无论如何辗转腾挪似乎都无法逃脱李自知师徒二人禁锢他的牢笼。 这座牢笼是漫天的璀璨剑意,是充斥在周身无数道华丽刀光!(未完待续……) 第362章微笑传承 夜色如银沙,清风抚脸颊。 李自知的剑刺破了夜色,张小刀的刀贯穿了清风! 苦行被禁锢在了牢笼之中,似上天无力,入地无门! 他不曾想过自己率先抵达盛京李自知会毫不犹豫的与自己一战,虽然李自知说出了他知道的一切,但这些不足以让苦行改变立场。 苦行只能张开右手,他的手指很粗,手掌更加宽厚,一道光晕在他的手心盛放,只刹那照亮天地! 张小刀劈砍出数百道刀光顿时消散于无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掌御境界的强大之处,心中凛然之际,身躯却已经回到了城墙之上! 苦行成为了夜色下的强光,坠落的流星与强光稍稍一触,夜变白昼! 白昼的之下平原一片琉璃之色,甚至每一根野草似乎都已透明,画面凄美无比。 回到李自知身边的张小刀见到这幅画面神色愕然,平原之上力量的迸发令人心悸,这种层次的交手,如果不是他掌控了一些时间力量根本无法插手。 而即便他已经掌控了时间力量,却也无法在这时插手,因为他知道他的刀可能还未碰到苦行的衣角,便会被强光吞噬! 也是在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刹那间,李自知飞下了城墙,手中宽刃长剑无声出鞘! 李自知身着白衣,飞进白昼平原后瞬间融为一色,只是他的宽刃长剑之上熠熠生辉,竟亮过了白昼! 张小刀的神色平缓了下来,却双膝猛然弓起,似准备随时再次出刀。 进入白昼之中的李自知出了剑! 这一剑简单至极,只是横扫,却刮出了一道无形风暴! 整片纯白色天空仿佛被划破出一道口子,光芒收敛,苦行倒退数百步。仿佛退到了平原尽头! 他抬起头看着李自知,满脸的不可思议。 之所以不可思议,是因为他在年前与李自知交过手。 虽然后来李自知自称没有杀心,但苦行认为李自知想要杀自己,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然而这一剑似乎并没有付出他预想中的代价,却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这是他骇然神色的由来! 世界回复原貌,持剑而来的李自知长发飞舞,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冷峻! 苦行下意识深呼吸,可空气之中有凛然剑意,这让他的喉咙顿时隐隐作痛。但他还是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先生可是近些时日来有所收获?” 李自知诚实道:“没有收获,只是因为今天格外想杀死你,所以就格外厉害。” 苦行错愕,因为这句话中深意十足,修行者修心为上,他转瞬释然,确定道:“看来你真的很想杀我。” 李自知重重点头,两人已距不过百尺! 苦行无奈摊手道:“你已有必杀之心,我却还想来问些问题。不战已自败,这一战我不打了。” 李自知挑眉,道:“想跑?” “是的。” 李自知停下脚步,故做愁容。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道:“那跑的远一些。” 于是,苦行便真的跑了,跑的豪气干云。跑的潇洒异常。 然而,张小刀知道苦行不可能跑的了,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就像梦中看到的那些唯一事物。 果然在百步之后,苦行停下了脚步。 在他眼前的一望无际的原野,高低起伏,似延绵直至星空,但他却知道他走不过去,因为面前有一道无形屏障。 无形屏障阻挡了他所有的去路,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李自知。 李自知闲庭信步的再次来到他的百尺之外,这天地间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仿佛关上了无形大门! 不知何时,婆婆来到了张小刀的身边,轻咳了两声。 张小刀紧绷的身躯微微一松,明白这场战斗不再需要他,空间已经关闭,无形的擂台已经升起,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人如果不出意外将决出生死! 苦行的神色苦涩到了极致,他感觉得到四周的空间已经被全部封锁,这并非是人间应该出现的力量,他无法打破! 李自知的神色很平淡,宽刃长剑的剑尖儿点在土壤之中,却并不没入其中,似乎随时都会出剑! 苦行知道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不得不开始摒除杂念,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盛京的北城墙! 北城墙之上的婆婆银发飘舞,佝偻腰肢,看不清其面目,却可感受到那非人的力量便是她随手发出。 婆婆自然察觉得到苦行的目光,但她却没有看苦行一眼,而是和张小刀说道:“时间最强大的地方在于流逝!” 张小刀本来舒缓下的神经猛然一紧,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似有灵光一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抓住。 “偶尔,你可以掌控一下体内的时间。”婆婆再次开口后,反身回到了李自知刚刚坐在的那把木椅上闭目凝神,似乎即便是这人间最巅峰的对决,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可看的价值。 张小刀试图抓住灵光一现,却被撕裂之声彻底打断。 李自知再次出剑,恰在苦行眺望婆婆之际! 这一剑依旧寻常,只是直刺,但因太过迅猛,音爆之声刺穿耳膜,仿佛撩拨响了天地间的无形琴弦。 但李自知不会弹琴,所以注定这一剑的声音太过难听。 难听的声音传入苦行的耳中,宛若数道惊雷,他双手光明骤亮,猛然一合,准确无误的夹住了宽刃长剑,却未夹住自剑尖儿喷涌而出的犀利剑气! 自去年城北惊天一战后,天下人都明白永远的天下第二李自知成为了绝对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剑气,自然犀利异常! 苦行的面目在这剑气扑面而来后瞬间变得模糊非常,他明白李自知的剑气无法匹敌,除了闪躲没有任何办法。 剑气刺穿了模糊的面目! 却仿佛有风吹散了丝丝缕缕的光芒! 头颅再次凝结时,苦行的面目苍白的近乎透明,但他只能变得更加透明! 苦行的身躯在这一瞬融化开来,似要变成漫天的星光。 李自知的眉头蹙起。却没出剑,而是冷冷的看着面前无数光点,轻声道:“此战你必败无疑!” 随着这句话的脱口而出,凌厉的剑意绞碎了空间内所有的光点,光点变为光晕,便是一片光明。 苦行的身躯在光明之中若隐若现,不时回复原貌,脸色苍白如纸道:“确实如此。” 李自知一直很欣赏苦行,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想杀苦行,所以他的回答是。再一剑! 这一剑出手后,城墙之上的张小刀震撼到了极致。 星空璀璨的夜色在这瞬间仿佛变成黑白,世间的所有颜色丝丝缕缕的来到了李自知的剑中。 宽刃长剑仿佛变成了这世间的调色盘,颜色斑斓了一瞬间,便被瞬间调和,变作了一股浓墨般的漆黑。 这股漆黑自剑刃甩出,仿佛泼洒重墨,宛如一道纯黑色的绸缎遮天蔽日而来! 苦行的身躯光明大作,白昼再次来袭! 只是他散发出的光束无论有多刺眼。都无法透过黑色绸缎! 所以他明白,自己要败了,自己要死了! 这种滋味是苦行这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因为在这之前从未有人可以让他感受到死亡为何物。 苦行说不出来这种滋味的具体感受。但心头沁出的苦涩,却让他的全身觉得很苦,非常苦。 苦不是一种好的滋味,所以苦行强打精气神。催动着光明神通,试图让光亮透过那浓墨重彩,只是他真的无法做到! 黑色绸缎极为缓慢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无法闪躲。 绸缎包裹了他的身躯。窒息! 窒息的苦行在这刹那间不知被多少把剑割破了身躯,他很痛苦,苦涩之味更加浓郁。 李自知挥舞出了这一剑之后,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他很确定这一剑可以杀死苦行,但他也明白南神门门主或许会在此时出手。 事实证明,这样的猜测极为准确。 在苦行几乎失去意识的一刹那,天空中的星光再度璀璨,一道光柱破空而来,浇灌在了无形壁垒之上。 婆婆的空间屏障瞬间倾塌,纯黑色的绸缎支离破碎,仿佛在这刹那过了一万年。 苦行回复呼吸,却已是重伤。 他的身躯化为光束,疾射而出,消失在了平原之上,同时那光华的时光之柱也消散无踪,世界一片平静,仿佛之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李自知没有追赶,因为光速是这世间最快的速度,没有空间壁垒,即便苦行已经重伤,他也很难杀掉苦行。 但他很满意今天的结局,他知道他那一剑的威力,也知道在这片平原上即将上演的决战。 所以,苦行不具备与他再次正面对决的实力,那便意味着李自知可以在决战中肆无忌惮的出手。 张小刀却有不同看法,在苦行化为光束的瞬间,他想追,因为他知道自己比光速更快,但却被婆婆拦了下来。 婆婆轻声道:“杀不死,便没有意义,浪费你的力气。” 张小刀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有回答,只是将双眸定格在了平原之上,心中仿佛有根弦被被动开来。 平原中李自知持剑归来的背影在星光下拉的极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的步伐有些缓慢。但他的腰板依旧笔直! 他与苦行同等境界! 但他却具备杀掉苦行的能力! 这不是因为他的修为,而是他明白杀掉苦行对于盛唐的意义,对于他肩膀上那些责任的意义。 张小刀思绪在这刹那仿佛抓到了什么,露出了微笑。 平原上有座雕像也在一直微笑,微笑了几百天,李自知走到了微笑了很久的赤脚和尚身边,看到了城墙上的张小刀,也露出了微笑。 有些传承,在微笑中进行! 第363章台阶 这一夜盛京北城墙之上的骤变引发了百姓们的遐想与猜测。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在一个不经意的微笑间,盛唐完成了重要的传承,李自知用行动再一次教导了张小刀应该如何修心。 张小刀心底的那种焦躁急迫的情绪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堪称盲目的自信。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张小刀走出小院,站在台阶上张开了双臂,抻了抻筋骨,想起了莲花巷中的豆花,便简单梳洗一番,直奔莲花巷。 莲花巷曾经是一条平民的小吃街,后来因为皇后娘娘飞上枝头而鸡犬升天,连带着整条街都成为了盛京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 文晴岚成为了皇后娘娘之后,莲花巷中的那家豆花店自然关门歇业,后来不知是谁又在这里租下了门面,进行了返修,仍卖豆花,却不敢打着皇后娘娘的字样,但无疑也沾了不少光。 清晨时的莲花巷中已经人满为患,微湿的青石板渐渐干涸。 张小刀来到豆花店时这里已经排出了一条长龙,在决战即将来临的日子中,他本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但今天却极为耐心的开始排队,听着百姓们谈论昨夜城北的光明大作,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张小刀已经排到了队伍的前列,前方除了人头攒动,抬起头便能看见豆花店的老旧匾额。 匾额整体呈如墨一般的漆黑色。中央处是没有前缀的龙飞凤舞三个大字‘豆花店’简单而直白,只是这匾额挂了也有近十年,匾额四周自然都有些翻卷的木皮。白色字体也有明有暗,想必是被雨水冲刷的有些掉漆。 张小刀看到匾额的第一眼,便深深的陷入其中。 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宛如幻灯片。 自匾额第一天在小店门前挂起,它除了要恪尽职守告诉路过的行人这里有豆花外,还要饱经风霜。 初春的雨水,夏日的燥热。深秋的冷清,冬日的大雪。 十年之后的匾额自然留下了许多岁月的痕迹。这些岁月便是时间! 呆呆出神之际,张小刀已经木讷的来到了队伍前端,豆花店的瘦弱老板问着:“小哥,几碗?” 张小刀回过了神。伸出了两根手指,递过去两个木碗,二二的道:“两碗。” 瘦弱老板接过张小刀自己带来的两个木碗,动作麻利的盛满豆花。 张小刀将碎银子递给老板,拿起两碗豆花向自家小院中走去,却还在想着刚刚的那块匾额。 走出莲花巷,张小刀踏着青石板上的露珠一路快步,能给王洛菡吃一碗热乎的豆花,显然对于他来说更重要一些。 一路抄着近道的小巷中前行。张小刀的脚步匆匆,却猛然因为一声孩童的哭声停止下来。 在他左手边是一座小院,院落敞开着大门。其中满是晾干的泛白衣物,可以看出这户人家不是太富裕。 哭声来自小院中的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咧着嘴角却向下,大大的眼眸里满是雾气,委屈的不成样子。 站在女孩前方的是一名老妇,老妇双鬓已经斑白。放在女孩头顶的手皮肤粗糙,骨节粗大。显然是常年劳动所导致的。 “啊娘,我怎么出血了呢。”女孩可怜巴巴的问着。 被称作阿娘的夫人笑着道:“你长大了,莫怕,莫怕。” 张小刀神色一窘,连忙越过了这家门户的路口,却莫名的想到,小女孩长大了,也是时间流逝在作祟! 一路回到了自家小院之中,王洛菡刚睁开双眼朦胧的双眸,张小刀怕豆花凉了,连忙找盆盖上,然后伺候自家媳妇洗漱。 洗漱过后,两人开始吃豆花。 王洛菡今天的心情不错,吃豆花的时候眉目弯弯,笑意盈盈。 张小刀也是难得放松了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开始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小小刀。 最后早餐结束时,张小刀提议要温存温存,连哄带骗的将王洛菡扶上了床榻,他则兴致勃勃的趴在了王洛菡鼓起的小腹上。 王洛菡的小腹很圆,白皙的皮肤被撑起似已近乎透明。 张小刀将脑袋全部放上去,却不敢用力压,只好用手撑住身体,当然以他的修行水准,这样难受的姿势也不会太累。 本来王洛菡还有些害羞,但垂头看着张小刀那张洋溢着幸福笑脸的侧脸,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清晨的光束透过窗棂泼洒在泼洒在斑驳的地板上,清风自敞开的大门中卷入,却略带温度,宜人舒适。 张小刀趴在王洛菡隆起的小腹上听了许久。 莫名的,三人的心跳变得整齐一致,‘咚咚咚’的微弱声响,宛如天籁一般化为美妙的乐章在夫妻俩的耳边奏响。 弹指一挥间,上午的时间悄然流逝,张小刀再抬起头时,发现王洛菡已经睡着,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刚走进院落,便看到了拎着大包小裹而来的师娘。 这些天来,张小刀每日去观看石碑都是由师娘照顾王洛菡,显然第一天王大牛的照顾在她眼中太过笨拙,于是便亲自上阵。 师娘刚将买来的补品放在院落中的小桌上,见张小刀走下来后忽然眉头一簇,转瞬释然道:“很快。” 张小刀微微一笑道:“师娘,买了什么好吃的。”似乎对自己破境的事情毫不在意。 师娘寒霜儿见张小刀如此风轻云淡的模样,笑道:“入知玄,便近了神通,对每个修行者来说都是大事,现在不错,有大将之风了。” 张小刀则苦笑道:“神通都未必能再未来的战事中对盛唐所有帮助,知玄那便不用提了。” 他此时说的实话,西域与大荒即将抵达盛唐,在这种三方高手尽出的局面下,自然是看神通境以上的力量谁更强大,此时知玄,实在杯水车薪,而张小刀的目标自然也不止于此。 师娘闻言一愣,拍了拍张小刀的肩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下午还去浮屠寺吗?” 张小刀摇头道:“看累了,下午在家休息休息。” 师娘笑起来道:“那得帮帮忙。”说着拿起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牛皮纸道:“孕妇得补血,去煮大枣水吧。” 张小刀立刻直奔厨房。 ………… 夜幕微垂,天边红霞收敛。 里里外外忙活了一下午的张小刀挠了挠头,看了看天,觉得这时间似乎过的有些太快了。 寒霜儿此时正炖着一大锅鸡汤,看她认真的模样,便知道她对待王洛菡怀孕后的态度用无微不至已经无法形容。 本来王洛菡怀孕后性子自然难免有些任性,王大牛第一天到这被折腾的够呛可以证明。 但自从师娘来到这里之后,王洛菡便不敢指挥师娘去买这买那,反而是师娘指挥她必须吃这,必须喝那。 王洛菡的心中虽然叫苦不迭,但也明白师娘是为了她好,自然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 晚餐极为丰盛,出自师娘手笔。 监督王洛菡喝下三碗浓稠的母鸡汤后,师娘满意离去,留下了不停打嗝的王洛菡,和满脸笑意的张小刀。 敢于满脸笑意,张小刀自然要遭到如今已经贵为孕妇的王洛菡一通撒娇指挥。 最终,张小刀成功伺候王洛菡登上床榻,安然入睡,他则有些睡不着,悄悄的下了床,走到了屋外院内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星光照亮了他的脸颊,他下意识的凝神去看漫天星宿怔怔的出神,不知不觉间想起了今天看到的一幕一幕。 斑驳老旧的匾额,女孩因例假的惊恐,还有小小刀日渐有力的心跳,都让张小刀若有所悟。 但他却没在第一时间感受,而是选择在夜深人静时独处,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选择。 感悟这种东西,说来玄妙,但感悟一到任谁人敢于错过?那或许那便真的错过了,但张小刀敢于如此做并非自大轻狂,而是他记得住感悟时心中的所思所想。 这些所思所想在经过沉淀后,非但在张小刀的心中没有消失,反而酝酿发酵,更为强烈更为清晰的在此时此刻传达出来。 张小刀的双眸骤亮,宛如星辰,神轮疯狂旋转之下在他的体内泼洒出了一道道的静谧光束。 他前所未有的看清了体内的脉络,看清了穹树,看清了灵源组成的海,这些本来应该静止的事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张小刀身着衣物莫名的开始老旧,屁股下的石阶有裂缝蔓延,仿佛在这一瞬间经历了不知多少个春秋。 不过多时,张小刀的身躯之上已经开始结网,无数尘灰在他闭上的双眸前变得丝丝缕缕。 当他在睁开双眸时,眼眸中没有精光乍现,却深邃如星空,仅仅不到两个时辰,他已半步神通! 这一天,张小刀在命玄境连破品级,如果有人知道此事必然会惊的说不出半个字,但他似乎却没觉得有多稀奇,或者多困难。 只是他抬起屁股后,发现台阶已老化碎裂,不由得想到,实力上了一个台阶,便要砌一个台阶,这是什么道理?看来下次领悟时间守则时,得选一个好地方。(未完待续) 第364章围城 清晨时分,盛京城开始躁动。[ 东南西北四大城门全部关闭,印证了这几天传入盛京城的流言蜚语--西域和大荒直捣黄龙,抵达盛京! 盛唐是这个天下的心脏,盛京是盛唐的心脏,一旦戳穿心脏,盛唐自然会死去,在过往的三十年中,大荒与西域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盛唐给了他们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盛唐的百姓大多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西域和大荒凭什么穿破青州与翼州冲进中州,甚至可以来到盛京城下。 这种不理解,自然会化为心中的愤慨,当愤慨的人越来越多,整座盛京城自然开始躁动。 毫无疑问,封城的盛京中需要有人站出来给予百姓们一个交代。 李自知在早朝时来到了金銮大殿,他便是给予百姓交代的那个人,他只说了一句话:“等他们来送死。”然后便走下了朝堂。 作为如今盛唐的主事人,文晴岚没有拟写圣旨,而只是告诉满朝的文武百官,把先生的话传达下去便好。 神奇的一幕很快发生,先生的这句话在短短的一个上午传遍了盛京城后,躁动彻底消失不见。 全城的百姓都洋溢出了自信的笑容,笑容之下是难掩的兴奋,就像年轻时要去参加灯会,又或者要去看一场自己期盼已久的京戏。 先生这一句话仿佛点燃了盛唐人骨子里的骄傲,他们不再担忧,只觉得先生话语之中的理所当然,便是盛唐人的理所当然。 张小刀自然也感受得到盛京城中气氛的变化,但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除了每日去看石碑会进入那个梦境中的茅屋毫无进展外,他对于时间守则的认知却越发的深刻。 今天正午离开小院时,王洛菡呕吐症状越发厉害,张小刀不忍看王洛菡如此难受。甚至萌生过加速王洛菡自身体内的时间,小小刀可能会立刻出生的可怕想法。 但这种想法只是冒出了一瞬,便迅速被他自己掐灭,这样显然太过危险。 在这之后,张小刀的生活乏味可陈,直到第四天清晨,安静的小院中大门被敲响,睁开双眼的张小刀知道,他们来了! 披上单薄外衣,张小刀走出房间。打开院门,便看到了王大牛。 王大牛今天穿上了浮屠寺的僧袍,头发早已被减的只剩发茬,只是他的身躯太过魁梧,怎么看这僧袍都不合身。 张小刀当然没有心情打趣王大牛,王大牛开门见山的道:“正午前,他们便应该都会到城北。” “稍等我会。” 王大牛伸出了一根手指问道:“弟妹?” 张小刀挠了挠头,还未等开口说话,便听房间里传来了王洛菡的声音。他连忙走进房间之中,只一眼王洛菡便似乎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坚定的道:“我也要上城墙!” 张小刀蹙起眉头,踌躇着反驳她的词汇时。王洛菡又道:“你要去战斗,我就要站在你身后。” “走吧。”张小刀回答干净利落。 ………… 清晨的盛京城中没有一丝凉爽,反而如三伏天一般燥热。 朱红色的皇城大门被推开,数千位大内侍卫列道。凤舆随着文武百官走出皇城,整座盛京城的空气瞬间又干涩了数分! 唐启年与唐淼淼相伴凤驾左右,却未坐车舆。而是骑着一黑一白两匹神骏,身着戎装,双眸隐隐透着坚定之色。 如此排场,自然也惊动了许多百姓,口口相传之下不出一刻钟,似乎全城上下的百姓都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 相比百姓们的亢奋,凤舆之中坐在金色垂帘后的文晴岚则正大口大口的呼吸,她没有去看盛京城内的任何景色,只是双手慢慢合十,祈祷道:“胤龙,保佑我们!” ………… 风月楼小二楼常青藤纹理的木窗被推开,春霜探出了头,看了看街中的繁闹与吵杂,轻声道:“该起了。” 不知是已经睡醒,还是根本没有睡下的色痞闻言后掀开了被褥,坐起了身子,道了声:“梳洗。” 春霜重重的点了点头,熟练的开始伺候色痞,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俏脸渐渐上霜,有些凝固。 她不知道西域与大荒来到盛京城下意味着什么,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她男人的安危。 接过热巾,色痞仔细的将自己的俊脸擦的极为干净,在铜镜中看到了春霜的俏脸寒霜密布,不由得笑道:“一起去北城墙?” 春霜闻言惊讶的合不拢嘴,不得不用单手遮住。 色痞虽然之前一直说会娶她,但春霜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娶她呢?她不过只是青楼女子罢了。 但如果色痞带他走上今天盛唐的那面城墙,一切似乎便真的会实现。 看到春霜目瞪口呆的模样,色痞笑了笑道:“当男人的,最爱在女人面前打架,尤其是最爱的女人。” 春霜抿起了红唇,脸颊上的红霞消散了寒霜。 色痞道:“还不去打扮打扮,好歹也是王爷的正室。” 春霜立刻紧张道:“我,我,我应该怎么打扮?” 色痞无奈一笑道:“没那么多繁文缛节,便装便好。”说着搂住了春霜的水蛇腰。 风月楼中春意盎然,风月楼后的小院中冷清如秋。 李婉儿自然全盛唐最先得知西域与大荒部队确切位置的人,只是她并没有着急去登上北城墙,而是很细心的查看着自家小屋中的咸菜缸。 李婉儿不会做饭,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小斯在照顾她,小斯临去西域时淹了一缸咸菜,已经被她吃的见底。 她觉得此行登上北城墙,祸福难料,家里没啥放不下的,唯一有念想的似乎也只有这咸菜缸了。 这种情绪很难表达,李婉儿三番四次的确定咸菜缸里的芥菜丝还有多少,其实也不外乎是排解心中紧张情绪。 当日光渐强后,李婉儿这才站起了身子,将木门上了门锁,向北城墙走去。 ………… 书院后山今早的早餐很丰盛。 老旧的木桌上放着热气腾升的小米粥,四个五个清水煮好磊起的鸡蛋,还有几碟清凉的小菜以及白面馒头。 李悦眉正抓着一个白面大馒头狂啃着,脸颊鼓起,模样凶狠。 李自知与寒霜儿则早已习惯了李悦眉如此模样,只是偶尔会提醒一声:“吃的慢些。” 李悦眉闻言,非但速度没有变慢,反而更快了一些。 寒霜儿蹙了蹙眉头,觉得李悦眉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便道:“都说你几次了,也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李悦眉咀嚼着大馒头,声音模糊道:“师尊,今天我必须得多吃点。” 寒霜儿心想,平时也没见你少吃,便问道:“为什么?” “今天邵东华会不会来到城下?”李悦眉双眸骤亮的问着。 寒霜儿看了一眼李自知,李自知笑着点头道:“会。” “我要给小年子报仇,争取打得他找不着北。”很认真的说完了这句,在别人看来是天方夜谭的话语,李悦眉还发出了一声:“哼!” 寒霜儿闻言黛眉立刻舒展开来,道:“你为什么要替小年子报仇啊?” 李悦眉挑了挑眉,先是夹了一口菜,然后理所当然的道:“小年子对我好啊。” “他哪里对你好?” “因为他吃什么都想着我。” 寒霜儿笑了出来道:“他或许未必想看到你帮他报仇,更想看到你吃什么的时候也想着他。” 李悦眉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挥舞起了小拳头道:“反正那个欺负小年子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 浮屠寺中,五百名僧人已经站在了通天塔下,他们身着最为朴实的僧袍,脸上无喜无悲,任由清风吹拂,蝉鸣呱躁也无动于衷。 无量和尚站在五百名僧人的面前,看着他们或老迈,或清秀,或稚嫩的脸颊,轻声道:“早年间教给你们的经文每天都背诵了吗?” 五百僧人齐声应阅,无量和尚笑了笑,转过了身,看了看今天盛京的天色,拍了拍胸口。 他的胸口有一根杵,模样寻常无奇,却是盛京皇宫大变之后,皇后娘娘亲手交给他的。 他之前不知道这根杵意味着什么,但昨夜李自知带他去了一趟盛京的城下,于是他知道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无量和尚虽然是得道高僧,心志坚定,但此时也觉得怀中滚烫,感觉得到肩膀上的重量仿佛要将自己压垮。 而在此时,盛京北城墙外的平原上终于迎来了盛唐这些年来人数最多的客人。 西域教廷几乎倾巢而出,六大祭祀率先抵达,在他们的光明神舆旁,是数不尽的白衣苦行僧,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映亮了半边天,给人一种天神下凡般感觉的数万黄金骑士。 大荒人紧随其后,以邵东华与拓跋顽石为首的万人荒刀客与西域教廷相比略显寒酸,但每一名荒刀客在看到那些身着黄金盔甲的骑士后都露出了不屑笑容。 但下一瞬,所有目光全部被盛京城下的那座雕像吸引。 一股沉重感蔓延两军将士的心头。 赤脚和尚的手中还攥着教廷掌教的头颅!(未完待续 请假条 终于写到最后这个大情节了。。。。但突然卡爆了,坐在电脑面前五个小时。。。脑袋里一片混沌,我需要梳理一下,请假一天,大家见谅哦。 第365章我要打扁你 阳光和煦,夏风爽人。 在这样美好的天气下,盛京城迎来了他们的客人--大荒与西域! 北城墙之下的平原上,西域大军威势十足,六座神舆屹立在平原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束,一尘不染的苦行者们守护在六座神舆旁,在他们身后是一片金光璀璨。 远远的看去,西域大军竟不似人间部队,仿佛本从天上来,宛如天兵天将。 而大荒大军虽然没有西域大军圣洁肃穆的味道,却在散发着比西域大军还要危险的气息。 每一名荒人天生便将盛唐当做假想敌,尤其在赤脚和尚在圣山留下了那条河之后,大荒人做梦都想来到盛京城下,为这座城留下些什么! 只是在他们还未来到这里之前,圣山上的那道河没了,这并不是因为圣殿磨平了那道耻辱,而是盛唐人再一次去了圣山,这一次他们干脆砍掉了这座大荒人心中格外神圣的山峰峰尖! 没有大荒人不想报仇,尤其是来到盛京城下之后,他们心中复仇火焰瞬间击碎了一切理智,他们想那眼前的这座雄城抹平! 然而,在这之前,他们需要战胜盛唐之中那些强大的敌人! 盛京城上摆放了六把座椅,这六把座椅之上,分别坐着如今盛唐真正的掌权者皇后娘娘--文晴岚。 如今在人们心中的天下第--李自知。 盛唐的大掌柜,六王之一的胖子--赵东海、 风流倜傥。英俊无双的色痞--陶大友。 那座凶刹浮屠寺的方丈--无量和尚。 最后一席则是一名满头银发的老者,如今与盛唐携手的北神门门主--婆婆! 这六人之中婆婆自然是令西域与大荒最忌惮的人物,但显然因南神门门主邀约来到这里西域与大荒不用将婆婆当成自己的敌人。 李自知与色痞,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然而,这两人又有谁人可以战胜? 