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道》全集 作者:天琊海礁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章谁爹谁儿子 靠山王府虎踞大唐都城洛阳东南角,占地超过百里。在洛都这号称天下共都、寸土寸金的繁华之地,可谓是独此一份,足见天家恩宠。 当然,从开国至今的三百余年内,异姓王逐渐凋零,只剩下靠山王这一家,说硕果仅存也不为过,那定是有它的道理。 作为武勋,第十代的靠山王杨雄继承了祖辈的勇武,陷阵杀敌,统领万马千军,乃当世名将;同样,他也继承了祖辈留下的诺大家业,不需拼搏,便有王号可以继承,领先他人多矣;但是,他却没有继承父辈能生儿子的优良传统,所以,快五十岁时,他在有了三个女儿后才老来得一子,便是世子杨文。 或许是杀人太多做了孽,杨雄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却是个病秧子,十几年来,王府不知找过多少名医来看病,但世子杨文的病,就连诸子百家中的医家也是束手无策,只说世子是先天不足,要慢慢调养。连医术通天的医家都没办法,更遑论其他人等。 这倒也罢,偏偏世子又不是什么安生的主,小时尚可,大了后身子骨虽弱,却吃、喝、瓢、赌、抽,五毒俱全,只要是能干的、可以干的,几乎干了个遍,把整个洛阳城都快掀飞了。 要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世子终于是闯了大祸,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在上元节时纵了一把大火,烧了当朝三公,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儒的宅子,惹了天大的祸。 身为世子的爹,杨雄就得尽心尽力的擦屁股啊!可哪知这边事儿还没了,那边又出事儿了!猪油蒙了心的世子,终于把魔爪伸向了天家最宠爱的公主…… 金砖碧瓦、深墙高院的靠山王府从世子被刀逼着出去游历三年始,一直沉寂。今日,终于热闹起来。下人们清扫庭院,张灯结彩,忙忙碌碌,一片火热气象。指挥下人的管家心中也不免感叹:老王爷杨雄娶姬妾时都没有今日这般讲究呢。 十几个身穿绫罗,头插凤钗的贵妇全都站在王府的大门外,眼巴眼望,就连杨雄也罕见的没着兵甲换上蟒袍,站在贵妇人的前头。从他不断走动的脚步以及搓手的动作来看,不难看到他心中的紧张,是在等圣驾?得了吧!整个大唐王朝都出了名的“不讲礼节”会这样规规矩矩的迎圣驾? 从日头升起,到太阳当中,贵妇人们站的脚也酸了,眼也花了,额头上香汗涔涔,但却硬挺着一动不敢动。 杨雄急躁的不像样子,招了招手,远处点头哈腰的跑过来一个尖嘴猴腮的文士到他身边:“王爷吩咐!”。 杨雄虎目圆睁,喝问道:“文儿怎么还没回来?你不是说一大早他就进了城吗?”。 尖嘴猴腮的文士捻了捻嘴边的鼠须,贼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的,眼看老王爷有盛怒之相,连忙尖声细语的说道:“回王爷的话,世子……世子,在金玉楼!”。 “他娘的!回家不先看自己的老子,去什么烟花场所?”,杨雄愤愤的爆了句粗口,回身就给旁边这尖嘴猴腮的文士一脚,怒道:“为什么不早说?还敢瞒着我?害得老子等了这么久!太阳底下这么毒,把老子都晒黑了!” 晒黑了? 杨雄生的虎背熊腰,身长八尺,年近七十,须发早都白了,常年的行伍,让他显得不怒自威。不过,他从来跟白都沾不着边儿,天生就是一黑皮;年轻时或许他还是个面皮不错的人,可如今,早已满面皱纹,又黑又丑,难看得紧。 尖嘴猴腮的文士心中暗暗叫苦,那是世子不让说啊!心中虽想,他嘴上却一字不说,只是“哎哟哟”的叫个不停,躲到一边去,献媚的说道:“王爷虎威!老当益壮!这一脚……”。 阿谀之词从这文士嘴里像是天桥上说书人说段子那样溜,唱念词似的,哪有一点文人的风骨? 可惜,他这些话刚刚起了个头儿,便被杨雄怒气冲冲的打断:“给我闭嘴!钱三多!去告诉文儿赶紧回来!快!”。 钱三多一个激灵,知道老王爷怒了,连忙准备撒丫子跑,不料杨雄拍拍脑袋又叫道:“等等!”。 老王爷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脑袋大笑:“他这是怪我把他赶出去游学,吃了不少苦头,心里不顺,跟我置气呢!没关系,我在这儿接着等!嗯……你还得去趟金玉楼,带上银子给他,他身上没银子,别到时候让人笑话,说咱靠山王府的世子瓢霸王昌!”。 如此理直气壮的说着下/流的话,大概算是靠山王府的一贯传承,无论那些腐儒如何攻击诟病都没有更改过。 “哎!好!好!”; 钱三多忙不迭的答应,一双三角眼眯眯的笑着,连带着那两条鼠须也跟着颤悠;他本人生的也矮小瘦弱,脸颊上还有好大一个痦子,怎么看都猥琐,笑起来更是猥琐,令人生厌。可偏偏那位世子大人很欣赏这家伙,说他的无耻已经到达一个境界,那是别人可以高山仰止的境界,有了世子的欣赏,钱三多在王府难免跟着水涨船高。 送钱? 钱三多看着那整整一箱的白花银子搬上马车,笑容更盛。因为,在他看来,这箱银子自己又能捞着不少啦! 他心中暗忖:自家世子找姐儿还需要掏银子?倒贴还来不及呢!娘啊!您当年给我起的名儿真好,何谓三多?跟着世子混,银子多多、姑娘多多、好处多多啊! 马车还没走起来,远处却是多了一道身影,一个十六七岁的白面少年摇头晃脑的向这边走来,走几步便咳嗽几声,一张俊俏的脸有些病态的惨白,上头甚至还有几个没擦干净的粉红唇印儿,端的是少年风/流。 少年人注意到了王府门前的情况,一双好看的眸子眨了眨,撇着嘴,那模样,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在少年人身后,还跟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崽子,肉滚滚的好似圆球,狗崽子有着青色的毛皮,跟在少年人身后时不时的跳蹦起来咬一下他的袖口,示意让他慢点走。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这狗崽子走起路来也把头扬得老高,摇头晃脑的跋扈相。 远远的看着少年人,杨雄原本严肃的表情顿时绽放出他最灿烂的笑容,满是沟壑的脸像是绽放的菊花,老远儿就屁颠颠的跑过去,叫道:“文儿!文儿!让爹看看,哎哟!都瘦了,在外边儿吃的好不好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不劳您操心,咱在外边吃得好睡的香!咳咳……”,少年人自然就是靠山王世子杨文,此时他哼哼着抱起身后的狗崽子,瞥了一眼点头哈腰的靠山王,道:“还别说,外边好玩儿的地方比洛都多多了!山川壮丽,景色优美,文人士子也好客的很!”。 “好文采!”,一辈子都是别人拍他马屁的靠山王,狠狠的拍了下巴掌,在脑海中搜罗着自己非常匮乏的溢美言辞,道:“难怪人家都说,寄情于山水,可以陶冶情操,吾儿今后……”。 编了好半天的话,磕磕绊绊的,杨雄终于是编不下去了,他听得出杨文话里带刺儿,因此苦着脸道:“文儿啊!别生气了成不?那也是对你的历练嘛……”。 “给我闭嘴!陶冶情操?你怎么不出去风餐露宿三年?净他娘的捡好听的说!难怪我总觉得不是你亲生的!”。 愤愤的喝骂声中,堂堂的靠山王就被自家儿子一脚撅到一边儿。骂了几句,杨文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白皙的脸上多了些绯红色,微蹙着眉头,昂着脑袋向王府走去;靠山王杨雄就像是皇宫里的小黄门儿,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搀着胳膊伺候,那模样,真不知道谁爹谁儿子。 “世子啊!您可终于回来啦!您出去三年,小的心痛啊!这晚上睡不着觉就想世子在外边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有没有受人欺负啊!那是夙夜忧思,您看我,都瘦了……”; 钱三多不舍的看了一眼已经搬上马车的银子,心中暗叹损失颇多,然后飞速的换上一副哭丧的脸,小眼睛中挤出几滴泪水,见到多年失散亲人似的扑向杨文,脚下拌蒜还连滚带爬,满身狼狈的来到杨文身边,抱着大腿可劲儿的嚎。 “三年不见,无耻的功夫又有精进!不错!不错!”,杨文挥了挥手,把手里的狗崽子轻巧的放在钱三多的头顶,道:“车里的银子赏你了,一边儿呆着去,给我这位小朋友找点好吃的,醉凤楼的泡椒凤爪、浪里游鱼,百味楼的百花酿、吉祥牛肉,还有食色坊的白玉圆子,一样来点儿,就像亲爹似的给我伺候着,明白?”。 钱三多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咧着嘴,笑得比谁都欢,顶着青毛狗崽子,忙不迭的说道:“明白!明白!它就是我爹!亲爹!”。 话音没落,青毛狗崽子就在他脑袋上撒了泡尿,翻着一双青色的妖异竖瞳,做出不屑的样子,像是在说——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甩了甩袖子,杨文扫了一眼站在身侧让开进府道路的十几个贵妇,打量几眼,回头冷晒道:“三年不见,又多了几位姨娘?都快七十了,还能这么折腾?老不休的!别把腰闪了!”。 靠山王杨雄连忙腆着脸,赔笑道:“这不是你不在家,显得寂寞,想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嘛!可惜都不争气……你要不愿意,立马休了,休了还不成?”。 十几个贵妇人中的几个立马变了颜色,但却没一个敢吱声。大家都知道,在靠山王府,世子第一,老夫人第二,三个郡主合排第三,然后才是老王爷……这世子是老王爷晚来得子,又是嫡妻留下的遗腹子,老夫人宠着,三个姐姐惯着,那个唯一可以继承王位的人,可谓是万千宠爱加一身,别说是几个姬妾,就算是老王爷的平妻当年因为嫉妒想要害世子,不也被老夫人下命令活活的打死、抛尸荒野,连祖庙也没让进? 挑了挑眉毛,杨文哼了一声,道:“没那个必要!老太太呢?”。 老太太就是杨雄的母亲,杨文的奶奶,今年都九十八岁了,朝廷赦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就连当朝的二圣都要尊称一声“老太君”。 杨家世代忠烈,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三个战死沙场,老夫人的丈夫、兄弟、子侄也皆尽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在整个大唐来说,老太太都是不可忽略的一个。 提到老太太,杨雄长吁短叹的说道:“后院修道呢!你走了三年,我这三年来连院子都进不去!”。 “活该!”; 杨文又冷哼一声,径直走进了王府,算是正式的进了家门、回了家。 身后是怕世子热了给打扇的侍女,前边是怕世子咯着脚铺着地毯的健仆,呼呼啦啦的几十人围着王府的世子转。世子面容冷峻,一副很不愉快的样子,着实让这些下人觉得难办。同样,也更让靠山王与他那一干姬妾心颤,连走个路都大气儿不敢出、小气儿不敢喘,生怕惹了世子大人不高兴。 忽然间,靠山王杨雄上前一步,道:“咦?文儿!你这咳嗽的病,好像……好像没那么严重了?难道是你在游历的时候碰到了名医?那你的头痛症现在如何了?”。 踩着台阶儿的杨文,驻下脚步,斜睨杨雄,道:“我要进‘大学书院’!”。 一问一答,南辕北撤,杨雄先是愣了愣,后道:“进大学书院?嗯,好!你不愿意入我们兵家,老太太也不愿意让你去上阵杀敌,那就不去!可大学书院是儒家的地盘,那些酸腐满口的‘之乎者也’,刻板的很,你确定?要不看看法家的‘五刑学院’,我跟李丞相那个老独夫关系还是不错的!道家的‘天道院’或者是‘人道院’也不错啊!或者……”。 杨文没说话,冷冷的看着杨雄,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在那里口若悬河。 杨雄被看的难受,只好讪讪的接自己的话,道:“你脑子聪明,进大学书院只需要好好学学,然后等童子试的时候去考……”。 “我要进大学书院!立刻!马上!去办!”。 说完这句话,杨文便向王府后院走去,只留给杨雄一个满是柔顺长发的后脑勺,还有几声咳嗽。 杨雄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揉着眉心,招了招手,旁边又多了一个穿着兵甲的壮硕侍卫。 “去!准备马匹,我要去大学书院,拜会一下陆九渊!”。 下完命令,杨雄又郁闷的揉着眉心,嘀咕不已,自家儿子以前不是很不喜欢儒家吗?怎么突然间变了性子? …… …… ps:新书求支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章后院与书院 不知从何时起,杨文便觉得自己脑海中多了些东西,准确的说,那应该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一个来自跟自己所处在的世界很相像、却又很不相像的世界的人的记忆,虽然很拗口,但他也只能这样去形容。 杨文自小体弱多病,但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胸口发闷,尤其是阴天下雨的时候。另外一个就是头痛,而每一次头痛后,他都会接受一点那份记忆中的新鲜东西,这种痛苦折磨了他整整十六年,直至不久前在外地的青/楼里被争风吃醋的人殃及池鱼,砸了下脑袋,才算是完全将那份记忆接收。 那份记忆中,有着天马行空的思想,有着海量般的诗词歌赋,还有着……白花花的大腿?为什么那里的人穿的那么少?难道是衣不蔽体?好穷! 很长一段时间的风餐露宿中,很多时候都吃不饱,杨文便思考着、搜索着那份记忆中有趣儿的东西,用来分散注意力,聊以慰藉。 杨文能够感觉到那份记忆里,另外一个人对背诵那些诗词歌赋的抱怨“背这些东西有用吗?这都什么年代了!”。 别人弃之如履,吾食之若甘饴啊!杨文心中嘘叹:那人一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文人才是掌控天地的存在,诗词歌赋自有用处,一首能够当做战诗的好诗,不知能挽救多少妖蛮爪牙下的无辜百姓呢! 三年的游历,或行走在山川大河田间草地,或游荡在烟花繁华乡村市井,多数时间都是孤寂的,每当长夜漫漫,星光点点的时候,杨文都会想起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不,应该说更加明白了许多,这让他整个人仿佛都变了个性子。 靠山王府的后院像是府中之府、院中之院,青砖绿瓦铸就高墙,隔绝了与外边的联系,古朴的朱红大门上有铜狮门环,一派威仪。 院门是开着的,已经能看见里头的香炉鼎盛,亭台楼阁以及竹林梅园,杨文收起自己怏怏不悦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欢喜的样子,径直走了进去。 远远地就能看到荷塘的亭子中,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妪向这边看,浑浊的眼睛中是忍不住的两行清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身旁的侍女连忙递来龙头金杖,想要搀扶老妪;老妪却没有接过龙头金杖,只是脚步很急的向杨文走去。 杨文同样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的连忙扶住老妪,笑道:“孙儿回来了!老太太!”。 “好!回来就好!”,老太太伸手摸着杨文的脸,喜不自禁,满是皱纹且粗糙的手颤抖个不停,埋怨道:“你个泥猴儿,真是狠心啊!出去这么久,也不说给奶奶送封信回来!让奶奶心里着急;罢了,罢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苦命的孙儿啊!都怪那个杀千刀的老王八,他怎么还不死!”。 嘴上说不说,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咒骂几句靠山王杨雄,没错,杀千刀的老王八,说的就是靠山王杨雄;在老太太看来,杨雄早就是该死的人。 大唐王朝建国之始,也是杨家发迹之初,从那时候起,杨家的男人就没有活过四十岁的,多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别的勋贵世家的家主可能七八十年都不见得换一次,但杨家几乎每三十年就要换一次,很是频繁,如同诅咒一般萦绕在杨家男丁的身上。 杨雄如今已经几近七十岁,比起杨家先辈活得太久太久了。“他是个异数”,老太太时常是那么说的。从有了杨文开始,老太太就开始诅咒杨雄早点死,不为别的,她觉得杨雄占了杨文的命数,他活的越长,杨文就活的越短;尤其是杨文几次都差一点夭折的时候,老太太险些没亲自动手杀了杨雄。 听着老太太的念叨,杨文笑着把她扶进亭子里,道:“孙儿饿了!”。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打断了老太太的唠叨,老太太连忙让身边的侍女去准备菜肴。 老太太九十八岁了,古有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之上从心所欲”,从心所欲尚可,可手脚确实不再灵便,以前还能亲自下厨,现在真的做不动啦,只能让下人去准备饭食给疼爱的孙子。 拉着杨文的手,老太太摸了好一会儿,忽,皱着眉头道:“你修了儒家的功法?”。 杨文点了点头,叹道:“算是吧!”。 “脉象平稳,面相也有所变化,就连命格也逐渐明朗,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嘀咕个不停,多年前,她曾请道家的人给杨文占卜,那人虽道法高深,却愣是没能算出有关杨文的任何东西,只说他的命格实在古怪,别人一出生就定了命格,他的命格却是变化不定的。为了自家的孙儿,老太太可谓是煞费苦心,这些年来开始修道,为杨文祈福…… 杨文左右顾盼,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后院的一切,见没有变化,笑得很开心,忽然,他说道:“老太太,我要进大学书院!”。 老太太一愣,道:“好啊!让杨雄去办!”,想了想,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道:“孙儿啊!听下人说……你还在怪你爹……”。 杨文打断了老太太的话,道:“没,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想钓鱼,就要下香饵,想来我这个香饵还算是不错,足够他看清楚王府的敌人都是谁了;我又不是小瞎子,可以看得清楚,游历途中,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我、想打我的主意呢!要不是我身边时时刻刻都有杨雄派来的人守护,不然也别想活着回来!他这么做,是要为我扫清最后的障碍啊!太平盛世久了,杨家树大招风,有些人急不可耐的想要伸爪子,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看清楚杨家的实力啦!”。 “好!说得好!”,老太太连连点头,不免唏嘘:“你比杨雄那个蠢货强太多了,别人都说你是洛都第一纨绔,可要没你这个洛都第一纨绔,天家皇族又怎么容忍我们杨氏这最后的异姓王?又怎么会放心让他杨雄总督西疆兵马七十万?他老了,活得实在太久了,我早就老了,活的也太久,都是该死之人啊!”。 末了,老太太无头无脑的加了一句:“孙儿啊,别再顾及那么多!”。 老太太说话像是有些糊涂,东一句、西一句的,唯一不变的是,时不时的就咒骂一下自己的儿子——靠山王杨雄。 杨文笑着没有吭声,耐心的听老太太叙话,偶尔插句嘴说两句。 这边爷孙二人其乐融融,另外一边,靠山王杨雄也来到了太学书院,并且带着亲卫三百人。 亲卫军跨刀披甲,金光向日,仅三百骑却有千军万马之相,整齐划一的步调与动作中不难看出杨雄这个靠山王不是白来的,戎马一生,早已经将麾下兵马“运如臂使”,那是兵家学问的具体表现。 汹汹来势自然惊动了大学书院,书院院长陆九渊亲自出迎。 一个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战功赫赫,昔年浴血一战,屠杀蛮兵三十万,凶名震世;一个儒家魁首,天下最具学问与威望的大儒,当年松江楼激辩诸子,力压群雄,世人共推五百年内最有希望儒道封圣的士子领袖;两个人相互对峙很久;之后,简短地交谈了几句,背道而驰。 不过三刻,大学书院便传达出一个消息——破格录取靠山王世子杨文为内门弟子。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先有文王荡平妖蛮,建立大周,文道至圣。后有妖蛮又起,霍乱天下。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诸子百家乘势而起。而后秦王横扫八荒**,定鼎天下,法学独占魁首。再有秦二世而亡,儒兵相争。汉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门大兴。三分天下,两晋前后,隋止暴政,百家再起…… 这是天下的兴亡史,也是文道百家的兴亡史。 现在的儒家已经不是汉王朝的时候了,它已经不再独占鳌头,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诸子百家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之一。别说是代表儒学颜面的大学书院,便是一般的儒家学堂,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录取学生,更不用说,一来就是内门弟子。破格录取靠山王世子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书院内的“书山”,陆九渊端坐小榻前,身板挺直,眉如刀削,双手拄着双腿,一动未动。 堂下,书院的教师齐聚一堂,耿直的副院长魏子夏长身而起,气冲如牛,朝着陆九渊躬身执礼后,义愤填膺的指责道:“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院长何以破格录取那纨绔弟子?是他靠山王杨雄给了你好处,还是要挟了你的把柄?我也不记得陆九渊是个软骨头!”。 话说的无比尖酸刻薄,听的众人为之色变,但陆九渊微微一笑,他素有容人之量,和颜悦色的对魏子夏说道:“都没有!靠山王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央求我收录他的儿子进书院学习;君子有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我岂能不答应?”。 “不以六律,不能成五音;不以规矩,焉能成方圆?”,魏子夏丝毫不退让,反而变本加厉,言辞激烈:“书院自有书院的规矩!他若来,那就要用书院的规矩!让他去参加童子试、去考!你说靠山王以父亲的身份央求你,可天下间又有多少父亲想要央求你呢?难道,你要把他们全都收录到书院里吗?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君子之道在于要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你这是小人行径!”。 陆九渊抚着修剪整齐的三寸花白短须,面色变得稍微严肃起来,慢悠悠的说道:“在其位、谋其政;敏于事而慎于言,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子夏,身为书院院长,我要为书院的未来考虑,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我知你性情刚烈,不怪你口不择言,倒是有件事情还要请你帮忙,不知可否?”。 眼看着陆九渊起身行礼,魏子夏挥了挥袍袖,头一偏,老大的不乐意,愤然道:“说!”。 他自知这件事情再无商谈的余地,无论自己怎么说陆九渊也不会改变主意,可胸中这口恶气就是散不掉,憋得难受。想起那个劣迹斑斑的纨绔弟子,魏子夏就担心书院的学子会被他这个混账带坏,那就像是一粒臭不可闻的老鼠屎,能坏了书院这一锅上好的清汤。 陆九渊微微一笑,声音清晰的说道:“我要你亲自教靠山王世子学问!”。 “什么?”。 魏子夏顿时是须眉倒竖,怒不可遏,自己讨厌那个纨绔弟子还来不及! 教他学问……咦?等等!转念一想,魏子夏心中念头翻飞,暗道:倒是个好办法!看我怎么收拾那小子,让他知难而退,如此,也不需要担忧书院的清净了呢。 “好!我会好好的教他学问!”,魏子夏一口答应,并且咬着后槽牙说道:“子曰:有教无类;孔圣尚能不分贵贱、善恶、贫富、智愚的去教育弟子,我们这些后人,怎能不能?我要好好的感化他,教他做人处事的学问,改过自新!”。 盯着魏子夏看了好一阵子,陆九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模样显得意味深长。 …… ps:求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章那山有那路 靠山王杨雄子承父业,行伍出身,不过在这个文道百家掌控天下的时代,他入的是兵家,修的也是文道。 相对来说,兵家的人没有那么多琐碎规矩,讲求的是胜与败、生或死,向来把乱世当做乐园,标榜着“得兵家相助者可获扭转乾坤之力,为万人敌”。 思想不同,所以造就不同的人,靠山王杨雄纵横天下,马上称雄,同样,他马下也不检点,素来为人所诟。 宝马、烈酒、美女,这是杨雄最爱的三样东西,但他更爱的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杨文让他上天摘星、下海捞月,他也不会皱个眉头,只是他与杨文这对儿父与子之间的表现形式让人总觉得哭笑不得,不知谁爹谁儿子,按照儒家的话来说,就是不懂人伦规矩、三纲五常。 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杨雄背着双手,如同没头苍蝇,乱糟糟在雕刻着复杂而高雅图案的镂空朱门前转来转去,老脸纠结,嘀咕不已:“怎么一到家就病倒了?昨儿不还是好好的嘛!天啊!难道真被道家那些牛鼻子说中,是我杨家杀孽做的太多……”。 “闭嘴!一边站着去!”。 自三年前因杨文被逼着出去游学,而一直不出后院儿的老太太今天也出了门,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手中握着龙头金杖,大声呵斥杨雄,那凶狠的模样,真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儿子似的。 在外边威势滔天的杨雄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乖乖的垂首站在老太太身边,长吁短叹。 不多时,朱门被清秀的侍女推开,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出来,朝着杨雄微微点头后,转头向老太太,道:“老夫人且宽心,世子身体无碍,比之从前还要好上许多,只是舟车劳顿,一时间的精力不济,养两天就好了!”。 “多谢了!孙神仙!”。 老太太起身还礼,算是松了口气,活了这么久,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哪怕是当年被妖王刺杀时,老太太都没这么紧张过呢。 孙神仙,这是别人给起的雅号,但也是称号,老者本名孙瑜,是医家当代的“医仙”,大唐王朝的国医。他给杨文看过很多次病,从小到大,对病情也算了如指掌,因而笑道:“世子在外游历,定是有所奇遇,应该是修了儒家的功法,以浩然正气滋养先天不足的五脏六腑,身体这才逐渐好转;只要持之以恒,说句不好听的,哪怕虽不可能长命百岁,但也不会再是短命之鬼!可喜可贺!”。 “好!好啊!”,老太太点了点头,心情大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孙神仙这边请,知晓孙神仙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收金银钱帛,老身也不开这个口啦!不过,近来老身偶然得了不少珍贵的药材,万望孙神仙莫要推辞!”。 孙瑜大笑:“善!”。 望着送孙瑜出府的老太太,杨雄长呼一口气,三年不见,自家老母亲变得更可怕了,摇头晃脑中,他笑嘻嘻的向房间中走去。 房门是进了,但杨雄显得小心翼翼,生怕碰着房间里的东西,要知道杨文的房间可比杨雄的漂亮多了,当然,也风雅多了,毕竟杨雄那挂满了盔甲兵器的房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风雅沾上边儿。 整体格调便显得清素的房间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墨龙血磨;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青瓷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顾三绝”的《洛神赋图》真迹。东墙上拓写着不久前过世的当代书法名家“诸中书”的《孟法师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简约,却不简单,只要是识货的进来,都会觉得奢侈。 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中,杨文面色憔悴的躺在床榻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其余的部位全被金线绣花的锦被遮挡,唯有一双眼睛还是原来那般灵动,望着贼一样贼头鼠脑进来的杨雄,狠狠的瞪上一眼,撇头过去,不言不语。 杨雄龇牙咧嘴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腆着脸坐到杨文身边,做出嘘寒问暖、心痛不已的模样。 好半天,杨文掀了被子,坐起身来,道:“我还死不了……咳咳……让钱三多给我准备车马,今天我就要去大学书院!”。 “今天就去?晚几天也没关系吧?陆九渊那个老杂碎还敢跟你说啥咋地?你这身体……好吧!”,被杨文狠瞪了一眼,杨雄只好赔笑道:“马上!马上!我这就去叫钱三多!”。 颠颠儿的跑出几步,杨雄回头问道:“气儿消了不?”。 “滚!”。 一声闷哼,伴随着一只鞋子,堂堂的靠山王就这样被赶出了房间。 摇了摇昏沉沉的头,杨文叫道:“画眉,更衣!”。 眉眼儿清秀的小丫头从外边吃吃的偷笑走了出来,手脚麻利的从橱柜中找出一套绣着银色丝线的黑色的长衫,边服侍杨文穿衣,边忍不住说道:“世子,你这样做会让老王爷很没面子的……咯咯咯咯!”。 “知道他没面子你还笑!没尊没卑!小丫头,要不要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嗯?”,纨绔的世子伸手在小丫头的清秀脸蛋儿上捏了一把,水灵灵的触感让他心中不免感叹:前几年还是个黑不溜秋的黄毛丫头,才三年不见,就出落的亭亭玉立,有模有样,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小丫头脸一红,低着头不敢吭声了,专心的给杨文穿好衣衫,送出门外。 钱三多早已经等候多时,腰弯得很低,献媚的笑着,脑袋顶上还顶着那只青毛的狗崽子,远远地就向杨文跑来,道:“世子!我把小祖宗给您送来啦!”。 青毛狗崽子一翻眼睛,不屑的从钱三多头上站起,直接蹦到杨文的怀里,还冲着钱三多吼叫一声,像是很不满。 杨文拍了拍这肉滚滚的小狗崽子脑袋一下,笑道:“你这狗东西,不学狗叫唤,学狼!”。 笑骂后,杨文踩着方凳上了马车。钱三多自动的坐在车厢外的前沿,拿起马鞭驱车,马车四周,王府近卫自动护在四周,前方有人举着牌子“靠山王府”、“肃静”、“退避”,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向南行去。 为何去那边儿?因为,那边有座山、山上有座书院,名曰——大学。 自从孔圣横空出世,正式确立的儒的学说后,儒家似乎从来都没有没落的时候,世代人才辈出,哪怕当年因为儒法相争而引发的焚书坑儒,都没有让儒家一蹶不振,反而愈挫愈勇,在此后数千年与妖蛮的抗争中,建立起了不亚于兵家的威望,时至今日,儒家也是文人士子的首选。 儒家强大的具体表现在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墨家、儒家号称当时并称的二显学;秦皇横扫**时的儒法相争,秦末的儒兵相争;汉祖武帝时期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三分天下、两晋前后的儒兵惨斗……每一个时期都可以看到儒家活跃的身影,墨家没落,儒家还在,法家沉寂一时,儒家还在…… 而儒家真正最厉害的还在于“教育”二字。教育、教育,教与育,教书育人,因而有了“大学”的存在,因而有了儒家源源不绝的有生力量,因而也有了立世的根本。 先知先觉的儒家在这一步上,走的比它出现的早的文道学说医家、兵家、道家等都要早得多,岂不见大学书院现在反而是历史最悠久且最富盛名的学院? “大学”始于《礼记》,所以,遥望那古树参天的巍峨学宫前,红底鎏金的匾额上写着苍穹有力的一行大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是儒家学子的人生箴言,更是他们心中不可动摇的信念。 书院建在洛都城南方一角的方寸山上,距离山下有很长的一条小径,差不多百丈,那牌匾上的字并不大,却仿佛有着莫名的魔力,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杨文看的很清楚、也很入神。直到他身侧的亭子中,一个峨冠博带的老者长身而起,方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因为,那老者——太刻板了。 方脸、粗眉、直鼻,老者五官之间的距离像是精心的计量与算计过,看起来就是个方正的“国”字,他身着纤尘不染的白色儒袍,头上的束发冠比寻常人要高出夸张的四五寸许,如同利剑。 杨文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刻板,第二印象就是——他的名字叫规矩! “等你很久了!为什么迟到?”,儒者双目怒瞪,看着杨文,冷晒不已:“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靠山王世子,好得很!”。 杨文也不生气,拱手一礼,笑道:“我从未说过什么时候会来,又何来迟到一说?先生未免火气太盛了吧?”。 “哦?那倒是我魏子夏的不是了!”。 这人正是书院副院长魏子夏,此时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杨文,对于这些个勋贵弟子,他向来不喜。他认为书院就应该是读书人的书院,不能因为今儿这个将军的儿子要来,那个尚书的女儿要来,便要坏了规矩,大开方便之门。无论院长陆九渊到底是打什么注意,他都想让杨文知难而退,不要带坏了书院的风气;他并不是非要针对杨文,要来可以,按照书院的规矩,去考! 魏子夏盯着杨文很久,冷哼道:“既然来了,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话锋一转,他又道:“但是!也不可坏了规矩!一直以来书院的规矩都是通过考试来选拔学子,当然,并不是没有不靠考试的人进书院学习,那是因为他们都有可取之处,可以因为他们破了规矩!那么!你呢?”。 面对魏子夏的朗朗喝问,杨文依旧笑面相迎,没有拿身家压人,反问:“什么叫做可取之处?”。 魏子夏一愣,随之,说道:“若不懂儒家典籍,不通四书五经也无妨,文道八雅你总该会吧?所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是有‘余音绕梁’之技,还是有‘以假乱真’之艺,亦或是以天地围棋盘,众生为棋子的魄力呢?”。 杨文沉默不语,他身旁的钱三多却是面色大变,心忖:这老家伙简直是在为难人啊!余音绕梁?就算是进士修为,没有真正对琴艺的深刻造诣都不可能弹得出来,以假乱真的画艺同样是非同小可,至于“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那只是个传说!唯有当年楚汉相争之时,兵家的一代宗师范增与大儒张良有魄力来过一次,号称“鸿门局”,又称“灭国棋”! 文道昌盛,相伴文力,而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这等称号,也不再是单纯的称号,更是实力的象征。否则,没有文力伴身,如何去杀妖灭蛮,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更遑论文道相争,那不只是动动嘴皮子,是会流血的! 一如当年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等激进言辞的亚圣董仲舒所言:做学问也要流血!不同思想与不同文化之间的碰撞交锋,其激烈程度不亚于人族与妖蛮异族之间的战争!甚至更为惨烈!没有武力,谁会信服? 杨文连个童生都还不是,又怎么会有文力?又怎能施展余音绕梁的琴艺,以假乱真的画艺? 低头想了很久,杨文抬起了头,眼看着天空倏然而至的四合阴云,耳听得山顶书院传来诗书朗朗,忽然笑了,迈着步子向小径行去,直奔书院大门。 瞄了一眼杨文的动作,魏子夏冷晒一声,全然没有在意,只是重新坐下,手持书卷。 在他看来,那条路——不通!至少对于那个没有文力灌顶、开辟智海的纨绔而言是行不通的!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章家住大海边 传说中,天地有文力长河,悬于苍穹,挂于星端,曰:文道银河,曰:智慧星海。 文人士子沟通文力长河,洗礼己身,明志、醒身、做学问,文道兴衰皆望于此。 昔年,天皇伏羲文道首封圣,有感文力长河日渐枯竭,化外之民日益增多,身陨前自行消道,以增强文力长河,庇佑万代,利于教化。后圣人纷纷效仿,便有了长河挂日,便有了文道昌荣,便有了百家争鸣。 不是读过两本书就可以成为文人,只有文力灌顶、开辟了智海的读书人,才叫文人。 读圣贤书,心有所感,引动文力长河进行洗礼灌顶,如此方能开辟智海。但这个过程是艰难的,有些人是天生的神童,不过五六岁便能成功洗礼成为童生。 而有些人,就像是杨文,他如今已经是十六岁的“高龄”了,却还没有成为童生,也难免的遭人白眼鄙视,风言风语的说什么虎父犬子,只是某人脸皮够厚,从来没在乎过。 忽而阴云四合的天空,狂风漫卷而起,雨点儿初时寥寥,转眼间便是瓢泼一般。如此湿寒的天气下,钱三多难免有些担心身前体弱多病的世子,但他更加知道这位世子的脾气,只要是打定主意的事情,谁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说得好听叫意志坚定,说得不好听就是犟驴。 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伞柄为杨文打着伞,丝毫不顾自己已经落汤鸡一样的钱三多,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世子,书院这条小径是有门道的,取当年大儒韩愈的名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勤为径’为命名,是只有文人士子才能走过去的路!”。 杨文在这条小径的前头已经徘徊了很久,每当他迈步上前,就好像有什么湿滑的东西附着在石阶上,像薄膜般挡住他的脚步。始终走不上去,面色自然是差了许多;听到钱三多的解释,杨文挑了挑眉毛,抿着苍白的嘴唇儿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思索什么一样。 钱三多继续说道:“相传,董亚圣弟子吕步舒因不识董亚圣所文,谓之:大愚;那几乎导致董亚圣被汉武帝处死;吕步舒心中有愧,于是,在这方寸山雕凿台阶,磨砺心智,警示自己不要再犯错误,便有了这条勤为径,后来董亚圣也是在这座方寸山上,建立了大学学院;所以,这条小径是有大儒文力笼罩的!没有文力的人便不能通行!”。 “哦!原来如此!”,杨文点了点头,忽然却是顺着小径旁边的山坡行了上去,口中还说道:“小径是有大儒文力的笼罩,但不代表整座山都是如此,钱三多,取墨宝来,随我上山!”。 路旁小亭中的魏子夏冷笑迭迭,心中暗道:果真是纨绔子弟,尽走邪门歪道!此子断不可取,如此心性必要坏了整个儒家书院的风气,今日,无论他院长如何说,无论他靠山王如何跋扈骄狂,我都不能让此子进书院!必阻之! 魏子夏长身而起,一手持书卷背于身后,一手自然放在身前,全身笼罩着白色光芒,漫步雨中,雨水却不能打湿他的衣衫,头上骄傲的峨冠仿佛是一柄利剑。 “勤为径”上,魏子夏脚步殷实,看似很慢,实则很快便追上了绕道而行,在泥水中摸爬的杨文与钱三多,先行一步,到了书院的大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被摸得光亮的铜钮都因为沾染书院的文风气息而变得比别人家的漂亮优雅,两只丈高的大理石雕刻的石狮子张着大嘴,怒目而视。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面永远散发着柔和气息的牌匾,上面是董亚圣的亲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身上名贵的黑色长袍沾染了无数的泥点,因为山坡路滑,杨文的手上也有着不少泥水,这还是在钱三多的护佑下,否则,一向以雍容华贵著称的靠山王世子,今日必然会成为家中老太太嘴里的“泥猴儿”;如此狼狈下,杨文却并没有气愤,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那块匾额。 雨稍歇,风又起,朗朗读书声回荡耳畔,杨文咧嘴笑了笑,向身后伸伸手,道:“钱三多!研墨!”。 我滴小祖宗唉!你这是要做啥?钱三多偷瞄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魏子夏,心中发毛,也不禁想了许多最坏的场面,比如说——自家这位主子又要闹事儿,想在董亚圣亲笔的圣言上涂个鸦什么的,真要是那样,儒家人只怕杀了他的心都会有吧?那可比烧了当朝三公的宅子,摸了公主的大胸/脯严重的多了! 毕竟是仆从,钱三多苦着脸把研制好的墨端在手中,一手还要撑着伞给遮风挡雨; 杨文拿出一支狼毫笔,沾上饱满的墨汁,走出油纸伞的遮挡,来到学院大门前,书院两边的红漆木柱上一片空白,他要写点儿东西在上边儿。 魏子夏勃然色变,身上的文力喷涌,袍袖无风自动,眼看这就要出手,但转念一想,他却是停了下来,因为——他正愁着没有非常好的理由将这个混账东西拒之门外,若他侮了董亚圣亲笔,那就算是靠山王的面子,儒家也不会给!想要把他拒之门外,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啦! 见魏子夏身上文力归于沉寂,钱三多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级别差太多,魏子夏这位大儒若真的起了杀心,他肯定是护不住杨文的,那种压力实在是太可怕了。擦了擦额头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水渍,钱三多扭头看向杨文,却是呆在原地。 “嗯?”。 魏子夏同样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杨文定是要写些蹩脚的东西在那两道门柱上,谁不知道靠山王世子是个纨绔大草包?可是……那好像是对联儿? 细细看来,即便是魏子夏,也不得不承认杨文的书法已经小有成就,虽达不到笔走龙蛇、凤舞龙飞的境界,那也是银钩铁画,字体瘦骨嶙峋,颇有些傲骨孕育其中。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想起刚才的一幕幕,魏子夏心道:这是写景?嗯?不对,把读书声与风雨声融为一体,既有诗意又有深意啊!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再看,后边这一句,魏子夏呆立当场,他不由自主的抬头望了一眼董亚圣亲笔写下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句不就是映衬它的吗?不!也许比它更加能够贴合儒家的思想呢!风雨声、读书声的一体融合,家国天下的雄心壮志……就算不提那些深刻的含义,单单是这个对联,风对雨,家对国,耳对心,极其工整,特别是连用叠字,如闻书声琅琅。 近十年来最为精妙的对联!漂亮!这是魏子夏心中生出的第一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消散而去,他更多的是在痛苦的想:为什么不是别人写出来的这道对联?偏偏是这样一个恶名昭彰、臭名远扬的纨绔混账?圣人在上,还有天理吗? 对联自然不是杨文想出来的,他只是在目睹了风雨交加中的朗朗读书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这道对联,那来自于他刚刚融合的那份记忆;不属于自己的学问,没有成就感,但看到魏子夏那一副吞了苍蝇似的纠结老脸,他便觉得浑身舒坦,念头通达,就连身体都暖了许多……不!不对! 杨文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原本阴冷的身体像是被暖炉包裹一般温和,隐隐的,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上散发的白色气息;忽然,脑袋被雷击了一下似的,很痛,但仅仅一下后,他又觉得被阳春白雪洗浴似的;再之后,他“看”到了脑海中多了些东西,像是一片星海,但又很小,直观上只有三寸余长短。 是“智海”! 杨文可以确定,自己刚刚应该是引动了文力长河,文力灌顶,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智海,里边孕育着三寸多一点的文力,他现在已经有了童生的“实”,只需要参加朝廷的考试并且考过,便会有了童生的“名”,从此,成为一名真正的文人,步入文道! 但更让杨文觉得心中振奋的,其实还是那份来自另外一个人记忆中的诗词在这个世界也能用,虽然他自己之前就是那样推测的。 愣神儿过后,杨文深深的看了一眼魏子夏,转身下山;魏子夏不明所以,他现在处于一个纠结的状态,想要叫住杨文,将他收录门墙,却又觉得这位积恶已久的大纨绔会败坏书院风气,所以,他眼睁睁的看着杨文转身而去,却也看到杨文下山后,顺着书院的“勤为径”,一步步的走上来。 魏子夏恍然,这位靠山王世子是骄傲的,但却是内敛的骄傲,同时,也是明智的,当他没有实力的时候,他选择了隐忍,但现在,他有了实力……这是对我的反击吗?有意思!有意思!一向以严肃著称的魏子夏忽然间笑了笑,饶有深意。 杨文重新走过“勤为径”后,来到了魏子夏的面前,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书院的匾额,低下头来用脚尖点地,又写下了五个字“家住大海边”,很是莫名其妙的五个字。随即,他又直接用鞋底擦了下去,反倒是彬彬有礼的拱手施礼,问道:“敢问先生,这书院的大门,我是否可以进?”。 魏子夏粗眉一挑,板着脸说道:“我之前说过,书院自然有书院的规矩,不是不可以破例,但需要有可取之处,一般来说,想进书院却不通经纶的人,都会选择文道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倒好,偏偏一个都不取,非要写对联!”。 杨文尚未说话,钱三多却是嘀咕道:“世子的书法那也是银钩铁画……”。 话没说完,魏子夏便瞪了钱三多一眼,喝道:“要你说话了吗?没规没距!”,转过头来,魏子夏盯着杨文看了很久,忽然说道:“你刚才文力灌顶,开辟智海之时,身上有一丝浩然正气的气息显现,虽然很薄弱,可我还是察觉了,你之前有修习儒法?”。 “偶闻一诗,名《正气歌》,心有所感吧!”。 杨文在融合另外一份记忆的时候,发现了那首诗词,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品读数十遍,心中确实生出一些感悟;因此,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了与儒家弟子修习一样的浩然正气,也正是那一丝浩然正气的滋补,让他原本羸弱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坦白的说,他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进入大学书院学浩然正气,调补身体,并没有其他目的。 魏子夏的偏见、刁难杨文知道,但那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怀疑与质疑,杨文本想一走了之,却又觉得有必要回击,于是便有了那道对联,便有了去而复返。 “《正气歌》?能说来听听吗?”,魏子夏问道。 杨文摇头,表示拒绝,那首诗词不一般,是罕见的可以牵动文力长河的“明志诗”,以他现在刚刚开辟智海的童生修为,在脑海中去想、去感悟还可以,若是说出来,估计一句就能榨干他的智海,碎了他的文脉,把他变成白痴废人。 魏子夏以为杨文心中对他有怨,故而不愿说,心中暗叹可惜后,严肃的说道:“姑且算你通过,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卯时来书院上课,不准迟到!另外,这是书院的教律,拿回去自己看,不要怪我没提醒过你,一旦犯律,立刻逐出书院!”。 杨文接过那本规矩甚多的教律,翻看了一下,注意到最后一页末尾处的标注“魏子夏著”,知道魏子夏就是眼前这位,眉毛一挑,道:“我回去会好好拜读!”。 点头示意后,杨文带着钱三多下山而去,路上,钱三多忍不住鬼鬼祟祟的发问:“世子,你在那老头脚下写的那句‘家住大海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杨文扭头回身,再一次看了眼书院的匾额,又见魏子夏已经无踪无影,感叹道:“就是觉得他管得太宽!”。 他哪里知道已经大儒修为的魏子夏耳目甚为灵敏,隔着书院的大门,魏子夏能够在相隔十数丈远的距离内,听到他说的话? 联系起“家住大海边”这五个字,再听听那句“管得太宽”,这不就是讽刺自己多管闲事呢吗?魏子夏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向书院内行去,边走边说:“不为人子!明天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 ps:求推荐票。 第五章洛都龙王祭 千山草青色,万家灯火明。 时近黄昏,天色已晚,洛都却显得比白日的时候更加热闹非凡。 朱雀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不绝,做买卖的商人吆喝个不停,便是那烟花场所里的姐儿们也早已梳洗打扮、描眉抹唇完毕,正在调试琴弦,准备展现出最好的自己…… 怀中抱着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杨文摇摇晃晃的走在这洛都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他身后仅跟着一个钱三多,其余的侍卫都被他遣散了,毕竟身后跟着那么多人,让他做什么都找不到乐趣儿,只有这样的微服私访似的感觉才足够刺激。 轻声的咳嗽了几下,杨文蹙着眉头抿了抿唇角儿,转头笑道:“出门在外有三年之久了,我见过苏杨的瑰丽绚烂,也看过塞外的雪月风花,可真要比起来,还是洛都最为繁华,哪里都比不得啊!难怪当年圣皇天后力排众议,非要迁都于此!”。 钱三多收回自己鬼鬼祟祟的目光,陪笑道:“那当然啦!这里自古就被文人士子奉为中兴之地,长安五百年,洛都五百年,大汉王朝不就是那么延续的?”。 杨文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进了街边的一个店铺里,这家牛肉店的店面在高楼广厦林立的朱雀街上显得很陈旧,可生意做得却无比的热闹,很多人都已能够吃到这家的牛肉为荣,可见这里的牛肉是有多么的美味。 据这家的掌柜的吹嘘说,家里的卤水汤传了三百年了,三百年里从没停过火,就算是一截木头放进去卤制个三天拿出来,都是牛肉味儿的。 牛肉店里只卖牛肉和自制的老酒,很是单调,但不缺乏客人来此,尤其是傍晚的时间,来往的人真叫络绎不绝,以至于世子大人进了门后,竟是没有坐的地方,不免心生不满,喝道:“都给我滚!”。 闻声,近百人的食客转头怒目而视,却见眉目阴沉的少年人昂着头站在门口一侧,常来于此的人立马就认出了这位洛都城最跋扈嚣张的靠山王世子,二话不说,拔腿儿就跑;其余人等一打听,也纷纷唯恐避之不及,瞬间作鸟兽散,牛肉店瞬间变的清冷不堪。 掌柜的哭丧个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得罪不起那位常来吃白食的靠山王世子,只好暗叹倒霉,嘀咕上一句:“天杀的啊!钱还没给呢!”。 “切三斤牛肉,再来两壶老酒!”,杨文找了个略显干净的座位坐定,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扔给掌柜的,道“做人不能太小气!”,端的是一派王侯贵族的阔绰气。 根据多年的经验,掌柜的一搭眼儿便看出了那沓银票足有三千两,顿时喜笑颜开,手脚麻利的收拾座位,心中也是暗想:苍天有眼!世子终于是转了性子,不再吃霸王餐啦! 因为知道世子绝对不会把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掌柜的甚至在上完牛肉、老酒后才收起那沓银票,躲到柜台后偷偷的用食指沾着口水去点,一遍又一遍…… “坐!”。 杨文对钱三多伸了伸手后,见座位上只摆放了两套餐具,吆喝道:“掌柜的,再来一副碗筷!”。 明明是两个人,却非要三副碗筷,盖因杨文怀里的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这狗崽子牛气的很,跟着杨文混的时间久了,吃要吃最好的,睡要睡最舒服的,所有的规格都向着杨文的标准看齐,要不然的话,它哪里会气儿吹的一般,从杨文捡来时一个巴掌大的小不点,长到现在这个球儿似的圆润样子? 桌子上的三斤牛肉分成三个盘儿,手艺精湛的庖厨将卤牛肉切得薄如蝉翼,还把肉片儿卷在一起,在盘子里摆成花儿的形状,红中稍微带些黑色的牛肉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是散发着光,红宝石似的漂亮。鼻翼间那醇厚的芳香则是源自于那碟儿珍贵的透亮卤汁儿,也就是杨文来了,若是旁人,只怕一碟儿蒜泥便打发掉。 伸手夹了一片牛肉,沾些卤汁儿,放到嘴里咀嚼,杨文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满意之色,钱三多很有眼力的给倒了一小盅儿老酒。滋溜一口下去,牛肉的醇厚与清爽微辣的老酒交融在一起,两个极端却迸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唇齿留香。 “好!好吃!”,杨文给那位还在偷偷数银票的掌柜竖起大拇指,转过头,亲手夹一片牛肉沾上卤汁送到青毛狗崽子的盘里,道:“来,你也尝尝!还有你,三多,该吃吃、该喝喝,别顾忌那么多,三年没见,你不会也学会矜持了吧?”。 钱三多嘻嘻的笑着,眨巴眨巴眼睛,很迷茫的反问道:“矜持是什么?”。 杨文被逗得哈哈大笑,道:“够无耻!”。 几小盅儿酒下肚,杨文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脸颊上有些红色,他没什么酒量,估计也就二两酒便足以放倒他。半醉中,他又开始嘀嘀咕咕的骂起靠山王来了:“那个老不休的!让老子在外边风餐露宿三年!就知道不是他亲生的!咒他晚上行房闪了腰……”。 钱三多听的是满脑门子冒汗,自古以来都是老子骂儿子有理,到了靠山王与世子这里怎么就转了个个儿? 骂得够了,杨文只觉得心中舒坦,神清气爽,像是想起什么,忽问道:“我的姐姐们最近怎么样?”。 钱三多一愣,实话实说道:“太子妃还是那样,从太子死后一直在自己的宅子里闭门不出,连娘家也不回来,不过今年老夫人九十九大寿应该会到场;二郡主在北关,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去岁末跟北蛮打了一仗,战而胜之,坑杀了北蛮十万人!边关大定!天后有意让她回洛都做金吾卫大将军,卫戍皇宫,却遭到大臣们的极力反对,说不合礼法云云的话!”。 听到这里,杨文忍不住冷笑,道:“屁的礼法,当初二姐登坛拜将的时候他们还说不合礼法呢!他们就是不想看到被女人压上一头,背地里诟病的能耐,有种当着二姐的面儿去说!牙给他打掉!”。 钱三多不敢发表意见,毕竟在靠山王府中,最彪悍的存在既不是靠山王也不是世子,而是那位官职从六品的游骑将军,封号“止戈”的郡主,杨眉儿;她可不是谁都可以评价的,一个不好,就会被割掉脑袋! “三姐呢?”,杨文问道。 钱三多咧咧嘴,摇摇头,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行踪飘渺,你在家的时候都难得见她一面,更别提你不在家的时候了!”。 杨文低头沉思似的,起身道:“行了,跟我出去逛逛!那么长时间不在洛都城,许多东西都陌生了呢!”。 这边说着话,那边的门外却是突然间人声鼎沸,鼓瑟之声悠扬传至,就连昏暗的天仿佛在短短的一瞬间都变的通亮起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文抱着青毛狗崽子向门外行去,道路两旁已经挤满了人,店门口都被堵上。远远的,无数人打着火把,穿着祭祀服装敲锣打鼓、吹弹拉奏,再看,由十八人抬着的轿子上,站着一个身材窈窕,只穿着亵裤抹胸,戴着金色面具的仕女,仕女挽着高高的发髻,手中拿着琵琶,边舞边弹,身姿曼妙,也难怪引得洛都百姓的竞相追逐。 “这是在干什么?”,杨文好奇的问道。 “您不知道?”。 钱三多一拍脑袋,笑道:“倒是忘记了,世子您刚回来,这是‘龙王祭’!月前,大唐与扶余国海战,还没开战,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覆灭,损兵折将三万余,有人说是龙王作祟;因龙王好银,所以要用美艳女子祭之,这不,便选了今年的洛都花魁南宫瑶!”。 “荒唐!战事失败归咎于莫须有的龙王,还要用人去祭祀!可笑!”,杨文冷哼一声,道:“别说有没有龙王作祟,就算是真有,难道大唐的那些大儒、半圣都是吃干饭的?人族什么时候怕了妖族?荒谬!钱三多!去!把人给我抢了,就说这个人我杨文要了!再有这种荒唐的什么祭祀,见一次抢一次!”。 钱三多狠咽了口口水,无奈道:“世子,怕是不能!”。 “为何不能?”。 面对杨文的盯视,钱三多摊手叹气:“实力不够!龙王祭是阴阳家的人组织的,那抬轿子的十八个人都是阴阳家的弟子,起码都有秀才的实力,南宫瑶后边的那辆马车中,小的估摸着,就算不是阴阳家的护法亲至,也是左右司命中的一人,少说也是举人的实力啊!小的,小的惭愧!”。 杨文拍了拍脑门儿,道:“也是,你的实力还是差了些,还是我自己来吧!”。 钱三多的实力差,可杨文的实力更差,当然,杨文更多的依仗则是他的身份,靠山王世子的名头,有时候比实力更重要。 钱三多一个愣神儿,杨文就挤出了人群,大刺刺儿的站在街道中间,直面即将行到这里的祭祀人群车辇,颇有些——拦路狗的无赖气势。 我滴祖宗啊!钱三多真想哭了!他陪伴杨文不少年头了,情分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以仆人的身份与主子同榻而食,可也正因为跟着杨文年头长了,钱三多也见证了杨文的成长史、闯祸史;从前杨文还不过是声色犬马,赌博狎妓,可近几年这祸是越闯越大…… 事到临头,钱三多也只好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头鸟儿似的小物什,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右手食指并拢中指,白色的文力注入进去,木头小鸟儿活过来一般,“扑棱棱”的便飞去靠山王府的方向。那东西是墨家的傀儡报信鸟,多用在军事传讯,靠山王身为大唐首屈一指的大将,家里岂能没有这东西? 说到底,钱三多就是做好准备,让靠山王府赶紧做好准备过来给世子杨文擦屁股。 祭祀的队伍被人当街堵住,自然是想把拦路的人“请”走。祭祀之前游行的这几天中,每天都有人前来闹事儿,垂涎洛都花魁的风/流文士不在少数,想要一亲芳泽的纨绔败类更是数不胜数。若是寻常人等,肯定得罪不起那群败类纨绔,可有了阴阳家作为坚实后盾,这些人有了底气变的态度很粗鲁,说话也不咋客气。 斜睨对自己出言不逊的人,杨文低头逗弄一下青毛狗崽子,拿出了自己纨绔弟子的真实面目:“自己去掌嘴,否则,杀你全家!有阴阳家做后盾了不起吗?”。 因为下午时分在大学书院前的一番事情,还有那从天而降的雨水,杨文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干净,至少鞋面与衣襟上还有不少雨点儿,再加上他穿着上很简单,不过是一身儿绣了银色丝线的黑色长袍,怎么看都不像是王侯子弟;前来驱逐他的人自是以为他在虚言恫吓、信口开河。 正待他要给杨文一个厉害瞧瞧,斜刺里杀出个钱三多,劈头盖脸的就给了他几个大耳刮子,厉声喝道:“怎么着?还想对靠山王世子动手不成?瞎了你的狗眼!”。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不少人都议论起来。 “靠山王世子?是那个烧了当朝三公的宅子,冒犯了公主的那个洛都纨绔之首吗?”。 “不是他还能有谁?祸害又回来了!不过,他这次恐怕又要踢到铁板上,要知道这可是阴阳家主持的祭祀!”。 “我看不见的,要知道这位世子可是跋扈的出了名儿,靠山王宠爱有加,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还有他那个二姐,你是不知道,他被驱逐出洛都被迫游学的时候,他那位二姐愣是借着回都叙职的功夫,把那位三公的宅子又烧了一边泄愤!也没见谁敢对她说三道四!这可是靠山王府的掌上明珠,阴阳家也奈何不了他的!”。 围观的人是纷纷议论,杨文视若罔闻,径直走到那个抬着洛阳花魁南宫瑶的轿子下,伸出一只手,道:“下来!跟我走吧!”。 祭祀是要死人的,在被选中的时候,南宫瑶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此时的神兵天降岂能不让她欣喜?那漫不经心似的的话,此时此刻,比起任何甜言蜜语都来的更令她心动!缓缓的扔下琵琶,伸出一只手,南宫瑶便被杨文用力一拉,横抱在怀中,潇洒的转身而去,看呆了所有人。 走了几步,杨文对着那道可能坐着阴阳家护法或司命的马车,干干脆脆的说道:“再有这种荒唐祭祀,见一次,抢一次!打仗就是打仗,损兵折将那是应该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拿什么狗屁龙王说事儿!是大唐要亡国了?还是大儒半圣死绝了?什么时候还有人族给妖族献祭的道理来着?有龙王闹事儿,斩了便罢!”。 马车无声无息,却有阴阳鱼的图案在马车下一闪而逝,远处兵马声轰鸣,靠山王府的人,将至。 …… ps:求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章戏称名厕筹 金色的半张面具遮掩下,南宫瑶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着横抱起自己的靠山王世子,颇有好奇之色。只因生活在洛都城,便没有人不识得这位纨绔。 市井传闻中,靠山王世子多为欺男霸女、嚣张跋扈的形象。可细细想来,世子嚣张跋扈是没错,欺男霸女却是谬言了,否则的话,他杨文横行洛都这么多年,怎地没见过哪个因为他而上吊投河?反倒是**里的姐儿都对他念念不忘? 南宫瑶想得很多,杨文同样想的也很多,本就像酒色过度而苍白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苍白,一双灵动的眸子散发着凶戾的光芒,狠狠的盯着那辆奢华的马车。 站在杨文身后的钱三多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杨文的面前,枯干瘦弱的右手戴着一只漆黑的丝线手套,表情严肃,似乎在防范着什么。 杨文感觉到了、钱三多也感觉到了,就在刚刚的一刹那,马车的下方出现了阴阳鱼的图案,伴随的还有一股杀气,只因远处靠山王府的兵马将至,马车内的人才快速收敛杀意。有人,对靠山王世子动了杀气,有人,想要杀掉靠山王世子? 气氛变得很凝重,连围观看热闹的人都能感觉到燥热夜风中那令人胆寒的气息。死一样的沉寂没过多久便被打破,两匹健壮白马拉行的奢华马车中,一只白净皙长的手撩开了车帘,那只手真的很白,怕是连被横抱在杨文怀中的洛阳花魁南宫瑶也比不得;可它却是个男人的手。 “哟!世子!好久不见!”。 略显调侃的阴柔声音中,马车里走出了一个漂亮的男子。没错,漂亮,只有这个词语才能够形容他;哪怕是南宫瑶在他的面前,也会显得相形见绌、自叹弗如。 白玉一样的肌肤,浓墨般柔顺的长发,还有纤尘不染的道袍完美的穿着在身,在夜色初上之时,他就像是那颗最亮的星。 杨文的脸色变得很差、很差,先是将横抱在怀里的南宫瑶粗鲁的放下,而后狠狠的盯着漂亮男子笑眯眯的脸,冷笑迭迭:“我道是谁,原来是金玉候潞尤嘉!真是许久不见了!怎么?什么时候你也当起了神棍?看你这个样子,吃得好、睡的香嘛!”。 面对杨文毫不客气的讥讽,金玉候潞尤嘉不恼不怒,还颇有感叹的踩着奴仆的后背从马车上下来,道:“还行吧!比起家大势大的世子,我这个金玉候实在是差了些,亲人早逝,家道没落啊!不得已,只好想想办法,也免得被饿死不是?想起来,倒还真怀念起跟世子在一起鬼混的日子呢!那是何等的肆意豪情?”。 早些年间,杨文那可是洛都城呼风唤雨的大纨绔,所有的勋贵弟子、皇族外戚,都得唯他马首是瞻,其实也不干别的,大家在一起无非是吃喝玩乐。那其中,便有这位金玉候,因为父亲早死,他的侯爵身份继承的较早,不过这位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实则却是野心甚大的阴谋家。 为了中兴家道,他潞某人丝毫不顾念情分,直接就把杨文给阴了、卖了,否则的话,杨文岂能被自家老子拿刀逼着出去风餐露宿三年?没想到,杨文刚回了洛都城,还没准备找这位算账,这位却是先找上门儿来了,而且还加入了阴阳家。 瞥了一眼潞尤嘉道袍下摆的半块黑色阴阳鱼玉佩,杨文忽然笑了,咋舌道:“啧啧!真是没想到啊!我听说,阴阳家的右司命一向都是由女人担任的,什么时候男人也可以担任来着?”。 拍拍脑袋,他又一副忘记什么的样子,道:“倒是忘记了,想金玉候这副模样,担任右司命又有何不可呢?《木兰诗》写的好啊!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你这阴阳人正好加入阴阳家,绝配嘛!哈哈哈哈!”。 满满恶意的大笑声中,金玉候潞尤嘉的脸色终于变的有些难堪,远处轰鸣的马蹄声愈来愈近,他之前的一些盘算全都落空,只好摇头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世子,咱们还是说说强抢祭女的事情吧!要知道龙王祭可是钦天监组织,天后点过头的祭祀,你抢了祭女,这不好吧?”。 杨文看都没看潞尤嘉,反是蹙着眉头望向远处跃马扬鞭而来的人,准确的说,他看得清楚的是那匹马,那匹毛发如火、四蹄若盆、奔似雷霆的赤菟马!如此神骏的战马,普天之下拥有它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他的二姐——封号“止戈郡主”的杨眉儿! 她不是在北关吗?杨文有些疑惑的看着身侧的钱三多。 钱三多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那位郡主大人为何突然出现在洛都城,又为何突然前来这里。 雄峻的赤菟宝马风卷残云似的飞奔而至,坐上那个双手抱怀,全身裹在鲜红战甲中的女子身影愈渐清晰。她的头颅始终高抬,冷漠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的光彩,似乎看什么都是在看死人。赤菟马来势不减,几乎就要撞到了金玉候潞尤嘉的身上时,才被上边的人双腿一夹,人立而起,嘶鸣着停了下来。 灰头土脸的潞尤嘉脸上没敢有任何不满,哪怕飞扬起来的尘土,让那身儿纤尘不染的道袍蒙了污迹,不仅如此,他还躬身执礼,恭敬的叫道:“拜见郡主!”。 杨眉儿双手一直抱在怀里,冷漠的瞥了眼潞尤嘉,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最宠爱的弟弟身上,看了许久,才伸出那双有些粗糙的手,摘掉头顶的狮盔,露出普通如寻常女子的脸,还有脸上那道从额头直至唇角的狰狞疤痕。 上天似乎是不公平的,靠山王有三女一子,长女多年前嫁为太子妃,姿色自是差不了。三女更是出落的不可方物,甚至有风/流才子为谋求一面而哭喊着殉情。杨文同样不差,就是身子骨弱些总是在生病;唯有二女杨眉儿,长的很差、很丑。 上天似乎又是公平的,杨眉儿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却有着万钧臂膀、天生神力、精明头脑、吞天气概!她打破了兵家从来不收录女弟子的规矩,更打破了大唐乃至从古至今女子不得当官拜将的规矩!如今,杨眉儿凶名赫赫,镇守北关,官拜游骑将军,能让北蛮人止小儿夜啼!她做到了连男人也不得不感到羞愧的诸多事情! 难得的咧嘴笑了一下,坐在马上的杨眉儿伸手摸了摸杨文的头,道:“难为你在外边这三年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不是很好听,仿佛就是金铁互击发出的那种刺耳声音,铿铿锵锵。 无由来的,杨文却是眼角一红,仰着脸,露出一个自回到洛都城后最为灿烂的笑脸。也许,很多时候杨文并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而是为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姐姐感到骄傲啊! 收回手,杨眉儿的脸依旧面无表情,粗糙的右手探到马鞍下,将挂在鞍上的凤翅镏金閑取在手里,锋利的镗锋架在潞尤嘉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的说道:“你猜!我杀你,需要几招?”。 金玉候潞尤嘉笑眯眯的脸变得惊恐,兵家主修“万人敌”,论及战斗能力,在文道百家中首屈一指!尤其是深得兵家精髓的杨眉儿,身上更是有着不可阻挡的意志与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实在骇人无比!别说是还手,心里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敢生出来。 抿着弧线优美的薄唇,潞尤嘉艰难的说道:“郡主息怒!在下也是奉命组织龙王祭游行,令弟强抢祭女……这可是钦天监主持,天后点过头的祭祀活动……”。 “哦!”。 像是在感叹,杨眉儿扫了一眼站在杨文身后的南宫瑶,南宫瑶与她对视一眼便吓的瑟瑟发抖,低下了头;杨眉儿收回目光后,南宫瑶才觉得松了口气,那种杀伐之气笼罩全身,置身死亡般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啦! “钱三多!龙王祭是什么东西?”,杨眉儿喝问道。 只感觉脚底下都发软,钱三多哆哆嗦嗦的把事情讲了一遍,杨眉儿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脸上那道蜈蚣般的疤痕都引起变成火红色,狰狞异常,街道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被吓的惶恐退散,胆小的人几欲都肝胆俱裂、尿了裤子。 “可笑!狗屁祭祀!”,杨眉儿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人族要向妖族祭祀来着?既然是打仗,那就要死人!拿什么龙王说事儿?是你们阴阳家的人在嘲笑我大唐没有可战之将!还是说我人族的大儒半圣都死了?龙王作祟,斩了便罢!再有这种荒唐的祭祀,我就亲自拜访你们阴阳家!”。 龙王也是妖,龙族也是妖族。 听着杨眉儿霸道的话,潞尤嘉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心中感叹不已,不愧是被戏称为“厕筹郡主”的止戈郡主啊!这姐姐当的,弟弟无论闯了多大的祸,她都给擦屁股去……也是,如果不是姐弟,恐怕也不会说出如此相同的话吧? 看着潞尤嘉的表情,杨文抿嘴笑了笑,低头逗弄着怀里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钱三多则是在他身边偷偷地拉了一下他的袖角,投去一个眼神儿,杨文明白他想说什么,沉吟了一下,却是微微摇头,示意钱三多不要多嘴,他自己会搞定。 其实他们眼神交流的事情也没什么,钱三多无非是想问问杨文,要不要对杨眉儿说潞尤嘉刚才动了杀机,以杨眉儿的护短性格,只怕当街扒了潞尤嘉这个侯爷的皮都是必然的。但杨文拒绝了,就算天后相当欣赏自家姐姐,杀害一个侯爷的罪名还是不小的,他不想让杨眉儿因此受罚。 龙王祭被杨眉儿强势打断,潞尤嘉无可奈何,只能这样回去复命,临行前还颇有深意的看了杨文一眼。围观的洛都百姓也该干嘛干嘛,火热的气氛,变得清冷了不少。 杨眉儿跳下马来,溺爱的揉了揉杨文的脑袋,伸手从胸甲中掏出一个锦盒儿,道:“这是雪莲草,找了好久,就找到这么一株,让孙神仙帮忙给你煎药服了;姐回洛都复命,刚巧看到你的报信鸟就过来了,现在马上要启程去面圣,你代我跟奶奶问好,告诉她九十九大寿的时候会回去看她!走了!”。 说完这些话,杨眉儿重新上马,一挥手,身后跟随的十几个亲卫跟随而去,直奔皇宫的方向,只留下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杨文看着手里的锦盒儿,心中微微泛酸,二姐在统兵作战中,也从未忘记自己的病,记挂着自己啊! 沉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文一直蹙着眉头,倏然间,扭头问道:“钱三多,你怎么看潞尤嘉?”。 钱三多想也没想便回答道:“他要是个女人就好啦!”。 杨文翻着白眼儿,不悦的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怎么看他今天做的事情!”。 “怎么看?”; 钱三多捻了捻鼠须,瞟了一眼跟在杨文身后的南宫瑶,眼睛贼溜溜的转着,笑道:“能怎么看,只能说这小子还是有点本事,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从三年前的放荡不羁,摇身一变,一年一等级,成为有名的天才,去年年末国考,他可是举人试的探花郎,听说后年他还要参加三年一次的进士考!”。 杨文挑了挑眉毛,严肃的说道:“他能做到的,我能做得比他更好!是时候该努力了!”。 今天与二姐的匆匆见面让杨文感触颇深,最直观的感触就是——自己的身份虽然好用,可有时候也不好用,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自身的实力,尤其是现在这个波诡云谲的时候,只怕不少人都想试探一下自己呢吧?很多人一定在想靠山王老了,靠山王这个名号是否还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吧?二姐虽然足够厉害,但毕竟不能继承王号…… 回家的路上,杨文想的不少,但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年末国考的时候先搞个秀才的身份再说。 正在杨文暗下决心的时候,钱三多忽然说道:“世子,你什么时候去参加童子试?”。 杨文面皮抽搐了好几下,感觉自己被打脸了,可人家钱三多说的也对,连童生的身份都没有,怎么参加秀才试?他挠头说道:“呃……童子试?童子试怎么考?也像秀才、举人那样一年一次国考吗?”。 钱三多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家这位世子大人还真是……够那啥的啊!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 心中虽然腹诽颇多,钱三多嘴上还是麻利的说道:“那倒不是,童子试的考试时间不固定,主要看文道百家的各个学堂,如果需要参加考试的人多了,朝廷就会在各州郡府组织一次童子试,并不严谨,我听说这个月就会有一次童子试的!”。 “哦?那就好!”,杨文笑了笑,道:“满打满算现在也不过七月,考过童子试,还有四五个月可以准备去考秀才!咱也弄个功名玩玩儿!”。 钱三多愕然:您……还真是信心十足啊! …… ps:求推荐票。 第七章竟无言以对 旭日东升,淡金色的阳光透过奔跑马车那颠簸起来的车帘,隐约可见四仰八叉躺在车里呼呼大睡的杨文。他的手里还握着一卷书,准确的来说,是被他评价为屁规矩甚多的大学书院教律,正是因为这个教律上写的规定,导致他一大早就不得不来书院上课。 杨文的脑袋枕着一双腿,一双漂亮的腿,跪坐在那里的用双腿给他当枕头的,就是他昨天抢来的龙王祭祭女南宫瑶。 现在,这位洛都花魁已经摘掉脸上的半块儿金色面具,露出真容。