大荒拥有盛唐叛王邵东华,以及拓跋顽石。 西域拥有大祭司,苦行祭祀,与如今晋升来到神通境的裁决大祭司。 但即便五打二,大荒与西域也不敢言必胜,他们在等待那个人的到来。只有他才是李自知的对手! 然而。西域与大荒并不知道是,早在几天前,苦行便已经与李自知交手,并且败北。如果没有南神门门主出手相助。苦行或许已经倒在了他们此时脚下踩着的这片平原之上! 所以平原之上苦行迟迟没有出现! 西域教廷大祭司相信南神门门主。所以他觉得苦行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来晚一些并不迟,因为这场决战绝不可能是一场攻城战。 之所以不是一场攻城战。是因为三方中都拥有神通境的顶级强者! 在顶尖神通境强者的震慑下,攻城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大祭司更懂得这场战争甚至都不是他们与盛唐对决胜负便可以一锤定音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因为南神门与北神门的门主对决。 所以,西域与大荒即便来到了盛京城下,也选择了克制。 遥遥相对的平原之中,在西域与大荒到来之后火花四溅,但却没有爆发出实质性的冲突。 大祭司掀开了光束一般的帷幕,打着哈气走下了神舆之下。 与此同时,邵东华走出了大荒的军队,只几步,两人便已并肩同行,同时看向了盛京的北城墙! 也是在此时,北城墙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整齐呐喊,刺穿了云空! “叛徒!” 没有任何盛唐人在看见邵东华来到城墙下可以压抑得住心中的愤怒。 城墙之上除了那六把座椅之外,还有许多盛唐的普通士卒,他们自然是盛唐的军人,军人最容忍不了的不是在战场上战死,而是战友的背叛! 所以当邵东华出现后,北城墙随着一声呐喊仿佛产生了微微的摇晃。 但这并不是结束,北城墙之上的是军人,北城墙之后是整座盛京! 盛京城之中多权贵,但实际上最多的自然是老百姓! 盛唐的百姓拥有一种骄傲,这种骄傲自然来自于这三十年来盛唐越发的强大,这种让他们感到骄傲的强大来源是所向无敌的盛唐军队,还有留下了无数传说的盛唐六王! 邵东华曾经是盛唐六王之一,在两年前他是盛唐百姓心中的传说,他也是这骄傲的一部分! 但一年前他却可耻的选择了叛逃,这无疑刺痛了盛唐百姓们的骄傲。 所以在城墙之上的军人们怒吼‘叛徒’后,整座盛京城的百姓似乎都知道谁来到了盛京城之下,那么他们自然也要发出心中的呐喊! “叛徒!” 整座盛京城在这瞬间仿佛要爆裂开来,来自超过十余万人的百姓呐喊,自然地震山摇,声振寰宇! 平原北方的山脉在这刹那间,惊出了无数鸟儿,人们发现头顶的天空不再平静,来自包括盛京城在内,以及周边的所有飞禽惊慌失措的飞向半空,仿佛万鸟朝明的景象奇异的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无法形容这一幕带给西域和大荒的震撼。 在平原中仿佛天兵天将下凡的西域将士们大多白了脸色,来自大荒的战士则瞪大了双眸。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邵东华却只是蹙起了眉头。 大祭司又打了一个哈气道:“看来你已经是盛唐最不欢迎的人,如果你在这里失败,恐怕盛京城上下的每一个老百姓都有兴趣来踩上一脚。” 邵东华没有反驳大祭司的言论,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怒吼而被击溃心神,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讨人厌。 大祭司道:“昨天我收到了一封信。” “我也收到了一封信。” “所以我们要按照信中的交代办吗?” “如果真的想击溃盛唐,自然要这么做。” “这么做的含义?”大祭司挑眉。 邵东华给予了大祭司肯定的答案:“削弱北神门的那位婆婆。” 大祭司显然在这之前也有如此猜测,闻言并不吃惊,只是道:“其实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很不好。” 邵东华看了大祭司一眼,只是问道:“你想击败盛唐吗?” “我想,但是我不想看到另一个比盛唐更为强大的人出现在我们的头顶。” “你觉得南神门门主会那么无聊嘛?” “称霸天下的确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好吧,让我们先击溃盛唐再说。” 两人寥寥几句话,便确定了大荒与西域来到盛京城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那便是--战斗! 只是如何战斗?大祭司与邵东华很快给出了答案。 太祭祀抬起手拿出了一把护手呈半圆形的西域长剑,邵东华提出了腰间的大荒悍刀,两人同时甩出手中兵器,天地间发出了尖锐鸣响! 西域长剑与大荒悍刀变做了两道流光,在眨眼间后钉进了北城门左右两侧的城墙之中,却未造成任何破坏,只是深深没入其中,留下了剑柄与刀把! 北城墙之上,李自知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城墙之上至少坐在椅子上的人都明白,西域与大荒如此做的目的。 李自知叹气是因为那日没有杀掉苦行,如果那日成功的话,他必然已经会飘然来到平原之上,悍然挥剑! 但如今,他看了一眼婆婆,意味深长。 婆婆虽然没有睁开双眸,但却察觉得到李自知的杀意似乎已经沸腾,她明白即便苦行与南神门门主还未到来,李自知仍然敢于悍然宣布决战,但她却重重的摇了摇头。 她摇头的原因很简单,她知道即便直接宣布决战会很快的逼出南神门门主,可如今的她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对手,想要击败他需要她奉献生命,加上盛京的秘密,如果可能最好再加上盛唐的一个变数。 盛唐的变数自然是张小刀,张小刀还需要时间! 此时的张小刀正在哨塔之上,在他身旁是这座城墙上第七把座椅的主人,王洛菡。 王洛菡没有去往婆婆身边,是因为张小刀知道决战随时可能爆发,而王洛菡在婆婆的身边可能会面对南神门门主,这太过危险。 而看到大荒与西域发出的挑战邀请,张小刀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跃下城墙,来捍卫盛唐! 王洛菡却在此时拉住了她的手道了声:“晚了。” 张小刀微微一迟,便看到了城墙之上已经有人跃下,他正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那身影的主人已经快速的越过了赤脚和尚的雕像,傲然的站在了大荒与西域的面前! 北城墙之上一片惊呼,站在文晴岚身旁的唐启年快步冲到了城墙边,却被寒霜儿拉住了他。 他不可理解的道:“她去做什么!”唐启年的声音之中带着愤怒,因为城墙之下的那身影的主人是李悦眉! 在唐启年不解的同时,城墙上下的军士发出了惊呼。 因为在他们看来,即便盛唐接受挑战也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充当先锋! 然而李悦眉便这么来了,来到了大祭司与邵东华的眼前,抽出了她那把如同她人一般清秀长剑,指向了邵东华,爆发出了自己全部修为,道了声:“我要打扁你!” 第366章悦眉 ‘我要打扁你’并不是一句笑话,反而是李悦眉这个清秀女孩此时的真实内心想法。 但在大荒与西域高手齐聚盛京的情况下,来人不是李自知与色痞,不是李毅不是袁越,甚至不是盛唐年轻一代的翘楚张小刀与王大牛,而是一个默默无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这自然便是笑话。 更何况,李悦眉那清秀的长剑对准的是邵东华,这自然更是笑话中的笑话。 而更为荒唐的则是,在李悦眉爆发出全部修为之下,人们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她的修为--灵源境。 这自然更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北城墙之上的盛唐人露出错愕神色,很少有人知道李悦眉是谁,而即便认识这个小姑娘的人也打多只在深宫之中见过寥寥几次李悦眉,大多数的情况下李悦眉都在吃,她的旁边自然坐着唐启年。 没有人想过,在西域与大荒兵临城后盛唐第一个迎战的会是她,更加没有人想过,李悦眉如此理所当然的剑指邵东华! 邵东华的神色有些复杂,大祭司则扬起了嘴角。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大荒与西域战士忽然间哄堂大笑,冲淡了决战即将来临的肃穆气氛。 灵源境在这片战场之上显然不值一提。 邵东华自然也不可能对李悦眉出手,因为那便意味着决战提前来临。 所以。他只是淡然的一笑道:“小姑娘,你很有勇气。” 他的话语很淡,却满是高高在上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于大荒与西域人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因为邵东华有资格也有能力如此说话。 但对于盛唐来说,每一个盛唐人都讨厌极了邵东华的嘴脸,北城墙之上自然爆发出了一连串的喝骂之声。 李悦眉并没有放下那秀气的长剑,她的神色很认真,她的话语也很认真。要打扁邵东华是她一直计划好的事情,为此她今天早上多吃了两个馒头。 所以无论被敌人如何藐视,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然而正当她要悍然出手时。她的耳边却飘进来了一句话,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师尊寒霜儿。 “悦眉,回来!” 李悦眉一向最怕师娘,闻言不由得动作一迟。 而也在此时本就距离她并不算近的邵东华与大祭司已经转身走远,在大荒与西域的部队之中。同时走出了两人! 大荒走出的是一名男人,他的身材魁梧,穿着兽皮,宛若岩石一般的肌肉之中似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爆发力。 然而如果仔细看这名男人的脸,却会发现他的脸颊上除了那道刀疤略显凶悍之外,五官却极为稚嫩,年纪应该还没超过二十。 西域走出的那人骑着身着黄金铠甲,眉宇俊朗,手中一杆金色长枪。威武至极。 两人在西域与大荒都已经小有名气,修为都已经抵达了灵源巅峰,此时出场自然早已经过默许。 然而两人却不认为他们的对手是已经来到城墙之下的李悦眉。他们齐齐看向了北城墙,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北城墙之上的盛唐战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而一直准备救下李悦眉的盛唐众多高手也在此时放松了下来。 李悦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但对于盛唐真正的顶层来说,他们自然知道李悦眉是寒霜儿的唯一弟子。 但对于唐启年来说,无论如何在这场战争中也犯不着李悦眉去亲身犯险,他正欲开口说话。却感觉身后有人拉了他一下。 唐启年转过了身,看来妹妹唐淼淼。唐淼淼睁着大眼睛道:“哥,悦眉姐姐很厉害的!” 唐淼淼的话语在寂静的城墙之上被许多人听了去。 而大多数人自然拿唐淼淼的话语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李悦眉的真正实力。 张小刀是其中之一,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李悦眉是修心一途的天才,所以在看到两名年轻人来到李悦眉不远处后,只是微微一笑,便安下了心。 王洛菡也在看着李悦眉娇小的背影,不知为何她觉得生个女儿也不错,便问道:“刀儿,要是这一胎是男孩,我们一定要在生个女孩。” 闻言后的张小刀小鸡食米一般的点头,对于这种无理要求,显然他即便【精】尽人亡,也非常乐意效劳。 哨塔之中的两人并不担心李悦眉,但城墙之上却有很多将士担心李悦眉。 而这时的寒霜儿却放了话,只是清淡的道:“悦眉,既然下去了就打赢再上来。”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北城墙之上一片惊呼,显然盛京的将士并不认为李悦眉这样娇弱的女孩适合城墙之下的这场战斗! 城墙之下的李悦眉闻言后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够痛揍邵东华,但总不能浪费了那两个大馒头。 脸带稚气的荒人名为巴拉昆山,他是大荒十大黄金家族年轻一代的翘楚,并全程参与到了大荒与盛唐的战争之中。。 他曾亲眼见过张小刀与王大牛在即翼关之下的强悍,也曾见过李一刀的那一刀,自然而然,他最想击败的敌人便是即翼关下给予他们羞辱这些人。 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在短时间内无法追赶上李毅,甚至无法追赶上张小刀,所以他希望可以来到盛京城下后可以战胜王大牛。 而在灵源境内的对决,盛唐自然派出王大牛才最有把握,但却来的一位小姑娘。 巴拉昆山不认为李悦眉会是自己的对手。 而一向趾高气昂的西域黄金骑士司查便更不可能将李悦眉放在眼中。 李悦眉却并不关心对面的敌人对待自己到底是如何态度,她只是道:“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她的问题并不好笑,但西域与大荒人的阵营中却再次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兵临城下对于西域人和大荒人来说本就具备了一定的心理优势,此时见盛唐头阵居然派出了一个小女孩,更让他们认为盛唐无人。 北城墙之上的盛唐人自然不会嘲笑李悦眉,但多大数人却面露严肃,有些忧心忡忡,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在城墙之下的是李悦眉! 最担忧的那个人自然是唐启年,他的双拳已经不自觉的握紧,额头上露出了一根青筋,但寒霜儿已经发话,自然是对李悦眉有很大的信心。 “放松些,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很简单。”寒霜儿见唐启年如此模样,自然而然的安慰道。 闻言的唐启年神色微微一松,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却锁定在了那对于他来说极为熟悉的身影上,眼眸一眨也不眨。 李悦眉的话语不仅逗笑了许多西域与大荒的将士,也逗笑了她眼前不远处的巴拉昆山与司查。 笑过之后,两人当然没有联手欺负一个小姑娘的想法,所以巴拉昆山很郑重的道:“虽然你是女人,但这是战争,当分生死!” 司查闻言便退后了半步,这意味着盛京城下的第一场战斗马上就要打响。 平原之上本来因为李悦眉出现后的轻松气氛消失不见。 巴拉昆山说的没有错,这是战争,自然要分生死,而生死一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所以,当他抽出荒刀,身躯如豹一般冲向李悦眉时,没有人觉得他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只是想着下一瞬长相清秀干净的李悦眉消香玉损,实在是一个不太美好的画面。 伴随着巴拉昆山的出击,北城墙之上一片惊呼,盛唐将士们很担心李悦眉的安危。 而此时,备受瞩目的李悦眉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看到了野兽后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彻底吓傻。 城墙之上的惊呼之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巴拉昆山扬起刀锋划破长空,这种惊呼的尖锐度达到顶点。 也是在此时,李悦眉终于动了。 李悦眉显然并不是因为被吓傻了,而是她纳闷为什么眼前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少年看起来如此笨拙,而且出招之时漏洞如此多。 她的手腕转动开来,秀气的长剑宛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向前一指,看起来软绵无力,看起来很是花拳绣腿。 然而,扬起刀锋的巴拉昆山却在这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凌冽的剑意磅礴袭来。 宛如狂风骤雨一般的剑意如同风暴,以迅猛的速度刮过了他的身躯,他的刀锋还未落下,却已无力落下。 平原之上飘起了几块兽皮。 兽皮形状不一,但纹理同样粗糙,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给人一种美感。 下一瞬,美感消失。 无数道血线同时出现在了巴拉昆山裸露的皮肤上,巴拉昆山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名清秀的少女,看到了她清秀容颜中那好看的黛眉,却不知道她本就叫做李悦眉! 惊呼之声在此刻猛然传来,巴拉昆山轰然倒地。 李悦眉收剑,看着血流不止的巴拉昆山,觉得他真是弱的可以,然后自然而然的看向了那名至少身着华丽的黄金骑士司查,问道:“你不会也像他这么弱吧?” 司查这场战斗距离最近的旁观者,他自然感觉得到那凌厉的剑意有多么可怕,面对李悦眉的问题,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只是有些木然,有些惊恐!(未完待续) 第367章冰雕 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不知是谁先出,然后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席卷平原之上远道而来的所有客人。 当这种声音汇集在一处后,充斥在平原之上的空气变得稀薄,人们吸入喉管中的空气似乎有些灼热。 这种灼热灼得他们脑仁疼痛! 没有人会想过,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女’孩会一招直接将大荒灵源境的强者巴拉昆山重伤,更加不会有人想过,在盛唐一众强者心中李悦眉在灵源境无敌。 灵源境无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悦眉早已走上了无上大道--修心! 身子软绵无力倒在平原之上的巴拉昆山以证明这一点,此时的他除了口中的血腥与鼻前的草芥味道在证明他还活着以外,他与死了已经没有任何分别。 作为大荒这一代灵源境的强者,却被一个小‘女’孩一招打趴,这对骄傲的他来说完全不以接受,即便他此时全身上下的剑伤告诉他他不能再站起来,他也努力的撑起了双手。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除了身下的一滩血水更浓郁了之外,他没有支撑起自己的身躯,再一次趴了下来。 这时,盛京北城墙之上的上下将士们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事实,爆出了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唐启年是本应该欢呼人群中的一员,但他没有欢呼只是松了一口气,看着寒霜儿眉宇间的自信,终于理解了这位先生的妻子,曾经天下间‘女’‘性’中唯一的剑道高手对自己的徒儿自信缘由--李悦眉真的很强! 李悦眉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算是为国争光,她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司查,黛眉一挑。 先前的木讷与惊恐尽数消失在了那张尚算英俊的脸颊上,取而代之的凝重与认真。 一招便将巴拉昆山重伤,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自知很难抵过她,自然要端正先前的态度。 然而无论如何,司查都明白自己很难取胜。既然如此,他便要保命。 在这一瞬间,司查的脑海中飞速划过无数应对李悦眉的方式,然后想着自己如何体面的走下这片战场,虽败犹荣。 但当李悦眉再次抬起那本秀气,现在却看来极为恐怖的长剑后,他脑海中的所有想法消散殆尽。一股磅礴的剑意席卷了他的身心。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李悦眉的剑意虽无形。但刻意去感知那片战场之下的高手们却现那凌厉的剑意切碎了他们所有的意念。 他们意念粉碎的同时,平原之上似乎毫无还手之力的司查也开始粉碎。 首先粉碎的是他身上的黄金盔甲,坚硬的盔甲纷纷扬扬的碎裂,在半空中迎着光束反‘射’出金‘色’光线。 然后碎裂的是他手中的长枪,那把看来威武至极的黄金长枪瞬间断裂成数十块,锋芒毕‘露’的枪头无力的扎在泥土之中没入数寸,本应溅起的敌人血水没入换成了不值钱的草屑。 最后自然轮到了司查自己。 司查在万分之一息的时间内给予了自己一道光明神术,将他的躯体包裹在了光明之中。 他认为至少自己不会像巴拉昆山一般狼狈,但李悦眉的剑意却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的光明包裹。‘露’出了他狼狈的身影。 百道伤口同时出现在他的身躯之上,百道鲜血自然如柳絮般在这个正午飘散在阳光之下。 最终,他摔在了平原上,因为全无保护,躯体坠落后甚至还有一个小幅度的反弹。 强力的震‘荡’让他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他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这一幕对于西域与大荒人来说太过震撼,震撼的无以复加。目瞪口呆。 但对于李悦眉来说,她却实在不解,为何所谓强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只是无论李悦眉到底理不理解自己有多强,北城墙上震天的呐喊声却让她迅速苏醒了过来。 她知道哪些声音是在为她欢呼,这种感觉初初体验会让人觉得头皮麻,血液逆流。但下一瞬却无尽舒爽,通身舒泰。 西域六大神銮之中的六大祭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他们‘阴’沉的原因极为简单,这场战争的开端,似乎很是难看。 在三方默许之下,年轻人的对决自然会成为这个上午盛京城下的主旋律,然而盛唐的年轻人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 这个‘女’孩直接挑翻了西域与大荒派出的所谓‘精’英,没给西域与大荒留下一丝颜面。 邵东华的脸‘色’相对较好。因为他了解盛唐,他知道即便今天站出来的不是李悦眉,也会是盛唐其他年轻人。 在《纳气法》普及天下三十年之后,盛唐有很多杰出的年轻人! 对他来说,这不过只是开胃小菜,最终对决还未到来之前,他懒得睁开双眸去看那些小孩一眼。 与邵东华又同样做法的人还有先生李自知,‘色’痞陶大友,和箭楼之上的张小刀。 张小刀并非不关心李悦眉的战斗,但他知道今天或许就是决定天下命运的时刻,他必须要去努力的做一些什么。 于是他转过了头,不再看向平原,而是看向了盛京城中的石碑。 石碑耸入云端,即便是在城墙之上也以看清那上面犹如符箓的字体,更何况像张小刀这样的高手只要凝神之下,观百里细节。 所以,很快他便睡了过去,在北城墙下大战一触即的时刻,他进入了梦境之中。 梦境之中仍然是那个茅草屋。 茅草屋中所有的事物都是唯一,他仍旧推不开那扇木‘门’。 但先前张小刀的焦躁心态早已不在,他相信自己终究以推开那扇‘门’,这种自信有些莫名其妙。 正午的夏风有些燥热,王洛菡看着靠在角落中的张小刀睡去的模样浮现出了笑意,然后她将目光看向了北城墙之下的那片平原。 李悦眉的战斗已经结束,先前还在耻笑她的西域与大荒人的表情格外‘精’彩,宛如死狗一般的巴拉昆山与司查彰显着她的强大。 灵源境的比斗已经不再需要,李悦眉的秀气长剑告诉了全天下,在这个境界中,她真的所向披靡。 但战斗自然不会结束,来自西域与大荒的命玄境强者走出阵营。 北城墙之上,跳下的是王大牛。 王大牛的声名在经过圣殿一役后已经响彻天下,他来到平原之上自然引了全军将士的疯狂助威,而西域与大荒也终于无人敢于嘲笑,气氛变得如死一般压抑。 王大牛不知道他在这个天下间已经小有名堂,他来到了李悦眉的身旁问道:“没事吧。” 李悦眉自然没有半点事儿,但她却将目光锁定在了大荒阵营之中,看着微微垂眸的邵东华‘露’出了不甘情绪。 王大牛察觉得到李悦眉的心思,笑了笑道:“无妨,反正今天他会死在这里,谁杀不是杀?” 李悦眉仍然无动于衷,于是王大牛说:“二皇子在城墙上给你剥了橘瓣。” 李悦眉闻言双眸一亮道:“那我先回去吃橘子了。” 王大牛憨厚的笑了起来,道了一声:“好。” 李悦眉反身回到了城墙之上,得到了全军上下的热情欢迎,有人喊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夸赞话语。 李悦眉对这些称赞她的话语有些并不是很理解,但她看到了那一张张笑脸,于是她便开心的笑了。 拔得头筹的李悦眉让西域与大荒感到了盛唐的强大。 而接下来接替李悦眉的王大牛便要做到让西域与大荒感到绝望,至少在命玄这个层次上,他要做到与李悦眉做到的一致。 王大牛的敌人是两名中年男子。 大荒中的中年男子走出阵营后赢得了荒人们的奋力呐喊。 荒人一向崇拜强者,能够让所有荒人都感到信心十足,自然是因为这男子真的很强。 他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他叫完颜洪,在十大部落在翼州表现孱弱时,他一跃进入命玄,并迅速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展现了他的强悍,被人称为铁躯! 能在大荒被人称之为铁躯的人,身体强度自然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所以荒人对他信心十足。 西域这位中年男子则相对低调很多,甚至很少有西域人知道他是谁。但他对于六大祭祀来说绝不陌生。 他是苦行祭祀座下第一大弟子,他叫庆丰。 庆丰身着一身白袍一尘不染,赤足踏在青草之上,自有一股气度, 两人来到王大牛的身前,都保持了克制。 但王大牛没有保持克制,揖手过后,王大牛向二人冲刺!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心中的不解,莫非在命玄境王大牛妄想以一敌二? 他们的所思所想没有错,王大牛的确是在以一敌二,这不仅是因为他绝对自信,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一招便已足够。 王大牛的冲刺在一片惊呼之下戛然而止。 天地之间爆出了一声剧烈的钟鸣,天边流云猛然扩散开来。 一堵冰墙悍然的立在了天地之间。 无法形容的画面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赤脚和尚背后不远处出现了两座雕塑。 他是石雕。那二人是冰雕!。.。 小说来源:燃文书库 www.774buy.com 第368章看,飞碟! 一股寒流席卷了盛京城北的平原之上。 绿意盎然的杂草瞬间凋零枯萎,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陈开来,整个世界为之一凝! 王大牛身着的衣物片片碎裂,凭空出现的冰墙变为冰花在空中闪耀,寒浪自冰墙之上腾升,霎时间天空雾霭重重。 钟鸣之声悠扬远播,落在人们的耳中很是悦耳,但眼前这幅画面却绝不悦目。 寒流与冰霜不仅仅席卷了平原与天空,最重要的是囊括了王大牛的敌人,冰冻了来自西域与大荒的两个男人。 来自大荒的完颜洪持拔刀姿势,微风吹起了他擀毡发缕定格在半空,土黄色的皮甲之上还印有大黄图腾,只是却全部被冰晶所冻结。 西域的苦行者张开双臂,上一瞬不知要用出怎样的光明神术,但这一刻除了衣角扬起看起来略有动态之外,神术自然戛然而止,留下的只是在冰霜袭来时脸上的不解神色。 正午时格外炙热的光束打在两座冰雕之上,让二人看起来晶莹剔透,并散发出了缕缕气雾,有些神圣,有些庄严。 王大牛那疤痕纵横,却又隐隐有些神秘线条勾勒出的虎背成为了平原之上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他没有这个自觉,一背过后自然收背,平视西域与大荒的两方阵营,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配合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颊看起来很是憨厚。只是这种憨厚的微笑,代价是西域与大荒两名命玄境的强者! 命玄境在这天下间已属顶级力量,刨除屈指可数的神通境人物。命玄便是衡量一个国家强盛与否至关重要的因素。 然而,盛唐一命玄,却瞬间冰封西域与大荒的命玄境强者,这如何不叫人心惊胆颤? 这一次空气中真的有凉气,所以倒吸一口凉气不再是形容,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实。 西域与大荒倒吸一口凉气之时,真正的顶尖强者也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王大牛的身上。 对于大祭司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成为他敌人的只有先生与色痞这种顶尖强者,但作为光明教廷的掌舵人。他自然也要关注命玄境的人物,因为只有这些人在未来才可能成长为与自己并肩的巨头,撑起西域的未来。 西域这次派出的命玄境强者,是苦行祭祀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庆丰。 庆丰是最为纯粹的光明教徒。又经过多年苦行生涯,光明神术的力量格外纯粹,堪称西域六大祭祀座下第一人也并不为过。 然而,即便是他也被彻底冰封。 更加毫无悬念的是,王大牛的融灵能力会瞬间让他瞬间失去生命,体内所有器官瞬间枯竭致死。 这对大祭司来说就太过骇人听闻,盛唐出了一个张小刀,他的强理所应当,然而没来到这里之前。谁又能想过王大牛竟然如何强大! 在大祭司蹙起眉头的同时,邵东华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王大牛,原因自然与大祭司几乎一致。他实在很难理解在这个天下间,王大牛的融灵能力到底从哪里获得。 对于西域和大荒来说有些恐怖的一幕,自然便是盛唐城墙之上欢欣鼓舞的一幕。 盛唐的上下将士虽然不知道大荒与西域派出来的命玄境强者到底有多强,但看到王大牛如此威势的一背顿时让他们信心十足的同时又大开眼界! 原来,命玄境的强者战斗竟是如此! 坐在哨塔之上的王洛菡也在此时随着城墙上的将士们挥舞起了拳头。 她与王大牛相识甚早,在灵隐县时承蒙了许多照顾。但在那时却从未想过王大牛会有如今这一天。 王洛菡挥舞完拳头,不由得看了看进入熟睡状态中的张小刀。心想有些可惜的是张小刀没有看到这一幕。 北城墙之上的文晴岚展露笑脸,无量和尚更觉得脸上有光。 城墙之下的王大牛**上身,然后问出了他认为绝不嚣张,最该问的问题。 “还有谁?” 这三个字对于王大牛来说自然是理所当然。 但对于西域与大荒来说却是**裸的羞辱。 坐在神舆之上的大祭司眉头舒展开来,轻声道:“索甲仁!” 大祭司此言一出,神舆周围的黄金骑士与苦行者不由得压低了惊呼,齐齐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神舆。 不远处的神銮宛如光束一般的帷幕被掀开,名为索甲仁的祭祀走下神舆,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他看向了他的敌人王大牛! 在西域阵营一方惊呼时,北城墙上的紧张感忽然蔓延开来。 神舆之上坐着的人无疑是教廷六大祭司之一。 索甲仁便是盛典祭祀,号称精通万法,本身修为自然也早已抵达神通巅峰,自然是开战以来最强的敌人! 王大牛也明白自那神舆走下来人非同小可,但他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因为融灵能力等于小神通! 索甲仁走向平原之中,大荒便再未派人。 作为教廷的六大祭祀之一,他的身份地位便不允许大荒再次出人。 而他也在走向王大牛时点出了四指! 这四指点出后,凭空出现了四道光束激射而出。 第一指给予了完颜洪,他的身躯与冰晶一同融化,不时成为了一滩血水,变作肥料滋养枯萎杂草。 第二指很快来到了庆丰的眼前,庆丰的身躯化为气烟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第三指与第四指给予了先前战败的灵源境高手,二人灰飞烟灭。 仅仅只是出手四指,索甲仁却让大荒,西域,盛唐,认识到了他的强大之处,而他也闲庭信步的走到近了北城墙。 王大牛再次揖手,没有丝毫退回城墙之上的想法,双脚一错,原地亮出虎背,隔空盾击! 索甲仁神色冷淡,一道光束组成的墙壁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王大牛的力量击打在光墙之上泛起了丝丝涟漪后他穿越了光墙,接近王大牛! ………… ………… 距离盛京城百里的地界有一间破庙。 此庙名为金蝉,却没有一丝的奢华之风,有的只是老旧木脊,和四处漏风的残墙。 这样的庙中自然没有和尚,只有偶尔有连夜赶路的商旅在此处歇脚。 自西域与大荒率军进入中州,没有那家商户还有胆子在外行脚,所以这破庙已经空了数天。 破庙外十里处有一座湖,被人称作澄湖,以湖水清澈,风景优美而著称。 平日湖旁总会聚集些老翁垂钓,也是因为西域与大荒率军进入中州,这些日子澄湖旁自然无人垂钓。 今日,破庙里来了两人,两人在破庙中暂歇后,便直奔澄湖,随手折了两根长柳,便坐在了澄湖旁无饵垂钓。 垂钓的二人是苦行与南神门门主。 苦行坐在岸边,神色忧虑,时不时便会想盛京城的方向去看上那么一眼。因为他败于先生剑下,他知道盛京城下先生无可匹敌。 南神门门主仍旧穿着灰色长袍,他的五官舒展,神色写意,眸中还带着隐隐的期盼,似乎等待着有鱼儿咬住柳枝。 没有鱼儿会那么傻,但以两人的修为,自然有无数种方式让鱼儿上钩。 而鱼儿迟迟没有上钩,便说明两人此时都未动用修为。 打破沉默的是苦行,苦行咳了出来,显然即便有南神门门主的帮助,他的伤势也未痊愈。 他的咳嗽引起了南神门门主的咳嗽,因为在北神门一战中,他也受了一些伤,只是日渐转好了许多。 咳嗽这种东西一旦咳起来便没完没了,两人在湖边此起彼伏的咳了起来,咳的酣畅淋漓,却弯了腰肢。 有清风自南袭来,吹皱了湖面,吹在了两人的脸颊上,两人止住咳声。 苦行不知为何南神门门主带他来这钓鱼,便问道:“来这做甚?” 南神门门主转头看向了苦行问道:“你的伤得吃鱼。” 苦行不明所以,南神门门主继续道:“顺便融灵。” 苦行眉宇一紧,融灵在这天下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其条件苛刻至极,有些并非福缘,反而会害人。 南神门门主道:“张小刀融灵炎兽,实力虽未到神通,却也强悍了数分,我希望你融灵之后可以与先生一较高下。” 苦行严肃道:“我并非是你的棋子,我只是希望西域可以安稳些年。” 南神门门主这时却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前道:“嘘!” 平静的湖面在此时开始泛起涟漪,不久后中心处出现了漩涡。 漩涡惊现之后,迅速扩散开来,湖水猛然上涨,惊涛四起。 南神门门主难得肃穆的看着摇晃不停的柳枝,道了声:“上钩了。” 苦行错愕之际,便见他猛然扬手,眼前忽然巨浪袭来! 与此同时巨大的黑影猛然间便遮天蔽日,苦行再抬头看起,在半空中看到了晶莹剔透水花之中的庞然大物。 苦行无法理解这湖底之中为什么存在一头鲸。 在水花拍面时,南神门门主转过了脸颊,指着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玩笑道:“看,飞碟!” 苦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不理解话语中的含义。(未完待续) 第369章笑脸 盛京城迎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是否是因为冷暖气流的相遇。 小雨的雨滴自然不大,也未连绵成线,甚至天空连一块阴霾都没有,只是如打碎的珠帘,一气落地后便没有了后续。 斑驳的北城墙上微潮,空气微湿,人们没有微笑,甚至没有去管这小雨,只是看着北城墙下颜色土壤变亮的平原上王大牛与索甲仁的激战! 索甲仁是圣殿六大祭祀的盛典祭祀,今年已年过半百,却没有任何苍老模样,看着只像三十几岁。 他的前半生几乎全在教藏中度过,被人称为书虫,从不参与教廷中的内部权力倾轧,后因精通万法,具备实力,又得了上一任盛典祭祀得垂青终登神座。 神座之上非凡人,可索甲仁即便登上了神座,也仍然只钻研术法,到了如今,自然是教廷中当之无愧的万法皆通。 他是万法皆通,王大牛却只通一法! 然而,战斗从来都不是以元气数量,术法数量来衡量强弱。 王大牛一背谈不上破万法,但却足够顶万法! 寒冷的冰墙再次出现时,索甲仁的前路被彻底阻隔。 他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彻骨,心中微凉之际,炙光术出手。 冰墙瞬息间融化! 王大牛抖动虎背,只在刹那间他的魁梧身躯似已变为幻影,天地间接连响起钟鸣之声,冰晶炸裂在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不愧为万法皆通。光明术法接连出手,刹那间,两人交战的平原之上氤氲重重。宛若仙境。 西域与大荒的阵营之中传来惊呼之声。 以索甲仁的身份地位面对盛唐新生代的王大牛,在战斗之前对他们来说本应毫无悬念。 可此时,双方却激战正酣。 王大牛虽然只会一招,却也至简至强,配合他的融灵能力,与索甲仁难分上下。 这显然是战斗开始之前西域与大荒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北城墙之上的盛唐将士虽然对王大牛信心十足,但此时见王大牛似乎黔驴技穷。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只有少数人发现王大牛在激战之中双眸越来越亮。 王大牛是一个很钻牛角尖的人。 不然刘亦晨自灵隐县远遁之后,他不至于去找到天涯海角。 而且重复动作对于他来说并不枯燥。甚至是简单的事情,自从婆婆教了他这一背之后,在没有走出灵隐县之前,他便一直在北山丛林中重复这件事情。 灵隐县县后来破土动工时所需的木材。几乎不用去砍伐。因为山上有许多被王大牛靠倒的苍天大树。 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黔驴技穷,而是想用一背接一背的去靠死盛典祭祀。 无论盛典祭祀祭出怎样精妙绝伦的术法,王大牛便是一声:“我靠。”作为回应。 重复多了之后,天边便回响着:“靠,靠,靠……”的声音。 当然这种声音无法帮助王大牛取得胜利,但在王大牛怒喝之下。他的虎背却一次比一次有力! 盛典祭祀有些无奈,这些年来因为并不参加教廷的权利倾轧。以及日子还算过的舒坦,他的身躯有些略胖,脸蛋自然也有些肉。 当这些肉聚集在一起时,便会凸显他的五官特别狭小。 熟悉圣殿祭祀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在看书时遇到了不解的问题,才会出现这种神色。 现在的他便遇到了不解的问题。 万法皆通的圣殿祭祀面对王大牛简单而重复的虎背早在开始时,便想到了通过术法的组合破掉王大牛的招式。 但这种尝试在第十种组合下仍然宣告失败后,他便不得不露出这种神色。 甚至,他感觉到了危急。 王大牛的融灵能力对于任何神通境以下的人都是巨大杀伤。 圣殿祭祀面对碎冰必须无一遗落的全部击碎,任何冰碴落到他的身上都有可能将他冻城冰雕,在眼前碎冰越来越多的情况之下,他不得不退后十步! 十步过后,钟声再起,我靠之声嘹亮的响彻天际。 王大牛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进了十步,再次靠出虎背! 神秘色彩极为浓郁的线条勾勒出的背后图案忽然寒意大作,这一次没有任何冰霜肆意,一股浓郁的凌冽寒风突兀的出现在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此时凌冽寒风还未席卷而来,但这一口气却已足够冰凉,吸入肺中宛如冰刀一路切割,很是疼痛。 疼痛感让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指尖亮起一道光束,祭出了《光明神术》中大光明术! 天空中一道光束夺取了所有颜色,猛然坠落在凌冽寒风之中,一股磅礴的气浪席卷平原。 无数草屑伴随着泥土纷扬席卷,战团中心处的两人迅猛后退,王大牛退了三十步,索甲仁后退了十步,似乎胜负已分! 眨眼间后,平原之上回复了风平浪静,只是被掀开的平原散发出了浓郁的泥土味道,充斥在人们的鼻尖。 王大牛只觉得全身上下躁意难挡,嘴角莫名的流淌出了一条血线,却迅速华为冰霜栖息脸颊。 他没有抹去冰霜,而是双眸有些暗淡的看着索甲仁,明白自己终究是在境界上还差了许多。 索甲仁很满意大光明术的释放角度与时机,王大牛再难有一战之力,只是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王大牛的身份地位与他在西域的身份地位,实在是云泥之别。 大人打赢小孩自然不会令大人高兴,但当小孩过于强悍。大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搞定后,那便不仅仅是不高兴,而是极其烦闷。 来自西域。大荒,盛唐的三方惊呼之声这时才传入两人耳中。 与此同时,北城墙之上响起了李自知的话语,他道:“大牛,回来吧!” 王大牛忍住咳血的冲动,闻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很想知道城墙之上谁会下来。 答案很快揭晓。 既然是李自知开的口。那么下一个走下城墙的人,自然便是寒霜儿,这位曾经的西域第一女剑! ………… 张小刀仍然在梦境之中。他眼前的事物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没有推开那扇门。 他不知道如何推开那扇门,但今天便格外想推开,于是在酝酿了许久之后。张小刀来到了那扇木门前。伸出了唯一有力气的手臂,狠狠的推起了木门! 按照常理来说,木门自然很轻,不可能发出沉重的响声,但此时却剧烈作响,宛如沉重石门缓缓开启。 张小刀的眉头紧蹙,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但因为西域与大荒已经来到了北城墙之下,所以他精神很集中的推门。 当这种渴望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时。木门终于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座石山。然后他便忽然惊醒了过来。 张小刀惊醒时,正是王大牛嘴角溢血之时。 他没有看到那副画面,也不知道先前对决的情况,只是看了王洛菡一眼道:“或许,我掌握了不了空间守则。” 王洛菡对于张小刀的回答有些意外。 张小刀却明白他推开那扇门的方式不对。 如果那个世界属于空间世界,每一个物体都是**的空间,他要推开那扇门便需要掌握空间守则。 然而,他推开门的方式,却是心中无穷的渴望。 所以,这种方式不正确。 但他却推开了门,这说明这种方式同样强大! 渴望便是修心! 曾几何时,李自知曾经对他讲过手持草芥碎了万垒城墙的事情, 他用修心的方式,推开了空间大门! 张小刀在这一瞬,想到了很多,站起身子后莫名的看了一眼坐在城墙上的老师,而李自知也看到了他,师徒两对视一刹那,似乎便知道了对方的所思所想。 于是,张小刀也跳下了哨塔,来到了师娘寒霜儿身边,说了声:“师娘,这交给我吧!” 寒霜儿没有回绝,除了传授李悦眉必须要学会的剑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剑,见张小刀来到身边,自然心中很是放心,轻声道:“师娘给你压阵!” 张小刀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北城墙之上的欢呼声骤然分贝加大,张小刀来到城下的消息不胫而走,整座盛京城都开始沸腾! 城墙之上有许多熟悉张小刀的大人物,但他们却不知张小刀为何具备如何号召力! 自去年开始,张小刀便成为了盛唐年青一代的翘楚人物,大顶山一战便被世人津津乐道,后来不知是谁走漏了张小刀在青州边军面对邵东华的表现,更让人觉得出了一个恶气,声望自然与日倍增! 今年的张小刀同样也没消停,先是在盛京屠金銮,后是去了大荒圣殿,再后来亲手灭杀了叫嚣的光明之子。 如此彪悍的事迹自然在盛唐百姓的心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威名日盛! 此时张小刀终于来到了北城墙之下,面对教廷的盛典大祭司,虽然让人心中有些忧虑,但更多的自然是期盼他可以像以往一样,继续胜利,继续辉煌! 行走在平原被掀开的新鲜土壤之上,张小刀听着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呐喊,心中有些莫名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感动。 他转过头看向了北城墙上的将士,还有那为他而颤动的盛京城,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口白牙。 当年他离开灵隐县时,转头看到了胖老爹的笑脸。 今天他看到的则是盛唐人的笑脸! 第370章还打不打? 仿佛被犁车掀翻的平原上,到处都是王大牛与索甲仁的战斗痕迹。 张小刀踏着蓬松的土壤,来到了索甲仁的不远处,揖手的同时也打量了一番这位传闻万法皆通的圣典大祭祀。 圣典大祭司同时也在打量着张小刀,因为这两年来张小刀这三个字名声很响亮!尤其在光明之子以神通境败北化为白骨之后,张小刀的名字对于西域人来说甚至有些压迫感。 教廷如果列出必杀名单,盛唐之中李自知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第一,但第二却绝对不是盛唐老一代的高手们,而是张小刀! 之所以教廷会如此选择,自然是因为张小刀还很年轻! 而如此年轻便已经达到了如今这样的高度,未来的他只会更加可怕,甚至很有可能成为李自知与赤脚和尚并肩的人物。 教廷绝对无法容忍在赤脚和尚走后的盛唐中再出现这样的人物,如果可以杀死张小刀,教廷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圣典祭祀索甲仁在这刹那间便决定将自己当做教廷的代价,他愿意去一命换一命,少了他的教廷仍然是教廷,少了张小刀的盛唐在未来便看起来虚弱了数分! 这的确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坐在神舆中的大祭司也有如此想法,即便六大祭祀去其四来换取张小刀的性命,他也愿意去做这个买卖! 大荒阵营之中的邵东华听到耳边的吵杂声终于在这时睁开了双眸,看向了经过两年磨砺的张小刀,青州边关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 那时的张小刀成为了先生李自知的第二个弟子,在大顶山之上便展现出了卓越的天赋,但这并非邵东华看重张小刀的原因。 青州边关四万边军之中,张小刀的话语犹如一个个耳光,他的歌声嘹亮震撼,不仅打着他的脸。还剜着他的心。 这个天下间很难有人做到这一点,张小刀傲然离去的背影,至今想起仍然清晰。这让邵东华很期待张小刀的表现,他才不会去关心西域人是死是活,这场战争,在邵东华眼中本来便不是他们可以决定胜负的事情,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当看客。 看客邵东华眼神似乎引起了张小刀的警觉。 张小刀的目光穿过千军万马,鲜衣怒马也看向了邵东华,嘴角勾勒出了一丝微笑,想着今天也一定要杀了你! 邵东华察觉到了张小刀眼眸中的必杀之意。他不屑一笑,想着即便你进步神速,但仍然没有与老夫叫板的资格。 张小刀很快收回了他的目光,因为在他心中邵东华已死,却发现面前的圣典祭祀似乎因为他的分神有些不满! 战斗起始于索甲仁的手指,一点白光在他的指尖点亮,浓郁的纯白色光芒瞬间席卷了正片平原。 而在这无数道光束之中,张小刀却提刀而来。 张小刀的步伐很缓慢,仿佛走的极其认真。会注意自己步伐中的间距是否平均,迈开的腿幅是否一致。 大光明术,是《光明神术》中最为强大的术法! 光明无法被任何事物阻隔,大光明术可以穿透一切。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皮肤骨骼! 但这一定律,似乎在张小刀身上有些无效。 奋力催起光明神术的索甲仁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张小刀,心中骇然至极。也注意到了他躯体之上的变化。 张小刀第一步落地后,全身上下似有蒸汽腾升,整个人栽云雾之间变得模糊抽离。 第二步。雾气之中的张小刀全身肤色隐隐发红,宛如刚刚在沸水之中捞起的螃蟹。 第三步,有碎裂之声响起,他的肤色虽然仍旧发红,却已变为暗红色,就像承载着炙热浆流的熔石! 第四步,他的肌肤裂开,熔浆流转肆意,偶尔飞溅在光明之中,竟能烫出一圈涟漪,变做黑洞。 第五步时,张小刀抬起了猩红的双眸,强大的意念便随着一股磅礴的元气宛如一根箭簇突破了重重光明屏障,来到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精通万法,自然不会败在意念之击之下。 但当这股意念被他褪去了元气外壳后,那强烈的杀意却没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完全不能阻挡一丝一毫! 张小刀修心之路再次有成,此时不说已经达到了瞪谁谁怀孕的地步,但这一眼之威,却已经骇人听闻。 大荒,西域,盛唐三方在这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惊呼,而是接连响起了某些大人物的诧异与惊讶声。 只有他们才能感觉到张小刀这意念一击的强大之处! 盛唐的诧异与惊讶,自然会转换成欣慰与喜悦。 大荒的诧异与惊讶,转换成了隐隐的畏惧,拓跋顽石甚至已经流出了凝重之色! 而西域的诧异与惊讶,通通全部化为惊恐与担忧,即便盛典祭祀精通万法,在这一年之击的刹那,他只要略一出神,便会丧失性命! 张小刀的第七步,幅度加大,一步便跨过了所有光明,来到了索甲仁的面前。 索甲仁微胖的脸上眉头微蹙,双眸失神,整个人的身躯正向后仰去,似要跌倒。 张小刀扶起了他,只是用的不是手,而是刀。 杀猪刀缓慢而坚定的劈入了他的肩胛骨之中,因为太过锋利的原因没有溅起血花,但刀锋入骨后,他便不会跌倒。 张小刀的大臂发力,带动杀猪刀一路斜下,自索甲仁的右肋处而出,一路擦出了耀眼的火花。 砍完这一刀之后,张小刀的神色仍然平淡,但因融灵能力改变了他的模样,却让他看起来宛如天神下凡。 光明在这刹那忽然收敛消散,平原之上的光束变得和煦与温暖,张小刀的模样也回复了平常,杀猪刀在他的手中盘旋三圈后,回归牛皮刀鞘,发出了细微的摩擦之声。 这声音虽然细微,但却逃不过五感敏锐的高手听觉。 杀猪刀回鞘,便意味着这场战斗已经结束。 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激烈,也没有什么太过璀璨的战斗画面,只有一直很是淡然的张小刀,劈出了一刀,然后便结束。 这样的结果让人们无法接受。 索甲仁的身躯上仍然没有爆出鲜血,他只是恢复了神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但思维之中已经容纳不下其他想法,只有剧烈的疼痛感。 这种疼痛感自然来自他的伤口,伤口很长,自左肩自右肋,伤口很深,却不是杀猪刀切出来的深,而是熔浆入体之后的沸腾与熔化。 索甲仁的白袍终于在此时破裂,豁口边的整齐证明了这一刀的看似缓慢,但其实迅猛如电光。 但他身躯之上却没有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仿佛已经被融合。 这是因为张小刀这一刀边砍便融,在他伤口出现的瞬间,炙热的温度便已经融化了血肉,再次融合在了一起。 完全已经没有任何思维的索甲仁在这时七窍冒烟。 一股烧焦的味道猛然传遍了平原,他的身躯终于倒下,倒了平原之上。 然而这一切却并未结束。 熔浆入体,索甲仁即便已经死去,但熔浆却仍旧在他体内流转,融化一切骨骼与内脏。 所以,他倒地的身躯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变小,宛如他的真实身躯已经嵌入了泥土之中。 一刀将人砍成照片,是张小刀从未想过的事情, 也是大荒,西域,盛唐没有人能预料的事情,这不仅超出了人们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外,在视觉感官之中也给无数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最终,留在泥土之上宛如照片的索甲仁化为飞灰,在一阵清风袭来后,纷扬起了丝丝点点的灰尘,转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中,就像他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西域惊恐之声来自四万黄金骑士的每一个人口中,来自一向从容神圣的苦行者喉咙。 大祭司甚至已经站起了身躯,他的神色很是难看,因为这一战无论结果还是过程,都无法让西域接受。 然而无论他接不接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耳边没有任何人发出尖叫,只有看到某些恐怖到极致的事物后,来自喉咙的哽动,以及粗重的呼吸--这是惊恐之声。 大祭司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再次坐了下来,却也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心中对于张小刀的实力竟感到隐隐有些畏惧。 大荒人代替西域人发出了惊呼之声。 大荒的荒刀客们都是用刀高手,但见过张小刀的刀之后,谁敢自称用刀高手? 邵东华蹙起眉头,忽然察觉到,之前张小刀的眼神之中除了杀意之外似乎还有一丝平淡。 这种杀意之中夹杂着平淡,便是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原来他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邵东华的嘴角咧开,心中忽然战意汹涌! 而北城墙之上的声音这时才迟迟传来,但一旦传来便是如同海啸一般的声浪,张小刀不仅震撼了西域与大荒。更重要的是让盛唐上下的将士感觉到了荣耀! 而收刀之后的张小刀,没有任何动作,等了足足有半刻,人们似乎还在震撼之中,他便看了看西域,看了看大荒,见双方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问道:“还打不打?” 第371章谁与争锋 ‘还打不打’说的风轻云淡,理所当然,这种语气下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目前的局面中,却是毫无疑问的霸气侧漏。 张小刀对于自己一刀将索甲仁砍成相片有些出乎预料,但对于战胜他却绝对在意料之中。 前些日子他已经深层次的掌握了时间守则,并运转时间守则在体内改变时间流逝,一跃进入命玄巅峰。 今日修心再进一步,身后又有整座盛京城的加油助威,这让张小刀极度渴望战胜对手,所以此时的张小刀是他一生之中最强的时刻,他甚至有信心与神通叫板! 北城墙之上的文武百官,全军上下也都感受到了张小刀的这种信心,他们用怒吼与咆哮来迎接张小刀的胜利,盛唐气势瞬间攀升到顶峰! 盛京城内北城墙下早已经人满为患。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中,青砖碧瓦的房檐上,踮起脚尖的人儿数不胜数,似乎都想看到北城墙的那一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胜利呼声传来,点起脚尖的人们用力的呼着有些燥热的空气,在肺部流转一圈后,怒吼着振臂,握拳,整座盛京城发出了炸响之声! 这声音极为恐怖,没有来到城北在家默默祈祷的百姓们只觉得头皮发麻,家中的锅碗瓢盆嗡嗡作响。 但不知为何,刚刚出生的婴儿听到这声音非但没哭。反而都会洋溢出笑脸,在家人的怀抱中,发出奶声奶气的怪叫。似乎也在为城北的盛唐战士们加油助威。 声浪席卷平原之时,在大荒与西域人的眼中,整座盛京城似乎活了过来,就像一头上古猛兽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怒吼,向敌人示威。 张小刀觉得全身血液沸腾,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杀猪刀,双眸越来越亮。 他知道这声音是盛京城中千千万万的百姓。百姓们将必胜的信念传递给他后,立刻如同一道暖流直抵心头。将身躯内的一切包裹起来,就像是一道强大的元气,为张小刀注入了无穷动力。 邵东华与大祭司在这时遥遥的对视了一眼,明白张小刀的出场将战斗已经提高了数个层次。他们自然不会傻到派出无法战胜张小刀的手下去送死。 而能战胜张小刀的人,在双方阵营之中显然已经屈指可数。 邵东华轻声喝道:“少布徒壁!” 不远处荒刀客之中走出一名身形极为魁梧的中年男子。 他是大荒十大黄金部落中少布部落的族长,如今大荒公认的命玄境第一人! 他未曾想过这么快便轮到自己出场,但他很高兴可以出场,因为在即翼关下,张小刀曾经亲手斩杀了少布部落的少布威怒。 而少布威怒,正是少布徒壁亲侄儿! 少布徒壁越过了邵东华,走进了平原之中,并亮出了长刀。 他的刀并非大荒人善用的斩马刀。虽然长度仍然夸张,但刀身很薄,刀锋略有弧度。刀背下方两道血槽闪烁着光束,比刀锋更为亮眼。 用这种刀的人,刀术自然走的是诡道行险。 所以张小刀在看到这把刀之后,便觉得这一战已经必胜无疑,因为他是这片战场中最快的人! 少布徒壁显然没有这种觉悟,他认为凭借他多年命玄巅峰的积累。以及刀术上诡异莫测的变化,可以将张小刀击杀于盛京城下。迎来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 他身后的大荒阵营中多数荒刀客也都是如此想法,因为他们对少布徒壁信心十足,更找不到任何张小刀可以击败少布徒壁的理由。 于是,大荒人给予了盛京城回应,回应的是他们的怒吼! 大荒人血性迸发的怒吼响彻平原。 张小刀决定让他们的怒吼戛然而止,他迎上了少布徒壁! 少布徒壁手腕一转,长刀切破空气,薄如蝉翼的刀锋发出了一声嗡鸣后,元气充盈至刀身之中,这把薄而长的刀瞬间爆发出了耀眼光束,宛如神兵。 张小刀的杀猪刀也在此刻亮起,只是污垢密布,看起来会让人怀疑砍木都会费力。