倒真不愧是洛都城每年都会择选一次出来的花魁,的确是美艳的可以,只是……似乎比起潞尤嘉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还是差了些。 感觉马车的颠簸停下了,杨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被钱三多扶下马车后还伸了个懒腰,摇头晃脑的嘀咕:“一大早的……困死了,真不知道那些头悬梁锥刺股的变太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能忍得下去?怪哉!怪哉!”。 已经换上侍女服饰的南宫瑶轻掩红唇,只觉得世子的抱怨真有趣儿,这种惫懒的性格儿也只有这种大富大贵之家的子弟才会有吧? 看了眼吃吃偷笑的南宫瑶,杨文打着哈欠,问道:“真的不考虑从良做个普通人?你现在既不需要赎身,也不需要其他,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摆脱现在的名声,安安心心的找个好人嫁了,何必在靠山王府为奴为仆?更何况是伺候我这种人!”。 南宫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儿,那是一双很普通的绣花帆布小红鞋的鞋尖儿,她轻轻叹道:“靠山王府是靠山,奴婢自小便没有亲人,若是离开,怎么活下去?现在奴婢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光着脚,最起码在靠山王府,在世子身边,可以有鞋穿……您不会明白能有鞋穿的感觉有多好!”。 杨文一愣,点了点头。 南宫瑶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她从前是在风月场所做歌姬的,而以她的姿色,自然不可能是一般的风月场所。洛都城中高档的风月场所,地面都是用羊毛毯子铺成,在里边儿生活、生存的姐儿们,都是不需要穿鞋,也因此衍生了一个说法,就是不穿鞋就等同婊/子这个具有侮辱性的词汇。 快速的翻了一下手中的教律书本,杨文摆手道:“算了,你愿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看了下教律,学院内不准出现随从,你们回去吧!”。 说完话,杨文径直向大学书院前的勤为径走去,想了想又转过头来对钱三多说道:“你今天早晨跟我嘟囔什么事儿来着?”。 忘性可真大啊!钱三多直咧嘴,低声细语的说道:“老王爷昨天夜里就连夜赶往西疆,据说是西狄的蛮族又劫掠边关,前线告急,临行前老王爷让小的转告你‘小心点儿’!还有,二郡主也一起跟着他去了!”。 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后,钱三多仔细打量着杨文的神色,杨文面无表情的站在石阶上,好久才摇头道:“看样子西疆边关前线一定很吃紧,甚至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的话,还用得着二姐出马?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上去!”。 “世子!”。 钱三多叫了一声,迎着杨文不解的眼神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搓着手,说道:“小的又要去‘非攻学院’学习了!”。 “哦!”。像是在惊叹,杨文眼睛转了转,笑道:“那就去啊!”。 钱三多哭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世子啊!非攻学院可不在洛都而在交州,那是天高水长,天涯海角啊!小的……”。 杨文伸出大拇指,摇头失笑,打断了钱三多的表演,道:“够无耻!挺会找时候伸手的!回去自己去账房里支一万两银子!知道学那些机关术需要烧银子,先这样,若有需要,再找我!”。 文道百家或称诸子百家,每一家学说的教育方式都不同,墨家的机关术的确很烧银子,尤其是一些珍稀木材、矿石等等,他们的授课方式也很有意思,每年只授课一个月,寻常时候,墨家弟子都是自己埋头研究的,包括钱三多。杨文如此支持钱三多学习墨家机关术的原因从始至终也没有变,就是因为——好玩儿。为此,他这些年花费了十数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把钱三多培养成为一个具有举人实力的墨侠。 望着欢天喜地的钱三多赶着马车远去,杨文笑了笑,转身上了大学书院。 书院大门前,那位古板乃至刻板的大儒魏子夏早已等候,头顶还是那道远超常人束发冠长度的峨冠。从山下上来的时候,杨文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头冠,可见其足够醒目。 魏子夏手持一卷古策坐在书院门口的大树,脚边还放有一个考究的檀木小香炉。 香炉中插着一炷香,那柱香已经燃烧到尾端,眼看着火星点点忽明忽暗便要灭掉。 已经看到杨文站到身前的魏子夏有些失望,站起身,挤兑道:“你若是第一天来书院就迟到,我会很高兴把你拒之门外!”。 杨文顺着魏子夏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那个香炉,撇撇嘴,道:“先生还真是……足够无聊!”。 魏子夏挑了挑眉毛,道:“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一个人,如果连时间也不守,定是散漫之人,那种人,书院不要也罢;我每天清晨都会定时在书院门前点一炷香,香灭后,谁也不准进去,这就是规矩,也是督促万千学子上进学习的方式,你敢说无聊?”。 杨文没答话,很有喜感的盯着香炉里的香,看着火星忽明忽暗即将灭掉时,咧着嘴笑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对山下吭吭哧哧正努力向上飞奔的一位仁兄幸灾乐祸的喊道:“嘿!那位兄台!快迟到啦!加油啊!哈哈哈哈!”。 魏子夏黑着脸,心忖:感情这纨绔草包居然没听自己如此用心良苦的教导,反倒是为自己压着时间不迟到的事情而感到沾沾自喜,甚至去嘲笑比自己还晚的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只要没在香灭之前到书院的门口,便不能进书院的大门?不管是什么原因?”杨文忽然问道。 魏子夏点头,无比笃定的说道:“是!”。 于是,在魏子夏的错愕中,杨文先是瞄了一眼那位还在呼哧呼哧跑的仁兄,转过头,恶意满满的朝着还没有灭掉的香头儿——啐了口唾沫! 香,灭了。 魏子夏勃然生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浑身文力喷涌,喝道:“混账!”。 激动之下,魏子夏直接用了儒家的文法“当头棒喝”,夹杂着文力的大喝声也震得大树左右摇摆,树叶簌簌落下,惊起阵阵飞鸟!首当其冲的杨文更是脑袋嗡嗡乱叫,只觉得胸中发闷,连连咳嗽中,一口黑血喷了出去。 杨文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把吓的魏子夏不轻,他豁然想起,这位靠山王世子可谓是体弱多病的,万一被自己这一下吼出事儿来,断绝了靠山王的血脉,估计靠山王敢跟儒家不死不休。那倒也罢,更甚者,挑起将将平息不久的儒兵相争,那种后果会很可怕。 比起念头甚多的魏子夏,杨文却觉得自己那口黑血吐出去之后,整个人舒坦多了,长呼了口气后,还很畅快的叫喊了一声,引得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那只青毛狗崽子也跟着仰头嗥叫。 因为先天不足外加头痛症,杨文一直以来都长时间的服药,可却忘记是药三分毒,因此引起了这胸中憋闷,那其实就是一些沉积的药毒,如今魏子夏愤怒中用了儒法当头棒喝,却是解决了杨文困扰多时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好像还从来没这么舒坦过呢。 魏子夏看的一愣又一愣,心中却也着实是松了口气,感慨着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至于那位倒霉的仁兄,一路狂奔而上后,眼看着已经灭了的香头儿,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还有三息时间香头儿才会灭掉呐!”。 不过,等他看到香头儿上的那口口水后,愤怒的瞪着杨文,因为他知道,德高望重的魏子夏是绝对不会做那种无聊勾当。 满嘴是血的杨文,从怀里掏出不知道哪个姐儿送他的香帕擦拭嘴边血迹,然后笑着打量一眼刚上来的这位仁兄,对魏子夏说道:“香灭了,你还准备让他进去吗?”。 魏子夏蹙着眉头,盯着被口水喷灭的香头儿,好半天,道:“让!”。 “为什么”。 “因为是你弄灭的香头,他不算迟到!”。 “可你自己说过,只要香灭了,人没有到书院的门口就算迟到,不管任何原因的!”杨文抱着肩膀,饶有兴趣儿的打量着魏子夏的表情,他很想看这位老古董脸上的精彩表情。 魏子夏被杨文为难住了,竟无言以对,憋了半天,他叹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杨文夸张的一摊手,嘲弄拉着长音:“噢!”。 魏子夏被为难的不轻,他堂堂的大儒,素以不苟言笑著称,一大早的竟是被人激怒两次,简直快被杨文气疯了,怒吼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我说能进就能进!怎地?”。 杨文擦了擦脸上可能被喷到的唾沫,一歪头,对身边那位仁兄说道:“看见了吧!事实证明,只要是人就有火气!”。 那位仁兄只觉得好笑,却又在魏子夏面前不敢笑,憋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吱声。 黑着脸的魏子夏闭着眼睛平复了好几次,才算是心平气和,板着脸说道:“随我进书院!还有你!房允!不要每天都压着时间来!给你师弟做个好点的表率!”。 师弟? 被魏子夏叫做房允的男子瞧了一眼杨文,张大了嘴巴,叫道:“你就是那个……那个靠山王世子杨文?”。 师弟? 杨文见了鬼似的看着魏子夏,弱弱的问道:“我被破格录取为大学书院的内门弟子……座师不会就是你吧?”。 向来刻板的魏子夏,这时候得意的一笑,咬牙反问道:“你猜啊!”。 杨文用手捂着脸,哭的心都有了……娘的!我说这老东西怎么尽跟我过不去,总是为难我,原来如此啊! 伸手抓着杨文的后脖领子,魏子夏说道:“跑?跑你是跑不了了!本来我就琢磨着如何不让你进书院,保证书院的学子不被你这个纨绔弟子带坏;现在好了,这书院你还非进不可了!我听说靠山王已经前往西狄边关?哦!那恐怕好一阵子都回不来吧?”。 杨文嘴角抽搐,勉强的挤出一点点笑,要多假有多假……难怪自家老子让自己小心!小心的就是这老东西吗? …… ps:求推荐票。 第八章可有拜师礼 文道人伦有五,曰天、曰地、曰君、曰亲、曰师。 顺天,应地,尊君,爱亲,敬师,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事情,混蛋除外。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文道人伦从上古便出现,直至儒家把这个思想或者说规矩正式的引申出来,虽然说这个说法是儒家定下来的,但其他的文道百家也对此毫无疑义,纷纷遵行。 其原因说起来还是因为时事的影响,现在是太平盛世,皇者君临天下,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种可以肆意妄为时代了,否则的话,哪怕文道百家不会反驳儒家定下的人伦思想,也定然不会承认它。 时代不同,因此很多东西都会跟着时代的浪潮而改变,可以断言的是——儒家之所以屹立不倒,愈发的兴旺,与此有着很大的关联。 儒家的人更懂得追逐时代的浪潮。 与之相反的便是当年那些“怒则诸侯惧,安则天下息”的纵横家,岂不见他们如今几乎都要到了泯灭的地步?那就是不顺应时代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时代的更迭,师者的地位愈发的凸显,坊间流传着“二老子”即师父是徒弟的第二个爹这样的说法,虽然粗鄙了一些,但也足见师者的地位。 被魏子夏拎着脖领子,像是被人提着的小鸡崽子似的杨文,暗暗叹气:怪自己迟钝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拜魏子夏为师之前,恶了自己的座师啊!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来不及,还是坦然面对吧! 魏子夏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手中提着杨文却似空无一物,如此模样,倒真像是骄傲的白鹅。 杨文的那只青毛狗崽子也跟在魏子夏身后,圆滚滚的球状身材走起路来就像是骨碌碌的向前翻滚而不是行走。魏子夏的步伐太大,它跟的很辛苦,但它却没有像跟杨文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杨文走的过快,他会蹦起来叼下杨文的袖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从未来过大学书院的杨文在被魏子夏提着的时候,还有兴致艰难抬头打量下这个名动天下的书院内部,总体感觉很失望,无甚特殊,只不过是规划整齐的普通砖瓦房罢了。唯有学院后山山顶的一处文庙非常引人瞩目,修建的富丽堂皇,远远眺望过去,砖瓦琉璃,金光闪闪。 虽然没有来过大学书院,但杨文也知道那座文庙中供奉着儒家的列代先贤牌位,更有圣人的尸骸铸造成的塑像镇守其中。 大学书院传承至今已有三千余年,几经战乱却一直屹立不倒,毁之不灭,就是因为有文庙的守护,有圣人先贤的守护。 走了好大一段路,在进了一间房子后,杨文终于被放在了地上,他倒也不觉得尴尬,优哉游哉的整理好自己的长袍,还仰着头打量着这间朴素的屋子。 魏子夏坐在房间里的案首位置,狠狠地盯着杨文,好半晌,道:“可有拜师礼?”。 “啊?”。 杨文直接愣在原地,拜师的规矩他懂,毕竟师者是未来的引路人,是二老子,甚至还是立世的根本与凭仗;因此,在拜师的时候,学生要行三扣礼,跪奉茶和拜师礼……假如杨文入了大学书院是外门弟子那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不同,学生与师者之间没有师徒名分,师者只不过负责授道解惑;而内门弟子需要拜师,从而真正完成“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的传承,双方会形成一个责任关系,那种关系有些时候甚至会高于血缘关系。 魏子夏眉头微蹙,喝道:“啊什么啊?问你有没有拜师礼?西北战事骤起,靠山王走得很急,所以,拜师的规矩现在简化了,你只需要对着文庙叩头一次,然后给我磕三个头,奉上茶水与拜师礼,就算是定下师生关系,可懂?”。 咧咧嘴,杨文的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龇着牙说道:“那个……我可以不拜你做座师么?”。 魏子夏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不行!”。 连连咂嘴的杨文瞄着魏子夏那张严厉的老脸,暗道倒霉,知晓拜师这事儿恐怕也是自家老子同意的,否则他杨雄也不会溜的那么快,连自己儿子的拜师礼仪都不参加。 杨文身上确实什么拜师礼都没有带,还真是尴尬呢! 忽然间,杨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跟着的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用它怎么样? 仿佛是感觉到了杨文充满恶意的想法,青毛狗崽子狠狠地瞪了杨文一眼,转身就跑到门外。 挠了挠脑袋,杨文正要决定实话实说,一搭眼儿瞧见了身边刚被自己整过的准师兄房允,这位房师兄生的面皮倒是不错,浓眉大眼儿的正派相,就是瘦弱了些且多有菜色,瞧他身上还有补丁的衣服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定是个贫苦人家的娃。 眼睛一转,某人便有了想法。 “敢问这位房允师兄拜师的时候给魏先生送的什么拜师礼?”。 面对杨文的问题,魏子夏先是看了一眼房允,而后慢悠悠的说道:“房允自幼家贫,拜我为师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斗米,他用了半斗!”。 杨文一咧嘴,道:“这么说,我也用半斗米就可以了?”。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你没听懂!他用的不是半斗米,而是半数家资!”。 半数家资?好嘛!杨文摸了摸鼻子,心道:老家伙真敢说啊!难道他要跟靠山王府要一半的财产?你以为你是我啊! 心中想的是一样,嘴里说的又是一样,杨文揶揄道:“先生如此,未免有些不公吧?为师者,难道不该一视同仁吗?”。 “哦!岂不闻因人而异乎?”,魏子夏反唇相讥,他就知道这个跋扈惯了的靠山王世子,不会轻易的向他低头。 杨文被说的没有脾气,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身份也不管用,此时此刻的他,只能叹气道:“我还是与魏先生实话实说了吧!没拜过师父,也没有人提醒我这事儿,所以……这方面的礼节不大懂,拜师礼我也没带,如今,两手空空。” “哈哈哈……”。 魏子夏大乐,他这般作态就是为了扳回一局,哪怕杨文真的敢给他半数之家,他也不见得会高兴,但看见杨文如此吃瘪的样子,他就觉得念头通达,心中豁然开朗,一个字儿——爽! 接着,魏子夏认真的说道:“没有拜师礼也无妨,我要你赋诗一首!权当拜师礼,如何?”。 洛都城乃至于天下人都认为靠山王的独子是个纨绔大草包,可如果杨文真的是纨绔草包,那个“风雨联”怎么说?为何他能如此贴切的将儒家思想表述出来? 魏子夏心中有所疑惑,现在他要杨文赋诗一首,绝不是要难为杨文,而是要试探一下杨文是不是真的是个废材。 杨文转了转眼睛,笑道:“如果我作不出来诗词,是不是就不用拜你为师了?”。 魏子夏的回答很简短,只有两个字:“天真!”。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却把房允看的愣头愣脑,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严厉刻板的座师,居然也有这一面?幻觉!一定是幻觉啊! “既然拜师的事情不可更改,那就先拜师,拜完了才能奉上拜师礼对吗?”。 “对!”。 于是,杨文撩开下摆,直接跪在地上,先对着书院文庙的方向叩首一次,而后对着魏子夏叩首三次,将摆在桌案上的茶盏双手捧在手中,奉给端坐的魏子夏。 魏子夏也不为难他,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可以改口叫我魏师!我门下没什么规矩,嗯……规矩都写在我给你的那本教律里,自己好好看,不要触犯!师徒名分已定,你若触犯,我必惩罚你,靠山王也管不了!”。 杨文面皮抽搐,这也叫没什么规矩?那本教律上明明写着三百余条教律! 苦着脸点头,杨文叹气道:“既然师徒名分已定,那我就不用赋诗一首了吧?怪麻烦的……”。 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盖因杨文已经看见了魏子夏从袖子中缓缓抽出的一柄黑玉戒尺。 没奈何,杨文只好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怏怏不乐的说道:“好吧!好吧!赋诗一首那就赋诗一首,我想想啊!嗯……四度春风化绸缪,几番秋雨洗鸿沟。黑发积霜织日月,墨笔无言写春秋。蚕丝吐尽春未老,烛泪成灰秋更稠。春播桃李三千圃,秋来硕果满神州。垂拱六年,杨文赠魏师题。” 良久—— “砰!”。 魏子夏狠狠的一拍桌案,吓了杨文好一跳,却见那老古板胡子都翘起来了,怒叱道:“如此好诗都被你糟蹋了!扫兴!”。 他在责怪杨文,诗的确是好诗,但杨文那半死不活的语气,着实让人觉得恼怒。细细琢磨一下,这首诗是在歌颂师者,言辞溢美,但隐隐的又有杨文对魏子夏的讥讽之意。反正魏子夏就是那样认为的,毕竟这首诗歌颂师者歌颂的实在……肉麻了些,有点太应景。 杨文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惊愕,这首诗是他从那份记忆中搜寻出来的,本来想着小小的拍一下老古板的马屁,谁曾想适得其反啊! 气呼呼的老古板魏子夏一扭头就看到了还在见证一切的房允,怒吼道:“你还在看什么?不上课了吗?”。 房允一溜烟儿的就要跑,可跑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魏师,你不去授课吗?”。 魏子夏拍了拍脑门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杨文那混蛋气坏了,挥了挥手,道:“马上就去!”。 回过头,他又对着杨文咆哮:“你!跟我来!”。 杨文咧咧嘴,心道:有话好好说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至于吗?心胸狭隘的老古板。 若是魏子夏知道杨文心中是这么给他定义的,那魏子夏一定会活劈了他这个刚收的弟子! …… ps:求推荐票。 第九章耿直是种病 内门弟子实际上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拜在书院教书先生儒袍下的人,与教书先生有着真正的责任关系,总结为三个字儿——二老子。 相较于师者讲什么就听什么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优势在于,你想听什么,师者就会给你讲什么,所谓师者,授道解惑也,恰如其分。 魏子夏是大儒,又是大学书院的副院长,名满天下,严苛亦是出了名的,可也正因为那种严厉、严苛,他教导出过三个大儒,虽然他只承认其中的两个,对于另外一个动则讥言嘲讽,恨不得杀了人家似的。 因为是名师,想要拜入他们下的人自然不少,豪门贵族,世家子弟都得排着队,各种天才不计其数。因而,他甚至不能给自己的弟子一一授课,因为那样太耗费心力,他也没有那个时间,毕竟他们下的弟子人数实在是有些多。 一间明亮的砖瓦房内,魏子夏昂首挺胸,一手抓着黑玉戒尺放在身前,一手拿着书卷背在身后,头顶的峨冠永远是直指天际的模样,轻轻咳嗽一声,堂下三十余弟子齐齐噤声,正襟危坐。不过,从他们斜起来的眼神儿与抽搐的面皮可以看出来,他们更加关心的还是魏子夏身边的那个——混蛋! 魏子夏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杨文!自己去找个座位!”。 进了这间讲堂后,杨文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闻言,从前边向自己的诸位师兄走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哟!熟人还真不少啊!褚胖子!行啊你!三年不见,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啦!你以前不说什么打死你你也不学儒家的东西,最讨厌那些腐儒了吗?”。 这个祸害啊! 白白净净的圆脸胖子脸都绿了,瞄了一眼堂前魏子夏那张黑脸,狠狠的咽着口水,讪讪道:“那都是少不更事瞎说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杨文继续向前走,一副惊叹的样子,连连咋舌:“啧啧!瞧瞧!瞧瞧!我看见了谁?这不是发誓这辈子都要泡在金玉楼的林小侯爷嘛!您……这是转了性子?”。 哄笑声中,被称作林小侯爷的少年顿时骚了个满面通红,低着脑袋嘀咕:“你以为我不想啊!”。 “哟哟哟!昭王!你这个王爷啥时候也读起书来了?”。 杨文夸张的指着一位身着蟒袍正在紧着蒙脸的少年人,可惜,他那金色的骚包蟒袍早已经将他深深的出卖,被道破了身份,他也只好抬起脸,皮笑肉不笑的对杨文笑了笑。 三十多个人,杨文最起码认识这其中的十个,反正不管是他认识的,还是别人认识他的,大家都有了一个疑问——早听说这混蛋回来了,可魏师怎么会收他当弟子? 魏子夏的脸愈来愈黑,几近爆发,杨文却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似的,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去,没有给他发火的机会,把他气的不轻。 深深的看了一眼杨文,魏子夏像是照顾他,说道:“老规矩,自己读书,想问什么就问我!”。 说完话,魏子夏坐在小榻后,自顾自的读起书来,也不管堂下的弟子们。 杨文左摇右晃的打量起这间讲堂来,在讲堂的后边有数排书架,码放着整整齐齐的书卷,上边还标明“童生”、“秀才”、“举人”的标示,估计也就是到了什么境界的人,看什么境界书的意思吧? 见其他人都已经在魏子夏来之前就取好了书,只有他的桌案上只摆放了笔墨纸砚,只好长身而起,在书架上翻来找去的,找自己想要看的书。 正在这时,魏子夏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给你三天时间,标有童生的书架第三排最左侧的书背诵下来!”。 第三排、最左侧,杨文找到了那本——《论语》。 这是儒家最基础的书籍,可以说,只要进了大学书院的人都可以将它背诵下来,因为想进大学书院就要在天下各州府的儒家学堂进行考试,而考的内容多数都来自于这本书…… 杨文是特例,他没有进行考试便来了大学书院,一来还就是内门弟子。 无言的咧咧嘴,杨文拿起《论语》回了座位,像是津津有味儿的看了起来,这本书他从前瞄过几眼,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深读,现在,他不得不看。 坦白的说,儒家的典籍实在枯燥乏味,远不如墨家的理论与动手实践结合,兵家的战场磨砺等等,耐着性子看了不过半个时辰,杨文便忍不住把身边跟过来的青毛狗崽子抱在怀里逗弄。 他的小动作逃不过魏子夏的眼睛,没有像以往对其他弟子那样去呵斥,魏子夏连嘴唇儿都没动,反而津津有味儿的看着杨文的小动作,甚至好像还在期待什么似的。 “哼!”。 忽然,一声轻哼引得杨文侧目望去,正瞧见自己身旁座位的一个人怒目而视,杨文哪里是什么好鸟,当下也瞪了回去。 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皮相甚好,看他穿的那身儿浆洗的发白的黑色儒袍就知道,这也是个寒门子弟,不管是不是寒门子弟,在座的这三十几个拜过魏子夏当座师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是有天赋的人,都是通过正常的手段拜在魏子夏的门下,否则,最重规矩的魏子夏怎能将他们收录门下? 当然,杨文似乎要从他们当中单独的区分出去。 两个人对视很久,那人忽然站起身来,对魏子夏躬身执礼,言道:“敢问魏师!为何要收杨文为弟子!难道因为他是靠山王的儿子吗?”。 魏子夏抬起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那人以为他是默认了,慷慨激昂的大声陈词:“魏师时常有方圆规矩之说,更告诫我等学子作儒生、作文人,要有风骨不要有媚骨!而今,魏师自己推翻了方圆规矩之说,亲自收了靠山王世子为弟子,不知魏师风骨今可犹在?”。 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犀利,甚至直指魏子夏为人处世的根本,当弟子的如此指责自己的座师,这大概也算是魏子夏教出来的人共有的特点吧? 因为魏子夏也是同样的人,所以他并不觉得被自己的弟子指责有什么可羞恼的,行的端、坐得正,又何惧那些指责? 杨文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说话,他在看魏子夏,他想看看这个老古板会如何化解。 但,魏子夏也在看他,目光中饶有深意。 杨文挑了挑眉毛,他自然知晓魏子夏是什么意思,因为这个指责看似是指责魏子夏,实则矛头指向的却是他杨文,矛盾的中心在于——所有人都知道他杨文是个纨绔大草包,且通过非常手段进入这大学书院,若是真的通过正常手段进入大学书院,就像昭王、林小侯爷他们这些人,恐怕他杨文也不会让人这般指着鼻子说三道四。 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杨文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人,道:“敢问足下如何称呼?”。 “陈澄!”。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犹如之前那激昂的铿锵之音,少年人,铁骨铮铮。 杨文低头给青毛狗崽子梳理一下脑门上的毛发,嘴上说道:“你可知为学莫重于尊师?”。 魏子夏的三十余弟子对杨文的态度大概有三种,第一种即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第二种便是如同昭王、林小侯爷,对这个曾经混在一起的祸害谈不上亲密,但也不想恶了他;最后一种便如同陈澄,他们认为杨文这个纨绔弟子、草包废材,没有资格更没有能力与他们共师,在一个屋檐下学习。 总之,包括事不关己的哪一类人,所有人都想看到靠山王世子吃瘪,他们齐刷刷的目光中已经流露出兴奋的目光,诚然,他们没有陈澄的胆魄,敢于直言不讳,但心里却着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儒家的纲常伦理还用不着你来教我!”,陈澄硬邦邦的说道:“尊师,我会的,但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师长,而不是一个为了阿谀献媚靠山王,而坏了书院规矩的师长!更遑论这个师长还口口声声的教导我们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做君子!”。 杨文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儿,笑问道:“那你怎知道我不是按照书院的规矩进来的呢?”。 一句话,却是问住了陈澄。 紧接着,杨文嗤笑:“难道你所谓的尊师之道,便是对一位仁厚长者横加指责他根本没做过的事情吗?凡事都要弄清楚、想清楚,然后在发言;我昨日曾听人说书院前那条‘勤为径’的来历,套用一下……吕步舒不识董圣之言,谓之:大愚,几乎造成董圣惨死……”。 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陈澄已经朝着魏子夏执礼请罪。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起来吧!我又不会怪你!”。 陈澄没有起来,反说道:“魏师!我有一事不明!”。 “说!”。 “你为何同意他进入书院?”。 魏子夏伸手抚了抚颌下胡须,悠然的说道:“因为他写了一副对联儿,有可取之处!”,顿了下,他又继续说道:“陈澄,耿直是没有错的,可你要做的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不是像今天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便如此莽撞出言,否则,他日你出仕之时,便是横死之日啊!”。 之所以一辈子都留在书院没有出仕,就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太直,魏子夏深刻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出仕。 而今,立志出仕为官一方造福百姓的陈澄,脾气比他更甚有之…… 梗着脖子,陈澄依旧不依不饶,道:“什么对联?”。 魏子夏还没说话,杨文倒是火了,他还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人,难怪当年有兵家的名将说耿直是种病。 杨文怒喝道:“什么对联是你该问的吗?怎么?你是觉得我读书少比不上你们吗?不知好歹又自以为是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既然研习君子之道,难道不知道以责人之心责己,以恕己之心恕人?”。 微微眯起眼睛,杨文仰着脑袋俯视陈澄,若不是在书院,他真想找人砍了这厮! …… ps:求推荐票。 第十章天道本不公 有些时候,耿直是一种美德;但有些时候,耿直就是一种给脸不要脸的病。 就如同现在与杨文针锋相对的陈澄,杨文认为他一定是病的不轻,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对于这样的人,要不是自持修养,杨文真想说上一句——去你娘的。 龇着小白牙儿,杨文忽然笑了,拍着脑袋叹道:“哦!我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就论在座的诸位,要么是赫赫有名的文人,要么是天赋极佳的士子,而我杨文在诸位眼中却是品行轻贱之徒,纨绔腌舎之辈,一个这样的人怎么配与各位共师?又怎么配与列为尊者坐在一个学堂中为伍?”。 谁都能听的出杨文话语中的反讽与怒气,陈澄却视若罔闻,毫不相让的盯着杨文的眼睛,道:“世子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着实不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凭什么大家都要经历严苛的考试,千难万难的才能拜在魏师门下,偏偏你不需要?这不公平!”。 “公平?没错!”,杨文点了点头,道:“但你也要知道,我拜在魏师门下,也是经过他的考校的!用魏师的话来说,不是不可以让书院打破规矩,但需要可取之处,我有可取之处,因此,来了!”。 绕了一大圈子后,话题还是回到了魏子夏的身上。 所有人将目光都投向了案首位置的魏子夏,但这位老古板依旧优哉游哉的看自己手中书卷,对学堂中发生的事情,甚至瞧都不瞧一眼,似乎是刻意放纵,诚心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澄说道:“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对联,可以让魏师打破大学书院的规矩,把你收录门墙!”。 杨文又笑了,哈哈大笑,笑声中那嚣张跋扈的放/荡让所有人都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笑岔了气儿,他咳嗽了好半天,苍白的脸挂上了点点飞红,声音冷漠又带有俏皮,如同一个顽劣孩童般的说道:“我就不告诉你!你奈我何?”。 向着案首位置的魏子夏挥了挥手,杨文装模作样的从小榻上拿起他亲笔撰写的教律,说道:“敢问魏师,教律中第一百五十一律,滋扰他人学习当严惩,是不是放屁之言?”。 魏子夏黑着脸,硬邦邦的说道:“不是!”。 “哦!”。 像是在惊叹,杨文一咧嘴,道:“敢问魏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大灵便了?”。 “想说什么就说!”。 魏子夏深深地看了杨文一眼,他忽然发觉,这个纨绔弟子倒也不是一无长处,至少他的应变能力很不错,更知道如何利用规矩、规则……就是这嘴巴实在太臭了,还真想用黑玉戒尺狠狠的抽上几下呢! 杨文指了指陈澄,笑嘻嘻的说道:“这位仁兄在这里肆意妄言,大放厥词,严重打搅了我用功学习,要知道,我来大学书院可不是为了玩耍,要是为了玩耍我应该去金玉楼;我可是要在这个月考取童生,年底晋升秀才功名的人!假如我没有考上,那么,就怪这位仁兄打搅到我,以及你魏师的教导无能!”。 “哦?还有这么一说?”,魏子夏点了点头,依旧是面无表情,思量了一番后,指着陈澄道:“陈澄,出去罚站!”。 陈澄什么话也没说,拿着一本书,直接走向门外,只是经过魏子夏身边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步伐看起来也变了许多,脸上的表情很是苍白。 “我对你今天做的事情很失望!你变了!”。 这是魏子夏在陈澄经过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一句很有深意的话,在魏子夏看来,陈澄是他喜爱的弟子,性情刚毅、耿直、不具权威,与自己多有几分相像;他有心思好好栽培陈澄,可从今天陈澄的表现来看,魏子夏觉得很失望,因为陈澄变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幽幽叹然中,魏子夏将目光放在了杨文身上,道:“杨文!出去罚站!”。 杨文咧咧嘴,抱着他的青毛狗崽子也出去了,他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如果他问魏子夏“为何”,魏子夏一定说他“不尊师”,实际上他刚刚说的话也确实不怎么中听,需要有自知之明。 学堂内再次恢复了沉寂与正常,反倒是学堂外边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颇为不愉快。 仿佛是贵族圈子里最流行的游戏,杨文与陈澄就像被贵族老爷们围在圈子中间的两只斗鸡,谁也不服谁。 不,不是谁也不服谁,是陈澄不服杨文,而杨文的眼睛中更多的则是——不屑,让人愤怒的不屑。 “你说你要在月底成为童生,年底成为秀才?”,陈澄抿着嘴唇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 看着逗弄怀里青毛狗崽子的杨文,陈澄面色变换中,说道:“我不信!”。 杨文一咧嘴:“信不信关你屁事儿?对于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不量力的人!明明是个小卒子,装什么?也许……”;抬起头,杨文认真的对陈澄说道:“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在背后你对我寻衅!我会很感激你的!”。 在洛都城所有人都知道关于靠山王世子的两件事情,一个就是他纨绔的大名,一个是他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任何得到这句话的人,只要给出相应的回应,纨绔的世子大人就会答应他一个请求,一个不太过分的请求作为回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件事情,陈澄也知道,但他沉默了,很久后才嘶哑着嗓子说道:“杂家吕圣有言:甘露时雨,不私一物;可在我看来,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公平,有些人就如同我,穷苦潦倒,有些人如同你,大富大贵,为什么?上天是不公平的,就连甘露时雨也是不公平的!”。 杨文蹙着眉毛愣了一会儿,旋即,说道:“生活本就是不公平的,我们要适应它!不是么?”。 “不!”。 低沉的咆哮中,杨文被陈澄狰狞的面容吓了好一跳,陈澄涨红着脸,对杨文吼道:“你永远也不会理解我这种寒门弟子的苦楚!杨文!我要跟你打赌!就赌你能不能在年底的秀才试考中功名,成为秀才!我就问你一句——敢不敢?”。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杨文平淡的说道:“说实在话,我凭什么答应你?”。 陈澄笑的很凄惨,伸手指了指天上或者说高处,狞声道:“因为在有些人看来,你的存在太碍事儿了!我用我的秀才功名,我的命起誓——你若赢了,我必受到儒家诸圣惩罚,死于非命!你若输了,不需要死,你只需要碎了自己的智海即可!”。 有关于誓言,最负盛名的莫过于一则三国时期的典故“蒋干盗书”,当时的兵家名将周瑜以誓言欺骗了儒家大儒蒋干,而蒋干也同样用了誓言欺骗周瑜,互相都以誓言欺骗,想相助自己那方势力获得赤壁大战的胜利。 就结果而言,周瑜赢了,可他也输了,输在自己的誓言下,英年早逝,要知道当时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兵家圣人的就是他!蒋干更是直接被文道长河降下的天雷轰杀。 由此可见,誓言是不能乱发的,一旦起誓,那就要准备好承受后果。 杨文盯着陈澄很久,道:“值得吗?”。 陈澄将自己的嘴唇儿都咬出了血,沉声道:“又有什么不值得?”。 “我的意思是,非要赌这种必输的赌约?不换点别的?”。 杨文嗤笑着摇头,陈澄却是愣在原地,想了很久,他才明白……从一开始,杨文就没正眼瞧过他,跟他较劲,也不过是试探他一下,并且试探出他陈澄身后有人只是。更没正眼瞧过童生试、秀才试,在他眼中,那都是最简单的事情,不值一晒。 面色苍白的陈澄还是狠狠地盯着杨文,道:“如果你赢了,你说的这些话代表着你的魄力,可如果你输了,那就是空话、大话……”。 “也对!”,杨文一笑,低头扭了扭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的鼻子,道:“那就赌一赌,看看是我会被碎了智海成为白痴,还是你这个被人指使的过河小卒惨遭横死!”;顿了下,他又认真的看着陈澄的眼睛说道:“你放心,我会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来证明,我从不会让我的对手失望!”。 陈澄失魂落魄的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能够感觉到杨文的强大信心,那说明什么?那说明所谓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远不是那样简单的存在,他很有可能早有准备!背负了那么多年的草包名声,现在,他终于要露出磨砺好的锋利牙齿,可笑自己还受人指使…… 深深的无力感让刚毅的陈澄失魂落魄,就连往日视若珍宝的书卷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土也毫无察觉,蜷缩着肢体,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杨文也坐到了地上,捡起石子,一个一个的向外丢,然后指使青毛狗崽子滚动他那肥的不像话的球状身材,呼哧呼哧的去艰难捡取叼回来,玩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院山上的圣庙中,传来悠扬的钟声,那代表着苦读书的学子们迎来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与进食的时间。 …… ps:求推荐票。 第十一章风言二三语 午时,一直以为大学书院根本没有多少人的杨文终于是开了眼界,也让他对此大为感叹:眼见为实。不怪他,他才来大学院多长时间?更遑论今早他还是压着时间点到的,在他之前的学子早已经自己钻研学问了,在他之后,也只有一个因为要照顾家中老母而晚来并且被他捉弄的房允而已。 正如陈澄所说的天道不公,有些人生来就是富贵之家,有些人生来就是穷苦之人,所以,在午时这个吃饭的时间段,就能区分的很清楚,哪些是寒门弟子,哪些是世家弟子。 学堂里剩下的都是从家里自己带了珍馐美食的富家弟子,而考虑到穷苦人家的不易,大学书院会提供给他们免费的午餐,就这样,还有许多人舍不得吃,仅仅吃上一点,然后饿着肚子包起来,准备带回家去。 既不想去跟人挤着领取饭食,又自己没带东西吃的杨文,只好跟他相识的几个人蹭饭吃,比如说巨商之子褚胖子,比如说林小侯爷,比如说昭王…… 在昭王的注视下,杨文毫不客气的将他带来的那盘水晶鱼片端到自己面前,就着从林小侯爷那里拿来的黑米蒸糕优哉游哉的吃着,偶尔还夹两筷子褚胖子食盒中的五色鸡丝,俨然恶霸似的模样,吃倒也罢了,嘴里还品头十足,这个火小了,那个炒的太老了,气的那三位嘴角直抽搐。 这些也就算了,那只青毛狗崽子算怎么回事儿?大爷谱摆的比他那个靠山王世子的主子还牛气! 靠山王是硕果仅存的异姓王,所以,昭王是皇姓,本名姓李名驭,是当朝圣皇的侄子,年纪比杨文大上一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昭王李驭叹道:“真没想到啊!三年不见,你这个祸害比从前更可恨!本王就在想,魏师怎么不拿黑玉戒尺狠狠地抽你丫一顿!”。 杨文不屑的用象牙签儿剔牙,道:“屁的本王,在我面前还摆什么王爷的谱!切!那老古板的确是想打我来着,不过本世子天生的体弱多病,他要敢打我,没准儿我就敢死呢!”。 昭王李驭与林小侯爷对视一眼,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食盒,齐齐的叹了口气,恨恨道:“那你现在怎么不去死?”。 杨文无良的大笑后,看着这两位道:“以前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我就寻思,哪怕将来的某一天看到褚云飞这个死胖子功成名就,也不用觉得奇怪,因为他脑子本来就好使,倒是你们两个出现在大学书院且拜在魏师门下让我很奇怪,我说……你们也不会是像我这样进来的吧?”。 “要不要这么看不起人?小爷以前算过命,将来可是会成为大儒的存在!”。 “就是!我还琢磨着你这厮怎么会进大学书院呢!”。 从身份上来说,林小侯爷与昭王李驭与杨文差不多,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倒是商人之子的褚胖子、褚云飞说话很小心,那也是他的本性,谨慎。 说笑了好一阵子,似乎又找回从前在一起时候的无所忌惮与亲密,昭王李驭鬼鬼祟祟的低声说道:“杨文,别怪兄弟没提醒过你,这些日子你自己小心着点儿,我可是听说了一些不大好的传言!”。 眼看神神秘秘李驭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什么传言?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知道什么?这个传言从很久就有了!”,昭王李驭摇了摇脑袋,手指着学院的北方,道:“那边儿有心思削藩!这事儿知道不?你们靠山王府虽不是首当其冲,但也是削藩的最大阻力之一……”。 杨文愣了下,脸色沉了起来,盯着李驭道:“你们昭王府呢?听你这话的意思,削藩削的可不是就我们靠山王这一家异姓王吧?”。 李驭点了点头,道:“我倒没什么,爹死的早,王号从一出生就继承下来,封地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呢!爱削不削,你们才是关键啊!天下十九州,藩王无数,可论及实力、势力最强大的,靠山王府不说第一也得第二,世代镇守西凉州那可不是说笑,凉州大马,纵横天下啊!大唐开国都是仰仗着西凉铁骑……”。 他没有继续说,因为他的目的本就是给杨文提个醒儿,告诉杨文,他现在的身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好用,尤其是近几年来都不出洛都城半步的靠山王杨雄,于昨日前往西凉之后。 杨文黑着脸,他怎么会不明白李驭的话,简单的来说大概是这样——从前的时候,因为他的纨绔草包,大唐帝国的圣皇天后对镇守西凉,率兵打仗的杨雄无比的信任。而现在,需要削藩,此时杨文已经没有必要存在,最好是死了,毕竟靠山王杨雄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不可能再生儿育女,如果杨文死了,靠山王一脉将没有人继承王号,削藩于无形! 天家信任靠山王一脉三百余年,这不仅造成了靠山王成为异姓王中的独苗,也造就了尾大不掉的结果……想要彻底终结靠山王一脉,最好的办法就是杨文死掉呢! 气氛变得格外凝重,林小侯爷蹙着眉头,偷偷地拽了一下昭王李驭的衣服,叹道:“你这个大嘴巴,别胡咧咧,还有,今天的事情,莫要外传!外传者必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褚云飞听的,精明如褚胖子立刻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倏忽间,杨文却是笑了,摆了摆手,道:“朋友之间,没必要如此,这种破事儿我在游学的途中都能听到风言风语,我想,以当朝二圣的睿智绝不会做这种事情,毕竟在帝国的周围,东、南有妖族,西、北有蛮族,外敌空前强盛,怎能祸起萧墙?”。 话是这样说着,但真的是这样吗?岂不闻尚有攘外必先安内一说乎? 都是年龄不大的少年人,关于削藩的问题还太过沉重,四个人也有心思刻意规避这个话题,便开始闲扯,扯来扯去,扯到了女人的身上。 说到有关于女人的事情,便是号称这辈子都想泡在金玉楼里不出来的林小侯爷都对杨文伸出了大拇指,而后,青涩的娃娃脸上绽放出猥琐的笑容,问道:“嘿!嘿!给弟兄几个说说!”。 本来这位林小侯爷长得挺英俊的,但他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是小色/狼一个,也难怪当初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杨文给了他那个“迟早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评价。 “说什么?”,杨文楞道。 林小侯爷一咂嘴,不乐意的说道:“你说说什么?当初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赶出洛都城的?说的就是那事儿,咋样?”。 说话间,这位荒唐的小侯爷朝着褚胖子的胸前一比划,接着道:“比他的咋样?”。 “去去去!别拿胖子开涮……他那儿是下垂的,哪比的了那位的!”。 杨文翻着白眼儿,他当然知道林小侯爷啥意思,那是在问他,当初摸了那位公主的大胸/脯手感咋样,一念至此,杨文看着自己的双手,虚握了一下,脸上有了一点莫名的笑意。 “畜生啊!”,昭王李驭看着杨文的动作,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杨文,道:“你这畜生居然两边都摸了?天啊!”。 杨文连忙正色,道:“根本没有那回事儿!嗯……”,心虚的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迎着李驭的眼神儿还击道:“好啊!你个牲口,那可是你姐姐!你居然也敢有非分之想?天啊!快看,我发现了一只牲口!”。 昭王李驭摸了摸鼻子,道:“算起来,我跟她血缘不深,表哥表妹都可以成亲呢,更遑论我这个!”,叹了口气,他接道:“不过,我是不用想了,那位天之骄女可不是一般人配的上的,听说自打你摸了她那事儿后,她是性情大变,也不知发了哪门子的疯,疯狂的在文华榜上向前挑战,如今,她已经进了前十了,恐怖得很,估计你现在再去摸她,他能打得你连靠山王都不认识!”。 “文华榜?那又是啥东西?”,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把话题引申了过来。 一直没插话的褚云飞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很粗豪的说道:“据说是阴阳家搞出来的东西,给进士修为之下,二十五岁年龄之下的年轻人排出来的一个类似演义小说里那种英雄榜似的东西,一共有九十九名,能入选的全都是天之骄子,这份榜单看的不是学问,而是——战斗能力!”。 “说白了就是谁打架更厉害些!”,昭王李驭撇了撇嘴,从一旁的座位上拿出一本小册子道:“送你了,花五两银子买的呢!”。 杨文颠了颠那个装饰精美的小册子,道:“看这意思,这个榜单还不只局限于男人,那我二姐呢?”。 女人虽然不能考取功名,但也是可以研习文道的,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定然是没那个条件,可要像是帝国公主、王府郡主这等家资颇富的女子自然是有条件去研习,有些甚至会拜在名师的门下。因此,厉害的女人也不在少数,只不过从古至今没有真的出现过女圣人罢了。 提及杨文的二姐,李驭三人便咧嘴,好半晌,还是林小侯爷说话了:“你家那位封号止戈的郡主二姐大概不能以寻常人度之,那就是个变太,她早已经超脱了这份榜单!”。 杨文骄傲的笑了笑,低头翻了一下那个文华榜的小册子,看了几眼,蹙起眉头来:“好家伙,这份榜单还真是……有意思啊!这里边不仅包括帝国的天才,还包括妖族、蛮族的?难怪阴阳家做了这个榜单却没有被人找麻烦,原来如此!”。 假若这个所谓的文华榜中,尽是大唐帝国的天之骄子,并且还将他们的姓名、年龄、擅长的文器等等全部仔细的介绍,印成册子流传,那阴阳家的人一定会被其他的文道百家共同攻击。因为,假如这份榜单流传到了妖界与蛮族内部,那,不知道多少天才会在还未成长的时候得到扼杀,酿成天大的祸患。 但现在不同了,正因为阴阳家的人将包括妖蛮在内的所有天才收录在上边儿,那就不需要担心了,你妖蛮若是敢来扼杀人族的天才,那人族自然会有半圣、亚圣去找你妖蛮天才的麻烦,所以,这份榜单虽然出现了,但并没有引出太大的风波,无外乎是年轻天才间的争斗会多了一些罢了。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阴阳家才没有被文道百家群起而攻之,反倒是天后还夸奖了阴阳家的人一番,说这样做让帝国在无人可用的时候,有了极好的借鉴!”,李驭叹气道:“可我总觉得阴阳家的人这样做是包藏祸心啊!你们说呢?”。 恰时,圣庙钟声悠扬。 望着陆续归来的同门学子,杨文一笑,拍了拍手中的小册子,道:“关我们屁事?是不是?该学习了!”。 …… ps:求推荐票。 第十二章天地有正气 (ps:四千字大章,注意翻页,暂定更新时间为早八晚五,求推荐票。) 已是夜半时分,因为与昭王李驭、林小侯爷以及褚胖子鬼混,而刚刚走出金玉楼大门的杨文一步三晃,身后跟着一只脑袋昂在天上牛气冲天的青毛狗崽子,手里攥着启蒙圣言书《论语》,苍白的脸上满是诱人的粉红唇印儿,放荡不羁的行在回家的路上。 清风徐徐,月挂枝头。 如此良辰美景,世子大人很是高兴,眨着迷离的眼睛,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也许是哪位名家的诗歌也说不定呢!但从他的神色中可以看出,他很欢乐且兴致盎然;虽然说嫌他太吵的青毛狗崽子不住的翻着自己妖异的竖瞳,表达自己的不满。 “吭吭——!”。 几许琴声飘零而来,传入杨文的耳朵,他揉了揉快要睁不开的眼睛,表情迷糊,但很快就变得警惕起来,因为那首曲子叫做——十面埋伏! 引人入胜的曲子在不知不觉中诱使杨文走进了这个人少灯熄的巷子,黑暗完全笼罩住这里,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蛰伏于此,令人心中不寒而栗。 琴声继续,眨巴眨巴眼睛,杨文却是咧着嘴,充满恶意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很不讲究的在小巷子里慢条斯理的撒了泡尿,然后带着几分舒爽的表情,迷迷糊糊的向巷子外走去,脚步踉跄,正如那些每天神魂颠倒乐在其中的醉鬼们。 不知何时,巷子口处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挡住了杨文的去路,从他坚定的目光便可以看出来,他就是冲着杨文来的,那凶狠的眼神儿,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恶狼。 “好狗……嗝……不挡路!”。 似乎是真的喝多了,杨文半睁着木然的眼睛,伸手去推黑衣人,但模糊不清的视线让他没有推到,反而一个趔撅,差点没摔倒在地上。饶是如此,他也狼狈的够可以,直接扑在了黑衣蒙面人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干呕连连中,吐了人家一身。 醉眼惺忪的仰头朝着黑衣蒙面人龇牙一笑,杨文道:“不好意思……吐了你……你一身!”。 黑衣蒙面人紧蹙眉头,像是一根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的左手袖子中却是有一柄短刃缓缓的滑落出来,清冷的月光映照下,锋利的短刃寒芒乍射,端的是好一把杀人凶器。 琴声愈加急促,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黑衣蒙面人翻了下手腕儿把手中短刃完完全全的露了出来,慢慢的探向杨文的脖颈,他很清楚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也知道一旦杀了这个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无从选择,当结束这个人生命的时候,也是自己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下辈子不要再生做王侯弟子!”。 黑衣蒙面人喃喃自语了一句,手中的刀马上准备用力,可他忽然却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痛,低头一看,醉鬼模样的靠山王世子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哪有半分惺忪? “王僚毒杀吴王夺帝位,再袭太子姬光。光得专诸相救,邀诸合谋杀僚。诸有感母以死相劝,而妻又被僚掳去,遂自容貌混入宫中作厨子,把鱼肠剑藏于鱼腹,成功刺杀僚,助光复位……”。 耳边的一段词文从清晰到模糊。被阴了!这是黑衣蒙面人最后的想法。 杨文看着自己手中那柄染血的精美匕首,慢慢地从怀里掏出洁白的手帕轻拭,哼哼着说道:“下辈子不要再做杀手!真以为老子的酒量只有区区二两?告诉你!经过多年的锻炼,老子现在已经可以喝三两而不醉倒了!哼!拿我当傻蛋呢!”。 蹲在地上查看了一下黑衣蒙面人的样子,进行搜身后没有任何收获,杨文站起身就很不悦的扭着青毛狗崽子的肥脸,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你这蠢货,好歹也是条狗啊你?怎么敌人靠的这么近了,你都没发觉?就算你一直把自己当狼,那也不应该啊!狼的警惕性可比狗高多了!”。 青毛狗崽子被捏着脸教训,翻着眼睛,很人性化的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可把杨文气坏了,愤愤的骂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养出来一条白眼狼来!娘的!等哪天老子不高兴了就把你这个肥球儿炖了狗肉火锅吃!”。 一边向巷子外走,杨文一边骂骂咧咧的,可实际上,他那双眼睛始终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弹琴的人还在弹琴,说明这事儿还没了。 突然而来的暗杀让杨文原本不错的心情变的无比糟糕,他不禁想起白天时候昭王李驭对他说的话,实在是应验得太快了。不过,他也大可不必担心,作为靠山王府唯一能够继承王位的那个人,也是杨家唯一的血脉延续,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人守护,之所以那些人还没出来,只代表着杨文的生命还没有受到强烈威胁而已。 雏鹰是需要磨砺成长的,若是从前,恐怕守护在杨文身边的人早就提前清理了这些威胁,但现在,他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代表着成年。 文力灌顶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智海后,杨文脱离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范畴,虽然童生的修为不过是刚刚踏入文道的边缘,但他现在有了底气,因而,并未选择就此离去,反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侧耳倾听那琴声的来源处,昂着脑袋走去。 文道与妖蛮的争斗从上古延续到今天,文道之间的争斗也持续了几千年,就算杨文没有专门的学习过有关于文力是怎么使用的,在耳读目染下他也清楚,文力的使用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以文力滋养文器,遇敌时,抛出文器攻击或防御,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方式,但很实用,历来为兵家首选,就像杨文自家二姐“止戈郡主”杨眉儿的那柄凤翅镏金閑便是如此。而另外一种使用文力的方式便是以诗书文词辅助文力,是为文术。 文器的滋养需要足够长的时间,不是一时两时可以办到的,所以杨文现在用的便是后一种方式。包括之前他杀人的时候,他口中念的词文就是出自“专诸刺僚”的典故,于无声无息中偷袭了那个黑衣蒙面人而没有被察觉。 效果显著的同时,代价也是足够大的,内视自己智海中只剩下三寸左右的文力,杨文知道,他最多也就是再发动两次“专诸刺僚”,那还要看对方给不给他机会,毕竟这一招是需要特定环境下的偷袭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战斗使用。 “吭吭……!”。 琴声铿锵,充满了杀意。 “吱吱……!”。 几声尖鸣后,无人街上两侧的沟渠中窜出一道黑影,定睛一看,却是一只丈许长、三四尺高的巨大妖鼠,猩红的眼睛中是疯狂的嗜血,尖叫声中翻起的鼠唇下,锋利的牙齿中还残留着血肉。 杨文连连咋舌叹息:“真是恶心的东西!不过,也亏他们这般用心,居然找了这么一条妖鼠,哪怕今天我死在这里,明天杨雄那老不休的都没办法找别人麻烦吧?毕竟我是死在妖族的手中,谁不知道那些妖蛮对靠山王一脉恨得要死呢?”。 就在杨文嘟囔着自言自语的时候,妖鼠尖鸣几声后,人立而起,健壮的下肢快速的摆动,竟像人一般奔跑起来,速度飞快的冲向杨文! 隔着老远,杨文就能闻到妖鼠口中散发的恶臭气息,忍不住的捏着鼻子,蹙眉退了几步,这个动作让妖鼠觉得他害怕了,刺耳的尖鸣中不难听出它得意的意味。 眼看着他就要冲到杨文面前时,杨文踢了踢脚边儿无精打采的青毛狗崽子,道:“去!弄死它!”。 青毛狗崽子一翻眼睛,非但没有听从杨文的命令,反而还襟着小鼻子,嫌弃的跑到一边儿上去,它对这个只知道钻臭水沟的妖鼠没兴趣儿。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杨文连连摇头,叹道:“养不熟的狼崽子啊!”。 即便是用了站立走路的方式,妖鼠的速度也非同一般,眨眼间他就冲到了杨文的身前三尺,张开了血盆大口,充满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眼看着就面对面了,忽然,杨文眉头一簇,双目怒视妖鼠,大喝:“天!地!有!正!气!”。 几乎是一字一顿,不过五个字,杨文便觉得自己智海中的文力被抽之一空! “吱吱——!!!”。 妖鼠的疯狂尖鸣陡然变的惊恐,声调都变了,变的畏惧、恐惧,最狡猾的妖物可不是白叫的,天生它就有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 可是,晚了,杨文的周身涌动出纯白色的文力,光芒乍闪,顷刻间便袭向妖鼠,妖鼠在恐惧中直接被文力泯灭成飞灰,仿若天火降世焚烧一般令人震撼。 “呼——!”。 长呼口气,杨文捂着有些痛的额头,那首《正气歌》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是区区五个字,便能引动这般精纯的浩然正气,直接将一个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妖鼠灭杀,厉害啊! 人族的厉害之处在于天上的文道长河,在于文道的昌盛繁荣、生生不息。蛮族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的彪悍与野蛮,还有比人族健壮不知多少倍的身体。而妖族的厉害之处便是他们的底蕴与寿命,有些活的足够久的妖族甚至也可以像人族一般去沟通文力长河,修习文道,再加上他们与生俱来比蛮族还要更胜一筹的健壮妖躯,真是可怕的不能再可怕啦!这也是为何儒家专修的浩然正气这般克制妖族,却始终不能助人族战胜妖族的原因。 饶是如此,对于任何妖族而言,浩然正气都是可怕的存在,杨文身体里本身就有观《正气歌》所悟出来的浩然正气,因而能够通过一声大喝引动出来便能灭杀那头妖鼠的,假若真的打起来,没准儿他这个靠山王世子会葬身在妖鼠的腹中也说不定呢。 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杨文对着跑得老远似乎对他有些畏惧的青毛狗崽子喝道:“娘的!还看什么?回家了!”。 文力耗尽,杨文不打算继续向琴声来源处走,就算过去了又能如何?一个能够通过琴声来控制妖鼠的人,远不是他可以战胜的。他现在突然间迫切的希望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因为,昭王李驭的乌鸦嘴灵验了,有人,想要他死。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似从前呐! 夜空下,琴声悠悠…… —— 占地超过百里的靠山王府自然不是寻常人家的气度可以比拟,哪怕是三更半夜,王府内也灯火通明,每日耗费的蜡烛开销便足以寻常人家吃上一年,不可谓不奢侈。 但这是应得的,这是杨家一脉在三百余年里血染沙场千百人而换来的,谁也不能质疑。 后院儿的荷塘凉亭里,杨文懒洋洋的靠在栏杆上,对面儿坐着老太太,六月的天气里,老太太在烛火旁睡意昏沉,安静而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侍女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杨文面前,伸手摸了摸杨文的脸,抿着没有牙齿的嘴唇儿温声说道:“年纪大了,精力远不如从前……孙儿明日就住在书院去罢!在那个地方,除了儒家的人,都伸不进去手,相对的安全一些。” 杨文之前将自己遇袭的事情对老太太说了,老太太的反应很平淡,甚至觉得那是理所当然,在有传闻天家要削藩的节骨眼上,出现这种事情并不让人觉得奇怪,那些杀手的身份无非两种,要么就是天家真的要削藩且授意杀手做掉杨文,可那样做实在有些愚蠢,而且派出来的人也应该稍微像点样子才是,最可信的其实还是有人想从中挑拨是非。 无论哪种,杨文现在的处境都不甚好,老太太要他躲在书院里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虽然说在儒家书院里,杨文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只是相对来说,足够好了。 点了点头,杨文抻着懒腰说道:“嗯,孙儿知道了,您早点休息吧!”。 望着杨文远去的身影,老太太坐在杨文刚才靠着柱子的旁边栏杆上,良久,出言道:“查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亭外的暗影中,传来的声音:“禀老夫人,没有!”。 “你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刺客用的是阴阳家的手段,妖傀儡,从表现上来看,他们没想置世子于死地,否则也不会仅仅是两个童生级别的刺客!”。 老太太微微蹙眉,苍老的手掌柱在龙头杖上,喃喃道:“阴阳家?这些人啊,可不怎么安分,春秋战国末期从道家分离出来,自立门户,追求天人合一,创造出无数威力奇大的招式,时代俊杰辈出却在文道百家争锋中显得毫无兴趣儿,引而不发几千年……”。 念叨了好一会儿,阴影处的人也毫无声息,似乎已经走了一般,直到老太太再问:“文儿今天的表现如何?”。 黑暗的角落中还是没有声响,好半天,才有一句话传出来:“有勇有谋,尚需磨砺!”。 老太太满意的抿着嘴角笑了起来,在侍女的搀扶下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十三章证明与证明 翌日,清晨时分。 因为睡的不好,或者是一直都存在酒色过度的问题,杨文看起来面色苍白的厉害,简直有些吓人,哈欠连天的倒靠在马车里,枕着南宫瑶的双腿,整个人都显得病恹恹。 天子驾六,王侯驾五,这是规矩。身为未来的靠山王,杨文自然是有资格乘坐由五匹白马拉乘的马车。白马是西凉马,身体欣长,膀宽蹄大,跑起路来蹄声清脆,不似南马那般蹄声滞涩。这五匹马本应该是上好的战马,如今却用来拉车,确实是糟蹋了东西。 也许是来的早了一点儿,书院前的勤为径上满是蚁附而上的学子,没精打采的杨文提着放着换洗衣物的藤条编织的箱子,也向着书院大门行去,心中叹息:原本来是幸福的走读生,今后就要变成寄宿狗啦!唉!还有那些吃的,但愿书院能给开个小灶什么的吧! 慢慢腾腾的闷头向上攀爬,忽然间,杨文却是觉得挤不动了,书院大门前堆满了人,也不知道干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大吼:“魏子夏来啦——!”。 话是喊出去了,但没有达到他预期中那种鸟作兽散的情况,反倒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这里,就像是在看白痴一样看他。 尴尬的杨文摸着鼻子,眼角的余光已经让他可以瞄到魏子夏头顶那利剑一般的峨冠…… 黑着脸的魏子夏冷冷的瞪了杨文一眼,哼道:“劣徒竖子!过来!”。 杨文一翻白眼儿,权当没听见,谁叫这个老古板已经是他的座师了呢,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忍着。 “他就是魏师新收的弟子?那位靠山王世子杨文?”。 “嘘!别乱说话啊!听说这厮可是洛都的纨绔之首,谁要是得罪了他,可是会被吊起来打,简称吊打的!”。 “是啊是啊!老可怕啦!你瞧他现在的模样,啧啧!真不愧是靠山王世子酒色过度都能过度成这个样子啊!”。 顺着众人让开的道路,杨文还是不紧不慢的向上走,毫不在乎耳边的非议,到了书院的大门前时,他却意外地发现那道董圣亲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匾额下,门旁两侧红木柱子上多了一副对联,正是他写的那副“风雨联”。 魏子夏背负着双手,袖子掩盖下,他的手有些颤抖且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几分似的,连一向挺直的脊梁如今也有几分弯曲的意味,盖因他今早的时候做了一件事情——倾注自己全身的文力与心血,在书院前的红木柱子上留下了大儒文笔! 文道修行到了一定地步的人可以将自己的文力封存在纸上、竹简上等作为一次性文器,而到了大儒这个地步的时候却不同,大儒可以制作永久保存的文器,就像魏子夏现在做的,将自己全身的文力与心血凝聚在一副对联中,那么,那两道红木柱子现在就是文器,可以保证千年不腐、不坏,震慑妖魅、启蒙开智。 当然,魏子夏的消耗与付出也是巨大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需要去恢复自己的心血与文力,但无论怎么去恢复,他都不可能恢复巅峰,因为耗费心血的作品实际上耗费的就是生命! 简单的来说,魏子夏为了这幅对联付出的并不仅仅是短时间从大儒成为普通人,更是为了这幅对联付出了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寿命,以及冲击圣人的资格! 大儒文笔为何少见?大儒文笔为何多为遗作?盖因如此啊!能有几个人敢于像魏子夏这般为了一副对联而放弃冲击圣人的资格? 略显疲惫的魏子夏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作品,轻声叹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好联!好联!可惜!可惜!”。 字,是好字,龙飞凤舞,颇有些“草圣”王逸少的风采,但又不同于王逸少的飘逸,多了几分凌厉的银钩铁画,看得出,魏子夏的书法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不是好,而是不是一般的好。 对于这幅对联,魏子夏没有什么遗憾,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为什么是杨文作出来的? 可他转念一想,要不是这个坏小子作出来这样一幅对联,恐怕自己也不会认为他有可取之处,将他破例收录门墙吧? 神游了很久,听着耳边学子诸如“不愧是魏师,居然能写出这般对联”、“好字!大师手笔”等等夸奖,魏子夏拍了拍杨文的肩膀,朗声道:“很多人在心中都在想!想我为什么破例收录靠山王世子杨文进入书院,我这个人最重规矩,众所周知,所以,绝对不是某些所想的,我是被靠山王威逼、或者是书院为了巴结靠山王等原因!是因为杨文有可取之处!至于什么可取之处,就在这幅对联上!”。 “轰——!”。 端的是平地惊雷,众学子一片哗然,简直就是不可置信,那感觉太荒谬了,他们宁愿去相信靠山王世子昨天晚上把帝国公主给强办了。 “开玩笑的吧?就他?”。 “不是说靠山王世子是洛都最大的纨绔,荒淫无道什么的吗?他怎么会有这种文采?作出来这等意境深刻还是叠字联的对联?”。 “会不会是抄袭来的?”。 “这话你也敢说?魏师已经确定的,怎么可能错?你是在质疑魏师的人品吗?”。 学子们吵成一团,杨文却是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魏子夏,面色严肃的躬身一礼,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知道,魏子夏是在维护他,并且真的把他当做弟子来对待,否则的话,也不会挑了这个时机,当众宣布此事。 这的确是个好座师啊!杨文心中暗叹。 魏子夏坦然接受杨文的行礼,心中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他便敦敦教导劝学:“之所以在昨天没有替你证明,就是因为我在考虑要不要用心血来构筑这幅对联,想来想去,你这小混蛋虽然学问差了点儿,但这幅对联不该被埋没,它里应该流传千古为儒家学子铭记心中……无论怎么说,今后好好研究学问,不要让我为今天做的事情而感到后悔啊!”。 “谨记师训!”,杨文恭敬的、心甘情愿的躬身,再次行礼。 魏子夏袍袖一甩,昂着脑袋,还是大白鹅一般的姿态行走而去。 待魏子夏走远,人群中忽然有人走了出来,连连咂嘴儿,感叹般质疑:“这幅对联真的是你作的?”。 杨文转过头去,打量着对面不远处那个有着马一样深邃眼神儿与马一样长的脸的少年人,撇撇嘴,不屑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马脸少年一笑,拱了拱手,道:“在下徐令武!见过世子殿下!”,客气了两句,徐令武马上用他那变声期的尖锐声音提出了尖锐的问题,说道:“我当然管不着世子殿下,不过,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所以,想问上一句,这幅对联真的是你作的?”。 这群寒门士子是怎么了?杨文微微蹙眉,如他所打量的,他几乎已经确定衣着寒酸的徐令武也是寒门弟子,为什么说“也”?因为在他之前有个陈澄!杨文才不信这种寒门弟子吃饱了没事儿撑的非要来招惹他,要是背后没有人指使,借他们俩胆子估计他们也不敢,要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个劣迹斑斑、恶名昭著的大纨绔!他们就不怕报复? 眼睛转了转,杨文忽然笑了,道:“听你这意思,我似乎需要证明一下自己喽?”。 徐令武点了点头,道:“没错!在下以为以世子殿下的胸怀自然是不会介意如此区区小事!想我们这种寒门弟子只有苦读苦修才会有所收获,心中对您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去走捷径的人难免有几许……不相信!”。 语气虽然很温婉,可谁都能听的出话语中的挤兑,而且这个徐令武可比陈澄要高级多了,几句话的功夫便将杨文放在了所有寒门弟子的对立面儿上,心机无比深沉。 不相信?应该是看不起吧!杨文盯着徐令武看了好一阵子,忽然又笑了,不过与第一次那种略显矜持的笑容不同,这一次是猖狂的大笑。然后,他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靠山王府传承三百余年,世代忠良,为帝国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不下于千人,得到的都是我们应该得的,这总没错吧?我很庆幸出生在这样一个家里,否则的话,类似你们这种只有经历磨难者才会有出息的想法,会直接让我这个病秧子早早死掉!”。 “哦!有点跑题了,不好意思啊!”,杨文笑眯眯的接着说道:“要证明一下自己也可以啊!不过……你有资格吗?”。 杨文的第一段话说的很妙,一方面是当众表明靠山王府忠君爱国的想法,阐述靠山王府过去的功绩,让所有人都知道,靠山王府的确有钱有权,但那也不是白来的,那是流了血,拼出来的,你不能也不可以嫉妒!另外一方面他也还击了那些对他私德有亏的说法,毕竟谁也不会诟病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不像他们这些寒门弟子一样过清苦生活的对么? 至于第二段话,杨文则是下了个套,反给徐令武出了一题,你让我证明自己,那你自己呢? 果然,徐令武眼睛一眯,笑道:“那不知道世子殿下要我如何证明自己呢?”。 …… ps:求推荐票。 第十四章做做又何妨 (四千字大章,注意翻页)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人,都会有一种恶劣的共性,这种共性名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徐令武越众而出说的尖锐问题,杨文的针锋相对不甘示弱,完完全全的挑动了所有人,因而,本应该进入书院学堂研习文道的学子们,全部都滞留在书院的大门外,在董圣亲笔的匾额下,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不时的还有人跟着瞎起哄。 徐令武眨着他那马一样深邃眼睛,面容正派,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朗声道:“既然世子殿下提出要我证明有没有资格质疑你的问题,那么,还请世子殿下出题!毕竟是在书院,咱们就用书院的规矩来办,不知世子殿下意下如何?”。 虽是问询,但徐令武说的话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结论之言,假若杨文拒绝,并提出用书院以外的方式,哪怕他战而取胜,恐怕也会有人说三道四,说他胜之不武一类的话…… 徐令武这一招以退为进着实高明,其心机深沉,更远非只知道一味强硬质疑却不知变通的陈澄可以相比的。 杨文面色不变,只是把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从地上抱到怀里,捏着它的肥脸,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这话也是对的,站在儒家亚圣的亲笔文笔下,用书院的规矩来证明自己是再好不过!可是,众所周知,我这人不通经纶,刚刚进入书院,若是辩论,那于我不公……”。 话没说完,徐令武便很没礼貌的打断了杨文的话,道:“那不知道世子殿下擅长什么呢?”。 杨文咧咧嘴,微微摇头,心中感叹:这厮真是不好对付啊! 沉吟一番,杨文反问:“那不知道你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呢?”。 话题再次僵持下来,徐令武更多的是用话语挤兑杨文,而杨文却是在想着如何用对方最擅长的方式去击败对方,最大程度的摧毁对方的信心,并且施以辣手,震慑那些潜在的想要找自己麻烦的人,倘若每天都有类似于陈澄、徐令武这种人,他还能不能快乐的在这里读书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心照不宣,一句话——都没安什么好心眼子。 等了很久,等的围观学子几乎不耐时,徐令武忽然笑道:“经纶典史这些东西我也不擅长!”,偏头瞄了那副魏子夏留下的大儒文笔,他接着说道:“世子殿下既然能够写出这等意境高深的对联,那想必在对联的造诣上非同小可,恰好,这也是我擅长的,不知世子殿下可有心思对上一场?”。 “也好!对联虽然不是我擅长的,但还不错!”,杨文低头捏了捏青毛狗崽子的小鼻子,若无其事的说道:“别以为我是吹牛,以后你们会知道我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当然,现在我不想争论那些,只想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汝意如何?”。 徐令武笑得很谦虚,说道:“什么提议?”。 杨文抬起头,龇牙一笑,道:“输的人,自废智海!”。 “好!”。 徐令武答应的相当干脆,但杨文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面色一变:“我对着头顶这道董亚圣亲笔写下的匾额发誓,若与徐令武对赌输掉,自废智海,如有违誓,天诛地灭!誓成!”。 别说是已经被吓住的徐令武,就是书院的学子都被震的不轻,议论纷纷起来: “他是疯了吧?他要真的输了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自废智海成为白痴废人?”。 “我看靠山王世子这次是托大了,徐令武对对子的能力可不是白给的……完溜!完溜!估计一旦靠山王世子,后果不堪设想,不仅他徐令武会被愤怒的靠山王府夷了九族,就连书院都会因此跟着血流成河!要知道他可是靠山王府唯一的血脉啦!”。 “不会那么严重吧……”。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心,已经被推倒悬崖边上的徐令武抿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儿,艰涩的看着杨文,说道:“世子殿下……事情不用做的这么绝吧?”,他完全没想到杨文会这样决绝。 杨文兵出奇招,率先发了誓言,徐令武既然不依不饶的要跟他证明所谓的什么资格,那就必须要发下相同的誓言,就算不发也可以,待他输了,杨文可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会直接废了他的智海。要是徐令武赢了,那后果更严重。两难之选,难之又难,可以说,杨文现在做的就是——耍/流/氓。 淡漠的看着徐令武,杨文哼道:“你之前在我面前夸夸其谈,怎么?现在怂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看不懂,那我也只能说,你这些年读的所谓的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身上去了!你给我面子,我给你面子,你不给,我也不给!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读什么书?读到死也不过是个死读书!”。 形势变换,后发制人,杨文却占尽了先机,反观徐令武,他最初的气势已经被粗/暴的撕裂,剩下的只是赤果的苍白。 宽大袖子中的手颤抖不已,徐令武紧咬着牙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董圣亲笔,愤然道:“我以头顶董圣亲笔发誓,若与靠山王世子赌斗输掉,将自废智海,如有违誓,天诛地灭!誓成!”。 “人命不是猫狗,还没那么下贱!”,杨文看着徐令武,微微一笑,伸出自己苍白的手,说道:“所以,咱们得赌点有意思的,不知道以为然否?”。 心中后悔不迭,但表面上徐令武强自镇定,他只能期待赢了杨文,然后身后的那位出来庇佑他,脑中急速转动中,他说道:“没错,我同意世子殿下的提议,那咱们就以字数为限,一二三四……一直向上,谁若在盏茶时间没能对出来对方出的上联,就算输!”。 “好!让你先出题!”,杨文豪气的伸手示意。 徐令武舔着嘴唇儿,瞄了一眼书院门前的大柏树,道:“柏!松柏的柏!”。 书院门前的这场赌斗自然是瞒不了书院里的人,隔着很遥远的地方,魏子夏正坐在一张小榻后,神情多有些萎靡,而他对面则是坐着书院院长陆九渊。失去了大儒文力,魏子夏不可能注意到书院门前的事情,但并不妨碍他听陆九渊给他在一旁讲解。 抚着花白的胡须,陆九渊连连点头,叹道:“松柏的柏,一字联,上来就是个拆字联,真是精妙啊!木代表五行,白代表颜色……咦?”,微微诧异,在魏子夏的注视中,陆九渊接着道:“这小子真有点门道,竟然脱口而出对了个墨字!哦!还有泉字!对了两个,黑对白,水对木、土对木,都是好对,妙哉!妙哉!”。 魏子夏蹙着眉头,他没心情听这些东西,反而问道:“你这个当院长的能不能重些规矩?那连命都赌上了,你也不出去阻止,无论胜败,那可都是一条人命啊!”。 陆九渊不以为然,神情关注的望着窗外的百丈外,嘴里说道:“变通啊变通!子夏,你知道为什么你卡在大儒修为十几年都不得圣道要领?就是因为你太过注重那些破规矩,你要知道,圣贤留下的东西那是圣贤的,而不是我们的,我们要做的是知行合一!某些人自以为是,把爪子都伸到书院里了,是该教训他们一下……哎!好小子!转眼间就把问题抛了回去,来了个‘柏木’,哈哈!那个长脸的反应得也够快,直接回了个‘泉水’!未免太投机一些啦!”。 站的位置不同,看的高度也不同,在书院门口的众学子眼中,这是刺激且血腥的一次豪赌,可在陆九渊眼中,与小娃娃打架无甚区别…… 徐令武的确不是吃素的,对对子上的确很有造诣,他与杨文相互出对联为难对方,于前五个字的时候,谁也没难住谁,几乎都是在几息、十几息的样子对方就会给出答案,并且都不是一般精妙的答案,让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呼过瘾,完全忘却了这两位如今可是在赌命。 第六个字,杨文转头望着书院所在的方寸山,略一沉吟,说道:“山碧千峰竞秀!”。 徐令武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他缓缓的说道:“水清百鸟争春!”。 “徐令武要撑不住了!”。 作为杨文的狐朋狗友,昭王李驭风闻此事匆匆而来,本想阻止杨文发昏,无奈晚了一步,只能祈祷杨文能够诸圣附体,在这一刻不要一个人去战斗,或许……他的祈祷是灵验了,杨文与徐令武的赌斗中看起来不仅不落在下风,反而已经有了取胜的迹象!为此,昭王李驭心中也不免感叹:什么时候杨文这厮也能跟人比拼学问上的东西来着? 林小侯爷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说道:“你怎么知道徐令武要撑不住了?”。 李驭先是卖了关子,在林小侯爷愤愤的伸出三个手指说“金玉楼随便玩,三次”后,说道:“你仔细想想,徐令武每一次回答对联的时间是不是逐渐的在延长?还有这个六字对联,山碧对水清,竞秀对争春都没有错,但千峰对百鸟就牵强了,一个是静,一个是动,牵强啦!要知道杨文上联可以这样理解就是静、静、动,而徐令武给出的答案则是静、动、动;或者说是千峰为死物,百鸟却是活物,无论哪方面看从对比感上都差了一筹!”。 “那要是你,怎么对?”,林小侯爷接着问。 李驭咧咧嘴没吱声,反倒是沉默不语的褚云飞、褚胖子缓缓地说道:“我对海阔千溪汇聚!”,说完话,褚胖子摇了摇头,道:“感觉还是差点什么,不美,不美!”。 虽然牵强了一些,但徐令武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上,这个下联也算是精妙,因而,杨文什么也没说,听着徐令武给他出的题。 徐令武略有伤感,文声应景,叹息:“终身奋勤争一息!”。 很有深意的看着徐令武,杨文直接回答:“遇事尝试学三思!”。 “不用看了,杨文赢定了!”。 昭王李驭抻了个懒腰,径直向书院内走去,他之所以敢肯定,是因为刚才的这幅七字联,徐令武已然被击溃了信心,他完蛋了! 果然,随着杨文冷漠的说出八字联“行,行,行,行行且止”后,徐令武便全身颤抖,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本就显得很长的脸上满是滑落的汗水。 杨文摇了摇头,虽然赢了,心中却不怎么痛快,重复着之前回答徐令武的七字联,叹道:“遇事尝试学三思啊!”。 徐令武忍不住啜泣起来,望着杨文远去的背影,嘶吼道:“我不甘心!告诉我第八字联怎么对!”。 半转过身,杨文一笑,道:“做,做,做,做做何妨?”。 谁都能听的出,杨文后边的这一联有宽慰徐令武的意思,既然做了,那又何妨?别后悔就好。 徐令武惨笑连连,仰天长呼:“我恨呐——!”。 凄厉的嘶吼过后,只剩下染血的院墙。 没有等文道誓言的惩罚,徐令武选择了一种有骨气的死法,自我了结。 杨文的脚步转了回来,蹲在徐令武身边,缓缓的给他合上双眼,而后,站起身来,大喝道:“老子知道!看老子不顺眼的很多!你他娘的看老子不顺眼,老子还他娘的看你不顺眼呢!有种就站出来,面对面地解决,别暗地里耍手段,把别人当枪使!狗肉上不了席的东西!千万莫要让老子抓住尾巴!”。 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大学书院院长陆九渊咋舌不已:“到底是靠山王的种,骨子里天生的就是杀气纵横,不错!真不错!其实,我觉得这小子更适合兵家!你觉得呢?子夏?”。 魏子夏狠狠的瞪了陆九渊一眼,默不作声的站起身,独自离去。 …… ps:求推荐票。 第十五章徐令武的徐 (四千字大章,注意翻页) 圣庙钟声悠扬,大学书院书声琅琅,仿佛还是那个平静祥和的地方,却忘了,院外墙上未干的血迹。 身为靠山王府的世子殿下,杨文并不是没杀过人,杨氏一族马上称雄,延续三百余年下来,倒在他们刀下做了鬼魂的以百万计,这等古老的家族自然有自己培养接班人的方式。自小体弱多病,加之杨雄的骄纵,杨文并没有经过那种培养,但唯独有一条不变,那就是杀人! 八岁的时候,杨文便亲手砍了一个死刑犯的头颅,体弱力衰的他第一刀并没有砍死那个死刑犯,白森森的骨茬儿狰狞异常的果露在他的眼前,脸上是飞溅的血液,一片血红。哪怕如此,他也没有被吓的屁滚尿流,反而冷静无比的下了第二刀,快速的结束了那个死刑犯的生命,让他少受些苦,虽说后来他整整吐了三天,差一点就死掉。 相比之下,杨文却没有如同今天这样的愧疚,徐令武充满悲呛的大呼“我恨呐”,至今还萦绕在他的耳旁久久不散,愤懑的情绪让他看起来非常的烦躁,眉宇紧蹙,周身笼罩的气息令人胆寒,便是那只往日里牛气冲天的青毛狗崽子也理智的远离了杨文的身边。 褚云飞偷偷的给昭王李驭打了个眼色,昭王李驭眨了眨眼又轻微的摇了摇头,作为与杨文玩儿的最好的几个狐朋狗友之一,昭王爷无疑是了解杨文的,李驭心里清楚:那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心里有结儿要是自己打不开,别人说什么都是白费,执拗的很。 “咳咳咳……!”。 案首前头传来急促的咳嗽声,在书院大门两侧门柱留下大儒笔迹后,魏子夏仿佛就老了好几岁,就算如此,骄傲的老古板依旧挺直着自己的脊梁,头顶的峨冠依旧是划破苍穹般耸立,若无其事的从怀里掏出素白的手帕,他轻轻擦拭了下唇角儿。 白色的手帕,血色的斑点,恰似红梅落雪,眉头微蹙,魏子夏从袖子中抽出黑玉戒尺敲打几下榻面,将所有弟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对你们授课了,不过,我会委托其他人代为授课,你们不必担心!”。 缓慢的站起身,魏子夏慢吞吞的向学舍外行去,行至门口,忽的扭过头,指着杨文说道:“你不是说月底考中童生,年底成为秀才吗?做给我看!”。 魏子夏走了,学堂里的学子就像是被松开了缰绳的野马,变的不似从前那般平静,事实上,这些人也不是没心没肺,大多数讨论的都是有关于魏子夏刚刚咳血的事情,那是这个学舍里所有人的座师。在生前留下大儒笔迹,说起来是莫大的魄力,可事实上要付出的东西实在太多,强如魏子夏都变得如此,仿若风吹即到…… “你要小心点儿啦!”。 正在愣神儿的杨文侧过脸,瞥了一眼对自己说话的昭王李驭,道:“小心什么?”。 昭王李驭用手指敲着杨文的榻面,道:“我听说,秀才班的人已经从边疆磨砺归来,大概就是今天,很奇怪这两天你没有看到秀才修为的学子吧?这是书院的传统,文道其他学说的学院也是如此,都会在特定的时间里带着秀才修为的学子出去历练杀妖灭蛮,以此来磨砺心智,让文道修为更上一层楼!”。 “哦?还有这么一说?就算秀才班的人回来了,关我什么事儿?”,杨文眉头紧蹙,试探着问道:“你不要告诉我徐令武有什么亲戚之类的在秀才班吧?”。 昭王李驭很有喜感的耸了耸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嗯,徐令武的弟弟,徐令文,不知道你有么有仔细看我送你的那本‘文华榜’?徐令武可不比徐令文,他那弟弟是有名的天才,文华榜上第八十九名,拜的是书院大儒凌云苏为师……”。 杨文冷哼一声,道:“爱谁谁,我管他什么什么天才,老子还靠山王世子呢!你有功夫跟我在这闲扯,还不如告诉告诉我,如何增加自己的文力修为呢!”。 李驭讨了个没趣儿,他又不得不承认杨文说的在理,以他靠山王世子的身份,比自己这个皇族王爷都牛气三分,若是整天怕这个怕那个,还活不活了?干脆自己撒泡尿浸死自己算了不是? 摸了摸鼻子,昭王李驭接着说道:“想要增加自己的文力?那最简单不过啦!嗯……就是得肯下功夫!”。 “怎么个下功夫法?”。 “读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通过理解圣贤书,悟出属于自己的见解、道理,从而引动文力长河,不断洗礼己身,就这么简单!”。 杨文盯着李驭的眼睛,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李驭笃定无比的点头,道:“就这么简单!可是……做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啊!不仅要有超人一等的悟性与才华,还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诱/惑,肯下苦功!”,说来,李驭自己也颇有感慨:“唉,我就是吃不了苦,从文力灌顶,开辟智海两年多了,还不得寸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啦!”,杨文点了点头,道:“你的境况可能还要好一些,想我,巴不得我死的人估计能从书院排到太极宫里去,杨雄不在京城,有些宵小之徒按耐不住对我动手了,所以,我要在书院避避风头,住这里一段时间!”。 闻言,面容英俊的林小侯爷把那张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压低声音叫道:“你疯了吧?住什么书院?就这破地方,别说睡的地方,光是吃的你就受不了!靠山王府三百余年的底蕴,难不成连你这个唯一血脉都不能保障安全?滑天下之大稽嘛!”。 “老太太的意思!”。 杨文只简短的说了一句,但三个狐朋狗友全都不再言语,因为杨家老太太是值得任何人去尊敬的存在。 聊了几句天,杨文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也腆着个胖脸凑了过来,跳到杨文怀里,委委蹭蹭的自己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惬意无比的睡了过去。 “在哪儿捡了这么只狗崽子?又馋又懒,瞧这模样,都快赶上咱褚胖子了!”。 看着杨文怀里那只慵懒如肥球儿般的青毛狗崽子,林小侯爷又开始他的碎碎念,连带着把不怎么言辞,只知道跟着傻笑的褚云飞黑了一遍,哪知他话刚说完,青毛狗崽子便睁开眼睛,很人性化的瞪了他一眼,那种漠然的凶狠着实与杨文有几分相似呢。 林小侯爷一撇嘴,叹息不已:“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啊!”。 杨文伸手捏着青毛狗崽子的肥脸,笑道:“这厮是我外出游学的时候捡到的,捡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呢!养了快三年了,还跟喂不熟的狼崽子似的,没办法,惯出来啦!”。 “什么外出游学?分明是被赶出洛都的!”,李驭阴测测的一笑,毫不客气的揭了杨文的伤疤。 就在四个人聊的很欢畅的时候,学舍的大门被轻轻扣动,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敲门声虽然不大,但却保证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门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儒袍的少年人,约莫着也就十七八岁,他穿的很朴素,面相也很一般毫无惊人之处,但此时此刻的他,双眸是微红的,隐隐的两道泪痕还清晰可见。 他姓徐,徐令武的徐,文武不分家,所以,他的名字叫——徐令文! 徐令文双手抱拳,朝着学堂诸子躬身一礼,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牵强的笑意,彬彬有礼的说道:“打扰到诸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此来,是想找一个人!”。 “麻烦来啦!”,李驭在杨文身边说道。 杨文抱着青毛狗崽子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的走向门口,道:“如果你是徐令文的话,我想,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抿了抿嘴唇儿,徐令文盯着杨文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如果你是靠山王世子殿下的话,我想,我找的就是你!借一步说话?”。 学舍外,杨文的眉宇皱成一个“川”字,面对这个可能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人,他甚至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徐令文的眼中没有丝毫杀意,有的只是几许未干的泪水,他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也极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恰恰如此,他才显得极为可怕。杨文毫不怀疑,若是有机会,徐令文会把自己碎尸千万断! “在下姓徐,徐令武的徐!”,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氏,仿佛为此而感到无比骄傲,徐令文欠首一礼,伸手挽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的问道:“世子殿下,家兄是怎么死的?”。 杨文似乎是在沉思,想了好久,同样语调缓慢的回答:“自绝而亡!”。 “为什么要逼他?”。 “因为需要!”。 “需要什么?”。 “杀鸡儆猴!”。 闭着眼睛,徐令文平复了好一阵子,瞄了一眼杨文,继续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杨文看着徐令文,道:“因为只有他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站了出来,仅此而已!”。 徐令文再次沉默,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坚定的盯着杨文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家兄哪里得罪你了,他哪点又该死,这些我都不管,但是!他是我的兄长,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兄长,给我取了名字的兄长,举着我在学院窗外偷听先生授书的兄长……与其他无关,他是我亦父亦兄的兄长,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稍顿一下,徐令文平静无比的说道:“书院内,不准私斗,我不会也不敢下手;书院外,你靠山王家大势大,更不是我能撼动的。不过,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考中秀才需要到边关磨砺的时候,为此,我不准备考取举人功名……那已经无用。总之,我会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没有机会,我也会比你晚死,看着你死!”。 杨文心中很是震撼,良久,却是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就在今年,也许你会有机会!”。 他说的很自信,以至于徐令文都有些惊愕。 “家兄尸骨未寒,还要操办丧事,倒是打搅世子殿下了!”,仿佛身前的不是自己的仇人,徐令文依旧彬彬有礼,躬身作揖。 走出去好远,徐令文忽然回身,笑问:“不知世子殿下对家兄如何评价?”。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斟酌好久,认真的说道:“是个好对手,他原本应该有更高的成就!”。 杨文说的是真心话,徐令武的确有几分才华,他赢得并不怎么光彩,因为他的脑海中存在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而那份记忆中,有着无数精妙的对联,徐令武靠的是真才实学,他杨文,不是。 徐令文袖子下拳头紧攥,关节泛白:“是啊!他原本应该有更高的成就,可他却选择把一切都给予我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啊!”。 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拉扯大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十八岁的少年魂断洛都,十六岁的少年……又该如何? …… ps:求推荐票。 第十六章叛道离经者 短短的三两天时间内,杨文却觉得针对自己的人比从前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让他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比从前。 目送徐令文背影萧索的远去,刚欲转身回学舍内的杨文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正朝着这边行走的人。袅袅清风吹得他黑色长发也随风而舞,墨发似泼洒在画卷中般,发丝**缱绻的纠缠,与那一身大袖飘飘的白衣相耀成辉,潇洒而飘然。 近到前来,白衣儒子略显阴柔的英俊脸庞挂着温和的笑意无比清晰。光看皮相,颇有一种让杨文自愧弗如的感觉,而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来自于金玉候潞尤嘉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身上,与潞尤嘉不同,白衣儒子没有那种性别不明朗所带来的阴冷气质,更多的是和煦如春风。 对着杨文微微点头示意,白衣儒子走进了学堂,杨文略有所思,也一起回去。 相较于对大学书院并不熟悉的杨文,在这里混迹多时的昭王李驭等人在看到台前站着的白衣儒子时,表情非常的惊诧,简直见了鬼一般。 白衣儒子很有礼貌的微微欠首,继而微笑说道:“在下韩寻,与诸位相同,都是魏师的门下弟子,是诸位的师兄,你们可以称呼我韩师兄!魏师身体欠安,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给诸位授道解惑,因而,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前来辅助大家学习!”。 韩寻? 这一回,便是连杨文也惊讶了起来,虽然他对大学书院不熟系,但毕竟自幼生活在洛都城,一些风言风语他还是能够听到的。就比如眼前的这位风度翩翩的韩师兄,别看他年纪不大,连三十岁都没有,但已经是个地位超然的大儒! 号称“三儒之师”的魏子夏,教导出三个大儒,韩寻就是其中之一。跟他相比,现在文华榜上那些所谓的天才,简直可以羞愧的去自缢在书院东南方向的树枝。 魏子夏暂时不能够出面给弟子授业,只能找人代劳,若是假借外人之手定不会放心,找自己的弟子才能让他心中安稳的去恢复身体。不过,韩寻的到来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原因在于——魏子夏虽然号称“三儒之师”,但他教导出的三位大儒,他一直只承认其中的两位是自己的弟子,对于另外一位恨不得直接宰了,没错,魏子夏想要宰了的那个就是学舍台前站着的那个。 或许是看出了众人的惊讶,韩寻面不改色,依旧和煦的解释道:“魏师虽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但他毕竟是我的授业恩师,师有恙,弟子服其劳,是应该的!”,摸了下挺拔的鼻子,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与魏师的争端也没什么,无非是理念之争,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学我这一套,一切如魏师在的时候!”。 韩寻嘴里边说的倒是轻巧,轻飘飘的就把理念之争四个字说了出来,实际上理念之争就是文道相争缩影,正如两种文化的碰撞,那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激烈矛盾,只有分出胜败生死才会结束! 魏子夏是个重规矩的人,而韩寻则是一个天性洒脱的人,加上他卓越的天赋才华,他走上了一条与魏子夏截然相反的路,说得好听,叫做开辟时代的先锋者,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所谓叛道离经者。师徒二人从数年前就几乎到了关系濒临崩溃的地步,谁能想到韩寻会来大学书院接替魏子夏授课呢?又有谁会想到魏子夏会找韩寻过来给自己的弟子们授课呢? “真是稀了奇了啊!”,杨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其实,对于韩寻这个人,虽然在理念上冲突的厉害,但私底下魏子夏却常常叹惋,叹惋韩寻为什么走上了“偏路”,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内心中的遗憾。 无论怎么说,韩寻的到来都足够让众学子感到惊喜,听够了老古板的训斥后,有了这么一个学问同样好、脾气更是好的没话说的师兄来换换口味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庆幸的是文道百家的书院从来不会收录女弟子,否则的话,学堂的房顶能不能承受住考验还要两说。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诸位安心的学习吧!”。 韩寻微笑着点头,而后一撩裙摆,跪坐在台前案首的小榻后,自顾自的挽起袖子研磨,像是要写些什么。 学舍内恢复了安静,杨文也默不作声的拿起《论语》仔细研读,今天已经是七月的第二十三日,还有七日就是童生试,时间很紧。他有了童生的“实”,童生的那个“名”也是他迫切需要的,毕竟童生虽非功名却也是文名,代表着文道的初始。 童生试不同于国考秀才试、举人试以及进士试,是由文道百家的各个学堂向帝国各州府申报,然后再经由这些州府之手转达给朝廷,朝廷择选日子,组织进行童生试,考试的内容也不相同。杨文在儒家,那童生试考校的东西几乎都在他现在手里那本书中,他必须吃透。 读了几遍《论语》后,杨文也挽起袖子研磨,开始抄写书上的内容,空泛的背诵远远不能让他深刻牢记其中的内容。 开始抄写后,不得不说的是,他原本嘈乱的心,此时此刻得到了空前的宁静,那种感觉非常的美妙,以至于他忽略了很多原本应该注意的地方,直到——“能告诉我你写的那个蝌蚪符号是什么吗?”。 温软的声音打破了杨文安静的数学,豁然抬首,却是韩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杨文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写的手稿,恍然,他融合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因而在书写的时候与其他人不同,或者是多出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标点符号! 韩寻微笑着盯着还有几分茫然之色的杨文,心中的念头却是另有一番感触,学堂诸子都在安静的学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他却注意到了刚才以杨文为中心泛起的巨大文力波澜,甚至还有书院后山圣庙陡然间的光芒绽放,仿佛在呼应着什么一样。这些,都只代表了一个情况,有人,对文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且被文道长河与圣人先贤承认! 看着韩寻伸手指着的那个所谓的蝌蚪符号,杨文回答:“这个叫做标点符号,这个事逗号,用来断句!”。 “什么意思?能不能举个例子?”。韩寻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信任。 杨文稍加沉吟,然后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嘴上也说道:“我听说这样一件事情,一个六十老翁死了,留下遗嘱,但因为遗产的问题,儿子与女婿发生了争执,最后对簿公堂,皆因这句话不明朗!”。 韩寻显得兴致勃勃,道:“哦?怎么个不明朗法?”。 “因为这句话可以读成‘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与‘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杨文一边说一边用标点符号进行断句:“你看,一句话可以分成两种截然相反的意思,也就难免的会出现争执,可若是有了标点符号,那一切不都可以迎刃而解?”。 “啪!”。 一拍巴掌,韩寻直接坐到了杨文的对面,也不管他这番动作已经让所有学子投过目光,不能安心读书:“好啊!你说的这个情况我自己也是有亲身经历,读圣贤书的时候,有时候都会因为断句问题而两个人理解出两种不一样的意思,大家为此争论个不休,有些时候甚至会大打出手呢!来来来,说说其他的标点都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这种洒脱之人,只要来了兴趣儿,可不管在什么场合,杨文不好拒绝,只能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讲解。 讲的差不多了后,杨文也厚着脸皮说道:“虽然是首创者,但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进行补充,韩师兄可有补充的地方?”。 韩寻眨巴眨巴明亮的双眸,微微摇头,道:“已经足够完全啦!我哪有什么补充的地方?倒是应该建议从大学书院开始进行推广,包括哪些印刷书册的地方,今后也要印制这种带有标点符号的书册!若是在整个帝国完成推广,哪怕是你今后即便在文道没有任何成就,也能因此名留青史,万古传芳啊!”。 杨文一翻眼睛,哼哼着嘟囔:“乌鸦嘴!”。 韩寻不仅不怪反而大乐,微微摇头,心忖:看来这段日子不会很无趣儿啊!至少魏师门下,也不都尽然是他那种刻板之人,还是有眼前这样的有意思的人嘛! 杨文与韩寻的交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学舍里的人都有在听,有些是感到惊讶,好奇杨文到底做了什么,有些人离得稍近,则是知道杨文做了什么,但却觉得杨文不该这样做。 比如说,脾气耿直的陈澄就拍案而起,怒而自责:“荒唐!圣人之言岂可妄加改之?”。 扭头看了一眼陈澄,杨文搭理都不搭理,像他那种人,越是搭理,他越是没完,无视就好。韩寻做的与杨文差不多,都是选择不搭不理。两个人有说有笑,颇有些相见甚晚的遗憾呢! 忽然,韩寻抬头看了一眼书院后山的方向,站起身笑道:“院长在召我过去,先行告辞!”。 杨文起身,亦施了一礼,道:“师兄慢走!”。 …… ps:求推荐票。 第十七章亵渎圣人罪 书院后山,小小的古亭下,一黑一白两个人正在对弈。 执白者是韩寻,年轻的大儒、儒家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大儒,天资非凡,无数人看好他将来可以文道封圣,哪怕是与他有理念之争的魏子夏都一样。 执黑者是陆九渊,儒家魁首,大学书院掌舵人,单凭这两个身份他便足以笑傲天下,无人敢不尊敬。 陆九渊穿着一身黑衣,身材枯瘦,面相上看起来便是苦大仇深,与穿着白衣风度翩然俊朗无比的韩寻相比,简直是美与丑最真实的表述。 丝毫不为与如此英俊的人坐在一起感到羞愧,手中沉稳的落下一子,陆九渊抬头观察了一下韩寻的表情,笑道:“你觉得那小子鼓捣出的那个标点符号如何?”。 从与陆九渊对弈开始,不过三十余手,韩寻的表情便始终定格为眉头不展。观察着棋盘上的棋子走向,微微叹气,他抓了把棋子扔在棋盘上,紧蹙的眉宇也舒展开来,摇头道:“院长棋力深厚,怕是可以比拟古之留侯啦!惭愧,连一百手都没能坚持过去,让您失望了!”。 陆九渊哈哈大笑,言道:“你小子可是比子夏会说话的多了,不过,也别把我吹捧的太高,别说是比拟留候,便是如今当世,能在棋道上胜过我的也不在少数啊!比如说道家‘天道院’的那个老怪物,北蛮的那个老东西,都让我难以招架!”,拍了下脑袋,他不满的瞪了韩寻一眼,接着道:“别岔开话题,我在问你那标点符号的问题!”。 韩寻有些为难的咧咧嘴,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他是个大儒,或许都可因此文道封圣,可惜,他不是,并且注定了要饱受非议!”。 “你说的很对,一针见血!”,陆九渊深以为然的点头,呷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亵渎圣人之罪!我想,某些人肯定会以此来攻击那个小家伙,尤其是在这个风云变幻的节骨眼儿上,只怕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压制下来的!”。 韩寻揉了揉眉心,颇有感叹:“坦白的说,标点符号的出现,虽比不得仓颉造字那般对文道的奠基性,但也是可以促使文道飞速进步的卓越贡献!我试着在《论语》上进行分段,读起来流畅无比,爽快淋漓,不需要再像幼年时求学那般,生怕哪里断句断的有问题,冒着大雪天去求师求学,艰苦无比,若是能对此推广,定是造福文人士子的大好事儿!”。 说到这里,韩寻嗤笑两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软,但着实充满了愤懑:“有些老古董就是食古不化!抱着古之圣贤云云的东西不放手!难怪法家、兵家的那些人要攻击我们是腐儒,只会夸夸其谈!难道他们不知道文道之所以昌荣就是因为千帆竞渡,不断改革创新吗?”。 陆九渊没有对韩寻的话表态,只是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暂且放任自流,先看看有什么人蹦踧出来再说!”。 稍顿一下,陆九渊忽然笑了,道:“标点符号的出现是文道的进步,是大功德,之所以那小子创造了标点符号却没有得到文道长河降下来的巨大文力,正如你所言,他不是大儒,并不能避开某些人的非议,同样他也没有办法去让标点符号推广开来,因此,你还有一个任务!”。 “哦?什么任务?”,韩寻问道。 陆九渊站起身,隔着数百丈外望向杨文所在的学舍,道:“保护他!我甚至怀疑有人想借助此事逼死他!你保住他一条性命,然后征求他的意见,由你去推广标点符号的普及——冲击文!道!圣!位!”。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都显得明亮了许多。 韩寻心中一惊,沉思了一番,摇头道:“恐怕不行!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窃取,我看还是留给他自己的好!这是成圣之机,可不是仨瓜俩枣说给我就给我。况且,就算我因此文道封圣,恐怕根基也不稳,此后再无寸进,半圣、亚圣、圣人,一步九重天,虽然难,但若有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陆九渊转过头来,哈哈大笑,感叹道:“好志气!我当初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你从子夏手里抢过来当自己的弟子啊!可是,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标点符号的确是成圣之机不假,这一点恐怕有先见之明的人都会有所预料,所以,这件事情的风波会闹的比我们之前预测的更要大!那小子的处境真的会很艰难!某些野心勃勃想要冲击圣位的人,恐怕为了会从他手里取得这个成圣之机而不择手段。与其如此,为何不能牢牢的攥在你的手里呢?就算你自己不用……你的恩师魏子夏呢?要知道他可是刚刚耗尽心血的写了一副大儒文笔,终生再无自己冲击圣位的可能!”。 韩寻猛然抬头,郑重的说道:“明白!我会确保杨文的安全!”。 “这就对了!”,陆九渊满意的点头,眺望远方,道:“圣皇病重多年,天后把持朝政,太子几年内换了仨,前不久又有传言要削藩……在帝国国本根基动摇之际,蛮族励精图治,妖族隐忍多时;如今这个天下啊!要乱喽!儒家此时如果能有人文道封圣,哪怕是个半圣,也会成为左右天下的绝对筹码,避免很多霍乱生出,我这次叫你回来本来是想让你去入赘孔圣世家,在短时间内冲击圣位,现在看来,免了吧!”。 韩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由得对杨文产生一抹感激之情,没得办法,若是陆九渊真的有意让他入赘孔圣世家,恐怕他还真就不得不答应,今后再也不能如今时今日这般潇洒。 “先别出手,静观其变,首先我要整肃一下书院越来越偏的风气,等这件事情的风波越闹越大,让别人意识到标点符号是成圣之机的时候,你再出手!”,陆九渊拍了拍韩寻的肩头:“若是有人危及到了那位靠山王世子的生命,择情处理,千万别让西凉铁骑找上家门!嗯,怎么说呢……相信你吧!”。 “他就是靠山王世子?”,韩寻惊愕莫名的看着陆九渊,待陆九渊无比笃定的眼神告诉他答案时,他不禁苦笑连连:“好嘛!果然是个烫手山芋哦!”。 这边陆九渊与韩寻交谈的时候,如他们所预料,杨文捅了个巨大的马蜂窝,如今正被千夫所指。 “亵渎圣人!这是亵渎圣人!罪不可恕!”。 “别以为你是靠山王世子就可以对对圣人先贤不敬!”。 “杨文!你这是大逆不道!快快迷途知返,莫要再执迷不悟……”。 总之,如今杨文所在的学舍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不仅仅是一些其他大儒门下的内门弟子,包括外门弟子,以及秀才班的人,还有一些师者全都来了。杨文尚且什么都没说,他们就开始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动辄亵渎圣人之类的,呼天抢地,仿佛他杨某人把天捅了一窟窿似的。 话题中心的杨文看都没看这群人一眼,低着头,捏着青毛狗崽子的肥脸,跟没事儿人一样逗弄着,这更是让人觉得气愤不已。 作为把话传出去的人,陈澄怒道:“杨文!我承认与你有所过节,但那是私!现在,你对圣人先贤留下的圣言胡乱修改,此为大不敬!这是为了公!你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终于,杨文的手略一僵,缓缓的将青毛狗崽子放在地上,站起身,摇头晃脑的打量着所有人,冷哼道:“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以为你们是谁?给你们交代?你们配吗?滚蛋!别烦我!没追究你们袭扰他人学习之罪已经算是对你们的宽仁了!”。 “狂妄!竖子尔敢?”。 “这就是靠山王府的教养吗?”。 杨文的话显然激怒了众人,无数人趁乱聒噪起来,破口大骂者亦有之,无非是接着人多嘴杂背后说风凉话罢了,真要让他们站出来与杨文对峙,怕是这些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忽然,纷乱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夫子越众而出,银丝白发,满面沟壑,努力的挺直自己佝偻的身躯,气呼呼的瞪着杨文,怒道:“他们不够资格!我够不够!可知张瑜乎?”。 杨文与老者对视,咧咧嘴,轻飘飘的说道:“没听过!”。 一句话险些没把张老夫子气坏了,年过七旬的张瑜虽然没有出过仕,一直在大学书院教书,但他有个绰号,叫做“张三首”。他曾经在童生试、秀才试、举人试都拿过第一名,尤其是后两者,那可都是国考,每一试有数万人参加的国考! 童生试、秀才试、举人试、进士试,以及殿试,这是文人士子一只攀爬的高峰,合作“五试”。从古至今,能够拿到“五首称号”的尚未有之。就连“四首”几千年至今不过五指之数。而“三首”算多了一些,但满打满算也没有十个人,就连号称儒家至今最天才的韩寻,当年也未曾拿过三首的称号,仅仅在秀才试与殿试的时候考过第一,可见这个三首的名号有多么的难得,那不仅仅代表实力、机遇,甚至还代表着运气! 张瑜被气的不轻,胸腹不断的起伏,面部狰狞,但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是有股气儿倒腾不上来,他身边的人连忙给他拍后背顺气儿。 “你……你……荒唐!小小年纪不好好攻读圣贤书,反而随意篡改圣言,蔑视圣道!”,张瑜手指颤抖的指着杨文,怒道:“靠山王府杨家世代忠良,精忠报国,怎么……怎么出了你这种竖子!大逆不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 杨文翻着眼睛,尖酸刻薄的说道:“靠山王府怎么样,杨家又怎么样?这恐怕不是你能评价的吧?嗯,想来也不需要你们评价!至于我,劝你还是别管了,都快断气儿了,别到时候死在我面前,弄得我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我……我……嗝——!”。 张老夫子话还没说上两句,当场晕厥过去。 “唉!气大伤身啊!”,杨文摇了摇头,不忍看似的偏过头去,道:“我是为了你们好,才创造出标点符号,你们这些人不仅不感激,反而攻讦我,难怪有人说,做好是一定要不留名,记在自己的日记里就好!我竟然没信,真后悔也!”。 …… ps:求推荐票。 第十八章别忘记魏王 (字数较多,注意翻页) 人声鼎沸的学舍因为“张三首”、张老夫子的晕厥,暂时的平静下来。却也因为杨文那刺耳刻薄的嘲讽而变得比之从前更加嘈杂,若不是顾及到他的身份是凶名赫赫的靠山王府唯一继承人,只怕有些人已恨不得冲上来让他见识见识读书人的拳头啦。 昂着脑袋,杨文露出非常欠扁的笑容,夸张的张开手臂,朗声道:“有关于标点符号的事情,不是你们能管的,我也奉劝你们一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读好自己的书。不要整天看这个不顺眼想说上两句,明天瞧那个不舒服想攻讦一下,告诉你们,你们还没有那个资格!”。 “多时不见,世子说话还是那般的犀利!”,人群后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像是在夸奖杨文,可话锋一转,变了味儿:“真是令人不爽啊!你说别人没有资格对你问询这件事情,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呢?”。 围的水泄不通的人墙自动分开,缓缓的走进来一个人,他仿佛天生就是那种备受瞩目的焦点,仅仅是一瞬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六皇子啊!失敬!失敬!哈哈哈!没想到你也在大学书院读书!哈哈哈哈!”。 杨文皮笑肉不笑的笑着,眼睛却是眯了起来,仔细地打量这眼前多时不见的帝国六皇子。 这位六皇子身材极为修长却又不显得瘦弱,更多的是英武之气,身上穿了一件紫金色的长袍,上边印有日月星辰,华贵无比。乌黑墨染般的头发高高束起收拢在金冠当中,以白玉簪子束起。双眉仿似刀锋,乌黑的眼睛里深邃璀璨,皮肤极为白皙。 仅从相貌而言,他当得起“帝国脸面”四个字。或许让人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始终高昂的下巴,与杨文脚底下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似的,高傲极了。 书院里不分身份高低,所以,即便帝国六皇子现身大家也不需要行礼,就像是杨文,虽然他在洛都城早已是赫赫凶名,可到了书院,还是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质疑他、挑衅他一样。这里是书院,是儒家的大学书院,一切都以书院的规矩来办! 躲在一旁的林小侯爷偷偷地提醒了杨文一句,道:“是太子殿下!”。 杨文一愣,连连咋舌,惊叹道:“啧啧!都太子殿下啦!哇哦哦!”。 近十年的时间里,大唐帝国共换了三位太子,包括眼前的这个在内。第一位太子早夭;第二位太子是靠山王府的女婿,杨文大姐的丈夫,也就是那位广有贤明却英年早逝,谥号为“章贤”的“章贤太子”。章,是才华出众的意思,贤,是品格贤良的意思,世人公认。也难怪即便去世四年之久,杨文的大姐却还是难以释怀,黯然伤神终日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来。 早些年间,人们几乎认定了章贤太子将会成为大唐帝国的中兴之主,只是世事无常,人各有命。话又说回来,若不是章贤太子死得早,哪里轮得到眼前的这位六皇子成为新任太子? 六皇子,不,是太子,本名李珏,二玉合一是为珏,他是当今圣皇天后的第三子,从名字上看,并不难看出“二圣”对自己儿子的期望。 微微一笑,李珏太子仔细的打量一番杨文,道:“黑了,瘦了,也高了!怎么样?出去游离这三年过的还不错吧?”。 杨文笑容更盛,道:“还行还行,不过有些时候寂寞了点儿,嗯……总是会想起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现在胸口还痛不痛啦?”。 若是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呢!但要是知道实情,心中恐怕要另外有所感想。 比如说昭王李驭,他心里边儿就暗暗摇头:这两位可真都不是什么好鸟啊!一个在暗示另外一个你当初被赶出洛都城有我的份儿,另外一个则是提醒对方——你牛什么?还不是被我打断过胸骨? 太子李珏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华美的衣服遮掩下,那里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也是他永远的痛。 面目稍显阴沉,李珏说道:“我来不是要与你争论那些陈年往事,我是被人请来主持公道的!”。 杨文笑嘻嘻的像是一个小青皮,道:“不是我要与你争论,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啊!另外……主持公道?我没听错?这里有什么公道可以供你这个大太子主持?别逗了,有时间好好回去学学如何治理国家,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储君吧!主持公道?真有意思!”。 李珏不为所动,环顾周围的学子,提高了声音,大声道:“杨文!你私自篡改圣言,冒犯圣人,此为罪一,亵渎圣人!言语轻佻,不尊师长,此为罪二,践踏伦理!明知错却不改,还恬不知耻,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造福文人士子,此为罪三,败坏道德!像你这种人,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人群中顿时有人响应,欢欣鼓舞的大吼:“太子殿下说得好!”。 杨文一咧嘴,大笑:“哈哈哈哈!”。 “没错!杨文!像你这种亵渎圣人,践踏伦理,败坏道德之人,简直就是人渣!你不配活在这世上!”。 杨文再咧嘴,依然大笑:“哈哈哈哈!”。 “不要脸啊!从来没见过这种恬不知耻的人!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我……真是气煞我也!”。 杨文依旧咧着嘴,笑个不停,笑声中满满的嘲讽与奚落。忽然,笑声一停,面色严肃的摊手,学着李珏的样子,四顾环看,道:“说完了?骂够了?你能奈我何?嗯?过过嘴瘾谁不会啊!你说我篡改圣言,冒犯圣人,我还说你们食古不化,迂腐不堪呢!”。 冷哼一声,杨文盯着李珏太子的眼睛,道:“至于你说我言语轻佻,嗯,我承认,是有些轻佻,但是所谓的不尊师长从何而来?我可不记得我对我的座师有什么地方不尊敬的!哦!你们该不会是说那个张老夫子吧?对不起,我没给他磕过头!”。 太子李珏冷着脸,道:“长者为师!张师是名儒,教导过无数弟子,注解过无数先贤古典……”。 “那跟我有个屁关系?”,杨文的脸上又泛起恶劣的笑容,轻佻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读过他注解的东西!长者为师?没听过,可能是我读书少吧,你可千万别骗我哟!”,拍了下脑袋,他相当惊奇似的接道:“对了,你说张三首注解先贤古典?不知道那算不算亵渎圣言呢?”。 “放屁!张师是天下名儒!他注解先贤古典怎么算亵渎圣言?”。 人群中有人怒而作答,杨文来回寻找声音的来源,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诧异的说道:“哦,他是名儒,他注解圣言就是合理合法的?我现在做的无非是发明标点符号,给圣言断句,以便更容易的理解其中意境罢了,你们便如此攻讦我?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啦!”。 还是那样气人的语气,杨文昂着头说道:“昔年孔圣尚未文道封圣时,拜的座师是道家至圣老子,老子圣人提倡无为而治,为何孔圣却周游列国并且宣传自己开创的儒家学说呢?你们告诉我,那算不算是不尊师长,欺师灭祖?他又算不算得上是冒犯圣人?是不是践踏伦理?嗯?”。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不知何时,角落里多了韩寻的身影,听闻此言,饶是他这种叛道离经者心中也不禁为杨文捏了把汗,那话说得实在是太大胆了,拿孔圣人开涮,真不怕儒家人将他生吞活剥了啊! 杨文伸出袖子里的手,手指向着四周点了一圈儿,声音很大,简直就是嘶吼:“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圣贤又怎么样?时代变了!该摒弃的东西需要摒弃,该改进的东西需要改进!照本宣科,只知古训而不知符合潮流,注定会成为历史的淘汰品!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悲哀!悲剧!哈哈哈哈!”。 猖獗的大笑声中,杨文挥了挥袖子,直接向着学舍外行去,谁也不敢拦。一直到了门外,他霍然转身,朝着众人伸出双手中/指:“对于你们这种只会无病**的废材东西,老子今儿就告诉你们一句话——去你娘的无聊之辈!哈哈哈哈!”。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更何况是堂堂的靠山王世子,若是这些人只聒噪倒也罢了,但他们的目的俨然是想要逼死自己,因此,杨文不再客气。 眼瞅着杨文的身影渐行渐远,本来呆滞的众学子幡然醒悟,勃然大怒。 “他这是什么意思?拿自己跟圣人比?他算什么东西?”。 “狂妄!太狂妄了!我一定要将此事上报朝廷,请圣皇天后评理!”。 “同去!同去!”。 呜呜嚷嚷的学子们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韩寻暗暗摇头的表情,这个摇头不是针对杨文,而是针对他们,很失望。 叛道离经者如今发现了一个离经叛道者,后者比之前者更加激进,确实令前者心中很高兴呢! 倏忽一闪,韩寻的身影已经站到了后山的古亭里,陆九渊还没走,反而很有沉思的喃喃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好文采,好比喻啊!他的言辞太犀利乃至于尖刻,彻底激化了矛盾,怕是要坏事儿,你怎么看?”。 韩寻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碧玉洞箫,眼睛仔细的盯着洞箫,嘴上则说道:“我更欣赏他那句‘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早在十年前我就说过,不怪人兵家、法家的人始终跟咱们过不去,处处针对咱们,有些人啊……就是脑筋不转,自以为是!”。 陆九渊哈哈一笑,道:“包括魏子夏?”。 韩寻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道:“那是我的授业恩师……您指望我说他的坏话?”。 “有远见是好事儿,但你要知道,你的远见领先别人半步,是贤者;领先一步,所谓圣人;可若是领先十步——那就是离经叛道!”,陆九渊蹙着眉头道:“这群蠢货啊!就知道夸夸其谈,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唉!算了,你去开解开解那小子,可别让他从儒家溜走啊!”。 “您很看好他?”,韩寻诧异的看着陆九渊。 陆九渊一撇嘴,道:“别忘记魏王!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韩寻当然知道陆九渊是什么意思,所谓的魏王说的就是三国时期的曹/操。当初魏王是宦官养子,出身谈不上低微却饱受诟病,在大学书院求学未果也倒罢,还被讥讽阉宦之后、腌舎不堪,说的极为难听。魏王深以为耻,转投兵家,从刺杀蛮王董卓后,开始发迹,一路崛起。杀心极重的魏王因为当年受辱,先后杀害儒家士子不计其数,包括半圣孔融、大儒祢衡等等,几乎摧毁了大学书院的根基。 往事历历在目,以至于后来文道百家都受此影响,稍微有点才华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 ps:求推荐票。 第十九章宁愿做蠢货 韩寻,或许陆九渊,他们二人都认为杨文会负气而走,直接回了靠山王府,告别大学书院这个让他憋气窝火的地方。怎料到那位特立独行的靠山王世子果然极为不靠谱,带着青毛狗崽子晃悠了一圈儿后,竟是在书院里打起转儿,面上冥思苦想的模样,好似在想着什么? 豁然抬头,眼看着风中如画,翩然若仙的韩寻近在眼前,杨文大喜过望,道:“韩师兄!劳驾,书院的宿舍在哪里?”。 “你不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凭什么要离开?”。 一问一答后,韩寻无话可说,只好叹气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 沉默无言的走路,看着东瞧西看,三心二意的杨文,饶是以韩寻的定力,都忍不住开口说道:“就在刚刚,院长还教导我说‘有远见是好事儿,但要知道,当你的远见领先别人半步时,是为贤者;领先一步,所谓圣人;可若是领先十步——等同离经叛道!你以为如何?”。 杨文偏着脑袋,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觉得我那些言论是对的?”。 韩寻认真的回道:“我从未说它是错的!”。 “哈哈!吾道不孤!不过,我倒要说陆院长那番话不对!”,杨文努着嘴说道:“与其说是‘别人’,不如说是‘时代’,当你领先这个时代半步,是为贤者,领先一步,所谓圣人,领先十步……不是离经叛道!”。 “哦?那是什么?”。 杨文咂了咂嘴儿,郑重其事道:“是蠢货,而且还是那种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就像我,我必须承认我自己刚才自以为聪明的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诚如在战场上打仗,领先百步者乃孤军深入,必死无疑。领先半步者却是身先士卒,当为勇士,道理就是如此!”。 韩寻低头沉思了一番,不禁点头:“没错!”,他承认了杨文的话后,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温软又坚定的说道:“但我宁愿去做那种蠢货、去做那种愚蠢的事情!而不是随波逐流,明知是错还要错上加错,明知对却非要说成错,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杨文伸手指了一下韩寻,又指了一下自己,笑道:“我们都是大蠢货!难道不好笑吗?哈哈哈哈!”。 韩寻错愕,旋即也跟着大笑了起来,系属同门,都是别人眼中的异类,虽然在文道修为上差的不止一点儿,但思想上的相近,却让韩寻颇有一种初遇知己的感觉。 大学书院的宿舍一般提供给不在洛都居住的学子,建造在大学书院的东方,面东朝西,每一间都不大,却很费功夫的隔成单间。这种设定就是为了能够让学子更好的去读书,更安静的去读书。为了能够培育学子,大学书院可谓煞费苦心,同样是文道百家建设的学院,相比之下,大学书院的学子真的幸福很多。 简单的帮杨文收拾了一下房间,韩寻坐在小榻前,笑道:“不知道师弟可有兴趣儿与我交流一番?”。 杨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说道:“交流?韩师兄不是在逗我玩儿吧?我肚子里能有几滴墨水儿?说成是单方面的指点还差不多,要知道你可是大儒啊!”。 韩寻摇头,道:“大儒代表的是文道修为,是力量的象征,它代表的不是思想上的高低!你再好好教教我标点符号的运用,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其他的问题,听说你准备月底就要考取童生?难道你不想听听我这个过来人微不足道的经验?”。 韩寻真的很谦逊有礼,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儒者气质。无论从外貌还是从品格上来看,恐怕怎么也不会把他与叛道离经四个字联想在一起。 宿舍里有大学书院免费提供的笔墨纸砚,杨文拿了过来,放在小榻上与韩寻相对而坐,也不说话,研好墨后便在纸张上书写一个个符号,然后在下边简单的标记符号所代表的用途,毫无保留。 这已经是杨文第二遍给韩寻说了,加上韩寻本身就是个悟性十足的人,哪里还不能理解? “简单、方便,实用,能够使书本上的句子从此再也不会产生纷乱歧义,变得通顺、朗朗上口,如此利于教化之事,却有人不想让它推广开来!”,盯看许久,韩寻长吁口气,道:“可悲!可叹!可恨呐!假若你是大儒,恐怕便没有今日之事,反而会借此成就圣位……”。 “成就圣位?有那么神奇?”。 杨文一惊,圣人,哪怕仅仅是半圣,所代表的是什么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文道百家盛传一句话,那句话说得好,叫做——“不成圣,众为蝼蚁!”。 成就圣人,可以掌握命运。 韩寻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的,那需要完全的推广了标点符号的广泛使用,为天下文人士子所承认,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说,如果你是大儒,有足够的实力去推广,会因此获得成圣之机,但你不是,而且,可能还会因此受累,尤其在你自身名声不好的情况下!”。 杨文沉默着,实际上他是在内视自己的“智海”,他从韩寻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标点符号的出现或为成圣之机。那么,就算是仅仅将它发明出来的人,也会获得一定的好处吧?果然,当他查看自己的智海时,智海中的文力已经暴涨为八寸之多!足足多了一倍! 童生九寸,秀才三尺,举人一丈,进士丈九……这些代表着每一时期文道修为的文力多少,是标杆,跨过了标杆,更进一步,如此而已。 杨文只觉得每几天功夫,自己糊里糊涂就已经有了几近秀才的文力,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也让他对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份记忆有了全新的认知,那不仅仅是给他带来新的世界观、新的理念思想的东西,还是能够给他带来切实利益的东西! 知识,即力量! “杨师弟?”。 韩寻唤了一声后,面色颇有为难,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只有字面儿里的意思,还有弦外之音,是在告诉杨文,成圣之机固然重要,但以你现在的力量,根本保不住。 “嗯?抱歉,愣神儿了!”,杨文敲了敲脑袋,然后诧异的看着韩寻,道:“韩师兄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 踟蹰了一番,韩寻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标点符号是成圣之机,目前而言,于你无用,能不能……”。 杨文恍然大悟似的,毫不在意道:“你要用?嗯,那就用呗!”。 性情洒脱的韩寻忽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个最洒脱的人,还有人比他更洒脱,令人无语的洒脱。他试图解释清楚:“标点符号是能够冲击圣人的机会,唯一的条件就是普及它,相较于自己去悟通圣道,已经算是很捷径的方式了。而且,标点符号只能供一个人去成圣,我……我怎么有些说不清楚了!”。 说到最后,韩寻竟是有了几分气恼。 杨文笑了笑,洒然道:“何必那么苦恼?我是说真的,像我这种不学无术之人,这辈子能不能在文道上有所成就都两说呢!哪能指望虚无缥缈的成圣之机?再者说,我想以韩师兄的才华魄力,恐怕这成圣之机也不是给自己用的,是吗?我猜,是魏师?”; 看着韩寻脸上的表情变化,杨文知道自己猜对了,笑道:“魏师是我的座师,拜师的时候也没说给他备上一份拜师礼,心中有愧,这成圣之机权当拜师礼罢!就这样,韩师兄,不是说交流一下吗?咱再聊聊?你给我讲讲文道修为的事情,文力使用之类的我也很需要啊!咱底子薄……”。 听着杨文的碎碎念,韩寻心里头总觉得滋味儿有点不大对,倍感纠结,却又说不出自己哪里纠结,郁闷不已。 杨文心里头清楚的很,正如韩寻对他说的,他若是有实力有名望的大儒,那一切都好办,可他不是,还是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弟子,仅凭这一点,标点符号就势必不会得到那些所谓文道正统的支持,如今正好把烫手山芋撇了。 成圣之机固然是极好的,但对于他自己没用,最起码现在没用,虚无缥缈,俨然镜中花、水中月,而且还会因此惹来**烦。给了别人,眼不见、心不烦。况且要给的还是魏子夏,老古板是座师、是“二老子”、是自家人,不是什么外人。怕是不仅魏子夏与韩寻要欠自己一份情,整个儒家都是如此,杨某人小算盘打的响着呢。 长长一叹,韩寻起身躬身便要行礼,杨文连忙侧身躲了过去,不悦的说道:“韩师兄不是要害我吧?”。 韩寻愕然,而后连忙道:“抱歉,抱歉,师兄孟浪了!孟浪了!”。 一个大儒给一个童生躬身行礼,至少在书院,是不规矩的行为,本来某些人就攻讦杨文,若是这番动作被人看见,恐怕更加有理由了。 …… ps:求推荐票。 第二十章是个好师兄 韩寻是个好人,品格正直、心地善良,不因天赋惊人而傲慢无礼,不因出身低微而愤懑不平。也许,从他身上唯一能够找到让别人觉得不妥的地方就在于他与恩师魏子夏的理念之争。即便如此,别人也不会因此拿这件事情说三道四。 区别于杨文,哪怕杨某人不小心放了个屁,估计都会有人说他不懂礼节。 这就是区别对待,说的再难听些,就是歧/视。先入为主的歧/视眼光已经让别人觉得靠山王世子是个人渣,早该被斩首杀死。 对于大多数人的偏见,韩寻心里有不同的看法。按道理来说,靠山王世子也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身世显赫不比天家皇子差多少,但在交谈当中,他并没有看到如同别人所说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反而是时常听到连珠妙语,极有风采。 一番交流过后,韩寻嘴角挂着如同往日那般和煦的笑容,感慨不已,道:“若真的可以,我有意收你为弟子!”。 杨文大笑,低头把青毛狗崽子抱在怀里揉捏,嘴里说道:“你敢跟魏师开这个口?恐怕他的黑玉戒尺不认人,另外……就算你有心,我还无意呢!”。 “咦?何出此言?”,韩寻开玩笑似的说道:“你可要知道我是大儒,是儒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儒,更是近十年来最有希望文道封圣的大儒!我至今还没有收过一个弟子,今后恐怕也不会收几个,你若拜我为师,那便是首徒,也极有可能是唯一传人!”。 “别逗了!”,杨文毫不为韩寻的身份所累,说话说得很随便:“我是魏师弟子,你是我师兄,我若拜了你当座师,那你就成我‘二老子’了!好端端的,我干嘛自降辈分?”。 韩寻愕然后,爽朗的大笑连连抚掌,道:“有趣儿!有趣儿!”,面容一肃,他接着说道:“说句实在话,魏师的教学与理念你恐怕接受不了,因为你们思想上有很大的差异。我不同,咱们聊的很来,思想也很相近,我的意思是……你依然是魏师的弟子,但我这个师兄想代师授徒,如何?”。 望着韩寻微亮的目光与洋溢的神情,杨文皱着眉头思索,好久,却是问道:“用磕头不?”。 “自然不用!”。 “好极了!”。 如此严肃的事情只因为一个不用磕头便同意下来,双方还都认为理所应当,着实怪哉。 杨文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然后便问道:“我昨日遇袭,自觉文力运用很有问题,敢请教韩师兄教我!”。 对于这个问题韩寻很慎重,挺直腰身,面色严肃,像是在思考,很久才慢吞吞的说道:“广义的一种说法想必你也知道,以文力聚文器,或以诗词歌赋辅助文力施展文术。但是,实际上文力的运用方式并不仅此而已,有多种多样,你只需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便可!比如说我。” 说话的时候,韩寻单手伸在杨文的面前,洁白修长的手掌中本空无一物,倏忽间,杨文感觉到韩寻身上文力喷涌,只有一刹那,再看那手掌里已经多了一根翠绿翠绿的碧玉洞箫,碧玉洞箫上光华流转,漂亮的仿佛不应该是人间应有之物。 韩寻接着说道:“文道百家,应运而生无数种文力使用方式,如同墨家的机关术,农家的长生术,法家的言出法随等等,都只是其中一种。而占据主流的从古至今都是文术与文器,我的这根洞箫就是文器,用来吹奏可以清气安神,也可以杀妖灭蛮。实际上文器是一种偷懒的方式,只需要文力的输出操控便好,文术则不然,那不仅要恰到好处的控制文力输出,还要念叨那些战词、战诗,虚幻出本来并不存在的一些东西,也被称为‘幻文术’,麻烦无比。但你要记住,这两者相生相辅,合二为一才是王道!我的路……走的有点偏,还在纠正中。” 杨文歪着脑袋,说道:“以我现在的文力恐怕不能凝聚、温养属于自己的文器吧?” 韩寻一笑,道:“好高骛远啊你!你现在仅仅有童生的修为,还早着呢,至少也要等有举人修为的时候才可以!但你现在可以使用文术,也可以用文力附着利器作为兵器,否则的话,儒家为什么还会提出六艺之说?为何还有儒子佩剑?那不是为了看着好看的。” “能演示一下吗?”。 时至今日,杨文心中有点后悔,因为过去实在太过放/荡,以至空坐宝山而不知,现在想知却又难。无论是自己的父亲靠山王杨雄,还是封号止戈郡主的二姐杨眉儿,在文力使用方面恐怕都不逊于当世的任何人,可惜,自己从没问过,更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韩寻是个好师兄,杨文提出了问题,他便马上给予回应:“没问题,你且看,调动智海内的文力在手臂,然后在控制输出附着在兵刃上……”。 边说边演示,韩寻手中的文器碧玉洞箫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白色的光芒。而后,他慢慢地将洞箫放在小榻一角,轻轻下压,“当啷”一声,只见坚木打造的小榻被光滑的切掉一小块儿,那只看似圆滚脆弱的碧玉洞箫竟是比刀锋还犀利! 杨文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按照韩寻的指点去做,从智海中调集文力,经由手臂,附着兵器……然后失败了,他很是茫然不解,蹙起眉头。 “熟练问题,需要下功夫,你要练到信手拈来的地步,才有可能将来除妖杀蛮的时候不被妖蛮反杀!”,韩寻微笑着鼓励:“你做的其实已经很好了,理解能力很强!”。 杨文眉宇松展:“文术呢?”。 韩寻微微一笑,身上大儒文力猛然喷涌,犹如惊涛骇浪,以他自身为中心竟是猎猎风响。 杨文被吓了好一跳,他怀里的青毛狗崽子更是被他身上的大儒气息吓的瑟瑟发抖不断,僵硬如死。 “大风起兮云飞扬!”。 仅一句话,韩寻便不再说,但见,那只洁白修长的手掌中已经聚集起了一股风暴,只是因为韩寻自己竭力压制,没能让杨文乃至于大学书院的整个宿舍都变成废墟一片。 散掉手中形成的风暴,韩寻笑道:“这就是文术的运用方式,用文力去虚幻诗词歌赋或某句话里的场景,从而形成攻防。文力越精纯、越多,使用出来的文术威力越强大,如此而已!”。 杨文嫌弃的把怀里几乎尿了的青毛狗崽子扔在一边,继续问道:“韩师兄,以你现在的修为,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力?”。 “不好说!”,韩寻和煦的笑着,道:“我个人不擅长打架,甚至没有怎么与人动过手,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仔细请教魏师,魏师当年在东疆与妖族对峙了八年之久,非常善于用打架解决问题!”,末了,他还有些俏皮的加上一句:“要不然你以为同样是大儒,为何见了魏师的面儿,我的腿就开始发抖?”。 杨文愣了下,哈哈大笑。 天色渐晚,云似火烧,韩寻也走了,临走时却是毫无保留的叮嘱杨文,关于标点符号的事情暂且忍耐下,书院有一个大计划…… 随着圣庙的悠扬钟声,大学书院的正式授课时间结束,该回家的回家,该干嘛的干嘛。 杨文大大咧咧的去了食舍打一份饭食准备填饱肚子,对无数人愤怒的指责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扬长而去,留下嚣张的哈哈大笑声。 书院提供的饭食很简单,就是青菜豆腐糙米饭,油星儿都少的可怜,杨文不禁感慨:果真苦读书啊!过惯了奢侈生活,还真有点难以下咽呢。 最可气的是那只青毛狗崽子,竟然极为不满的始终瞪着杨文,好像在指责杨文对它不好——当初承诺的好吃的在哪儿? “再敢跟我瞪眼,我就宰了你!娘的!正愁没肉吃呢!”,杨文恶狠狠的捏了捏青毛狗崽子的肥脸,威胁道:“肥球儿,很有料嘛!”。 青毛狗崽子以它那与身材极为不相符合的速度“嗖”的一下窜出去好远,神情警惕无比,对着杨文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吱嘎——!”。 这时,杨文的宿舍门被推了开,探头探脑的伸进来一张英俊帅气的娃娃脸,嘻嘻的笑着:“不是吧!你真打算在这里住下?我以为你就说说呢!”。 林小侯爷来了,还带着一个考究的红漆食盒,一共六层,每一层里都有一盘儿美味十足的佳肴,香味儿扑鼻,连那只肥球儿般的青毛狗崽子都流着哈喇子摇尾巴,屁颠颠儿的跑过来蹭吃蹭喝,完全忘记了之前它对杨文的不满与警惕。 “就知道你吃不习惯书院这边儿的饭菜,特意差人买来的!”,林小侯爷一边向外拿菜,一边碎碎念着道:“你今儿可算是把整个书院的人都得罪惨了,尤其是太子李珏,不过……骂的好!老子早想骂他们来着,可惜咱不是没有你家世雄厚啊!”。 杨文也不客气,夹了一片儿猪脸肉,含糊不清的说道:“林候,李驭、褚胖子那些人都不敢过来,你还敢,就不怕被人排挤、被人骂?”。 林候是林小侯爷的本名,他是忠勇侯之子。同样出身勋贵世家,但忠勇侯可比不上靠山王府,在洛都这种外戚遍地走,侯爷多如狗的地方真心不算什么,指不定哪天随手扔个砖瓦块儿都能砸到天家皇子呢。 荒唐的林小侯爷十一二岁就破了童子身,至今的愿望还是一辈子泡在金玉楼里。早年间他算是杨文的跟屁虫之一,只因三年未见,不像从前那般热络了,他此番前来,倒也出乎杨文的意料,因此出言试探了他一下。 林小侯爷把那张英俊帅气的娃娃脸,顿时瘪的跟苦瓜似的,哭丧道:“我爹……回来了!”。 好吧,洛都城的纨绔弟子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没人管,或者说疏于管教,类似杨文这种不但不管教反而纵容的可能独此一家。 林小侯爷的父亲忠勇侯常年镇守边疆,少有回洛都城的时候,加上林小侯爷还是独子,上边儿与杨文一样有个奶奶惯着,这些年来眼瞅着就愈发堕/落了。 虽然忠勇侯没有时间管教林小侯爷,但林小侯爷很怕他父亲……那可是个粗/暴脾气。 “就昨天的事儿,我爹现在调回洛都,充任金吾卫将军,镇守京城!”,林小侯爷龇牙咧嘴的撸开袖子,上边一片青紫:“瞧瞧!瞧瞧!刚回家就把我一顿胖揍,他这回可能就不走了;唉!你说我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我现在与你一样,今后恐怕要住在大学书院啦!”。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努嘴示意宿舍外边,要知道很多心中不忿的学子还不依不饶的叫骂着杨文不尊圣道云云的东西,气性大得很。杨文道:“然后呢?我问的可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跟我搅合在一起,就不怕别人也针对你?要知道那些人的嘴皮子可厉害得紧呢!”。 林小侯爷又叹了口气,栽栽歪歪的倒靠在一边chuang榻,道:“爱谁谁,爱说啥说啥,好歹你也是带我玩儿大的人,兄长一样,不会坑我就是。” 杨文盯着林小侯爷的脸,直看的他表情不自然,摇头道:“你小子又是给我送吃的,又是套近乎,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还不知道你?