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劈出了这一刀,袭向少布徒壁! 少布徒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在这刹那间他根据张小刀的刀势,已经判断出了张小刀的力量几何,变招后手,甚至他的融灵能力会在什么时机袭来,等等的一切。 所以,他挥出那宛如神兵的长刀时,已经做好了后续的一切打算,并且信心十足。 只是,他永远算不到杀猪刀到底有多锋利! 杀猪刀与长刀接触的瞬间,张小刀的手腕轻转,刀锋不再对人,而是对上了这把闪烁光束的长刀刀锋。 长刀刀锋在千分之一息被砍出了一个缺口,继而张小刀一步踏前,全身力量灌注于杀猪刀之中,磅礴的元气在两人的刀锋之上炸响,已经嵌入长刀中的杀猪刀再进一步! 在这弹指间,少布徒壁骇然发现自己的一切变招似乎都已经作废,他之前的重重算计不过是竹篮打水。 杀猪刀嵌入了他手中的长刀刀锋之中,并越来越深,擦出了耀眼火花的同时,竟要断了他的刀! 这是他之前从未预料过的事情。 因为他手中的这把长刀并非凡铁,在大荒之中也数一数二,它的坚硬与锋利早已无需证明,但现在看来似乎张小刀的杀猪刀才是真正的神兵。 杀猪刀终于抹过了长刀刀身,被彻底劈碎的半截长刀飞起,在半空中打着无数个旋转,发出了嗡鸣之声证明着它仍旧锋利,但毫无疑问的是,刀已断,人已危! 少布徒壁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是可能是爆退。 但他的退,自然没有张小刀的进快! 电光火石之间,杀猪刀划出破了眼前的空气,空气中莫名的出现了一道黑线。 黑线是一横,是撕破空间的一横! 这一横也写在了少布徒壁的身躯之上,刀锋不入骨,只是切骨而过,下一瞬他身首异处,死相凄惨! 张小刀再次收刀,感受到了平原上的死寂。 有风自北方袭来,不知是不是大荒起始的寒风,吹的平原杂草沙沙作响,吹进大荒人的心头寒意彻骨。 让大荒人感受寒意彻骨的凉风吹进盛京城中,只能给今儿个燥热的盛唐人带来一丝凉爽。 但这种凉爽立刻被体内的沸腾血液蒸发,北城墙之上再一次爆发出了天摇地动一般的呐喊! 张小刀两次出手,均是一刀杀敌,利落的不能再利落,干脆的不能再干脆。 这样干脆利落的胜利,自然彰显了他强大的实力,他的强大便是盛唐的强大! 城墙之上的山呼海啸之势未止。 李自知露出笑意,色痞则露出苦笑。 六把椅子上最激动的人,则是看似手无傅鸡之力的盛唐大掌柜赵东海,他肥胖的身躯在激动的情绪下有些颤抖,额头上流下的汗水已在下巴滴落。 站在赵东海身旁的朱啸非连忙搀好这位大爷,生怕他扭坏了肥硕的老腰。 文晴岚本来一直严肃的神色也终于融化开来,她看了看一旁的唐启年,发现他已有些癫狂,不由得莞尔一笑。 北城墙之上的震动也再次引起了盛京城内百姓的振臂高呼。 整座盛京城宛如地震一般颤栗。 而在此时死寂一般的平原中,来了八人! 这八人都身着束腿裆裤,身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看不清其容貌。 他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他们来到西域大军之中,有黄金骑士发现了他们,却无法阻拦。 八人为首的是一名老汉,老汉背着洗得发白的老酒包裹,倏地出现在了大祭司的神舆之下,引起了一片惊呼。 大祭司神色冷峻,感受到了老者的强大,却也感受到了来者没有敌意! 老者佝偻着腰肢,面对千军万马的兵刃所向,轻声道:“我来自南面。” 南面?大祭司立刻发话:“友人!” 老者憨态可掬的一笑,身边的西域将士们纷纷手起兵刃,他却将背在身上的包裹丢了进了神舆之中。 包裹并不沉,入手后有些咯,大祭司先前并不知道包裹之中是什么,但此时未打开便已经感觉到其中是什么。 他难得的产生了紧张感,轻抚着老旧包裹,道了声:“谢了。” 老者很快回答道:“不用。”继而问道:“用帮忙吗?” 因大祭司的友人二字,没人再去阻拦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行神秘人,老者身后的七人很快来到了西域神舆旁,大祭司很确定的说:“用。” 七人之中,一名年轻人摘掉了斗笠,露出了小麦色的黝黑皮肤,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老者轻声道:“我们来便是杀人,所以,去杀人吧。” 年轻人回答着:“好的,大伯。”便一步步向平原之中走入,迎着那咆哮的盛京城,迎着大荒与西域数万双眼眸中的怀疑与惊愕,走向了他的敌人。 而此时的大祭司没有再去关注战场,而是掀开了包裹一角,看到了一节纯净无暇,散发着纯粹光明的骨骼,他微微眯起了双眸,想起了被张小刀杀死的刘亦晨,但却并不是想他这个人,而是想着他用光明骸骨实力提升的迅猛程度! 他决定,换骨!(未完待续) 第372章刀意来袭 追溯历史,盛京城存在于世间已有六百余年,期间不仅仅经历了沧桑变化,也见证了数个王朝的没落与崛起。 三十余年前,岳定王入驻盛京建立盛唐,便翻修了一次老旧城墙,只是岁月荏苒,光阴似箭,到了如今盛京城墙虽然仍旧坚固,老旧却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今日盛京这座城池开始轰鸣,大地仿佛都在震动,这对于老旧的城墙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巨大杀伤,所以墙表之上难免掉落些土渣以及岁月风干后的灰皮。 张小刀站在这看似老化极为严重的城墙前迎来了第三个对手! 他之前的两名对手,分别是西域的盛典祭祀索甲仁以及大荒少布黄金家族的族长少布徒壁,这两人毫无疑问都是命玄境的顶级强者,然而却都没有撑过他的一刀。 更重要的是,张小刀曾经有斩杀过神通境强者的惊人战绩,无论是众人熟知的光明之子,还是他们并不知道的圣殿长老以及光明教廷的前任裁决大祭司,都侧面印证了张小刀超绝的强大战斗力! 所以,无论是西域还是大荒战士都在心中下意识的做出了张小刀在命玄境已是无敌之人的结论。 而他的第三个对手,自然还是无法撼动他! 来自南海的少年是张小刀的第三个对手,他并不知道张小刀之前斩杀了怎样的敌人,他仰着头,鼻孔似乎朝天,午后的阳光打在他黝黑的脸颊上甚至有些反光,镀上了一层华美面纱的同时,也凸显了他的骄傲。 南海少年有理由如此骄傲,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个男人悉心教导了数年的儿子,他与他的家人来到这里,便是为了震惊天下! 为了震惊天下而来的少年此时有些兴奋。 因为他即将战胜他的第一个对手。他觉得这应该是他人生中的里程碑,在无数年后他老去时,应该会想起这一战的过程,但在记忆中他对手的模样绝对会非常模糊。 所以他没有正眼去看张小刀一眼,因为敌人的容貌早晚都会在记忆中模糊,那么便不用去记住他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张小刀看清了他的模样,并且守礼的揖手,对他的对手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南海少年没有回礼,只是有些不耐的道:“速来送死。” 张小刀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人。不知他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但见他装束不似荒刀客,更不像西域中人,便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凝神看向了西域的阵营之中。 此时南海那七人仍旧在大祭司的神舆旁,张小刀很轻易的看到了他们,然后并不轻易的联想到了南神门门主,他在这些人身上嗅到了时间的味道。 但显然眼前的这位少年并不知道张小刀到底是何许人也,连正眼看张小刀一眼的想法都欠奉的他自然察觉不到似乎在时间守则方面。张小刀的能力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张小刀也没有表露出他的能力,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再礼貌,勾了勾手指。 勾手指的动作自然很是挑衅。 黝黑少年冷哼了一声道:“看来我需要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强大。” 张小刀‘呵呵’一笑道:“废话真多。” 少年的面容顿时冷峻了下来。他决定不让这场战斗尽快结束,他要将眼前这人羞辱致死。 脚下尘烟猛作,少年宛如离玄之箭一般冲向张小刀。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冲刺只持续的刹那。他的人影便已消失。 平原之上自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因为没有人看得清少年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有多迅猛! 可在张小刀的双眸凝起后。人们眼中的逆天速度却开始变得缓慢。 在他的瞳孔中,世界都开始降速,少年的速度自然也开始降速。 张小刀能看清他脸颊上的怒意,草鞋嫌弃的泥土,甚至脖颈间的一根狰狞青筋。 所以他没动,因为在他看来,少年的速度并不快! 但在所有人眼前少年自然是很快,快到让他们的双眸无法跟上,只能看清一道尘烟的乍起! 惊呼之声自然而然的在北城墙上响起,人们开始担忧一动不动的张小刀,因为他看起来就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七把座椅上的人儿保持着正常的神色,箭楼上的王洛菡甚至露出了笑意。 在她看来,少年运用起粗浅的时间守则,未得真谛百分之一,张小刀此时是在等他,等他来到自己的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击垮他。 事实并不出乎王洛菡的预料! 皮肤黝黑的南海少年来到了张小刀的面前,迎接他的是杀猪刀的刀背。 杀猪刀的刀背并不厚重,但看起来很脏。 少年虽然黑,但却是一个干净的孩子,他不喜欢脏,却并没有去挡,他认为在刀背来到他面前之时,他完全可以杀掉张小刀。 因为刀背来的很慢,所以他率先伸出了手掌,如果以现在的速度来看,下一瞬他的手将掐在张小刀的脖颈上。 到时,在他眼中的敌人便只会剩下临死挣扎所发出的哽咽之声,他会毫不犹豫的掐断他的脖颈骨骼,然后看着敌人跪在自己的面前,惊恐的满地打滚,他则要欣赏敌人慢慢死去,以此人的死来震惊天下! 然而这一切现在来说不过只是幻想。 幻想很容易破碎,敲碎幻想的是杀猪刀的刀背。 徒然加速的刀背莫名的出现在了他的眼眸之中,然后他的手不再可以伸长,刀背来到了他的面门。 倏地,鼻梁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几滴血珠崩散。 脸部严重变形的南海少年只觉得双耳一阵轰鸣,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感受疼痛,他的身躯开始向后仰去。 他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开始充血,眼前多彩的世界仿佛起了血红大雾,在这片雾中,他看到几颗甩着纤细神经的牙齿,也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敌人是何等模样。 敌人长的并不好看,但也谈不上丑,神色却很是淡然,淡然到让他心中生厌。 只是让他心中生厌的张小刀一刀崩掉他的大牙并未罢手。 张小刀的身躯来到了南海少年之上,颇有遮天蔽日的意思,然后伸出了一只脚。 这只脚毫无意外的来到了南海少年的脸颊之上,踏下后发出了一声闷响,他则如同轻灵的燕二在半空盘旋一圈,落地。 南海少年狂坠的身躯很快要与土壤接触,这时一道水声在天边起,涓涓之声出现在人们的耳中! 来自南海的另一名老者以恐怖的速度接触接住了少年,张小刀并没有打扰他,而是看着他目疵欲裂的神情,问了声:“输不起?” 老者怀中的南海少年面目全非,黝黑的脸上此时皮开肉绽,已经没有人样,没有五官。 南海少年的脑海中还有些许的思维,想的却是如何战胜张小刀后羞辱他,如何震惊天下,还有那句速来送死! 显然速来送死的是他,他的不甘与屈辱在这顺尽数化为心中的怨念,狠戾的道了声:“二伯杀他!” 作为南海八人中的第二名老者,老者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神通境。 愤怒之下的老者脚下弥漫出了一片水渍。 水渍以迅猛的速度瞬间扩张,不时出现了一条小溪,直指张小刀。 张小刀神色凝重,身形爆退,眼前的湖泊却已迅速成形,惊涛忽起,大浪席卷而来,似要拍碎整座盛京城。 北城墙之上的李自知霍然起身,色痞见他已站起,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不屑道:“这是哪里来的土鳖?” 土鳖这个词汇很是恰如其分。 南海八人,虽然空有强大实力,但对人情世故,战场荣耀自然毫不知情。 在他们眼中既然张小刀废了南海少年,做长辈的自然要替他报仇,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在盛京城下只可能是一条引线。 因为,北城墙之上站着太多张小刀的长辈。 李自知作为张小刀的老师,自然当仁不让。 他没有抽剑,因为这位老者的实力显然还不够资格让他抽剑断水,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轻轻一划。 汹涌成海,引起无数人惊呼的大浪瞬间一分为二。 早已感受到李自知站起的张小刀并没有再退,而是在晶莹剔透的海浪中前行,一步越过了那片海洋,来到了老者面前。 他没有动刀,因为老者已经中剑! 李自知的剑意天下为首,老者虽在南海苦修,兼学了时间守则的皮毛,也没有闪避的过,或许他根本未曾想过世间,竟有如此强大之人。 他所掌控的神通,迅速缩水,继而从海洋变为湖泊,湖泊又变为小溪,归纳于身。 他的白眉飞舞,眉宇之间出现了一滴水珠,但这水珠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其中血水的汹涌,竟逐渐变成了朱红色。就像盛京的孩子常在自己眉间点出的红点。 来到他面前的张小刀问道:“既然是决斗,生死当由自己,打不过便搬老家伙出来耀武扬威,你当我盛唐无人?” 老者没有回话,凌冽的剑意已经进入了他老迈的身躯之中,切割着他体内的一切。 他要做的是用自己的神通与时间守则来化解这剑意。 只是剑意未消,刀意来袭! 第373章果真土鳖 青州边关有三座城市,以龙眼城为首互成犄角之势,是边关之后青州的第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现如今已经被彻底击穿,司徒带领的西域大军一路虽磕磕绊绊,但却在这些时日内拿下了龙眼外的两座城池,算是让西域大军在盛唐境内站稳了脚跟。 只是拿下三座城池之后,司徒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而是有些忧心。 这三座城池自然都要驻防,大军便要分散开来,分散后的西域大军单独力量便弱了数分,而袁越率领的盛唐军队实际上在之前的交手中并没有损失太多,只是以造成杀伤为目的的尽可能虐杀西域人。 为此他们不惜放弃了龙眼三城,退守进了青冥峡谷。 如果说龙眼三城是青州的大门,那么青冥峡谷便是青州的咽喉。 自龙眼三城出发,西域大军如果想要直取青州,最直线的距离便是击穿青冥峡,如若不然,他们必然要绕路远行。 绕路这二字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在行军中却是大忌,这不仅意味着拉长了后勤运输线路,更意味着西域大军的力量更为单薄。 司徒知道自己在战略中已经被动,袁越以守待攻,已经让西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龙眼三城很穷,自去年侠军起义之后,这三座城市便被盛唐大军长期驻守。 袁越放弃了这三座城池,自然不可能在这三座城池中留些什么,三座城池都是空城。 西域又因地域的关系,运输要穿越沙漠,运输队伍可谓是千里迢迢,困难重重。 而正当司徒忧患之时,却有士卒来到了焦急的掀开了营帐,满脸恐惧的道:“大将军。粮草出了问题,盛唐有一万将士竟然在西域沙漠之中埋伏。” 司徒的脸色一下白了下来,他不知道盛唐哪里来的一万将士可以绕到他们的背后,掐断他们的咽喉,摆在他面前的路,似乎只有一条,利用为数不多的存粮,穿破青冥峡谷,进入真正的青州,抢占城池。方能存活! 与此同时,西域以草莽帮掌控的运输队伍已经进入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城。 为首的是张小刀的熟人,曾经在西域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斯洛,堂堂沙匪不知为何加入了草莽帮。 斯洛为车宁送来了数之不尽的粮食,但那一万盛唐士卒,却不是谎报,而是真正存在。 这一万人自然是邵东华的旧部,被李毅收复后一直伺机而动,与草莽帮大大方方的演了一出戏。将西域大军逼进了穷途末路之中。 司徒本来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便是撤回西域。 但是他知道一旦如此做,无论盛京一战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他都将死去。 所以他选择拼命。在西域与大荒众多高手云集在盛京城下的这一天,他带领西域大军冲进了青冥峡,试图击穿这里,击穿盛唐的咽喉! 青州这天是阴天。下起了连绵不绝的清秀小雨,为西域大军的进攻增添了几分悲壮,却冲不干净土壤上凝固的血快。 司徒虽然知道盛唐一方必在青冥峡中早有准备。但他却从未想过战争原来可以这么打! 西域前期挺进的极为顺利,峡谷两侧之上的陷阱与埋伏也被逐渐填平,可到了青冥峡中段时,两侧峡谷之上的战争风云突变。 来自盛唐强者们一路强袭,李毅与黄贞凤又分别带着三千将士断后,制高点不出一个时辰就被盛唐彻底垄断。 垄断了峡谷两侧的制高点,早已经准备好的陷阱与暗箭缤纷而至。 在西域大军已呈溃败之势时,盛唐发起了正面冲击,超过一千名巨盾手在前,无数投掷手在后,宛如推土一般碾压了过去! 司徒在大军的最后段,他只想早一些逃出青冥峡,而这时天地间传来轰鸣之声。 峡谷两侧的上有两道刀意隔空而来,击打在了石壁之上,形成了坍塌。 “轰隆,轰隆!”的巨响不绝于耳,巨大的石块伴随着被碾成粉末的植物坠落峡谷之中,将峡谷的退路彻底封堵而死。 但这两道刀意却并未停止,宛如山洪一般的坍塌不仅掩埋了无数性命,砸出了无数肉浆,也让西域的众多高手明白他们走不出去了。 也是在此时,青冥峡峡谷之中响起了嘹亮的边军之歌。 巨盾手纷纷将盾牌抛下,身后投掷手让路,陈青竹在骑兵中高举长刀,与盛唐将士毫无畏惧的杀入了残存的西域军中! 来自盛唐最强大的铁骑,伴随着马儿强有力的蹬踏开始收割性命。 铁骑之上的盛唐将士要做的事情不多,只要将刀锋亮出,握住刀柄,伴随着马儿的冲刺,便可以收割一排排的人头。 小雨模糊了他们眼前的世界。 歌声震碎了水花,打落在血液密布的脸颊上。 西域人便像种在地里的稻子一般被盛唐将士不停收割,不停屠杀,再没有半丝的反抗之力。 司徒再次抬起眼眸时,眼前的世界已经一片血红,丝丝缕缕的小雨变了颜色,自然是殷红色。 他感到绝望的同时,爆发出了全部的修为,冲进了盛唐大军之中。 然而盛唐人却没有派出一名高手,来自峡谷两侧的神箭手们,将密集的箭雨射进了峡谷之中,西域大将军司徒便成了刺猬猬,没有豪情抒发,便被无数把长刀分割成了无数块,如同今天很多西域人一般无二。 这场坑杀至此已毫无悬念。 边军之歌却仍未停止,不知是否为了迎接叛逃归来立下大功的那些青州老将。 李毅看到了身旁很多人的泪水,他没有去安慰,只是与黄贞凤,许三德迅速走出了峡谷,在盛唐大营之中接到了法义小和尚,四人直奔盛京而去,不知是否能赶得上城下的那场真正对决! ………… 真正的对决,需要勇士。 如果不是勇士。那么对决下来便少了豪迈之气,少了死战之风,少了很多韵味。 南海八人显然不是勇士,他们不懂何谓勇士,也不动的何谓决斗。 盛京城下,南海少年的二伯出手并没有挽回什么,却因刀剑两意入体,而变得有些痴呆,有些木讷。 西域与大荒许多人都承认李自知是如今真正的天下第一。 但可笑的是,见过他出手的人。在如今的西域与大荒寥寥无几。 只是此时李自知单指一剑便坡了南海二伯的神通,已经足够说明盛名之下无虚士。 张小刀知道老师的强大,但他也不差。 所以意念之击进入南海二伯体内后,他怕这老家伙不能死去,便牵动起了心中的刀锋。 心中有把刀,是他今日才感受到的事情。 如此,他明白了大顶山上与圣殿之中李自知的九天之剑源于何处。 张小刀神念漂游,不知是否飞上了九天,但天边的确有重云猛然密布。然后如同被扔进石子的湖畔般开始泛起丝丝涟漪。 本来稳坐在北城墙之上的色痞猛然站起,他两步来到了锯齿墙前,看向天空,心中宛如这涟漪的重云一般瞬间波涛汹涌。 大师兄与色痞的行径几乎一致。他来到了老师身旁,却说道:“小师弟天赋异禀!” 在城北之上的景象况且如此,西域与大荒之中的强者更是错愕至极。 大祭司掀开了帷幕时,余下四名祭祀同时走下神舆看向天空。 邵东华与拓跋顽石也仰起头。拓跋顽石的脸色尤其难看,因为他感受得到空中那磅礴的力量,他知道即便是自己上去。怕也抵不住这九天一击。 张小刀牵引心中刀锋的过程并不顺利。 以至于九天之上坠下的刀锋没有一丝霸气,竟然是杀猪刀的模样,实在与那壮阔绝伦的奇异景色有些违和。 但毫无疑问的是,以杀猪刀为原形凝出的心中刀锋威力不俗。 在南海剩余六人全部冲出西域阵营,希望可以救那南海二伯一命之前,刀锋没入了他苍老的躯体,顺带他着他怀中的南海少年直接崩碎成了一团血雾! 不知在南海少年人生中最后的弹指间,他是否想过之前对张小刀的出言不逊。 此时他的想法自然不重要,没有人会在乎一团肉泥的想法,如果沾染了污秽的杂草有生命的话或许会嫌弃一二,只是杂草自然没有生命。 刀锋没入南海二伯的体内,彻底打破了之前他身躯内与刀剑二意抗争的平衡,刹那间他全身上下亿万个毛孔喷水血雾,躯体在这血雾之中显得有些光怪琉璃,有一种特别的美感在支离破碎间彰显的淋漓尽致! 张小刀是距离眼前已经死去的敌人最近的人,他没有被沾染到一丝血渍,只是神色冷峻的透过血雾看向了已经来到了不远处的南海六人。 六人脸色大多黝黑,此时目眦欲裂,悲痛欲绝。 张小刀一向爱往伤口上撒盐,所以讽刺道:“小的不行,来老的,老的不行全家一起上,当真有趣!” 此时处于悲痛之中的六人自然不会在意张小刀的嘲讽,他们六人坚定的迈开步伐,想要将张小刀碎尸万段。 只是片刻后,张小刀在这平原之上已经并非形单影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有师父李自知,师娘寒霜儿,色痞陶大友,自然还有温文尔雅的大师兄! 五人看向南海六人的目光之中只有一种情绪,便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其中色痞呸了一口骂道:“果真土鳖!” 第374章光明大作 午后的光线开始炙热。 打在人们的脸颊上,将汗珠衬的晶莹剔透。 北城墙之上,上万名盛唐将士不知为何都冒出了汗珠,可能是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些战斗太过让他们热血沸腾,也有可能是欢呼时耗费了太多了力气。 微风恰逢其时的袭来,给人们带来了一丝凉爽同时,却让人们的心脏收紧,不是凉意太盛,而是城下可能要爆发一场群战! 从人数上来看,盛唐五人自然占了劣势,但无论是盛唐一方,还是大荒与西域的战士,都不认为南海来的六人可以战胜这盛唐五人。 李自知,寒霜儿,色痞,大师兄,张小刀,这五人的组合已经堪称当世最强,其中有三人神通境,两人命玄。 而这两人命玄,却似乎并不比神通境差,张小刀已经用实力证明,他虽未到神通,却可斩神通。 另外许多年都未曾出手的寒霜儿自然也不会被小看,甚至许多人已经在等待这位先生的妻子一出手便石破天惊。 反观南海六人,只有一人神通,其余全是命玄,在色痞释放骂道:“果真土鳖”时候,那股强大的气息顿时让六人的脚步为之一缓。 缓下脚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先前他们见过李自知出手,知道李自知也是强大的神通境强者,而在加上色痞展现出的能力,在顶尖力量对抗上。未战他们便已先败。 看到这一幕后的张小刀神色更为不屑,轻声问道:“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全见我家人实力太过强大。立刻怂了,好无聊的一群人。” 被形容好无聊之后,南海中人立刻怒气冲天,却被神智尚算清醒的南海大伯拦住。 南海大伯的神色很是凝重。 李自知那一剑他看到了,张小刀那一刀他也感受到了,如今色痞的修为暴露无遗,他自知南海一行人无法战胜对方。但要让老二与孩子就这样死去,却也太过窝囊。 自南海而来抵达盛城下便可扬名天下的美梦被**裸的现实敲的粉碎。 南海大伯虽然是世外之人。但这方面的承受能力似乎也并不强,被无数双眼眸盯着,位于这人间巅峰战场的中央,他与他的族人已经骑虎难下。 这时的色痞忽然笑出了声。与张小刀打趣道:“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看似在为南海六人推脱,实际上已经损到了极致。 大荒阵营中,邵东华抬手示意大荒不出人,西域阵营中,大祭司再次登上神舆,光束帷幕拉下,似乎并没有人打算出手帮助南海六人。 南海大伯深吸了一口气,急中生智道:“决战有决战的规矩。自然要单独进行!” 张小刀与色痞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笑意,两人对脸色黝黑的南海大伯竖起了大拇指。讽刺意味更浓。 西域与大荒众多战士也顿时觉得这老者实在太过无耻,但大祭司与邵东华却都未吭声,因为二人都有想利用南海六人,早些逼出了南神门门主想法。 南神门门主还是没有来到平原之上,但苦行却已经出现在了平原尽头,背对日光闲庭信步。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苦行的到来。发出了一声惊呼,教廷阵营中顿时沸腾。 远在天边的苦行。只走出了几步,便已在人们视线当中逐渐放大,再三步却已越过了西域阵营,走到了盛京城下,走到了南海六人身后。 南海六人忽觉空气凝固,平原宛如死寂一般,不由得回头张望,看到了苦行的那张苦脸,他们莫名的觉得此人极为强大。 苦行的强大毋庸置疑,至于他为何苦下脸色,原因也并不复杂,因为即便融灵,他也没有信心可以战胜李自知。 李自知看到苦行后,向前踏出一步,将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剑虽未出鞘,但平原之上似有凌冽剑意肆虐,打破了死寂,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心中仿佛有把剑,似要随时刺破他们的身躯! 西域的黄金骑士加上苦行者约有五万之众,齐齐白了脸色,宛若有神明在他们的脸上刷了漆。 大荒的一万荒刀客也并不好受,但却保持住了镇定,可心中却已惊骇绝伦。 李自知仅仅只是一个握剑的动作便已经有如此威势,当他真正出剑时,这天地间又会出现怎样的瑰丽奇景? 南海六人终于明白,只李自知一人便可将他们尽数斩杀,此时苦行站到了他们的身前,他们那里还会不爱惜小命,立刻向后退去。 张小刀等人开始退后,却并未走远。 苦行的到来意味着真正的决战即将打响,那么他们有理由相信,邵东华与大祭司,随时可能插手! 对于他们来说,任何一个可以杀掉李自知的机会,都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他们不会放过,也没理由放过。 张小刀自然有些忧心。 如果李自知被苦行缠住,那么色痞与大师兄怕是很难抵挡大祭司与邵东华,他不知道自己距离这些人的距离还有多远,只是回头张望了一眼盛京城下,看到了如今在多数人眼中已经沦为布景色的雕塑。 那是赤脚和尚! 前些日子,张小刀曾经尝试过是否能够挽救赤脚和尚,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行,因为他掌控的时间守则,距离能够解除封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也是前些日子,张小刀顿悟了一些道理,他的时间守则又进了一步,但他明白还是差了许多,所以并未再次尝试。 今天,他必然要再次尝试一番。 因为只要赤脚和尚醒来,那么盛京面临的一切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虽然这场决战最终必然是南北神门决定最终结果,但毫无疑问的是赤脚和尚拥有足够能力帮助婆婆一把。 张小刀扫了一眼雕像后,转过了身道:“我去休息会。”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先前张小刀已经大战了三场,虽然看似毫无悬念,几乎碾压,但杀人一向都是很累的事情,何况连续杀了三位高手。 张小刀走到了赤脚和尚的雕像旁,便盘坐了下来。 此时的平原仍旧处于死寂之中,他将目光看向了那块耸入云端的神碑上,再一次进入了那个唯一的神奇世界! 已经推开了那扇木门的张小刀自然没有再次出现在那茅草屋之中,而是在茅草屋之外,仰望石山。 石山很高,至少需要张小刀将脖子仰到六十度才能看到顶端。 用石块垒砌的石山每一块石头都各不相同,奇形怪状。 张小刀踏在石块上向山顶走去,走的极为费力,只行了短短百尺距离,便已经感到很是疲惫。 这种疲惫并不是身体传达而来,而是心中发酵,让他在难迈开步伐。 人世间有许多事情都是如此,如果没有走到尽头便认输,你便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张小刀咬紧了牙根,艰难前行,并试图用痛处来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知道即便在这空间世界之中的路已走歪,但只要心念强大,他便仍旧可以攀登到顶峰。 