无利不起早的主,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求我!”。 “怎么会呢!”,林小侯爷打了个哈哈,但杨文直勾勾的看着他,还一副鄙视的样子无疑令他底气不足,只好腆着脸搓着手道:“借我点儿银子花呗?”。 杨文大乐,一副就知道如此的模样,抹了抹嘴,爽快地从钱袋里掏出几张面额最大的银票扔给林小侯爷,即便这位荒唐的小侯爷从前已经先后借了他几万两银子没还过。 “拿去花,不够再说!”。 拿了银票,林小侯爷眉开眼笑,道:“要不要去金玉楼耍耍?家里老子管的严,可能是最后的潇洒啦!”。 杨文竖起一根大大的中/指:“滚蛋,边儿玩去!”。 …… ps:四千字大章,求推荐票。 第二十一章古老的方式 距离童生试,还有六天。 朝有雾,伏暑天难得清凉。但此时此刻,因为一个人,因为一些话,整个大学书院都是燥热的、纷乱的。 联名上书朝廷未果后,大学书院的近千人学子在心怀不轨之人鼓噪下又向书院院长请愿,结果却被告之陆九渊不在。陆九渊不在,副院长魏子夏同样不在,整个书院竟是看不见一个能当家做主的,似乎像是有意避开此事。于是,学子们觉得自己伸冤无处、诉苦无门,变得更加狂躁。 学舍、宿舍、食舍,都是建造在大学书院的四周,圈出了一块巨大的空地,那块竖着“儒”字的石碑是整片空地的中心,也是大学书院的中心,更是方寸山的中心。 数十师者,三百秀才,千余童生,齐聚于此。 攒动的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杨氏子杨文!亵渎圣言!大逆不道!败坏道德!践踏伦理!请院长严惩!若不严惩——”。 话语一停,众学子激愤齐吼:“罢学!罢学!罢学!”。 声嘶力竭的大吼响彻云霄,洛都城内无数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有的愕然,有的不屑,有的只道无聊,但更多的则是好奇。好奇那位本就“誉满京华”的靠山王世子,到底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不过进了大学书院三两天功夫,竟惹得大学书院如此暴动。 作为风暴中心,杨文抱着肥嘟嘟的青毛狗崽子,哈气连天,跟没事儿人一样,小声的嘟囔着道:“一群白痴!”。 早晨刚踏出宿舍的门,杨文便被人群裹挟到了这片空地中,他现在已经被围堵在人群的中心,管事人不在,没人管。那些嘶吼震得他耳朵都有些发麻,估计若不是顾及到他不是普通学子,怕是早就被汹涌的人群淹没,呜呼而去了呢。 终于有些沉不住气的杨文,不耐的扫视那些狰狞面孔,以一贯恶劣的大笑声开头,叫嚣道:“知道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什么吗?犬吠!还是那种负犬的远吠!哈哈哈哈!真他娘的好笑!这就是儒家现在的模样?这就是儒家的学子?这就是大学书院?”。 “你放屁!杨文你敢侮辱书院!我与你势不两立!”。 杨文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脑袋昂在天上,牛哄哄的说道:“势不两立?就凭你?别逗我发笑!知道我是谁吗?老子姓杨!杨文的杨!将会继承靠山王封号的王!将会在月底成为童生,年底成就秀才功名,十年内成为大儒的男人!跟我势不两立?你跟我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档次,徒增笑柄!”。 先前出言的人顿时被杨文噎的面色泛青,气的呼呼喘气。 喧嚣声在杨文反击后变得更加汹涌,仿佛是钱塘江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一潮胜过一潮,轰天的声响可媲美千军万马,直接湮没了杨文那微不足道的声音。 杨文明智的选择闭嘴,然后不时的发出神经质一样的恶劣笑声,以此来刺激那些学子激动的情绪更加高涨。 遥远的后山,原本“消失不见”的书院院长陆九渊,还有数个大儒都在关注着书院内的一举一动。 陆九渊本就显得疾苦的脸现在看起来一片漆黑,他一再的提高杨文“创造”出标点符号会带来的风波影响,但还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地步。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整个书院的人都被席卷了进去,让他看清楚了很多人原本的面目。 长长一叹,陆九渊失望的摇头,道:“太平盛世久了,出色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反倒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庸才、蠢材愈来愈多,多的跟苍蝇似的,嗡嗡乱叫!照此下去,还真就是眨巴眼养了个瞎儿子……一代不如一代啊!如之奈何?”。 陆九渊身后站着一位面色严肃的黑衣老者,他也是眉宇紧皱,声音铿锵,道:“十年前,大学书院尚有‘白衣韩寻’撑场面,十年后……哼!竟是没有一个真正的天才出现,真是越来越平,越来越庸!如今,法家有‘铁面’,医家有‘第三扁鹊’,墨家有‘墨棋’,兵家有个‘小疯子’……两年后便是百家宴盛会,以何应对?”。 面色严肃的黑衣老者旁还有个气若游丝,面色蜡黄的中年胖子,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蛮族休养生息的足够久了,刚刚闹出的西凉之乱虽然暂且被靠山王压制,但那估计也仅仅是蛮族的试探之举……咳咳……还有养精蓄锐多时的妖族不**分……咳咳咳……时代变迁,豪杰应运而生,自古如此;可惜,天才豪杰都生在其他人家……是时候要拿出点儿魄力来啦!”。 “前辈们都发完言了,你怎么看?”,陆九渊扭头问韩寻。 韩寻正笑吟吟的伸手指着远处被包围的杨文,头也不回地说道:“想要天才?那不就是?有思想、有才华,智谋、能力一样不缺,好好雕琢一番,必是一块儿璀璨夺目的美玉!正如他所言,下边儿的那些人跟他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哦?包括那位太子殿下?”,陆九渊疑惑问询。 韩寻和煦的抿嘴笑着,并不答话。 陆九渊亦不恼怒,只是目光灼灼的眺望远方…… 从进入书院的那一天起,杨文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一个人因恶而名,势必会为众人所排斥,恰好,他的名声就臭的不能再臭,不被人说三道四那才叫奇怪呢! 也是从昨日在学堂中的那番骇人言论起,杨文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自己没有错,凭什么要妥协? 心中估算着,那些声嘶力竭大吼的人应该到了极限,保持沉默足够长时间的杨文又笑了起来:“骂够了吗!你们这群贱人!莫要忘记了,你们现在要打要杀的人的父亲还在西凉与蛮族血战,更不要忘记我靠山王一脉为了帝国付出过多少!你们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的生活、学习,那是因为我杨家人用血换来的!你们读的书本,每一页!每一个字!都染着杨家人的血!扪心自问,不惭愧吗?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啦?”。 为什么之前用言语讽刺众人?为什么又要装疯卖傻似的大笑刺激众人?一切都是现在,大多数人早就在不停的呐喊声中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杨文说。 “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被惯出来了,自以为是的很!”,杨文语重心长似的叹息,道:“都没有了解标点符号的作用,你们就开始聒噪说我亵渎圣人?即便有问题,你们有资格来评价我的对错吗?一个个的狗咬吕洞宾,让人心寒啊!心寒!”。 嗓子哑了,说出来的话不清晰,但不肯示弱的学子们还是嗡嗡的叫喊,不知吼的是啥。 挑着眉毛,杨文眼睛一转,笑嘻嘻的说道:“瞧你们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样子,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吧?是太子殿下?还是别人?站出来一个能说话的人,然后,咱们用最古老、最简单的方式来判定孰是孰非,你们觉得如何呢?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这不要从中作梗,叫做主持公道!”,果然如杨文所料,太子李珏站了出来,风轻云淡的问道:“不知世子殿下准备用什么方式来解决事端呢?”。 杨文伸出一根手指头,无比笃定的说道:“打架!最简单、最古老的判定方式!正如同人族茹毛饮血时代需要靠打架猎取食物、争夺配/偶。建立国家的时候需要用打架来决定王朝天下归于谁属!文道也是如此,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野蛮!野蛮人!身为读书人,怎能……”。 人群又开始一阵声讨,杨文面不改色,冷哼道:“怕输的话你们就接着骂,接着喊,反正我也不会伤到一根汗毛!”。 太子李珏盯着杨文看了许久,笑着拱手道:“那不知世子殿下准备怎么打?难道要以童生战举人?好魄力!佩服佩服!”。 这王八蛋是在给我下套啊!杨文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旋即哈哈大笑,道:“童生战举人?嗯,我也的确想过,不过——那是在梦里!”,稍一顿,他继续道:“仅限于童生修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服的就跟我打!我赢了,从此闭上你们的臭嘴!我输了,那就从此远离儒家!”。 “远离儒家?亵渎了圣人,就这么个解决法?”,有人提出了质疑。 杨文笑眯眯的说道:“你若是能在打架中杀了我,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说完话,杨文不再搭理众人,转身分开人群走向学舍,翻找到了一把三尺长、三指宽的竹制戒尺,大刺刺的向书院中心“儒字石碑”后的石台上走去。 站在台子上,杨文用戒尺指着众人,大声道:“不服就来打!打到你们服!别就图个嘴爽利!有种动动手!”。 嚣张的样子,着实气坏了众人。 不少人衡量一番,还是没敢上,过嘴瘾还可以,动真章?要知道上边的那个可是靠山王世子……关键时刻,杨某人又拿出了自己的绝招——耍流/氓!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买他的账。 …… ps:求推荐票。稳定两更,早八晚五。 第二十二章不服就上来 手中有尺,可以度器之长短;心中有尺,可以判人之善恶。 手中有尺,心中亦有尺,是现在的杨文。 靠山王的血脉从不缺乏豪气,否则,也不会有杨家人创造出的那么多惊世之举。与先祖相比,杨文自是不如多矣,但那口血脉相承的“气”,不可丢掉。既然有人已经指着鼻子骂娘了,那也不需要再客气,给予最强硬的还击,往死里打最好。 三尺长的竹尺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但几乎每个少年学子都会在心里有多畏惧,那是戒尺,那是童年时代的阴霾。 杨文握着它,因少年时期过的潇洒,只当这是寻常物,似剑而握,权当兵器,遥指众人大喝:“不服气的就上来!”。 正如杨文所言,蛮族犯边,靠山王杨雄正在西凉血战,而某些人心怀不轨的要对他的儿子喊打喊杀,着实不厚道。从心理上说,有些人已经有些羞愧,从身份上说,有些人很顾忌靠山王府。因此,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上到石台,与杨文用最简单、最古老的方式分个对错。 喧嚣如闹市的空地出现短暂的沉默。终于,有人上来。 上来的人杨文并不认识,是个很壮硕的少年人,年龄不大却满身的腱子肉,冷冷的盯着杨文,并不废话,只是从腰间解下佩剑,将锋利的宝剑从埋藏它的剑鞘中抽出,剑锋指着杨文。 朝雾散尽,阳光倾洒,寒芒四射。 杨文微微眯眼,将手中的三尺长的戒尺握紧,轻磕地面,笑道:“终于上来一个有胆子的,不错!不错!”。 壮硕的少年人微微螓首,道:“孙瑜!请赐教!”。 与其他学子不同,孙瑜的脸上并无那种针对杨文的激愤,反而显得很平淡,平淡的令人心里极为不舒服。 至少杨文嚣张的表情为之一变,眉头微微蹙起,孙瑜的面无表情让他很难揣测对方内心想法,尤其是对方偶露的锋芒,让杨文丝毫不敢大意,当下一点头,道:“杨文!请赐教!”。 事情变的简单起来,口舌之争毕竟只是口舌之争,若是能够单凭空口白话就能使人屈服,想必嘴皮子最溜的“名家”早就一扫文道百家,称霸天下了。“做学问也是要流血的”,汉王朝时,董亚圣提出了这个说法,很多人都认为董亚圣偏激了,但要以今时今日设身处地来讲,他是对的,非常对的。 “唉!杨文有点冲动了!”,远远地,昭王李驭长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对于杨文这件事情,他并不支持杨文,却也不支持其他人,选择了明哲保身:“那个孙瑜可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在书院童生修为的学子中,他的实力很强劲啊!”。 昨天晚上去金玉楼寻开心的林小侯爷明显气色不好,哈气连天的说道:“别那么说嘛!对杨兄有点信心行不?”。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杨文什么样咱们不清楚?”,李驭皱着眉头说道:“他也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主,连智海都是不久前才开辟出来的!相比之下,孙瑜就厉害的多了!虽然书院的规矩是童生修为的时候只需要通读经史典籍,滋养文力、打好根基,无需其他,到了秀才修为时才开始接触六艺,但我见过孙瑜偷偷的自己锻炼,要不然他小子能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林小侯爷无话可说,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言的褚云飞慢悠悠的说道:“开辟智海,有了文力修为,身体强健只能是一方面,真正要比的还是文力多寡以及文术的运用,哪怕仅仅是个童生,若练到极致,单挑一伍训练有序的士卒不是问题!”;顿了下,褚胖子的脸上浮现笑容,道:“我不担心杨兄有没有危险,能不能战胜孙瑜,我更加担心的是——他能不能撑得过车轮战!” “是啊!他的口气实在太大了些,居然要挑战所有童生修为的学子!那可足有上千人!”,昭王李驭咂了咂嘴儿,叹息不已:“现在这个情况,咱们就是想搭把手都难,只能看那些人还要不要个脸啦!”。 长约九丈、宽约六丈的矩形石台上,杨文与孙瑜还在对峙。 孙瑜之所以没有出手,他是在等,作为强者等待弱者挑战一样的等。 杨文之所以也没有出手,他也是在等,同样是作为强者等待弱者挑战一样的等。 台下的学子不满的叫了起来:“孙师兄!动手啊!帮我们好好教训这个亵渎圣言、侮辱圣人的人渣!揍他!杀了他!”。 孙瑜微皱眉头,有些不耐,沉不住气的一摆长剑。脚下一踏,便是弓矢般飞驰过来,锋利的剑锋直只杨文的眉心。 两个人的对峙其实是一种气势上的较量,孙瑜忍耐不住,所以先输掉了气势。 台下人的挑唆让他沉不住气,年少气盛难免脸皮儿稍微薄了一些。不像杨某人,从小就在诟病中长大,难听的话听得多了,脸皮堪比北方抵御蛮族的“圣长城”,孙瑜在这方面输给他,不冤。 孙瑜来势汹汹,一出手就是杀招,杨文也不甘示弱,身上文力喷涌,手中的戒尺猛然附着上了一层洁白的文力,不动如山,只简单地来了一记斜斩便让孙瑜的攻势半途而停,且谨慎无比的退了回去,面露惊骇之色。 远在后山的韩寻看着杨文的动作,和煦的笑容变成了开怀微笑,心中暗忖:好强的悟性,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 杨文昨天晚上按照韩寻的指点练了很久,虽不能收发自如的熟练运用文力,但将文力附着在器物上还是没有问题。 迫退孙瑜,杨文没有欺身而上,反而是眼睛变的很明亮,他发现了一个新的文力运用方式,而这个方式韩寻昨天并没有对他说。 不怪韩寻疏忽,是杨文发现孙瑜使用文力的方式实在太普通、太普及,几乎每个文人都会、都了解。但杨文明显不包括在那“几乎”当中,他对文道的了解实在匮乏的可以。 之前孙瑜与杨文相距足有两丈余,但孙瑜足下一发力,便直直的窜出到杨文面前,这种动作幅度极小、爆发力极强的能力,显然不是没有运用文力可以做到的。 于是,杨文试着调动智海中的文力于足下,学着孙瑜的样子蹿了出去,还在震惊杨文竟能掌握那等高级的文力使用方式的孙瑜,猝不及防,眼看着杨文那比剑锋还要锋利的戒尺便要斩下来,他连忙横剑去阻挡。 “当啷——!”。 也许杨文第一次迫退孙瑜的时候很多人没有看清楚,而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看见了杨文手中的竹制戒尺斩断了孙瑜的剑锋!一时间,为之惊骇莫名!惊骇的不是杨文掌握了文力的运用方式,惊骇的是,杨文为什么掌握了文力的运用方式!众所周知,这位纨绔的靠山王世子开辟智海也没有几天的时间啊! “毫无战力可言!下去吧!”。 杨文看着孙瑜摇了摇头,他本以为这位沉默寡言的学子能够有更加好的表现呢!哪知道,自己不过展现了一下文力附着,便让他方寸大乱,就冲这份心智,也没什么让杨文继续期待的。 孙瑜眉头微蹙,深深地看了杨文一眼,道:“我输了!”。 说完,他毫不纠缠,更不拖泥带水找借口,输了就是输了,捡起被斩断的那半截剑锋,径直走下石台,无喜无悲。如此行径倒也让杨文高看他一眼,毕竟孙瑜的年纪并不大,心智这东西也可以去磨砺,他的未来应该足够有潜力。 甩了甩手中的戒尺,杨文缓缓道:“谁不服?上来!”。 于是,有人上来。 于是,有人下去。 一个又一个的对手被杨文或打伤或直接打下石台,到了现在,人们才认清事实,靠山王世子不再是从前的靠山王世子,他在吃喝玩乐上展现完天赋后,又开始展现出在文道上的天分。 纨绔弟子?不学无术?别逗了!那那些被他打下台的人岂不是连不学无术的人都不如? “他在不断的进步!”,后山,陆九渊饶有兴趣儿的打量杨文的战斗:“每与一个人交手后,他都稍加沉思,而后文力运用的更加纯熟,看来,他是在用实战的方式逼迫自己,激发潜力同时也学习别人,取长补短。杨家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呐!”。 韩寻和煦的笑着,问道:“院长的话说反了,他这个杨家人先是对自己狠,然后要对别人狠……不出手阻止一下?否则的话,我看会闹出人命!”。 陆九渊面色冷漠,道:“不用,慢慢看着!”。 石台上又上来一个人——陈澄。 杨文与陈澄有过节,相互间还打了赌,若是杨文没有如他所言在月底考中童生,年底成为秀才,那他就要因誓言而自废智海、成为白痴。反之陈澄,他付出的代价更重,会死。 所以,见到陈澄上来的时候,杨文摇了摇头,道:“你不应该上来,你应该好好的去享受生活,享受你最后的时光!”。 陈澄手中握剑,脸上一片愤然之色,怒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在大是大非面前,任何私怨都已无关紧要!杨文,你亵渎圣人,今日我必杀你!带着你的头颅去文庙给诸圣请罪!”。 “好一个卫道士!”,杨文不屑的摇了摇头,道:“差不多了!来吧!”。 …… ps:求推荐票。 第二十三章穷酸卫道士 差不多了?什么差不多了?在场的当局者谁也不知道杨文是什么意思。只有书院后山的那些旁观者,站得高,望的远,看得清。所谓的差不多,只代表一个意思——杨文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因而,接下来的战斗中,杨文不会再继续留手,相反,会变的残忍凶暴。 杨文不可能与书院一千多童生修为的学子全部交手,就算他的精神毅力足以支撑,他的智海文力也支撑不了一千多场战斗。所以,他需要杀人!需要立威!需要让别人害怕乃至于惧怕! 更加不巧的是,在杨文准备好了之后,上来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极为讨厌的人,他念叨着:“唔!不错!真是不错呢!”。 陈澄是很像魏子夏年轻时候的一个年轻人,魏子夏从前很欣赏他,私心作祟下也传给他不少东西。因此,陈澄的脾气耿直的让人无话可说,战力也很强悍,尤其是本来他就准备好了年底的秀才试,那说明他的修为已经届临突破的地步。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陈澄与之前上来的人不同。 “呛啷——!”。 陈澄拔出了腰间佩剑,那是一柄三尺长的铁剑,很普通,无任何装饰,是山下铁匠铺师傅的作品。 出身寒门的陈澄脾气很臭,更有一种近乎迂腐的固执,从不接受任何的施舍与馈赠。这柄剑,还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很久才买下来的,一直以来他都很珍惜,每日擦拭的光亮;他希望自己有一日也能够手持三尺青锋,平妖荡蛮,为人族大业贡献属于自己的力量。 目光清澈的与杨文对视很久,陈澄朗声道:“一步错,步步错,至少在两天前我很后悔没有坚持本心,没有做自己,受了别人的挑唆与你结怨。不过,现在我并不为此感到后悔了,因为你杨文的确不是个东西!于公于私,今日我都要杀了你!为圣人先贤正名!为天下读书人正名!”。 “代表圣贤?代表天下人?你的资格恐怕不够!”,杨文轻笑,摇头说道:“多说无益,你我还是手上见真章,杀了我,证明你是对的!被我杀了,你什么也证明不了!”。 陈澄深吸了口,淡淡的说道:“理应如此。” 文力喷涌,剑锋犀利,弓矢一般激射而出的陈澄挥手便是一剑,他的剑上也附着了文力,所以,更加锋利。 杨文双眼一眯,既不进,也不退,只是原地以文力附着戒尺,硬撼而上。 “吭——!”。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无比令人直嘬牙花,二人一分而过,却听陈澄口中念念有词:“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十步之内!在十步之内!杨文要完蛋了!”。 台下顿时有人欢呼雀跃,仿佛下一刻杨文便要身首异处似的。 陈澄现在用的文术,是以刺客之王荆轲当年为杀秦王所作的战词《易水歌》为辅,文力的笼罩下,仿佛再现了当年易水河畔的肃杀情景!《易水歌》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十步一杀》,号称十步内,天下无敌! 不过,号称毕竟是号称,若真的无敌,秦王何以不死? 杨文毕竟是刚刚走进文道这条越向上越曲折的小径中的人,还在蹒跚踉跄的向前行走。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准备的不错了,但陈澄还是给予了他足够多的惊喜,以文力附着兵器的近身战与文术之间的结合,陈澄做的无比熟练,衔接的恰到好处,至少对手是杨文的时候,杨文还找不出相应对的法子。 见招拆招已然不可能,陈澄不会给反应的机会,发动文术之后,他整个人不复原本的古板呆滞,变的锋芒毕露,速度仿若鬼魅一般竟是能带出残影呼啸而至。 无论是在文力运用还是文力多寡上,杨文都比不上陈澄,这一招,他没有想到任何招式去防御。 剑上的锋芒刺的杨文皮肤上泛起小疙瘩,忽然,他眼前一亮,竟是将手中的戒尺附着文力背在身后,以后背迎敌! “吭——!”。 又是一声金铁铿锵,陈澄的剑竟是没有刺中杨文的后心,反而刺中了那柄戒尺。 所有人全都面露呆滞,或者说是极度的不可思议下,导致没有了任何的反应……在强势的一方发动《易水歌》之后,十步之内必杀弱势的那一方。但如今,杨文打破了这个定律,且是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打破了这个定律! 后山的小亭子里,韩寻同样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他刚才都想出手阻止来着,偏着头,他笑问道:“院长可知道杨文的这一招出于什么典故?”。 陆九渊面露激赏之色,抚着颌下短须,不可思议道:“与《易水歌》一样。荆轲刺秦王,图穷匕见,秦王大惊,恰好医家当代‘医仙’夏侯且是秦王随行医官,当时以药袋投掷干扰荆轲……秦王绕着柱子跑,慌忙中竟是拔不出文器佩剑,眼看着荆轲的剑便要从背后刺中秦王,大臣喊‘王负剑、王负剑’,秦王将剑背在身后,躲过了荆轲的刺杀,并且拔出了文器佩剑……从前一直听说《易水歌》有个缺点,就是只能刺中正面的敌人,没想到,竟是真的啊!也许,那也是荆轲身为刺客之王,不会用背后杀人之剑呢!”。 杨文做的与史记中记载的一样,他将戒尺灌输文力挡在了身后,陈澄发动的必杀一击,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相反,在一个愣神儿中还丢掉了先机。 “王僚毒杀吴王夺帝位,再袭太子姬光。光得专诸相救,邀诸合谋杀僚。诸有感母以死相劝,而妻又被僚掳去,遂自容貌混入宫中作厨子,把鱼肠剑藏于鱼腹,成功刺杀僚,助光复位……”。 急速的念完文辞,杨文也发动了文术《专诸刺僚》。 陈澄与杨文靠的太近了,这也导致他根本没能防御,直接被杨文从怀里掏出的匕首刺中腹部。 战斗就是如此,电光火石间,谁能觅得机会、谁能把握住机会,谁就能获得胜利。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有些人始终不明白而已,而杨文明白,所以,他又赢了。 “当啷——!”。 铁剑跌落在地上,陈澄的脸变的煞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伤口,那里鲜血潺潺不息,止也止不住。他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恍惚,意识仿佛逐渐的消失,十几年的人生一幕一幕像那上元节的花灯不断的转动,呈现出不同的画面。 “太平淡了!”,陈澄心中发出了这样的一声叹息。 “嘭”的一声,陈澄倒在了石台上,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吸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活不成了。他艰难的抬起手臂,指着杨文,道:“吾今日舍生取义,虽不能制裁你这……你这大逆不道之徒,但……但终归有一天,你会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亵渎圣人之人不可轻恕——!”。 声嘶力竭的大吼中,仰面而躺的陈澄再也没有了声息! 没错,他是个耿直的人,他这次真的不是为了私怨而要杀杨文,他是为了公道,至少是他所认知的公道。与那些表里不一的人要区分开来,就算理念不同,也并不妨碍杨文在心里敬佩这个穷酸卫道士,这个可悲又可叹的穷酸卫道士。 缓缓俯下身去,杨文合上了陈澄的双眼,而后,一手捡起他的剑,一手薅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尸体拖到石台边缘,只露出去一个头颅。 所有人都知道杨文想要做什么,忍不住愤怒的大吼:“杨文!尔敢!逝者为大!安能轻贱!”。 杨文表情无比的冷漠,毫不畏惧的盯着指责他的人,高举铁剑,像是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剑砍向别人的脖颈。与原来不同,这一次,他砍得是死人的脑袋,这一次,他不需要再次去挥舞手中的剑……陈澄面色狰狞的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到人群的脚边。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扶剑而立,杨文的脸变的狰狞,嘶吼大叫:“还!有!谁!——?”。 杀人立威,杀人立威,不杀人何以立威? 短暂的沉默后,群情汹涌,就连一些师者也觉得杨文过分了,纷纷站出来大声斥责,尤其是那个被杨文气晕过去的张三首,颤颤巍巍的伸着手,怒道:“你居然杀了自己的师兄!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无良子!腌舎货!我……我一定要告你!一定要请人主持公道!”。 杨文毫不客气的大声道:“要告便告!他想杀我,我杀了他又有何不可?别废话!老东西,一边去!还有谁?不服气的就上来!不上来就是服气了!那么,今后都把嘴给我闭上!我杨文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我来!”。 一声大吼,人群中又蹦出来一人,瞧他脸上的泪痕,应该与陈澄关系匪浅,他充满怨恨的盯着杨文,怒吼道:“陈兄说得对!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倒下了一个陈澄,还有千千万万个陈澄站出来!亵渎圣人之人不可轻恕!杀——!”。 杨文无比冷酷的一摆手中铁剑,冲杀上去:“我能杀了一个陈澄,就能杀了千千万万个陈澄!”。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青山绿水的大学书院多了一抹鲜艳的色彩,不再单调,却是血色。干净的石台上鲜血横流,无头的尸体排成一排,仿佛这里不是教书育人的书院,而是一个屠宰场。 屠夫只有一个,却有数人做了被宰杀的牲畜。 杨文大口大口的喘息,连续的车轮战下,他智海中的文力早已被榨空。以命相搏的战斗也令他身上多了十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满身的血液有别人的,也有他的。 拄着铁剑,杨文不敢轻易的动弹,伤口带来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 他看着台下人的表情,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于对视。他笑了,笑的无比张狂,无视下方面色铁青的近千人学子,又重复了那句话:“还!有!谁!——?”。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上啊!”。 “钱钟上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怎么不上去?”。 “不要怕!我们可以杀了他!我……我……我肚子疼,要去净手。” 此时此刻,望着石台上屠夫一样的存在,谁也不敢轻身冒险。强弩之末?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可上去的人还不是被他斩杀?尸首异处,死都死得不光彩。 心气儿没了,什么都没了,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微微叹息,有些失望的太子李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眯着眼睛问道:“世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儿跟我打上一场?我会把修为压制在童生修为!”。 杨文顿时笑了,反问:“太子殿下,不知道你要杀我,是你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天家的意思?”。 李珏一愣,旋即觉得自己贸然站出来实在太蠢了。靠山王杨雄尚在西凉抵御蛮族,为的是什么?说白了就是为了他李家的江山太平。而如今,他要杀了人家的儿子,断了人家的血脉,不厚道!传将出去,他这个太子也算是做到头了。就算是天家有心思铲除最后的异姓王,但这件事情也不能放在明面上,否则,西凉数十万兵马不会同意。 于是,太子李珏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扭头走掉,准备另觅良机。 后山,陆九渊长叹了口气,道:“韩寻,你出面制止他们,到此结束吧!流血的人太多了……”。 …… ps:又是小四千字,求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头发有虱子 温一壶老酒,煮一碟香豆。 月色为伴,清风徐徐,荷塘七月红。 蛙鸣,虫叫,呷酒,赏景。 这是帝国最不讲道理的靠山王府,这里是靠山王府最不讲道理的老夫人后院。 “笑!你还笑!”。 年底就是老太太的九十九寿诞,作为帝国有名的老寿星,谁若是让她不高兴了,那靠山王府一定会让谁哭。也有例外,比如说绷带布几乎缠满全身,倒在摇椅上边抿酒边没心没肺笑着的杨文。看着杨文如此样子,老夫人心疼坏了,可也气坏了,但她却很无奈,至多不痛不痒的说上两句,连骂一句都舍不得。 摆了摆手,杨文笑嘻嘻的说道:“老太太,这又没什么,无非是与人动了点口角,然后打了几架而已,不是没死嘛!那么不高兴做什么?”。 老夫人用龙头金杖重重的一杵地面,坚硬的花石冒出阵阵火星,恰如老夫人心中的怒焰:“打了几架?说得轻巧!要不是那个韩小子用文力给你滋养身体,要不是孙老神仙急忙来给你看伤,你现在已经去见阎王老子啦!还让我高兴?我……我真想揍你个泥猴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杨文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道:“人家都说慈母多败儿,祖母惯坏了孙儿;古人诚不欺我啊!”,嘿嘿的笑着,瞧着老夫人面上的嗔怪,他拉着老人的手,叹道:“奶奶啊!我知道您心疼我,舍不得让我吃苦,可我终究是靠山王府的子孙,是杨家的血脉,杨家人,不能没有血性!雏鹰终须展翅,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过活啦!”。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心疼,盯着杨文那双清澈的眸子,勉强的笑着,叹道:“雏鹰的格局太小了!至圣庄子曾于北冥海除妖,见闻有感,写下一篇记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雏鹰是鸟崽子,鲲鹏才好,鲲鹏才好!”。 年岁大了,加上老夫人这几年也因为杨文被赶出洛都的事情,而与靠山王杨雄乃至于天家置气,气大伤身,有些时候思维已经不再明朗,糊涂起来。 对杨文说完了那一段话后,老夫人便睡意昏沉,摇摇欲坠,杨文放下手中的夜光杯,撑着疼痛的身体连忙站起来去扶。 老夫人睁着迷离睡眼,在杨文的搀扶下向卧室行去,嘴里念叨着:“孙儿啊!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奶奶老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你父亲我不担心,他是个异数,老王八。你的三个姐姐啊,我就担心眉儿,身为女子,不喜红妆却喜舞枪弄棒,她太要强了,迟早会战死沙场……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杨雄占了你的命数,不过十六岁,你就有十五次夭折危机……”。 后来的话杨文的听得不太清楚,也没怎么在意,指使侍女伺候老太太睡下,自己便回了荷塘中间的亭子里,唏嘘不已的喝了一小盅老酒。 老酒是万年野参泡制的药酒,可增气血;香豆是天香豆蔻,出产自妖界的名贵药材,对修复身体极为有帮助。杨文受的伤委实重了些,以至于当时韩寻出面的时候,他便倒在了地上命悬一线,人事不省。 漫不经心的喝酒吃豆,忽然间,远处传来悠扬悦耳的箫声,杨文扭过头去,却见天空上,韩寻正漫步而来,这是到了大儒修为后才能掌握的能力,叫做“平步青云”。 每一个人在孩童时代都会有一个飞天梦,杨文也不例外,所以他在乎的并不是韩寻吹奏的美妙乐曲,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韩寻的空中漫步。 去而复返的韩寻逐渐靠近,脸上是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很配他这个气质温良的读书人:“世子殿下,不请我坐一坐吗?”。 杨文艰难的从摇椅上站起身,冲着似乎并无任何人的黑暗处挥了挥手,天空上的韩寻这才缓缓的降落下来,走近韩文的身边,笑着说道:“三百余年底蕴的靠山王府果真不是寻常人家啊!”。 杨文知道韩寻是什么意思,不以为杵,道:“师兄且坐,喝茶还是喝酒?”。 韩寻襟着鼻子嗅了嗅,眼睛微亮,道:“客随主便……万年人参泡制的老酒,至少有三十个年头,妖界才会盛产的天香豆蔻,你这世子的确是奢侈了些,怕是一些寻常的皇子也比不得你风/流潇洒啊!”。 杨文给韩寻倒了杯酒,也不吱声,只是笑吟吟的看着韩寻,像是在等着什么。 被看的发毛的韩寻忍不住叹了口气,连端在手中尚未沾到嘴唇儿的美酒都放在了石桌上,摸着鼻子道:“我果然不是个做说客的料。” “既然有话未说,为何先前不说?”,杨文笑了,好奇的问询道。 韩寻摇了摇头,扬着下巴示意老太太卧室的方向,道:“你在大学书院受了如此重的伤,院长甚至不敢亲自送你回来,差遣了我这个倒霉鬼来,若不是念及着我还是你师兄,怕是老太君都有心思直接把我剁成肉糜,扔进这荷塘里喂金鱼呀!你说,我肚子里的话还能说得出来吗?”。 杨文哈哈大笑,他知道韩寻只是客气,身为大儒的韩寻,不比寻常,他只是尊敬老太太而已。 杨文打趣儿道:“好歹是个大儒,别那么没出息!”,顿了下他面色一肃,接着说道:“大学书院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你若是想让我回去,免开尊口吧!”。 韩寻沉默了,虽然之前他也提醒过杨文,书院可能有个大计划,让他稍加忍耐。计划赶不上变化,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化到这个地步?十数人血染书院,作为赢家的靠山王世子也差点死掉。说到底,是书院的反应慢了,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书院有纵容的嫌疑,把堂堂的靠山王世子做了鱼饵。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口舌也可舌灿莲花,话到了嘴边儿,韩寻只能化为一声叹息,苦着一张英俊的脸,摇头道:“罢罢罢!不说便不说,只是,我还想问上一句不该问的——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改换门庭?投奔其他文道学说?”。 杨文看着韩寻的眼睛,看了好久,嗤笑道:“那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已经拜了魏师做座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雄是亲爹,魏师是二老子,两个爹足够了,你难道还想让我去找第三个爹?第四个爹?算了吧!我对认爹这种事情不是很热衷。” 这番话大致不应该出现在王侯子弟的嘴里,更像是市井泼皮的无赖之言,粗俗的很,可韩寻却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放下心来。 “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要劳烦师兄,不知师兄最近可有空闲?”,杨文问道。 韩寻一愣,继而道:“时间终归是有的,不过,我现在毕竟是代替为师给一干师弟授课,时间并不很充裕。” “有时间就好!”,杨文笑了笑,道:“还有几天时间就是童生试,我现在虽然有了童生的‘实’,但却没有童生的‘名’,我需要那个名,所以要参加。万丈高楼拔地起,童生是根基,若是连童生都考不中,我又如何去考秀才试呢?”。 韩寻听懂了杨文的意思,应允每天傍晚时分来靠山王府给他单独授课,当然,他也提出了要求……他也要好好享受一下纨绔弟子的奢侈待遇。 那自是玩笑之言,但靠山王府从没有亏待客人的习惯就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杨文忽然问道:“书院现在如何了?”。 饶是以韩寻的性格都忍不住挠头,然后琢磨着如何去形容书院的情况:“嗯……知道那种不爱干净,一年都不洗一次头发的人吗?”。 杨文点头。 “大概就是那个样子,乱糟糟的不忍睹目!”,韩寻叹息着说道:“这倒也罢,毕竟把头发洗干净,将那些断掉的坏死头发用篦子去掉,梳理顺畅就能恢复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偏偏那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有无数只虱子蹦蹦哒哒,洗都洗不掉,你说可气不可气?”。 他是在打比喻,书院的痼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那是长久以来而形成的。 从师者再到学子,脉脉相传的儒家观念变的越来越偏离正道。文道相争,争的是什么?争的原本不是高低,而是学问,在竞争中,文道才愈渐昌荣。如今,大家争的却不是那些了,变成了争面子,没错,就是面子!认定了自己心中固守的所谓大义,完全容不得其他人提出异议,比天王老子还要霸道,动辄喊打喊杀,说什么为了大义、为了公义,哪有一点做学问的样子? 不安守本分的读书,却时常自诩清流,不屑这个,不屑那个,狂妄自大的抨击朝政,非议朝臣,但国之大事,哪里是那些连书都没读明白的人可以说明白的?照搬死理的从圣人先贤的书本中断章取义,还言之凿凿的表示圣人之言不可轻侮,却完全忘记了圣人也提倡变通…… 变了,一切都变了。 书院,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书院,儒家,也已经逐渐的被法家、兵家挤兑出了文道百家的第一行列。 陆九渊早在十年前的时候就想整肃大学书院,顾忌牵一发而动全身,至今他也没能将那些吸血的虱子完全的清除掉,直至近期,他才真的准备着手此事。 韩寻不是那种爱发牢骚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话全都憋在心里,只是长吁短叹。 酒喝的不甚愉快,还很沉重,韩寻也没有心思继续逗留,两人各自散了去。 …… ps:求推荐票,感谢玄紫-冢筒子的一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七夕节,单身狗祝您过得愉快了…… 第二十五章图腾焦应龙 俗语言: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本就臭名昭彰的靠山王世子又在洛都城出了名儿。 以往的时候,那定是些闲人无聊,暗地里腹诽靠山王世子昨天晚上夜宿何处,去的是哪家的牌楼,睡的是哪家的姑娘,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做了些什么。说得好听些,人们关心的更是有关于靠山王世子的风花雪月,权当闲茶淡饭后的谈资充面子。 这一次不同,因为大家都知道,靠山王世子虽然是个混蛋,但也确实是个脾气不错的混蛋,比起那些府门不大却牛气冲天的半吊子纨绔强了不止百倍。说靠山王世子打个架、斗个殴的还有人信,可说他残忍的将包括同门师兄在内的十数人斩首戮尸,那人们就将信将疑了。 话题着实劲爆,可除却那些寻常百姓闲来无事在私底下议论议论,暗自揣测一番外,朝野上下有头有脸的人却全部闭口不言,甚至像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表现出让人意外的冷淡。 这其中自是有原因的,原因大概有二。 其一,书院发生事情的当天下午,西凉捷报传来,还不是一般的大捷。靠山王杨雄老将出马,成功弹压蛮族犯边之乱,且上书表奏,要给蛮族一个厉害瞧瞧。 其二,靠山王义子,“西凉三杰”之首的镇西将军焦应龙进洛都献蛮俘,据说还有颗蛮族半圣的头颅被一起带了回来。 于是,有人暗叹:靠山王一脉向来以战功彪悍著称,杨雄也证明了靠山王府的武力强悍,进京献俘?应该是宣示威仪吧! 近几年杨雄久居洛都,连封地都不回去,有些人以为他老了,连战马都跨不上去了,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想要咬上几口,给与靠山王府不对付的主子献媚。 转眼间,蛮族犯边,几乎打到了西凉腹地,逼近中原门户玉门关。临危受命的杨雄以六十五岁高龄披挂上马,仅仅带着自家女儿止戈郡主便轻身前赴。谁又能想到呢?怕是一只手都能数清楚的时日里,西凉边关不仅挽回了颓势,还斩杀了蛮族半圣,震慑群敌,由守转攻!那绝对是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壮举啊! 太平天下久了,人心变动,靠山王府是异类,异姓称王三百年,有人觉得它早已没有存在的必要。西凉一战,就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打醒了某些利欲熏心的人。 不少人已然心中惴惴的筹备好礼物,准备上门一探风声,却被管事告知世子殿下伤重,需安心静养,不便见客。没错,靠山王不在,未来的靠山王,现在的世子殿下就是唯一能够做决定的人。 简约却不简单的卧房中,杨文在门口摆了张摇椅,身旁放着小榻,上有江南新产的绿茶,手中握着一本儒家最基本的典籍《论语》,津津有味儿的坐了小半天。直等到日过半晌,外边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盔甲碰撞发出的铿锵声,他才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挂起几丝笑容。 抄手游廊里走来一位黑甲将军,一位头发自然披散在脑后的黑甲将军,一位年纪不大却头发尽是灰白色的黑甲将军。 “世子殿下!”。 黑甲将军走进,距离杨文三步,毫不拖泥带水的单膝跪拜,头颅也低的很深。 他身上的盔甲很显眼,漆黑如墨,却有几许金线点缀,很漂亮,正如他那张沧桑却又英武的脸,很容易让人记忆深刻。 招了招手,小侍女画眉与新侍女南宫瑶连忙过来搀扶杨文起身。 抻动伤口,杨文龇牙咧嘴的吸凉气,吃力的站起身,走了两步,更加吃力的弯腰伸手将黑甲将军扶了起来,笑道:“大兄!起来吧!自家人何需如此多礼?先陪我去看看奶奶,她老人家时常念叨着你们仨,可你们却难得回来洛都一趟啊!”。 西凉有三杰,谓之龙熊狗。狗是“看门狗”,熊是“大白熊”,龙是“图腾龙”。 杨文是靠山王杨雄差不多五十岁的时候才晚得的子嗣,在此之前,因为没有儿子,他先后收过十数个义子。不过,现在只剩下三个,号称三杰,常年镇守靠山王府的封地西凉州,难得回洛都一次。眼前的这个有未老先衰之相的就是三杰之首,受命进京献俘的“图腾龙”——焦应龙。 焦应龙被扶了起来,却见杨文不整的衣衫里满是绷带布,隐约间,甚至可以见到刚刚因扶他起来太过用力,而崩裂伤口流出的血迹,本就冷峻无比的脸,变的杀机四射,一字一顿道:“是谁做的?”。 杨文拍了拍这位义兄的肩膀,道:“别问了,伤了我的人,已经被我杀了,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晦气!这么多年不见,回头陪你多喝几杯,给你接风洗尘!唔……先去看奶奶!”。 焦应龙咬着牙齿,闷不吭声,刻意的落后杨文身后半步一起向后院走去。 慢腾腾的杨文在前边走,心中也是暗暗摇头,这位图腾龙实在闷的可以,敢情他的世界里除了吃饭、睡觉、杀蛮族外,没有别的事儿似的。 图腾龙是一个绰号,有人说是因为这位亲人被蛮族尽皆屠戮,最恨蛮族,每与蛮族战,必斩将夺旗。蛮族的中军旗帜不叫幬旗,叫图腾,再加上焦应龙的名字中有个龙字,大家敬畏他,因而有了这么一个雅号。 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图腾龙的外号实际上来源于靠山王杨雄的一句感慨:“此子今后必是我西凉军图腾!”。那是焦应龙十八岁的时候杨雄所说的话,果不其然,如今焦应龙真的成为了西凉军的一面中军大幬,每战必身先士卒,摧城拔寨不在话下,勇猛无比。 “我听说大兄此次回洛都进献蛮俘,还带着一颗蛮族半圣的脑袋?”,杨文饶有兴趣儿的问道:“谁杀的?是你么?”。 焦应龙一愣,旋即摇了摇头,他的确是个很闷的人,不怎么爱说话,没有作答。 杨文觉得很无趣儿,怏怏不乐的说道:“大兄回来准备住多少时日?听说西凉战事频繁,杨雄怎么想的,不留你在身边建功立业,反而让你来洛都这种是非之地,真是老糊涂了!”。 焦应龙冷峻的脸微蹙眉头,他心里很想对杨文说:义父是你父亲,怎能直呼其名?他很尊敬杨雄,真的很尊敬。只是杨文毕竟是杨雄唯一的儿子,现在不是不懂事的时候,焦应龙明白,杨雄之所以收了那么多义子,实际上都是在给杨文培养班底,在他的脑海里也全是被灌输的效忠杨文而不是杨雄的信念。 看着偏头盯视自己的杨文,焦应龙好久才回答道:“西凉有止戈郡主!”。 杨文大笑。 跟在杨文身后的南宫瑶有些好奇,止戈郡主的威名世人皆知,她真的有传说中“兵锋所指处,干戈平息”那么厉害? 同样是跟在杨文身后,焦应龙忽然心有所感,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南宫瑶,审视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也不知是何意。但南宫瑶却被那刀锋般犀利的眼神吓的不轻,一张不施粉黛便娇美如花的脸苍白无比,额头上香汗涔涔。 杨文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小动作,在画眉的搀扶下,每一步走的都很艰难,为了缓解疼痛,他只好转移注意,多说些废话:“大兄今年二十……有八了吧?还没给我找个嫂子?”。 看着焦应龙脸上的细微表情,他知道说中了,接着笑嘻嘻的说道:“也是,西凉那种苦寒的地方,怕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大家闺秀,更遑论是能配得上大兄的。嗯,你既然打算多住些时日,我给你留心找找,听说兵部的那个老不休有个漂亮孙女儿,要不我给你说和说和?这种事儿,我很拿手的!”。 焦应龙的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几下,硬邦邦的说道:“殿下!若有心思,你应该去学行军打仗,而不是拉纤说媒!那不是未来的王应该做的事情!”。 这句话他说的近乎于指责,杨文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焦应龙的眼睛,焦应龙毫不退让的对视。 忽然,杨文笑了笑,伸手踮脚拍了拍面前的八尺男儿,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作为靠山王世子我是不合格的,没有继承杨家的勇武血脉倒也罢,偏偏还是个纨绔公子;”,话锋一转,他又饶有深意的叹息:“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纨绔公子不是你们想象得那么好当!”。 焦应龙不再说话,依旧是那张冷峻的表情,跟在杨文身后一路来到老太太修道的祠堂内。 “奶奶!大兄回来啦!”。 这个房间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就连杨雄也不行,所以,焦应龙与画眉、南宫瑶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杨文自己大大咧咧的进了去,一直走到老太太身边去扶她。 还在祈福的老太太有些迷惘的睁开眼睛,回身看到跪在门口的焦应龙,抿着干瘪的嘴唇儿,笑眼眯眯,颤颤巍巍的走到门外将焦应龙扶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连连点头:“嗯!不错不错!越来越英俊了!苟儿啊,你说你们兄弟三个怎么不回来看看奶奶,奶奶想你们……”。 “奶奶,他是大兄,不是三兄!”,扶着老太太的杨文低声的提醒了一句。 老太太努力的睁大眼睛,看了好半天,不悦的说道:“孙儿又在说胡话!这哪里是龙儿?分明是苟儿啊!又拿奶奶寻开心!”。 一瞬间,冷如焦应龙也忍不住双目通红,泪水肆意。 杨文心中也很难受,但这种情况他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低声的叹息道:“年纪到了,奶奶时常会这样的!”。 跟糊涂的老太太聊了许久,杨文与焦应龙才回到王府的前院。 焦应龙看起来更加的冷、更加的闷,那双眸子泛着红色的光,恰如残暴的妖龙。 …… ps:求推荐票。 第二十六章挡我路者死 天子脚下的洛都皇城本就是个是非之地,无论什么消息都瞒不住。 靠山王世子杨文为何在儒家书院大开杀戒的原因被查清楚了。一份份被拓写好的标点符号以及它们到底代表着什么用途的纸张,被摆在洛都城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桌案上。 拥有高瞻远瞩的人并不止陆九渊与韩寻,很多人的聪明才智并不逊色他们,所以,因为西凉进献蛮俘刚刚引起的热潮,转而被另外一个震撼人心的词汇所替代——成圣之机!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这些代表着朝廷对文道百家读书人的封号,也代表着文人士子的修为划分。 进士之上则不然,朝廷已经没有资格去册封,大多都是以自己主修的学说命名。比如说儒家叫做“大儒”,兵家叫做“大将”,墨家叫做“大匠”等等。 文道是一条曲折蜿蜒、崎岖不平,越向上越狭窄的道路,能够站在顶峰的人自然是少数。成圣,那是每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对于绝对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飘在云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望而不可及。 现在不同,有些人不仅在标点符号上看到了成圣之机,更加看到这个成圣之机是无论哪家学说的人都可以用的成圣之机!是难得的捷径!如此一来,诸多卡在类似大儒、大将这个修为不得寸进的人,都为之兴奋激动乃至疯癫! 机会!可以摸得到的成就圣人的机会啊! 不过,在他们脑海中那股狂热的念头疯狂滋生的时候,他们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浇来。那就是——手握成圣之机的人,不是普通人!那是有着三百年底蕴、战功卓著、武力强悍的靠山王府的世子!想要将成圣之机拿到手中,可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呢! 靠山王府中,又闷又冷的图腾龙破天荒的多说了几句话:“殿下!外边的传闻是真的么?你真的掌握了成圣之机?”。 杨文正慵懒的倒在摇椅上看论语,扭过头来,先是打量了几眼换上一身黑袍的焦应龙,没心没肺的说道:“唔!刚才都没注意到,大兄不穿戎装的时候更加英俊啊!回头再给你置办几身儿更好的,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去朱雀街转上几圈儿,我想,我未来大嫂的问题就不用愁啦!指不定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患上相思病呢!”。 焦应龙迎着杨文那玩世不恭的眼神儿,眉头紧蹙,面色更冷,铿锵有力的再问:“你真的掌握了成圣之机?”。 杨文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嘟囔一句“无趣儿”,而后懒洋洋的说道:“算是吧!怎么了?”。 “可以给郡主用!”,焦应龙极为认真的说道。 焦应龙嘴里的郡主独指杨眉儿。图腾龙是个很硬气的人,这辈子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人恐怕不多。若杨雄排在第一位,那第二的必然是杨眉儿而绝不是杨文,因为杨眉儿更像是继承了靠山王血脉的人,也是能够以武力压服他的人。 杨文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毛,道:“二姐这修为也升的太快了吧?”,说完之后,瞥了一眼还盯着他的焦应龙,只好无奈的摊摊手,道:“那个所谓的成圣之机已经被我送人了!”。 焦应龙的眉头蹙的更深。 叹了口气,杨文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咱们靠山王府多出来一位圣人,我理解!可那个只能用一次的东西真的很麻烦,不是谁都有资格用……总之,我就是送人了,送的也不是什么外人,是我的座师大儒魏子夏,想来以他的名望,大概是可以顺利的利用好那个机会!”。 焦应龙满是怀疑,不依不饶的看着杨文的双眼,固执再问:“那与名望有什么关系?”。 杨文咧咧嘴,没搭理焦应龙。 他不说,焦应龙也不问,反正就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只看得他心里发毛,无奈的解释道:“那个所谓的成圣之机,是我无意间‘创造’出来的一套标点符号,用来给书文断句,方便更好、更有效率的读书做学问。但需要推广,只有大家都承认、认可标点符号是利于教化的东西,负责推广的人才会有成圣的可能。”。 叹了口气,杨文道:“咱们靠山王府以兵戈起家,干的是杀人的买卖,得罪过太多人,你确定我们可以有那么大影响让人承认它的正统性质?别做梦了!他们不但不会承认,反而会联手打压,他们可不希望靠山王府变得更强。没有他们的承认就没办法推广,自然也谈不上有机会文道封圣,成就圣人。魏子夏不一样,唯有他这种背后站着整个儒家又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大儒,才有能力完成此事。” 最后,他总结了下:“简单地说,这东西对于靠山王府就是个鸡肋,与其食之无味又觉弃之可惜,不如直接扔掉。在咱们家,那就是废物,无用之物罢了,搁在魏子夏身上才是成圣之机!你要区别开来!我又不是傻子,若真的可以为我所用,何必要给了别人?明白了吧?”。 一大套说辞下来,杨文连气儿都没喘,把又闷又冷的图腾龙说的头脑发晕,论及行军打仗他绝对是行家里手,若说起类似于这种有内涵的东西,以他直来直往的性子,真是难以招架,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到一边不吱声。 显然,他还是没听懂,继续生杨文的气。毕竟以他看来,杨文从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但败的不过是些金银钱帛。那不值一提,他在西凉带兵去蛮族疆土劫掠一番便可足够供给。但现在,杨文的败家行为绝对是得到了空前的升华,他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败家行为,开始变着花样的败家,败的着实清新脱俗、惊世骇俗,败的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连成圣之机都能白白的送给别人,俨然成为了败家子们的楷模——超级败家子! “哎!大兄?生什么气啊!我可不记得图腾龙是小家子气的人!”。 杨文很有喜感的用手肘搥焦应龙,焦应龙不悦的搥了回来,两个人回来回去的,倒是让他消了气儿,还难得的在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个花园亭中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摸了一下杨文的脑袋,却又半途犹豫不定的收了回来,笑容消失。 岁月如刀,削平了每个人的棱角,原本可以随意做的事情,如今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不可碰触。 收回了僵在半空中那只有力的手,焦应龙将它背在身后,握成拳头,很紧,很紧。 也许已经觉察到了焦应龙的动作,杨文亦伤感的叹了口气,声音唏嘘:“你是杨雄收的义子,义子也是子,是我兄长……怎么生分了啊!”,他缓缓的伸出一只手在天上划了到斜线,低沉的说道:“以前的时候,咱们十几个兄弟在一起玩耍打闹,我是最小的那个,被你们哄着宠着。闯了祸,奶奶生气训斥的时,要我们从大到小的站成一排,就像这样,从高到低,我是那个最矮的。每一次,挨揍的都是你们……”。 越说,杨文的眼睛越红,没错,西凉有三杰,举世闻名,可是,其他的兄长呢?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杨文为什么突然在某天就不再称呼杨雄为父亲,而是直呼其名,说杨雄不是东西。因为,那一年的那一天,又有一位兄长血染沙场!那已经是第十三个了! 艰难的站起身,杨文拍了拍焦应龙的肩膀,勉强的笑道:“打仗的时候,别那么拼命,我真的不想看到祠堂里再添上一位兄长的牌位……还有,有时间找个好姑娘娶了吧!有了侄子,要他姓杨!”。 望着因为伤口而走路佝偻的背影,焦应龙感觉他变了,不,他没变,他还是那个懂得心疼人的兄弟,是自己变了。 图腾龙低下头,一双眸子变的通红,模糊不清。 恰时,脚步声急促前来,王府护院管家道:“将军!金吾卫的林将军派人送信过来,他说午门外有学子闹事儿,大骂王府,且向圣皇天后请诛……”。 焦应龙豁然抬头,护院管家骇然的退了三四步,踉踉跄跄,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喉结上下耸/动,后边的话已然说不出口。 手臂探爪,一柄青龙刀出现,紧握手中,图腾龙瞬间杀气纵横!转瞬间便气势汹汹而去。 —— 皇城的南门又称午门,六丈高的墙壁与数十力士才能推动的朱漆大门前,跪满了请愿的读书人,甚至还有披麻戴孝的人出现,口述靠山王世子仗势杀人等十大罪责,称其为国贼。 高耸的城墙下,望着墙下密密麻麻跪倒成片,足有三百余人的文人士子,刚刚调任回洛都充任金吾卫将军,负责卫戍皇宫的忠勇侯林放眉头紧蹙,口中轻叹:“圣皇天后太过优待这些读书人了!”。 说过后,他又连连摇头,自觉失言,因为他自己也是读书人,兵家的人也是读书人。 靠山王那边刚刚在西凉打了大胜仗,献上蛮族半圣首级,这边却有人要杀人家的儿子,宫里边儿觉得为难,迟迟不能有个结果。因而,对于现在的状况是静观其变,任由他们闹着,先看看再说。当然,优待读书人的圣皇天后也生怕闹出什么事情,专门将林放派了过来盯着。 忠勇侯林放是帝国新贵,少年时以打铁为生,后来偶得名师指点,入了兵家。栖凤三年,跟随西凉军鏖战西疆,作战勇猛得以升迁。五年后,他又被调任北疆,累功封侯。近几年来,北疆颇为宁静,有他的功劳不假,但是,他也算沾了那位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止戈郡主不小的光,因有情分,他才偷偷的派人给靠山王府报了信儿。 “圣皇天后在上!靠山王世子仗势欺人,残杀忠良,行径野蛮,令人发指,……请诛国贼!”。 “杨文胆大包天,亵渎圣言,无视纲常,连同门师兄都痛下杀手,简直**不如!请圣皇天后明察,若放任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逍遥法外、继续作乱,必将惹得天人共怨,国将不宁啊!”。 眼看着一顶顶大帽子扣在那位靠山王世子的头上,林放那张本就黑如锅底的黑脸变得更黑,心中暗忖:一群蠢货,竟如此不智啊!找死也没有这个找法吧?且不说那位靠山王世子为何杀人,又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只说靠山王如今回归封地西凉,手握雄兵三十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断他血脉?让人心寒都算小事儿,怕是那位靠山王敢直接造反!此时此刻,连天家也只能法外容情,避重就轻,你们还作什么死? 忽然间,远处一骑飞来,黑衣黑马,黑刀黑甲。 “糟糕!娘的,这是要坏事儿啊!怎么把他忘了!”。 林放狠狠的一拍城头,直接从六丈高的巨墙上跳了下去,片刻不停的足下飞奔,拦在那些不断嘶嚎的读书人身后。 离的老远,林放便感觉到了汹涌澎湃的杀机,同朝称臣,又是故交,他不可能认不出那一身黑色的装扮,那是西凉图腾龙的标志。他年纪比焦应龙大几岁,当年在西凉边线也曾与焦应龙并肩而战,他太了解焦应龙的脾气了,说他可以,但绝不能说靠山王府,否则,便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眼看着焦应龙不断接近,战马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忠勇侯林放大惊失色,吼道:“焦应龙!这里是天子脚下,你可不要放肆了!”。 这句话看似是警告焦应龙,实际上也是在提醒焦应龙不要胡来。 哪知,焦应龙没有丝毫反应,单手一挥,刀锋拖地,溅起阵阵星火,杀机更胜。 已经注意到焦应龙的文人士子们情绪更加激动,呼天抢地的哭嚎起来:“圣皇天后呐!你们看到了吗?靠山王府是何其的霸道啊!还有王法吗?他们还将圣皇天后看在眼里吗?”。 也有人大义炳然的叫嚣着:“哭什么哭?我等平日里研习孔孟之道,舍生取义四个字难道还不懂吗?都不要怕!我倒要看看他靠山王府能奈我何!”。 忠勇侯林放心中暗骂,这些榆木疙瘩脑袋,读书读傻了吧?咋还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呢?没看见图腾龙已经暴走了吗? 心中虽然将不晓事理的士子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瞅着愈来愈近的焦应龙杀机赫赫,他也唯有无奈的叹了口气,手腕一翻,握住了一柄金锏。 文力灌输下,金锏光芒大作,林放单手一甩,直奔焦应龙坐下战马,他了解焦应龙,所以知道焦应龙最爱惜自己的战马。 果然,焦应龙不得已勒住马缰,挥刀斩断了林放的攻击,但同时,刀锋也缓缓举起,遥指林放,冷冷的说道:“挡我路者死!”。 …… ps:差不多四千五百字,原来想分成两章,想了想,还是算了,连贯点也是极好的。 求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当年文成侯 久居大漠边关,可养豪气,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图腾龙本就是土生土长的凉人,随着家道变故,被靠山王杨雄收为义子后,在纸醉金迷的洛都城过活几年,时间不长又回了家乡。西北的汉子从来都不缺乏豪气,与生俱来便有着难能可贵的勇毅果敢、恩怨分明,只是这份豪气如今在忠勇侯林放看来,绝对是要出大事。 单手擎锏,林放对着焦应龙摇头,表示拒绝:“皇城脚下,不得妄动刀兵!请回!”。 黑云驹烦躁的打着响鼻,不断的刨动前蹄,战马如此,战马上的人也是如此,焦应龙缓缓举起青龙刀,抿着有些薄的嘴唇儿,道:“当真?”。 林放如临大敌,全身文力喷涌,嘴上却坚定的回答:“职责所在!”。 前来午门请愿的文人士子一刻都不停歇的鼓噪,有的悲凉哭嚎,有的愤而大骂,有的呼天抢地……百种人、百样形,唯一不变的就是话题的中心,靠山王府与靠山王世子杨文。 焦应龙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眸子变的血红,漆黑如墨的青龙刀在烈阳高照下竟是没有一丝反光,但此时此刻,谁都能感受到那澎湃杀机,谁都能感受到那彻骨寒意。 忠勇侯林放盔甲中的后背冷汗涔涔,他知道焦应龙绝对是要动手了。 两个人都分属文道兵家,而兵家人的战斗方式是血腥残暴、简单干练的,讲究马上称雄。林放出来的着急,并没有战马乘骑,如此一来,还没开打,便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只是如他所言,职责所在,明知不敌,他也要迎上去,否则,岂能对得起他“忠勇”的封号? 对峙中,忽然一阵微风泛起,随之,焦应龙动了。 极速奔行的战马上,焦应龙拖刀而行,青龙刀光芒渐生,似有龙吟声响彻。 近了,二十步、十步、五步。 忠勇侯林放调集全身文力于手中金锏,蹲下身子向前翻滚,直扑焦应龙坐下黑云驹的马腿。他心中很明白,以步战迎敌,尤其是西北图腾龙这等强敌,绝对不能硬撼,否则,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射人先射马”才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焦应龙像是预料到了林放的动作,双腿轻夹马腹,黑云驹竟是一跃而起,直接从林放的头顶越过。马上的焦应龙别扭的一个扭身,手中的青龙刀翻转,精妙无比的以刀背拍在林放的后背! “砰”的一声巨响,忠勇侯林放狼狈不堪的被苍蝇一样拍出去五六丈远,跌在地上咳出一口老血。 “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听着焦应龙冷淡的话,躺在地上的林放也是苦涩的笑着,他的确是无法阻止焦应龙。他心中也难免的有所感叹,西北图腾龙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隶属于靠山王府的部曲家将,怕是早就被帝国册封侯爵了吧?人比人气死人呐! 长长的叹了口气,忠勇侯林放劝道:“焦应龙……莫要自误,你知道杀了这些人会有什么后果的,不要给靠山王府招惹麻烦!”。 林放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焦应龙勒停战马,眉头蹙在一起。他不笨,只是有时候不想去想得太多,最近洛都的风言风语,他在前来洛都的路上都有所耳闻。杀了这些人,无论天家如此处置自己都没什么,就怕有人从中挑唆对靠山王府不利。 “哈哈哈!他怕了!他怕了!他不敢杀我们!他不敢杀我们!”。 “诛国贼!请诛国贼!”。 眼看着焦应龙紧锁的眉头与犹豫的神情,前来请愿的又鼓噪起来,好似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 忠勇侯林放都无奈了,都什么时候啦!这些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真蠢啊! 望着林放那甚至是哀求一样的眼神儿,焦应龙缓缓的举起青龙刀,道:“无妨!杀了他们,我会自己向圣皇天后请罪!”。 抬手、挥刀,抬手,挥刀,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了,也只在一瞬间结束……皇城午门外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忠勇侯林放撇过头去,不忍去看。 焦应龙跳下战马,卸了自己的盔甲挂在马鞍上,而后轻轻拍了一下黑云驹的脑袋,让黑云驹回王府,他自己则是径直走向皇宫,如他自己所言的请罪去。 —— 图腾龙的一去不返让杨文心急如焚、多有忧虑,也不再那么不正经,拿出了王府世子的架子,派人出去四处打探。 可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在经过一番仔细思量之后,杨文又把已经派出去的人全都找了回来,然后,对此事漠不关心起来,前后差距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时值傍晚,韩寻一袭白衣,飘然若仙至此。 纨绔的世子大人优哉游哉的看着手中《论语》,连给这位师兄见礼的兴趣儿都没有。 韩寻似乎心中也隐藏着不少事儿,脸上也没有如往常那般挂着和煦的微笑,反而是多了几分尴尬。 沉默了许久,杨文抬起头来,盯着韩寻的眼睛,道:“标点符号的事情是你们自己放出去的吧?”。 你们,代表着书院、儒家,也代表着杨文现在对书院的不认同。 韩寻一个错愕,旋即,长长一叹,点头承认。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甚至连会说谎的人也算不上,所以,他只能承认。 杨文眯起了眼睛,嗤笑不已:“好一个大计划,好一个借刀杀人!”,顿了下,他脸上满是讥诮:“知道那种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要骂别人的人,是什么人吗?是畜生!是白眼狼!难怪儒家这几年表面风光,实则被法家、兵家压得喘不过气,追根到底,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如此辛辣的指责,便是韩寻这等心胸开阔似大海的谦谦君子也有些受不了,他想说些什么,到头来,还是没有说。 杨文没有继续盯着韩寻去看,低头自顾的看着手中《论语》,嘴上说道:“明知道那些学子闹事儿却不阻止,明知道焦应龙最受不得别人的诟病指责靠山王府绝对会大开杀戒,却坐看风云,一点表示也没有!我想你们是要整肃书院痼疾吧?自己没有魄力拿出点强硬手段,非要借着别人的手去除掉那些不想要的人,好计划哟!”。 话锋一转,讥讽变为责问:“你们拿了我的东西,又把我置身在风暴眼中,这些我都可以不怪你们,可你们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吧?有这样做人的吗?……想办法把我大兄的事情摆平,否则,别说成圣之机没有了,指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还会平了大学书院!”。 轻飘飘的话语中充满了赤果果的警告威胁,韩寻低头沉思起来,思索杨文所说之言的可能实现性,他发现杨文或者靠山王府不是图个嘴上痛快,是真有那个能力,踏平大学书院的能力。 实际上靠山王府可以用另外一种词汇来形容——文道世家。且还不是一般的世家,是兵家世家,是封地整个西凉州的世家,是手握三十万雄兵的世家,是世家中首屈一指的世家!这等大的世家是有能力与书院乃至一个文道学说对抗的。 很久,韩寻说出了进入靠山王府后的第一句话,道:“镇西将军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圣皇天后不会因此而降罪于他,他很有可能还会因此变相的迁升……”。 话没说完,便被杨文打断,冷哼道:“迁升?像当年文成侯那样吗?”。 韩寻面色大变,盖因杨文嘴里的文成侯并不仅仅代表着一个名字,他还代表一件事情!所有王侯都忌讳莫深的事情! 大唐帝国开国以来,共有十九家异姓王,随着明里暗里的事情,这些异姓王全都没落了,被撤了封号。大约二十年前的时候,那时候除了靠山王这个异姓王之外,还有一个强盛的异姓王族,金鹏王。 金鹏王曾经收了个义子,也就是现在权势甚大的文成侯。 当时文成侯做了一件与现在图腾龙所做之事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他不但没有被惩罚,反而得到了调升。不过,按照当时圣旨的话来讲,是这样的——“文成侯滥杀无辜士子,其罪理诛,念起战功彪赫,姑且留其性命,戴罪立功,杀几人,便杀百倍妖蛮赎罪。” 而后,本来跟着封地在并州的金鹏王的文成侯,就被调到了东疆。再之后,朝廷又说什么东疆战事紧急,希望金鹏王分兵给文成侯,金鹏王认为文成侯是自己的义子,不是外人,不疑有他……就这样,金鹏王府原本庞大的势力被朝廷与文成侯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直至十年前,金鹏王死后,金鹏王府彻底没落,被撤了封号。 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个文成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文虽然相信焦应龙对靠山王府的忠心,但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开了先河,所以,他抬出了文成侯这件事敲打一下,让韩寻所代表的书院、儒家聪明一点,不要做蠢事。 “历史的教训总是宝贵的!”,杨文艰难的站起身,面对面的看着韩寻,道:“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儒家与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合谋来算计我靠山王府,可如果真的是那样,咱们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你说是吗?韩师兄?”。 韩寻长叹口气,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道:“绝无这种事!我会与院长好好谈谈的,你且放心便是!”。 嘴上说着话,他心里也在暗想:谁说靠山王世子是纨绔大草包,只知吃喝玩乐不知其他?如此精明的头脑哪里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因此,韩寻又很有深意的说道:“《史记·滑稽列传》中,淳于髡隐曰齐威王: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蜚则已,一蜚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师弟韬光养晦多时,忍耐的够辛苦的吧?”。 杨文面色不变,道:“没有忍耐不忍耐之说,本性就如此,只不过大家更喜欢拿歧/视的眼光看我罢了!”。 龇牙一笑,他接着说道:“童生试在即,有几个问题还得好好请教下韩师兄,不知韩师兄可否赐教?”。 韩寻一愣,和煦的笑着点了点头。 …… ps:写出来改了四五遍,还是感觉不太好……好艰难,求推荐票啊!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八章想通没想通 距离童生试还有一天。 风停,雨歇。 