甚至,张小刀认为,如果自己抵达顶峰,虽然仍然没有领悟空间法则,但他却可以具备穿破空间法则的能力。 空间之下,时间为王! 张小刀如果可以突破这空间梦境,那么便一定可以解开赤脚和尚的封印。 因此,他心中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想山顶攀爬! ………… 张小刀入定之后,平原之上等待两位人间至强者交手西域大荒与盛唐所有人,已经感觉有些窒息。 窒息感让人们觉得有些眩晕,以至于当李自知的宽刃长剑出鞘之后,人们竟然没看到这把剑。 宽刃长剑自然有形,只是当出手速度太过迅猛时,便变得无形。 更重要的是,李自知这一剑出手,已经切破空间,画面在人们瞳孔之中自然抽离,模糊,让人无迹可寻! 面对这一剑,苦行仍旧是以前的做法,他的双手意欲合十,在宽刃长剑来到身前时合拢! 他也的确做到了,合拢后的双手水雾弥漫,两人爆发出的磅礴元气,瞬间席卷平原,天色猛然为之一暗。 暗色调的平原中,满是水雾的双手自然便显得晶莹剔透。 李自知没有抽剑,而是看向了苦行,不解神色溢于言表。 苦行从未融灵这个事实,对于李自知自然不算是秘密,但他此时展现出的便是融灵能力。 光明教廷的神通境只有一种,那便是光明神通。 如今苦行展现出了不一样的能力,而距离上一次交手不过匆匆几天而已,李自知自然很难理解苦行的融灵能力到底哪里得来。 苦行明白李自知的疑问,他回答道:“不久前。” 李自知不解的问道:“你应该明白,到了神通境界,双神通未必是一件好事。” 苦行的回答很低调,很卑微:“能拖住你便好。” 李自知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了下来,苦行这句话中的第二个含义便是,只要能拖住他,苦行便有信心西域与大荒的强者可以战胜没有他的盛唐。 也是在此时,大祭司所坐的神舆忽然光明大作,无数道光束宛如亮度璀璨的席卷天下!(未完待续) 第375章混战开端 光明神舆之中爆发出了一道道璀璨的光束。 光束的亮度极高,打在人们的眼眸上可造成瞬间的失明。 西域阵营中的数万匹马儿惊声嘶鸣,如若不是平日里训练有素,怕只是这骤亮,便可造成误伤无数。 人们双眸渐渐适应之后,眼中的世界却没有回复彩色,只看到了一片片纯白,还有一缕缕鲜红,宛如飘在空中的绸缎一般飞舞张扬。 绸缎自然不是真的绸缎,眼眸中的世界渐渐清晰之后,人们发现神舆底座开始流血。 这对于西域阵营中的所有战士来说是极为恐怖的一件事情,然而更为恐怖的事情却才开始发生。 骨骼的爆裂响声,皮肉的碎裂拉扯声,还有汩汩的流水之声清晰的传进人们的耳中。 神舆光明帷幕中的光束越来越盛,色痞神色凝重的摊开了手掌。 他与大师兄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忌惮,自然要毫不犹豫的出手,阻止一些即将发生的恐怖事情。 平原中央处的李自知没有抽剑,目光却越过了苦行,看向了异象丛生的神舆之中,问了声:“还是那骨头?” 苦行只感受那纯正的光明力量,便知必然是光明骸骨,但对于大祭司的做法却不敢苟同,回答道:“我们最好不动。” 李自知对色痞与大师兄自然拥有绝对的信心。他点了点头,仍旧保持着发力的剑姿,双方虽然选择安静的僵持下去。可一旦出现机会自然都不会放过杀掉对方! 色痞掌心中的龙卷风已经渐渐成形,他头顶的天空之中流云翻滚搅动,神通威压已降临平原! 感受到这磅礴的力量,裁决大祭司在帷幕中爆喝了一声:“退!”整座平原随着四万匹马儿的后退变得喧嚣。 同时,各个神舆之上的祭司全部掀开帷幕,走入平原。 裁决祭司,苦行祭司。传教祭司,三人来到了大祭司那血染底座的神舆前站定。色痞的掌御神通出手! 风自盛京城下而起,呼啸抹过平原! 这风有些太过凌冽,草皮尽数的翻起,被刮碎的翠绿。就像是土壤中小虫的血液颜色,将卷起的沙土染色,宛如向西域阵营泼洒了重色墨绿。 裁决祭司站在神舆之前,单手撑起一道光明屏障。 屏障近乎透明,但却有纹理隐现,似乎瞬间隔绝了四万黄金骑士向后退去的吵杂之声,也阻挡住了重色墨绿。 无法形容的声音起于屏障与来袭狂风之中,竖起在平原之上的屏障被尽数染色,就像是一道斑驳多年爬满了树藤与藓苔的墙壁。 这墙壁出现的刹那间。色痞已如风一般穿过。 裁决祭祀的瞳孔微缩,屏障消散之时,风吹散了丝丝点点的绿色。充斥在了天地之间。 色痞单手伸出,裁决祭祀猛然爆喝,身边的传教祭祀,与苦行祭祀同时出手,一道光束自天空劈下,宛如闪电! 粗壮的光束急转而下。穿过了色痞的身躯,轰鸣出了巨大的声响。凿出了巨大深坑,只是色痞的身躯却已经抽离,模糊,这原来只是速度太过而留下的残影! 战场中的惊变引起了一阵惊呼之声。 大师兄看向了大荒一方的邵东华,见他只是看向西域一方,而没有任何动作,心中略安。 同时李自知抬头看了一眼天。 苦行神色骤变,有些不可理解。 西域一方天空之上重云惊现,毫无疑问是九天之剑即将落下。 在僵持之中李自知可以发这一剑,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 苦行无法阻拦这一剑,苦涩只能咽入肚中,他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要看其他人。 大祭司便是其他人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换骨引起的战端,自然要他自己来承受,然而他此时面容痛苦,鲜血淋漓,如何可以承受九天一剑? 他只能寄望于有人来保护他,而他的寄望也没有任何错误,邵东华动了! 邵东华的动作极为简单,只是弯下了双腿,但脚下却已尘埃四起。 他双腿绷直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上云霄,魁梧的身躯化作流光,任谁都阻拦不及。 大师兄没有动,他知道这一剑只是为了色痞创造机会,他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 重云之中迎来了陆地冲来的流光,当高度似乎已经抵达天穹时,流光在人们的眼中变为了小小黑点。 那巨大的意念之剑猛然坠下,似只要沾染到黑点的一丝一毫便可将其粉身碎骨。 然而作为黑点的邵东华却没有这种觉悟,他伸出了手,在天穹中穿破了云雾,握向了那把本就不是实体存在的剑! 金黄色的长剑猛然一顿,邵东华在它坠落之际,捏住了剑柄! 北城墙之上一片惊呼之声,显然盛唐人希望看到邵东华在天空陨落支离破碎,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的耀武扬威。 抓住李自知的意念之剑,在天穹之中脸色呈酱紫色的邵东华显然也并不好受。 他的手本不小,但与眼前着金光璀璨的剑柄一比却渺小了很多,他能握住这剑也与手大手小没有关系,而是意念的对抗,他牵制住了李自知的强大意念。 但仅仅只是牵制,邵东华无法做到毁灭这把剑,他只希望神舆之中大祭司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 大祭司感受得到巨大的危机,所以他的换股动作开始加快。 光束帷幕之中的鲜血淋漓,森森白骨,那散发着光明的骨骼,被他一节一节的塞入隔开的皮囊之中,画面诡异非常。 在这刹那之间平原之上响起了一声巨响--来自大师兄。 大师兄的身躯飞向了天际,飞向了那把剑和那个人。 邵东华面无惧色,因为在他看来大师兄毕竟只是小辈,即便已经达到了神通境,但与他半步天人的境界相差甚远,除非赤脚和尚复活,不然没有人能阻止他延缓这把剑的坠落。 而当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大师兄身上时,心中却莫名冷冽。有刀自东方而来! 刀是刀意,意念可穿空间可越时间。 不知何时而来的刀意,不知飞行了几百里,竟是比大师兄更快一步的来到了邵东华的身前! 邵东华能做的事情只是腾出一只手。 他认为一只手足够对付大师兄,但现在这一只手显然无法捏碎这刀意,因为这是李毅劈出一刀! 狂暴的刀意摧枯拉朽一般的袭碎了半空中的云雾气流,来到了他的手前。 邵东华那只肉身成圣的手顿时鲜血淋漓,似已可看见白骨。 大师兄又紧随而至,单剑刹那间刺出百余次,邵东华手掌上的血肉纷飞于天穹之中,点缀其上,就像一条条红色丝带。 与此同时,色痞近身来到了大祭司所坐的神舆面前,他如风一般的速度让人防不胜防。 三大祭司联手也未能阻止他半步,眼见他抬手便要摧毁神舆,传教祭祀身躯化为光明,如水如纱一般的缠绕了上去。 阻了一刹那,裁决祭祀便再一次阻挡在了色痞面前,一杆血红长枪连挑四百三十四次,枪枪空间炸裂,元气余波扩散。 色痞身化成风,缭绕在枪头之前辗转腾挪,却未伤分毫。 裁决大祭司的汗珠崩碎在眼前,却无法抓到他一丝一毫,但神色却愈发坚定,并非胆小如鼠之人! 完全被忽视,真正胆小如鼠的南海六人中的南海大伯,在这时做出了对己方阵营最为有利的事情。 他回到了神舆之前,抬手间海水向北狂涌,不仅可以湮没平原,最重要的是水中无风,水可挡风! 这一刹那中的战局神鬼莫测,惊险异常。 完全没有资格参与其中的人们只能目不暇接的看着这一切的变化,心中暗暗焦急。 或许,此时这片战场之中,唯一能保持镇定的只有张小刀,因为他在梦中! 寒霜儿看了一眼小刀,然后看了一眼北城墙上的哨塔。 她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媳妇重重点头,手中寒霜剑也终于出鞘。 无法形容的一股寒流猛然来袭,刹那间海水凝结成冰,长剑自城下之是轻轻一点,南海大伯的神通便尽数破碎! 王大牛眼中神采异样,他察觉得到师娘寒霜儿并没有进入神通境,也从未融灵,那便说明,寒霜儿的剑非常冷,冷到可以冻结一切! 激战到了此时,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寒霜儿的出手,引来了拓跋顽石的阻隔,平原之上忽然云雾重重,人们再也无法看清战场之中发生什么,心中更为担忧。 北城墙之上的文晴岚心中焦急到了极点,婆婆仍旧未曾有任何动作。 她不知道即将产生对盛唐如何的结果,却见无量和尚站起了身子,敲响了手中的木鱼! 木鱼的声音极为清脆,传入雾气之中刹那间便形成了一道盛唐一方所有人都察觉得到的精神牵引。 就像为他们开了一双天眼! 而此时蔚蓝色的天空开始泛白,神舆之中的大祭司终于站起身躯。 却无人察觉到,北城墙下的张小刀也站起了身躯!(未完待续) 第376章临危战局 元气纵横,神通肆意。 在这片平原之中,有资格插手战局中的人不多。 光明教廷的大祭司有这个资格,雕像之下的张小刀也有这个资格! 神舆随着大祭司的站起忽然爆裂开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瞬间传遍平原,然而人们看到的却不是魔神降临,而是一名从里向外散发着光明的男子傲临人间。 大祭司的面貌不再普通,因皮肤近乎透明,五官彰显的深邃至极,不仅棱角分明,而且英俊了数分,给人一种此人本不应该存于世间的惊艳感,却带着肃穆与神圣,宛若光明神! 刘亦晨换骨时,体内光明力量本就不纯粹,境界完全依靠光明骸骨攀升,而大祭司不同。 大祭司本就已是人间巅峰强者,体内光明力量极为纯粹,又信奉前任掌教的光明教义,与光明骸骨契合度极高。 此番换骨,给他带来的改变自然不仅仅在面貌上。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神舆爆裂后仍在继续! 人以骨为根,换骨虽然不会改变其人的思维模式,但身体构造自然会衍生的不再寻常。 大祭司之觉得此时身躯之内的血液,肾脏,筋肉,具被光明淬炼。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他的身心,他缓缓抬起双眸,两道纯净的光束射出,平原之上的人儿脸色皆剧变,似有无穷威压来到人们的头顶。 距离大祭司此时最近的色痞爆退而走。掀起一道龙卷狂风。 半空之中的大师兄神色一变,再不留手,一点烛火在剑尖儿之上猛然燃起! 烛火是大师兄的神通。并非毁天灭地的神通,看似也并不强大,但只有邵东华可以感觉得到,只要沾染一丝这烛火,便被燃成灰烬! 邵东华放开了李自知的那把剑,猛然坠落! 九天之剑挣脱束缚之后,急转直下。大祭司抬手,撑起了一道光明! 剑没入光明之中消散无踪。竟是没有泛起一丝涟漪,而此时邵东华也强硬的回到了地面,宛如一颗陨石一般砸向了苦行与李自知! 李自知抬眸一眼,万道飞剑密集半空。 邵东华脚尖一点。飞剑群消失不见,他弯曲双腿落在地面之上,磅礴的元气将脚下的土壤掀翻出一个巨大深坑! 一刹那间的变化,宛若疾风骤雨。 盛唐一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祭司已经半步天人! 此时,即便远方李毅正在赶来,盛唐也已经势微,纸面上的对比完败于对方! 大祭司,苦行,邵东华组成的半步天人境顶尖力量。自当横扫天下!即便他们敌人是盛唐! 北城墙之上鲜有人可以看出其中局势,而婆婆,王洛菡。无量和尚等一众高手自然心中有数,脸色自然难看到了极致。 如若只是苦行与邵东华二人,先生李自知当有以一敌二之能,虽不敢言取胜,但也绝不会败! 可大祭司如今换骨成功,即便先生李自知神威无双。却也难以以一敌三,盛唐败势似已城必然。 张小刀自然也有眼力看出眼前的局势。他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此时虽然可凭借时间守则缓解战局一二,但想要战胜对方是在太过困难,他要做的仍旧是以意念打破空间枷锁。 届时,无论他有没有能力可以解救赤脚和尚,但毫无疑问的是,心念至强后的张小刀,可以作为顶尖战力出现在这片战场之中。 不久前,他入梦看似时间极短,但他已经攀爬了半座垒石山,之所以退出梦境,只是因为他的心念仍旧不够坚定。 但到了如今,无论如何,盛唐已经岌岌可危,他必须要做这件事情,非生既死之下,心念自然坚定。 张小刀只站起了半刻身躯,然后便再次盘坐了下来,看向神碑眼眸中再无杂念,再次入梦。 进入梦中的张小刀双腿犹如灌铅,汗珠如豆一般洒落,他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向上攀爬。 每一步,无形的空间压力,都会在他的身躯压弯。 只三步之后,张小刀再也抬不起腰肢,身体完全伏在了岩石之上,手脚并用,却犹如龟速。 张小刀再次入定后,平原之上的战斗仍未停止。 无论是苦行,大祭司,还是邵东华,都是人中之龙! 此时他们自然不会碍于面子,继续进行什么决斗,他们要做的极为简单,便是联手杀掉李自知,这座盛京城立破无疑! 李自知自然也明白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但他却毫无惧色,和煦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颊之上。 李自知的笑容对于现如今这片战场来说自然很是诡异。 眼前不远处,全身散发着光束的大祭司,身躯宛若钢铁的邵东华,居中神色淡然,却无意极为强大的苦行,已然并肩! 色痞大师兄与寒霜儿虽然已经回到了李自知身边,但这绝不是李自知笑容的来由! 日光正盛,平原之上伤痕累累,疮痍密布。 李自知站在盛京城前,迎着阳光,迎着微风,将手中的宽刃长剑插进了身前的土壤之中。 没有异变发生,锋利的剑锋在刹那间内切碎了细微的土块,甚至没有带起一丝灰尘! 作为李自知的妻子,寒霜儿悄然无声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李自知张开双臂,外披滑落于寒霜儿的手掌中,露出了一身劲装。 接起单薄的外衣,寒霜儿来到了李自知的身后,将他的长发仔细盘卷而起,然后用那如剑一般棱角分明,但已经看似极老的铁簪穿过发丝。 李自知的微笑仍挂在脸上,他看了一眼寒霜儿,道了声辛苦,便将目光锁定在苦行三人身上,轻道:“其实早在去年这城下,我便已经忍耐许久!” 众人自然知晓李自知说的正是赤脚和尚那彪悍一战! 李自知抽出宽刃长剑,再没有半句废话,剑尖儿遥指三人,厉声喝道:“来战!”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天地! 滔天一般的战意充斥在人们的耳中,修为较弱者立刻口喷鲜血,心胆俱寒,未抵命玄者顿时头寻目眩,寒毛炸立,即便抵达了命玄境的强者,也浑身颤栗,心中惊恐抑不住的涌向脑海。 西域四万黄金骑士人仰马翻,大荒刀客手中长刀嗡鸣不止。 整座平原只在这一声厉喝之下,异变丛生! 李自知一人一剑,傲立盛京城下,剑指三位无上强者,未弱一丝不提,却已在气势上胜出一筹! 北城墙之上传来整座城市的怒吼之声,冲上云霄! 天空为之清明,阳光似也变淡,只有他手中的宽刃长剑仍旧散发着骤亮的光色,似已迫不及待。 苦行似第一次认识李自知,他与李自知虽是敌人,却也是友人。在西域时更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许久,李自知书生气极为浓郁,虽然说话做事从不拿腔作调,但为人自有儒雅之风! 此时李自知完全颠覆了在苦行心中的形象,竟让他有些不认识! 大祭司心中凛然,换骨之后的他本已信心十足,但见此时李自知,心中那十分的信心不知为何消散殆尽。 三人之中,只有邵东华心中平静。 因为他对眼前这般模样的李自知太过熟悉! 先帝岳定王,曾评价李自知心中万卷书,儒雅之气飘逸,手中一把剑,怒视天下英豪! 岳定王虽然只是武夫,诗词歌赋一向不是强项,这首简短的评语也算不得诗,称不上词,但却简单直白了形容了李自知的两面! 李自知是典型的盛唐人,从不缺乏盛唐人面对强敌时心底涌起的那股歇斯底里。 此时,厉喝,剑指,不仅仅意气风发,更是心中酝酿已久的战意终于如火山喷发一般爆发! 不知张小刀是否在梦中感受到了来自盛唐的力量,距离山巅还有一段距离的他,撑起了身躯,汗如浆下。 张小刀自认吃苦对他来说并不算困难,然而这一生却从未如此苦过。 他不知道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是否移位,但很确定的是,每走一步他的体内都有大量血液被挤压而出。 眼耳口鼻之中的血花,已经与汗水混合在了一起,模糊在了脸颊与脖颈上。 骨头仿佛即将被碾为碎末的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承受,更别提挪动身躯! 然而张小刀便在内外俱伤之下,再次前行,每一次如同虫子般的蠕动,丑陋异常,但他在行进,他在攀峰! 即便他爬的在慢,他也仍在努力。 如此反复之下,晕厥,醒来,承受无尽痛苦,张小刀很确定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更不会注意到他的蠕动已经在垒石山上拖出了一道鲜艳血痕,他还在爬,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时间渐逝,张小刀在攀爬的过程中身下石块的尖锐划破了他的肚囊,大肠小肠似要散落一地,他连忙用一只手托住这些血肉模糊的脏器,似已感觉不到疼痛,但却在没有一丝力气做出任何动作。 张小刀望着似乎并不遥远的顶峰,露出痛苦神色。 他的信念似乎就要坍塌,又或许涅槃重生!(未完待续) 第377章复苏! 盛京城中的喧嚣声音渐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平原之上一触即发的惊天一战让人们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天地之间仿佛陷入了静止之中。 静止中的画面中,张小刀绝不是引人注目的那个,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在经历着什么! 梦中的石山之上,殷红色涂抹出的道路狰狞异常直至近山巅。 张小刀蠕动的身躯在一片血色中艰难前行,每挪一丝的似乎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他坚信自己不会死,因为他知道这是梦境,但身上传来的痛处与虚弱却格外真实,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死并不可怕,临死之前的等待最为可怕。 在也没有一丝力气的张小刀停在了山路上,在等待死亡之中恐惧颤栗。 接近死亡的真实感充斥在他的心扉之中,他终于明白或许这并不是一个梦境,来到这里的虽然不是他的人,却是他的灵魂! 灵魂一旦泯灭,盛京城下的张小刀便会死去。 想通这个事实之后,张小刀再没有了任何借口,他抬起双眸,只是眼皮睁开便耗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眼角有汗水钻入,他只能费力的眯起眼眸,看向顶端。 入目的是一块翘起的岩石,岩石遮挡住了他的目光,他看不到山巅,看不到尽头。 但他还是决定在努力一些,但全身上下却真的没有任何力量催动身躯,就连蠕动他都无法做到,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下了安静的等死。 张小刀不想死,但不得不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到了他的亲朋好友,想到了自家媳妇,想到了媳妇肚子中的小小刀。 然后他便莫名的再次有了力气。这种力气可以让他再次蠕动。 蠕动的速度自然还是极为缓慢,但只要张小刀觉得快坚持不住时,他只要想想媳妇与孩子,虚弱的身体似乎就会被激发出潜力。 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刀终于越过了那块挡住了他视线的翘起岩石,他终于看到了山巅! 距离山巅已经并不遥远,他也觉得死亡距离他也不遥远。 或许下一瞬间,他便将彻底死去,所以他决定用痛处来让自己清醒。 小腹中的大肠小肠不再被他用手阻隔,他双手并用。拖出了一地污秽,双手终于触及到了峰顶。 一束阳光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他知道自己此时脸应该很是干瘪惨白,生命也在他体内器官拖出一地后飞速流逝。 但他没有放弃,用生命爆发出了最后的力量,他的身躯终于软绵的趴在了山巅,然后他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 ………… 北城墙下,凌冽的剑光横贯平原! 大祭司,邵东华。苦行三人无一人敢于强行拦住这剑光,所以这道剑光冲进了西域大军之中。 剑光自南海大伯的身边抹过,刺穿了无数黄金骑士的身躯,没入天际。 南海大伯神色惊恐。听着身后的惨呼与人仰马翻的声音,全身上下颤栗不止。 时至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们在南海那所谓的神仙父亲。那容颜不老的中年男子,只是让他们来送死。 这片天下最顶尖的战场之中,那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即便他们粗略的掌握了时间守则。但毫无疑问,在半步天人境的绝对强者面前,这点资本根本不够眼角瞥上那么一眼。 李自知一剑寒光宛若刺穿平原后,抬起了右腿半蜷起,单剑立在眼前,一动不动! 下一瞬本应该爆发出无数强大神通的平原上,却再一次陷入了静止! 李自知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好看,但他手中的剑却在反射着寒芒。 大祭司,邵东华,苦行,面对这丑陋的姿势没有动手,除了因为这一剑必将强大至极之外,还有心中的心思。 三人没有人愿意率先遭到重创,自然没有人愿意出手。 李自知的脸上萌生笑意,却霸道无比的喝骂道:“孱弱小儿,心中无勇,又怎能战胜我?战胜我身后的这座城?” 三人面对这一问,心中均有无地自容之感,却并未表露,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便已形成默契,同时出手的默契! 邵东华一马当先,全身上下的衣物碎裂开来,露出了他仿佛镶嵌着顽石一般的魁梧身躯,三步之后,他的身躯已然大了一倍有余,宛若魔神一般的来到了李自知的面前! 苦行轻拍双掌,身躯化为一道流光,越过邵东华,率先而至,光明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李自知! 大祭司张开双臂,天空猛然一声炸裂之响,他的身躯骤然的出现在天巅之中,与天一色,天为纯净的白色! 北城墙下,大荒阵营中,西域乱马群中,所有人的视野中只剩下了纯净的白色! 没有人能看清平原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自知会让他们看清,他出剑了! 在大师兄的眼中,老师的动作飘逸而灵动,宛如铁片一般的宽刃长剑并不见如何用力,只是一劈! 但当剑尖儿由上而下直至地面时,一股磅礴的力迸裂而出! 大师兄,寒霜儿,色痞,被推到了盛京城下。 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一道寒芒,寒芒划破了所有白色,就像用小刀整齐的割开了一片挡住所有视线的白纸。 白纸分开后,是掌握光明的苦行。 光束照在他的脸颊上将苦行的黝黑脸颊照射的宛如黑铁,他手中的光明猛然合拢,宛如太阳一般的光球迎向了寒光! 倏地,光球炸裂,似乎比漫天光明亮度更高的光束透射向了四面八方,苦行爆退! 紧随而至的是宛如魔神一般的邵东华,他迎向了剑光。 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身躯最为坚硬的人,肉身成圣在加上大荒秘术,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抵挡这天下任何人的任何攻击! 然而这道剑光来到他的身躯前时。他终于察觉到,他似乎无法抵挡! 在千分之一息,邵东华体内的元气扎破了心脏,心头血瞬间充斥全身! 他身躯之上的千万个毛孔猛然喷出血雾,同时在他坚硬的身躯上密布了一层血痂,看起来狰狞恐怖到了极致。 然而即便他穿上了世界上最坚硬的盔甲,剑光在来到他的身躯后,却猛然炸裂了所有血痂,宛如岩石一般的身躯出现了一道道血线。 庞大的身躯在寒光之下跪在了地面,邵东华双眸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地面却在此时掀起了无数尘埃。 尘埃腾升足足有三丈高,飘散在光明世界之中,人们看的格外真切。 然而此时谁会在意尘埃?寒光去势并未止,纯白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黑线,黑线的尽头是大祭司! 正片天空仿佛被裁减,寒光威力当真绝伦! 大祭司看着这抹寒光,发现光明无法阻隔,血肉无法阻隔,那便只能靠身躯内的光明骸骨阻隔。 强大的力量将他的身躯击落。数道血线翻卷着血肉露出了散发光束的骸骨,他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飘飘下坠。 李自知收剑,一口血液喷出,世界终于恢复了一片正常! 平原之上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没有人能理解眼前的画面。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李自知的强悍! 一剑之威,先破苦行掌御,后破邵东华魔神之躯,在劈开天空。将大祭司击落! 他还是人吗? 李自知自然还是人,所以他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剑是他一生中的巅峰一击,他知道在往后的人生中。除非真正迈入天人,不然他无法再次斩出这样强大的一剑。 可惜的是,这一剑并没有杀人,那么他将似乎只剩下了死亡一条路可走! 苦行的脸色苦涩,双手不自觉的狂抖。 邵东华跪在地面上,虽看似鲜血淋漓,但却可以抬起赤红的眼眸看着李自知。 大祭司虽然被击落,但却飘荡在天空之中,显然伤势还在控制之内! 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重创,但他们终归是没有死去! 色痞与大师兄再一次出现在了李自知的身旁,他们知道这一剑对于李自知的消耗,但却没有人察觉得到,张小刀在这一刹那睁开了双眸。 平原之上的土浪尘埃如同小雨,他眯起眼睛站了起来,来到了赤脚和尚身边,用他的手,握住了赤脚和尚的手! 在这死寂一般的世界中,他与赤脚和尚的握手太过扎眼。 当很多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们骇然的发现赤脚和尚那只手竟然开始融化,露出了骨节粗大皮肤粗糙的血肉之手! 死寂在这骤然间被打破,邵东华站起身躯,苦行面露骇然,大祭司眼眸中满是血丝。 大荒阵营开始喧嚣,拓跋顽石不顾一切的向盛京城开始冲刺。 光明教廷开始恐惧,裁决祭祀,传教祭祀,苦行祭祀,同时做出了与拓跋顽石相同的举动。 南海六人不知为何眼前的世界开始因为一次握手而开始恐惧,他们感觉得到所有人都在恐惧。 直到那座雕像真正开始融化后,他们也因为环境的影响开始莫名恐惧,却不由得猜测这雕像到底是何人所化! 一圈圈的涟漪出现在赤脚和尚的周身,张小刀神色平常的握着他的手,耳边传来了北城墙上的怒吼声。 当赤脚和尚另一只手,手中中的前任光明教廷掌教的头颅落地,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雕像睁开了双眸,看到了张小刀,感受到了身后的一切。 他转身,漫天尘埃崩碎!轻声问道:“人头尚在?” 张小刀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微微一笑道:“待你信手拈来!” 第378章碾压天下 ps:感谢蓝蓝和wh的打赏,祝愿大家圣诞快乐,女孩记得收苹果要慎重…………。 盛京城下的那座雕像融化了。 这对于盛唐人来说自然是令人振奋的事情。 但对于大荒与西域人来说,这便等于末世降临。 赤脚和尚凶名早在三十年前便传遍了天下,没有人可以战胜他,在那三十年中他是绝对的天下第一人! 