高照的艳阳天终于取代几日以来都是阴雨绵绵的阴湿气,拿出了点儿盛夏似火的样子。 风停,雨歇。 围绕着靠山王府的巨大风波在朝廷高举轻落的惩罚下,逐渐消弭无形,仿佛从未发生一般。 靠山王府里的仆从显得格外小心谨慎,做什么事情都像是做贼似的蹑手蹑脚,盖因世子殿下心情不是很好,好几天都没有露过笑脸儿了。 与外边风传的不同,在仆从们看来,世子殿下其实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很少有大动肝火的时候。不像其他人家,若是主子心里不痛快,便拿家里的奴仆出气,动辄打骂,甚至会变着法儿的折磨。多数时间里世子对谁都是笑面相迎的,还从未有这么长时间冷着脸。 仆从也是人,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杨文对他们好,他们也知道对杨文好。所以,大家都尽量的想办法让世子殿下开心起来,就算没主意,最起码也要不给他添堵。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一手握着书卷,一手举着香茗,面无表情的杨文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眉宇不展。 正如昭王李驭对他的评价:“那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他自己想得开倒也罢,他自己若想不开,别人说什么也白搭”。 焦应龙于皇城午门大动干戈,残杀文人士子三百余人,这种事情实在有些耸人听闻,不惩处难以服人。于是乎,一道圣旨降下来。西北图腾龙、镇西将军焦应龙被杖一百,官降三级,调任东疆边线,充任奋威将军一职,带功立罪,杀士子一人,杀妖蛮百倍以赎罪。 这份看似严厉实则高举轻落的处罚一出,不少人都暗中腹诽圣皇天后偏袒靠山王府。但实际上,杨文却是暗暗心惊,今日的图腾龙,何其像当年的文成侯啊!难道天家真的准备对靠山王府动手?忧心于此,所以杨文这几日以来心情都不是很顺。 因为被杖责一百,焦应龙还在养伤,没有前去东疆上任,此时此刻,就趴在杨文对面的木榻上,赤膊上身,后背满是狰狞的血痕。 朝廷用来惩罚罪人的杖不是普通的杖,就算焦应龙是修为高深只差一步便晋升大将地位的人,也被打的皮开肉绽。不仅如此,那种特殊伤口连用文力修复治疗都做不到,只能自然养好。 忽然间,一直眉头紧蹙的杨文笑了,放下手中书卷,起身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惬意无比,还挤眉弄眼儿的逗一逗焦应龙。相对于重伤卧床的焦应龙,养了几天的杨文倒是全好了,活蹦乱跳的。 瞧着杨文那张很不正经的笑脸,焦应龙不满的瞪着他,道:“殿下!现在不是能够笑的时候吧?”。 “为什么不能笑呢?”,杨文反问。 焦应龙语塞,不忿的皱着眉头。朝廷现在几乎是铁了心要把他从西凉州调离,或者说是把他从靠山王府的势力中分离出来,此举与当年文成侯的事情极为相似。他不想像文成侯那样成为大家嘴里的白眼狼。只是,事成定局,几乎无可改变,他心中岂能顺畅?只是这种事情,又冷又闷的他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罢了。 杨文笑嘻嘻的说道:“皇帝老子的命令,金口玉言啊!你敢违抗?让你去东疆你就去东疆,想那么多作甚?没准还是好事儿呢!”。 时代不同,早已不是文道百家争锋的大时代,如今的大唐帝国才是至高无上镇压一切的存在。 焦应龙面色数变,道:“好事儿?你就不怕我做了第二个文成侯?”。 杨文一咧嘴,笑道:“那你也要有能力做第二个文成侯啊!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更何况你与文成侯的差别委实太大了些。他那人天生就脑生反骨、阴险狡诈,你是么?再者说了,我琢磨了好几天时间,刚刚注意到门外的蚁穴,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 焦应龙问道:“什么事情?”。 “离间计!”。 杨文面目变得阴沉起来,道:“早有传闻说天家有意削藩,这件事情恐怕已经被提上日程。咱们靠山王府树大招风,自然是首要目标,但如今杨雄在西凉,手握三十万雄兵,朝廷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用些盘外招,先试探一下王府的反应。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他们想通过将你调离西凉,并且做出与当年文成侯一模一样的假象,让我们互相猜忌,祸起萧墙!”。 焦应龙眼睛一亮,旋即愤怒的不顾伤口抻动坐了起来,怒喝:“卑鄙小人!”。 “所以说,你别想得太多!我想得多,也不是怕你做文成侯,是怕靠山王府被人算计;”,杨文心情好了,招呼着侍女去上些小吃,嘴里也对焦应龙说道:“安心的去做你的杂牌将军!嗯,去妖族边界,人生地不熟的难免被人挤兑,这样吧!我传讯给杨雄,让他把你的八百部曲放过来,你一起带走!”。 迟疑着,焦应龙还是第二次问:“你真的不怕我做文成侯?”。 杨文笑道:“不是说过了嘛!你与文成侯不一样,就算你将来真的做了文成侯,那也没什么,就当是兄弟分家,分出去一份财产了呗!”,顿了下,他摇头晃脑的接着说道:“也许,当年的金鹏王也是这样想文成侯的呢!毕竟如今的文成侯也算是当初金鹏王的一种辉煌延续。” 焦应龙默然无语,而后,极为认真的说道:“我永远不会背叛靠山王府……”。 他是在发誓,发文道誓言,杨文却笑嘻嘻的打断了他的话:“别那么认真嘛!我觉得咱还是探讨下你有没有中意的心上人,趁早给我找个嫂子的事儿更好些!”。 图腾龙气哼哼的坐在木榻上,愤怒的盯着杨文,想说些重话,有自觉碍于身份,最终只好说道:“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杨文像模像样的正襟危坐,而后,面色严肃,说道:“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奶奶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继续等下去,她一直希望看到重孙子你也是知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大兄!抓紧点儿?”。 杨文严肃的说完后,焦应龙又沉闷下去,好半天,吭出来一句话:“那你怎么不娶妻生子?”。 “我还小啊!你都多大啦!”,杨文理所当然的说道:“再说了,你是长兄,你都不娶妻生子,二兄、三兄,还有我这个做小的,怎么敢娶妻生子?”。 绕来绕去,图腾龙发现自己是真的说不过杨文,心中既感动又酸涩还无奈,默默无言的趴在木榻上撇过头不再搭理杨文。 杨文觉得非常无趣儿。想通了这件事情后的他,心情畅快,便决定出去逛一逛。 换好衣衫,与往常一样,杨文决定只带着脚下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一起出去。钱三多不在,以世子大人的这个德行,王府里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的实在不多。 王府外,不知何时停了一队人马,约有百骑,衣甲光鲜亮丽,不似普通人家出行的规模,只是他们停在靠山王府前理应该是要拜遏此间主人,但他们却没有敲门送拜帖。 百骑人马中段,停着一辆奢华到连刚出门的杨文都觉得咋舌的马车。车厢内香炉袅袅,紫烟升腾,一名年纪不大,身着紫袍的青年人,正伸手拍拂那些沁人心脾的珍贵月光草烟气,看着烟雾缭绕在手掌中,乐不此疲。偶尔他也会凌空写字,神经质似的笑上几声。 外边传来轻叩车厢的声音,紫袍青年慵懒的伸手撩开车帘,看着车厢旁抱着青毛狗崽子的杨文,咧嘴笑了起来:“你这世子做的好不悠哉啊!”。 杨文不屑的还击道:“再悠哉也没有你痛快,不知道你这个国舅爷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逛青/楼花钱如流水,碰着什么文人士子还上赶着送银子?我就说你这人啊……贱!忒贱!咱们这种人什么名声你自己不清楚?没少被骂吧?”。 一边说话,杨文也一边毫不客气的上了那辆宽敞的马车。 国舅爷。紫袍青年的姐姐嫁给了当朝的皇帝老子,而且他的姐姐成了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天后,身份非常的显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他是杨文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见杨文上车后,紫袍青年伸手对着外边挥了挥,骑军开动,马车前行。 “你还是那么懒!也就是上天垂青你,让你怎么懒都不会胖,否则,你现在会跟它似的!”,杨文将怀里球一样的青毛狗崽子拎了起来。 紫袍青年大翻白眼儿,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着,他又问道:“在外边那三年过的咋样?”。 杨文微微叹气,一摊手,道:“能咋样?还不是你那个母仪天下的姐姐弄得事儿?外边哪里比得了洛都城,尤其是西北那边,几十里未必能见到一户人家,有的时候饿啊!连啃树皮的想法都有了!”。 紫袍青年无良的大笑,好一会儿,话锋一转,道:“你也是自找的,干什么不好,偏偏去摸我外甥女的胸脯!真是不自己找死就不会死啊!算了,说这些作甚,咱们金玉楼走起?”。 杨文龇牙一笑,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武允文!你可不要教我学坏啊!”。 天后姓武,紫袍青年是她的亲弟弟,自然也姓武。 武允文瞧着杨文的样子,眼睛翻的只剩下白眼珠儿,怒道:“装什么温良书生?去还是不去!啰嗦!”。 杨文大笑,他怎么会不去呢。 …… ps:求推荐票、梦想杯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二十九章武家长女说 朱雀街边金玉楼,夜色初上,已然排点万盏华灯。琴鼓萧瑟生生玲珑,娇娥艳女齐唱太平。香车承载的具皆佳人仕女,甩荡金鞭的尽是公子王孙。这就是洛都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令无数风/流才子魂牵梦绕的蚀骨地,多少人以能登此楼为荣。 祥云笼凤阙,瑞霭罩龙楼。琉璃瓦砌鸳鸯,龟背帘垂翡翠。金玉楼,金玉楼,寸金寸玉,奢华程度堪比内城皇宫。休提其中的摆设装扮,能在繁华如斯的朱雀街上占地十数亩也殊为不易。无怪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腹诽这是天子皇家的敛财生意。 武允文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慵懒笑容,仔细看看,还有几分隐忧。幽幽叹了口气,他偏头看着身前不远抱着一只狗崽子的损友,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被直接打断。 杨文笑眯眯的盯着武允文,伸出苍白的手,道:“今天只谈风月,不说其他!”。 武允文只能面色僵硬的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差不多是一起光着屁股玩到大的损友,他哪里能不了解杨文?狗脸杨,翻脸杨……这些都是在形容那位世子大人的。也许他前一刻还跟你笑嘻嘻的聊天打屁,下一刻就会找人狠狠地揍上你一顿,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大堂内金碧辉煌,桌明几亮,轻盈不淫的丝竹悠然传至,红台上几名腰身袅婷且赤着脚的舞女正跳着飞袖舞,神情专注,举手投足有白腻现,弯腰扭身有紧绷的线条,丝毫不为客人们挑/逗的暧/昧眼神儿而羞怯。精彩的舞艺令无数人轰然叫好。 这就是一等班子中的一等班子,做的不是骨肉皮的生意,做的是让客人感到愉悦舒适的生意,完全不同于那等只要客人付钱,便可以过夜的低贱勾栏。 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杨文摇摇晃晃的径直向楼上行去,不知谁喊了一声“世子殿下来啦”,顿时间,或是装着世外高人的老不休,或是青涩腼腆新来的雏鸟货,亦或是常来于此的王公贵族齐齐的朝着这边投来目光。而后,脚步声大作,人群自金玉楼内蜂拥而去……大堂里的丝竹曲调不知何时停了,原本热闹非凡的金玉楼瞬间比得上城外乱坟岗。 杨文诧异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走到大堂内的一面人高铜镜前仔细瞧了瞧,自言自语道:“怎么了这都是?我不是那种吓人的人吧?”。 “嗯,你的脸确不吓人,相反还挺俊俏;”,杨文身后的武允文抱着肩膀说道,话锋一转:“就是名声臭了点儿!谁不知道你靠山王世子前不久刚杀了十几个人,家里的西北图腾龙又帮你斩草除根,灭了三百余人,惜命的哪个不怕你?”。 杨文翻着白眼儿狠狠的瞪了武允文一眼后,道:“人都走了也好,乐得清静!乐得清静!”。 老远儿的瞧着那位赫赫有名的靠山王世子,风韵犹存的**面色泛苦,心中暗骂:这个干叫姑娘不给钱的缺德玩应儿怎么又来了! 心中虽骂翻了天,表面儿上**梅红娘还是笑得很高兴,亲热无比的从楼上迎了下来,脸上带着三分埋怨三分嗔怒:“世子殿下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玩儿啊!您不来,姑娘们想念的紧,忧思成疾,连其他的客人都不想见,弄得楼里生意差了好多呢!”。 杨文大大咧咧的伸手揩了一下梅红娘的油,笑嘻嘻的说道:“是想来着,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没什么时间!老规矩,上桌好的,请姑娘们弹弹小曲儿!”,伸手一指武允文,他接着说道:“吓走客人的损失找他要,别一副肉疼的样子!”。 梅红娘扭头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盛,光顾着看这位世子大人来着,却忘记了财神爷是他身边这位,当下,忙不迭的点头,吆喝道:“姑娘们!迎客喽!快点儿!快点儿!”。 与杨文一道上了楼,找好雅间儿坐进去。 武允文懒懒散散的靠着一位姑娘身上,叹道:“你小子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痛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花别人的银子心里很爽吗?”。 杨文一边跟相熟的姑娘调笑,一边说道:“是你来找我的,当然你花钱,更何况你武家生意做的那么大,每年几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进账,还差我一顿酒钱?早就听说你武允文是属铁公鸡的,我看啊!哪里是铁公鸡,分明是糖公鸡,一毛不拔倒也罢,还想沾点东西回去!”。 “得得得!我请!我请!别埋汰我了!”,武允文连连摆手,示意杨文别说了:“你小子就是怪话多!”。 不多时,雅致的房间里多了几位姿色出众的姑娘奏乐跳舞,气氛也逐渐的热闹起来。 金玉楼是头等的班子,里头的姑娘们个个都是琴棋书画、笙管笛箫样样精通,而且有些姑娘的文采相当惊人,与一些文人士子多有唱和,甚至衍生出了自成一脉的青/楼诗词。 其实呢,这是风气问题,太平盛世嘛!再者说了,自古以来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有情投意合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大家都是那种洞房花烛夜,红盖头掀开才算是与新娘刚认识,属于先成亲后恋爱,甚至于没有爱情。婚事上的不愉快让无数人心头失意,青/楼也就成了寻找爱情的乐土,文人士子、王公贵胄甚至于不少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喜欢流连烟花场所,因此,很多有名的爱情故事都诞生于此。 总之,杨文很规矩,也很有兴致的听着姑娘们的舞乐,时不时的还跟着唱和几句,很是高兴的样子。 反倒是武允文因为心中有事儿,觉得清寡无味,好生别扭。 斜睨一眼武允文,杨文忽然说道:“想说就说,憋坏了我可担当不起!就知道你这个吝啬鬼上赶着请我喝酒没那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武允文很是尴尬,先是掏出几万两银票给舞女们,示意她们出去,而后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我……我想问你,你真的掌握了成圣之机?”。 杨文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武允文只好无奈的接着说道:“好吧!我承认专门来找你不是为了请你喝酒玩耍,是奉了家里老爷子的命令过来的!要真的是找你玩耍,也不至于直接从江南急匆匆的赶回来。” 杨文呷了口酒,把玩手中精美的小酒盅儿,道:“成圣之机,我的确是有!”。 “真的!”。 武允文眼睛亮了起来,旋即又被杨文的话直接浇灭了兴奋神色。 “已经被我送人了!”。 “我的天啊!那可是成圣之机!不是青菜萝卜随便送!”,武允文气恼的直拍桌子:“你小子脑袋是不是秀逗了!圣人在上,降下一道神雷劈了这厮吧!”。 杨文直勾勾的盯着武允文,看的对方发毛后,才说道:“明着跟你说吧!你们武家修的是商家学问,的确是有财力推广那东西,但你们的能力、影响力远远不够,用不了!哪怕借助天后之手,也不行!我把那东西送给了自己的座师,想必你也听说过,魏子夏!”。 魏子夏是何许人也武允文自是知晓,微微叹息,他皱着眉头也不说话,沉默下来。 杨文起身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思跟我喝酒,散了吧!各回各家。” “别呀!刚来咋就想走呢?坐下!坐下!”,武允文拉扯着杨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其实呢……我还有一事儿!”。 “有话说,有屁放!”。 真他娘的不愧是翻脸狗,翻脸就不认人啊!武允文心中暗骂,嘴上则是说道:“另外一件事情,我是受家里大姐之托,有些话转述给你,她说‘靠山王府世代忠良,乃国之柱石,天下表率,她不会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还说关于你大兄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了……”。 听完武允文的话,杨文道:“哦?你家大姐,那不知道她是以武家长女的身份说的这番话,还是以天后的身份说的这番话?”。 武允文疑道:“这有分别吗?”。 杨文眨了眨眼睛,反问:“难道没有分别吗?”。 武允文砸了咂嘴,笃定的说道:“武家长女!”。 倒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杨文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菜肴,眉头紧蹙,像是在想什么。很久,说道:“那你回去对你家长姐说‘杨家知道了’!”。 “行了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懂,咱们说点别的吧!”,武允文站起身,又出去把舞女们找了回来,乐曲中,笑嘻嘻的问杨文:“听说你明天要参加童生试?真的假的啊!我看就你这模样的,一辈子也成不了童生!哈哈哈!”。 杨文也笑了起来,指着武允文道:“你也别说我,你不也一样,五十笑百步,你都考了多少次了?还不是跟我一样是个白丁儿!”。 “那都是失误!失误!我要是认真起来,童生算什么?秀才试我都能考的过!”,武允文夸张的吹嘘着,正如两个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嬉笑怒骂不断。 杨文也在笑,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以武家长女的身份对我说那些话,天后果然野心甚大,非同寻常啊!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 第三十章一颗大树下 垂拱六年,七月三十日,洛都童生试。 童生试不是国考,是由各个学说的学院掌控的考试,每当需要进行测试的生员足够多的时候,便会上报朝廷,由帝国六部中的吏部进行审批并选定日子,组织考试。作为帝国的中心,文风最鼎盛的洛都城,以及洛都所在的司隶州,童生试是很频繁的,多的时候一年举行过三次,少的时候起码也要一年一次。 虽说不上懒惰,但实际上也很惫懒的杨世子难得的起了个早,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一身儿白色的长袍。梳好头发,简单的吃了几口早点,便在府中甲士的护卫下驱车前往位于洛都城西的考场。 不是每个人都有他杨文这般好的家世,出则前呼后拥,入则一呼百应,多数人在赶往考场的时候都是匆匆而行,生恐错过了时间。 怀中抱着比自己还要懒的青毛狗崽子,栽歪在车厢里的杨文伸出一只手,挑开一点车帘向外看去,怔怔出神。 日头渐生,街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道旁的柳树低垂着头,柔顺的接受着晨光地淋浴;挺拔的杨树像健壮的青年舒展的手臂;树下草丛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幽的绿意,美好且宁静。 车轮滚滚,马蹄阵阵,很快就来到了宽阔的考场。 杨文下了马车,哈欠连天的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晚上再过来接我!”。 甲士们轰然称诺,有序的退走。 考场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场外围着许多前来应试的生员,有的看起来还是擦着鼻涕的小屁孩儿,有的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老爷爷,这就是差距。天赋不同,有些人六七岁便引动文道长河,开辟智海,而有些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文道大门。 天子驾六,王侯驾五,杨文一出现,不少人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因而,大多唯恐避之不及,畏之如虎,好似杨文是长着三头六臂的妖怪一样。杨文也觉得无趣儿,抬头看了看远处升起的太阳,感觉有些燥热,便大大咧咧的直奔远处的一颗大树下。 丈许粗细的巨木树冠参天,阴凉很大,但却没有一个人过来乘凉。杨文正在好奇,大树的背处传来话语:“这棵树已经有主了!”。 杨文一愣,旋即笑道:“哦?怎么我没听过?”。 那边的人哼哼着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个听说过不?”。 说话的时候,树干旁出现了一个人,直勾勾的看着杨文。这人身材高挑秀雅,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可惜的是,他的双眸子是死鱼眼,很是呆滞,将他的长相凭空拉低数个档次。 盯着眼前的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杨文‘噗嗤’一声笑了,道:“又是一个笨蛋!”。 岂料死鱼眼的少年不仅不怒,反而哼哼唧唧的揶揄:“说我是笨蛋?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是个蠢货!”。 的确,以他们的年纪虽比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头儿强点,但也强不了太多。童生又叫童子,都十六七岁的年纪了,哪里还是什么童子?分明是不开窍的蠢笨少年。 杨文同样不恼怒,笑道:“好吧!你是笨蛋,我是蠢货,大家划一个等级,谁也别说谁!大热天儿的,就这儿乘凉最好,别人怎么都不过来?”。 死鱼眼少年龇牙一笑,颇有几分呆蠢可爱的意思,道:“你猜!”。 杨文努了努嘴,道:“还能咋样,要么你也是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别人惧你;要么就是那种靠拳头说话的家伙,别人怕你。我估摸着,你要是后者就应该先挥拳头揍我,而不是跟我在这说话,那肯定就是前者啦!兄弟,什么来路?”。 死鱼眼少年伸出大拇指,显然是被杨文猜中了,不过,他并不回答杨文的问题,笑嘻嘻的反问:“什么叫‘也’?难道说……噢!刚才看你的马车,五匹白马,王侯子弟?要是王侯子弟,能把人吓成那样的,除了靠山王世子,只怕是没有别人了吧?不知道我猜的对与不对?”。 杨文一抱拳:“佩服佩服!”。 死鱼眼少年颇有些遇到知己的样子,同样抱拳回礼:“失敬失敬!”。 远处偷瞄这边动作的学子们暗自嘀咕:还真是土匪遇强盗,偷儿见了贼,无赖结识小流/氓,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臭味相投。 毫不嫌弃的席地而坐,靠着背后长满青苔的大树干,杨文道:“说说,什么来路,洛都的王公子弟我差不多都认识,瞧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呢?”。 死鱼眼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拘谨的说道:“我姓北宫!刚从南边来的。”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微微向前探头,好像没听清楚一般。 死鱼眼少年微微叹气,道:“我叫北宫伯玉,我爹北宫良玉,这回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杨文一笑,道:“难怪你小子敢这么嚣张,哈哈哈!原来跟我家干的是一路子买卖!”。 北宫伯玉愣着死鱼眼,道:“什么意思?”。 杨文洒然的说道:“天底下最稳赚不赔的买卖与偏门是什么?军伍啊!再也没有比军伍更能吃的貔貅了!我们杨家如此,你们北宫家不也如此?”。 愕然之后,北宫伯玉哈哈大笑起来。 杨文之所以不认识北宫伯玉,因为这位不是土生土长的洛都人,甚至在一年前,他还不是王侯子弟而是土匪强盗的儿子。 北宫伯玉的老子北宫良玉是大唐帝国近两年来的风云人物,可谓色彩传奇。原本北宫良玉不过是穷山恶水间打家劫舍的落草秀才,不知怎地,忽然间开了窍儿,修为大增。而后在帝国与南蛮的大战中,组织了南方六州的绿林强盗成了义军,参加作战,一举成为决定战役走向与决定战役胜利的重要筹码,从此鱼跃龙门,被封为征南将军、武威候,乃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真实典范。 由于多年在绿林道上讨生活,北宫家的人性情彪悍、崇尚武力,动辄拿拳头说话,在朝堂甚至洛都是出了名儿的不讲道理,也不难解释为何北宫伯玉独占大树,却无人敢于上来招惹他。 “瞧你这模样,好像不太愿意来;”,杨文挑着眉毛说道:“按道理来说,你也不应该是考儒家的东西,应该是去学些兵家的勾当啊!”。 北宫伯玉郁闷的连连叹气,道:“你以为我不愿意去兵家啊!跃马扬鞭,脚踏妖蛮,多威风!还不是我那个老子说什么儒家的学问最能磨砺心性,打打杀杀的难成大器之类的话。这不,本来在交州过的好好的,转眼儿就把我扔到了洛都,还让我考什么大学书院!”。 话锋一转,不等杨文说话,他又满脸的诡异颜色,八卦道:“杨家当家的,我可是听说你最近干了不少大事儿啊!先是让书院破格录取,后又在书院大开杀戒,怎么着?大学书院是不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好,招人恶心的东西特多啊?”。 杨文低头逗弄一下怀里的青毛狗崽子,叹道:“是啊!招人恶心的东西着实不少,我看,以你的性格是很难在大学书院呆下去的!”,顿了下,杨文笑了起来,道:“当然啦!要是有你这个倒霉蛋陪着我一起在书院倒霉,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哈哈哈!”。 北宫伯玉做了个鬼脸表示不满。 两个人还真就是如同传说中的一见如故,从天南聊到海北,从战争聊到了和平,最终,聊到了女人身上…… “当当当!!!”。 随着三声响锣,考场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队跨刀披甲的士卒动作整齐划一的行走出来,把手在大门两侧。 大门内,早已经搭建好了一个高台。吏部派遣前来负责监察考场的主考官高坐其上,他身边还坐着杨文的一位熟人,白衣飘飘的韩寻,他所代表的是大学书院,毕竟这里是儒家学说的考场。大学书院是儒家学说的颜面,只有当他们将最优秀的学子挑选走了之后,才轮到其他的儒家学堂吃些残羹剩饭。 几名小吏匆匆的从考场内出来,一个负责唱名,其余的负责搜检。 被叫道名字的学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过去被搜身与核查,然后领取一套笔墨纸砚与考牌,按照考牌上的号码去在考场内近千间考舍内找寻属于自己的考舍,准备考试。 “杨文!”。 “杨文!”。 很快杨文的名字就被叫到了。懒洋洋的从大树那边站起身,杨文回头对北宫伯玉笑道:“我在大学书院等你!”。 北宫伯玉不屑的撇了撇嘴,死鱼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杨文一笑,直接奔考场。 连续的被叫名字却没有回答,负责唱名与搜查的小吏心中不满,搜查的时候手脚动作也大了一点。 杨文本来高兴的心情一下变的糟糕起来,冷漠的盯着身前的小吏,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 叫杨文的人在整个帝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何况考试的名册上也不会标注身份。杨文穿的很简朴,看不出是王公贵族,因此,小吏毫不客气,手脚动作更大了。周围的人乐的看平时飞扬跋扈的杨世子出糗,哪里愿意提醒小吏那会招惹麻烦? 总之,杨文很生气,但他不会自己表露身份,那很掉价,他直接拍掉了小吏的手,转身便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负责搜查的小吏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叫道:“小兔崽子!你别走!被我发现作弊……”。 杨文猛然转身,突兀的从旁边卫戍的士兵腰间拔出刀来,附着文力,一刀砍了过去! “师弟,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杨文的刀没有砍到小吏的脖子,因为韩寻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洁白如玉的手指夹住了那柄刀,刀锋不得寸进。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韩寻道:“多大点事儿,以你未来靠山王的胸襟,不说能撑船,装下几辆车还是没问题嘛!”。 杨文冷哼一声,道:“韩师兄,你是故意想看我出丑么?我要是不动手,你还想稳坐钓鱼台的吧!”。 韩寻脸上还是挂着温和地笑容,也不说话。 杨文撇撇嘴,伸手把刀还给了那个士卒,抱着青毛狗崽子直接进了考场,以他的身份犯不着跟一个小吏置气,自降身份,他只是不想受那种莫名为难与羞辱而已。 望着杨文远去的背影,负责搜查的小吏全身瑟抖如筛糠,冷汗涔涔如雨落,差点尿了裤子。 那可是洛都城最不能惹的人啊!我竟然骂了他?小吏心中暗暗后怕。不过,杨文没把他咋样,想来他将来也可以去吹嘘下——老子当年可是骂过靠山王世子的而活下来的人!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三十一章裤子都脱了 考场内有近千间考舍,杨文提着放有笔墨纸砚的小篮子,手持考牌,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第三排的中段找到属于自己的考舍。进来的时候他有留心观察,外边等待唱名与受检的生员还有几百人,因此,他不用着急,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童生试的时间较为简短,不像秀才试、举人试那等国考需要三天时间,参考的人都要在这间小屋子里解决吃喝拉撒,所以,考舍内并有准备给考生排泄用的马桶。饶是如此,考舍内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还留有一些前辈考生的……余香? “咚咚咚!!!”。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三通鼓响,代表着生员已经全部进入考舍,考试要开始了。 数名小吏高举着牌子在考舍中穿梭,牌子上写着这一次的考试题目。都是要考儒家学说的生员,题目自然是儒家最经典、最基础的《论语》。 木牌上贴着白纸,用朱笔写着考题,杨文瞄了一眼,在纸上将考题写了下来“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杨文这几日以来研究的都是《论语》,知晓这句话出自论语中的《学而篇》。他没有贸然的去动笔,而是一边研磨,一边沉思,准备打好了腹稿,然后再去写,这样既省时又省力还很高效。 岂料到还没等杨文动笔的时候,作为副考官的韩寻与主考官窃窃私语了一番,站起身,便说道:“考试题目临时更改了!因洛河突然出现妖族作祟,此次考试更改为——杀妖!”。 他的声音本来不大,却因为运用文力法门使得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也从而引发了一片哗然之声。 “为了这次考试我足足准备了六年啊!怎么说改就改了?”。 “是啊!是啊!杀妖?用我们杀什么妖?洛都城里的大儒随便过去一个不就得了,哪用得着我们这些生员啊!”。 临时更改考题,这就好比有人许诺你吃大餐,结果到头来不过请你吃了个粗粮窝头,要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引得众生员烦躁不已。 韩寻看着聒噪的考生好久,只等他们完全停下来之后,接着说道:“儒家学问中有仁、智、礼、义、信、勇之说,单纯的考校经史已经不能够成为儒家学院的择生标准。所以,自此之后,那种动动笔便能成为童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啦!此次考试,以杀妖的功绩论成绩优劣,若有想退出的,儒家不拦着,若有信心有决心的,那就去证明自己!”。 这算什么意思?虚晃一枪?杨文心中暗暗摇头,伸手将自己写下的考题用毛笔涂抹掉,站起身走出考舍,坚定的走向韩寻那边。他不相信儒家真的敢于让这些不过童生修为的生员去亲自杀妖。就算如此,那也一定是有不少人暗中保护。而且,作为猎物的妖族恐怕也不是什么强大的妖怪,都是一些虾兵蟹将,不然那就不是考试,是去送死,想来儒家还不敢那么做。 有童生修为的不一定是童生,但童生一定有童生的修为,话说的有些别扭,道理如此,这些前来参加童生试的生员还没有童生的名号,但也大都开辟了智海。有童生修为除了极少数胆子太小的,其余的都摩拳擦掌、磨刀霍霍。 也有不少没有童生修为的,他们只能放弃,因为没有文力,他们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怎么去杀妖?实际上考试也是一种能够引动文力长河,开辟智海的好机会,要不然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头都五六十岁了还来参加?心里不甘啊!谁不想做一个有文力的文道中人?突兀的就将考试改为杀妖,对某些苦读书的生员也实在不怎么公平。 经过好一阵子的嘈杂,最终大概有三百余人聚集到了一起,他们都是做好杀妖准备的人,也是信念坚定的人。 韩寻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道:“不知何故,洛河中突然出现了一些低等的妖族,大都是鱼妖、虾妖,实力不是很强,非常适合磨砺你们,所以,请拿出勇气来!”。 说话间,韩寻面朝南方,双臂举天,全身文力喷涌,口中道:“今日云骈渡鹊桥,应非脉脉与迢迢……”。 这是一首七夕诗,乃是已故的大儒权德舆所做,名字就叫《七夕》,诗文配合文力的后,韩寻发动文术。光华乍闪,一条横贯天地、云彩搭建般的桥梁横空出现,着实绚丽异常,令人瞩目。 许多生员崇拜的看着韩寻,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传说中儒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儒,白衣韩寻?哇!真是厉害啊!”。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种实力,构建文力通道就好了!”。 “做梦啊你!就你那个天赋,还是算了吧!”。 与众人一样,杨文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见识大儒的实力,连连咋舌,惊叹不已,相当的艳羡,简直要流口水了。 “好歹你也是靠山王世子,不是乡下土包子,该不会连文力通道都没见过吧?”,不知何时,死鱼眼的少年北宫伯玉出现在杨文身边,瞪着他那双无神呆滞的眸子,揶揄:“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瞧不起你的!”。 杨文头也不回,专心的看着天上那道有如七夕鹊桥的文力通道,说道:“那你就尽情的瞧不起我吧!说实在话,我还真就没见过这东西,就连文力通道的名字也是刚听他们说的,怎么?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来,给我说说呗!”。 北宫伯玉抽动嘴角,很是无语,吭哧半天,道:“真是服了你了!文力通道是只有大儒以上修为的人,才能够掌握的高端文术。一定距离之内,由两个大儒同时以一首诗文发动文术,诗文的选择有多种,只要配合的人约定好就可以。在天空中构建出一个坚固的通道,而后将一定量的人于瞬间从这边运送到另外一边去。运送的人修为越高,人数越少。在战场上,文力通道会经常使用,应了那句‘兵贵神速’。诚如你所言,你家跟我家做的是一样的买卖,按道理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杨文摊了摊手,道:“我就是不知道,你打我啊?”。 北宫伯玉:“……”。 “大家都进入文力通道内去吧!要将你们送过去了,”,韩寻笑容温和的说道:“嗯……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另外一端与我一同构建文力通道的人会保护你们,他修为是很高的。你们也别太担心,将这次的杀妖考验,权当磨砺就好!”。 留下来的生员们自然是为了得到童生的名号,为了能够取得进入大学书院的资格,所以,没有一个犹豫的,呼呼啦啦便涌进文力通道。 杨文走在最后,韩寻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世子大人没鸟他。 与杨文一起走在最后的北宫伯玉,嘟嘟囔囔的嘀咕:“娘的!为了今天的童生试,老子盯着那本该死的《论语》足足背了十几天,到头来,还他娘的是要用拳头说话!就好比去青/楼寻快活,裤子都脱了,娘的告诉老子卖艺不卖身!有这样耍人的吗?”。 闻言,杨文给北宫伯玉竖了个大拇指,道:“说得漂亮!话虽然粗俗了些,形容的真到位!佩服佩服!”。 北宫伯玉不知怎地,脸一红,拘谨的拱手说道:“承让承让!”。 两位旁若无人的开始互相吹捧,肉麻的让其他生员离得老远,生恐恶心到自己。 不知不觉中,忽然间文力通道的光芒逐渐消散,再一看,已经从洛都城中到了洛都城三十里处的洛河,快的令人发指,仿若瞬间转移术。 与韩寻一起构建文力通道的人站在众人的面前,他穿着一身儿深沉的黑色儒袍,整个人看起来都想一块木头似的硬邦。 黑袍儒者环顾了一下三百余生员,目光落在杨文身上时多瞧了一眼,也仅仅是一眼而已,接着他便说道:“此地方圆五十里内的河段中出现了一些低级妖族,周边渔民多有失踪与被残害的迹象,民怨沸腾。斩妖除魔、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时限三天,或单独,或结队,拿回妖族脑袋的人就可以成为童生,若杀的多,还有额外奖励!好了,散了吧!”。 在众人怔怔发愣的时候,黑袍儒者已经转身坐到了河边闭目养神,再也不管他们了。 杨文歪着脑袋看北宫伯玉,道:“单干还是合伙整?”。 北宫伯玉也歪着脑袋,思量了一番后,道:“合伙整!单干效率太差,合伙的话,咱们就可以一个当诱饵,一个敲闷棍……嘿嘿嘿!”。 “啪!”。 无良笑着的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一击掌,转头就脱离了大部队,沿着洛河向上游潇洒行去。 …… ps:停电有停网,这章写的有点匆忙,会改一改的。 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二章钓鱼用香饵 洛水乃都城运河,环绕城墙也同时作为护城河。 远离市井喧嚣的洛水河,看起来也更加的美艳,悠然流水,浅绿颜色,波光如娟。阳光下灿然闪烁,两岸赤杨与柳树间飞星溅沫,也难怪三国时那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会在洛河边上心有所感,写出那辞采华美、情思绻缱、名动天下的《洛神赋》,甚至还凭借此赋以文力虚构出了真实存在的洛神! 沿着河岸向上游奔着,一个时辰过去了,竟是没有看到任何的妖族痕迹,不免让人心情郁结。 北宫伯玉是个性格比较急的家伙,忍不住嘟囔起来,道:“嘿!笨蛋!你说儒家的人是不是玩咱们呢?莫说这里有甚的妖族,就是连根儿妖怪的毛儿也没有啊!”。 “着什么急啊!蠢货!”,杨文品鉴风景,眺望山川大河,头也不回的对北宫伯玉说道:“河妖喜欢在夜里活动,白天的时候日头太强盛,他们不能远离河边儿。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弄点吃的,养精蓄锐,然后再准备杀妖。” 北宫伯玉撇了撇嘴,不吱声了。 杨文说的很有道理,河妖极为不喜白天行动,白天的时候他们更喜欢在河里休憩,等日头过去,才出来寻猎。 远古的时候,本来妖族与人族也算是同根并蒂,只是某一天,一个强大的妖王饿了,拿几个人族当点心吃,意外地发现吃人会让他的力量快速增长,从此,在妖族的血脉中便流淌着猎杀人类的本能。 人族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妖族不同于蛮族,妖族身上的皮毛、角质、甚至内脏、血液都是值钱的玩应儿。因而,哪怕是在没有货币出现以物易物的时代,也多用妖族身上的东西,更何况是如今。据说洛都城最负盛名的拍卖行,曾经拍卖出去三千万两白银天价的龙角,可见妖族身上利益多多。 幸运的用石子儿猎杀了一只命运不逮的好白兔,完全没有愧疚心的杨某人相当麻利的给好白兔剥皮抽筋,用河水洗的干净。 另外一边,北宫伯玉也不遑多让,很快就捡来不少干柴,升起了火,甚至还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有盐巴的小瓷瓶儿,把杨文看的都发愣。 扬了扬手中的小瓷瓶儿,北宫伯玉笑道:“老习惯了,没什么可好奇的,倒是你,堂堂的靠山王世子,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平日里随随便便用金弹子打鸟雀的草包呢!没想到啊!”。 干强盗的风餐露宿,寻常时候就地取食,带盐巴也就成为了一种必要的习惯与坚持。也多亏北宫伯玉的习惯,不然那淡而无味的兔肉,不知有多难吃呢。 翻着白眼儿,杨文用削好的木棍将可怜的好兔子串好架在火堆上,席地而坐,道:“你要是跟我一样被逼着游走了大半个帝国,你也会有我这个能力的!人嘛,都是被逼出来的,要是没人逼我,只怕我现在吃饭还得有人喂,哪会自己也动手弄吃的?”。 天色渐暗,云霞满天,景色美不胜收。 北宫伯玉吐出一根兔骨头,眺望远方,诗意大发,但……他却沉吟了半晌,只自说自话、自我欢乐的说道:“绮霞低映晚晴天!好!漂亮!”。 杨文靠在大树干上,瞟见北宫伯玉脸上一闪而逝的羞红色,嗤笑起来:“装什么文人墨客,连《浣溪沙》都不能背全,就整出来一句,憋得难受不?”。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北宫伯玉也不尴尬,反而拿出了厚脸皮,开始数落杨文道:“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这人偏偏揪着我的短处不放,还取笑我!小人行径!绝对的小人行径!我就纳闷儿了,你这种小人,向来崇尚仁义的大学书院凭啥破格录取你?”。 杨文笑嘻嘻的说道:“就不告诉你!你打我啊?”。 北宫伯玉:“……”。 两个人臭味相投,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成为了知己好友,说起话来无所顾忌,谁也不恼谁的。杨文的个人修养虽明显胜过北宫伯玉这个小强盗头子,却并不能说过北宫伯玉,因为小强盗头子时常弄出一些歪理邪说、强盗理论。于是乎,杨文说不过他的时候,就会来上一句“怎么怎么样,你打我啊?”,如此便能气的北宫伯玉没有了下文儿。 正如其他人暗中腹诽的,他们两个搅合到一起,那绝对是土匪遇强盗,偷儿见了贼,无赖碰上小流/氓,形容的恰如其分,没有更好的了。 “行了,咱也别闹了,想想怎么杀妖才是正经的!”,杨文扬着下巴示意北宫伯玉发表一下看法。 北宫伯玉眼睛一转,道:“我觉得儒家这次搞得什么考试,考的不仅仅是杀妖,如何在旷野生存下去,如何搞到趁手的兵器,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别那样看着我啊!好吧!算我说废话了,咱们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搞到趁手的家伙!”。 杨文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歪着脑袋看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一咧嘴,也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刀。 “尽是屁话,手里都有家伙还找个毛啊!”,杨文笑骂了一句,道:“我在《妖蛮志》那本书上有看到过河妖的记载,多为鱼虾所化。鱼妖的能力是喷水箭,两丈距离内杀伤力最大,比弩箭还更胜一筹,但自身防御很差,可用近身。与鱼妖恰恰相反,虾妖全身仿佛披着重甲,防御极强,速度也并不慢,近身的时候得格外小心它的两只大鳌,好在虾妖不善远攻。另外,咱们如果是碰到散兵游勇的鱼妖虾妖,直接上去灭掉,若是碰到成股的河妖……”。 话音一顿,两个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的说到:“跑!”。 “哈哈哈!!!”。 欢畅的大笑后,北宫伯玉又说道:“其实,咱们可以试着用另外一种方式!”。 “哦?什么方式?”。 “钓鱼!”。 看着北宫伯玉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儿,杨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的意思是让我……”。 北宫伯玉点头。 杨文怒道:“为啥是我?”。 “钓鱼需用香饵,”,北宫伯玉很自然的说道:“你想啊!像我这种模样的,长了一双死鱼眼,那些鱼妖、虾妖要是眼神儿不好,没准儿还把我当成他们的同类了呢!你不同,细皮嫩肉儿、白白净净儿的,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怎么看也是人畜无害,正适合那些鱼妖虾妖下手嘛!”。 杨文没说话,双手竖起了两根大大的中/指。 北宫伯玉虽然不太明白是啥意思,但也知道那肯定绝对是骂人的手势。 他正要问上一句,忽然间,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河里波浪翻滚,水流急促,“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竖起一根手指,北宫伯玉示意杨文安静,自己则像是矫健的猴子,三窜两窜的上了身后的大树,神情专注的盯着河里动静,朝着下边的杨文打了一个“一”的手势。 杨文明白北宫伯玉的意思,那代表着河里隐藏的是一只妖怪。 不知怎地,河里隐藏的妖怪在河面下游曳不定,既不走,也不上岸,似乎在担心什么。 北宫伯玉蹙着眉毛,想了想,又朝着杨文打了几个手势。 杨文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身,脱去身上价值不菲的长袍拧成绳子,扔在树杈上,捡了两块大石头做垫脚石,面朝洛河水,一脸的悲呛苍凉,大呼:“娘啊!儿子不孝啊!再也不能伺候你啦!”。 脚下一蹬,扬大世子便上了吊,挣扎几下后便软绵绵的没了动静儿。 好一会儿的沉默,就在杨文坚持不住的时候,河水里隐藏的妖怪分开水面缓缓的上了岸,是一只鱼妖。偷瞄的杨文心中暗忖:与《妖蛮志》里描述的差不多嘛!鱼头、人身,全身布满鳞片……与人差不多一样个头,就是显得头重脚轻一点。 鱼妖笨拙的向杨文走来,类似这等低级妖怪,智力不是很高,饶是如此,他本能中也有趋吉避凶的一面。他明白刚才那一出叫做上吊自杀,但又觉得那个上吊的人有些问题,可也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食物,试试探探的慢慢走着。 眼看着距离杨文只有一丈远,鱼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儿,咧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嗓子眼儿里可以看到的是凝而不发的水箭。他准备先给杨文来一下子,确保猎物死透,那样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惜,他离得还是太近了点儿,只听见头顶出现异常响动,鱼妖连忙抬头去看,结果迎接他的就是附着了文力的匕首! “噗嗤——!”。 仿佛是刀切豆腐,从树梢上跳下来的北宫伯玉直接用短刀贯穿了鱼妖的脑袋,下刀极为精准,那鱼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了结了生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北宫伯玉对杨文笑道:“下来吧!演的还挺像的!”。 杨文从绳套里跳了出来,摇晃了两下脖子,得亏他将文力调集在喉咙上,不然这戏难免会弄假成真。将拧成绳索的袍子抖开,已是皱巴巴的样子,杨文也不嫌弃,套在身上,兴致勃勃的走到鱼妖的身边,伸手摸了摸,见到什么稀罕玩应儿似的。 “首战告捷,值得庆祝!”,北宫伯玉蹲下身用短刀将鱼妖脑后的鳍割了下来,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包了起来,手上麻利,嘴上也不耽搁:“鱼妖的脑袋有点大,携带不便,割下这片鳍也能够证明我们杀了妖!晚上了,河妖活动可能会很频繁,血腥儿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妖怪,咱们要换上一个地方!”。 杨文伸出大拇指,暗赞:不愧是当过强盗的人,深得干一票就跑,换地方再接着干的精髓。 事实证明,北宫伯玉的判断是正确的,已经跑进树丛中的杨文远远扭头目睹了月光下从河水中不断涌出的鱼妖、虾妖,瞧见同伴的尸体,发出怪异且愤怒的嘶吼声。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感谢银閎朱武筒子的五八八点币打赏支持,以及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 第三十三章月下红衣狐 已是月末,天空上挂着一弯残月,繁星满天,隐隐能看到条横贯天地的白练,那就是智慧星海、文力长河,是每一个读书人心中的圣地,也是读书人力量的来源。 夜空下的树林,野兽嘶吼,虫儿嗡嗡,倒也不是死气沉沉。 坐在树梢,杨文揉着眼睛,扭头对四仰八叉在树干上小憩的北宫伯玉道:“喂喂喂!这不是家里,小心着点儿!”。 北宫伯玉没搭理杨文,有些急促起伏的胸腹表示他还在调节气息。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两个人一个当诱饵,一个敲闷棍的方式大获成功,可也引起了河妖的注意,就在刚刚,他们还被撵的跟狼狈如狗。 杨文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我估摸着这些河妖不简单,都说河妖智慧低下,多为散兵游勇,但从刚才的情况看,明显有问题。”。 “用你说?”,北宫伯玉坐起身,道:“洛河里一定是诞生了妖将,否则,这些鱼妖虾妖不会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居然还能对咱们围追堵截。接下来咱们要小心点儿了!”。 杨文点头,调集智海中的文力至双眸,警惕的四处扫了几眼。夜色太浓,不得不用这种消耗文力的方式来保持视线,防止被鱼妖虾妖偷袭。这一招杨文还是跟着北宫伯玉这个小强盗头子学的呢。 “这里距离洛河水还是太近,咱们得离远点,恢复文力后再想办法多杀几个!”。 北宫伯玉嘟囔了一声,直接跳到地上去,四处打量了一番,奔着北方走去。杨文也从树干上跳下来,跟着一起走。 杨柳林的北方高山,山峰上没有任何植被,尽是嶙峋顽石。月光躲在低沉的铅云中朦朦胧胧,黑暗的山路崎岖蜿蜒。与北宫伯玉一起深一脚浅一脚急驰的杨文,忽然间停在原地,他感觉身后似有似无的过去一道虚影,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看什么呢?别告诉我你这个金枝玉叶走不动了!”,北宫伯玉满脸的揶揄。 杨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仔细打量周边很久后,道:“没事儿,接着走吧!”。 倏忽,前方传来突兀的优美歌声,杨文与北宫伯玉一抬头,呆立当场,手脚冰凉。 “莫问:何人行行复停停,月下妖狐裹红衣。一回眸青色瞳里,映入了书生背影……”。 铅云散尽,朦胧的月光下,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个银发红衣的妩媚女子,正歪着脑袋笑吟吟的看着杨文与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低头摸了下鼻子,小声的对杨文说道:“完了!完了!咱们走霉运了,能够化成人形的狐妖王都能碰见……点子也太背了!”。 相较于人族将有文力的文人划分为童生、秀才、举人、进士、大儒等等级,妖族也有相对的划分方式,妖王便是相当于大儒的存在。也就是说——那银发红衣的妩媚女子想要杀了杨文与北宫伯玉,就像是树下孩童儿捏死地上的蚂蚁。 杨文的额头上已然见汗,先前他还认定这次试炼,儒家的人一定会暗中保护,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心中难免的骂了几句:儒家的人真他娘的不靠谱啊! 心里骂归骂,表面儿上,他还镇定的将手背在身后,装作烂漫无知的样子,打量着银发红衣的妩媚女子,道:“风光灼华过桃夭,黛青淡扫柳眉梢。卷睫长掩玲珑眼,并指菱唇贝齿咬。三丈软红春帐宵,媚眼如丝重影摇。交结满铺银发耀,引身折腰二人瞧!”。 北宫伯玉诧异的看着杨文,心道:这段词文既是赞美红衣女子的美貌,也是形容当前的情况,颇为应景。不是以前作出来的诗文,肯定就是急情之下作出来的,看来传说中的纨绔草包,实乃深藏不露的风/流才子啊! 杨文哪里有这等才华,无非是脑海中另外一份记忆给他提供的现成东西。传说中狐妖是妖族中最为亲近人族与最喜欢诗词歌赋的存在,甚至还出现很多妖狐与书生之间的凄美爱情。杨文想着展现一下“才华”什么的,别让人家直接当了点心吃,那样死去,委实难看了些。 银发红衣的妩媚女子轻咦一声,笑容不减,轻飘飘的从石头上飘了过来,一张媚眼如丝的脸距离杨文愈来愈近。隐隐的杨文都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他后背已经湿透了,抿着嘴唇儿,勉强挤出一点点笑容,道:“姐姐,这么晚还出来放风啊!山上狼虫虎豹甚多,还是快快回家去吧!”。 “咯咯咯咯……”。 银发红衣女子笑出声来,伸出芊芊玉手,三寸长的漂亮指甲挑起杨文的下巴,道:“小鬼头!有趣儿,真有趣儿!”。 对视那双妖异的青眸,杨文喉结耸/动,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一脸的傻笑。 “银玥姬,”,银发红衣的女子抽动鼻子嗅了嗅杨文身上的味道,笑吟吟的再次强调:“我的名字,银玥姬!”。 杨文龇着小白牙儿,撒谎完全不打草稿:“我叫文杨,他是伯玉。”。 银玥姬歪着脑袋,说道:“刚才的那首诗词,嗯……怎么说呢!我很高兴,不过,太俗气了些,深度不够,看你急情下就能作出如此诗文,那要是给你点时间,一定能作出更上佳的诗词是吗?”,稍顿一下,她接着说道:“要是作的好,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哟!我可是在你身上闻到了妖族的血腥味儿,恐怕你杀了不少蠢笨河妖吧?”。 杨文笑的假的不能再假,机械的说道:“被逼无奈,被逼无奈嘛!”。 银玥姬掩嘴轻笑,道:“被逼无奈?那我现在让你作诗,你是不是也会觉得被逼无奈呢?”。 “岂敢!岂敢!”,杨文连忙摇头,道:“能给姐姐这样的大美人儿作诗,深感荣焉!深感荣焉!”。 银玥姬挑了挑秀气的柳眉弯黛,一个动人的转身,露出惊鸿一瞥的丰腴白脂,着实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北宫伯玉一直低着头,额头上汗水涔涔,偷偷摸摸的给杨文打了个手势,示意这个纨绔世子可不要玩火**。 杨文只当没看见,现在的这个情况,已是骑虎难下。貌似也只能指望着眼前的妖狐真的会放过他们,修为上的天差地别,简直让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逃跑。 坐在杨文身前的巨石上,银玥姬手托下巴,安安静静的盯着杨文看,好似很期待。 杨文长呼一口气,眉头紧蹙,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想找出适合此情此景的好诗词,可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到。 忽然间,银玥姬伸手将手腕儿上的红绳儿解了下来,上边儿还有一只精致漂亮的银色小珠子,细细看来,珠子雕着狐狸的形象:“初次见面便要你作诗,也挺难为你的,这个算我送你的吧!关键时刻,灌输文力,或可保你一命!”。 杨文眼前一亮,不是因为银玥姬的馈赠,而是他想到了一首好诗,当下,装模作样的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银玥姬的玉手微微僵了一下,喃喃道:“人生若只是初见?好!好!”。 杨文继续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本就是一首描写爱情的凄美诗词,就算是妖怪,银玥姬也是个雌儿的,顿时就被诗词中的描写所吸引,感慨连连,颇为满意。 只是等她回过味儿来之后,又问道:“何事秋风悲画扇,这句里头描写的是汉王朝时班婕妤被弃的典故,又引用《班婕妤怨》中妾身是秋扇那句,可后边‘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应该也是个典故,我怎么不知道?”。 杨文咧嘴,眼珠子直转,而后道:“那其实是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从前有个皇帝,取了个妃子,妃子长的很漂亮,皇帝也很喜欢她,愿意为她做很多事,还在骊山上与她海誓山盟,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但是因为皇帝治国无道,有人造反,皇帝被叛军从皇都逼走到了一个叫马崽坡的地方,他认为是这个妃子红颜祸水,于是缢死妃子,但妃子没怨恨他……”。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怎么只有一句?没上阙下阙吗?还有,这个故事我怎么没听过?”,被故事所吸引,银玥姬嗔怒的瞪着杨文。 杨文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我自己编的故事。原本想写成小说来着,就是一直没动笔,至于那句词,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嘛!”。 银玥姬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又有些不甘,嘟着红唇想了很久,道:“罢罢罢!之前说会放过你,现在也不会改变主意,文杨是么?我记住你了!你那本小说要尽快写出来哦!”。 轻飘飘的飘到杨文面前,银玥姬拉起杨文的手,撸开袖子,将手中的红绳银坠细心的给杨文戴了上,打量下,还很满意的点头:“你长的比你旁边的这个黑皮白净多了,戴着也好看!嗯,再见喽!”。 突然的将杨文搂在怀里,笑吟吟的揉搓几下,银发红衣的妖狐飘然远去,不见踪影。 北宫伯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的大喘气,好久,不满地嘀咕道:“谁是黑皮?谁是黑皮?哼!”。 银玥姬的确是有些冤枉北宫伯玉,其实北宫伯玉真的挺白,只是比起杨文那种酒色过度般的病态苍白差了一点儿。 杨文也倒在一边的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看了下手腕儿上的银坠,回味着远去佳人那张不施粉黛便叫六宫无颜色的俏丽粉脸儿,还有那身如水般荡漾的细脂嫩肉。尤其是脑袋被揽进怀里揉搓的那阵子,脸畔柔软的触感与如兰芳香至今仍在……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三十四章妖蚌玉公主 银玥姬来的突兀,走的倏然。就像是一道插曲,她其实并不妨碍杨文与北宫伯玉的主要基调——杀妖。 晚风瑟瑟,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洛河水波光粼粼,景色足够雅致,但河边不远处的杨文与北宫伯玉可没有那个心情去看。 很倒霉。刚刚从山上休息好,下来准备搞个突袭,结果一头就落到了河妖的圈套里。现在,他们两个的周围至少围着三个虾妖,以及不少于五只的鱼妖。 北宫伯玉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对杨文嘟囔道:“都怪你,我就说今儿点子太背,不适合再继续进行狩猎,你非要来,结果呢?娘蛋!这些蠢货河妖什么时候也这么聪明啦,居然学会了咱们的钓鱼!”。 杨文抿着唇角儿,道:“我觉得有人在指挥他们!”。 “用你说?”,北宫伯玉反嘴就是一句。 “嘶嘶——嘶嘶——!”。 瞪着凸出的圆滚眼球儿,人面、虾身,全身布满狰狞甲质的虾妖发出一声声怪异的嘶吼,两只巨鳌像捏动剪子一般发出渗人的“咔咔”声。虾妖的体型可媲美一个八尺大汉,再加上那双充满压迫感的巨鳌,以及多生出来的几只脚,弹跳能力超强,短距离被这三只妖怪围住,也难怪北宫伯玉埋怨杨文。 “嗬嗬……嗬嗬……”。 仿佛是将死之人喘不上气儿的那种声音,躲在暗处的鱼妖发出了不耐的吼叫声。 三只围住杨文与北宫伯玉的虾妖顿时变得嗜血,巨大的螯钳张开到最大,金蛟剪一般剪了下来,若是被剪中,少不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足下灌输文力,杨文与北宫伯玉一跃而起,跳出圈外,相互之间很默契,都没有贸然发动文术。 “嗖嗖嗖——!”。 果然,他们的选择是对的,躲在暗处的五六只鱼妖大嘴一张,发动了无差别的水箭,丝毫不怕误伤到虾妖,因为那些水箭完全打破不了虾妖身上笨重的盔甲。 杨文与北宫伯玉背靠着背,双手平伸在身前,口中念叨:“夫子门前数仞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用诗句配合发动了文术,虚幻的在身前构建出墙壁,苦苦抵挡着鱼妖的冷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跑都跑不了!娘的!小心!”。 北宫伯玉大吼一声,撤了文术,掏出腰间短刀附着文力,朝着杨文的头顶迎去。“吭”的一声后,他狼狈的像是被拍的苍蝇,直接从半空跌坐在地。 杨文扭头一看,一只虾妖也被北宫伯玉击退,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被虾妖的鳌钳从脖子上剪下来! 心中暗惊,杨文感激的瞧了北宫伯玉一眼,大声道:“我有办法短时间内击退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但这招我用完之后,就会暂时变成普通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北宫伯玉怒而打断:“都什么时候啦!有招早点使啊!咦?什么招?用那个红绳银坠不至于变成普通人吧?”。 杨文也怒吼:“娘的!还问东问西个屁啊!坐地上干啥?起来帮爹一把啊!”。 北宫伯玉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双手平伸,念叨着那句“夫子门前数仞墙”保护在杨文的身前。 杨文收回文力,慢慢的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猛然,双眸怒睁,大喝:“天!地!有!正!气!”。 “嗡——!”。 以杨文为中心猛然乍闪光芒,不高不低的声音带着一股坦荡、刚正、威严的气息。河妖顿时惊恐的嘶鸣起来,那是他们从血脉传承中就惧怕的东西——浩然正气! 杨文的浩然正气还很微弱,仅仅是一丝且不能随心所欲的调用,得配合《正气歌》才能激发出来。远达不到人族与妖族战场上,大儒惊天一喝,瞬间泯灭数万妖师的程度。饶是如此,也足够让他身边的数只河妖喝上一壶。 虾妖倒还好,因为全身裹着厚重的铠甲,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躲在树丛中的鱼妖倒了血霉,纯正的浩然正气像是天火一般在他们身上燃烧起来,隐隐的,还有香甜的鱼肉味儿在空气中散开。 北宫伯玉呆呆的盯着杨文,他委实想不到这恶名罩住、臭名远扬,以至于他这个身处南蛮都能有所耳闻的纨绔弟子,竟然能运用浩然正气! 看着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北宫伯玉,刚刚抽干了智海文力的杨文略带疲惫的说道:“还等什么?跑啊!”。 说话间,他已经开始踉踉跄跄的向着北方跑去,缓过神来的北宫伯玉瞧着虾妖仅仅是身上青色甲壳多出些被烧熟的红色并没有大碍后,同样撒丫子就跑,还顺带着将杨文扛在了肩膀上。 呼哧呼哧的一边跑着,北宫伯玉一边嘴里也不闲着:“像你这种龌龊、卑鄙、下流的混蛋,居然能运用浩然正气?我没看错吧?还有,貌似那还是儒家的不传之秘,你一个刚刚进了书院的人,竟然会?该不会是你给书院送了什么礼吧?”。 杨文被北宫伯玉扛在肩上,怒道:“能不能轻点儿?快散架子啦!”。 北宫伯玉跑起来兔子一样溜得倍儿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做强盗的时候练出来的功夫。不多时,他就带着杨文一起回到碰见妖狐银玥姬的那座山上,倒在地上便大喘气。 只是,在北宫伯玉还没有准备延续之前抛出话题的时候,一声轰天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山石滚滚而下,二人又是好一番狼狈之色,眼角余光的同时捕捉了令人难忘的景象——洛河水,飞起来了! 常言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更何况是整整一条弯弯大河?它……怎么可能脱离河道? 破晓的阳光红彤彤的像是孩子的笑脸,光线渐明,杨文与北宫伯玉也看到了河水飞起来的原因。 远处,凭空站立着娇小女孩儿,那女孩儿生的粉嫩到极致、可爱到极致,只是她襟起来的小鼻子与那双愤怒的明亮大眼睛,表示她现在处于暴走的状态,更为奇特的是她身后居然长着两片蚌壳,一张一合,洛河水也因此飞舞在半空,空灵与妖异并存的美的确很吸引人。 “又是一个妖王!”,嘟囔着,北宫伯玉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洛河水边道:“哎哎!你看那边儿,不是那个黑衣木头么?”。 杨文看了过去,不是那个与韩寻一起构建文力通道的黑衣儒者又是谁? 黑衣儒者背在身后的手握着一卷书,伸在身前的手攥着剑,遥指妖蚌小女孩儿,道:“妖孽!还不授首伏诛!”。 小女孩儿面目阴沉的盯着黑衣儒者,冷笑连连,声音好似清脆的珠玉:“原来是儒家的人!难怪一脸的刻板!对付你这种人,多说无益,打了再说!水来——万箭!”。 “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声正如战场上的一次万箭齐发。 干秃秃的河床下,鱼虾螃蟹可遭了秧,蹦踧蹦踧的吐水泡,还有很多多少有点儿智慧的河妖抱头奔行,惶恐不已。 黑衣儒者双目怒瞪,口中只说了一个字儿:“盾!”。 白炽的光芒在他身前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巨大盾牌,锋利的水箭虽然连河岸边的顽石都能刺穿,就是刺不穿那道盾牌。 妖蚌小女孩儿似乎早有预料,身后的蚌壳仿似蝴蝶的翅膀,煽动中,鸟儿一样欺身黑衣儒者头顶上方,身后挟杂着洛河的湍天河水,简单粗暴的砸了下去。 山上的杨文看的直咧嘴,心中也不免生出感叹:纨绔败家有什么好玩儿的?如果能有这种一动风云皆变,一怒山河具碎的强大修为该多好啊! 北宫伯玉同样怔怔出神,咋舌道:“不愧是大儒等级的战斗,果然够震撼,‘金口玉言’、‘平步青云’、‘唇枪舌剑’……啥时候咱们能过一把大儒的瘾呢?”。 正在两人感慨的时候,忽然间,天边又多出来一个人。 银发红衣,银玥姬。 这个妩媚多变的妖狐的身后多出来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用手玩弄着,口中也说道:“玉公主,能把龙珠还给我吗?”。 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莫名的意味,且透露出令人震惊的东西。 龙珠,那是真龙体内蕴藏的东西,取天地精华、集日月光阴,千年而生。无论是人是妖能够得到一颗龙珠,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更强盛的实力! 妖蚌玉公主对银玥姬很警惕,直接放弃了攻击黑衣儒者,操纵着洛河水,冲天而起,瞬间与银玥姬拉开足够的距离:“银玥姬!你居然敢来大唐腹地?”。 银玥姬用白绒绒的尾巴扫了扫自己的脸,宜嗔宜喜的粉脸儿说不出的慵懒美艳:“你都敢顺着海口过来,我怎么就不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黑衣儒者重重一哼,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帝国的土地不是你们这些妖孽说来就来说就走的地方!杀我大唐百姓者死!喝——!”。 轰天爆喝,震得天地为之晃动。声音一落,风云骤变,天地色变。洛河周边数里段落内,地动山摇,纯白色的浩然正气耀眼异常,映的昏暗的黎明犹如白昼。 “轰隆隆!!!”。 扑天盖地的天地浩然之气,如江海一般,浩浩荡荡,从天空席卷,辐射四方。 “嗬嗬——嗬嗬!!!”。 干涸河床上的密密麻麻的上千河妖在一瞬间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只余下惊恐的叫声残留于世。 天空上的妖蚌玉公主躲在蚌壳之中,还调集洛河水在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水球,可那水球还是被浩然正气的至阳至刚灼烧的沸腾冒气。 反观妖狐银玥姬,没事儿人一样站在原地,不过,从她身后多出来的五条尾巴来看,她应对的其实并不轻松。 “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浩然正气!看见了吧!”,北宫伯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神情中满是震撼。 杨文一副呆呆的模样,心中热血沸腾!没错!那才叫浩然正气!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三十五章赵客缦胡缨 双峰并举,分个高低便好。三足鼎立,却是多了几分诡谲。 黑衣儒者眯着眼睛,刻板的脸上满是正气。身为儒家的大儒,斩妖杀蛮、保卫国土乃是责任,更是本分。明知道对方有两名妖王,他也要拼死留下她们,决不能让大唐的百姓被白白残杀。 妖蚌玉公主面色严肃,自身本就有旧伤未愈,一面要防着追讨龙珠,修为深不可测的狐妖王银玥姬,一边还有个儒家那不通晓道理只知对妖蛮赶尽杀绝的老顽固,哪个都不是吃素的,苦也!早知道就不偷龙宫的龙珠跑出来啦。 相对于前两者,银发红衣的银玥姬想的也不简单,要拿回龙珠完成任务,还不能让妖族损失一名妖王,很难办。 相互对峙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瞧你。最终,还是由银玥姬开了腔儿,道:“老家伙,你是儒家大学书院的大儒余锋矩吧?瞧你这个模样,还真跟你的座师魏子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稍顿一下,她笑靥如花:“这是我妖族的内事,似乎不用你来费心。”。 黑衣儒者余锋矩愣愣的盯着银玥姬,硬邦邦的说道:“这里是大唐的国土!那就是大唐的事!”。 “没意思!”,银玥姬嘟着红如樱花的嘴唇儿,一偏头,道:“玉公主,要不要先联手杀了他,然后再谈其他?若是等些功夫,只怕大唐连半圣、亚圣也会出动呢!”。 妖蚌玉公主看起来是个小女孩儿,可她实在是个老妖精,念头诡异,眨着无辜的明亮大眼睛,清脆的断然拒绝:“你该不会是想趁机偷袭我吧?不要!”。 黑衣儒者余锋矩忽然间全身文力喷涌,其身周围狂风肆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诗词《易水歌》唱罢,文术形成。 洛河河畔风云四起,一道若有若无的黑色虚影倏隐倏显,“呛啷!”,那黑影抽出了宝剑,寒芒乍闪,天地清冷了几分,连被玉公主操纵的洛河水都结了冰! 《易水歌》的文术杨文也见过,但那显然与余锋矩使用出来的不是一个档次。当初的陈澄文力不足,只能以身化刺客。而余锋矩竟是磅礴的文力直接虚幻出了荆轲的残影,操纵着荆轲去战斗! 神鬼莫测的刺杀剑术转眼便到了玉公主的面前,玉公主如同之前一样,直接以洛河湍天河水包裹全身,形成了一个海胆的模样进行防御。 余锋矩寻觅不到机会,只好将目标放在银玥姬身上,轻喝一声:“杀——!”。 银玥姬既然敢深入大唐腹地单独追杀玉公主这个同样等级的妖王,那自然有不俗的实力,芊芊玉指打了个响指,青色的妖异狐火便出现在她手中,手指像是弹琴拨瑟般奇妙的撩动,面对那道荆轲虚影一动不动,就仿佛当它不存在似的。 站在地上的余锋矩右手持剑一挥,那道荆轲残影便展露峥嵘,急速无比的刺出了精妙无比、刁钻诡异的必杀一剑!直奔银玥姬喉咙处。 “啵——!”。 又是一声响指,随即便是“轰隆隆”的爆炸声。天空上滚滚浓烟散尽,银玥姬蹙着眉头,瞧了一眼有些损伤的尾巴尖毛儿,极为心疼。 远处。 “看清楚了吗?”,杨文有些发愣。 北宫伯玉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道:“我猜是她用狐火引发爆炸,在爆炸的同时用尾巴将自己包裹起来,免得被波及!”,顿了下,他叹道:“余大儒的文术被破啦!”。 杨文咧咧嘴,道:“我现在更加担心的是我这位余师兄被两个妖王合击,那个玉公主的防御他破不开,那个银玥姬更是犀利……得!乌鸦嘴了!”。 自古以来便是人妖不两立,妖蚌玉公主虽然说不会与银玥姬联手,但实际上,那不过是迷惑余锋矩的话,转眼间她就抽冷子偷袭了余锋矩。 面对两名同等修为的妖王,纵然余锋矩有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决心,也不免落在下风,手忙脚乱的被压着好一顿揍,狼狈不已。 “得想个办法,这样下去,余师兄就得死!”,杨文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盯着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打了个冷战,警惕异常的与杨文拉开了距离,道:“你想做什么?那是神仙打架,我们这等小虾米若敢凑合进去,瞬间就得化灰灰!”。 杨文一摊手,道:“这个我也知道,我的意思是——余师兄的战术明显不对,妖族最大的天赋是什么?便是本命神通,玉公主控水,银玥姬控火,水火无情,都是威能莫大的能力。与她们远距离交战定然不行,他会耗空智海内的文力,然后被轻松取掉首级!”。 “那怎么办?”,北宫伯玉难为的说道。 他倒不是不赞成杨文帮余锋矩一把,毕竟同为人族,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哪怕是有私怨,也必须放下,关键就是——没得办法啊! 杨文抿着嘴唇儿,眼睛眯着,想了好久,道:“我没有文力,你有,我说什么,你喊什么!”。 眼看着余锋矩就要落败,北宫伯玉坚定的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口气,道:“说吧!”。 杨文道:“用近身文术!”。 北宫伯玉也不多想,直接将文力调集在喉咙位置,大吼:“用近身文术!”。 正在战斗中的余锋矩显然是听到了叫喊,大敌当前,他不敢去看。实际上,他很是想说上一句不符合身份的粗话——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 妖蚌玉公主与妖狐银睿姬完全不给余锋矩近身的机会,余锋矩想近身,难。最为难办的是,《易水歌》辅以文力的文术,几乎已经是最好的近身文术了!但对付两个妖王而言,明显威能不足。 这时—— 余锋矩听到了远处接着来的呐喊声:“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嗡!”。 一刹那间,余锋矩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头系侠士武缨的燕赵侠客,腰佩吴越闪亮的弯刀,骑着银玻白马,豪气干云,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的形象。 顾不上是何人出言提醒,余锋矩扔下手中书卷,单手持剑,口中重复着那首引人深思的诗词,胸中热血满腔,气势节节攀登。白首著书,老死窗下有何意义?不如做一个意气贯长虹,纵死侠骨香的侠客! “该死的!”。 妖蚌玉公主面色大变,操纵洛河水不断的攻击余锋矩,但此时此刻的余锋矩锋芒毕露,手中长剑犀利无匹,连河水波浪也能被他斩开! 倒是银玥姬饶有深意的看了眼远处那座山峰,面上挂着吟吟笑意,娇喝道:“好诗词!文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话音落,她摇身一变,展现出了六尾妖狐的本体。毛发如玉,脚踏狐火,于天空闲庭漫步却并不慢的直接奔向了余锋矩。三丈长的巨大身躯后,六条尾巴暴涨,参天巨树倒塌般带着妖异狐火扫向余锋矩。 “轰隆隆——!”。 余锋矩死战不退,剑锋硬撼狐火,轰烈的爆响震天动地。 银玥姬趁着浓烟四起的时机,身形闪现,一下子就出现到妖蚌玉公主的身边,毫不留情的一爪子挠了下去。 前一刻还并肩作战,后一刻便暗下黑手,玉公主哪里能想到银玥姬竟然搞了这么一出?娇小的身躯上被留下四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贱人——!”。 尖锐的怒叱,妖蚌玉公主操纵的洛河河水变的更加汹涌澎湃,滔天巨浪,铺天盖地的砸向银玥姬与余锋矩。 “耶(读一声),失手了!”。银玥姬小声嘟囔,身体一闪,躲避巨浪。 原本银玥姬是想将玉公主身上的龙珠直接取走,哪想到她没控制好,反倒是伤了玉公主。毕竟是妖蚌,玉公主的本体是在软弱娇嫩的可以,大抵还不如人族,怎能承受得了银玥姬那锋利如刀的爪子? 受了重伤的妖蚌玉公主已然控制不住天空上的洛河水,“轰隆隆”的河水仿若银河泻地,水流全部砸到河床上,溅起阵阵水雾浪花。 也正是随着河水的落下,妖蚌玉公主的身形消失不见。 眼看着眼中冒火,大有不死不休架势的余锋矩虎视眈眈的手持宝剑,银玥姬化身的六尾妖狐晃了晃脑袋,“嗖的一声也消失了。 向来就以杀妖灭蛮为己任的余锋矩哪容得了这个?在帝国土地上杀完人了就想跑?门都没有!脚踏青云,穷追不舍。 一场短暂却又一波三折、轰轰烈烈的大战就此落幕。 倒是苦了北宫伯玉这个传声筒,声嘶力竭的喊完那首词之后,嗓子都是哑哑的:“这首诗也是你写的?叫什么名字?”。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不是我写的,是青莲居士写的,叫做《侠客行》!”。 北宫伯玉的眼神儿中明显是不信与怀疑。 杨文也不管那些,道:“童子试改成杀妖试炼,现在妖都被余师兄一声大喝灭掉了,你说——会不会改回去?”。 北宫伯玉一翻白眼儿,怒道:“你敢不乌鸦嘴吗?”。 杨文嘿嘿的笑了两声,起身道:“走吧!咱们回之前来的地方,等待结果就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向着东方行去。 北宫伯玉连忙追了上去,满是狐疑的问道:“喂!杨家当家的,你说书院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没什么危险吗?他娘的两个妖王都先后出现了,还叫没有危险?那群孙子不会是拿咱们开涮,当饵钓鱼了吧?”。 杨文一挑眉毛,大大咧咧的道:“也说不定,那群孙子,孙子着呢!不管了,反正咱们一共拿到手的鱼妖鳍有八个,他们规定只要杀一个就行,杀多了还有奖励。他今天要是敢告诉我做不得数,明儿我就敢一把火烧了书院!”。 北宫伯玉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有种!要是烧书院,我给你点火!对了,你考试的时候带的那只狗崽子呢?怎么过来这边就不见啦?”。 “它是怕我饿极了把它烤着吃了,偷着溜了!”,说起这个杨文肚子里就有气,怒道:“娘的,那个又馋又懒的肥球儿,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比我这个世子还世子,谱大的很。”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三十六章好一声爹啊 洛河畔那惊天动地的对决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消息顷刻间传回洛都城,儒家的人当机立断,出动无数强者搜捕潜入帝国领土内的两只妖王,以此来捍卫文道殊荣的同时,也加派人手将散落在洛河沿线参加杀妖试炼的生员全部召集到一起,进行保护。 统计前来参加杀妖训练的人之后,儒家书院的大儒赫然发现少了两个最为关键的人物。从不讲道理的靠山王府唯一继承人以及南边来的小强盗头子,饶是修身养性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地步的大儒,心中也不禁打起鼓来。那两位若是出了事儿,别说是大学书院会遭了秧,便是整个儒家也会因此受到莫大的牵累。 此时,杨文与北宫伯玉还在沿着洛河河畔溜达溜达的晃悠,对于这两个胆大包天、不走寻常路的家伙而言,他们才不在乎别人的焦急感受,自己玩儿的高兴才是真的。 见识到大儒级别那惊天动地的无上威能,无论是杨文还是北宫伯玉内心里都不平静。那就像是给他们打开了一道充满无限可能与新奇的大门,豁然间,他们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精彩,心潮澎湃,从此再不满足现状。 杨文唏嘘不已,毫不掩饰自己艳羡的情绪:“回去之后,咱兄弟得好好努努力,将来有一天,不说文道封圣,最起码也要混个大儒做做。一怒风云骤起,一喝山河俱碎……真大丈夫也!”。 北宫伯玉斜着眼睛瞧杨文,撇嘴道:“就你?你能下得了那个苦读书的功夫么?”。 “为什么就不能呢?”,杨文反问。 见他神情坚定,北宫伯玉知道他不知开玩笑,也正经起来,道:“说的没错,一起努努力吧!”。 “啪!”。 两人击了一下掌。 杨文的朋友不多,但也很多。不多的意思是知己不多,很多的意思是酒肉朋友很多。北宫伯玉现在已经被他划分到前者之中,这不仅是两个人并肩作战的这一天时间里有过命的交情,更是因为——臭味相投。 何为知己?何谓知己?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两人正在嬉笑怒骂的走着,忽然间,河畔旁边的赤杨林里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在杨文与北宫伯玉面面相觑之时,一把就抱住了杨文的大腿,脆生生的叫道:“爹爹!”。 “噗——!”。 杨文险些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自己好歹也是风华正茂的好少年,虽然外界传闻说他是个糜/烂不堪的花花世子,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多出来一个女儿? 死抱着杨文大腿不放的是个差不多四五岁的小娃娃,粉雕玉琢的让人心疼。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鹅蛋般的脸上,嘴角带着两只小小的酒窝。头发用紫色的缎带系在一起,穿着鹅黄色的衣裙,对襟处绣着一圈兰花。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 荒郊野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出现? 粉嫩的小女孩儿仰着小脑瓜儿,明亮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爹爹!你不要我了吗?”。 杨文都快急得冒汗了,这什么情况?正是不知所措的偏过头想向损友北宫伯玉求助时。 北宫伯玉却是笑得快喘不上气儿来了,无良的说道:“好一声爹啊!”。 杨文捏着眉心,很是头疼的俯身将小女孩儿抱了起来,问道:“我不是你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自己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小女孩儿很委屈的说道:“阿娘说爹爹就在这里,人家叫玉儿,文玉儿,”,顿了下,她很坚定的接着说道:“不会错的,你就是我爹爹!你看,咱们长的多像?”。 北宫伯玉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点头赞同:“没错,是挺像的!尤其是眼睛与眉毛!”。 “去去去!别跟着瞎起哄!”,杨文龇牙咧嘴,颇有一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指着北宫伯玉道:“我才十六岁,你看起来最起码四五岁了,我总不会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生出你来了吧?要说找爹,你也得找他啊!”。 文玉儿看了一眼北宫伯玉,偏过小脸儿,吐着小舌头道:“太丑啦!”。 “哈哈哈!!!”。 这回,换成杨文哈哈大笑起来。 北宫伯玉则是连连叹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笑归笑,闹归闹。杨文有些难办:“这荒郊野岭的,百十里不见个人影,谁家的孩子呢?”。 北宫伯玉也捏着下巴,诡异的打量着小女孩儿,像是要看出些什么似的,结果却是把文玉儿吓的直往杨文的怀里缩,眼睛里的泪珠儿绕着眼眶儿转动个不停。 “唉——!”。 叹了口气,杨文道:“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咱们也不能一走了之是吧?走吧!”。 跟随杨文的步伐,北宫伯玉道:“真的要带着她?”。 杨文咧咧嘴没吱声,被小姑娘牛皮糖似的搂着脖子的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远处天空忽然多了位白衣飘飘的风雅才子,脚踏虚空直接来到杨文的面前,和煦的笑道:“可算是找到你们啦!咦?让你们杀妖,怎么还生出个孩子来?”。 这话说得歧义太大,以至于杨文与北宫伯玉全都没好气儿的瞪着他。 “好吧好吧!不拿你们寻开心了!”,来人是韩寻,他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你们拐走了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怕人家父母着急?”。 杨文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也就不会带着她一起走了,想来是她的父母出了什么变故,不得已才把她仍在这边的吧?”。 韩寻点了点头,道:“也对,荒野森林,猛兽横行,确实不能把这个孩子扔在这里!”。 说话间,韩寻一手按着杨文的肩膀,一手按着北宫伯玉的肩膀,脚下一踏,便飞上天。 杨文感觉自己全身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眺望脚下,一览众山小,滋味儿着实美妙,也更加让他坚定了努力读书,争取早日成为大儒的信念。 “韩师兄,我们两个共杀了八只鱼妖,不知道考试……”,杨文拉着长音,询问。 韩寻一愣,笑道:“哦!事实上只要敢于前来参加杀妖试炼的人都算合格,考验的就是一个‘勇’字。你们杀了八只鱼妖?那真不错,回头会给你们奖励的!”。 北宫伯玉笑嘻嘻的朝着杨文做了个鬼脸,杨文抱着小女孩文玉儿耸耸肩膀,心道:看来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找到杨文与北宫伯玉,所有的生员算是全都齐了。不是所有人都想杨文与北宫伯玉那么实在,说杀妖,真的去杀妖了,很多人都是成群结队的,人多势众又不通懂鱼妖、虾妖的活动规律,一无所获。 韩寻当众宣布只要是参加此次杀妖试炼的人都可以成为童生,顿时引得一片欢呼。 之后,韩寻便与洛都城中的大儒合力构建文力通道,将所有的人都送回了洛都城。他没有回去,因为就在洛都城外几十里的地方居然潜伏了两只妖王!这绝对妖族对人族的严重挑衅,几乎洛都城内所有有实力的人都倾巢出动,搜寻那两只妖王的下落,誓要杀掉她们,以捍卫帝国领土的不可侵犯性。 洛都城。 本来杨文还想招待一下北宫伯玉这个损友,奈何脖子上挂着一只拖油瓶,想去烟花场所鬼混的意愿就此破灭,怏怏不乐的抱着文玉儿与北宫伯玉道了别,相约书院再见。 不知何时,杨文身边又多出来一个小家伙,那只肉滚似圆球儿的青毛狗崽子竟然回来了。 青毛狗崽子昂着脑袋,怒视杨文与挂在杨文身上的文玉儿,呜呜嗷嗷的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大概是因为文玉儿占了它的地方吧? 杨文完全无视它,一路回了靠山王府。 焦应龙的身体异于常人,背后的伤口恢复的很快,正在抄手游廊里走来走去,见杨文回来,很正经的单膝跪地,口称:“世子!”。 他这人就这样,又闷又冷,脾气还犟,打好主意后,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杨文无奈,只能各叫各的,一手扶起焦应龙,道:“大兄,恢复的很快嘛!既然如此,要不要趁你还没去东疆边线上任,我先给你找个嫂子?”。 焦应龙站起身,面无表情,对于杨文的调侃视而不见。 忽然间,他将目光放到了文玉儿的身上。冷漠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文玉儿身上很久,很久,西北图腾龙说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杨文一个错愕后,撩开袖子,将那个银狐坠给焦应龙看,道:“你没听说洛河畔有两个妖王突然出现吗?我就碰上一个,还好我足够机智,做了首诗,然后……”。 他没继续说下去,焦应龙点了点头,整个洛都高层都知道的事情,他没道理不知道。自顾的走到一边让开道路。 杨文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抱着文玉儿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却不知道,在他身后的焦应龙眉头紧蹙,盯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不放,闪动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三十七章我要做大侠 “三儒之师”魏子夏教导出三个大儒。论及其中天资最高者非“白衣韩寻”莫属,毕竟那儒家有史以来最天才不是白叫的,可惜他偏偏走上了与魏子夏截然不同的道路,称得上是叛道离经。就算如此,魏子夏也不得不承认他目前三个成就最高的弟子,未来最有可能文道封圣的就是韩寻。 相较于不承认是其弟子的韩寻,魏子夏极为欣赏的一个弟子是余锋矩,几十年前,当他见到余锋矩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个孩子是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存在。事实证明,余锋矩没有让他失望,被他教育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注重规矩……勿怪有人说余锋矩与他魏子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余锋矩对魏子夏也相当的崇敬,崇敬到非要沿着当年魏子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他已经在东疆边线参与抵御妖族数年时间,直至前不久才回到洛都城,回到大学书院。 被妖族的两只妖王潜入帝国的腹地,且是都城不远处,无疑是一种羞辱,也是一种挑衅。洛都城内的大儒、大将被激怒,只要是有闲暇时间的,全都出动。几乎将洛河水都掀开,但还是没有找到那两只妖王。 眉头紧蹙的余锋矩搜寻妖王无果,坐在河边,膝前横剑,杀气凝而不散。 韩寻白衣飘飘的从天空上降下来,给余锋矩施了一礼,自顾的说道:“师兄杀心为何变得如此之重?当心坠入魔道!”。 没有去看韩寻,余锋矩沉默着,很久,他舒展了眉宇,睁开眼睛目视着远方的大好风光,缓缓地说道:“我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哦?不知是何道理?”,韩寻笑着问道。 余锋矩站起身,坚定无比、铿锵有力的说道:“白首著书,老死窗下,非我愿也!我宁愿化作一柄长剑。经五百年火烙,五百年铁打,五百年浴血,只求护佑人族,杀妖灭蛮!”。 韩寻动容,双手执礼:“师兄大德!”。 余锋矩颇有感慨,说道:“我今年四十有五,已不再年轻。十岁前,我懵懵懂懂,不知愁苦滋味。二十岁前,我敬仰魏师,希望也成为他那样的人。三十岁前,我步入中年,亲眼目睹妖族掳掠人族作为牲畜,决心走上与魏师一样的道路,以杀妖灭蛮为己任。时至今日……我发现我错了!”。 韩寻没有说话,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静静的聆听。 余锋矩刻板的脸上挤出一丝丝笑容,道:“魏师不是我,我不是魏师,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我足足想了这些年才算想清楚!人们都说你韩寻是个离经叛道的人,但现在来看你远要比我聪明,知道找寻属于自己的道路,并且找到了。现在,我也找到了!”。 韩寻还是没出声。 余锋矩举起手中的长剑,原本他视若生命的书籍已然被丢弃,凝视那柄剑,目光中尽是光芒:“想当年,侯嬴、朱亥与信陵君结交,与之脱剑横膝,交相欢饮。三杯热酒下肚,便慷概许诺,愿为知己两助擂刀。后来,朱亥为信陵君救赵,挥起了金椎。此一壮举,使赵都邯郸上下,都先为之震惊。千秋之后,二壮士之美名仍在大梁城为人津津乐道,为世人所认知的侠。如今,我却要说,真正的侠客,并不是如此,那只是侠义的片面——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扭过头,望着韩寻,眼中尽是光彩,豪气干云且认真无比的说道:“我要做大侠!”。 韩寻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踟蹰了好久,道:“我应该……祝贺你么?”。 余锋矩哈哈大笑,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今却是变了。摇了摇头,他忽然问道:“你可知有一个叫文杨的人?”。 “文杨?没有。”,韩寻摇头。 余锋矩有些失望,叹道:“我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感悟,实乃此人点拨,也算是欠了他好大一份情,若是寻觅得他,定当厚报!”。 韩寻好奇地问道:“点拨?师兄乃当是名儒,什么人竟然能点播的了你?难道是……”。 “你想错了,不是圣人,想起来……那人的声音很是稚嫩,极有可能是这一次参加试炼的生员,那些生员中,真的没有叫文杨的?”,余锋矩再次问道。 韩寻还是摇头:“真的没有,文姓极为罕见,若是有,我怎会不知?”。 余锋矩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天生便过目不忘,怎能不知……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化名或者是其他之类的?”。 “师兄,你还没说他是怎么点拨你的,且说来听听!”,韩寻更加好奇。 余锋矩也不隐瞒,将今日清晨时分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尤其是说道那首不知道名字的诗词时,古板如他,也不禁激动异常。 韩寻听后暗暗咋舌,道:“赞美风花雪月的诗词不少,可能作为战诗、战词的却是少极了,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若真的是那些生员中人作出来的诗词,真是不得了呢!”。 洛水河畔,大儒二人冥思苦想文杨为何许人也。靠山王府里,娃娃一只吵吵闹闹片刻不得安歇。 杨文很是后悔将文玉儿带回王府。 太能折腾了!望着自己乱糟糟的卧房,杨文是一叹再叹,想了好半天,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走向王府的后院。他准备向人求救。 “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吖?”,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问道。 杨文苦恼的说道:“别叫我爹,我还没成过亲呢!”。 文玉儿嘟着小嘴儿,一脸的你敢嫌弃我我就敢哭的样子。 得!杨文只好道:“好好好!我是你爹!是你爹还不行么?这年头,什么世风,连爹都能随便抓一个就认!”。 说话间,杨文已经来到老太太最长呆的祠堂,老远的就喊:“奶奶救命啊!”。 老太太转过身来,看起来,现在的她是清醒的,慈祥的笑着,道:“孙儿这是怎么了?哎?谁家的娃娃?”。 杨文还没说话,文玉儿那边已经乖巧的叫了起来:“祖奶奶!”。 老太太一愣,旋即大喜过望,拄着龙头金杖就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走出祠堂,伸手就要将文玉儿接过去。 杨文哪里敢,一手扶着老太太,一手将文玉儿放在地上。 老太太艰难的俯下身,伸手摸着文玉儿的小脑瓜儿,眉开眼笑,叹道:“好啊!好啊!虽然是个姑娘,但终归是有了重孙女儿啦!”。 杨家的第三代人有四个,杨文以及她那三个姐姐。三个姐姐只有大姐出家,嫁给当年的章贤太子,因为章贤太子死得早,并没有留后,现在还守着寡。其余的两个姐姐,一个终日见不到影子。另外一个长的不仅差了点儿,还是个凶名昭著的杀人狂,谁敢娶她回家,那必然要做好杀身成仁的决心。 西凉三杰龙、熊、狗也算是杨家的第三代人,但他们与杨文一样,都还没成亲呢。 总之,老太太不止一次的嘀咕要重孙子、重孙女。这一回,可算是圆了念想,高兴地合不拢嘴,简直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了。 杨文几次想说文玉儿其实就是自己捡回来的一个烦人小丫头,可看着老太太脸上笑容灿烂,终究没能说出口来。 老太太艰难的将小丫头抱在怀里,稀罕的不得了,嘴上也对杨文说道:“你个小泥猴儿!有了女儿也不说告诉奶奶,都这么大了才带回来,”,顿了下,她接着说道:“终归是好事儿,也不枉放任你在外边胡混那么长时间。不过——你在外边真的没有别的孩子啦?这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 杨文嘴角直抽搐,表面儿上却不得不回应老太太道:“没,就这一个,我也不知道还有个女儿在外边。嗯……偶然的机会,捡回来了!”。 老太太大笑起来,连连摇头:“你这小子,自己的女儿怎么还能说捡回来的?”,说完话,老太太便低下头逗文玉儿,还很心疼的絮叨:“你爹是个不正经的东西,就知道瞎胡混,丫头啊!没在外边吃什么苦吧?唉!多可爱的孩子!”。 文玉儿简直就是个人精,人小鬼大的很,配合老太太的话语,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转圈儿的泪珠儿,瘪着小嘴儿,可怜巴巴的说道:“祖奶奶,我饿!”。 老太太脸上的笑脸顿时没了,用以往打量杨雄的目光看着杨文,龙头金杖被敲得“吭吭”作响,怒吼:“你敢虐待我重孙女儿?来人!给我备下筵席!”。 杨文被吓的抱头鼠窜,一溜烟儿的跑出后院,暗暗叹息:这都什么情况?有了个外边捡来的重孙女儿,就把自家亲孙子当狗撵啦? 殊不知,当年靠山王杨雄心中也是那般感叹的:有了孙子,不要儿子啊!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三十八章中秋邀文斗 八月初一。小雨。 雨水自天而降,像圆圆的珍珠,又像滑润的碎玉儿,零零散散,断断续续。 又一次踏上大学书院大门前的“勤为径”,杨文手中撑伞,凝视那道董亚圣亲笔的匾额,以及魏子夏用心血筑造的对联,沉默了很久。 轻轻叹息,不耐烦的踢了踢身边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杨文正式的踏进了书院大门。他讨厌大学书院,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令他厌恶。可也如他自己所言,他并不想转投他家学说,不为别的,他已经有了魏子夏这个“二老子”,不需要“三老子”、“四老子”,他还没有那个认爹成瘾的习惯。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风雨有,读书声无。 往日气氛热烈的大学书院如今变的犹如坟场一般安静,让人心中极度的不舒服,不适应。 从踏入大学书院开始,杨文的眉毛就是扭在一起的,直到走进学舍时,才算是缓缓的疏解开来。 曾经的小强盗头子,如今的侯门小霸王北宫伯玉大大咧咧的坐在位置上,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若是以往,定是有人指责他不懂礼数,如今学子们更多的是冷眼旁观,因为那个耿直的家伙不在了。引人怅然。 见杨文进来,北宫伯玉笑嘻嘻的站了起来,道:“哟哟哟!瞧瞧!瞧瞧!世子大人不愧是世子大人啊!瞧您这模样,怕是夜夜笙歌,天天洞房吧?”。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北宫伯玉,也看着杨文。他们想知道这个不守规矩的新来者是什么来头,长了几颗脑袋,亦或是没听说靠山王世子在书院展开的那场几乎称得上是屠杀的杀戮,怎么敢说话这么不中听?同时,他们更加期待杨文的反击,他会不会拔剑相向,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杀了个把人也不会有麻烦的不是吗? 结果,他们失望了。 杨文叹了口气,白了一眼北宫伯玉,什么也没说。 北宫伯玉撇撇嘴,问道:“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不耐烦的杨文怒而咆哮:“要是有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屁孩儿,追着赶着的喊你爹,你也会这样!”。 北宫伯玉无良的笑着,道:“没办法啊!当初咱们是一起走的,为啥偏偏就选了你?”。 杨文没好气儿的回道:“因为你长得丑!”。 北宫伯玉眨了眨那双死鱼眼,很郁闷的躲到了一边…… “话说,你怎么在这儿?就算你通过了童生试,貌似也应该是外门弟子吧?”,杨文重启话题。 北宫伯玉又活过来了,一脸的噉瑟,道:“要么说,这人啊!不能太出色!我就是太出色了,以至于有人在我身后哭着喊着的求我拜他当座师!”。看着杨文不信的眼神儿,北宫伯玉怒道:“不信?”。 杨文摊了摊手,低头将青毛狗崽子抱在怀里,用丝绢给它擦拭一下身上的雨水,转头便跟另外三个狐朋狗友说道:“北宫伯玉,他爹武威候!”。 昭王李驭、林小侯爷以及褚胖子顿时露出敬仰的眼神儿。大名鼎鼎的强盗头子,孰人不知孰人不晓啊! 杨文又给北宫伯玉介绍道:“李驭,昭王爷。林小侯爷,想来这位的荒唐你也是知道的,不用多介绍。褚云飞,金玉堂少当家!”。 北宫伯玉同样一副幸会幸会的样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不是什么好鸟啊! 五个人坐在一起,开始胡说乱聊,代理魏子夏前来授课的韩寻不知何故还没来,他们可不像那些有自觉的学子知道自己读书,没自觉的很。 “书院这是怎么了?怎么死气沉沉的?我瞄了几眼外边的学舍,有几间一个人都没有。”,杨文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小侯爷懒懒散散的斜着眼睛,道:“还不是因为你搞出来的动静?天知道陆院长是发哪门子的疯,书院原本千余学子多数都被他送往下属学堂,据说今后书院再也不会招收外门弟子……反正这种事儿我是说不大明白,乱糟糟的一大团!”。 平时就沉默寡言的褚云飞慢悠悠的接道:“审时度势,以变求存,书院几千年来的不变,已经不再适合当下,必须做出变革!”。 “他们说的都是屁话!”,昭王李驭总结道:“简单的来说,今后能在大学书院读书的学子,都是一定意义上的天才,简洁明了吧?”。 杨文挑了挑清秀的眉毛,道:“我说今天不少人看我的眼神儿都怪怪的呢!”,忽然,他停住了话语,眉目变得阴沉起来,冷哼不已:“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在发生我那件事的时候变。早就说这些儒家的人不靠谱,吃着老子的,喝着老子的,还他娘的得埋汰着老子!那些被下放到各个学堂的学子恐怕要恨死我了吧?”。 林小侯爷一拍巴掌,道:“可不是嘛!我可是听说了那些人准备要报复你呢!”。 杨文没吱声,反倒是北宫伯玉好奇的问道:“报复?就凭他们?怎么报复?”。 林小侯爷掰着手指头道:“今天八月初一,再有十三天就是中秋佳节,你说呢?”。 文道天下,文风盛行,每逢佳节便有各种诗词文会。或为名望甚高者广邀朋友,或为清流雅士汇集一堂,或为坊间商户出银钱做彩头举办,名目繁多。但有两个节日的诗词文会不是私人性质而是帝国礼部主持的,一为纪念亚圣屈原的端午,一为祭月的中秋。 这两个节日的时候,举国欢庆,上到天潢贵胄,下到黎民百姓都会一展身手,礼部还会评出最优秀的三首诗文,给予丰厚奖励。取得彩头的人也可因此而名扬帝国,为无数深闺秀女所眷恋。既能出风头,又能解决终身大事,谁能不心神驰往呢? 不过,在诗词文会举办的时候也会有一个不算规矩的规矩,叫做“邀文斗”。像是个游戏,不分身份贵贱,只要有人提出挑战,那就要应战,哪怕挑战的是帝国的圣皇天后乃至大儒圣人。当然,还从未有人那么干过。不消说,那些怨恨杨文的人肯定是准备在中秋佳节的时候对杨文“邀文斗”,羞辱一下他这个纨绔大草包,以此出一口被赶出大学书院的恶气。 望着杨文紧蹙的眉头,林小侯爷还道他是怕中秋节的时候出了糗:“杨兄,不行你就借口要与亲人团聚,闭门不出便罢!这天底下再嚣张的人,恐怕也不敢围你靠山王府去吧?”。 北宫伯玉见识过杨文“作诗”的厉害,要不因为杨文连续做出好诗词,只怕他现在活没活着还是两说。杨文要求他不要乱说,他也不好多说。 良久,杨文换了副表情,笑嘻嘻的说道:“一群插标卖首的鼠辈,怕他们作甚!我现在倒是想着跟陆院长好好谈谈,可不能总可我一个人坑啊!好歹也得坑坑别人,比如说你昭王,再比如说你北宫伯玉!”。 几个人聊得正欢,打打闹闹个不休,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白衣飘飘的韩寻温雅的笑着,示意杨文几人不要闹了。 韩寻是个谦谦君子,世人公认,风评甚佳,以至于他与自己的座师有严重的理念之争,但却极少有人以此攻讦他欺师灭祖一类的话。韩寻是个好师兄,对于自己的这些师弟,他很照顾,虽不能说完全的公平对待,但至少也不会厚此薄彼,因而,在他授课的这段时间,远比魏子夏亲自授课还要气氛热烈。 但那个热烈是对于别人而言的,对于杨文而言,他现在要做的是将魏子夏布置给他的任务一一完成,以免那个刻板的老家伙回来时有借口揍他。座师的好处就在这里,哪怕他狠狠的教训杨文一顿,那也是名正言顺,谁也管不了。 津津有味儿的读着手中的《礼记》,杨文确实比从前更加认真了,眼见他这个超级纨绔都如此,其他人怎能落于下风? “当当当……!”。 书院圣庙钟声悠扬,代表着可以进入一段时间的休憩。 北宫伯玉死狗一样趴在小榻上,学着青毛狗崽子吐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真被我家老子说对了,儒家真是能够磨砺心性的‘好地方’啊!”。 “哎!对了,你不是说拜了座师么?还哭着喊着求的你,谁啊?”,林小侯爷插嘴问道。 北宫伯玉一拍胸膛,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最后搞得他满面赤红,踟蹰了好半天,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忘记问他叫啥来着……”,生怕被人鄙视的他连忙接着说道:“不过,那肯定也是为大儒,能用平步青云啊!他说有事要做,先让我跟你们混段时间再说。” “去——!”。 杨文与林小侯爷、昭王齐齐的嘘北宫伯玉,还伴随着猛烈的白眼儿。 北宫伯玉顿时瞪起了死鱼眼,几人又是难免的好一阵打闹。 忽然间,学舍外有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众星捧月一般。进来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杨文的身上。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a> 第三十九章太子的腰带 走入学舍的人身着华贵的紫色长袍,上印日、月、星辰、衮龙、华虫等图案。在帝国能有资格穿上这身儿衣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 来人正是太子李珏。低头看了眼鞣制上佳的狼皮靴,几点泥泞让他剑一样的眉毛蹙在一起。显然,他很爱干净。 林小侯爷一向是个大嘴巴,用手肘搥了下杨文,低声的笑道:“咱们今后要不要在门口立个牌子,写着太子与狗不得入内?”。 话音刚落,杨文怀里的青毛狗崽子就蹿了出去,一口咬住林小侯爷的手,让这位荒唐的小侯爷大叫不已。 “来者不善啊!”,北宫伯玉也眯起眼睛,嘟囔了一句。 从太子李珏进了学舍后,杨文便知道他肯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事实上标点符号的事情虽然会闹出一定的风波,但肯定不至于闹得那么大,以至杨文不得不用暴戾的手段暂时把事情压制下来。想来这其中,与杨文从小便是冤家对头的李珏出了不少力,没有他的支持,哪有那么多不要命的找他杨文的麻烦? 冷笑迭迭的看着李珏,杨文道:“怎么?太子殿下还没成为皇帝呢,就开始学会微服巡察啦?”。 话说的很不客气,甚至充满了攻击性。李珏面无表情,道:“这里是书院,书院从没有哪条规矩不让我来这里吧?”。 撇了撇嘴,杨文没接话茬。瞧着李珏身上的服饰,他就会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章贤太子,那个自己的姐夫。心中不爽到极点。 不只是杨文,满朝上下都是如此,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位新任太子,甚至充斥着“若不是李珏是圣皇天后的嫡子,他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太子”的言论。毕竟章贤太子做的实在太过于出色了。 杨文不说话,李珏则是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径直站在杨文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还有十三天便是中秋佳节,礼部已经在朱雀街准备中秋诗文会,不知道扬大世子到那天会不会说什么与家人团聚、或是身体不舒服,推辞不去呢?”。 杨文看都不看李珏一眼,直接说道:“我不习惯仰着头跟别人说话,你能坐下么?”。 李珏袖子中的手攥得很紧,笑了笑,他坐了下来,直直的看着杨文。比起当下,他更希望杨文在中秋诗文会上出糗、下不来台。眼前忍了便是。 杨文也盯着李珏的眼睛看,看了很久,嗤笑道:“那个你不用担心,本人最喜欢的就是热闹,中秋诗文会这等盛会我怎么会不参加呢?”,顿了下,他的笑容变的很诡异:“就不知道你太子殿下有没有让翰林的人准备好到时候用的诗文啊?”。 “你以你太子殿下是你么?”,李珏身后有人讥讽道:“徇私舞弊的事情,太子殿下还不屑于去做!”。 杨文偏着脑袋盯着那人看了好久,慢悠悠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的腰带松开了!”。 李珏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腰带,并没有如杨文所说,正在疑惑,却听杨文身侧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人是北宫伯玉那个小强盗头子,他笑的连自己那双死鱼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隙,就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了。真不愧是杨文的知己之交,完全能领悟杨文的意思啊! 杨文脸上也挂着笑意,他这个骂人的话说的很隐晦,很多人都不懂。 还被青毛狗崽子不依不饶纠缠的林小侯爷,一边忍着青毛狗崽子小牙的咬合,一边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偷问北宫伯玉,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北宫伯玉止住笑声,正色的准备解释,话到嘴边儿,又憋不住笑意,反复好几次,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太子殿下的腰带……要是没松,怎么会露出那么一个玩应儿?”。 李珏身后的人顿时勃然色变,上来就想说什么。杨文却抢先一步对李珏说道:“管好自己的狗!”。 “你……!”。 李珏伸手拦住了身后的人,深深地看了杨文一眼,道:“希望杨世子到了中秋那天也能笑出来!”。 杨文哼道:“彼此彼此!”。 阴沉着脸,李珏转身离去。他从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厌恶、厌憎一个人,杨文除外。 杨文也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厌恶、厌憎一个人,李珏除外。 书院。后山。 院长陆九渊跪坐在小榻后,手中握着狼毫笔,专心致志的写下一个“儒”字,丝毫没有抬头去看白衣飘飘的韩寻,只当韩寻不存在一样。 很久,他才抬起头,叹道:“兵家、法家以及阴阳家,三家学说对我们提出了学院交流,你怎么看?”。 自从韩寻从外地被召回之后,无论书院发生了什么事情,陆九渊都让韩寻参与进来,似乎有意将他培养成为下一代的书院院长。 韩寻微微沉吟,吐出来一个词儿:“成圣之机!”。 陆九渊点了点头,道:“没错,成圣之机!这些人已经确定了标点符号能够成圣的可能性,所以有些迫不及待,怕是要横生波折,如何应对?”。 像是在考校一般。 韩寻说道:“以不变应万变,儒家这些年来虽然比不得兵家、法家风光在外,但底蕴犹存,也不是一些宵小之辈可以撼动的!”。 陆九渊长身而起,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说的没错!”,顿了下,他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叹息道:“那位靠山王世子如何反应?近来的这几件事情,咱们书院做的也确实……不太地道。靠山王府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啊!”。 韩文微蹙眉头,沉默了很久,说道:“成圣之机的事情起于陈澄,矛盾激化则在于太子李珏,这些事情咱们本可以制止的,却因为要对书院变革而放任自流。如今,书院又打着这件事情的幌子,将数百学子下放到各个学堂,无形中再次把他放进了风暴的漩涡,为他树立了仇敌。尤其是他已经答应将成圣之机送给儒家的情况下。这不是不地道……是,很不地道!”。 陆九渊点了点头,这是事实,他无可否认:“书院欠他的情,今后补偿便是,嗯,先把这个拿给他!”,陆九渊将之前在小榻上写下的字卷起来递给韩寻道:“你跟他关系不错,适当的开解他一下!”。 韩寻接过陆九渊的笔墨,无奈的说道:“儒家所以能够屹立数千年而不倒且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兼容并包。唉——!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不明白呢?孔圣都说过‘所谓圣人者,德合于天地,变通无方’,变通啊!”。 陆九渊冷哼一声,道:“那是某些人利令智昏!因为固守死理会让他们获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让皆为利往!他们让儒家蒙羞了!罢罢罢!不说这些了,学院交流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这件事情由你来负责,尽快做好准备,中秋节前,他们就会来的!”。 “明白!”。 夜晚时分。 韩寻再一次造访靠山王府,只是他没有见到杨文,反而是先见到了西北图腾龙,并且还是面色很不善的西北图腾龙。 “杨文可在?”,迎着焦应龙冷冷的目光,韩寻硬着头皮问道。 焦应龙没回话,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柄漆黑如墨的青龙刀,二话不说,脚下一踏,大鹏展翅般跃在空中,双手握着刀柄,狠狠地砍了下来。 韩寻不会打架,他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但那不代表他不会躲闪,足下轻点,他便避开了焦应龙凶悍的攻击。 “呛啷”一声,锋利无匹的青龙刀切豆腐似的没入王府铺地的大理石内。一招不成,焦应龙也没有继续攻击韩寻,收起青龙刀,生硬的说道:“靠山王府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义父虽然不在洛都城,但靠山王府还有焦应龙!”。 焦应龙的修为只差一步便是大将,尤其是兵家人的修为有异于寻常的等级划分,韩寻虽是大儒,但也不敢小瞧了焦应龙,小瞧了焦应龙的警告。 伸手将手中的陆九渊笔墨递给焦应龙,韩寻道:“这是陆院长赠给杨文的亲笔字帖!”。 焦应龙眉毛一挑,显然是内心不平静,陆九渊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当下郑重收在手中,说道:“我会转交!”。 对付焦应龙这种又闷又冷的家伙,哪怕是韩寻这等谦谦君子也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告辞而去。 待韩寻走后,杨文从焦应龙身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接过焦应龙手里的陆九渊亲笔,咂了咂嘴儿,道:“就这么一幅破字帖就想打发掉我?”。 焦应龙道:“很珍贵,半圣以下,无论任何人的攻击,只要你将它展开,便可抵挡一次!”。 “哦?那倒是个好宝贝!”,杨文眼睛一亮,伸手便将字帖揣进了怀里,嘴上也说道:“大兄明日就要前赴东疆上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话锋一转变了味儿:“真不考虑下给我找个嫂子?就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兵书尚书家的闺女,蛮不错的嘛!”。 焦应龙直接转身,毫不理睬杨文。 杨文叹了口气,暗道:无趣儿啊! “爹爹!”。 背后忽然传来脆生生的叫喊,杨文半边身子都僵硬了一下,旋即,拔腿就跑。 “你要去哪里吖?”。 杨文跑得更快了:自己这哪里是捡回一个女儿来,分明是捡回来一小祖宗。 …… ps:实在抱歉,更新晚了。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章家中有妖女 离别的时候总是令人感到唏嘘的,哪怕是杨文这等没心没肺的人,心中也多有感慨。 西北图腾龙披甲上马,微微侧脸瞧了眼王府的匾额,冷漠的眼神儿闪过一丝眷恋,哪个孩子想远离自己的家呢?阳光倾洒,照耀在他那迥异的灰白头发上,黯淡无光。青年如他,何至如此? 杨文勉强挤出些笑意,长呼口气,道:“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你却要离开家。二兄也好,三兄也罢,至少他们在西北身边还有杨雄、还有二姐,你……你身边却谁也没有啊!”。 焦应龙用力的抿着唇角儿,刀削般的英武面庞古井不澜。 “奶奶又犯糊涂了,就不让她来送你啦,”,杨文嘱咐道:“我已经传讯给杨雄,让他把你的私人部曲调集到东疆,那边接连妖界,形势复杂,咱靠山王府虽然在洛都横行霸道、于西北只手遮天,但那里插不上手,千万莫别吃了亏。还有,这是送你的!”。 已经适应了自己新角色的南宫瑶,从杨文身后走了出来,双手奉上一个精致锦盒儿。 “什么东西?”,焦应龙的声音听起来不似原来那么铿锵,多了份沙哑。 杨文笑着阻止焦应龙打开的举动,道:“是盒月饼,奶奶昨天给你做的,行了!不多说了,我也不送你了,若是有机会,年底奶奶大寿回家来吧!”。 焦应龙手中捧着月饼盒,双腿轻夹坐下黑云驹腹部,便慢慢地离开了靠山王府。 走出了很远、很远,焦应龙忍不住回头留恋的瞧了一眼,王府门口的杨文还在看着他,并且对他遥遥挥手…… 再也看不到图腾龙的背影后,南宫瑶忍不住问道:“世子,那个盒子里装的明明不是月饼,你为什么要说是老夫人亲手做的月饼?”。 杨文回头看了眼南宫瑶,道:“里边真的有月饼,也的确是奶奶亲手做的,不过不是专门给他做的,是给那个小崽子做的!”,说到这里,他脸色差了很多,忍不住叹息:“奶奶偏心啊!”。 南宫瑶美眸流转,暗暗发笑,心中也在想:所问非所答,我明明看到你在盒子里塞了一幅字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什么月饼。 天色尚早,还不到去书院上课的时间,要不是为了送焦应龙赶赴东疆,杨文才不会这么早的起来呢。 打了个哈欠,杨文嘟囔着说道:“睡个回笼觉去,半个时辰后叫我起来!”。 说完话,杨文便迷迷糊糊的一路回到自己的卧室,衣衫也不脱,直接栽歪在chuang榻上。正是梦见周公时,只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喂!你要搞什么?”,杨文不满的盯着身边的小小人儿,凶巴巴的说道。他可是被吓了好一跳呢。 小丫头文玉儿坐在杨文身边,双手托着下巴,身上只穿着**,柔顺的头发自然披落,配合那张粉嫩的小脸蛋儿,着实惹人怜爱。 见杨文居然跟自己瞪眼睛,文玉儿瘪着小嘴儿,眼看着又是泪珠儿绕圈儿:“你凶我!我要告诉祖奶奶!”。 得! 杨文头疼不已,再次栽倒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的说道:“好吧好吧!别哭啦!大早上的不睡觉,你想做什么?”。 小丫头也不吱声,直接扑在杨文身上,小蛆虫一样扭来扭曲,自顾着玩耍。 杨文无奈的叹气,坐起身,双手将小丫头抱在面前,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嗯?说来听听!”。 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龇着小牙儿说道:“我想读书!”。 “读书?”,杨文道:“你才多大点儿啊!好吧好吧!读书就读书,我给你请个先生!一边玩去吧,别耽误我睡觉!”。 哪知小丫头接着说道:“我想去大学书院!”。 杨文砸了咂嘴,盯着文玉儿的眼睛看了好久,说道:“书院不收女弟子,也从不让女孩子进门,那是规矩,连我也不可更改的规矩,就算你去找奶奶也没用。另外……你不觉得身为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屁孩儿,你表现得很不自觉吗?”。 在杨文的盯视下,文玉儿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却是笑嘻嘻的摇晃着杨文的胳膊,撒娇道:“爹爹!”。 杨文的目光逐渐的变的冷淡下来,道:“看来有些事情需要挑明了说!你说是么?”。 “爹爹,你说什么?”,文玉儿继续装傻充愣。 杨文冷哼一声,道:“我听说妖族的有些妖怪可以化成人形,并且是各种各样的人形,你觉得呢?”。 文玉儿的手微微一僵,抬起头与杨文对视,眼睛再也不是那双乌溜溜的清澈大眼睛,而是一双妖异的竖瞳,只有妖族才有的那种眼睛。她的目光也不再是那般天真无邪,反而充满了杀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文躺在被子上,慢悠悠的说道:“从最开始!”。 文玉儿抿着娇嫩的小嘴唇儿,道:“荒郊野外,我那个时候出现,的确令人怀疑,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不是么?”。 杨文忽然笑了,抬头指着文玉儿的明亮眸子,道:“眼泪!”。 文玉儿沉默下来,没错,她的破绽就在于眼泪。 “一个强大的妖王显然不是我与北宫可以抵御的存在,当时为了自身安全,我只能将戏演下去,将你从整个洛都倾巢出动的大儒、大将的包围圈中带出来!”,杨文接着说道:“玉公主?我应该这样称呼你才对吗?”。 文玉儿可爱的脸绽放甜美笑容,却说着与之相反的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杨文撇撇嘴,不屑的说到:“这里是靠山王府!你当是妖界啊!试试!”;忽的坐起身,他冷冷的盯着文玉儿或者说是玉公主,“所以没揭穿你的身份,不是因为怕你,是因为奶奶喜欢你,真的拿你当重孙女去看待!你不应该有其他想法,比如去书院读书之类的事情,安安心心的在靠山王府给我把戏演下去,最好如此。”。 文玉儿全身弥漫着杀气,背后若隐若无的出现蚌壳的虚影,一字一顿道:“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杨文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的手腕,道:“还是那句话,试试!”,顿了下,他接道:“你若一击杀不掉我,我保证你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内被送上斩妖台!何况你也不过是个妖王!妖王算什么?”。 作为妖族、蛮族最为痛恨的靠山王府,能够在明枪暗箭中屹立不倒三百余年,且用无数妖蛮的头颅高筑军功,怎么会像表面儿上那么简单?不然杨文何以如此牛气的宣称:妖王算什么? 文玉儿咬着牙齿不说话,狠狠的盯着杨文,却见不到对方一丝的惶恐,反而是有恃无恐,心中忍不住哀鸣:真是怪莽撞了,非死心眼儿的想要借助儒家修复什么旧伤,这下好了,身份都被挑破了……怎么办呀! 微微扭头,豁然,文玉儿的双眼盯着杨文手腕上的那个银质狐狸吊坠再也挪不开视线,惊道:“银玥姬那个骚狐狸居然把这东西送给你了?”。 见文玉儿如此失态,杨文忍不住问道:“怎么?这有什么说道吗?”。 隐匿了妖瞳的乌溜眸子转了转,文玉儿小脑瓜儿一扬,斩钉截铁道:“没什么!”,只是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是瞄着那个银质狐狸吊坠,嘴角带着古怪的笑意。 “世子,该起来了!”,南宫瑶在外边敲门喊道。 文玉儿偏着脑袋,对外边努努嘴,道:“靠山王府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啊!”。 杨文从榻上起身,对着房间里的铜镜整理衣衫,头也不回的说道:“靠山王府对家人、对下人都很宽容,即使明知道有些人心怀不轨。这其实都没什么,只要安守本分便好!”,转过身,对文玉儿说道:“你现在的本分就是装你的天真小女孩儿,哄老太太开心,明白吗?”。 文玉儿真有动手杀人的冲动,小脸儿涨红着,好半天,才恨恨的点头:“知道!真想不明白你这个不过童生修为的蝼蚁,哪来的勇气对我呼来喝去!”。 杨文笑着的回答:“不成圣终为蝼蚁,你也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我凭什么不能对你呼来喝去?尤其是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就在杨文要走的时候,文玉儿说道:“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你的命就是你的报酬!”,杨文这次回答的无比简洁,随即便出了门。 文玉儿气的都要暴跳如雷,最终还是艰难的忍了下来,心中再次哀鸣:原本就有旧伤,再加上银玥姬那个骚狐狸带来的新伤,真是伤上加伤,如今又深处龙潭虎穴的靠山王府,还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另外一边,已经坐在马车赶往书院路上的杨文揉着眉心,长叹口气。实际上他之前与文玉儿说的话多数都是骗文玉儿的,比如说从最开始就发现她的身份之类的话。他并没有确定,只是怀疑,用言语欺诈去文玉儿验证真假,没想到,还成真了! 靠山王府内不乏高手,并不用担心文玉儿兴风作浪,杨文如今担心的是——因为文玉儿的存在,给予某些人借口找麻烦,被安上勾结妖族的通敌大罪。 “要不要把她变成妖宠呢?要是妖宠的话,其他人就无话可说了不是?”,杨文自言自语的说道。 无良的嘿嘿笑了几声,杨文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手腕带着的红绳以及上边的那个狐狸形银坠,他把这个展现给文玉儿看,是想告诉文玉儿一击杀不掉自己,毕竟当初银玥姬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东西可保一命。但从文玉儿的反映上来看,这东西似乎并不简单……到底什么意思呢?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四十一章女卑为婢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让皆为利往。这是史家圣人司马迁于史学巨著《史记》上的一句名言,道尽了世人为利益所驱使的本性。可是利益当头,谁又能不心动呢? 标点符号的偶然出现,引发了成圣之机的热议,同样,也引发了一些人的觊觎之心。若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圣人,谁又能不想呢? 青山萧瑟,树木丛生,蜿蜒曲折的小径上走着几个人。 为首的人很漂亮,但他不是个女人而是个男人。金玉候潞尤嘉,一个能够让天下所有女子都自叹弗如的男子。他代表阴阳家率领学子前来。 阴阳家在文道百家中算是个异类,起源于道家。春秋战国前,道家可谓是一手遮天,乃文道魁首。由于内部严重的理念之争,在春秋战国时期逐渐分裂成三个派系,一个是天道家,一个是人道家,这两家虽然在理念上的分歧很大,彼此为正统名号争斗几千年之久,但他们都承认是道家分支,远不如阴阳家做的爽利,直接改易学说,不再承认道家身份,尊三皇中的天皇伏羲为圣,自称“阴阳”。 几千年来,阴阳家声名不显,虽能人辈出,却一直引而不发,从来不参与文道百家的争锋,不知在图谋什么。 金玉候潞尤嘉是阴阳家这一代捧出来的天才之一,甚至还得到了阴阳家赦封的左司命称号。司命的称号在阴阳家一直是女子担任,也不怪当初杨文在朱雀街上耻笑潞尤嘉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当然,这也是阴阳家区别于其他文道学说的一个表现,他们收录女学子。跟随在潞尤嘉身后的五名学子中,便有两名。 “松涛竹林,景色怡人啊!”,潞尤嘉很有磁性的嗓音非常好听,感叹过后,他又说道:“阴阳家能有今天殊为不易,低调了几千年,也是时候高调一点了。希望你们不要给阴阳家、阴阳学院蒙羞,都明白了么?”。 转过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身后的五名学子,嘴上虽然是严厉叮嘱,脸上却是灿烂迷人的微笑,无论是男是女都是一阵恍惚,忍不住的面上微红,频频点头。 大学书院门前,温尔儒雅的韩寻穿着标志性的素白儒袍,负手而立,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心中却是想道:原本阴阳家与法家、兵家的人相约在中秋节前三天同来,为何阴阳家的人提前来了?这算是什么意思? 知晓韩寻的大名,从勤为径上走上来的潞尤嘉彬彬有礼的双手作揖,微笑着说道:“白衣韩寻出门相迎,实在不胜荣幸!”。 韩寻是个谦谦君子,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还了一礼,伸手指着书院内,道:“请了!”。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好对!好联!”,潞尤嘉没有顺着韩寻的手势进入大学书院,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书院门前,说道:“我只听说书院门前的匾额是董圣亲笔写下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却从未听说还有这副对联,不知道是儒家的哪位名家所作?”。 韩寻一笑,道:“那你就想错了,作出这幅对子的人,你可能也听说过,靠山王世子杨文,他也是凭借这副对联被书院破格录取,拜在魏师门下。不过,这幅对联倒不是杨文写上去的,而是魏师亲自写下的大儒笔墨。不仅是魏师,连院长都觉得这副对联完美的阐述了儒家的思想。” 可能听说过?岂止是听说过啊!听到杨文的名字,潞尤嘉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异色,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噢!原来是靠山王世子殿下!靠山王世子杨文的大名我哪里没听过呢?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的斐然的文采啊!果然,市井传言不可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才是真!”。 话锋一转,潞尤嘉笑道:“既然是学院交流,那自然要有交流的样子,不如就让杨世子与我们阴阳学院的学子交流交流?”。 韩寻笑容不减,说道:“不要那么心急,饭要一口一口吃,我先带你们去安排下一下食宿。至于邀请杨文参加学院交流,也当然可以,身为主人,自是要招待好客人。” 学舍里,杨文手里捧着儒家的经典《春秋》津津有味儿的看着。这几天来,他的生活基本上都是三点一线,靠山王府、书院以及……金玉楼。没得办法,有北宫伯玉、林小侯爷这么几个狐朋狗友,就算他不想去烟花场所游逛,也得去。 北宫伯玉就坐在杨文的身边,衣服懒洋洋的样子,哈气连天的说道:“哎!你们有没有觉得韩师兄有点不务正业啊!说好了是代师授课,可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踪影!”,说着说着,这厮就一脸的诡异:“你们说,那名满天下的君子,会不会也……”。 杨文打断了他的话,道:“别把人家想的跟你一样龌龊!还有,噤声!不要打搅到我用功读书!”。 北宫伯玉撇了撇嘴,正待反击杨文,忽然眼睛一亮,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诡异:“咦!好家伙!你们看你们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风花雪月去了,而且口味儿还挺特殊的,居然喜欢兔爷儿,怕是洛都城的名门闺女、大家闺秀知道此事,不知道多少会伤心泪流,为此投河殉情呢!”。 杨文诧异的抬头去看,眼睛一翻,骂道:“别他娘的胡说!那厮我认识,是金玉候潞尤嘉,阴阳家的人!娘的,看见那厮不阴不阳的样子,老子心里就不舒坦!”。 脚步声渐近,韩寻带着潞尤嘉以及阴阳家的人一起进了学舍,轻咳一声,道:“这是阴阳家的优秀学子,来书院进行交流。应潞司命的要求,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会与你们同在这里学习,希望大家……嗯,友好一点,莫要失了礼数!”。 可能是不怎么擅长待人接物,韩寻的这几句话说的干巴巴的,他自己也难得的面上一红。 金玉候潞尤嘉站在前边,忽然说道:“我等能与大学书院的诸位进行交流,实乃荣幸之至。因见儒家学子读书,心中有感,忽然想出一联‘春读书,秋读书,读春秋;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还请各位不吝赐教啊!”。 韩寻刚才还说友好一点,结果潞尤嘉上来就很不友好。虽然说了“心中有感”的托词,但实际上的本质还是进行挑衅,若是这幅对联堂中儒家学子没能对答出来,就会被阴阳家的人压上一头。如此一来,还说什么交流?交流是站在同等位置上的。 学子们全都苦思冥想起来,韩寻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心中暗道:“好精妙的对联啊!全联不离春秋二字,既代表节气又代表儒家经典的《春秋》,一语双关!不仅如此,他描述的还是此时此刻的情景,这就局限下联也要契合当前,难难难啊!”,他心中也忍不住叹息:“自己不能出言,只能指望其他人了,否则的话……”。 杨文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春秋》,一抬头,正发现潞尤嘉想自己投来目光,咧嘴一笑,指着潞尤嘉以及潞尤嘉身后的阴阳家学子,道:“男学生,女学生,生男女;男学生,女学生,男女学生生男女。不知道我这个下联可不可以呢?心有所感嘛!”。 “哈哈哈哈……!”。 杨文作怪的语气,顿时引起了几个狐朋狗友的哄堂大笑,便是其他平常看杨文不顺眼的人也抿嘴偷笑起来,心中暗暗佩服杨文的急智,消了阴阳家的气焰不说,还反隐晦的骂了阴阳家学子。 “儒家的人就是这样说话的吗?”。 潞尤嘉身后的一个少女怒视杨文。其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因此时怒意凛然生威。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嗯,我忽然心中又有所感,想出了一个上联‘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 “你——!”。 少女被气的俏脸通红,杀了杨文的心只怕都有了。 杨文这个对联是机关联,不仅暗含讥讽,还包含两个拆字,“女卑”是个婢字,“女又”又是个奴字,比起潞尤嘉之前出的对联,并不算差,甚至更胜一筹。 潞尤嘉想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对策,不过,他一向以脸皮够厚著称,并不气恼,反笑着对杨文说道:“杨世子大才,潞某甘拜下风,只是……这个对联,你能对得上吗?”。 杨文脱口而出:“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人曾”是个僧字,“人弗”又是个佛字,婢女是女子,僧人又是男子,无论从哪方面讲,对的都很精妙,让人无话可言。 潞尤嘉连连赞叹,他本是想先声夺人,打击一下儒家学子,没料到在他印象中的纨绔草包竟然这么犀利。 韩寻也不想让潞尤嘉以及阴阳家的学子太过尴尬,出面打个圆场,且安排他们与儒家学子一起学习……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四十二章鬼市地下城 文道百家学说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理念,也因而造就了教育方式的不同。 比如说钱三多那个长相猥琐、行事无耻的家伙所在的墨家。墨家机关术的传承极为苛刻,同样也很烧银子,要不是他身后站着个不拿银票当银子的靠山王世子,就以他苦寒的出身,别说学个皮毛,连毛皮也学不到。 又如兵家。兵家的学院建在哪里?建在东疆、建在北荒、建在南蛮、建在西凉,建在泥泞与鲜血并存的帝国边线与妖蛮的战场!每一个兵家学子都是饱经磨难的,能活下来已是最大的幸福。 再说阴阳家,阴阳家的学府招收学子首先看的就是相貌,以貌取人,然后再谈其他,仅这一条便足够让无数人被拒之门外。因而,阴阳家学说的继承人,很少有丑八怪。那也是他们认为相貌也是成功的一方面的具体表现。 总之,比起儒家相对温和又不问出身长相的教育模式,其他的文道学说实在是太狠了些。当然,这也是儒家自己的优势。天下撒网,收录以十万计的学子,总不能这十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众都是蠢货吧?终归会出现能够挑起儒道学说大梁的存在,去延续儒家的辉煌。 阴阳家这次前来大学书院,名为学院交流,实际上却别有深意,从金玉候潞尤嘉的表现上就能看得出来。 瞥了眼自动占据一角的阴阳家学子,北宫伯玉偷偷的问:“嘿!杨家当家的,你说你认识那个不阴不阳的家伙?看样子似乎跟你不大对付啊!”,这厮说着说着就往歪里扯,挤弄那双无神的死鱼眼:“是不是你把人家怎么着啦?听人说,你们这种天潢贵胄,富贵子弟,都会有些特殊爱好什么的呢!”。 杨文的眼睛翻的只剩下眼白,怒道:“闭上你的鸟嘴!混蛋!我要是有特殊爱好,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 北宫伯玉打了个冷战,连忙与杨文拉开距离,还小心翼翼的扭了扭屁股,生怕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似的。 “他娘的!”。 杨文暗骂一句。从见到潞尤嘉开始,他的心情就很差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差。早些年间,金玉候潞尤嘉这个家道中落的家伙也不过是给杨文鞍前马后的人,杨文对他也算是多有照拂。没想到,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潞尤嘉竟然背叛了他。 至少杨文是那样认为的,就是可耻的背叛,害的他远走洛都,风餐露宿三年之久。潞尤嘉倒是厉害,如今已经是高中举人试的探花郎、被阴阳家赦封左司命,文华榜上更是名列前茅!如此差异的对比下,杨文心里岂能高兴?岂能舒坦? 指不定潞尤嘉那厮现在花的银子还是当年我给的呢!每当想到此处,杨文便是阵阵气闷。 随着午时时分准确敲响的钟声,学舍里的学子大都去了书院的食舍,剩下的也只有阴阳家派遣来的学子,以及杨文与几个损友。 潞尤嘉来到了杨文的身前,精致漂亮的脸上挂着吟吟笑意,着实令杨文心中不爽到极点。 “早就听说金玉候脸皮厚,没想到啊!我还是低估了!”,杨文毫不客气的挖苦道:“看你的模样,只怕横亘北方的圣长城的城砖也没有你脸皮厚啊!”。 潞尤嘉笑容依旧,还叹息道:“世子殿下又是何必呢!以您的心胸,怎么还能为了往日的一点点小恩怨而记挂到现在?”。 杨文眯起了眼睛,道:“你说那是小事儿?”,他的语气变得森寒:“你当年饭都快吃不上了,是谁接济的你?被人侮辱,甚至于差点被人牙子拐走送进青/楼,是谁出手救的你?家有恶奴,是谁在身后力挺你?又是谁事事维护你,处处照拂着你?嗯?说来听听!”。 潞尤嘉抿了抿比女子还要好看的嘴唇儿,再也笑不出来了,袖子中的拳头攥得很紧、很紧,指甲几乎嵌到肉里。 杨文冷晒一声,抱起身边睡懒觉的青毛狗崽子,说道:“算是我杨某人瞎了眼,竟然养出你这么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叹了口气,他幽幽的接着说道:“时间不叫短啊!差不多有四五年?就算真的是养了条狗,也不会回头便咬了主人吧?”。 潞尤嘉沉默了好久,忽然抬头问道:“不知世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没等杨文回应,他便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而且,我也不是你养的狗!”。 “哈哈哈哈……!”。 杨文大笑个不停。笑声一顿,语气森寒:“信不信我可以把你打成狗?”。 潞尤嘉也笑了,说道:“信!但你自己没有那个实力。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所依靠的也不是自己,而是靠山王府!”。 杨文站起身,抻抻懒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潞尤嘉,说道:“那就等着吧!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亲手把你打成狗!让你知道知道忘恩负义的下场!”,话锋一转,他说了句俏皮话:“做人不能潞尤嘉啊!你觉得呢?”。 “等等!”。 见杨文起身便要走,潞尤嘉拦在了杨文身前,笑容依旧,说道:“其实这次学院交流,并不仅仅是听听授课便算,还有一些……一些有意思的游戏,不知道世子殿下有没有兴趣儿参加呢?”。 杨文昂着脑袋,也没说话。 “是‘鬼市’开启的事情吗?”,褚云飞、褚胖子忽然出声问询。 潞尤嘉拍了拍巴掌,赞叹道:“不愧是金玉堂的少掌柜,消息真是灵通的令人惊骇。要知道这件事情目前只流传在阴阳家、以及兵家、法家三家学院之中,就连那些文圣世家都不知道此事呢!”。 林小侯爷不仅好色、好酒、好吃,也很好奇,对于一切八卦都想知道,忍不住问:“‘鬼市’是什么东西?”。 见沉默寡言的褚云飞不怎么想说话,潞尤嘉笑道:“大汉王朝,长安五百载、洛都五百载,延续了千余年之久。咱们现在脚下的便是大汉王朝曾经的都城,不过,却不是原来的那个都城!”。 昭王李驭慢悠悠的说道:“这我倒是知道,东汉末年,外戚霍乱,大将军何进引狼入室,造成了蛮王董卓的长驱直入,占领洛都城。当时的百家学说、文圣世家纷纷举义兵,聚众百余万,围攻洛都。董卓见不能敌,挟持汉献帝远遁长安,并且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了当时的洛都城。再之后,天下三分,战事连绵不绝,各路诸侯只将洛都城当**肋,谁也不想着手恢复。大约在建安年间,天降异象,地动山摇,汉朝洛都城从此陷入地下,直到黄初年才在洛都旧址,重新建立新城。几千年来,洛都多次毁于兵燹,几度兴亡。” “这跟鬼市有一钱银子关系吗?”,林小侯爷不满的嘟囔。 潞尤嘉接过李驭的话茬,说道:“所谓的鬼市其实就是洛都城下的地下城,那里埋藏着几代王朝的宫庙官府民家。而这些宫庙官府里还有很多难得的宝贝遗留其中!”,顿了下,他继续说道:“不过那里始终有莫名的力量笼罩,没有入口就进不去,除非是圣人以力量硬撼,但那样会造成严重后果。前几天,因为搜寻潜藏在洛河的两只妖王,兵、法、阴阳三家的人共同发现了入口……”。 一直闷不吭声的杨文终于说话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消息儒家还不知道?”。 这句话杨文之前就想问了。 潞尤嘉笑道:“现在不是知道了么?等其他两家学说的人来了后,就会与书院陆院长进行妥善商议。我现在只不过是先告诉你们一下,尤其是世子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儿参与其中啊?”。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杨文摇了摇头,不屑的说道:“我们也就是个童生的修为,能干什么?”。 潞尤嘉摆了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要知道我现在巴不得也是童生修为的学子呢!那个入口只允许秀才以下修为的人进入……”。 他的语气充满了诱惑,杨文盯着他看了许久,什么也没说,径直出了学舍。 打心眼儿里,杨文就觉得潞尤嘉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眼子,要真的是随便去地下鬼市逛游两圈儿,就能收获文道先贤遗留下的宝物,他会跟自己说?他们阴阳家、法家、兵家会把儒家也拉进来?自己独吞那才叫正常呢! 杨文走出了学舍,身后自是跟着几个狐朋狗友。 “褚胖子,说说鬼市,这东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杨文扭头问道。 褚云飞沉吟了一下,说道:“有关于鬼市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鬼市是当年帝国与前朝战争时被发现的。三百多年来,一共开启过区区**次,每一次开启的时间、入口出现的地点都不固定,有时候百年不见得一次,有时候一年两次,距离上一次鬼市开启已有将近八十年。” “八十年?时间真久,也难怪我没听说过!”,杨文砸了咂嘴,又问:“那里边的情况你知道么?还有什么宝贝之类的,真的像潞尤嘉所言那般?”。 褚胖子回答道:“里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潞尤嘉所言非虚,洛都城几度兴亡,长埋地下的地下城有数层,造成的原因多为兵祸,也就是说都被劫掠过,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好东西遗留下来。我这样说,嗯……焦尾琴你应该听说过吧?”。 杨文点了点头,道:“四大名琴之一,赫赫有名的文器,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出自鬼市!”,褚云飞说道。 闻言,无论是杨文还是北宫伯玉,甚至李驭、林小侯爷都是心中一惊。然后,他们都沉默下来,琢磨着什么。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四十三章老举人笔记 文力的运用方式或以诗词歌赋辅助文力激发文术,或为以文力凝聚文器,无非两种。文术能够分为多样的运用方式,文器自然也是一样。墨家的机关术、大儒笔墨等都是文器的一种表现。而常见的文器多为文人士子自己去寻找珍惜材料,然后用文力凝聚、温养、打磨。 但有一种文器不同,它被称为“文宝”。 文宝文宝,文道宝物。修为低下的文士凝聚出来的文器身死后便不复存在,可一些修为高深的文士所凝聚出来的文器却会亘古流传。 所以文宝价值不菲,盖因得到文宝便可省了自己凝聚文器的功夫,而且,那种经历人手越多,被温养打磨越仔细的文宝,在融合成为自身文器后,威力越大。 如同褚云飞所言的四大名琴“焦尾”,那便是东汉末年的大儒蔡邕以梧桐木加之莫大的文力而凝聚出来的千古名琴。历经几代名家之手,不断的被文力温养洗礼,已然成为圣级文器,配合战曲,威力无穷。传说中,甚至可以虚幻出凤凰作战。 每一件文宝都是极为难得的存在,就拿靠山王府来说,三百年来为何长盛不衰?就是因为得到了前隋勇冠三军的“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所凝聚的文器——“凤翅镏金閑”。 那件文宝现在掌握在止戈郡主杨眉儿的手中。不久前,凭借此文宝,杨眉儿越级战斗,弑杀蛮族半圣,将蛮族半圣的首级献与洛都城! 洛都地下的鬼市埋藏着无数的秘密,也拥有令人怦然心动的足够理由,哪怕是杨文也不得不仔细思量要不要冒险一搏,若真能取得一件上等文宝,意义非凡。 嚼着嘴里的牛肉片儿,杨文觉得索然无味,放下箸筷,说道:“我准备去鬼市,你们呢?”。 闻言,林小侯爷顿时怪叫了起来,道:“疯啦!你没看出来那个阴阳人明显不怀好意吗?很危险的!”。 褚云飞也附和道:“是啊!忘记说了,据说前几次的鬼市开启,进去过不下千人,但出来的不过百十人。你是靠山王世子,不缺将来凝聚文器的材料,何必冒险呢?”。 “一个胸无大志,贪生怕死。一个富可敌国,家里的拍卖行经手文宝无数,你们当然会觉得没必要去冒险!”,昭王李驭幽幽的说道:“杨文不同,靠山王府最近受到的压力实在太大,若能撞大运得到一件上等文宝,增强实力,想来会分担不少压力!”。 