无论是苦行,邵东华,亦或者刚刚换骨的大祭司,他们都不想看到这一幕,更不理解为何会出现这一幕! 世人皆知,封印赤脚和尚的是前任教廷掌教,但在场的人间巅峰强者却都明白,封印赤脚和尚这件事情只是借了掌教老人的手而已,背后的始作俑者必然是南神门门主! 这天下中,谁能解除赤脚和尚的封印?在来到盛唐之前,西域与大荒人的巅峰强者们心中都有过计较。 答案很简单,如果婆婆不能,这天下便无人可行。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婆婆如果可以解开赤脚和尚的封印,他们便不会在盛京城下看到雕像。 可是,雕像居然在战斗中融化开来。 在李自知的最强一剑劈出之后,旧力已竭,心力未生,对于大荒与西域最好的时机下融化开来,这是对西域和大荒士气摧毁性的打击! 更让人不理解的是,婆婆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张小刀为何可以做到? 答案只有张小刀知晓,他在神碑梦中虽然并没有领悟空间守则,凭借着修心之术攀爬到了顶峰。经历了真正的生死。 人的一生是见证了时间的流逝! 生死,无疑是时间守则中最重要的两个节点,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 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张小刀醒来后,莫名的发现自己的时间守则似乎进展迅速,于是他便尝试了融化雕像。 然后赤脚和尚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转过了魁梧的身躯。看向了盛唐的敌人,问了声:”人头尚在?”张小刀理所应当的回答了声:“待你信手拈来!” 这句话。曾经响彻在盛唐建国之初,也在不久前响彻在盛京城中,现如今虽然两人的话语满是平淡,没有任何激昂之意。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在每一个人的耳中炸响。 北城墙之上的盛唐人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即便是文晴岚也离开了座椅,快步来到了锯齿城墙之前,望着那宽厚的背影,不知为何泪水瞬间充盈在眼眶之中! 文晴岚红了眼,北城墙之上全军将士,文武百官又何尝没有红眼? 对于大荒与西域来说,赤脚和尚便是恶魔,但对盛唐来说。赤脚和尚却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 他从未让人盛唐失望,也从未失败,如果有人可以将他一生的战绩罗列出来。那么在这些战绩的最后,必然是一排排的‘胜利’二字! 可是赤脚和尚复苏后,北城墙之上没有传来欢呼与呐喊。 或许这种人一生都未必会感受到一次的心神激荡,只有沉默才可以尽情诉说。 平原之上的赤脚和尚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仿佛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局势也随着他的步伐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教廷三大祭司。大荒拓跋顽石,全部停下了脚步。 苦行。大祭司,邵东华,下意识的站在了一起,或许是心中莫名的恐惧作祟,又或许站在一起才能让三人觉得他们有机会可以战胜盛唐! 当赤脚和尚与张小刀来到了李自知等人的身边,他们看向了平原上的敌人。 张小刀没有吭声,抽空转头却看到了北城墙上王大牛的握拳神色,显然心中的情绪已经溢于言表,然后他看向了箭楼,看到了王洛菡露出了笑颜,最终他转回了头,深吸了一口气。 张小刀很清醒,也很冷静。 他知道这场战争在赤脚和尚复苏之后,仍然没有一锤定音。 他相信赤脚和尚的绝对具备将眼前三人击溃的实力,但盛唐与北神门真正的敌人是南神门门主! 在这位门主还未失败之前,那么一切都还存在着变数! 赤脚和尚并不知此时的盛唐局势,但他看到了邵东华,便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刹那间的双眉竖立,一股凌冽的杀意自他体内迫散而出! 赤脚和尚在踏一步,越过了众人,将目光锁定在身躯仍旧宛如顶天立地的邵东华身上,只问了一句话:“扪心自问,对得起兄弟吗?” 兄弟? 这对于邵东华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 因为早在很多年前他决定要做出这些年做的事情后,他便刻意的将这个词汇掩埋,忘记! 不久前即翼关内,李自知与色痞从未问过这句话。 因为他们二人已经不将邵东华当做兄弟,因为邵东华在赤脚和尚被封印之后的这一年,做了很多的事情。 但对于赤脚和尚来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前。 虽然在盛京城下看到了邵东华与李自知站在了对立面,但他却不知盛唐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唐胤龙已经死去。 所以,他还是拿邵东华当做那个在青州边关拥兵自重的兄弟,那时的他显然还可以被挽回。 闻言后的邵东华不知该如何回答。 赤脚和尚的眼神很熟悉,如同三十几年前他在军帐之中神色凝重的看着众人,告诉他的兄弟们,最强的敌人交给他。 面对邵东华的沉默,赤脚和尚的目光没有移动,目光之中的意义就像利器一般的挖着邵东华刚刚放出了心头血的心脏。 死寂一般的气氛中,李自知轻咳了一声,血水自嘴角抑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赤脚和尚终于移动了他的目光,他看向了李自知,然后极为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吸的极长,在吐出时,他动了! 赤脚和尚的魁梧身躯宛若一道闪电一般冲进了平原之中,身后大修罗骤然遮天蔽日。 一声爆喝,来自他的喉咙之中,没有任何具体意思,却宛如惊天炸雷! 苦行面露肃穆,双手拉出了一道如同璀璨银河的光明。 邵东华神色冷峻,毫不犹豫的动用秘术损耗寿命,进一步催化魔神躯体。 大祭司倒退了三步,手中一团被无数道穿破的光球,静穆等待! 赤脚和尚来了,携大修罗宛如泰山压顶而来,隔空拍出一掌,平原立刻骤变! 掌风之中狂暴的元气彻底掀翻了草皮,本就被李自知一剑划出了一道黑线的天空一黯再黯,竟已有了入夜的趋势。 西域阵营之中,黄金骑士与苦行者看似全部石化,瞠目结舌的神色就此定格。 大荒阵营之中,每一位荒刀客都感觉心胆具颤,再没有了任何一丝拔刀的勇气! 这一掌,便是天地之威,蕴含了赤脚和尚这一生的彪悍之气,所向披靡,无法阻挡! 邵东华巨大的身躯被压弯,他知道这座平原之上不久便会出现一个惊天巨坑,但他无暇去看任何风景,他仿佛要被分解在这一掌之中,一股死亡的气息涌在鼻尖前,挥之不散! 苦行手中的光明银河逐渐暗淡,最终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像镜子破碎,他手中的银河也如同镜子一般迸裂开来,变为不规则的一块块,充斥在他的眼前。 大祭司甚至连感受的资格都没有,手中光球自爆在了手中,那只手如今白骨森森,即便是光明骸骨也裂出了无数缝隙,并持蔓延趋势,即将崩离解析。 赤脚和尚的身躯也在此时腾升了半空,那双宛如白莲的脚掌,就像是空中盛开了两朵洁白无瑕的鲜花, 他一脚轻踏,所有人惊恐的发现,在这脚下空气中的元气全部变得有形,成恒爆的姿态在半空似要席卷人间! 在这股凶猛气浪还未抵达平原之时,邵东华与苦行有了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来进行抵挡准备。 苦行的做法很简单,不惜损耗一切的来爆发出最强的防御手段,他撑起了一面光盾。 但他的神色却暴露了他没有任何信心可以抵挡,因为只刚刚一击,他便明白赤脚和尚怕是已经抵达人间真正的巅峰,天人境! 邵东华的做法也同样简单,在这刹那间,他将双手挡在了头顶,他的身躯便要缩小,脸色一片苍白,不知又动用了怎样的秘术。 而在这时,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宛若天神一般的赤脚和尚碾压天下巅峰强者的时刻,张小刀来到了邵东华的身边。 为何? 只有他拥有无视空间,无数时间的速度,而他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一些承诺! 他曾经答应过唐启年,必杀邵东华! 那时的唐启年,不知何时张小刀才有能力杀掉邵东华,但他知道这一辈子他怕是没有机会! 张小刀的到来,宣告如今他便拥有了这个能力!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张小刀有多强。 但婆婆与王洛菡仅仅只从张小刀可以解救赤脚和尚便可以看出,他的时间守则已经非常强。 那么他的实力便已然不属于人间。 所以邵东华甚至没有看见张小刀的脸,他只看到了无数抹寒光,在这刹那间来到了自己迅速缩小的身躯面前。 来不及去阻挡,甚至来不及去看清带出寒光的刀是什么模样,张小刀在这一刹那,狠狠的捅了邵东华近万刀!(未完待续) 第379章懦夫之死 近万! 这数字看起来并不庞大,但在短短的一刹那间捅出近万刀,却着实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张小刀捅出了近万刀,邵东华没有一丝反应,因为一切真的来不及! 对时间守则略通的南海六人被震撼的无以复加,或许这片战场之中,除了北神门的人,只有他们才能感受到在张小刀身上的时间法则流转何其迅猛! 这种迅猛,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道流光,这道流光以几乎闪烁的速度穿过了邵东华,然后画面中的一切开始诡异万分! 邵东华魔神一般的躯体停滞,他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神采,除了左手尾指在不自觉的小幅度高频率颤抖,他仿佛僵立在了原地。 在他的头顶之上是恒爆开来的元气层层波浪,一只宛若实质的脚印已经来到他的头顶。 他身下的杂草似乎感觉到了脚印中蕴含的巨大威能,纷纷趴在了泥土之中,却仍然难逃变为碎末的命运。 在巨大脚印已经接触道邵东华飞起的发丝时,他魁梧的身躯在这脚印之下显得极为渺小,但他仍然僵立,没有一丝反应。 距离邵东华最近的是苦行。 苦行知道邵东华的实力,在赤脚和尚一脚踏来后,他本不应该去关心邵东华! 但此时的邵东华却是大荒与西域之中最顶尖的战力,在那道流光闪过后。苦行下意识的在刹那间觉得邵东华有些不对,所以他在千分之一息内想要做些什么。 然而只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后,血液便已万分之一息的速度狂喷在了他的脸颊上。染红了他瞳孔之中的世界! 血液来自邵东华。 来自他的脸颊,手臂,胸口,小腹,双腿。 来自他的魔神躯体! 数万个血窟窿同时出在一个人的身躯之上,并不是什么美丽的景色,现在他的身躯就像是马蜂窝上密密麻麻的蜂巢。其中涌出的不是蜜浆,而是血浆! 血浆的喷涌之势。宛若挪开了一块挡住泉眼的巨石,泉水悍勇喷发。 然后邵东华周身方圆十寸之外便全部被染红。 因赤脚和尚一脚被震起,环绕在邵东华身边的绿色碎末全部染色,惨烈的让人不忍直视。 然而。邵东华却并未死去,即便他已经感受到丝丝凉风,感觉到生命在他的躯体内迅速流逝,他也没有立刻死去,而是抬起了宛如被孩童捅穿的莲藕手臂,撑到了头顶! 脚印落下! 转瞬,宛如迎来末日一般的平原开始剧震,大地开始下陷! 这种下陷的趋势让人瞠目结舌,仿佛陆地变成了海洋。海底塌陷,海水自然凶猛塌陷。 与此同时爆裂的轰鸣之声贯穿进人们的耳膜中,仿佛瞬间击破了所有人的中枢神经。以至于在这灾难边缘处的大荒阵营与西域阵营之中竟然无人移动! 一年前,赤脚和尚曾在这里踩过一脚,经过一年的滋长与盛唐官方有意的修复,那脚印早已不再,一年后,却在现盛京北城墙外的平原之上!但威势却已远胜从前! 天摇地动间的北城墙上。盛唐人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躁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宣泄着他们此时最真实的情感。 ………… ………… 北城墙可以看到的平原尽头上有一行人。这行人来的很急,但当看到天空之中,怒目圆睁,双眉倒立的赤脚和尚,便放缓了脚步! 李毅四人长吁出了一口气,法义小和尚瞪大了双眸,忍不住爆喝了一声:“师父。” 在天巅之上宛如天神一般的赤脚和尚转头,看到了他的徒儿,面目忽然平和,身后大修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慈眉善目的模样! 赤脚和尚的忽然转变太过唐突。 脚印深坑之中的苦行支撑起了自己的身躯,看到了赤脚和尚的转变,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如果赤脚和尚在西域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然后他便颓然的坐在了坑中,满脸的苦意。 邵东华就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身躯虽然缩小回原来大小但那千千万万的伤口却并没有缩小。 此时的邵东华就像是一滩碎肉,残骨连着断筋,断筋扯着碎肉,那些肉丝,骨茬看起来极为恐怖,但最恐怖的是在这碎肉上的头颅。 邵东华睁着双眸,看着天巅的赤脚和尚,想起了三十年前赤脚和尚击溃强敌后,他的亢奋与热血。 但那时的他自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赤脚和尚的敌人,成为盛唐的敌人。 一年前他终于成为了盛唐的敌人,但那是赤脚和尚在盛京城下被封印之后。 或许,如果赤脚和尚没有被封印,他终其一生都不会有胆量去真正的逆反盛唐,不会走出盛唐。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张小刀。 并不是想张小刀那上万刀将他捅成了马蜂窝,而是想起在青州边军时,张小刀的那些句话。 ………… “我看不起你。” “我看不起你们。” “还有,你,你,你!” “青州每一个边军我都看不起。”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是服从命令,但军人的灵魂却是保家卫国。” “只会服从命令,却不懂得保家卫国,那你们青州边军与大牛哥家养的那条大黄狗有何区别?” 说着他摇头自我否定道:“对不起,口误,狗至少忠于主人,军人至少要忠于国家,你们似乎连狗都不如。” ………… “我从来不是一个多么有道德的人。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生在盛唐,长在盛唐。你们知道叛军之中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你们的放纵而死吗?你们又知道有多少盛唐人,因为他们的死而变得孤寡无依吗?” “你们自然不知道,因为你们只是连狗都不如的人。” “一支没有魂魄的青州边军,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信仰,即便你叛了又如何?” “土鸡瓦狗而已!” 思维涣散的邵东华,喃喃的想着土鸡瓦狗四个字。 然后脑海中便响起了张小刀喉咙吼出的边军之歌,肺部早已经被击穿的他。满是疑惑的呢喃着:“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矫勇。盛唐的边军儿,当世最善战,盛唐的边军儿,悍勇不可敌。盛唐的边军儿,有血当汗流!” 这首歌他曾经唱的无比痛快,如今却满是疑惑。 在临死之前,他竟然对自己这一生做出的最重要决定开始质疑,这显然不是邵东华的性格。 而此时,他的耳边响起了脚步声,张小刀来到了他的身边,半蹲在了他的脸颊旁,听着他那低不可闻的声音。没有看向他,也没有任何动作。 邵东华的双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但他却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张小刀的话语响起。 “我杀死你了。” 邵东华没有回答。继续认真的唱着疑惑的边军之歌,每一个字吐出仿佛都废掉了他全身上下的力气。 这种虚弱感对于邵东华来说从未出现过,他知道他要死了,他要抓紧时间想通这份疑惑。 张小刀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疑惑。 “我真不明白这个时候的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是歌颂我的勇猛,还是怀念你当年在边军的日子。” “但无论如何。我只想告诉你,你真的不配唱这首歌。” 邵东华在此时脸色忽然红润。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他怒斥道:“我为何不配?” 张小刀神色平淡的回答着:“因为这首歌是一首勇者之歌。”说道这里,他话音一顿,重重吐道:“而你,是懦夫!” 邵东华的脸色渐白,懦夫二字如同巨锤敲击了他的心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如果老夫是懦夫,天下间还有勇者?” 张小刀嘲讽一笑道:“如果你真的是勇者,你真的想反叛盛唐开创你的王朝,你便会选择最强大的敌人,而是不等待赤脚和尚在盛京一战被封印后你才敢于有所动作。” “所以,你是懦夫!” 邵东华再没有了一丝力气去做反驳,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他的一生在脑海中犹如幻灯片一般回放,他的勇猛,他的无畏,他的义气,他的豪情。 最后,还有他的懦弱。 他闭上了双眸,承认了张小刀所说的一切没错,他的确是一个懦夫。 这时耳边却再次传来了张小刀的声音。 张小刀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为何。 他看着平原之上的李毅等人到来,感受着自己这一生或许是最想杀死的人即将死去,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你的兄弟们,大将军既然到了这里,便说明你的兄弟们跟他回到了盛唐,盛唐是一个很宽容的国家,不会容不下他们。” “所以,你安心去死吧。” 张小刀的话语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身上下连筋带骨串联着碎肉的邵东华在听完这一句话之后带着血珠的睫毛不再颤动,于是他看到了一道光。 这道光带他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战场之上。 他*着上身,露出虎背熊腰,在一座城门之下抗住了千斤顶。 战场之中满是喧嚣之声,但他希望听到更多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多,便意味着盛唐大军距离拿下这座城市越近,而拿下这座城池,便意味着唐军的版图便又扩展了一分。 那时,看地图上的盛唐标示是哥几个最乐意干的事儿,他们做梦都想打进盛京城。 这时,他死在了盛京城下!(未完待续) ps:邵东华的死正好赶上圣诞节,大家圣诞快乐! 第380章索国 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感觉到了危险。 它并不知在云层之下便是天下的中心盛京城,那里正在上演着人间至强者的巅峰对决,它只是本能加快了飞行速度,掠过了这危险地带,殊不知如墨一般漆黑的羽毛坠下了人间。 飘飘荡荡的羽毛在碧空之中悠然自得,脱离云层后被阳光涂抹了的锃亮,被强风一吹,迅疾坠落,缓慢而飘逸的在邵东华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落在了他碎肉中,沾染了一些鲜红的血液,也被染了的一丝丝恶心的黑浓。 张小刀站起了身子,赤脚和尚来到了自己踏出的脚印之中来到了他的身边,看向了邵东华。 邵东华的因为动用大荒秘术过度,脸颊上的血管呈紫色暴起,死相有些难看,但神色却又有些安详,形成强烈的反差,给人一种荒谬感。 赤脚和尚对于邵东华的死,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但他还是看向了张小刀,眼神中的疑惑简单而明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张小刀为何可以再脚印下落的那一刹那将邵东华捅城筛子。 这已经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那么是不是说,现在的人间已经与他认知的人间不再相同? 张小刀用最简短的话语解释道:“现如今的情况是北神门与盛唐站在一条线上,站在我们对立面的是南神门率领的西域与大荒,我掌控了时间守则,所以可以做到这些。” 赤脚和尚没有问张小刀为什么掌握了时间守则,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苦行身上,轻叹道:“西域倒是后继有人。” 苦行苦涩的咳出了血沫,轻声道:“再见大师出手,实乃荣幸。” 说着,苦行撑起了自己的身躯,有些摇摇欲坠。却挺胸抬头,没有视死如归的模样,即便邵东华在他身边死去,他仍有战意。 平原上塌陷的脚印之外,身着白色长袍的大祭司不知是瞌睡毛病又犯了,还是眼前的局面太过震撼,他有些睁不开眼。 邵东华的死去,宣布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赤脚和尚复苏后,再一次展现了他天下第一凶人的强悍,巅峰战力只剩下他与苦行的盛唐对立面。已经站不住脚。 或许,他们在下一瞬,便会被赤脚和尚毫无悬念的杀死。 然后,盛唐境内的西域大军与大荒部队将被全面驱逐。 盛唐在这时只要稳如泰山,大荒便会在五年之内因为冰川海脉的原因不得不向西域发起战端。 紧接着,毫无疑问,盛唐将迎来一统天下的契机。 大祭司的脑海之中飞速流转着这些想法,最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南神门门主的身上,因为他与婆婆的战斗还未结束。这场巅峰对决便不可能划上句号。 他只期望南神门门主可以早一些来,至少他和苦行还有光明教廷可以少死一些人。 似乎他心中的想法被南神门门主得知,在李毅等人来到张小刀一行人身边时,平原尽头之上出现了一抹灰色。 这抹灰色并不扎眼。但却在此时吸引了平原之上所有人的目光。 南神门门主迈着轻松甚至愉悦的步伐,宛如闪现一般出现在了西域阵营与大荒阵营之前,站在了盛唐一干人等的眼前。 南神门门主出现在了苦行身边,道了声:“不错!” 盛唐一行人神色冷峻的看着他。却无一人率先出手。 北城墙之上,婆婆与无量和尚飞下喧嚣的城墙之上,离开了全盛唐都认为他们已经必胜的海洋。 苦行闻得南神门门主所言。不知这不错是指他们这些炮灰做的不错,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南神门门主却在这时抬起了双眸,重复道了一声:“不错。” 张小刀知道这声不错是对自己说的,他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南神门门主的带着浅淡岁月痕迹的脸颊,没有开口,只有杀意。 他想起了被时光摧毁的那座边关,想起了那片由人构筑的沼泽。 李自知,赤脚和尚,色痞,李毅,黄贞凤,许三德,大师兄,寒霜儿,法义,同时沉默。 站在平原之上的盛唐阵容堪称人间最强。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率先出手,便说明他们心中都明白,眼前的灰袍男子非人。 赤脚和尚露出了罕有的凝重之色,想起了很多年前盛京城中的痕迹,自然也想起了他与先生在盛京城中的布置。 李自知看了赤脚和尚一眼,以两人之间的默契自然无需多说,便可知晓对方心意。 南神门门主等待着婆来到了众人身前,却没有理会婆婆,而是轻声道:“我来索国!” 索国? 这是何等魄力,南神门门主不仅说的风轻云淡,还理所当然。 婆婆没有开口,没有出手,仿佛在酝酿着下一刻的雷霆一击,南神门门主道:“偷了我的时间守则,自然要还回来,所以索字,用的应该很精确。” 赤脚和尚问道:“盛京城对你有何作用,你要这盛唐又有何用?” 南神门门主扬起了嘴角道:“我想建立一个通道,需要时间与空间之外的力量,才能使其更加稳固。” 张小刀心头一凉,至此方才明白,原来他的野心不仅仅止于‘回家’如此简单。 除了张小刀之外没有人能理解南神门门主话语之中的含义。 南神门门主看向了盛京城中那座耸入云端的石碑,嘴角继续上翘,这种笑容彰显着他的极度自信。 他张开双臂,对盛唐数人道:“来吧,让我看看盛京的力量,让我看看你们的力量!” 婆婆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将拐杖指向天空。 世界之中发出了一声轰鸣之响,人们眼眸中的天空出现了无数道黑线,黑线呈现一个立体长方形,囊括了婆婆以及南神门门主还有头顶的天空,却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这空间之外。 盛唐众人脸色剧变,苦行与大祭司也知无法插手。索性站在了一旁。 即将决定这人间谁主沉浮的战斗终于要打响,无量来到了赤脚和尚身边递过去了一根杵。 赤脚和尚接过,心神却有些激荡! 他喝问道:“我盛唐的命运,岂能有他人掌控?” 无人应答,却早已做答。 赤脚和尚一步踏进了黑线所勾勒出的天地**空间之中,一掌印向了南神门门主! 南神门门主的对应极为简单他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无形的吹散了赤脚和尚那掌中的爆裂元气,这时有剑来! 剑来自**空间之上的天空,刺破了无数曾重云,化作流光! 南神门门主抬手轻轻一煽,就像驱赶蚊虫一般。李自知的九天一剑便灰飞烟灭! 剑散后,一阵狂风骤起,夹杂了色痞这一生的巅峰修为。 南神门门主双眸一凝,飓风顿时化为清风。 清风还未散毕,一道凌冽的刀光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了两根手指,竟然夹住了并非实质的刀光,轻轻一掰,刀光碎散! 电光火石之间,盛唐神通境以上的巅峰四大高手都已出手。却未伤到南神门门主一分一毫。 但他却感觉到**空间正在迅速缩小。 缩小意味着婆婆所架构的空间将会泯灭在这片天地之中,婆婆一出手便要同归于尽,着实惨烈到了极致。 南神门门主没有一丝惧怕,因为这天地之间最近的空间秩序早已不再稳定。盛京一战中虽然常人无法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变化,但他可以,他感知得到婆婆已经足够虚弱! 她足够虚弱,那么这人间便已无人可以阻止走入盛京。融化那块空间神碑! 他终于郑重的抬起了那双看似很是寻常的手掌,轻轻向前一推! 在他面前的有很多人,婆婆的苍白发丝爆裂飘扬而起。李自知的宽刃长剑应声断裂,色痞的身躯如风一般向后飞退,李毅扬起头一口血直接喷洒而出。 率先打出一掌,却忽然沉寂下来了赤脚和尚,这时抬起双眸,眸中没有任何畏惧,滔天战意如火焰喷发,大修罗祭出! 南神门门主手中推出的气浪受阻,赤脚和尚猛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瞬出现时,已在南神门门主的眼前! 此时赤脚和尚的身躯舒展,膝盖已经来到南神门门主的面门前。强大的力量带起的狂风宛如一把利剑,南神门门主的草绳发箍变为碎末。 与此同时,赤脚和尚的膝盖已经来到了接触到了他脸颊上的汗毛! 这一幕出现在人们瞳孔,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时间,毫无疑问赤脚和尚的膝盖将狠狠撞击南神门门主! 然而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南神门门主还快的人,他在千分之一息抬起了手掌,一声轰鸣之声响彻耳边! 这对赤脚和尚来说并不是结束,膝盖被挡住,他还有手臂,手臂被挡住,他还有额头,全身上下皆是武器的赤脚和尚在这刹那间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南神门门主在瞬间挡住了数百次赤脚和尚的攻击,无论任何位置,任何角度,他都可以比赤脚和尚更快。 然而,他却感觉到了危机,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竟然真的抵达了天人境?” 赤脚和尚没有回答他,体内的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灵气’疯狂的在全身运转,他身后的大修罗已然模糊,他身化狂风暴雨,一股磅礴的气息迸发在天地之间。 他竟然开始狂殴南神门门主! 第381章一个人,一座城! 修行当纳气,纳的自然是天地元气。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另外一种气,或许存在,但却无人可知! 赤脚和尚是近千年来人们真正见过的天人境! 即便婆婆与南神门门主都有近乎神明一般的能力,他们的自身元气修为也没有抵达天人境。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天人境到底会拥有什么! 答案很简单,天人境拥有一丝本不属于人间的灵气。 这一丝灵气的作用在赤脚和尚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将自己的身躯化为万般兵刃,狂击南神门门主,以至于这幅画面来的太过震撼。 震撼之是相对而言,对于平原之上可以看到**空间中战斗情况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一切都太快,人们看到的只是模糊残影。 但张小刀可以看清,他在凝神之下可以看清赤脚和尚与南神门门主动作的任何细节,所以他格外震撼。 同样感到震撼的还有婆婆! 婆婆如同南神门门主所料的一般无二她现在虚弱至极。 人间的四处战乱导致了天地间的元气紊乱,空间架构坍塌。 尤其是在北城墙下的这片平原之中,这里的空间坍塌程度已经因为盛唐一众人间巅峰强者的先后出手与大荒西域强者的对决到达了某种临界点。 这种临界点很难打破,但是如果是南神门门主与她对决便必然会打破。 打破了临界点之后,平原将会消失,这里的一切将被碎裂的空间所吞噬! 她先将空间锁死,除了为了保护身后的那座城,还有神碑外,便是打算同归于尽。 只要这时,盛唐人毫不犹豫的催动盛京城内的秘密。或许她会南神门门主便会泯灭在空间之中,同归于尽。 而同归于尽,对于婆婆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赤脚和尚居然具备如此能力!居然具备压着南神门门主痛殴的能力! 婆婆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南神门门主自然也不会想过,原来所谓的天下第一人,真的是天下第一人,他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在骤然间,抵挡了赤脚和尚成千上万次的攻击之后。南神门门主竟然感觉到了危机。 他被击打过的身躯有些疼痛,他感觉到了体内强大的力量迅速流逝,他甚至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赤脚和尚真的会将他打趴。 所以他不能傲然的无动于衷,他必须用最干净,最利落的方式,摧毁眼前的一切! 只是,他这种心念刚刚升出,一柄断剑来到了他的面前! 断剑很宽。断刃缺口之上的铁茬呈不规则状起起伏伏,看起来有些钝,实则锋利无比。 这柄断剑自然是李自知的宽刃长剑,他的剑断。并非南神门门主一击所至,而是他将无上剑意凝结在了长剑之上,长剑承受不住这个股强烈到极致的意念,所以要断裂开来。 李自知在长剑还未断裂时掷出了这一剑。 也是在这不及一个眨眼的时间内。赤脚和尚完成了他的第一轮狂殴,于是他闪身而出,断剑来到了南神门门主面前! 人间之外有许多种力量。 时间守则是。空间守则是,赤脚和尚体内运转的灵气也是,李自知的无上剑意自然也位列其中。 南神门门主在千分之一息的时间内闪避过了断剑。 可是断剑不仅速度太快,最重要的是断剑很宽,所以不可避免的划破了他的肩头。一股灰色的血液流淌而出,就像是铁浆。 凌冽的剑意同时钻入了他的心底,叩击着时间的大门,似要摧毁他掌握的守则。 这是南神门门主无法接受的事情,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如果剑意可以割碎他的时间守则,那么他将变成一个废人,他将失败在盛京城下,在没有杀敌,没有入城,甚至没有死人的时刻死去。 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那么他便要爆发出全力。 爆发出全力不是去杀人,而是逃遁过这一击! 婆婆先锁空间,赤脚和尚的灵气爆发,李自知的无上剑意,三人虽然从未开口商量过任何作战事宜,但此时却配合的默契无双。 他们真的只距离成功只有一步。 但婆婆的空间守则的确太过虚弱,南神门门主的确太快。 在无上剑意还未破掉空间守则时,南神门门主一掌印在了空间黑线之上。 黑线被这掌一印,宛若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变作曲线,瞬间的摇摆不定,露出了这座**空间的一丝缝隙。 南神门门主成功逃遁! 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苦行与大祭司难以理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南神门门主的肩头爆出一团灰色浓稠血浆,看着他逃遁到了两人身前的不远处,寒意顿时彻骨! 如果这世间连南神门门主在盛唐面前都不得不低头,他们有何资格来与盛唐叫板? 只是他们心中的想法与此事盛唐人的想法却截然相反。 无论婆婆,苦行,还是李自知,都有些不甘,因为他们没有杀掉南神门门主,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张小刀随着大师兄等人已经退到了盛京城下,眼眸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战场。 南神门门主的一举一动,现在都犹如幻灯片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重放,重放的速度极为缓慢,如果用前世术语,便是一帧一帧慢动作。 张小刀无法在这其中看到南神门门主的时间守则如何运转,却可以感知到每一处的入微细节。 这种细节会让他清晰的计算出南神门门主自身的时间与外界时间流速的差别,了解到这其中的差别,张小刀便知道了南神门门主的时间守则有多么强大。 最终结论,无可匹敌! 然而,这种无可匹敌却被婆婆,赤脚和尚,李自知三人打破。 尤其是李自知那最后的无上剑意。更让张小刀似乎看到了另一种方式来击败南神门门主,他心中有把刀,但此时怀中还有根杵。 这根杵是盛唐最后的筹码,赤脚和尚在临战前将这根杵交给了他,便代表着将盛唐托付给了他。 也就是说,张小刀现在的肩上扛着盛唐的一切,他需要在最适当时机,给予南神门门主最后一击。 所以,他的双眸没有离开战场,一直在等待。耐心的等待! 成功逃出空间牢笼的南神门门主神色冷峻的看着眼前几人。 婆婆,赤脚和尚,李自知,李毅,组成的盛唐巅峰战力,的确伤害到了他,但这并不是他神色冷峻的缘由。 体内的时间守则在这时开始运转,南神门门主,扬起头。骄傲的道:“岁月!” 场中的几人再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岁月二字脱口而出之中,天地间的空气忽然粘稠! 这种粘稠来的极为诡异,仿佛在空气之中灌入了铁浆,本无重量的空气开始有了重量。那么充斥在天地间的空气便要将世界压塌。 一股凝滞感出现了平原之上每一个人的心头,人们感觉到了眼前世界密度的瞬间增长,发现他们连抬起腿都无法做到! 西域阵营之中的马儿纷纷被压垮了腰肢。 所谓教廷的四万黄金骑士早因为先前的战斗波及而灰头土脸,荣耀不再。此事更是狼狈不堪,心生耻辱。 大荒阵营的荒刀客倒是还强上不少,只是只有拓跋顽石的大荒阵营在这片战场之上已经没脸继续存在。但此时却也无法退。 只有少数命玄境以上的高手还能自如的操控身躯,然而当天边一道水银倾斜后,这一切再次发生变化! 水银不知何时横贯于长空,倾斜而下的宛如瀑布激流,没有晶莹剔透的水花,但水银浇灌在空气之中,飞流直下陆地的过程中却腾升起了无数雾气。 阳光不再,蓝天不再,完全被银色取而代之。 命玄境高手骇然的发现,即便是他们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这是何等惊人的神威? 婆婆的**空间被银河摧垮,整片世界所有颜色在这一瞬全部变为渗人的银色,似乎末日即将降临! 她只能再次竖立起空间,两股守则力量在半空激荡。 赤脚和尚三人抓住了这次机会,但他们的速度却并不快,当三步以后,半空中的两股力量却已分出胜负。 在这一刹那,盛京内外与平原之上的所有人似乎都约定好了玩一个孩童才会玩的游戏。 一二三,木头人! 所有人都变成了木头人,但这并不是一个游戏,南神门门主凝固了时间! 张小刀的神色震惊到了极致,时间守则的力量凝固了时间,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答案是,加速时间! 南神门门主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便是在这瞬间让这个世界的时间进程飞速流逝数十年,数百年。 他所有的敌人都将会老死,他将会轻而易举的走进盛京城,融了那块空间神碑。 当时间凝固已经格外稳定时,眼前的一切便开始定格,空气都不再流转。 南神门门主看得清被定格下的微微摇曳着身躯的野草,也可以看清城墙斑驳掉落的墙灰,可以看到北城墙之上面目表情迥异众生相,但他最着重的自然是看向了仍然在挣扎之中的面前人。 他的面前,赤脚和尚还能艰难的迈动步伐,李自知全身颤抖,李毅已经僵硬,婆婆却只能将自己锁在狭窄的**空间之中苟延残喘。 一切的一切都如他所料,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进耳中,婆婆的**空间碎裂,她的发丝也定格在了半空。 赤脚和尚,李自知,李毅三人的身上已有银霜蔓延,包括苦行与大祭司,都已经被彻底凝固。 世界之中的所有声音在这时终于全部消失,安静的就像在棺材之中试图聆听任何声响,答案自然是死寂。 这是南神门门主的世界,这是绝对静止的世界! 而正因为静止和绝对无声,所以当有人真的可以有所动作,或者发出声音便会格外引人注目。 张小刀动了,他迈出了一步,发出了一声轻响,响声来自鞋底与松软的泥土,他的神色凝重而狠戾! 南神门门主露出微笑,似乎对张小刀在这样的时间守则之下还可以移动感到很欣慰,同样他面对的问题也很简单。 便是杀掉张小刀,或者说服他成为自己的帮手,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但他并不知,此时的张小刀不仅仅是一个人,也是一座城! 第382章小鸡鸡 ps:加精手滑删了个帖子。。。。饿狼兄表见怪。。 第382章小** 绝对的静止世界,拥有着绝对的美丽景色。 平原之上歪着头的野草,不久前因人们的挣扎溅起的泥土,甚至神门的惊恐神色全部凝固。 水银色的天空本应该折射一些银色光芒,但不知为何却没有,所以抬起头看到的天空就像一块没有光泽的布料平铺于苍穹之中,偶有褶皱,似是在时间凝固之前微风的挣扎。 如果以俯视的角度去看,会看到北城墙内的盛京人宛如一座座雕像,他们的姿势与表情都不尽相同,但表现出的态度都几乎一致,他们在为盛京城外作战的盛唐男儿加油助威。此时无声胜有声! 张小刀行走在这片静止的世界之中,脚步并不优先,十步之后已经越发艰难,但手却格外稳定,杀猪刀的刀锋微微倾斜,没有折射出一缕光束,因为天地本无光。 南神门门主看向张小刀的眼眸含义有些玩味,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催动了时间的流转! 天地间仿佛起了大雾,弥漫了两人的眼眸。 张小刀停下了脚步,他再也无法迈动步伐,但他却没有做出其他动作,比如南神门门主最想看到的那个动作。 南神门门主的神色露出了一丝凝重,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张小刀怀中那根杵正在散发着温热。而到了绝境之中的张小刀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拿出这根杵,释放出盛京的秘密拼命一搏。 但他没有。为什么? 南神门门主想不通这个原因。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张小刀明白这个原因,只有他理解敌人知道未出手的杀手锏,才是最好的杀手锏这个道理。但他却想不到或许因为实力的巨大差距,他可能连拿出这根杵的机会都没有。 南神门门主因不理解张小刀的行为思绪飘散的刹那,天地间流转的水银速度似乎为之缓慢了半拍。 张小刀趁着这丝空隙迈出了半步,这半步迈的很是顺畅。所以他又迈了半步。 前半步是趁虚而入,但后半步却是实力而为。 南神门门主的眉宇微挑。他察觉得出张小刀在进入这片世界之后,时间守则的进步开始变得迅猛。他现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进入一个全新得世界! 象征着时间,充斥在天地之间的水银开始加速,张小刀再一次停止步伐。眼前的世界开始了诡异的变化。 平原上的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黄,废土开始变得干燥,远方视线尽头处的几座荒山也没由来的变了颜色。 张小刀感觉到了衣物开始老化,却看到无数道银色光芒缓慢的在眼前流淌,渐渐眼前的世界崩裂开来,他感觉身躯一轻,灵魂竟然开始飘起! 他心中骤冷,时间守则疯狂运转,却有无数道水银似蜘蛛丝一般缠绕在他的躯体之上。 他没有觉得呼吸困难。却感觉到了双脚一陷。 陷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 ………… 睁开双眸时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但眼前的世界似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小刀看到了一条晶莹剔透的河,这条河横贯了眼前的世界。其他地带全部是一片黑色,只有河水在泛着淡淡的白光。 张小刀知道,这里应该是南神门门主的掌控时间守则到达巅峰境界后衍生出的时间长河,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到底会遭遇什么,但似乎他已经必死无疑。 时间守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此时的二人得其精髓。 南神门门主此时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张小刀的想象。 而事实也是如此,张小刀的论断没有错。他不可能短时间内将时间守则攀升到与南神门门主的地步,他自然无法摧毁南神门门主的时间世界。 但他还想活,所以他来到的时间长河前,南神门门主也在这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张小刀似乎对南神门门主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河水。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莫名的哀伤袭击了张小刀坚定不移的内心,与此同时南神门门主开口道:“时间是把杀猪刀。” 张小刀沉默,他莫名哀伤来自于刚刚的凝视,他仿佛看到了人世间的沧桑变化与斗转星移,到最后莫不是一杯黄土。 时间的确是一把杀猪刀,可以抹杀天地间的一切生灵。 这种情绪并不好,张小刀知道他需要的是坚定,所以沉着问道:“所以你给了我一把杀猪刀?” 南神门门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露出了认真的模样道:“张小刀,这个世界对于你我二人不过只是游戏而已。” 张小刀蹙起眉头。 南神门门主打了一个指响,道:“game” 张小刀坚定的摇头道:“这不是游戏……”未等他将话说完,南神门门主摆手道:“无所谓,但现在我正式邀请你与我一同回家。” 回家? 张小刀轻轻闭上了双眸,对于这个邀请他早有预见,然后他睁开双眼,坚定道:“岁月无情,即便回家了又能如何?况且,这里就是我的家。” 南神门门主轻声道:“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电影,没有音乐,没有你的亲人,没有你的朋友,什么也没有!” “不,这里有我的亲朋好友,有我媳妇,未来还将有我的孩子。” 南神门门主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很坚定。” “是的。我很坚定。” 张小刀转过了头,看向了南神门门主的侧脸坚定的问道:“既然走到了你的时间世界,我便没有生还的余地。那么在临死之前我想问几个问题。”他心中不禁有疑问,还想挣扎。 “既如此,便不勉强,那便去死好了。”这声音格外冷漠,不知是否是因为张小刀的断然拒绝。 张小刀凝视南神门门主,看着他冷酷的脸颊问道:“你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朋友?” 南神门门主的脸颊略微一僵,张小刀继续道:“你明白如果打破空间架构。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我的朋友都死了。”南神门门主道:“在那之后我便不交朋友,恩。所以没什么留恋的。” 张小刀哑然,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他明白了为何南神门门主的时间守则已达巅峰,因为他是经历过真正沧桑变化的人。 而更重要是。张小刀心中潜藏在最深处仅存的求生**似乎有些消散。他忽然明白,岁月本无情,不能做到无情,又如何将悟透时间守则?他果然连半丝的机会都没有! 南神门门主似乎在这个世界中可以感知到张小刀的所思所想,他一展笑颜道:“许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你时,你还是是一个婴孩。” “我知道,你我都有相同的命运,但时间真的很残酷,当时的我还很不成熟。所以将你留在了灵隐县,留下了一把杀猪刀。” “还有呢?”张小刀双眸微微眯起。 “还有就是,当时的我已经准备做今天的事情。你是一个变数,你的神轮与我不同,我期望你可以掌握空间法则。” 张小刀摇头道:“有何不同?” “我能察觉到你和王洛菡之间那丝微妙的联系,这是我们二人身上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们知道你们会改变这个世界,我希望看到改变。自然要留下你。” “如果我在我的人生中死了呢,你这方面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南神门门主不屑道:“如果拿着杀猪刀。还可以微妙的利用时间还会死,那说明你自身各方面都太弱,而且你本就是我的第二手准备,如果你不能掌握空间守则,我自然会杀掉婆婆吞噬神碑。” 张小刀沉默了片刻道:“就像你去盛京城安排文晴岚去陛下身边一样?” “是的!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下棋的高手,自然要多多留下一些未来有用的棋子。” 说着,他转过了头看向了张小刀,凝视他问道:“说的够多了,“ 张小刀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迎接死亡。 南神门门主给了他一个痛快的答案,他来到了张小刀身后,轻轻一推。 无法做出任何动作的张小刀身躯飞起,在半空并不优美的盘旋后跌入河中,溅出了一团水花。 他将泯灭在时间的长河中! ………… …………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盛京城内外的所有人都已白发苍苍,即将老死。 但在自从北城墙下开战以来,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王洛菡。 即便是南神门门主,也忘记了婆婆的徒儿,因为婆婆都已经被时间封印,她的徒儿自然也必然是如此。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王洛菡不仅掌控了空间守则,她还即将成为一个母亲。 修行者修心为上,心念强大方能无坚不摧,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要保护孩子的意念在时光摧城时达到了顶峰。 这种强烈的保护意念加上空间守则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王洛菡坚持到了张小刀陷入另外一个世界。 南神门门主也跟随张小刀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么眼前的时间流逝力量因为没有操控者便弱了许多。 但王洛菡仍旧只能做到苦苦支撑,因为无论在精神还是实力,她已经严重透支,透支最终导致空间屏障出现了一丝裂缝,一股时间的力量钻入其中后, 时间的力量会导致一些更为恶劣的事情发生,比如王洛菡仿佛瞬间过了几个月,到了临产时期! 不知是母性的爆发,还是人的潜力始终都是无限,王洛菡竟然在这时填补了那缝隙,然后她开始生孩子。 在哨塔之上,在全世界凝固之下,她开始了声嘶力竭的呼喊! 这幅画面太过诡异,也太过强悍! 分开双腿的王洛菡在奋力的呼喊下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她便看到了希望! 小小刀还未睁眼,却已经露出了头,长的并不好看,当然,全脸是血自然也不会好看。 伴随着王洛菡一声近乎海豚音的尖锐呐喊,小小刀终于不再顽皮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王洛菡则可是大口呼吸。 呼吸导致王洛菡的胸口剧烈起伏,汗珠如雨,看似已经虚脱。 但她毕竟是婆婆培养的北神门圣女,她强悍的用手刀斩断了血淋淋的脐带,趴在地面上前行,然后将小小刀抱入怀中。 她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支撑空间法则的运转,但更让她感到可怕的小小刀并没有哭。 所以她再一次榨干了体内所有的潜力,站起了身子,站在了凝固世界中的哨塔之上,撕碎了长裙,露出了两条满是鲜血流淌的**。 长裙碎布被她用来擦拭小小刀,小小刀却并没有干净多少,反而鲜血被均匀的涂抹在了小脸蛋上,婴儿的面容看起来竟很是狰狞。 这幅画面太过诡异血腥,但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美感,美感来自于母爱。 王洛菡自然不会觉得小小刀很丑,她掐了一下孩子的脉搏,确定小小刀的身体并无问题后,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你是生气了。” 小小刀崛起了小嘴,给予了母亲最好的回答,他吧唧吧唧了小嘴,呢喃不清的发出了来到人世间后的第一次声音:“粑粑。” 王洛菡心神巨震,看向了城墙下的孩子爸爸,眼角忽然泪花迸裂,却决绝的道:“我们去看你的爸爸。” 话毕,她抱着孩子走进了时间飞速流逝的世界中! 空间屏障在王洛菡来到静止的平原上时彻底破裂,她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包裹住了小小刀,坚定不移的向张小刀走去。 北城墙下距离张小刀的距离并不远。 但每迈出一步王洛菡都走过了一个季度,她在行进过程中经历着体内的春夏秋冬,她开始渐渐变化。 黏附的血液渐成血痂,没有脱落,却仿佛印进了衣物还皮肤之中。 王洛菡扯碎裙摆露出的**开始渐渐干瘪,她的眼角迸裂,裂出了无数道痕迹,组成了比婆婆还更为深刻的鱼尾纹。 她的衣物开始渐渐老化,露出的筒体却已青春不在,同时腰肢渐渐佝偻,黑发变白,只是凝固的世界无风,无法吹起在这些变化之中王洛菡唯一满意的银发。 她走了百步,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风霜,变成了老太婆,却将小小刀带到了张小刀的身边。 王洛菡用宛如枯枝一般的双手捧起了小小刀,轻声道:“他就是你的爸爸。” 小小刀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确定,不时终于发出了哭啼之声,而他暴露在时间流逝世界之中的母亲,却即将老死。 王洛菡满意的一笑,干瘪的嘴唇裂开后,她才发现有些异样,她似乎掉了许多牙齿。 但这无关紧要,她看着张小刀说出了她即将死去的最后一句话,很家常,很平淡,很没有烟火气。 “刀儿,我知道你虽然嘴上说男孩女孩都喜欢,但你心里喜欢男孩。” “你看,有小**。”语气中满是喜悦和幸福。(未完待续) 第383章无上刀锋 站在平原之上的王洛菡已经满头银丝,佝偻腰肢,变成了真正的老太太,可她的孩子却才刚刚出生。 漫天的水银穿过她的发丝,穿过她的身躯,无声无息。 绝对死寂的世界中,小小刀的哭啼声穿破了云霄,王洛菡甚至可以看见孩子喉咙中的扁导体在一颤一颤。 “呜呜呜。”小小刀哭的声嘶力竭,小小的身躯随之颤栗,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双亲。 王洛菡将他抱起,贴在了自己满是褶皱的脸颊上,轻轻的敲打着他的背。 小小刀的泪水如泉涌,冲刷掉了脸上的血渍,露出的小脸如粉雕玉琢,虽然表情并不好看,却可以看出鼻子嘴巴随了王洛菡,那双小眼睛随了张小刀。 这刹那间,王洛菡老泪纵横,并不是因为即将死去,而是心中幸福感涌现。 她用左&无&错&抱住了孩子,用右手牵起了张小刀的手,轻轻的闭上了双眸,在哭啼声中平静的等待死亡真正降临。 张小刀也在等待死亡。 沉溺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他的身躯凝固在其中没有漂上河面也没坠入深渊,这不是因为河水的浮力,而是自身的控制。 但无疑,他无法登上岸,也无法挪动一根小拇指。 张小刀在用他的时间守则对抗着时间长河,但却无疑等于蚍蜉撼树,只是临死前的挣扎。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小刀体内的时间力量渐渐不支,时间的河水钻进他的眼耳口鼻之中,他仿佛瞬间老了数十岁。 但在这时他的耳中却听到了声音。 张小刀不确定这是不是幻听,但他很清晰的知道这是婴儿的哭声。 哭声就像是一道清泉一般冲刷在他时渐苍老的身躯之中,但却只带来了一丝清爽,却没有任何效果。 清爽只是浑浑噩噩的意识有些苏醒,然后张小刀变感觉到了疼痛。这疼痛痛彻心扉! 他没有流血,体内更没有任何创伤,可这种疼痛却远比重伤来的更加疼痛,疼的他甚至觉得下一刻便会疼死,可哭啼声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张小刀明白这哭泣之声来自何人! 小小刀,我的孩子。 张小刀的双眸猛然骤亮,他不知为何便是如此的确信! 而确信之后,便是一股难掩的喜悦感充斥在了心扉之中取代疼痛。继而生出了无穷的求生**! 张小刀下意识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鲜血自口中飘散进了时间长河之中,让他更清醒了一分! 他的时间守则无法抗衡时间长河,但他的心中还有把刀,只要这把刀无比锋利,便可以破开一切。 如何让这把刀变得锋利,成为无上刀锋? 张小刀的想法极为简单,他想见证一个生命成长,他要陪伴左右。他要参与其中! 世间有无数种情,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无法做到父母对孩子那般的奉献,只有亲情。只有父母对孩子的情,才是最为伟大,最为干脆,最为直接的情感。 这种情感因其特性。放到修心的层面之中便会无比强大。 拥有如此强大的心念,张小刀相信他有了资本破开时间长河,所以他怒喝了一个字:“破!” 河水之中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有张小刀的一个口型。 这幅画面看起来有些尴尬,因为张小刀已经双目赤红,额头上的青筋毕露,只是一个口型自然无法破开河水,河水依然如故,依然还缓慢流淌。 张小刀并没有因此而泄气,因为他已经能够张开嘴巴,那便一定可以发出声音! 再一次的酝酿并没有过很久。 因为小小刀的哭声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歇斯底里。 所以张小刀再一次爆喝到了一声:“破!” 这一次,他不仅仅做出了口型,身躯似也因为这用尽全身力量而抖动,他也终于听到了除了哭泣声之外的第二个声音。 神奇的画面很快出现,“破”字传入了河流之中,像是一只连指缝都没有的手掌,推开了河水。 张小刀眼前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确定周围无水后,他低声道了一声:“回!” ………… 神魂回窍的南神门门主,看到了王洛菡,听到了她左臂抱起的婴孩哭声。 他的神色有些变化,不是因为诧异王洛菡居然还活着,也不是诧异她居然在时间的世界中生下了孩子并且还可以保护孩子。 而是诧异着孩子的与众不同! 王洛菡是北神门弟子,便算是空间之女,张小刀虽然不是南神门的人,却是时间之子。 两人的爱情结晶,毫无疑问具备了掌握时间与空间的天赋。 这种天赋等于他天生就具备穿梭时空的能力! 而这种能力,正是南神门门主最想得到的能力。 他知道吞噬神碑后他也获得同样的能力,但他缺少一个玩伴,具备和自己同样能力的玩伴,于是他决定要将小小刀在她母亲的怀抱中夺走。 或许在未来,他会和小小刀成为好朋友一起周游寰宇,但小小刀永远不会知道,杀死他亲生父母的是他。 已经承受了无数年孤独的南神门门主这般想着,并快步走向了已经没有姿色的王洛菡。 王洛菡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看着毁灭了一切的敌人来到自己面前,伸出了一只手道:“把他给我,我会让他活下去。” 王洛菡用浑浊的眼眸看向南神门门主,没有挣扎,只是问道:“你保证?”这声音有些嘶哑,有些难听。 向敌人索要保证显然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但作为母亲,王洛菡没有理由不给小小刀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南神门门主在来到王洛菡身前的步伐中,想过王洛菡会挣扎,会痛苦,甚至会拼死。但却从未想过她只是看着他索要一个毫无约束力的可笑保证! 