叹了口气,李驭接着对林小侯爷及褚胖子说道:“说这些并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实际上我也准备参加进去,哪怕是因此死了……昭王府愈发的落魄,我若想中兴家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要知道文宝的存在不仅仅是让人省了自己去凝聚文器的时间,同时也具有其他的意义呢!”。 北宫伯玉咧着嘴,笑嘻嘻的接话茬:“生死看得淡,不服就是干嘛!怕什么,我也去!”。 杨文咂了咂嘴儿,笑道:“也好,咱们一起去,好歹彼此间也有个照应。能够传承下来的文宝,最起码都是举人实力的人凝聚出来的文器,咱不说混个大儒、半圣级别的文宝,能不空手而归便好!”。 北宫伯玉歪着脑袋说道:“咱们这样说说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阴阳家这次派遣来参加学院交流的不过五个人,我推测进入鬼市的名额可能很有限!”。 昭王李驭眼睛一翻,道:“阴阳学院走的是精英路线,整个学院能有一百学子就不错啦!”。 言外之意,阴阳学院能派遣出来五个人已经了不得、很重视这次鬼市重开了。 北宫伯玉:“……”。 忽然,林小侯爷用手肘搥了下杨文,用目光示意杨文看远处。 因为学舍里有潞尤嘉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杨文心里很不爽,连带着午餐都不想在学舍内吃。他们五个所在的是书院的一个小凉亭里。而远处的小亭子里,同样坐着一群人,以太子李珏为首的一群人。 杨文微微蹙起眉头,沉思不已,好久,笑出声儿来,摇头道:“我还以为潞尤嘉找了什么金大腿抱呢!原来是李珏那个废材!”。 三年前的风波闹得很大。大家都知道是靠山王世子杨文先是一把火烧了当朝三公的宅子,然后还好死不死的摸了帝国公主的大胸脯,惹得天后大怒,迫使靠山王杨雄惩罚杨文,于是,杨文不得不远离洛都。实际上当年的事情另有内情,那天潞尤嘉请杨文喝酒,让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的杨文喝了个烂醉,再之后,杨文一步一步的被他算计,掉进坑里…… 如今看到金玉候潞尤嘉与太子李珏把酒言欢,杨文也难免的将事情联系在一起,毕竟在洛都城他的死对头不多,李珏是其一,也是最恨不得他倒霉、死掉的那个。 “听你这语气,怎么都像是媳妇跟别人好了的那种怨夫,满满的醋味儿哦!”,北宫伯玉恶劣的笑着。 杨文咧了咧嘴,阴测测的说道:“想不想知道被人掐死是什么滋味儿?”。 北宫伯玉明智的闭口不言。 杨文几人远远的观察李珏与潞尤嘉,潞尤嘉与李珏也同样注意到了他们。 挥了挥手,太子派头十足的李珏将身边围着的人驱走,只剩下潞尤嘉这个金玉候,说道:“鬼市重开,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怎么了?”。 潞尤嘉稍稍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我所料不差,杨文一定会进去的,难道这不是个机会吗?太子殿下!”。 他将“太子殿下”四个字咬得很重,是在提醒李珏一些事情。 李珏的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想杀他不是那么容易,他身边始终有人守护……鬼市开启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他身边的暗卫都进不去。这次鬼市限定的是童生修为的人才能进去。你难道没听说吗?他在书院单挑童生修为的学子,连杀十数人!只怕童生修为的人对付不了他啊!”。 潞尤嘉稍稍沉吟,提醒道:“兵家、法家、阴阳家、儒家,四家学院的学子一起进入鬼市,可不仅仅是儒家自己的学子啊!”,瞧着李珏眼中的光亮,他接着说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太子殿下的位子做的并不安稳吧?朝野上下的人都在怀念着章怀太子……您要做出一些令人信服的成绩啊!至少在圣皇天后的心目中,您要留下一个可堪大任的印象,万不能成为付不起的阿斗!”。 太子李珏被挑拨的心潮迭起,恨恨的看了眼杨文,道:“你说的很对!只要杨文死了,靠山王府其他人不能继承王号,便可无声无息的将靠山王这个最大的藩王之一削除掉!到那时,母后定会对我另眼相待的!”。 潞尤嘉笑眯眯的看着李珏,举起手中白玉杯,道:“那就预祝太子殿下马到功成!”。 李珏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起身拍了拍潞尤嘉的肩膀,道:“若成事,你功不可没,我不会亏待你!”。 潞尤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只等李珏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的笑容变成了不屑,小声的嘀咕:“倒不愧杨文给你的评价,真是个蠢货废物!也好,正因为你蠢,才好利用你啊!”。 夜晚。 既然决定要参与进去,杨文便要做足准备,首先他就要查找一切与鬼市相关的记载。 好在他这个世子的身份足够用,终于用重金购得八十年前那次曾经进入鬼市且活着出来的儒家老举人的遗物笔记。 月华下,杨文仔细的观看笔记上的记载—— 陇右三年,一月三日,天大寒,寒风瑟瑟。吾等儒家学子与兵、法、杂、墨、史六家学院,并有董圣世家、张圣世家共八方人共同进入鬼市。好黑,残垣断壁成片,腐烂的味道充斥鼻腔,这就是鬼市?……吾等与其他人分离开来,听人说鬼市里有神秘的怪物,吾等要防范于未然。 一月四日,一无所获,大家都很累。怪物出现了,它们发出奇怪的叫声,没有眼睛却在黑暗中来去无阻,像是黑色的豹子……刘师兄死了,为了保护吾等。 一月五日,怪物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又死了三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一月八日,只剩下吾一个人了,所有人都死了……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是人心! 一月九日,最后一天了,吾居然找到了一间王侯府邸,幸运的得到了一件举人文宝,并将它融合为自己的文器…… 老举人的笔记中写了很多关于鬼市的东西,杨文看完之后,静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思量甚多。 那其中有一句话最让杨文关注——可怕的不是怪物,是人、是人心。 鬼市相当于一个没有法度的地方,在那里,谁也不会顾及到你是什么身份,拳头大的才算有理。杀人夺宝、报仇抱怨,只要你死了,且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杀的,便是死无对证,杀人者自然心安理得。 “的确是个危险的地方啊!”,杨文抿着嘴唇儿,露出一点笑意:“只怕想要杀我的人不在少数吧?呵呵!”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四章欣赏的目光 ps:一千收藏加更送到。三千五百字大章,诚意十足。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梦想杯票、求赞,啥都求,打滚儿求。 …… 深夏初秋,已是八月份的第十一个日头。天气燥热的过分,透蓝的天空上只有那个火球般的太阳悬挂其上。连云彩也好似被烤化了一般,消失的无踪无影。洛河水冒着蒸腾热气,远处的青山因此而变得扭曲模糊,看不清楚。 随着法家“五刑学院”与兵家“战神学院”的人姗姗来迟,合并儒家与阴阳家的学子,一同被大儒构建的文力通道送至洛都城外几天前被发现的鬼市入口处。 距离洛河很近的小土丘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就是鬼市的入口。它看起来变幻不定,一会儿动如波涛,一会儿静如铜镜。什么都看不清楚,仿佛有层莫名的力量遮挡在上边。 法家与兵家派遣来的学子也不算多,都只有三十人,远比不得儒家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当然,比起阴阳家的五个人,还是显得人多势众了些。 混杂在人群当中,北宫伯玉咧着嘴,在杨文身边低声说道:“杨家当家的,看来你这些年做的不错啊!瞧瞧!瞧瞧!不知道多少人对你投来‘欣赏’的目光呢!就像是屠夫握着剔骨刀,欣赏砧板上待宰的猪一样。” “娘的,你这厮嘴能不能别这么臭?”,杨文毫不客气的反驳:“别光说我啊!看看那边的法家的人,还有几个兵家的人,他们瞧得可都是你!看样子,当年你老爹在南方绿林道上没少作孽,没准儿哪位就跟你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只怕某些人已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呢!”。 站在杨文与北宫伯玉身边的昭王李驭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两个蠢货,说那种事情会很自豪吗? “诸位!诸位!且听我说!”,韩寻飘在半空中,加大声音说道:“据推测,这次鬼域开启的时间很短暂,可能不足三天,所以,各位千万莫要忘记计算时间返回!不要被困在里边!那样的话谁也救不了你们!还有就是,鬼市内危险颇多,还有莫名的凶兽,希望大家小心一些……活着回来!”。 韩寻是儒家这次负责学院交流的负责人,如同阴阳家的金玉候潞尤嘉。而兵家率队的人大概是个具有进士实力的军中悍将,杨文并不识得。倒是法家这次派遣了一位与大儒地位相等的“大刑名”,好像很重视鬼市之行似的。 “李前辈,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韩寻彬彬有礼的问道。 法家的大刑名是个瘦弱的老头儿,满脸的皱纹褶子,褶子上还有许多大钱儿般的老人斑,粗重洁白的眉毛几乎遮挡了他的眼睛。似乎是溜了号儿,李姓大刑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擦了擦干瘪的唇角,不好意思的说道:“啊!一切从简,一切从简,我没什么想说的……”。 法家五刑学院的学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刑名大人,韩大儒问你是不是可以开始啦!”。 李姓大刑名老脸一红,拍着脑袋道:“哦!可以!可以!年龄大了,精力远不如从前啊!哈哈哈……”。 边说着话,他边走向那个漆黑的洞口前,站在韩寻的对面。两个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后,双手平伸于前,浑身文力暴起,几乎形成一阵烈风吹拂。 黑漆漆的洞口在文力的注入下缓缓的从中开启,两扇门一样,露出了进入鬼市真正的道路,距离很远都可以闻到那股岁月侵蚀下的腐朽味道,令人忍不住揉鼻子。 韩寻脸上微微见汗,喝道:“还等什么?进去!”。 四家联合的学子一股脑的蜂拥进入。 韩寻长呼了口气,看了眼对面的法家大刑名,暗叹: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前辈,如此庞大的文力输出竟是轻描淡写! “呼噜呼噜……”。 阵阵呼声传入韩寻的耳朵里,饶是韩寻这等谦谦君子也觉得……也觉得无语极了!什么情况?居然睡着了?不对!睡着觉居然也能完成文力输出么? 有那本老举人笔记的提醒,杨文与北宫伯玉、李驭在进入鬼市地下城的一瞬间便调集文力至眼部,保持进入黑暗的地下城不会失去视线。脚踩软绵绵的阴湿地,映入眼帘的是残垣断壁以及腐朽的比稻草还软的漆黑木头,一片死寂,唯有“嘀嗒嘀嗒”的地下泉水让人感觉还有那么点点生气。 因为仇家甚多,还没进入鬼市地下城的时候,杨文便与北宫伯玉、李驭提出,“进来要迅速脱离出去”的建议。 结果北宫伯玉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强盗头子立刻说:不如进去就干他娘的,先弄死几个人,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看谁还敢找我们的麻烦。 这个提议自然被杨文与李驭鄙视,鬼市地下城现在虽然已经是没有任何约束的危险地带,杀个把人不算什么,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否则,出去之后,会被找麻烦的。 “走!咱们走这边!”。 杨文低喝一声,足下凝聚文力,嗖的一下蹿了出去,北宫伯玉、李驭尾随其后,几个轻快的转弯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阴阳家的五个学子以那个被杨文讥讽过的漂亮少女为首,默不作声的也消失不见。看得出,阴阳家培养出来的人虽然很少,但极为团结。 除了这两拨人,无论是法家、兵家、儒家的其他人,都像是无头苍蝇般,嗡嗡嗡的好半天才算是做出个决定,各自的散了去。 …… “娘的!这里真像洛都城的臭水沟!”。 一个穿着皮甲,长相粗豪的兵家少年骂骂咧咧个不休,他身后跟着六个人,很有意思的是,这六个人居然都是儒家的学子而不是兵家的人。 其中一个儒家学子问道:“曲封,太子殿下要我们杀掉杨文,你为什么不行动?”。 长相粗豪的兵家少年曲封猛然转身,披散且天生带有卷卷儿的头发,让他发怒后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幼狮。他眯着双眼,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儒家学子面前,道:“你是在质疑我么?嗯?太子要我杀他,但没说用什么方式、什么时间。对吧?既然如此,给我乖乖的闭嘴!否则,老子第一个先宰了你!”。 儒家学子被曲封吓的连连后退,其余几个人脸上也不大好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李珏没有亲自前来,一切有关于做掉杨文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听曲封的,不过这个幼狮一样的家伙脾气太过暴躁,引人不忿。 与曲封这边谈论同样事情的阴阳家学子相对的就平和的多。 身着粉裙的少女清冷的说道:“咱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寻找当年阴阳家先祖,京房半圣的遗物。若有机会就除掉杨文,嫁祸给法家或儒家自己,若没有机会,就不需要去招惹他,左司命另有后手安排!”。 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少女点了点头,道:“好!我先查找下京圣遗物的方位,三位师兄占卜一下吉凶,尽量寻找可以避开阴霾兽的地方前行!”。 …… 奔跑行进中,杨文从怀中掏出那本老举人笔记,不时的翻看一下,确定路线,在他看来,这本笔记中最为珍贵的便是这幅简易的地图,上边标注着那位八十年前进入过鬼市的老举人行走过的路线。 果然,杨文带着北宫伯玉与昭王李驭迅速的脱离大部队后,找到了那座残破的府邸,暂时的躲进去休息。 “尽快恢复文力,咱们已经把那些人甩开了,接下来才是重要的时刻!”,杨文顺着塌倒一半的女墙向外望,嘴上啧啧自语:“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地方呢!”。 北宫伯玉靠着墙壁,伸手逗弄了一下杨文脚边那只青毛狗崽子,结果被很不友好的好了一口,哼哼着说道:“你怎么到哪都带着这个圆球儿?”。 杨文没有回答,自顾的默念《论语》,恢复文力。北宫伯玉自讨没趣儿,也做相同的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北宫伯玉率先睁开眼睛,警惕的打量四周,伸手拍醒了杨文与李驭,伸手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怎么了?”,李驭低声的问道。 北宫伯玉舔了舔嘴唇儿,从小便生活在强盗窝子中的他对危险有着近乎于野兽般的敏感直觉,小声地说道:“准备战斗,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不是人,是凶兽……我‘闻’到了它身上的臭味儿!”。 “几只?”,杨文问。 北宫伯玉晃了晃手指,回答:“少不得三只……它们的动作很快,非常轻,来了!”。 话音未落,残败的府邸大门上便立着一只全身漆黑、摇头晃脑的凶兽,长约六尺、高有三尺,小牛犊子似的。如同老举人笔记中描写的样子,它的外形像是矫健的豹子却全身无毛,只生有无鳞鱼一样的黑色皮肤。凶兽没有眼睛,却有一双兔子般长的耳朵,它的脖颈附近还有着鱼鳃一样的东西……很奇怪的长相,但极为适合在鬼市地下城这个特殊的黑暗世界讨生活。 黑色的凶兽朝着杨文三人发出“嘶嘶”的怪异吼叫声,张开了大嘴,锋利的犬牙足有三寸长!可能有倒霉的学子刚刚被咬死,那长长的牙上还有血肉残余,一眼望去,狰狞至极! “这畜生看起来不简单,有一定的智慧,前边的主动现身吸引我们注意,还有两只游曳着要趁我们不备进行偷袭,”,北宫伯玉与杨文、李驭背靠着背,组成三角阵:“杨家当家的,浩然正气是这种怪物的天敌,你一声大喝便能将它们全烧死,要不要试试?”。 杨文摇了摇头,道:“我看还是先试试能不能杀了它们再说吧!笔记中有记载,它们的弱点在腹部左腋下……我也想用浩然正气直接灭了它们,只是我用了后,两三天内恢复不了文力,你们确定能在四面环敌的情况下护住一个没有文力的普通人?”。 北宫伯玉咂了咂嘴儿,道:“也是!”,忽然,他面色一变,声音低沉的问道:“你那本老举人笔记中,有没有记载当时他进入鬼市地下城的修为?”。 杨文心中一惊,面色变得难堪,无声的摇头。 北宫伯玉咽了口口水,道:“娘的,只能赌赌运气了,要是八十年前鬼市开启时不是秀才以下修为的人才可以进来,就凭我们几个童生修为的渣,也只有被怪物果腹的份儿啦!来了!御敌——!”。 第四十五章如此不忘本 没有任何光线的鬼市笼罩在昏暗中,深厚的仿佛一朵盛开的黑色郁金花。暗酶的味道充斥鼻腔,令人忍不住的想扭一扭不舒服的鼻子。莫名凶兽发出毛骨悚然的“嘶嘶”怪吼,轻巧的几近无声的脚步使人心中紧张万分,呼吸不自觉的变得粗重许多。 来了!黑暗中的凶猛野兽! “吭——!”。 一声巨响,乍闪的火花仿佛是上元节最璀璨的烟火! 率先承受攻击的北宫伯玉奋力大吼,硬生生的用手中短刀迫退袭来的莫名凶兽,喝道:“速度很快,力量奇大,小心!注意不要被它的爪子抓伤!”。 无论是昭王李驭还是杨文,两人在战斗方面远不如从小便在血水中讨生活的小强盗头子。尤其在此时此刻,当眼睛不能够完全的跟上凶兽脚步时,他那种近乎于野兽般的直觉是最好的反击武器! “左侧!”。 随着北宫伯玉的大声提醒,杨文双眸一眯,手中那柄没有锋锐的铁尺被附着了文力,凶猛的挥舞出去。凌厉的斩击令凶兽的进攻再次受挫,半路就停下偷袭的动作,弹速飞快的跳离杨文三丈远。 与之前在洛河畔杀妖行相比,这一次杨文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包括他手中的那柄平平无奇的铁尺兵器。看似不起眼的铁尺实际上是黑曜铁铸造而成,比起寻常的武器,更加容易被附着文力。黑曜铁是珍稀矿产,多用于文人士子凝聚文器时使用,如今却被杨文打造成一柄三尺长的铁尺,着实有些败家。但这种败家的好处也显而易见,他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文力“耗损”,节省文力的使用。 “坏消息是它们在试探我们!”,北宫伯玉像是一头狼崽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找着猎物,抿着嘴唇儿,颇显嗜血:“好消息是——也不过如此,我们有能力杀掉它们!”。 不知名的凶兽在黑暗中行动完全靠那双兔子般的耳朵,速度不仅非常之快,还灵猫般轻巧的无声无息。这是它们这些鬼市地下城土著在不断适应环境中,进化出来的最适合生活在这里的形态!夸大些说,简直就是黑暗笼罩中的主宰。 气氛变得很凝重,阴暗潮湿的鬼市里忽然便失去了声响,只有地下水的嘀嗒嘀嗒以及身边人的喘息声,之前那几头凶兽全都凭空消失不见一般。 北宫伯玉眉宇紧蹙的侧耳倾听,他的感官向来敏锐,只是这次有些失灵,他也没能听出些什么来,忍不住怒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喘气儿?影响到我了!”。 杨文与北宫伯玉的嘴角抽搐得厉害。 “嗷——!”。 倏然,杨文脚下的青毛狗崽子朝着前边儿狼嗥。又馋又懒的肥球儿好似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条狗,而应该是草原上凶猛的狼。所以,它从来不犬吠,一直是狼嗥。 杨文正想着斥责它闭嘴,身前却突然传来轻微的破空声,眼帘里是恶兽扑食的狠戾,不禁全身寒毛炸立,手中铁尺全力附着文力,死命的挥击出去! “吭吭——!”。 巨响声起,北宫伯玉同时也大吼:“都过来啦!小心应付!”。 像是听懂了北宫伯玉的话,一点点潜伏过来的凶兽显现身形,飞速的奔跑后一跃而起两三丈高,发狂似的扑击过来。比之前的试探不同,这次,它们是全力以赴,捕杀猎物! 兽吼、人喝、还有一只明明是狗却偏偏学狼叫的青毛狗崽子发出的嗥叫声混杂在一起,于残破的府邸中响彻开来。 杨文之前也曾亲手斩杀妖兽,但无论是妖鼠还是鱼妖、虾妖都没有眼前这种莫名的凶兽难缠。打了好一会儿,他赫然发现这凶兽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方远远不在于能够在黑暗中自由行走、来无踪去无影,是个天生的黑暗刺客;也不是那足可以媲美附着文力兵器的锋锐爪牙,更不是那具身躯所带来的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而是它无毛皮肤上的黏液! 又湿又滑的黏液跟鼻涕一样恶心,但当杨文的铁尺在上边儿砍了个实诚时,不仅没能伤到凶兽分毫,还险些没把自己的腰扭断! “有古怪!这些畜牲身上的黏液可以‘滑’过斩击!不能砍破它的皮,伤到它!”,杨文险之又险的躲过凶兽的爪锋,喝道:“老举人笔记中说它们的弱点在左侧腋下!”。 昭王李驭显得很狼狈,闻言,一咬牙,努力调集文力,口中喝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他发动了文术《易水歌》,以身化刺客,身形便的快速而诡异,饶是如此,只堪堪与凶兽的速度持平。不知哪儿来的血性,厉喝声中,他寻觅空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偶然,竟一剑刺了个正着。 剑入没有三分,那莫名凶兽却哀鸣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驭的动作,杨文与北宫伯玉也前后发动文术《易水歌》去抓凶兽的弱点。 凶兽感觉到了威胁,嘶吼几声,转身而逃,跑的远了,好像还有些留恋的回头望了“眼”杨文三人。 “呼呼……”。 剧烈的喘息,养尊处优久矣的昭王李驭可能很久没有这样剧烈的活动,也很久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一时间,难以平复心绪,挥手又是给那只被他刺死的凶兽来了一剑泄愤。 杨文长呼口气,走向那头莫名凶兽的尸体,用手中铁尺分开凶兽的前腿,凝实左侧腋下的位置。剑上的痕迹中,隐约还能看见一个孔洞似的东西,忍不住咦了声,道:“难怪老举人笔记中说这里是凶兽的弱点,它身上的黏液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就像……就像龙卷风的风眼最安全一样,黏液虽然是它赖以防御的神奇之处,可它黏液冒出来的地方,却是它最大的要害!”。 北宫伯玉盯着李驭看了好久,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凶兽有一定的智慧,速度无比敏捷,就算是知道它们的弱点,可能不能抓住弱点还要两说呢!”。 平复好呼吸的昭王李驭站起身,面不改色的说道:“一时运气,破釜沉舟啊!若再等下去,死的就不是它,而是我了!”。 杨文对地上的莫名凶兽好像有很大的兴趣儿,翻来覆去的观察,口中啧啧称奇:“若不是知道弱点,咱们迟早会被耗死。这种凶兽不得了,童生修为的阶段,不止文道百家,包括妖族的妖兵、蛮族的蛮兵全都加起来对比,它都属于那种尖端存在啊!只怕一些秀才实力的人不知晓其弱点,也会吃了大亏呢!”。 豁然,杨文抬头,面色不太好看,说道:“娘的,我忽然发现咱们仨好像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人!简直蠢爆了!”。 “怎么了?”,北宫伯玉不解的问道。 杨文龇牙咧嘴的说道:“我说在进入鬼市前,其他人都背着个褡裢或者小包袱呢!那里边装的是吃的啊!咱们仨呢?你带干粮了么?你带了么?都没带哇!要知道鬼市开启有三天时间呐!难道我们要把这个全身都裹在鼻涕里的怪物当饭吃?想想都觉得恶心的要死!”。 北宫伯玉与李驭面面相觑,的确心中有一种自己是蠢货的感觉。 这三位的出身非富即贵,哪会想着那种小事儿?尤其是他们近几天的精力全都放在进入鬼域后该如何如何的策划上,自然把最基本的事情给忘了。可最基本的吃喝问题,俨然已成为了最要命的问题! “啧啧!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吧?”,北宫伯玉突兀的笑了,坏坏的说道:“咱们没带干粮清水,别人不是带了么?抢他娘的!”。 真不愧是个小强盗头子!都已经成为帝国册封的世袭罔替的王侯弟子、未来的武威候了……还如此的不忘本。 杨文觉得北宫伯玉在战斗的时候是一个人,不战斗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是冷静且凶残的强盗,一个是愚蠢且脑残的二货!没错,就是二货!另外一份记忆中给他提供了这个形容词汇,恐怕除了这个词儿很难去形容不在战斗状态中的北宫伯玉了。 心中腹诽虽多,嘴上杨文则同意道:“说的有道理,自己没带没关系,别人带了就好!”。 昭王李驭点点头:“嗯,我也同意。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刚才战斗的动静不算小,只怕有些对我们图谋不轨的宵小之辈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很快就会围上来!”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北宫伯玉无奈的说道:“不是很快就会围上来,而是已经围上来了!”,讥讽的一笑,他继续说道:“约莫十三四个人,看样子多为大学书院的‘自己人’呢!怎么办?” 杨文知道北宫伯玉问的是自己,蹙眉反问:“你说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北宫伯玉扫了眼昭王李驭,道:“简单,咱们这个合伙要散开了,分三面走,他们不敢贸然追击!”。 “可要是单干会很不安全啊!”,李驭略显担忧:“那些凶兽你也看到了,一对一尚有机会活命,一对二、一对三,基本上是十死无生。” 杨文甩了甩手中的铁尺,瞄了眼北宫伯玉道:“我同意北宫的说法,散开走吧!死在凶兽嘴里,也终归是好过死在‘自己人’手里!”。 说完话,杨文与北宫伯玉背道而驰,见他们俩都走了,李驭的脸色变幻起来。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 第四十六章古人不欺我 “唰唰!唰唰——!”。 无休止的黑暗下。单独行动的法家“五刑学院”学子警惕的竖起耳朵,凝聚文力于眼部保持视线,耳眼并用,寻找着那个奇怪声音的来源。良久,那个“唰唰”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不禁长呼了口气,竟是忍不住有些想要哭的感觉。 太可怕啦!本来他是与另外两个人一同行动,哪曾想半路碰到了那莫名的凶兽,一番搏斗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每当想起同门学子凄厉的惨叫声,他都忍不住全身战栗,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贪心,非要选择前来鬼市地下城。 “呼——!”。 感觉背后突然有破空声,五刑学院的学子寒毛炸立,连忙转身挥舞长剑去挡。可惜,他反映的还是慢了,伴随着一声闷响,他便觉得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啧啧!惊弓之鸟啊!”。 笑嘻嘻的感叹中,杨文俯下身毫不客气的将地上的倒霉蛋的干粮清水拿在自己手里。眼睛叽里咕噜的好一阵子乱转,又把人家的袍子给剥了下来。 “唔嗷~~~~!”。 青毛狗崽子从远处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对着杨文摇尾巴,那双狗眼是再也离不开杨文手上的干粮包裹。刚才就是它吸引了倒霉蛋的注意力,方便杨文的偷袭。 杨文没搭理青毛狗崽子,而是将从倒霉蛋身上剥下来的袍子套在身上,改变一下自己的装束。 法家五刑学院规矩甚严,有些地方甚至达到教条刻板的地步,就比如说学子的衣着,远不会像儒家一样可以随便穿,他们穿的长袍都是统一样式的黑色长袍,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刑”字。若几十个学子站在一起,倒也颇有些威风。 拾缀好身上的衣服,杨文左右看了几眼,远处有一间破败的小庙儿,挎着干粮包裹飞奔而去。 在小庙中找了个可以藏身休憩的地方,杨文打开了掠夺来的干粮包裹,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脏不脏,抓起一块肉脯扔给青毛狗崽子后便自顾着填饱肚子。 “唔嗷~~~”。 青毛狗崽子也饿坏了,吃完肉脯就蹦踧到杨文腿上,不满的低声叫着。 “娘的!吃货!”,杨文笑骂一声,伸手又给青毛狗崽子一块肉脯道:“省着点吃,时间还很长,就算是去抢别人的,也不见得会有这等好运气,能够碰到一个富贵子弟,整个干粮包裹里都是肉脯肉干儿的!”。 捏了捏青毛狗崽子的肥脸,只吃半饱的杨文又给它喂了几口水,小心的将包裹系好,绑在后背上,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小沙漏,仔细的观看,确定时间。这是他用来确定时间的工具,若是不能按照时间返回入口处,那可就要倒霉了,天知道鬼市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开启? “进来足有四个时辰,一无所获啊!”,杨文叹息不已,嘴里又开始嘀咕:“北宫伯玉那厮怎么搞的,为什么忽然间就提出分道扬镳?他在怀疑……李驭?”。 老举人笔记中用真实的经历汇聚成血淋淋的教训,许多知己相交进入鬼市后因为发现了文宝而相互翻脸残杀的,不在少数。 或许,北宫伯玉的选择也是对的呢!杨文心中暗道。 埋头大啃肉铺的青毛狗崽子突然抬起头咬了下杨文的袖子。杨文变得警觉起来,从与北宫伯玉、昭王李驭分开后,这只平时看起来只知道吃、喝、睡的青毛狗崽子已经带他避过了好几次危险。 “哒哒哒……!”。 急促的一阵脚步声传来,躲在角落里的杨文在残壁后看到了几个儒家学子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奔进小庙,坐在地上便是一阵大喘气。 很快,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家伙气儿还没喘匀,便扭住了另外一个的衣襟,红着眼睛怒道:“吴西!你他娘的说话有个准儿不?你不说那里有文宝么?怎么去了之后尽是凶兽?”。 被叫做吴西的瘦弱学子有些害怕,嗫嚅着嘴唇儿,小声的说道:“真的没错啊!我爷爷当年进入过鬼市,就是在那里得到了一件举人文宝,他当时被凶兽追的急,只顺手拿了一件,还有很多啊!”,眼看着对方还不信,他眼圈儿都红了,赌咒发誓道:“我若撒谎,便叫我不得好死!”。 “哼!”。 那个暴躁的家伙狠狠的将吴西推倒在地上,吼道:“要是没有,我就宰了你!混蛋!你害死了五个人!”。 吴西被吓的瑟瑟发抖,尤其是说道他害死五个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张朋,别怪吴西,”,旁边的人打圆场,安抚了一下那个吴西,然后又对暴躁的张朋说道:“大家进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既然想得到文宝,就要做好死的觉悟,不能什么事情都向吴西身上推对不?行了!歇一歇,咱们商议一下如何引开那些凶兽,得到文宝吧!”。 看起来是个领头的,一番话后,不仅那个吴西对他感激莫名,连暴躁的张朋也被他安抚下来,貌似在这个小圈子里还是有点儿威信。 躲在暗处的杨文将他们的话丝毫不差的听到耳朵当中,眯着眼睛笑了:顺手牵了一件举人文宝?还有很多?啧啧!那得是什么地方啊!听他们的口气,似乎距离这边不远…… 进入鬼市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抵御不了文宝的诱/惑?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时,不远处还有人偷听,那个领头的人分析道:“凶兽没有眼睛,只靠耳朵,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引开它们,文宝唾手可得!”。 脾气暴躁的张朋哼道:“引开?凶兽来去如风,速度快的跟妖豹都差不多,被盯上准是一个死!谁去引开它们?你还是我?还是他!他!他!谁?谁愿意?说得轻巧!”。 随着张朋的手指指点,其余的学子都低下了头,送死的事儿哪有人会抢着干啊! 那个领头的人不气不恼,指着自己,坚定的说道:“我去!”,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再次重复:“我去引开凶兽,你们去取文宝,但取出来的文宝,我要先挑一件,如何?”。 不需要任何危险便能得到文宝的好事儿,又有谁会不同意?几个学子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的看着领头的人,称赞开来,什么义薄云天,关圣再世都说出来了,肉麻的要死。 只不过,躲在暗处的杨文看到了那个领头之人嘴角上若隐若无的冷笑,心中暗道:这群蠢货,怕是要被人卖了啊!在大学书院也不算时日短了,我怎么没见过这厮? 半个时辰后,估计是休息够了,那个领头的站起来说道:“咱们开始行动吧!先慢慢的潜伏到那座府院近前,然后我就行动,”,他的声音有些伤感似的:“我不知道能撑过多长时间,你们一定要快啊!”。 其余的人纷纷应声。 一众九个人出了小庙儿,杨文也站起身远远的跟了上去。 鬼市地下城是兵祸、地陷等等形成的特殊地方,里边的道路更是蜿蜒曲折犹如迷宫,走了许久,那九个人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之后,除了领头之人停了下来,其余的八个全都猫着腰,脚步轻巧的朝着远处的一所府院靠近。 虽然残破,但只从破砖烂瓦中便可以看出这当初也是一户大门大院,住在此间的主人非富即贵。 那八个人渐渐的靠近了府院,杨文也看到了那个领头的手中捡了个石子儿,用手指弹了出去。“当啷”一声脆响,潜藏在残破府院中的凶兽闻声而动,齐齐的奔了出来,放眼望去至少十几只! 那个领头的大叫道:“不好!被发现啦!大家快跑啊!”。 戏演的真心不错啊!杨文连连咋舌。人常说真小人可恨,伪君子更可恨,起初他还不信,认为伪君子好歹也是君子,小人那东西还是更恶心一些。但今日见闻后,他却不得不幽幽叹息一声:古人不欺我啊! 八个被卖了的学子亡魂直冒,脚下灌输文力发足狂奔,危险当前,哪里还会想其他?一哄而散,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逃。看样子那伪君子连他们心中想的什么只怕也算计过,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跑本意是希望凶兽去追击其他人,这样自己才会安全。恰恰如此,破败府院中的十几只凶兽才会被完全的引开啊! 当然,那伪君子也有没算计到的事情,他不知道身后还吊着一个尾巴! 缓缓的走进那座破败的府院,伪君子抬头看了眼曾经悬挂匾额的门楣,唏嘘不已:“先祖庇佑,我……回家了!”。 杨文听到了他说的话,心中忍不住的惊讶:先祖?难道他是这户人家的后代?好嘛! “啊——!”。 远处的惨叫声传荡过来,其中还夹杂着一句凄厉怒骂:“王宇直!你这个小人!伪君子……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张朋,不过很快他的声音就没了,估计已经葬身兽腹。 王宇直冷笑两声,大袖一甩便进了残破的府院,脚步匆匆,去寻找祖先留下的文宝。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赞、求梦想杯票。 第四十七章某自叹弗如 人最大的悲哀不在于曾经穷过,而在于曾经富过。曾经穷过不代表今后也会穷下去,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赚到一点便是一点。曾经富过却不然,如果曾经富有现在依然富有那还没什么,若是曾经富有而现在却穷,那种落差可真就是要了命了。尤其是某些想不开的人,比如——王宇直。 王宇直的祖辈可以追述到东汉时期的会稽上虞人,赫赫有名的大儒王充。只可惜在几千年来的战乱与动荡中,王家早就由书香门第的世家成了破落户。近几代人更没出什么人才,沦落到甚至不得不去从事他们一向认为的贱鄙行业,行商。 一个世家要不断的延续下去实在艰辛,理论上的硬性条件有二;不仅要有能够传承万代的根基,还要最多不超过三代便出现一位能够扛起家族大旗的人才。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些子嗣并不兴旺的家族喜欢收养义子的原因。像靠山王府,靠山王杨雄便收养了无数义子,至今成才者有三人,号“西凉三杰”,此举意味着哪怕杨文将来没太大的出息,只要有这三个人尽心辅佐,靠山王府不说日日升腾,保持现状倒也不难。 别说是一般的世家,有名的圣人世家也没少干过这类事情。孔圣世家动不动的就招女婿,孙圣世家“抢人”成瘾,庄圣世家则豢养无数强大妖宠……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世家的延续真的不容易,王家这等甚至没有人文道封圣的小世家没落下来也是应该的。但到了王宇直这一代,他不甘心。与那个为了中兴家道不择手段的金玉候潞尤嘉一样,他也希望能够拯救家族兴亡。潞尤嘉好歹还顶着一个帝国侯爷的封号,王宇直起步就要差得多,仅仅是个商人之子,所以他忍耐的很辛苦,至今还未能看见希望。 听闻鬼市的重新开启,就像是漆黑夜空中打开的一道光彩大门,他的心豁然开朗!机会来啦!绝对的机会来啦! 王家虽然破落,祖上传下来的一些东西还在,很久以前王宇直便知道这样的一件事情——先祖王冲的文器“论衡书”随着东汉末年的大火与动乱深埋在地下! 不仅如此,王宇直甚至还推测出“论衡书”的大概位置。进入鬼市之后他起初还琢磨着那个吴西提供的消息,准备先跟着混一件文宝再去取“论衡书”。哪曾想事情居然如此的巧合,吴西带着他们找到的地方,居然就是他自己推断有先祖文器遗落的地方!就这样,他直接阴了那些人。 跟在王宇直的身后,杨文眯着眼睛,像是蓄势待发,随机而动去捕食猎物的野兽。 打量周围的情况,杨文推断这里可能是莫名凶兽的巢穴,一定要在它们猎食归来前退出去。自己去寻找文宝实在费劲儿,不如以逸待劳,伏击王宇直! 王宇直的长相还算是不错,浓眉大眼儿,方脸阔嘴,虽然皮肤有点儿黑,但那让他看起来更加是个刚正不阿的君子形象,一脸的正气。 难怪躲在暗处的杨文心中连连感慨:做伪君子也是要天赋的啊! 呼吸着鬼市当中难闻的气味儿,王宇直却觉得无比的芬芳,一切都很美好。他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找到文宝后赶快离开,片刻也不耽搁,否则那些莫名的凶悍猛兽会让他也深眠此处。所以他非常快速的在破败府院的房间内搜寻起来。 吴西的确不是骗子,他说的都是真的。找了几间屋子无所收获后,王宇直来到了一间像是书房的地方,顿时眼冒精光!因为在尘埃下,至少有三件文宝摆在他面前,散发着暗淡的柔和光彩。 王宇直忍不住低沉的笑了起来,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快速无比的去搜刮那些文宝,嘴里也念叨着:“先祖庇佑啊!先祖庇佑啊!”。 将文宝与干粮一起用包袱裹好背在背上,王宇直又紧接着到处搜寻,要知道他此来的最大目的可不是这三件举人级别的文宝,而是当年先祖大儒王充的文器“论衡书”!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东瞧瞧、西看看、这边敲一下,那边翻一下,王宇直本来很好的心情变得极差——没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嘶嘶!嘶嘶……!”。 倏然,远处传来莫名凶兽的嘶吼声,看样子它们已经将那几个倒霉蛋全部宰杀掉果腹,正在回巢。 王宇直面色数变,狠狠的一跺脚,向外狂奔而出,纵然再不甘心,他也得忍着,就凭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敌不过十几只凶兽的。 杨文尾随在王宇直的身后,一边跑,一边低头在内襟上撕下来好大一块儿白丝绸亵/衣,无良且无声的笑着,蒙住了脸颊。 避开凶兽跑了很远,王宇直停下了脚步,呼呼的大喘气。 忽然间,左手侧传来“簌簌、簌簌”的细碎脚步声,虽然很轻,但似乎因为那边有些地下水,声音被放大,也被王宇直捕捉到。王宇直警惕的瞪着眼睛,屏住呼吸,伸手将腰间的短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嗯?”。 当看到远处暗影中那团圆滚滚的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时,王宇直忍不住的惊疑一下,之后便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唰——!”。 破空声忽自脑后而来,王宇直亡魂直冒,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倒在地上,顺势前滚,虽然身上沾了很多脏东西,难闻的要紧,却也着实捡了条命。 “咦?”。 偷袭的人正是准备已久的杨文,他没想到王宇直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快捷,比之前那个被青毛狗崽子吸引注意后让自己一棒子干翻的法家学子强的多的多。 王宇直半蹲在地上,手紧紧的握着短剑,打量偷袭自己的人,他看不清蒙了脸的杨文是何长相,却能够认识法家五刑学院的标志性衣服,蹙眉道:“法家学子?我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恨,为何偷袭我?”。 杨文手中紧紧握着那柄三尺长的铁尺,故意装出声音尖细的样子,道:“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可以么?”。 王宇直无语凝噎:“好理由……”,叹了口气,他说道:“你应该跟踪我很久了吧?”。 杨文歪着脑袋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王宇直眸中杀气四溢,舔着嘴唇儿说道:“很简单,你只能成为死人啦!”。 即便只是三件举人留下的文器化成的文宝,那也是不得了的东西。单以金钱论,一些普通的文宝放在拍卖行至少也能拍卖出去五六十万两白银,若是一些特殊的文宝,价值还会更高! 这三件文宝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否则,就是滔天祸患!必须杀了他!王宇直心中暗暗的说道。 两个人相互对峙了好一会儿,却谁也没率先动手,不管是心中已经决定必杀杨文的王宇直,还是想那三件文宝的杨文,都是站在原地,猛盯对方,好像不需要动手一个眼神儿过去就可以把人家千刀万剐、战而胜之似的。 踟蹰一下,王宇直决定先发制人,附着了文力的长剑猛然向杨文砍来。杨文也不硬抗,闪身躲过,挥舞铁尺反攻。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偏偏谁也不肯率先使用文术,竟是分不出个上下高低。 王宇直心中暗想:此人蒙着脸,却穿着有如此明显标示的衣服,一看便是想要掩饰身份。难道说……他是我的熟人?是谁? 杨文闪过王宇直的剑,心中也在想:此人文力深厚,可能不下于我,硬拼硬打,难免两败俱伤,到时候若是被人渔翁得利,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文很有自知之明,知晓许多人都想在这种地方宰了他,因此,他绝不能受伤或消耗太大。 双方恨不得对方马上去死,偏偏在行动的时都显得没有说的那么厉害,很疲软的感觉。 突然间,杨文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加大了攻击的力度,施展了《专诸刺僚》的文术,但他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取王宇直的性命,而是王宇直身后的包袱! 当然,杨文也取不了王宇直的性命,人家的防护非常严密,一看就不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人,恐怕积累过很多争斗经验。 “嘶啦——!”。 布帛破裂的声音格外刺耳,随之,又是一阵急促的落果声响起,王宇直只觉得身后一轻,便明白包裹里的东西全都掉落出来啦! 杨文奋力一击,逼退王宇直,眼睛瞄着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柄短刀,一块砚台以及一支笔,这是曾经三位举人级别的文人死后留下的文器!除了这三样东西外,剩下的就是王宇直带来的清水壶与干粮。 王宇直笑着看杨文,他知道现在对方不敢低头去捡,他若敢,自己必将他的脑袋砍掉! 杨文也笑了笑,一手持剑放在身前,一手背于身后,似乎动了几下。再之后,他便狂风骤雨般猛攻过去,仿佛要杀掉王宇直一样。 很快,杨文便跳离战圈,赞叹道:“阁下身手强悍,某自愧弗如,杀不掉你也抢不了你的东西,那就算了,与其费工夫抢劫你,不如自己去找!再见!”。 说完,杨文撒腿儿就跑,比兔子还快。 望着远处的黑暗,王宇直叹了口气,心道:他是过来专门消遣我的吗? 虽然说他有杀掉杨文的决心,但却因为文宝与干粮散落在地上,不敢冒然去追击杨文,被延滞了脚步。知道再追已来不及,便没有挪窝动地方。 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王宇直俯下身来,小声的嘟囔:“但愿他不会把我得到文宝的事情大肆宣传……”,话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王宇直憋得满面通红,怒吼道:“贼!贼!竖子!小人!可恶!王八蛋!啊——!”。 散落在地上的三件文宝,赫然少了一件! 已经跑出去很远的杨文似乎听到了,转过头看了眼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怀里的青毛狗崽子,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就他娘的知道吃!我让你把那三件文宝全都给我叼走,你可倒好,看见肉脯啥都忘了,就给我拿回来一柄破刀!”。 青毛狗崽子理都不理杨文一下,美滋滋的啃着王宇直所带的干粮肉脯。 杨文无奈,只好叹了口气,拍了拍青毛狗崽子的脑袋,说道:“一件就一件吧!下回给我机灵点儿……哎呦!这他娘的地上怎么还有窟窿?咦!底下居然有人?”。 …… ps:求推荐票,貌似还一百多票就可以加更了。求收藏、求赞、求梦想杯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四十八章父债子来偿 鬼市地下城不分昼夜,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阴森凉意让人倍感彻骨。与之相反,人的心是火热的。世家豪门的子弟想要寻求一件上等的文宝增强自身实力,稳固自身地位。落魄世家的子弟也想要一件上等的文宝来振兴家族,中兴祖业。寒门弟子同样想要一件上等的文宝去换取光明的未来,或更好的现在…… 忽然的一脚踩空,让杨文猛然察觉到地下城不仅仅是自己身处的这一层,回想一下洛都城经历的数千年风雨,曾经九个王朝以这里为都城,且每当一个王朝结束后,洛都城都会很诡异的沉陷下去。他赫然觉得鬼市地下城,极有可能有——有九层!!! 杨文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惊世骇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仔细在想却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摇了摇头,在地下二层的人向上望来的时候,连忙把腿收了回来。 阴阳家的世家、学院乃至于人与人之间都是出了名的团结,虽然他们的人数的确不多。五个一起进来的阴阳家学子各司其职,有的手中拿着罗盘指引行走方位,有的手中持剑防护四周,还有的念念叨叨不知在干什么,但从他们的表现中,杨文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行动非常有目的性,相互之间也很信任。 信任这东西放在外边儿或许不值钱,但在鬼市地下城着实珍贵的紧,岂不见当初与杨文一起行动的北宫伯玉、李驭就是因为一些莫名的猜忌而散了伙么? “哗啦啦……” 杨文踩空的地方掉落些许土石,引起了阴阳家学子的注意。 “上边有人?”,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蹙着眉头,扭头问道:“要不要上去查看一下?毕竟接下来的事情攸关大计,容不得半点疏忽!” “不用!”,穿粉裙的少女言简意赅:“就算他跟上来也没什么,这里的阴霾兽不同,不是所有人都会合击计……” 她的话音很清淡,没有刻意掩饰的压低,也没有张扬的大声喊,平平常常,显然不是心虚说假话。 杨文听到了那个少女的声音,一时间思量起来,心忖:那种凶兽原来叫做阴霾兽,她们居然知道它们的名字?还有,“这里的阴霾兽”不同……什么意思? 等杨文缓过神儿来,下边的阴阳家学子已不见了踪影。他没有冒冒失失的跟下去,扭头看了看四周,找了个破院子暂时躲了进去,准备先休息好,规划下再行动。 随手扔给青毛狗崽子一块儿肉干儿,杨文嘴里叼着肉脯,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席地而坐,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自言自语:“洛都是九朝古都。帝喾都亳邑,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武王伐纣,八百诸侯会孟津;周公辅政,迁九鼎于洛邑。平王东迁,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到了前朝定都在大兴城,同时也在北魏时洛都沉没的地点重新兴建城池,划分为东都。帝国灭隋,洛阳城没有出现地陷,而后经过三百年,圣皇天后将都城迁于此处……” “也就是说,我现在身处的第一层鬼市实际上是当年北魏时期的洛都城!原来如此啊!以此来推算,第二层就是晋朝时期的洛都城,第三层就是东汉时期的洛都城……难怪有人曾经于鬼市中带出大儒蔡邕的文器‘焦尾琴’!这里真是个巨大的宝库,好处多多啊!” 神经质的笑了好半天,杨文忽然面色一沉,拍了拍青毛狗崽子,问道:“喂!刚才你也听见了吧?她说地下二层的阴霾兽与一层的不同,难道他的意思是越向下的层面,阴霾兽就对应着越厉害的实力么?”,叹了口气,他有些难为:“要真的是那样的话,还真很难办!过往的几次鬼市开启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上次开启能进来的只有童生修为的人,这一层只怕没有什么好宝贝留下了呢,你说我要不要下去碰碰运气?” 青毛狗崽子依旧不搭理杨文,摇头晃脑的与那块儿难嚼的肉干儿做奋斗,恼怒的还发出呜呜叫声。 “吃吧!吃完了替我把会儿风,我也得稍睡一小会儿!”,杨文盯着从怀里掏出来的精致沙漏道:“进来十个时辰啦!” 杨文这边优哉游哉的睡着觉,他的损友北宫伯玉那边状态不是很好,本来就长了一双无神的死鱼眼,加之接连战斗文力消耗过大也没怎么休息,变得更加无神且呆滞,瞳仁儿好像都是灰色的。 此时,北宫伯玉单手持剑,打了个哈欠,很不雅观的擤下鼻涕,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喂!还打不打?不打我可就走啦!” 北宫伯玉身前站着一个比他矮小得多、年纪也要小一点的少年,穿着法家五刑学院的标志衣袍,不过那衣袍上多了很多剑痕,破碎的不像样子,称得上褴褛二字。 抿着嘴唇儿,少年人红着眼睛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北宫伯玉满满的无奈,叹息不已:“都说了,那是我家老子干的事儿,跟我没干系的,你不去找他报仇,找我报什么仇啊?乖,一边儿玩去啊!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少年人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一字一顿道:“父债子来偿!” 北宫伯玉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眼神一变,道:“我真的不想杀你,看看那边,之前找我麻烦的三个,都让我给宰了,你真想做下一个?” 少年人下意识的望了过去,果然有三具尸体,一个法家的学子,两个兵家的学子,都是被一刀抹了脖子杀掉的,下手极为干净利落。 “怕了吧?”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少年人一转头便看到了那双无神的死鱼眼与他挨得很近,脸畔甚至都能感受到呼吸的温热!少年人吓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长剑也跌落在地,悲愤交加中,竟是……哭了! 北宫伯玉嘴角抽搐,蹲在地上,拍了拍那少年人的肩膀,说道:“当年你父于荆州任职县令,确实是一个刚正廉明的好官!但没办法,他是官,我们是贼,再加上他那执拗的性子,不得已杀了他……这事儿做的其实挺王八蛋的,我知道,我家老子也知道。” 沉默了一下,北宫伯玉将搭在少年人肩膀上的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下头发,接着说道:“要想报仇,那就要在保住这颗脑袋的同时,不断的变强!不要明明还没有报仇实力的时候出来送死!小子,加油!我很看好你哦!”。 说完话,北宫伯玉背对着少年人直接走向那三具尸体,挑挑拣拣的拿了些干粮清水,还有一把长弓一壶羽箭,扬长而去。 少年人咬着嘴唇儿,几乎都要咬出血来,愤怒的用手捶地,不知是暗恨自己没有实力杀掉仇人的儿子,还是恨自己刚才为何没有勇气去背后偷袭了北宫伯玉…… “那小子看来跟他爹一个性子啊!真不错!”。 北宫伯玉远远的瞧了眼少年人,刚才他故意背对少年人,就是想试试那位的心性,若少年人敢于从背后偷袭他,他也不介意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可少年人没有,所以……还是放过吧!毕竟过往的事情放到如今来看,还真挺王八蛋的。 以北宫伯玉融合了强盗、流/氓、地痞以及未来侯爷几种身份的性格,很快他就变得活蹦乱跳,死鱼眼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琢磨着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想了一会儿,他又转了回去。那少年已经不再,于是,他扒了地上那位法家学子尸体上的衣服,套在身上。 “嘿嘿嘿……” 低沉的坏笑中,北宫伯玉迈开脚步便准备走。 忽然,不远处传来懒洋洋好似没睡醒一样的揶揄声:“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儿!果然!” 北宫伯玉惊疑的扭过头,却是杨文打着哈欠,肩膀上趴着一只睡眼迷蒙的青毛狗崽子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杨文也觉得奇怪呢,刚睡下没多久就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本来他没想着参与进来,只是后来听见声音消失了,想着过来找点他需要的东西才走来,哪曾想正巧碰见扒人衣服的小强盗头子。 见杨文也穿着与自己一样从法家弟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北宫伯玉翻了个白眼儿,道:“彼此彼此嘛!你这纯粹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要脸啊!”。 “嘿嘿嘿……”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的坏笑。 “你休息过吗?”,杨文问道。 北宫伯玉一愣,然后摇了摇头:“还没。独自一人,要防着仇家还要想着那些凶兽,就算休息,也不敢睡得太熟!”。 杨文笑了,说道:“有没有兴趣儿再次合伙?”,不等北宫伯玉说话,他便接着说道:“先帮我把这三个人的衣服全扒了,然后我带你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北宫伯玉没有反对,无奈的翻了下眼睛,大概也算是同意的意思吧?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梦想杯票、求点赞。 第四十九章真乌鸦嘴也 独自一人在这黑暗无比的鬼市地下城,难免的会孤独寂寞以致生出草木皆兵的敏感,若是两个人就要好了些,尤其当另外一个伙伴是个碎嘴子的时候。 同林小侯爷那个荒唐的家伙相比较,北宫伯玉不遑多让,好奇心重,藏不住话,凡事都想刨根问底儿,着实惹人恼怒。 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北宫伯玉便生龙活虎的蹦踧蹦踧,连那双无神的死鱼眼也多了些光彩,瞄了眼不停地将收拢来的衣服撕成条、搓成绳的杨文,咧嘴道:“哟!看不出来,您这高高在上的小王爷,居然也会这一手儿?” 杨文笑了笑,扬了扬手中鞣制还算匀称的绳索,说道:“当初在外游学,天南海北的转悠。牛鬼蛇神、各色人物都有见过,这一手儿还是我请人吃了顿酒才学到的呢!会不会?会的话赶紧过来帮忙!节省时间,现在已经距离我们进来有十四个时辰啦!” 北宫伯玉直接坐到杨文对面,在手心儿上呸了两下,然后拿起撕好的布条,飞速的大腿上搓,手法非常熟练。很快,一根比杨文搓制更好的绳子出现在他手上,得意的晃了晃,他说道:“瞧见了没?咱这不叫会,叫精通!懂么?” 杨文瞥了眼北宫伯玉,也不吱声,心中暗自腹诽:这厮原来缺德事儿定是没有少干。 事实上杨文想的是对的,绿林道上讨生活的都会这一手儿,劫掠后要拿东西,没有绳子便就地取材剥了被劫人的衣衫搓绳儿,以便将战利品捆绑住带走。有时候他们也用这招去捆绑肉票儿。 北宫伯玉手上动作飞快,嘴上也不闲着,问道:“说说,瞧你这意思,应该是下到哪里去?这边有井?” 杨文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直接告诉他:“洛都城又号‘九朝古都’,每一个王朝结束后都会莫名的陷落下去。鬼市地下城,有九层!”,看着北宫伯玉眼睛中的讶然,接着道:“我要下去第二层。本来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是看到了那五个阴阳家的弟子才想明白的。事先说明,我可偷听他们说下边更危险,去不去?” 北宫伯玉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去!干嘛不去啊!还是你杨家当家的够意思,知道上边这层没啥油水儿,带咱吃香的喝辣的去!得,出去之后我送你一妖狐皮做的大氅!” 不愧是干过强盗这个行业的人,非常懂得危险越大收获才越大的道理,放在一般人身上,少不得犹豫个再三。 拇指粗细的绳子搓的差不多了,北宫伯玉用手打出奇怪的结儿,认真的一条接着一条的连接到一起。 杨文抿了口清水,笑问道:“有收获没?” 北宫伯玉低着脑袋头也不抬,专心干活,只露出半张无奈的脸:“甭提了,作孽啊!找我报仇的人真他娘的不少,就顾着跟那群人纠缠,哪有心思寻什么文宝?你呢?” 杨文的得意的从包袱里掏出一柄散发着黯淡光芒,印有复杂花纹的短刀给北宫伯玉看,笑道:“学你,干了一票,那厮甚至不知道是谁抢了他呢!” “嘿嘿嘿……”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很坏。北宫伯玉自然知晓杨文的意思,因为这两个无良的家伙现在穿着的都是法家五刑学院的服饰。 “叮——!” 轻轻用手指弹了下文器短刀,北宫伯玉赞道:“虽然仅仅是举人级别的文宝,但也着实不凡。刀长一尺一,刀宽三指,弧度略大于寻常短刀,应该是东北幽州一带常用的样式,那位举人生前极有可能就是幽州人。柄用的是百年妖桃木,刀用的是寒镔铁,用文力温养打磨少说也有三十年之久,”,扔回杨文手里,末了,他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价值很大,拍卖行里能拍卖六十到六十五万两银子。若是能有人将它融合成为自己的文器,再用文力温养打磨几年,没准儿能成为进士级别的文器!” 杨文半张着嘴巴合不拢,他吃惊的不是那柄举人文宝,毕竟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大惊小怪,他真正吃惊的地方在于北宫伯玉!好半天,给北宫伯玉伸出个大拇指,咂嘴儿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一手儿,就算将来没啥出息,吃不上饭,去拍卖行当文器鉴定师也没问题啊!” 北宫伯玉撇了撇嘴,将做好的绳索卷成一圈儿一圈儿的,跨在肩膀上,叹道:“家里老子逼出来的,走了!”。 杨文抱起青毛狗崽子,在前边给北宫伯玉带路,来到那个他发现的洞。 北宫伯玉打量一下洞口四周,把绳索的一头绑在大石头上,然后用碎石麻烦的进行一番掩埋,看了杨文稍显疑惑的样子,解释道:“不能光想着下去,还要想着回来,万一在下去后找不到上来的地方,这里就是不二选择!”。 此时此刻,杨文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声的再次给北宫伯玉伸了个大拇指。 通往下边的洞口不算大,差不多也就能容纳三个人,下边已经能看到残破的瓦砾与房屋,与上边不同的唯一区别在于下边更干燥、更阴冷些,不似上边这层能够接到地下水的潮湿。 北宫伯玉将长弓从背后抽出,捻了根箭在手中,道:“你先下,我掩护你!” 杨文依言而行。 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北宫伯玉做的就不错,一旦刚下去便遭到攻击,拥有弓箭的他就能远距离打击敌人,给杨文争取时间,而杨文自己……竟不会射箭!当然,也不能怪他,从小他便体弱多病,一石弓都拉不动,哪像他那位彪悍的二姐,能开百石铁弓!今来古往,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兵家的霸王项籍、人中吕布二人而已,便是号称最善射的飞将军都不能媲美她的千钧臂膀。 顺着绳索,杨文慢悠悠的顺着向下攀爬,怀里那只懒惰到极点的青毛狗崽子也在怀中伸出小脑袋警惕的打量四周情况。还好,很顺利。北宫伯玉下来的就要快得多,这厮还玩了个花活儿,倒着下来的……美中不足,他背后的箭壶零落了很多羽箭,还要费力去捡。 “咱们小心行事,走!”,杨文说道。 沿着残垣断壁下行进,时不时的窜进哪家大门大院搜寻一番,两人就像做贼一般小心翼翼。 北宫伯玉的性子哪里忍得住这个,不满的嘀咕道:“有必要那么小心吗?” 杨文斩钉截铁的说道:“有!”,继而说了一句:“保不齐抽冷子就窜出来一只阴霾兽或者是你我的仇家……” 话语中的感叹还没有发出来,杨文的话便戛然而止,一脸的不大好意思。他旁边的北宫伯玉长长一叹,道:“真乌鸦嘴也!” 杨文的乌鸦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挺灵验的。 “怪物!离我远点!啊!不要——!” 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逐渐接近。地面的脚步声很大,咚咚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头的重锤,带来无尽恐惧。 杨文与北宫伯玉当机立断,躲在旁边的一间大院子里,只顺着墙缝儿观察。 “是兵家的人!”,北宫伯玉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兵家乃文道攻伐第一,哪怕仅仅是童生修为的兵家学子、哪怕这些学子还没有在血腥泥泞中打过滚儿,也同样是战斗彪悍的存在。而那个被阴霾兽追击的兵家学子已然崩溃!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轻叹道:“我算是明白那几个阴阳家的人为什么说‘这里的阴霾兽是不同的’啦!” 那只阴霾兽的皮色较之上层的阴霾兽略浅发灰,个头上又要大一些,看起来跟小牛犊子一般,锋利的牙齿足有四五寸,翻在唇外,如同两柄匕首短剑,骇人无比! 转瞬间那兵家学子的脑袋便被一口咬碎,阴霾兽残忍的大快朵颐,正低头进食的它猛地一抬头,头顶的两只长耳朵微微动了几下,鼻子也跟着抽动。旋即,它迈着步调,慢慢的走向杨文与北宫伯玉的藏身处! 居然暴露了?北宫伯玉抿着嘴唇儿,脸上的细汗缓缓的冒了出来,低声的说道:“它可以杀掉秀才修为的人!” 没错,弱一点的秀才绝对不是远处那只阴霾兽的对手!这也是杨文的判断。 杨文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道:“跑是跑不掉的,它的速度比我们快的多,只能杀掉它!你不是有弓箭嘛!射它啊!” 北宫伯玉已经搭弓捻箭了,他无比清楚被那只阴霾兽靠近的后果。就他跟杨文,近距离搏斗中,绝对是送菜,但是……北宫伯玉深呼口气,道:“文力附着的羽箭,可能射不到它。它的速度、反应、力量、嗅觉、听觉都是上边阴霾兽的两倍以上!智慧可能也很高,你看,它大概知道我手中的是弓箭,所以不肯快速的接近过来,始终游离在我的射程内外的临界点,若是一击不中,以它的速度足够冲到我们面前,不给我再次射箭的机会啦!” 杨文紧紧地握着手中铁尺,死死的盯着那只巨大的阴霾兽,道:“那怎么办?用我的浩然正气么?” 北宫伯玉蹙着眉头,想了很久,摇摇头:“浩然正气……那是底牌,怎能轻易使出?”,叹了口气,他接道:“若是有能配合弓箭施展的文术就好了!” 闻言,杨文眼睛一亮,笑道:“早说啊!”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赞、求梦想杯票。 第五十章一截儿断矛 顶在帝国边疆、人族与妖蛮战线最前沿的兵家人一向少用文术,多数人都是给自己凝聚兵器、甲胄样式的文器,配合各种来去如风的战马,与妖蛮进行生死搏杀。少用文术不代表文术没有用,也不代表他们不喜文术。实际上是因为能够配合文力发动攻击的战诗战词少的可怜,缺乏真正强力的战诗战词,总不能在面对数十丈高的洪水猛兽还要来个“易水歌”吧?那个时候选择用墨家的机关兽,或是真正的强者配合文器来个天崩地裂般的斩击才算合适。 死死的盯着那只在弓箭射程内外游离不定的阴霾兽,北宫伯玉神情镇定,脸上多了些自信且嗜血的笑意,前一刻还被他视为不可战胜的强敌,这一刻好像就成为待他宰杀的牲畜一般! 杨文抿着嘴唇儿,紧握手中铁尺,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变的很微弱,努力的为北宫伯玉创造一个好环境,以便他能旗开得胜。 “林暗草惊风!” 北宫伯玉轻轻念道,左手挽弓,右手捻箭搭在弓弦儿上,猛地一个拉伸,弓成满月! 杨文稍稍侧目,北宫伯玉手中的长弓是帝**中制式装备两石大黄弓,寻常人的臂力别说拉开一个满圆,能拉开一半就算不错了,北宫伯玉好像一点儿都没吃力似的,臂力着实不小。 “将军夜引弓!” 北宫伯玉无比专注,连那双死鱼眼看起来都多了些神采。 远处的那只阴霾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头嘶吼咆哮,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抓了几下,暴躁的来回走动,不时的用它那张没有眼睛的脸“望”过来。 “平明寻白羽!” 弓箭上的羽箭豁然暴起光芒,搅动周围竟是刮起了一阵强风! “没在石棱中!” “嗖——!” 带着耀眼的光华,羽箭飞了出去,像是天边的流星,追逐着月亮! 阴霾兽的感觉异常敏锐,它已经感觉到了危险,转身便要逃。但已经晚了!“哧!”,一声闷响后,羽箭顺着它的面门进入,从它的脑后射出,“吭”的钉在它背后的石头中,箭尾剧颤! “射中了!”,北宫伯玉长呼了一口气,缓缓的收了手中的长弓,赞叹道:“的确是首好诗!连阴霾兽表层能够卸力的黏液都不能防御……叫什么名字?” 杨文远远的看着那只阴霾兽脑袋上的血孔,慢悠悠的说道:“《塞下曲》,不是我写的……” 话还没说完,北宫伯玉就一副我知晓的样子,意味深长的接口道:“青莲居士写的!我懂!” 杨文懒得解释,坐在原地休息,拿出肉干儿嚼,含糊不清的说道:“就这么一只阴霾兽就够咱俩喝上一壶的,要不是你能运使弓箭咱们可就凶多吉少啦!”,稍顿一下,他接着道:“得仔细思量一下,要不要继续行走下去,别什么都得不到,就把命丢了!对不?” 北宫伯玉翻了翻眼睛,劈手将杨文手里的肉干儿抢过来两块,优哉游哉的嚼着,笑道:“生死看得淡,不服就是干!这次鬼市开启是个难得的机会,谁能保证下次鬼市开启不会再等个百八十年的?反正你决定吧!老子这条命现在就交你手里啦!” 杨文瞧了一眼北宫伯玉,没有说话。有道是知己相交莫逆于心,说多了反而不好。沉默了好久,杨文笃定的说道:“进入宝山却空手而归,那不是你我的性格!你说得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走!接着找!” 既然决定,那就不要畏首畏尾。杨文与北宫伯玉迈着霸王步,土匪一样挨家挨户的都不放过,到处搜寻。 忽然—— 杨文怀里的青毛狗崽子不安分的扭动示意杨文把它放到地上,杨文觉得很奇怪,以为这厮要屙屎屙尿呢!未曾想小肉球儿一下地便拽着他的裤腿,翻来覆去的打滚儿。 杨文蹲下身用手指逗弄几下它的圆滚小肚皮,笑道:“别闹了,我现在可没时间陪你玩儿!” “唔嗷!唔嗷!~~~” 青毛狗崽子急促的叫唤几声,躺在地上伸出小狗爪子指着上方。 杨文豁然抬首,脸上逐渐露出惊异的表情。在他的上方有一座庭院,没错,就悬在头顶处,不时的还可以看到尘土飘零! 北宫伯玉仰着头说道:“咱们只顾着脚底下,却从未想过头顶上,那应该是上一层的庭院房屋,因为地陷的严重,以致不上不下,形成了这个半露的样子”,脑袋一偏,他问道:“上去瞧瞧?没准儿会有收获呢!” “怎么上去?足有六七丈高啊!你我只是童生修为,不是大儒,可以用‘平步青云’的!”,杨文郁闷的说道。 北宫伯玉看了看四周,笑道:“这还不简单,脱衣服!”,忽见杨文一脸的警惕,这厮无力道:“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儿,我只对漂亮姑娘有兴趣儿。我的意思是用老方法,做绳索爬上去!”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将外边套着的法家学子的袍子、还有自己的外套全都脱了下来递给北宫伯玉。北宫伯玉同样如此,不过这次他只是将衣袍逐渐的链接在一起,没有像之前那样撕成布条搓绳子。毕竟二层的鬼市地下城着实阴冷了些,穿的少,会很冷的。 试了一下长度,有些欠缺,北宫伯玉微蹙眉头,很快,他直接走到那个被阴霾兽咬死的无头尸身边将人家的衣衫也全都脱下来,甚至那只阴霾兽的尾巴、皮都被他麻利无比的剥了下来。 “嗯!差不多了!”。 北宫伯玉满意的看了看手中的绳索,然后看着上方的府邸。那府邸不小,杨文与他站在的是那府邸的一边,放眼过去,甚至看不到尽头处,少说是占地几亩的大户人家。 找寻好了地点,北宫伯玉将绳索的一头绑在羽箭上,弯弓捻箭,附着文力,狠狠的攒射了上去,直接钉在那府邸内部的地方。 伸手狠狠的拽了几下,北宫伯玉道:“没问题!你先上,我掩护!” 杨文还能说什么?默默的给北宫伯玉伸了下大拇指,转头笨拙的向上攀爬,到了上边轻轻拉了下绳索,示意北宫伯玉也可以上来了。 比起下方那些破败的府邸,这个府院因为存在的特殊性,保存的也算完整了,甚至还能看到府院大门前的牌匾。那红底鎏金的牌匾上蒙着灰尘,写着“河东”二字,如此规格的府邸,外加这两个字,杨文忍不住的回想这是哪位的住处,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北宫伯玉已经上来了,将绳索也收上来放在边上,也瞧了眼那面匾额,道:“河东?不知是候爷?还是王爷?走吧!这个府邸看样子规格不小,咱们翻找也需要好一阵子的!” 河东候?河东王?杨文脑袋急转,眼睛一亮,豁然笑道:“我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啦!”顿了下,他与北宫伯玉边走边说道:“这座府邸是从一层陷下来的,也就是说,这是北魏时期的人的府邸,被封为‘河东王’的人能是谁?名将薛安都啊!就是那个先投奔宋朝后又投降北魏的家伙!” 北宫伯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哦!听说过,这个人也蛮厉害的!” 杨文哪管薛安都厉不厉害,他所以高兴的原因是那个薛安都实力不菲,当年距离大将也不过一步之遥!若是能找到他遗留下来的文宝,那就再好不过啦! 挨个房屋的搜寻,北宫伯玉笑道:“这倒真是个好地方,以这里为藏身处,完全可以大吃大睡,不用担心其他人的侵扰!” 杨文点点头,郁闷的提了下脚边箱子,道:“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咦?” 忽然,杨文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这间房屋内散落着无数牌位,排位上写着很多名字。 这里是——祠堂! “看!找到好东西了吧!”,杨文指着上边的一个架子,那架子上有一截儿断矛。 伸手将薛家的牌位拾缀起来,拜在香案上,杨文拜了一拜然后才将那截儿长矛取了下来,用袖子擦了一下。断矛露出真容,约有三尺长,全身通红,散发着凛然杀意,想来当年没少杀过人。 北宫伯玉凑过来看了眼,说道:“好东西!矛身用的是月光雪铁,矛头却是妖龙角,被文力温养了有五十年,比较可惜的是……这件文器并不完整,品次降了很多,原本是一件进士级别的文宝,现在也就比一般的举人级别的文宝强些。不过,补上材料,应该还可以恢复。” 杨文摩挲几下断矛,道:“这是当年薛安都参与北伐时候用的文器,当时魏军派突骑出击,宋军抵挡不住。薛安都大怒,摘下头盔,解开盔甲,只穿一件两当衫,怒目横矛,单马冲阵,如此冲杀四次,杀敌无数。次日,他又与敌鏖战,从日出杀到日落,鲜血将他的肘部都凝固住了,这柄长矛也被他杀断。后来,他舍不得这柄断矛,一直不伦不类的当做佩剑用……没想到薛家人竟是将它供奉起来啦!” 北宫伯玉歪着脑袋,没吱声。 杨文顺手将断矛扔给了北宫伯玉笑道:“你小子真不应该来大学书院,我觉得你可以成为大将军,入兵家才对。” 北宫伯玉颠了颠手里的断矛,道:“这是什么意思?送我了?” 杨文挤眉弄眼儿的说道:“我进来的目的,是想找一件大儒级别的文宝,最好是半生级别的文宝,这东西还不放在我眼里……尤其是,有点太重,拿不动!” 北宫伯玉咧嘴一笑,晃了晃断矛,也不客气,只说道:“我也不会用这种残次品,不过,还是承你的情!”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赞、求梦想杯票。 还差五百多收就可以加更一章,还差一百多张推荐票就可以加更一章了哦。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一章先下手为强 “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不时回荡在空旷无垠的鬼市地下城,期间还伴随着几声猛兽难听的嘶吼以及狗崽子害怕的呜咽声。如同毫无韵律的混乱舞曲,难听极了。 从北魏时期的“河东王”薛安都府邸得到半截长矛后,再没有其他收获,杨文便与北宫伯玉继续回到地面上去寻找文器文宝,结果……不是甚好。 差不多五六个时辰内,二人基本上处于两个状态下:一种是觅食老鼠般小心翼翼的下到地面,去残垣断壁里翻寻东西。另外一种则是被鬼市地下城特产的阴霾兽,追击的像杨文那只青毛狗崽子吐着舌头呼气。 