他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王洛菡认真的看着南神门门主,坚定的道:“只要你保证他会活下去,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南神门门主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王洛菡那张苍老的脸颊,听着这苍老的声音,忽然间想到了张小刀对他说的话。 “这里不是游戏!” 这种心神的动荡感,让南神门门主迟疑了片刻。 然后他便只能继续迟疑下去,因为他的时间守则有些破损。 继而不可思议的神色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将目光看向了宛如木头一般的张小刀,双眼满是不理解。 王洛菡不理解南神门门主脸上的不理解。但当她牵着张小刀的手感觉到了一丝温热后,她终于理解了南神门门主脸上的不理解。 张小刀挣脱了时间长河,也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很是平静,平静之中甚至带着一些喜悦,完全没有刚刚喊出破字时的狂暴情绪。 而在他睁开双眸的瞬间,小小刀的哭声戛然而止。 小小刀看着张小刀,笨拙的扭着身子,费力的伸展开了宛如莲藕一般的小胳膊,天才一般的喊出了:“粑粑。” 张小刀接过了小小刀。像王洛菡一般只用左手托着小小刀的小屁股。 眼前的南神门门主终于确定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于是只能呢喃的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小刀没有理会南神门门主,只是松开了王洛菡的手。抽出了杀猪刀! 南神门门主听到了刀锋摩擦牛皮刀鞘的声音,他将双手抬起,天地再现骤变! 充斥在世界之中的水银宛如滔滔江河一般扑面而来,只是没有任何声音。所以很是诡异。 张小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眸一凝! 无上意念霎时间刺破了所有水银,让天地间再一次陷入了静止之中。 南神门门主倒退了三步。这三步有些踉跄,有些惊恐,很是失态。 张小刀迈出了三步,这三步有些潇洒,有些自信,有些咄咄逼人。 天地间对立的二人再一次站定,展开了他们人生中对彼此诉说的最后一次谈话,张小刀率先开口。 他道:“谢谢你。” 南神门门主不知张小刀为何说这句话,话语之中并没有讥讽,只有诚恳。 张小刀解释道:“谢谢你想夺走我的孩子,不然即便我拥有了对抗你的能力,也无法杀死你。” “所以,你给了我一个必杀你的理由,给了我强大的信念杀死你!” 南神门门主双眸露出茫然之色道:“为什么,这不可能,怎么会有凌驾于时间和空间之上的力量!” 张小刀没有解释手中杀猪刀已经开始飞速旋转。 小小刀盯着那把旋转的刀锋,竟然拍起了巴掌。 掌声传入张小刀的耳中,他自然要给这年龄最小的观众最好的回馈! 杀猪刀出手,简单到了极致! 刀锋带出了一道璀璨的流光,席卷南神门门主。 南神门门主惊愕的发现在这一瞬他的身躯竟然已被锁定,就像张小刀坠入时间长河之中无法移动一般无二。 然后,他迎来了或许是这个天下前后五百年最为犀利的一刀! 刀锋无形,出现在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可还未感觉到疼痛,他的神识已经粉碎,他变成了白痴。 只是白痴并不是终结,刀锋毕竟落在了他的肌肤之上,他的身躯变为了血雾碎末。 与此同时,正片天地开始恢复,那可恶的水银消散在了一阵清风之中,然后被苍穹之上的阳光彻底蒸发! 世界有了声音。 第一声来自小小刀,他睁着小眼睛抬着头看着眼前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发出了一声声兴奋的尖叫。 紧接着,风声,水声,呼吸声接踵而至。 仿佛被时间裹成了蚕蛹的人们迅速变得年轻,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躯,惊愕的无以复加。 婆婆,赤脚和尚,李自知,色痞,李毅,苦行,大祭司,纷纷醒来。 城墙之上的文晴岚,唐启年,唐淼淼,法义,王大牛,无量和尚,寒霜儿,赵东海,文武百官,全军将士也睁开了双眸。 他们将迅速将目光锁定在了张小刀身上。 看到了张小刀迎着阳光最暖人心扉的微笑,看到了他怀中的婴孩摇头晃脑,看到了他妻子王洛菡的**之上满是鲜血。 张小刀没有喊出,我赢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赢了,盛唐赢了! 于是北城墙之上天摇地动,于是平原仿佛即将坍塌,于是天空在这些为胜利而尽情释放情绪的人们黯然失色。 张小刀却并不享受欢呼,他只是挂了刮小小刀的鼻子,牵起了貌美如花的妻子玉手,向盛京北城门走去。 阳光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拖的极长,抱着孩子的张小刀一边走一边问着:“是不是得喂奶了?” 王洛菡见他眼神闪躲,义正言辞的道:“不允你看!” 张小刀笑出了声,笑的有些猥琐:“嘿嘿。” 然后他不自觉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将南神门门主化为飞灰的那一刀,因为那是他这一生最强大的一刀,继而很是确定的念着:“心有无上刀锋,方可问天下谁与争锋!”(未完待续……) ps:还有两章完本,心情已经有些复杂,感谢依然兄弟的神笔,感谢给我投月票的诸位,刀锋即将落幕了。 第384章后记(上) 清晨的曙光刺破了重云,激荡出了无数圈涟漪。—— 涟漪泛出波澜,将云朵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生动有趣的图案,有的像一把利剑,有的像一把长刀,更多的则像是街边小贩贩卖的棉花糖。 临书院的那条无名小街之中,一声婴儿的哭啼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不久后整洁的房门被推开,王洛菡抱着光着腚的小小刀走进了小院中,小小刀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棉花糖流出了口水。 用手帕擦掉小小刀的口水,轻轻一挑手指。不远处的井口中飞窜上来一挑水柱,准确无误的灌入了木盆之中,在满三分之二时停止,王洛菡一掐腰,喊了一嗓子:“张小刀!” 房门之中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出三息之间,眼屎还挂在眼角的张小刀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门。 他没有理会王洛菡和小小刀,因为此时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加热器。 将双手放进木盆中的冰凉井水之中,不时井水便冒出了蒸汽。 王洛菡满意的将小小刀放进木盆中,伺候起了这位小祖宗,小祖宗蹲在木盆里倒是也老实,就是瞅着天上的棉花糖,这口水就没停过。 张小刀迷迷糊糊的趴在水盆一旁,听着王洛菡的自言自语,看着小小刀的丰富表情,不由得憨憨的笑了出来。 王洛菡黛眉一挑,似乎对这个笑声颇为不爽,她郑重其事的问道:“三月了,儿子还没起名,你这当爹的能有点正事儿吗?” 张小刀挠着头,看了看天问道:“张棉花?” 王洛菡也看向了苍穹道:“张云?” “云在动,张流云吧。” “貌似还行?” “是的,还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 “好的。” 小小刀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在出生后的第三个月被不靠谱的父母如此简单随意的定了下来,但他的名字却在以后的很多年影响了很多位面空间。 张小刀自然也不知道儿子未来会去做什么。 起完名字之后。他便对着小小刀道:“儿子,以后你就叫张流云了。” 小小刀对张小刀的话语采用了无视的态度,或许在他的小脑瓜里只有棉花糖,因为棉花糖很甜,他吃过。 对于拥有姓名这件事情,作为当事人的小小刀表现的很淡然,但却让张小刀和王洛菡兴奋了半天。 两人正一口一个‘张流云’逗着小小刀玩,院落的大门却被叩响。 张小刀笑呵呵的打开大门,便见到了大师兄。 大师兄换了身新衣裳,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两手端着四碗豆花,非常稳定。 阳光在大师兄的脸颊上熠熠生辉,为他的笑容徒增了许多温暖。 张小刀接过豆花,连忙招呼大师兄走进小院。 王洛菡则拿过毛巾将有了新名字的小小刀擦的异常干爽,然后给他穿上师娘寒霜儿做的开裆裤和单衫。 紧接着张小刀和王洛菡洗漱了一番,便坐在了饭桌上,一边吃一边闲聊了起来。 大师兄说着最近盛京城的奇闻趣事,张小刀一边附和着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猛然想起后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道:“对了,大师兄,我打算过几天回老家长住了。” 大师兄疑惑的问道:“怎么盛京城不好嘛?” 张小刀笑着道:“老家嘛,过日子自然舒服些。” 大师兄道:“也好。” 话音未落。张着:“媳妇,媳妇,咱家那棒槌呢。可别带走。” 王洛菡眨了眨眼睛,似是想起了那根小小刀只要尿裤子她就会拿起了棒槌,连忙钻进了房中取了出来。 小小刀一看这棒槌。哇了一声就哭了出来,王洛菡连忙哄起了孩子。 张小刀也不大惊小怪,他知道小小刀对这玩意有阴影,王洛菡可没少拿着玩意吓唬他。 王洛菡抱着小小刀回了房间,张小刀则郑重的将这根杵交给了大师兄,这是盛京城没有动过的秘密。 大师兄觉得手心有点烫,他知道这根杵代表了什么。却轻声道:“小刀,既然它现在在你这里,便代表着盛唐相信你。” 张小刀连忙摇头道:“不是,师兄你应该明白这根杵代表着什么,也不能忘了陛下都是为了守护它而死。” 大师兄蹙起眉头,张小刀郑重道:“它本就是为了防止南神门和北神门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现在南神门是我,北神门是婆婆和我媳妇。” “所以,它的存在是为了制衡我们一家!” 大师兄错愕。 张小刀用手握住了大师兄的手,让他握紧了这根杵! ………… ………… 时已近秋,但炎夏似乎没有一点成为过去式的意思,仍旧在烘烤着盛京城。 喜欢暖和的唐启年坐在宫殿之中,他将于立秋之日登基,虽有大臣搭理着那些繁琐的事物,但此时他也应该很是繁忙。 然而他这时却在看着李悦眉剥着橘子。 橘子是南州进贡的蜜橘,不仅甜如蜜,果汁也极为丰富,李悦眉最喜欢吃的橘子,便是蜜橘。 所以在剥完之后,李悦眉很仔细的数了数,发现有十四瓣,于是挑了挑眉头。 唐启年屁颠屁颠的开始剥橘瓣上的白线,这个活对于马上成为盛唐皇帝的唐启年来说很是熟练,不一会儿橘瓣上的白线全部消失,并且没有被手误戳破,都非常完整。 接下来便到了李悦眉分橘瓣的时候。 这种活动不知是在何时开始,但每一次到了这个环节,唐启年都会有特别紧张。 李悦眉开始分橘瓣,那双白如羊脂一般的玉手与橙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唐启年看着每一瓣橘瓣分到自己面前时都会异常紧张,心情忐忑已经濒临极限。 当第七瓣橘瓣被分到他面前时,他吁出了一口气,但他发现李悦眉的动作仍然没有停止。一下子整个人紧绷的如同满弓之弦。 第八瓣橘瓣放到唐启年面前时,他的双眸骤亮。 这时李悦眉却停止了动作,做出了一个思考的神色,最后毅然决然的将所有橘瓣全推到了唐启年面前。 唐启年觉得自己要晕了,他连忙扶住额头,心中错愕情绪已经呈现在了脸颊之上。 李悦眉微微一笑道:“听说你过一阵就要当皇帝了,这个就当我送你的礼物了。”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但用橘瓣做礼,是不是有点太轻了? 但唐启年却不觉得轻。他深直对于吃货李悦眉来说,将所有橘瓣推倒他的面前是多大的情意。 所以,他凝视着李悦眉那双漂亮的眉毛,道了声:“那你愿意不愿意做皇后?” 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宫殿之中的气氛忽然为之一变。 没**,没旖旎,有的只是李悦眉满脑瓜子的无数问号。 唐启年心中一冷,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道理谁都懂,那便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水漫盛京! 唐启年的思维在这一瞬间活跃到了极致,他忽然想到张的话。于是他无耻道:“当皇后有许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人会管你。” 李悦眉眉宇一松,似乎有些意动。 唐启年连忙趁热打铁道:“而且。会有无数人伺候你吃,就像我似的。” “真的?”李悦眉的语调上挑。 唐启年立刻发誓保证道:“真的,真的!” 李悦眉道:“师娘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这世界上没有。你可不能骗我哦。” “只要你当了皇后,你想天上掉馅饼也不是真的没有啊。” “天上可以掉馅饼?” “是的,只要你当皇后。” “皇后和皇上什么关系?” “夫妻。” “那以后我成你媳妇了?” 唐启年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点着头! 李悦眉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认真的问道:“天上真的可以掉馅饼?” 这次换到唐启年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了片刻,李悦眉又道:“那成夫妻了,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你还会给我剥白线吗?” 唐启年看着李悦眉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决定无耻到底道:“只有成了夫妻,我才能给你剥一辈子白线啊。” 李悦眉没有再问问题,而是点了点头道:“好吧。” 好吧?唐启年有些不知所措,茫然了足足一刻钟后,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了一拳,然后一溜烟的冲向皇宫之外,正巧碰上了来辞行的张小刀。 张小刀一看唐启年这般模样,便笑了出来,两人自然勾肩搭背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咋样,成了。” “成了,成了,她答应我做皇后了。” 张小刀眼珠子一转道:“那成亲了就得抓紧时间生娃了。” “看小小刀我就喜欢,我努力,我努力。” “我和你说,启年,这第一胎还是要闺女好。” “为啥?” “小子淘气啊,你别看小小刀刚三月,现在就抓啥咬啥,没事就撅着腚晒太阳,你不靠近他没事,一靠近他马上一个响屁给你蹦回来。” 唐启年‘噗’的一声笑出了声:“你不是打算着让你儿子泡我闺女的注意吧?” 张小刀没有任何尴尬,哈哈笑道:“当父母的,你不懂这心情,啥都想着孩子。” 然后他语重心长的拍着唐启年的肩膀道:“早点生,早点生。”u 第385章后记(下) 唐启年登基后于次年迎娶李悦眉,改国号为开元,盛唐的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也进入到了后史记载中万年不得见的盛世。[ 盛世自然是盛唐的盛世,与大荒西域并无关联。 开元二年,被盛唐刻意放走的强敌们开始了窝里斗,以车宁为首的新教得到了光明教廷掌教苦行的支持,光明教廷迎来了改革与血洗。 大荒趁此时机抢占了火炎沙漠西域外围,却被苦行料中,拓跋顽石陨落于此,大荒自此并入西域,却面和心不合。 开元三年,车宁成为新教掌教,对荒人开始展开了和亲手段,试图以血脉融合,手段温柔缓慢,谈不上立竿见影,却是长治久安的良策。 自此天下分二。 而西域一统后,却立刻奉盛唐为天朝,摆足了奴才的模样。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盛唐太强,强到无法动摇,甚至可能会一直强下去。 唐启年作为后世称为的圣君也并不手软,既然你自称奴才,那就老老实实的接受盛唐的管辖,立刻下达圣旨,以后光明教廷只如同佛教道教导人向善,并无统治权,并派大将军李毅与袁越二人接管西域。 出人预料的是,西域新教廷并未反抗,短短三个月内,西域已经被盛唐管辖,条件只是光明教廷传教入盛唐,天下迎来真正的盛世,再无战乱。 开元三年年末,完成了梦想的车宁收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老友喜得千金,邀他去盛京吃白天酒。 光明教廷中的光束不再像以往那般璀璨,看完这封信后车宁笑了出来,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便命令下人,准备赶赴盛京。 只是临行这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阳光下。马车前,纳兰初背着她为数不多的行囊看着车宁道:“我也要去。”一如既往的倔强。 车宁不知如何回答纳兰初,只能看着她坚定的俏脸叹了一口气。 ………… 青州边军如今已经不再是边军,却仍自称为边军。 袁越大将军进了西域之后,青州边关便一直由张小刀的老熟人陈青竹打理。 这三年中,陈青竹已经完成了华丽的蜕变,不仅仅成为了盛唐军中上下心中的女神,能力也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收到信件时,陈青竹正在痛斥着新兵,就像当年后军的那胖子将军痛斥她一般无二。 毫无形象的喷完吐沫星子。陈青竹这才打开信封,看完内容后眉开眼笑,喝了一声:“备马!” 马儿仍旧是那匹枣红色骏马,陈青竹换了上一身红衣,就像当年刚入书院时,一路英姿飒爽! ………… 法义小和尚正在望天,他再一次被骗的精光,正在青州某个农户家干农活。 农活很简单,就是施肥。而肥自然是粪便。 拿着一块破布,裹住自己的面门,法义便勤勤恳恳的施肥,以图晚上有口饭吃。 乡田之间的绿色与蓝天连成一线。法义干活干累了便会抬起头看看景色,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时至正午,一头老青牛自乡间小道姗姗而来,王大牛骑着老青牛。一路来到了师兄面前,叹了口气道:“师兄,让我好找啊。” 法义和尚一见是师弟。没有打招呼,解开了破布,可怜的道:“有干粮不,来赶紧整一口。” 这三年在天下间行走,没少杀人的王大牛挑了挑眉头,连忙道:“走吧先,小刀闺女百天,在盛京摆宴。” “生个闺女?”法义露出喜色。 两人没等闲聊过多,远方似有商旅车队赶来。 车队的阵仗不算大,却足够引人侧目。 似乎是因空气还算不错,车厢上的珠帘被掀开,有少女探头望景,一眼看到法义与王大牛后却目光定格,连忙喊道:“停车,停车!” 车夫勒住骏马,车厢之中的少女便迅疾走出,王大牛与法义还停留在少女的声音极为好听的阶段,此时又见少女真容,顿时觉得很是清秀。 而这很是清秀的少女却在此刻喊道:“你是法义吗?” 王大牛看向法义,法义看向王大牛,又看了看少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少女顿时露出喜色,在一众奴仆错愕的神色下喊道:“我是翠花啊!” 翠花? 法义满脑袋问号,然后忽然想起了在翼州遇到张小刀那个小镇上的小女孩,立刻惊恐的道:“师弟,快走。” 话音刚落,这些年做了行脚商难免沾染些江湖气息的翠花立刻抽剑,厉声喝道:“和尚休走!” ………… ………… 盛京城中老朱家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作为赵东海的闭门弟子,朱啸非在这个天下已经成为了跺跺脚城墙都会颤的人物,是谁敢踢他家大门? 答案来的让朱啸非毫无反抗力,来人是最近爱上微服私访的盛唐公主唐淼淼。 唐淼淼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脸上的稚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邻家有女初长成的明媚靓丽。 朱啸非见唐淼淼,立刻行大礼,没等开口。 唐淼淼便道:“小朱啊,小刀要回来给闺女过百天,你是不得有点表示?” 朱啸非这几天在与唐淼淼的接触下没少吃亏,但绝对没有反抗的心情,立刻道:“公主您放心,明儿个我把盛京城最贵的楼子包下来。” 唐淼淼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的那股子阳光劲儿看呆了朱啸非,她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想不出什么号礼物,这事儿你帮我办了。” “来贵的?” “光贵可不行。” “雅的?” “雅的也不行。” “又贵又雅的?” “还得清新脱俗。” 朱啸非没有任何为难之色,因想起了伊川最近好像得了一把宝剑,立刻道:“妥了,公主陛下放心,这事儿,保准给您办妥当了。” ………… ………… 书院后山,大师兄正在这如画一般的冬日景色中望天。 师娘寒霜儿坐在他的一旁正做着新衣裳。大师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师娘,你都做多少套了,从一岁到十岁的衣服都做出来了,还做?” 寒霜儿迎着阳光笑道:“你懂啥,小子做两套就够了,闺女爱美,少说得十套八套的。” 大师兄蹙着眉头问道:“那师娘,你说我送点啥?” “你们师兄师弟的还送什么啊,到时候你把局子伺候就成。” “咋伺候?” “喝啊。把来宾全喝多了,就算你伺候好了。” “那我得练练酒量了。” “快去吧。” 当天,大师兄在盛京城买来了最烈的酒,开始了长达两个月醉生梦死的练酒之路。 ………… 冬至雪花飘零,将盛京城中最高的那两座建筑染白。 通天塔与神碑之下正在进行着一盘棋局,可能是因为下的人手很臭,所以周围那几人一直在支招。 下期的是色痞与婆婆,婆婆的棋艺精湛,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向冲动的色痞打的人仰马翻。 站在一旁的赤脚和尚。李自知,赵东海,无量,便纷纷耻笑了起来。 色痞连输十八局。一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哼道:“这又不是我的强项,有能耐,你们上!” 众人连忙摇头。却还依旧耻笑。 色痞气不过,整准备慷慨陈词说自己泡妞多厉害,李自知便问道:“小刀办白天酒。大将军回不回来?” “别提了。”赵东海暗叹一声。 婆婆,李自知,赤脚和尚,无量,色痞全部看向了胖子。 胖子赵东海一脸苦涩道:“杨清回来了,进了皇宫,正与皇太后叙旧……” 众人翻起白眼,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 翼州,灵隐县北山。 天空仿佛裂开了大口子,疯狂的泼洒着硕大的雪花。 张小刀裹着厚实的兽皮,扛着烧鸡和三坛老酒深一脚的行走在北山山道之上,无惧风雪的走到了老爹的坟头。 胖老爹张安并不寂寞,这里先后葬下了很多人,都是张小刀的长辈,还有一位张小刀的同辈董瑶。 打开酒坛,辛辣老酒的气味,只要闻上一闻便觉得暖和,张小刀将老酒洒在每个人的坟前带着微笑坐在了雪地中,喃喃自语了起来。 “爹啊,流云那小子才三岁,就会学会偷看隔壁小女孩换衣服了,我揍他了,我还挺心疼,真操心。” “烈叔啊,灵隐县现在挺好的,要吃有吃,要喝有喝。” “王叔啊,大牛哥现在满世界溜达,他也安分不下来,听说前两天又把人告上衙门了,你说以他现在的身份谁敢和他较真,没整,没整。” 最后,张小刀将目光定格在了董瑶的墓碑上,想要说什么却没法开口,最终只能化为漫天风雪中的一声轻叹。 站起身子,将屁股上的雪拍下,张小刀捧着一坛酒,喝着一坛酒一路向北。 灵隐县北山向北皆是无名荒山,张小刀数目熟路的加快了步伐,越走越是欢快,直到进入一片密林之中才站稳了脚步。 这片密林并无任何稀奇之处,但有两座墓碑。 风雪落在两座连在一起的墓碑之上积了厚厚一层,张小刀将其打扫干净后,将最后一坛酒放在了两座墓碑面前。 虽然他已经来过数次,但每一次坐下都会不可遏制的说出同样的话:“两个傻【逼】。”因为这里是慕逐武与凌伯彦的坟墓! 盛京最终一战前,两人便在这片密林之中生死相搏,盛唐援军赶来时,双方已濒临死亡,在凌伯彦的要求下便葬在了这里。 张小刀完全可以想象那场战斗是多么惨烈,多么无情。 但毫无疑问他们做的是对的,只是这也不妨碍他骂两人‘傻【逼】’。 老酒入雪,融化出了褐色地表,张小刀骂完后。便不再说话,心里却想着要是两人活着该有多好。 沉默伴随着风雪声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张小刀站了起来,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要回盛京了。 ………… 两月后,盛京城莲花巷中最贵的酒楼醉仙居门前,一群纨绔阔少吵着要喝酒,被店小二毫不留情的轰了出来。 被轰出来的少年们愤愤不平,正要报出家门,便见到盛京城中的大名人朱啸非屁颠屁颠的伺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走了进去。 有人道:“那是淼淼公主?” “好像是,上次我守皇城门时见过一次。” “今天这醉仙楼?” 没等他们缓过来劲儿。便见一辆马车来到了醉仙楼门前。 小斯自马车上走下,然后屁颠屁颠的掀开了珠帘,李婉儿从容走下,只是如今已挺起了大肚子。 在小斯的搀扶下,两人走进醉仙居,马车则被醉仙居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小二,带到了一旁停下。 “月明殿两位老大?” 这群纨绔子弟,也算是人脉极光,手眼通天。这盛唐的大人物或许有些人他们个别没见过,但凑在一起,他们便几乎全能认的出来。 众人正心惊之际,一匹枣红色的健马疾驰而来。宛如一团火焰。 醉仙居的大门被推开,朱啸非充当店小二,一幅奴才模样,将身穿大红段子的陈青竹迎了进去。他则干脆当起了迎宾。 躲在小巷中的一群阔少一个个瞠目结舌,有人道:“这是谁,不用多说了吧?” “谁能把这些人聚在一起?” 话音未落。一行两人面貌无奇的来到了街巷之中,两人走到醉仙楼门前,朱啸非立刻又是一幅奴才样。 那群偷看的阔少有人吞了一口吐沫,道:“这是赤脚和尚坐下两大弟子,法义和王大牛。” 众人的惊叹还未结束,便又行来一辆马车,车厢风尘仆仆,走下了的一男一女也风尘仆仆。 这次终于轮到众人不认识了,然而朱啸非的举动却告诉了他们这两人是谁。 光明教廷已经被允许在盛唐内传教,朱啸非见到光明掌教自然要施光明礼。 而以朱啸非的如今在盛唐的身份,在见这车宁的面貌,继而联想传闻,众人有一种屁滚尿流之感。 这位不是光明教廷掌教吧? 而这一男一女刚进醉仙楼,一连四辆马车已经冲进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四辆马车通体黝黑,似是最昂贵的黑铁。 众多纨绔一见这马车,顿时有些魂飞魄散之感。 果不其然,赤脚和尚,李自知,色痞,赵东海,盛唐四王走下马车,在朱啸非恭敬的模样下,四人走进了醉仙居。 接下来,师娘寒霜儿出现在了街头,站在他身边的是练了酒量的大师兄,他却背负着一个大包裹,应是小孩衣物。 醉仙居前的热闹,也终于不再仅仅局限在一帮纨绔的偷看,许多民众似都发现这里的异样,不过多时一传十十传百,醉仙居竟然有些人满为患。 人刚满患,忽有数十位便装军人隔开人群,身着便装的李毅携妻子,还有老友黄贞凤许三德而来。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没过多久莲花巷有些水泄不通。 只是水泄不通又如何,自然不可能阻挡皇家的脚步。 当唐启年携李悦眉出现时,整条街响起了陛下万岁万万岁的狂呼之声。 ………… 今夜的醉仙楼是整座天下的焦点所在,然而醉仙楼中的人儿们却浑然不觉。 醉仙楼占地极光,后院假山流水,轻松绿柏竟是无畏严寒营造出了盛夏时节的鸟语花香之景象。 作为主人的张小刀和王洛菡自然早早的抵达了醉仙楼,等待着各方亲友的齐聚,为小女儿庆生百日。 随着入楼的亲友越来越多,这院落内便热闹了起来。 车宁的步履有些忐忑,因为他身边站着纳兰初,还未等着忐忑结束,他便忽然发现纳兰初不知去了那里,立刻吁出了一口气,竟有甩掉她非常美好的感觉直去找了张小刀。 时隔三年,众人聚首,自然是一番寒暄。 王洛菡游走在后院风景之中,露着甜美微笑,小女儿则在婆婆的怀里酣睡,看那模样似是全部遗传了王洛菡的基因,虽然还是婴儿也眉眼已是很是漂亮。 张小刀同样如此,和兄弟几个还未推杯换盏,便已经开始诉说过往。 而此时,作为小主人的张流云却在凝视着树下的蚂蚁。 不知何时他闻到了一股香味,便侧眼看向了身旁,看到了一位很漂亮的姐姐,看到了一串很漂亮的手链。 小流云虽然年纪小,但三岁却已经开始淘气,颇有乃父之风。 “姐姐这手链多少银子,好漂亮。” “你要买?”纳兰初看着张小刀的儿子,笑问着。 “好看,我想给我妹妹带。” 纳兰初看着张流云轻声浅笑,便摘掉了手链递给他道:“送给你。” 张流云小脑瓜聪明着呢,他知道他爹好像是个大人物,但这大人物中的大字,到底大到哪去他却不知道。随便收人礼物,万一让老爹知道了,那不小屁股岂不是又要遭罪? 他连忙奶声奶气的道:“不行,姐姐,我爹揍我可狠了。” 纳兰初郑重的拉起了他的小手,将手链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然后帮他握住。 张流云正准备拒绝,却听眼前这漂亮的不像话的姐姐说:“无妨,我本就是来做你小妈的。”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