得亏是杨文考虑的周到,没让北宫伯玉把那条连接悬在半空的河东王府的绳索收掉,被撵的时候还有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不然,以他们俩的实力,面对数只乃至十数只阴霾兽,估计是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只能成为人家的腹中餐。 因为衣衫被做了绳索,杨文与北宫伯玉全都穿着丝衫,很薄,原本应该会觉得冷,可反复的被阴霾兽追击后,他们燥热的不行,恨不得全脱光了才凉快。 “咕咚咕咚……” 灌了好几口清水,北宫伯玉长吐了一口气,说道:“下边的那几个畜生是盯上我们了,真他娘的够狡猾的,居然还会伏击!要不是咱多了个心眼儿,这会儿怕是已经被拉出去啦!” 杨文刚喝完清水,嘴里叼着块儿肉脯,怒道:“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说法?恶心不恶心?我这吃东西呢!” 北宫伯玉干笑几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要不是咱们足够小心,那些畜生现在已经去净手了……这个说法还算文雅些吧?” 杨文翻着白眼儿,无语凝噎:“……”,说到底还他娘的不都是一个意思?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别说不能找到文宝,怕是咱们两个能不能回到上边儿都是个大问题!”,杨文不再搭理贱人状态下的北宫伯玉,从怀里掏出精致的小沙漏看了一会儿,道:“咱们进来有二十二个时辰左右,差不多两天,韩寻说鬼市只开启两三天,时间已经不是很充裕了!” 北宫伯玉盯着杨文的眼睛,一双死鱼眼流露出些许光彩,嘿嘿的笑着,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放弃自己搜寻文宝?” 放弃自己搜寻文宝,其中“自己”两个字儿说的极妙,至少杨文是这样感觉的!点了点头,豪气冲天的说道:“没错,咱们稍微休息下,尽快的恢复文力,然后去鬼市入口那里守株待兔,见着就是抢!咱自己找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寻不着,那也只好委屈他们了!” 这种强盗逻辑是在太符合北宫伯玉的胃口了,虽说他现在小侯爷的身份远比从前强,但从前的那种一去不回的强盗生活,想想还挺怀念呢! 喝了几口水,北宫伯玉敞开了吃,将干粮包里的干粮吃下大半,只剩下一点儿用布包好。鬼市之行临近结束,他不需要担心饿肚子的问题,需要的是补充好体力,准备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杨文也知道北宫伯玉这样做很有道理,同样学着北宫伯玉的做法。忽然间,他的咀嚼动作为之一停,用手肘轻轻的拐了一下北宫伯玉,示意北宫伯玉看远处的方向。 北宫伯玉顺着看了过去,居高临下的宽阔视野足以让他揽入数百丈内的事物,眉头一簇,讶道:“阴阳家的人?” 阴阳家的五名学子已经完成了任务,看样子好像还受了些许小伤,他们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阴霾兽的存在,因而果断的选择避开。但是,他们避开了阴霾兽,却没能避开杨文与北宫伯玉的视线! 北宫伯玉这厮可是比杨文坏的多,心眼儿也够黑:“正愁着怎么弄走下边儿的阴霾兽呢!不弄走它们,咱们只能被困在上边。真是福星高照啊!有了这么几个倒霉鬼送上门儿来!嘿嘿!” 冷笑两声,北宫伯玉当机立断的站起身,搭弓捻箭,直接奔着四五十丈远顺着残壁行走的阴阳家学子射去。他的目的不是射杀阴阳家的学子,距离有些远,射不到。他想做的是发出声响,引起阴霾兽的注意。当然,若是双方发生剧烈冲突,两败俱伤,那也不错。 “叮——!” 石头与箭簇相遇,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鬼市内刺耳无比。 果不其然,没有眼睛耳力却强悍无比的阴霾兽顿时就被吸引了,长长的兔耳朵不断的颤动,灵敏的鼻子不停地闻嗅。 “嘶嘶——!” 一头阴霾兽发出了怪异的吼叫声,旋即十几头阴霾兽响应,一窝蜂的冲向阴阳家学子的藏身地。 阴阳家的学子被这突兀的一幕吓呆了,旋即便是滔天愤怒。可他们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意外让他们被发现,怒火不知从何处倾泻,只能发泄在阴霾兽的身上。 进来时一身粉裙的少女现在看起来颇有狼狈,不仅裙子多了几条口儿露出白嫩的肌肤,连干净的脸、整洁的头发也变的乱糟,简直堪比洛都城里的乞儿。 愤怒的一咬牙,粉裙少女娇叱:“五方阵!杀了它们!” 五个阴阳家学子各站一处,形成一人在前,两人居中,两人最后的阵型。而后,顶在最前方的粉裙少女伸出一只素白的手,一挥,五个人整齐划一的开始激发文术。 远远地,杨文与北宫伯玉看见了很残暴的一幕,五个阴阳家学子不知激发了什么文术,文力形成了漫天金锤,雨点儿一般不停的落下,十数只已经奔行到她们面前的阴霾兽全都被砸成肉糜,阴霾兽身上那本能够滑开攻击的黏液竟是毫无作用! 杨文抿着嘴唇儿,还在盯着远处,嘀咕道:“知道那他娘的是啥玩应不?太凶残了吧!那可是十几只比第一层厉害一倍的阴霾兽,相当于十几个不用文术的秀才!捏死一只鸡也不会这么容易吧?他们真的是五个童生修为的人而不是秀才修为?”,一瞬间发生的事听太多,杨文都不知道先问哪个好了,只能一股脑的全说了。 北宫伯玉呆滞的摇头,再之后,这厮竟然是幸灾乐祸起来,莫名的兴奋道:“杨家当家的!这几个人跟你可不怎么对付啊!尤其是那个雌儿的,貌似还是个领头的呢!你那天可是对人家出言不逊来着!这要是趁机把你灭了,笑话可就大了……哈哈哈!” 杨文狠狠的瞪了这个没心没肺的货一眼后,道:“别乐了,那天数你笑得最欢!咱们啊,就是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谁也跑不了!走,阴霾兽已经不在了,咱们下去!” 北宫伯玉不正经的时候是个蠢货,正经的时候却是个狡猾凶残且能干的小强盗头子。把那条用衣服连接的绳索顺着空中府邸放下去后,他将这一端的绳索头从羽箭上解开,然后绑在一块大石头上,做了几个繁琐的结儿。 “这是干什么?”,杨文好奇的问了句。 北宫伯玉道:“下去的时候使劲儿拽着绳子,不要松劲儿,等下去你就知道了!” 杨文瞧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没说啥,顺着绳索晃晃悠悠的带着青毛狗崽子下了去。 很快,北宫伯玉也迅速的下来,他的手还紧紧的抓住绳子,朝着杨文露出一个笑脸,道:“现在,就是鉴证神迹的时刻!” 说话间,他手上的劲儿一松,又拽着绳子晃悠了两下,绑在空中府邸上的绳索竟是自然自然地落了下来。 杨文咋舌,有些惊讶,但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绳索上的结儿解开,把自己的衣服还有抢来的那件法家五刑学院的衣服套在身上,又从身上迅速掏出那块儿布蒙住脸,连束发的簪子也被他拿下,掩盖自身身份,伪装的极为彻底。 北宫伯玉的动作同样不慢。弄好后,两个蒙着脸,江洋大盗打扮般的家伙相视一笑,迅速的向远处行进,直奔他们之前下来的洞口处。 那条绳索还在,两个人就像猴子,上蹿下跳的不亦乐乎。 回到鬼市一层,正待走,杨文忽然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道:“先等等!” “等什么?”,北宫伯玉下意识反问。 杨文思量道:“之前我是不知道鬼市还有二层乃至更多层面,是阴阳家的学子从这边路过我才发现的,而他们的样子却是还很熟悉,知道怎么走路。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一层通往二层的通道在这边,他们会再次经过这里?我们等一等,如果他们过来的话……” 接下来的话杨文没说,北宫伯玉已然领悟,飞快的从背后掏出弓箭晃了晃,杀气腾腾:“刚才他们施展的文术应该是五个人合力才能用出的合击,若是射杀他们其中的一人,他们便用不得。你考虑的很对,这些人对咱们的观感不太好,威胁太大,先下手为强!” …… ps:貌似字数有点太多了,新书期还有一星期就快二十万字了。当然,也反映了某人还是很勤奋的嘛!给点鼓励呗……求推荐票、求赞、求梦想杯票、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二章后下手遭殃 鬼市地下城,二层。 五个阴阳家学子背靠背围成一圈,因极度的警惕而行动缓慢。 “我探查过了,这条路明明是没有阴霾兽的啊!为什么你的卦象上却显示大凶?”,一个面容阴柔的少年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旁边的粉裙少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闭嘴!不要出声!” 阴阳家脱胎于道家,却又不同于道家学说讲求的理念,自成一派,追求“天人合一”的极致。当然,他们也没有忘了起家之初所依靠的东西,星象、占卜、阵法等等,都有在随着时代的变换进行改进,引而不发几千年,时至今日,已然初具气象。 粉裙少女那双清澈的眸子恍如野兽,警惕的在周围扫来扫去,如果这里不是回到鬼市一层的必经之路,她绝对不会决定在卦象现世大凶的时候,冒险走这条路。 凶险的来源不是阴霾兽,那是什么呢?粉裙少女蹙眉沉思。忽然,她想起了之前被阴霾兽蹊跷发现的情景,那一声响动起初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应该是铁与石的交鸣……弓箭?来源于人! 粉裙少女寒毛直立,低喝道:“小心!对手可能是兵家的人!有携带弓弩!” “被她发现了呢!”,守在一层洞口的北宫伯玉挂着和煦的微笑,转而却变化为狰狞无比的冷笑,张弓搭箭:“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声音落下,箭簇光芒暴涨,追星赶月般的激射而出! 配合文术的弓箭较之北宫伯玉自己附着文力而射出去的羽箭威力大了十倍不止,连二层那实力比一般秀才也差不多的阴霾兽都能在顷刻间射死,更何况是人? “嗖——!” 只觉得一声轻响从耳边划过,阴阳家的一名学子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伸手摸了摸脑门儿,那是嫣红的血液。 “砰——!” 尸体仰面栽倒,鲜血潺潺不息。 粉裙少女勃然变色,查找羽箭的来源,心中暗惊:那是什么?真的是羽箭吗? 强制性的驱赶走身上的冰寒,粉裙少女当机立断,大叫道:“跑!跑不出弓箭的射程,都得死!”,同时,她也漫无目的的朝射箭的人喊道:“足下暗箭伤人算得了什么本事?有本事站出来,咱们较量一番!”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儿!”,杨文咂了咂嘴儿,笑道:“她在激我们开口,试探我们的方位,以此来确定逃跑的方向!” 北宫伯玉没有搭理杨文,只是有条不紊的重新抽出两只羽箭,一只叼在嘴里,一只搭在弓上,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四个阴阳家学子,考量着该射死哪一个。 杨文知道《塞下曲》文术消耗文力很大,北宫伯玉至多只能发三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必要,射死一个就足够,咱们的目的是破坏他们的阵型,不给他们再次使用合击文术的机会!” 北宫伯玉愣了一下,点点头,收了羽箭,站起身道:“有道理,若是我文力消耗一空,咱们的生财计划就要破灭了!” 与聪明人相处就是这么简单,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很透彻,对方便能够领悟。 “喂,北宫,为什么咱们刚进来的时候,你不想与李驭一起合伙?”,一边向鬼市入口出行走,杨文一边问道:“难道你看出什么了?” 北宫伯玉瞪着那双死鱼眼,沉吟了一下,说道:“他那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却很厉害。修为上明明比你我还要高,却偏偏伪装成很弱的样子,为什么?”,顿了下,他接道:“这种人我不放心,假如我们三个一起寻找到了上等文宝,你敢保证他不会像你从前的那位朋友金玉候潞尤嘉一样,为了中兴家道,背叛我们,将我们灭口?” 见杨文蹙眉,北宫伯玉又道:“看样子你是吃亏不够,太放心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啦!” 杨文摇了摇头,叹息不已:“我也知道那些所谓的朋友多为酒肉朋友,与你我这样有过命交情的少之又少,可是啊!心寒呐!”,长呼一口气,杨文歪着脑袋问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似从前。你说,人一旦长大了,是不是都会这样?” 北宫伯玉哼哼着说道:“感慨的还他娘的挺深邃,那种破事儿谁知道?就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果然如此!你们这些王侯子弟就是矫情!” 杨文反倒被北宫伯玉的语气逗笑了,道:“好吧好吧!是我自己无病呻吟了!日久见人心,来日方长,足够我看清楚每个人!三十年后,谁好谁坏,一目了然,想那么多干甚?” “这就对了嘛!”,北宫伯玉睁着那双死鱼眼警惕的来回扫视,伸手就将杨文从拉到一边的残壁后,道:“没想到啊!碰到同行了!有人已经率先在鬼市入口埋伏好了,而且,他们也有弓箭!” 北宫伯玉有着山林野兽一样的直觉,他说的话杨文不能不信、也不敢不信,躲在墙壁后,问道:“人在哪里?有多少?” 思量一番,北宫伯玉小声道:“三十丈外,差一点就走入他的射程内,人数应该不下于五人,甚至更多,这伙人里有兵家的!” 兵家人代表的一向就是战力彪悍,不可不防。 杨文蹙着眉头,脑筋急转,眯着眼睛说道:“看样子得想点办法啊!借刀杀人如何?” 北宫伯玉点头:“妙哉!” 一击掌,杨文与北宫伯玉原路返回,开始寻找那剩下的四个阴阳家学子,运气不错,远远地就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北宫伯玉二话不说,隔着百步,当头就是一箭射了过去。本就因同伴的死而愤怒不知从何发泄的阴阳家学子顿时就炸了毛! “卑鄙小贼!吾必杀汝!”,粉裙少女娇叱连连,疯狂的带着其余的三个学子冲了过来。 杨文与北宫伯玉撒腿就跑,直接向鬼市入口出有埋伏的那边引,一边跑还一边捏着嗓子大叫:“师兄!阴阳家的人手里有半圣文宝!快出手啊——!” 有埋伏?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手里有半圣文宝?阴阳家的学子陡然停下脚步,警惕无比的俩俩背靠背,向残垣断壁行去,准备找掩护。 有文宝?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埋伏在这儿?那边伏击的几个人同样警惕无比。 只有杨文与北宫伯玉这两个贱兮兮的家伙一闪而逝,躲在暗处打赌。 北宫伯玉像是在看斗鸡一样激动,压低声音,语调豪气冲天:“我赌一个铜板的,只要十息时间,他们就会打起来!” 杨文鄙夷的看着北宫伯玉,道:“小气样,还一个铜板!要不要那么吝啬?我赌两个铜板!马上他们就会打起来,不会超过三息,你看着吧!半圣文宝的诱惑力,足够他们铤而走险啦!” “嗖——!” 还没等杨文话音落下,那边伏击的人已经射出一支羽箭,直奔阴阳家的学子,他们果然沉不住气。 得!想起那个被兔子一样射死的同伴,阴阳家的学子原本平静下来的心顿时爆裂!心想:果然是他们! 粉裙少女手握短刃,娇叱道:“妙玉!潜过去!三才阵!” 望着阴阳家三个学子的动作,杨文轻咦一声,道:“这就是三才阵?传说中可是道家至圣老子所创呢!看样子也没什么稀奇嘛!” “天位清灵高远,主远攻。地位沉稳广阔,主防守。人位居中合一,主调和、杀伐。这种阵法在帝国的军队中很常见!”,北宫伯玉慢悠悠的说道:“再加上一个游离在阵法外,借助掩护潜伏过去的杀手,怕是那些人撑不住!没想到阴阳家的人没了五个人配合的阵型,还有三个人配合的阵型,得亏咱没有愣头愣脑的冲上去啊!” 杨文点头,表示同意。 北宫伯玉分析的不错,阴阳家学子的三才阵法的确很惊艳。“天位”主远攻,直接发动远距离文术狂轰滥炸。伏击的人以弓箭反击,却被不惜消耗大量文力的“地位”阻挡。“人位”不停的调整行进路线,逼近伏击地点,已然磨刀霍霍。眼看着三才阵型就像是一头无坚不摧的铁甲兽,势不可挡的碾压过去。 “我得帮他们一把!”。 北宫伯玉这厮坏的冒烟儿,坏倒也罢,还能坏在点子上。他很知道阴阳家的学子将所有精力全都放在前方之敌身上,因而出其不意的以弓箭在身后突袭。 “嗖——!” 伴随着弓弦儿的颤抖,羽箭的破空,三才阵型中的“天位”被北宫伯玉没出道大力气便放倒在地。的确是够坏的,放倒“天位”也是故意为之,若是放倒了“地位”那“人位”与“天位”便没有了防御,根本走不到那些伏击人的面前,又怎能看他们争斗在一起? “天位”的轰然坍塌,导致三才阵型破裂,负责守护“地位”的少年只好更加加大文力输出,以文术构建一道道土墙,阻挡没有了“天位”远攻压制的伏击人,可谓艰难无比。 粉裙少女简直要发狂了,一双清水般的眸子血红无比,愈发的接近那些伏击人后,脚下一踏,百灵鸟儿一样飞在半空,手中的短剑闪耀着寒芒,狰狞无比的尖啸:“你们!都要死!” “嗯,这样才算是鹬蚌相争嘛!”,北宫伯玉满意的点着脑袋。 杨文瞥了他一眼,心道:没看出来,这厮在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方面也是很有天分啊! …… ps: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收藏、求赞。 貌似还差一百推荐票就可以加更了,收藏差的稍微多些,还差四百。 第五十三章文宝父子笛 “唉……真是太惨了!” 北宫伯玉仰天长叹,不胜唏嘘,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目睹了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知道的……就比如杨文,嘴角不住的抽搐,感觉整个人都是极不舒服的。 阴阳家学子与埋伏在鬼市地下城出口处的几个人完成了惨烈的火并,有北宫伯玉这个不仅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反而还煽风点火的家伙在,不两败俱伤,可能么?结果,埋伏在鬼市地下城出口处的几个人全被阴阳家学子斩杀。而阴阳家学子同样损失惨重,进来五人,三男两女,如今只剩下两个雌儿的,其中的一个还受了重伤,另外一个文力也是消耗殆尽。 心中愤懑的两个女子暴戾的不像话,女疯子一样,还在哭喊尖叫着戮尸泄愤,看得人头皮发麻。 “行了行了!别偷笑了!我出去抢东西啦!你警惕下四周!”,杨文伸手拍了一下北宫伯玉的肩膀,大刺刺儿的走出藏身处,直奔那个修罗场。 北宫伯玉在身后提醒道:“帮我把箭壶也拿回来,我这里不多了!” 杨文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看清楚了杨文的样子,两个阴阳家的女学子眼睛红的更加厉害,失去崽子的母老虎一般发出低沉的咆哮:“卑鄙小人!” 杨文拱了拱手,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笑了笑,刺耳无比,宛若嘲讽。两个阴阳家女学子愤怒的神情中,他止住笑声,有些害羞又有些拘谨的搓着手道:“那个……我想打个劫,可以吗?” 两个阴阳家的女学子面上的狰狞几乎凝固,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文咂了咂嘴儿,道:“我知道你们找到了好东西,所以,交出来!连同你们刚刚杀死的人的东西,现在都是我的战利品,有问题吗?” “无耻小人!你欺人太甚!”,其中一个阴阳家女学子娇叱。 杨文蒙着脸,但那双眼睛却是眯成一条缝隙,不是怒,而是笑。 “没问题!”,反倒是那个进来时穿着光鲜靓丽的粉色裙子的少女一口答应下来,直接将背后的包裹扔给杨文。 “云师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个女学子顾不得肩膀上的潺潺鲜血,怒而喝问。 被称为云师姐的少女没吭声,只是过去扶着他,叹道:“势比人强,师妹,看开点吧!走!” “走?先等等吧!”,杨文说道。 “你还想做什么?”,云师姐杏目圆睁,冷哼道:“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人,还有个弓箭手躲在暗处。我也知道我现在文力消耗一空,很难对你有威胁。但你不要忘了——困兽犹斗!” 杨文耸耸肩膀,没吱声,自顾的将手中的包裹翻开。包裹里放着一只白玉笛。白玉笛通体乳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温润、精致、典雅,非常漂亮。杨文伸手缓缓的输入一丝文力,白玉笛上的光芒变的更加耀眼。 那位云师姐表情上出现一丝丝变动,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杨文点了点头,道:“看样子是个好宝贝,应该是个进士级别的文宝呢!不错不错!你们可以走了,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们有没有骗我而已!” 似乎是松了口气,那位云师姐搀扶着自己的小师妹转身便要离去。 忽然,杨文怀里的青毛狗崽子噌的一下蹿了出去,叼着那位受伤小师妹的裙摆,呜咽个不停。 杨文眼睛一转,直接从身后取出那把戒尺,杀气腾腾的冷哼道:“丢卒保车?好算计啊!差点被你们蒙骗过去!要不是我这头寻宝狗,还真就放过你们了呢!”,顿了下,他的语气变得阴森起来:“你们是要自己乖乖的给我,还是要我杀了你们自己找?” 寻宝狗?云师姐盯着那只青毛狗崽子,心中急转:只听说过妖族有寻宝鼠,未曾听说有甚的寻宝狗啊!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云师姐看了眼身边受了重伤嘴唇儿都苍白厉害的师妹,知道自己赌不起。恨恨的瞪着青毛狗崽子,伸手从身边的师妹袖子里取出一只笛子,扔给杨文。 笛子是黑的,与那只白色的笛子一样,通体没有任何雕琢,但放在那里就是那么的美!白玉笛是空灵的美,那墨玉笛就是妖异的美!而且,杨文还隐隐的从这只黑色笛子上感觉到威严磅礴的大气!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半圣文宝! “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杨文将墨玉笛接到手中,恶劣的笑着道:“没想到你真的有这么狡猾啊!要不是出言诈你,怕是会溜走一条大鱼呢!” 云师姐勃然色变,死死地盯着杨文,又恨不得宰了青毛狗崽子一样的瞪几眼,毕竟它才是罪魁祸首。云师姐咬牙切齿:“你……算你狠!不过你也不用太得意!穿着法家五刑学院的衣服,蒙着脸,藏头露尾的鼠辈小人!千万莫要让我查出你的身份啊!” 杨文冷哼一声,道:“假如你们现在不走,我不介意破了从不杀女人的例!” 望着相互搀扶而去的两个阴阳家的女学子,杨文低头开始寻找其他的东西来,拿了两个还没用的水囊,一些没有沾血的肉干儿,一壶羽箭。甚至还幸运的在伏击阴阳家学子的几个人身上搜到了一柄又薄又锋利的软剑,是举人级别的文宝! 兴冲冲的拿着东西,杨文返回了北宫伯玉的藏身处,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色。 远处,找了个隐蔽的藏身地点安顿下来的两个阴阳家女学子颇为委屈,几乎想抱头痛哭一番,向来娇惯的她们何曾受了如此大气? 云师姐知道,她现在必须坚强一点,不然本就心性脆弱的小师妹定然崩溃。她装作漠然无事的样子,凝聚最后的一点文力给师妹肩头上的贯穿伤治疗,嘴上说道:“还有两个时辰就可以出去了,吃点东西补充些体力吧!” 小师妹抿着干巴巴的泛起白皮的嘴唇儿,眼圈儿通红,犹不甘心,凄声道:“师姐!那可是阴阳家先祖京房半圣的文器!你……你怎么给他们了?” 云师姐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已经将那两个藏头露尾的小人还有那条讨厌的狗崽子千刀万剐了,表面儿上还得劝说道:“不给又能如何?你我现在的情况比待宰的羔羊又差什么?好在他们还没有那么心黑,不然,咱们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啦!”,紧紧的握着粉拳,她冷哼道:“害死阴阳家三个学子,夺走阴阳家半圣文宝,这笔账迟早要算!但首先,我们得活着,不活着,左司命乃至阴阳家什么都不会知道,又怎么报仇?” 听了她的劝说,小师妹狠狠的灌了几口水,默不作声的嚼着干粮,只当那是仇家的脑袋…… 与这边的愁云惨淡相比,杨文与北宫伯玉那边倒是兴奋地多,若不是考虑身处危机,这两位只怕恨不得又唱又跳闹上一番呢! 不过,收获虽然不小,可分配也着实是个大问题。举人级别的文宝与进士级别的文宝倒在其次,主要是那件价值不可估量甚至能够撑起一个家族长盛不衰很多年的半圣文宝,归谁? 北宫伯玉与杨文相对而坐,全都是撑着下巴的苦恼的样子,也就是这两位还没有冲昏头脑,若是其他人,管你朋友不朋友、知己不知己、兄弟不兄弟的,杀了你独占再说。 良久,北宫伯玉摆弄着三件文宝,道:“这柄软剑长二尺九,柄用的是蛮牛角,身用的是能够排的上号的玄冥铁,看来生前那位举人的身份很尊贵。白玉笛与墨玉笛所用材料应该是的阴阳石玉,自身材质倒也不是很珍贵,不过,一件进士级别,一件半圣级别,咦!”,轻咦一声,北宫伯玉一拍巴掌,笑道:“两支笛子无论从样式、长度还是从气息上来看,都很相近,可能是‘父子笛’,那墨玉笛的主人是白玉笛的父亲或是祖辈!啧啧,还真够奇特的!” “说他娘的那么多作甚?”,杨文没好气儿的白了北宫伯玉一眼,郁结的摇头:“说点实际的,咱俩怎么分啊!娘的!别人都苦恼着怎么找到文宝,咱们倒是好,却为怎么分而发愁!” 北宫伯玉思忖了一下,笑道:“好办!乐器类的文宝与我无用,‘父子笛’你拿走!” 他的语气很笃定,毫无贪恋色,杨文不可置信的道:“脑袋没病吧?这可不是啥仨瓜俩枣,说送我就送我!你就是我亲兄弟,也不会如此慷慨吧?” 北宫伯玉摆了摆手,道:“我的话还没说完。‘父子笛’你拿走,那件举人级别的软剑归我,还有你身上的那柄短刀也要归我。另外,从鬼市出去后你再给我些好处,或是五件举人级别的文宝,或是等量的用来凝聚文器的珍贵材料,都可以,如何?” 杨文深深地看了北宫伯玉一眼,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对“父子笛”收入怀里,同时将那柄短刀递给北宫伯玉,真诚的道:“靠山王府现在处于多事之秋,这件半圣文宝足够帮助王府稳定局势。我不跟你客气,但也绝不会让你吃亏!”,杨文从未有过认真的说道:“我会很感激你的!” 北宫伯玉大笑,打趣儿道:“这句名言我听说过!”,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接下来咱们合伙抢的东西……都归我!没问题吧?” 杨文还能说什么?还能要求什么?点点头,道:“好!咦!对了,你为什么偏偏对举人进士这个级别的文宝感兴趣儿,对半圣文宝反而不是那么热衷?” 北宫伯玉撇撇嘴,道:“给山寨……哦,不!是给家里人用!他们的修为都不是很高!半圣文宝就算给了他们也没人能用,糟蹋好东西。” 那是人家的家事,杨文没细问。 “糟糕!忘了件事儿!”,杨文忽然拍了拍脑袋,扭头看向脚边的青毛狗崽子道:“咱们的身份没有暴露,但这只狗崽子刚才可是……” 北宫伯玉一惊,瞧了眼青毛狗崽子,抿着嘴唇儿道:“灭口吧!” 正在享受肉脯的青毛狗崽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呜咽着靠在墙角,可怜巴巴的样子。 杨文歪着脑袋嘀咕:“那两个阴阳家的女学子在大学书院的时候肯定见过它,刚才不过一时的情况紧急,忘记了,怕是事后会想起来”,幽幽的叹了口气,杨文道:“怎么办才好呢?杀?我还舍不得啊!杀那两个?我还有点不忍心呢!” 还没讨论出个结果,杨文便被北宫伯玉拍了拍,示意别吭声。 北宫伯玉竖着食指在唇边儿,鬼鬼祟祟的从墙缝中望:“嘘!有人来了!” …… ps:三千六百字大章,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求收藏。 目测还差几十票就到一千推荐票了,加更准备中。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四章更无耻的人 杨文这个靠山王世子在帝国里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名门贵胄,从小便锦衣玉食,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娇气得很。若不是有被赶出洛都城在外逛荡三年的经历,怕是他绝不会如此淡定的在满是霉味儿与污迹的鬼市地下城吃着东西,席地而睡,能够忍受这种生活。 北宫伯玉更不用说,一年前他还不是候门子弟呢!那会儿他是个彪悍的小强盗头子,什么没见过,鬼市地下城的环境相对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有过在外生活经历的人初入陌生环境肯定占了些便宜,而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一进来,脑袋就有些犯傻,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尤其是当他们见识到那些凶残的阴霾兽后,更是惶恐不安,哪里还会去冒险找什么文宝?躲藏在某个残破的房子里乞活才会让他们觉得安全。 难怪北宫伯玉又是不屑又是失望的说道:“几只惊弓鸟,不是小肥羊,一看就没啥油水儿,别瞅啦!” 杨文也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儿,那边的几个人里有他认识的,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没吃过什么苦,估计他们来的时候还当鬼市地下城是个用来郊游踏青的玩处呢吧? 北宫伯玉一脸严肃的盯着青毛狗崽子,说道:“咱们还是继续探讨一下这个小家伙吧!它是能够暴露你身份的存在,阴阳家不好惹,你若是劫了那两个姑娘的色可能还不会怎么样,但你要知道,你现在劫走的可是半圣文宝!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一个世家,哪怕是你靠山王世家这等庞然大物,在面对阴阳家整个学说的时候,也会很吃力吧?” 杨文沉默不语,忽然转头道:“看样子,你小子早就明白半圣文宝是个烫手山芋,即便武威候府拿了也保不住,所以才痛快的给我?够奸诈的啊!” 北宫伯玉转了转呆呆的死鱼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也没吭声。 杨文伸手摸了一下怀里的半圣文宝,抿着嘴唇儿道:“放心吧!我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有吐出来的时候!只要家里有人能够迅速的将这支半圣文宝融合成为自己的文器,就算阴阳家想追讨也难。更何况,鬼市内的东西本就是无主之物,谁拿到手就是谁的,他阴阳家凭啥追讨?” “啊——!” “你在干什么?” “曲封!你疯了吗?” 正在杨文与北宫伯玉交谈的时候,鬼市地下城风云变幻,凄厉的惨叫声传荡四周,听的人头皮发麻。 杨文与北宫伯玉连忙转头顺墙缝儿向外望去,却见他们之前看到的几个“惊弓鸟”全都倒在了地上,尸体抽搐不已,竟是有人杀了他们! 那个有着超出年龄的雄壮身躯,披头散发,幼狮一样的少年,手中提刀,满面狰狞,丝毫不顾忌身上被迸溅的血液,甚至还咧嘴露出森寒的牙齿笑。 “曲封?”,北宫伯玉嘀咕了一句,面露沉思之色。 “你认识他?”,杨文问道。 北宫伯玉冷笑迭迭道:“听说过,这厮就是个疯子,加上姓名里有个封字,所以很多人都叫他曲疯子。荆州那边的人,去年被收录到兵家的战神学院,实力不容小觑!” 杨文瞟了一眼北宫伯玉脸上的表情,总感觉他在说谎,就他那表情,透露出来的肯定不仅仅是听说过曲封,怕是二人有过什么恩怨也说不定呢! “咦?一个兵家的人,居然带着六个儒家的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杨文忽然看到了曲封身后的几个人,讶然不已。 “谁他娘的知道呢!”,北宫伯玉冷晒,转身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远处,几个儒家学子战战兢兢的瞧着曲封,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儿的说道:“没有发现杨文的踪迹,怎么办?” 曲封也不看他,自顾的蹲在地上从刚被自己杀掉的人背囊中找些干粮吃,那干粮已经被鲜血浸染,他却吃的津津有味儿。好一会他才慢吞吞的说道:“还有一个半时辰鬼市入口就要开启,不需要杀他,只需要拦住他不让他出去就好,任他在此自生自灭不是更畅快些?呵呵呵……” 如此笑声,听的儒家学子心神俱颤,只觉得好像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似的。忍不住悄悄地离那个疯子远了一点。 由于离的较远,杨文并未能够听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观察了许久,见那些人没有过来的迹象,杨文也松了口气,闭目养神,默念《论语》恢复文力。他心中隐隐的已经觉察到一丝不安,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无论如何,他也要做好充足准备。有句话说的好,“不打无准备之仗”。 随着鬼市之行的时间将至,鬼市出入口聚集的人愈来愈多,但这些人全都是三三俩俩的占据一角,将任何人都当做敌人,目光警惕到了极致。 赶回来的人不少,但与进来时将近两百人的大队伍相比,就要少得多,可能连五十人都没有。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真金,谁也不敢小觑谁。大家暂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躲在隐蔽处的云师姐忽然从昏沉睡意中惊醒,站起身来,手握短剑,她听见了脚步声逐渐的靠近。文力所剩无几,还要护着受了伤的小师妹,她由不得心里不紧张。 顺着墙垣翻上来一个人。那人蹲在残壁上,满面淫/秽的笑意,喉结不停的耸/动,笑嘻嘻的对云师姐说道:“我可是观察你很久了,没想到你警惕性还挺高的!”,话锋一转,那男子笑容更盛:“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的文力所剩无几,已经是被拔掉爪牙的母老虎……不足畏惧呢!” 云师姐的脸白了几分,怒道:“你想做什么?” 那男子笑嘻嘻的搓了搓手,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跟你稍微的……快活一下!正如你们阴阳家的学说,阴阳交融嘛!噫噫!不要生气哦!你那位小师妹失血过多已经昏厥过去,若是你反抗,我杀了你之后,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呢!尤其是假如你死了,没有你照拂的他她,也活不得……你不心疼她吗?” “下流!无耻!”,云师姐眼睛通红,恨声道:“你比那两个人还要卑鄙!” 那人也不生气,叹息道:“那两位战力彪悍,我比不得,可对付现在的你还是绰绰有余……哦!那两位从你身上拿了些什么?要不要告诉我一下?” 云师姐瞥了眼正在睡梦中的小师妹,心中焦急万分,她现在走也走不了,打也打不过,难道……真的要被玷污?那种画面她不敢去想,深呼了几口气,冷哼道:“他们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就算告诉你,你敢去拿吗?哼!我记得你,你应该是兵家的人对吧?你既然敢以真面目出现,要么就是不怕身份暴露,要么就是已经打定主意杀人灭口,我觉得是后者,所以,拼死反抗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那人咂咂嘴儿,笑道:“为什么不可能是前者呢?” 云师姐一愣,但就在这愣神儿的刹那,那人从墙头上直接窜了下来,手中握着一根漆黑的铁棒,附着文力兜头便向云师姐砸去。 云师姐自身文力哪还有多少?不过几招缠斗便落入下风,支撑不住。形势岌岌可危,云师姐悲由心来,娇叱:“就算我们死了,也不会让你玷污!你这个畜生!” 这声娇叱声音很大,以至于很多人都听到了,包括杨文与北宫伯玉。 “喂!杨家当家的!这不是那两个阴阳家的女学子么?”,北宫伯玉挑了挑眉头,道:“咱们之前还讨论你身份可能暴露的问题,要不要……” 他没接着说,不过却比划了一个用手划脖子的动作。 “可能是有人垂涎她们的美**!毕竟能入阴阳家的人相貌都不差!”,杨文叹了口气,面目阴沉的很,说道:“杀女人这种事情我是下不了手,而且……也见不得这种破事儿!” 眼见杨文站起身直奔声音来源处,北宫伯玉还能说什么,只好跟上去。 女子的体质天生就弱,没有了文力支撑,更是如此。云师姐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猫逗弄的老鼠,被耍的团团乱转,心中悲愤且悲凉。她知道若是自己死了,那小师妹不仅会被人亵/渎,还会死在这里,所以她要咬牙坚持。挥舞着手中短剑,她说道:“你躲在暗处看了很久了吧?” 那人笑嘻嘻的说道:“很久了,从你杀掉那些埋伏的人的时候我就来了,然后看了一场好戏……废话太多了,你既然不妥协,那我也只好用强了呢!另外,千万不要再大喊啊!真要是吸引所有人过来围观,嘿嘿,你丢得起那个人吗?” 云师姐怒道:“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还是那句话,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这个畜生玷污!” …… ps:求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五章好人做到底 出身于豪门大族,自幼便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入阴阳家,为护法嫡传。稍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姿色甚佳,可谓美貌与实力并重。无论在哪里,云师姐都是贵女明珠、飞翔在天空中的白天鹅。此前,还从未有人敢于冒犯她……不!有人!有个天下闻名的纨绔弟子,那实在是个恶劣的小人,真想不明白靠山王府的家教怎么会如此之差。 恍惚中,云师姐又被那个恶心的人打了一棍在胳膊上,剧烈的疼痛使她清醒过来,愤怒地盯着那人,心中更是恨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禽/兽牲畜!比那个靠山王世还恶心!该死的!我为什么又想起那个人渣来啦?算了!不管怎么说,那人再差劲,也没有眼前这个可恶! “真是不错,仅仅凭借一股血涌便能与我周旋许久,果真是带刺儿的花啊!”,左手握着的铁棍拍打着右手掌,那人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带刺儿的,够味儿!算算时间,真的不充裕了呢!我得尽快些,你觉得呢?” 云师姐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儿,鲜血流淌,发了疯的猛兽一样站起身,紧紧的握着短剑:“来啊!试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这个奸人得逞!” 那人嘿嘿的笑着,慢条斯理的向云师姐走,眼睛里尽是淫/邪目光,恨不得将云师姐生吞活剥了一般。舔着嘴唇儿,他贪婪且狂热的说道:“知道吗!从你两年前去战神学院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你是那么的漂亮,那样的高傲,那样的盛气凌人……” 稍稍叹息,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画中正是云师姐的侧脸模样,接着说道:“我是如此的迷恋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呢?呵呵呵!”,低沉笑声中,他愈渐疯狂,狠狠的说道:“云明珠!云大学士的掌上明珠!阴阳家‘日月星’三护法中‘月魂护法’的嫡传弟子!多么高贵的身份?就像是天边的云彩,我这么一滩烂泥永远只能在地上仰望着你!可是,没想到吧?你居然会落得这番田地!我发过誓,一定要得到你!一定!”,他盯着云明珠的双眸,认真无比的说道:“无论是生!是死!” 云明珠忍不住的颤栗发抖,看着那人手中的话,歇斯底里的叫道:“给我滚开!不许你拿着我的画像!无耻!下流!卑鄙小人!杂种!” 听到埋藏在深处最为敏感的字眼儿,那人变得情绪激动起来,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铁棍,嘶声道:“你说我什么?杂种?你居然敢说我是杂种!你敢看不起我!” “呼——!” “叮当当——!” 铁棍挟杂风雷狠狠的横扫过去,云明珠横剑去扛。结果,手中唯一能够给自己安慰给对方威胁的短剑,也被那巨大的力量砸飞出去,她的两条臂膀更是使不上力气。 脱臼了!云明珠简直万念俱灰!她现在甚至连自尽都做不到! 疯狂的男子将铁棍啪的一下摔在地上,饿虎扑食般将云明珠扑倒在地,发狂的撕扯她的长裙:“叫我杂种?嗯?好啊!现在就让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圣女、大小姐尝尝被杂种凌/辱的滋味儿!我不仅要变着法儿的玩弄你,还要把你跟你那位师妹摞起来一起玩儿!对了!我贱命一条,不怕死,我还要就你们出去,让你们怀上杂种的孩子!看你们今后还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哈哈哈……” 疯癫的声音伴随着布帛的撕裂,刺耳无比。 云明珠很想放肆大哭,但她却咬住流血的嘴唇儿,狠狠的盯着压在身上的人。哭,意味着软弱与求饶,她不想让那个杂碎有胜利的感觉! “啪啪啪!” 忽然间,摇摇欲坠的墙头上多了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还拍着巴掌,赞叹不已道:“阁下好兴致!哦!实在抱歉!眼见阁下风姿傲然,情不自禁就出了声,若有打搅,还望见谅则个!那啥……你继续,继续,我们就是想观摩一下!绝对没别的意思!” 听到杨文的调侃之言,北宫伯玉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心道:还他娘的观摩!如果你办事儿的时候被两个男人盯着,还能接着办下去? 又来了两个畜生!云明珠心中大骂不已。 那男子警惕的起身看着墙头上的两个人,眼睛一转,却是嘿嘿笑道:“要不要一起?” 北宫伯玉翻着白眼儿,侧脸对目瞪口呆的杨文说道:“碰着个变太!居然还想玩儿三对二!” 杨文隔着蒙面巾摸了摸鼻子,歪着脑袋对那人说道:“对不起,我们兄弟其实喜欢一对一,让我一对二貌似也不是不行,就是不能三对二,所以呢!劳烦这位兄台……让一让?” 那男子嘿嘿冷笑,道:“那不可能!我盯上她很久了,不可能让的!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想救她们吧?你们抢了她们的东西,还害死了她们的师兄,出去之后,她们乃至她们背后的阴阳家都不会放过你们!”,顿了下,他提议道:“明明有机会,你们却没有选择杀了她们灭口,想来对杀女人心有芥蒂。不如这样,我替你们杀了她们如何?” 杨文冷哼一声,道:“可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那人毫不犹豫的说道:“为了得到她,我可以不出去!我会在鬼市一直将她玩到够……” “这厮明显脑袋不正常了,比那曲疯子还要疯!”,北宫伯玉低声的对杨文说了句。 杨文咂了咂嘴儿,道:“疯狂的变太?绝对是个祸害!宰了罢!路不平要人铲,事不平要人管,今儿,咱也行侠仗义一回!” 也许是感受到了杨文与北宫伯玉的杀意,那男子竟是率先发难,手中铁棍用力一拉,竟是暗藏玄机的变成一根长棍,附着狂暴的文力,砸向墙头。 “哗啦啦——!”,墙壁瞬间坍塌。 杨文与北宫伯玉向前一跳,避开了攻击,一个抽出铁尺,正面迎击而上,另外一个拉开距离,搭弓捻箭,等待时机。 “吭吭吭——!” 几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后,杨文被震退三步,虎口撕裂,手臂颤抖,他算是体会到为什么兵家向来以武力高超著称了。 也许有些人会说兵家学说的学子走错了路,但那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们有资格这样说。以文力强化己身,辅以强力的兵甲文力,追求极致的威力、破坏力,这就是兵家人自身所走的路途。这条道路让他们的武力极为强悍,为文道百家之首。但也是个隐患,岂不见数千年来,哪怕是人才辈出的乱世之时,也没有几个兵家的人文道封圣?时至今日,大唐帝国内也只有区区的一位兵家亚圣,其余的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大将,比起其他学说,实在寒酸的紧。 虽然对对方的为人感到不齿,但此时此刻的杨文实在想不了那么多,只能不断招架那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那人很明白,他现在必须与杨文纠缠在一起,且不断的将杨文向北宫伯玉那边逼迫,将北宫伯玉也拉入战圈中。一旦被杨文拉开距离,或是被北宫伯玉寻觅到空子,纵然他战力非凡,也难逃一死,北宫伯玉的箭术他见识过!堪称神射! “娘的!” 被逼急了,杨文怒骂一声,全力施展文术《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以杨文的能力还不能完全的将《侠客行》施展出来,不过是个残次品,远比不得当初大儒余锋矩凭借此文术一举逼退两个修为强悍的妖王的壮举。饶是如此,威力也不容小觑,身化侠客,杨文气势暴涨,衣衫无风自动,手中的铁尺宛若天下间最锋利的宝剑,可以斩断一切! “腌舎小人!去你娘的!” 一声大骂,杨文奋力的挥舞手中铁尺,直扑那人面门。速度之快,来势之凶猛,那人闪避不得,无奈举棍去架,将铁棍上全力附着文力。“呛啷”一声,铁棍竟是被削成两段,那人的脑袋也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无头的尸体断颈处三尺血雨冲天而起! 杨文被溅了满身,被他挡在身后的云明珠也是如此。 云明珠眨着一双美眸,忽然觉得……前边的这个小人,也不是那么可恶嘛!刚才那招威风凛凛,颇有豪侠气概,就是……就是配合的那句话有些煞了风景。 杨文擦了擦额头上被溅到的血液,背对云明珠也不怕被看到脸,撩开蒙面巾狠狠的朝着尸体吐了口口水:“呸!见过人渣,没见过你这种人渣!” “唔嗷~~~”,青毛狗崽子突兀的叫唤起来。 杨文扭头望了过去,却是鬼市地下城的出入口起了变化。 北宫伯玉走来,在杨文身边问道:“那是在告诉我们做好回去的准备,还有一盏茶时间,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压低声音,这厮瞥了眼云明珠,道:“真的不考虑将她们灭口?只需要挥挥手而已,比捏死两只小鸡还容易啊!” 杨文蹙着眉头想了很久,叹道:“不考虑!反正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况且,你觉得我们还有时间考虑灭她们的口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北宫伯玉不解的问,随着杨文手指的方向,他明白了:“娘的!原来你我的仇家都在等着现在的这一刻啊!” 鬼市出入口,已经有近十人结成联盟,各执武器,守护在门口。意为:只要杨文与北宫伯玉不能冲破他们构建的防线,那就要一辈子都活在鬼市地下城,没有补给来源的情况下,也叫做——等死! “怎么办?”,北宫伯玉下意识的问杨文。 杨文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了很久,笑道:“好办!但需要掐好时间,不然可能会引火烧身!走!” 云明珠听着杨文与北宫伯玉的话,又见他们要走,忍不住叫道:“那个……” “嗯?” 杨文与北宫伯玉齐齐的转身侧脸。 云明珠叹了口气,说道:“能不能帮我把胳膊接上?”,她觉得很好笑,到头来还要向仇人求助。看了眼不远处因失血过多而昏睡过去的小师妹,她勉强挤出一点儿可怜巴巴地笑意:“好人……做到底?” 北宫伯玉翻着眼睛,嘀咕道:“你不愿意杀她们,把她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也不错啊!完全可以达到灭口的效果嘛!” 杨文无动于衷,他有自己的原则,掏出怀里的小沙漏,精准的计算一下时间,说道:“我不会接骨,你来,咱们还有差不多两百息不到的时间,需要快一点行动!快!” 北宫伯玉笑了笑,伸手拍了下杨文的肩膀,边给云明珠接骨,边说道:“我老娘死得早,但她却告诉我一个道理,‘杀女人的男人不是男人’你做得对,事实上,我也下不去手!” 杨文一愣,笑了起来。那小强盗头子还真对他的脾气呢! …… ps:将近四千字的大章啊!求推荐票、求赞、求收藏、求梦想杯票。 第五十六章一支穿云箭 鬼市出入口外。 为了防止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临近鬼市之行结束,联手探寻地下城的四家学说都加派了接应的人手。 儒家有史以来的最天才、最年轻的大儒,雅号“白衣”的韩寻是个谦谦君子,世人皆知他不擅长争斗。所以儒家大学书院将他的师兄余锋矩派遣来了,相较于韩寻,余锋矩的大名同样响彻天下。不过,不是因为他也与韩寻一样不擅争斗,恰恰相反,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好斗,镇守东疆边关十数年,死在他手里的妖族数以万计,其中还包括一头妖王,战功彪悍,极为不好惹。 法家五刑学院的人看起来淡定的多,指派前来一位举人修为的师者与那位永远睡不醒一样的李姓大刑名配合。兵家战神学院的人又派遣来一位进士级别的师者,看样子也没怎么看重这次鬼市之行。倒是阴阳家的人,出动了“日月星”三护法中的月魂护法。 阴阳家内部有很多称号,与司命这个称号一样,三护法中的“月魂护法”是女子担任的。 那月魂护法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甚至有些年轻的过分。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于天空飘然而至,月魂护法没有先去问询左司命潞尤嘉任何事情,反而是少女怀春似的面色绯红,踟蹰间凑到了韩寻的身边。 韩寻施礼,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道:“月魂护法!有礼了!” 月魂护法咬着娇艳的嘴唇儿,慌慌张张的连忙还礼,偷偷的瞟了韩寻一眼,心中小鹿乱撞,支支吾吾的说道:“韩……韩郎,为何不叫小女子的名字呢?” 远处的金玉候潞尤嘉感觉自己的认知观念被严重摧毁。这就是阴阳家向来以冷艳著称的月魂护法?怎么……怎么跟花痴无甚区别? 与白衣韩寻君子之名相伴的是他的风度与俊朗,像他这种人,实力高强、才华出众,长相又出彩儿,到哪里不是受欢迎的对象?洛都城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之神魂颠倒呢!也难怪当初孔圣世家都激动的准备“抢亲”,直接将韩寻纳入孔家。 鬼市出入口内。 杨文与北宫伯玉已经去掉了伪装,露出真容……嗯,他们现在被狗撵了一样狼狈的向众人集结的地方奔窜。 “嘿嘿!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曲封舔着嘴唇儿,嗜血无比的挥舞手中大刀。 他身边,还有**个人站在同一条阵营,这些人要么与杨文有仇,要么就是与北宫伯玉有仇,都是恨不得他们快点死掉的人。 杨文与北宫伯玉虽然狼狈不堪,但脸上却挂着坏坏的笑容。 为了破坏那条阻挡自己出去路途的战线,杨文不得已另辟蹊径,想到了当初抢那位伪君子王宇直短刀文宝的地方。那个文宝出处的府邸是阴霾兽的老巢,有十几只阴霾兽在那里。于是,北宫伯玉用绑着沾满血液布条的弓箭一点一点的将阴霾兽向这边引……毕竟是兽不是人,阴霾兽的智慧有限,几乎每一步都是按照杨文设计的走。 “他们在做什么?” 本来还在狞声大笑的几个学子变了颜色,他们分明是看到杨文与北宫伯玉身后飞速来袭的阴霾兽!足有十几只的阴霾兽! “结阵!拦住那些畜生!被它们冲击过来,我们都得死!”,昭王李驭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吼道。 听到他的提醒,所有人全都拿出武器,结成圆形阵,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见过阴霾兽的厉害,哪里敢出工不出力? “杨文!你是要害死大家吗?”,有人怒喝。 杨文一边跑一边恶劣的大笑:“你们不想我好活,我就要你们都死!”,跑得太急,呛得他连连咳嗽:“咳咳咳……让我们进到阵里,我有办法灭了这群畜生!否则,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跑!哈哈哈!” 猖獗的笑声充满了疯狂,听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昭王李驭喝道:“放开一条口子,让他们进来!” 曲封舔着嘴唇儿,回头冷漠的盯着李驭,道:“凭什么要听你的?” 李驭冷哼一声,道:“不是听我的,而是他真的有办法消灭那些畜生,你难道要弄得大家全部都死在这里吗?哼!要不是你们要截杀他们,他们也不会引来那些畜生,说到底,还是你们导致了一切!” 与曲封站在一个阵营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想要活着出去的人,经李驭这么一挑唆,齐齐的怒视曲封与他身边的人。 眼看犯了众怒,曲封咧嘴一笑,阴沉的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消灭那些畜生!” “呼呼——!” 狼狈奔逃的杨文与北宫伯玉窜进人群中,猛烈的喘息。 阴霾兽的脚步也愈发的近了,但这边四五十手持武器的人也让它们心生忌惮,不敢过分的靠近,嘶吼咆哮着显得很焦躁。 鬼市的出入口出现了变幻,原本黑色镜湖一样的屏蔽泛起阵阵涟漪。 “嘶嘶——!” 阴霾兽显得更加急躁不堪,猛然中,一头阴霾兽窜了过来,其余的阴霾兽被其带领着发起了强力冲击。 “杨文!你不是说有办法灭了那群畜生吗?办法呢?”,一个法家学子怒吼。 杨文喘匀了气儿,微笑道:“别着急,它们不是还没有到近前呢吗?”,顿了下,他接着说道:“等它们到了面前,稍稍阻滞一下,我要把它们一锅全端了!” 好大的口气!见识过阴霾兽能力的人心生此念。但知道杨文底牌的北宫伯玉、昭王李驭并不觉得杨文是在吹嘘,他有那个能力。 鬼市出入口的波澜变得更加剧烈,豁然,一缕阳光从外边照射进来……出口已经开启了。 阴霾兽的攻击同样猛烈,倾尽全力的扑击过来。 “时间刚刚好!”,杨文低声的念叨一句,旋即一手高高抬起,牛气冲天的大吼:“天!地!有!正!气!” “嗡——!” 猛烈炽热的光芒竟是压过了外边照射进来的阳光,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阴霾兽惶恐不安的嘶鸣,但被那白光笼罩后,身上便燃起了大火……仅仅一瞬间,十数只阴霾兽被烧成骨灰! “果然!浩然正气对这种常年生活在地底的阴暗兽类威力最大!”,智海中的文力被抽之一空,杨文有些晕厥,强忍着不表露出虚弱的样子,嘴里还嘀咕着让别人也听清。 浩然正气?所有人都愣住了,心忖:圣人在上!活见了鬼!那靠山王世子是什么人?无耻下流龌龊卑鄙不足以形容,他居然能够领悟浩然正气?天理何在啊! 北宫伯玉早已见识过杨文的浩然正气,反应过来的最早,直接将虚弱的杨文扛在肩上,窜出了鬼市出入口的大门,完全不给其他人趁机下手的机会。 外边的阳光有些刺眼,灼的在黑暗地下城生活两天多的杨文眼睛生痛,懒洋洋的躺在草丛里,嗅着外边泥土的芬芳、草木花香,遥望蓝天白云,心中惬意。 北宫伯玉也是如此,好一会儿,见其他人都出来,他嘿嘿的笑着与杨文击掌,说道:“算计的不错!时间刚刚好!”,说完,他满脸的凶恶相:“那群王八蛋居然想杀了老子!娘的!千万不要让老子找到机会啊!” 杨文抿着嘴唇儿没吱声,可从他那双不停瞟向远处人群,似乎在记住某个人的动作上来看,他的想法跟北宫伯玉是相同的。 北宫伯玉忽然说道:“我觉得你没杀那两个女人是对的!” 杨文扭头,很迷惘的样子:“嗯?” 北宫伯玉咂了咂嘴儿,说道:“浩然正气是什么?是心中坚守的正义!你认为杀女人是不正义的,如果你杀了她们,那你就推翻了自己坚守的正义,只怕浩然正气会直接消散。再考虑到咱们后来干的事儿……真险啊!” 说到此处,北宫伯玉不禁心有余悸。 杨文笑了笑,倏然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筒模样的东西,伸手拉下上边的弦儿。“嗖”的一声响,一抹光亮蹿上空中。“嘭”,光亮爆炸,瞬间形成血淋淋的三个大字——“靠山王”! 扔掉手中的竹筒,杨文说道:“这是我靠山王府的紧急信号,代表我的生命遭受了威胁,所有看到信号的人必须过来接应,否则,会死!”,顿了下,他瞄了眼其他人,说道:“等下会有人过来接我,一起走吧;看哪个不开眼的敢在靠山王府的大军面前找我们的麻烦!” 北宫伯玉还能说什么,只能感慨道:“干的漂亮!”,他心里也认同杨文的所作所为,他现在已经很难信任其他人,哪怕是韩寻与余锋矩。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赞、求梦想杯票,感谢步枪兄的打赏。 还差十几票就一千推荐票,准备晚上提前加更,时间在十二点前吧。收藏差的也不多,还差两百就可以加更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五十七章幸福的苦恼 ps:一千推荐票加更送到。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梦想杯票、求赞。 目测还差两百收藏又可以加更了,弟兄们加油啊。 —— “轰隆隆……!” 天崩地裂似的巨大声响从远处席卷而来,飞扬尘土裹挟下如同一头凶恶的巨兽。倏然,浓烟中一骑当先,高傲的擎举手中幬旗。那幬旗黑底金边儿,上书鲜艳而血红的三个大字——“靠山王”! 锋利的制式斩马刀拖于地面,明亮的黑色铠甲在烈日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仅仅数百骑便予人以万马奔腾的气势,无坚不摧的尖锐。不管是任何人,在面对如此威势的骑兵时,都得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其为“强兵”! 这就是靠山王府的底蕴,也是靠山王倚为资本的骄傲所在! 杨文发出紧急信号的时候,其他人也在看着,只是他们没想到靠山王府的反应是如此之快,如此之剧烈。 三百骁骑动作整齐划一,距离杨文还有十丈远时,当先一人握拳冲天,齐齐静立,便是战马也齐刷刷的站在原地,静默的没有一丝声音。烟尘散尽,为首者竖旗下马,一步一步的走向杨文,单膝跪地,道:“世子殿下安好!” 杨文从草地上站起身,伸手扶了下对方,说道:“还算凑合,起来吧恭叔,都是自家人,每次见面都这样作甚?” 来人站起身,露出了一张刚毅的面庞,他从前是杨雄的亲卫,现在是靠山王府的护卫头领之一,本姓张后被杨雄赐姓为杨,名恭。杨恭冷冷的扫视站在小山丘上的所有人,包括韩寻这等大儒,目露敌意,对于他而言,任何与世子为敌、与靠山王府为敌的人,都是敌人! “好了!恭叔!急召你前来,是想让你护送我与我的朋友回府!”,压低声音,杨文接了句:“其余的事情让我自己去解决!” 杨恭一愣,眼角湿润了下来,心中感叹不已:世子殿下终于醒悟了!他要自己解决,不愧是靠山王的血脉啊!不好,哭出来了…… 从能独自上街游逛开始,杨文便将整个洛都城变成任由自己胡闹的游乐场,杨恭因此也没少替他擦屁股,甚至是受处罚,十年来任劳任怨,从没说过任何闲话。杨文叫他叔,把他当做家人,又何尝不是在说这个男人的安全可靠呢? 伸手抿了下眼角,杨恭侧脸挥手,十丈外静静挺立的骑兵阵后,一辆豪华考究由五匹白马拉乘的马车奔跑过来:“世子请上车!” “等等!” 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金玉候潞尤嘉依然开口。 风姿翩然,美的已经不知是男是女的潞尤嘉缓缓走来,看着杨文,笑道:“世子殿下……是不是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也敢来说世子的不是?我看你是活腻了!”,杨恭一声暴喝,气势猛如虎,单手伸向背后:“戟来!让我斩了这个无耻小人!” 杨文拦住了杨恭,同样笑容满面,说道:“恭叔,我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你答应过我的!”,顿了下,他面向潞尤嘉,笑道:“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能告诉我什么是不该拿的东西么?嗯?” 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被喝骂,潞尤嘉神情一丝不变,甚至笑意依旧,脸皮不可谓不厚,朗声说道:“你从阴阳家学子手里抢了阴阳家先贤的文宝,那就是不该拿的东西!” 杨文一龇牙儿,不屑的撇嘴说道:“听你这意思是——从鬼市里拿出的东西,都得分成谁谁家的,然后归还过去?脑袋没病吧!从里边拿出来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们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你说是你家的?你说不该拿?那你这些话怎么不去跟你们阴阳家的月魂护法去说!让她把焦尾琴还给儒家!因为焦尾琴曾经是大儒蔡邕的文器!” 恰好阴阳家的月魂护法也在,并且还围着韩寻转圈儿,好似怀春少女一般,连她那受了欺负的嫡传弟子云明珠也不愿去看上一眼。 潞尤嘉抿了抿嘴唇儿,他的话被毫不留情且引用他们阴阳家的人反驳了,他现在甚至不知该怎样去说,只好默不作声。 杨文嘿嘿的冷笑,说道:“我的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但你不可以抢!你敢抢,我就敢剁了你的爪子!给我记住,潞尤嘉,你能有今天,也是我杨文给你的!而且……我还会收回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潞尤嘉大笑几声,说道:“世子殿下,今日已经是八月十三啦!还有两天便是中秋佳节,不知道世子殿下可准备好去赴中秋文会的盛宴?” “那不劳你操心!我想我还不需要你金玉候来管,你说,对么?”,杨文眯着眼睛问道。 潞尤嘉不气不恼,就是死缠烂打,没脸没皮:“是啊!我当然管不了你靠山王世子。不过……还是很诚恳的希望世子殿下参加中秋文会,毕竟那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嘛!没有你靠山王世子哪成?”,话锋一转:“况且,总是有些小人爱说人闲话,好像靠山王世子不敢参加似的,呵呵呵……” “与这等人比脸皮,就是拿咱们童生的修为与圣人相比啊!”,北宫伯玉感叹的说道:“完全没有赢的可能!” 杨文深以为然,遂,不再搭理潞尤嘉,直接上了马车回府。 鬼市的出入口彻底的消失,韩寻轻咳几声,大声说道:“诸位,鬼市之行辛苦了……损失很大,很多人失去了师兄师弟,心情不好,有人还受了重伤,请诸位一同前往大学书院休息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毕竟进入鬼市地下城的时候,有鲜活的近两百名学子,而出来之后,只有四十七人。 轻叹了一口气,韩寻与大学书院的人通过文术建立“文力通道”将所有学子全部送回大学书院。正待转身欲走的时候,险些撞到还站在他身后不肯走的阴阳家的月魂护法身上。生生的止住脚步,韩寻微笑着说道:“月魂护法还有事儿?其他的前辈都先行一步回洛都城啦!” 月魂护法脸上的绯红更加严重,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的抬头瞧了韩寻一眼,道:“那个……那个,韩郎,绿草蓝天,青山白水,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咱们赏赏景?” 如此蹩脚的借口,正常一般人都能看出来为什么,偏偏韩寻只当不知道,还笑道:“改天吧!今日不太合时宜,我负责四家学说的学院交流主持,还要招待大家,实在抱歉!” 月魂护法失望的点了点头,脑袋埋得更深,失魂落魄似的跟着韩寻的脚步走。 一个时辰左右后。 刚刚沐浴完的北宫伯玉像是乡下土包子进城一般对着靠山王府的种种暗暗咋舌,心中感叹:早听说靠山王府的华贵,真是超乎想象啊! 不多时,同样沐浴完毕的杨文怀中抱着五柄长短各一、样式各异的长剑走了过来,放在凉亭的石桌上,说道:“府库里恰好还有一些,这是答应你的东西,不过,我认为这应该不是最重要的……” 杨文的话没说完便被北宫伯玉打断:“是那句话?嗯!大概等你继承了王号之后,那句话价值更大!” 杨文含笑点头:“没错!我已经备好酒宴,留下来吃点吧!两天多的时间,天天啃干粮,真不是个滋味儿!” 北宫伯玉摇摇头,道:“不了,这些东西我还得尽快处理一下,送往南疆。听那边传来的消息,南蛮那些好战的蛮子又要入侵,我父顶在最前沿,很吃力,若是这些东西送过去,他会减轻不少压力!” 杨文揉了揉眉心,大包大揽道:“若是信得过我,包在我身上,三天内,我让你收到这些东西在你父亲手里的消息!” 北宫伯玉一愣,旋即大喜:是啊!自己送东西的渠道哪里有靠山王府送东西的渠道快捷安全? 断矛、短刀连同无柄长剑,共计七件举人级别的文宝被杨文叫来的杨恭带走,并且保证万无一失。 北宫伯玉羡慕的说道:“不愧是靠山王府的人,行事风格如此的简洁高效……哪像我家里那些叔叔伯伯,一个个的除了好酒就是好赌,要么就是懒的天天躺榻上抠臭脚丫子,还得我这个小辈儿替他们找这找那!一群混蛋!” 杨文哑然失笑。 狠狠的甩头,似乎是驱除脑海中不愉快的记忆,北宫伯玉问道:“那两支阴阳笛、父子笛,你准备怎么处理?你们靠山王府多为兵家人,很少有能用这等乐器类的文器的吧?” 闻言,杨文沉思不已。他还真是忘了,乐器类的文器文宝极为少见,算的上是偏门,能将它们发挥出威力的……给谁好呢? 想了好久杨文也没想出个人选,叹息道:“幸福的苦恼啊!算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第五十八章杨家第三女 夜晚,朦胧的月亮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来,闪着银色的清辉。木架爬着茂密的藤蔓,徐徐微风吹来,发出簌簌的响动。明亮的烛火不停地摇晃,仿佛随时都要熄灭似的。晚饭后送走北宫伯玉的杨文一直在木架下看书,出奇的用功,只是连续两日来没有休息好,让他在古卷书香中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曾经的洛都花魁,现在的王府侍女南宫瑶几次忍不住想要去叫醒他,却被另外一个侍女画眉拦住。 与有些躁动的南宫瑶相比,看起来清清秀秀的画眉就像是一颗不起眼儿的小石头,安安静静,始终保持一个动作,不发出任何声响。 “嗒嗒嗒……” 轻巧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画眉变得警惕起来,压低声音喝道:“谁?” “嗒嗒嗒……” 脚步声愈来愈近,却没有回答画眉的问话。 月华下,一名身材小巧玲珑的女子渐渐走来,双眸如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朴素的白裙后,披散的乌黑长发直达脚裸。她就那样轻轻地走了过来,朝着画眉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蹲在摇椅上的杨文身边,托着下巴仔细地看。看了许久,缓缓俯身,用自己鲜艳的朱唇在杨文额头上吻了一下。 “三小姐!您,您回来了?”,画眉有些惊疑不定。 杨文听到声响,慵懒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面庞,忍不住笑了起来,坐起身道:“三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靠山王杨雄有三位女儿,一位是曾经章怀太子的正妃,一位是称号“止戈”的郡主,还有一个就是常年在外不回家却不知在做什么的三小姐。她的名字叫杨素素。 杨素素是在年龄上最为接近杨文的姐姐,毕竟靠山王杨雄“努力”的无数年,才生出这么四个儿女。大女儿来的最早,年龄也最大,放到一般人家都是可以做杨文母亲的年纪。而杨素素仅仅比杨文早出生……小半个时辰!双胞胎! 画眉很有眼力的从远处搬来摇椅放在杨文身边,与杨文面容多有相似之处的杨素素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惬意的摇了几下。 “又去哪儿了?”,杨文侧身问道。 杨素素眨了眨眼睛,眸子里的冰冷在看到杨文的时候换成温柔,抿着娇艳如玫瑰花瓣儿般的嘴唇,伸手比划了几下。 无怪家里老太太总是感叹靠山王一脉作孽太多,骂靠山王杨雄是个老王八,活得太久占了二女的命数。杨家的四个嫡系血脉都有着各样各异的问题或说是毛病。杨文大小就身体虚弱,几经夭折。杨眉儿倒没什么问题,但长相真的很差而且还有着怪物一样的力气,要知道她可是个女子!至于杨素素……她不能说话。 杨文看懂了杨素素的手语动作,笑道:“我还以为你又玩儿什么失踪呢!原来是去了西凉!说说,西凉怎么样?咱们家的封地我还从未去过呢!” 杨素素笑容更盛,歪着脑袋又动手比划了好一阵子,告诉杨文西凉的风情。 一个说,一个听。一个比划,一个看。就这样交流了许久,杨文忽然问道:“你这次回来不会又不辞而别吧?” 杨素素转了转漂亮的眸子,比划着手语:明天就走。 杨文不高兴的蹙着眉头,嘟囔道:“中秋节啊!后天就是中秋节!这还走?难道不去看看奶奶?” 杨素素伸手在杨文眉头点了点,笑靥如花:有些事情要办。 “什么事儿?”,杨文自是要问。 杨素素比划了一阵,朝着杨文伸出手。 傍晚的时候,杨文就通过秘密手段传讯给远在西北的杨雄,问他手里的半圣文宝怎么办。只是他没有想到父亲杨雄居然把三姐杨素素派遣了回来,更没想到三姐杨素素消失的这几年居然是在西凉州。 叹了口气,杨文吩咐道:“画眉,去把我放在卧室里的那两支笛子取来!” 画眉很快就将那对阴阳笛取来,放在杨文手里。 杨文将手中的两支笛子递给杨素素,烦躁的说道:“不知道杨雄那个老不休的又在搞什么鬼!先是对大兄调任东疆的事情无动于衷,现在又是对我隐瞒你在西凉的事实……算了算了!估计咱们家也就你能用这两支乐器类的文宝,拿走拿走!” 听这杨文的抱怨,杨素素伸手又嗔怪的弹了下他的脑门儿,笑吟吟的接过那两支玉笛,伸手轻抚,很是珍惜。想了一下,杨素素将那支进士级别的文宝白玉笛还给杨文,晃了晃手中的墨玉笛,盯着他看。 “要我学笛子?”,杨文苦着脸,连连摇头道:“我才不学!好吧好吧!学还不行么?” 见杨素素眼中的不悦,杨文只能无奈的顺从。 杨素素变得高兴起来,很有兴致的横起笛子吹奏。月朗风稀,悠扬的笛声萦绕耳畔,曲调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 迷迷糊糊的杨文竟是睡了过去,杨素素的笛声为之一停,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摇椅上下来又是看了杨文好一阵子,轻轻吻了下,转身便要离去。 “三小姐……”,画眉忍不住出腔道:“您要走么?可是……世子殿下会不高兴的!” 杨素素嘟着嘴,很苦恼的样子,良久,摇了摇头,偏过脸深深的看了南宫瑶一眼便消失的无踪无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画眉叹了口气,嘀咕道:“怕是世子殿下会发脾气吧?” 杨文沉沉的睡到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时才醒来,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摇头自语:“又做梦……”,话语为之一停,他已经看到了石桌上的那只白玉笛,面色变幻了数下,在画眉有些担心的眼神儿中,他却是长呼了几口气,喃喃道:“罢了!罢了!走就走吧!十几年来都这样,也不差这一次!” 嘴上是如此说,杨文难免的还嘀咕了句:“明明说好了明天才走的啊!” 伸手将白玉笛拿在手中,杨文走向卧室,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道:“站了一夜吧?抱歉,让你们受苦了,休息去吧!梳洗更衣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拦住想要说话的南宫瑶,画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世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需要做就好,不容的反驳!” 南宫瑶咬着嘴唇儿,很无辜的样子。但她长袖下的手却微微颤抖,从那位靠山王府三小姐临走时看她那一眼后,一直在抖!那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比号称“兵锋所向,干戈止息”的止戈郡主还要可怕! 靠山王府到底还藏着多少怪物啊!南宫瑶心中害怕的想着。 果真是自己梳洗打扮的,杨文换上一身黑色长衫,绣着金色的丝线,简朴大方。简单的吃了早饭便要前往大学书院。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是被一个身着华贵的女子拦下。 “你是……哪位姨娘?”,杨文蹙眉问道。 他对杨雄的私事从不过问,也从不关心,于是,他连杨雄的小妾都认不全。但在靠山王府能够穿着如此华贵的女人,那定是杨雄那个老不休的女人这一点,杨文还是明白的,因此才会那样问。 靠山王府在寸土寸金的洛都皇城占地超过百亩,除了老太太的府中之府,还划分出其他的区域,有专供侍女的地方、有专供侍卫与家眷住的地方,甚至连家里的厨子与家眷都被单独划分一个地点。作为靠山王府最有特权的人物,杨文也有属于自己的小院子,那个院子除了他认为可以进来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进去,哪怕是他老子杨雄的妾室。 “我……我排行十六!”,那女子有些拘谨的说道。 杨文打了个哈欠,也没对这个名义上排行第十六的后娘有什么恭敬的态度,连礼数都欠奉:“什么事儿?我要赶着去大学书院!” 十六姨娘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一咬牙,说道:“世子殿下,我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杨文不耐的说道:“要是想把他带进靠山王府做事,去找管事,按照家里的规矩办!” “不是!”,十六姨娘有些焦急的说道:“是……是他被人抓了!” “然后呢?”,杨文问道。 吞吞吐吐的,十六姨娘说道:“他在洛都城做些买卖,被抓了”,忽的一下跪在地上,十六姨娘哭着道:“世子殿下开恩,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您救救他啊!” “起来!”,杨文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态度上自然是差了许多。 十六姨娘哭哭啼啼的,就是不起来:“世子殿下,求您救他啊!您要是不救……” “不救又怎么样?”,杨文接过话来,语气变得森寒:“你是在表演跟谁看?嗯?知道的是你要找我救你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自家长辈怎么地了呢!最后说一遍,起来!否则,杖毙!” 十六姨娘被吓的瑟瑟发抖,连忙站起身。她是杨文出去游学的时候杨雄纳的妾室,算起来,除了月前杨文回来在王府门口见过一面,这也不过是第二面。她哪里知道这位世子大人的脾气,不过在其他的妾室与下人的耳中,她只知道这位世子似乎很好说话,哪曾想…… 杨文蹙着眉头,道:“以你最简洁的话语把事情说完!” 十六姨娘连忙道:“他……他偷了靠山王府的几把兵器,卖给了妖族来的商人……被……被太子抓住了!” 杨文勃然色变:“猪脑子!来人!让二姨娘过来!恭叔!送信给大学书院就说我抱病在家!把管事给我叫过来!去!打听下那个蠢货现在被关在哪里!但愿他现在没有在诏狱!送信给大理寺卿,就说让他帮个忙,靠山王府会感激他!”,杨文几乎是气急败坏:“去他娘的!靠山王府的感激越来越不值钱了!”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连同昨日三姐杨素素不告而别的暴躁情绪被这件事情彻底点燃,轰然爆裂! 十六姨娘呆呆的看着杨文,她有些不懂:不就是偷了几把兵器卖了吗?为什么会如此小题大做? 要是杨文知道她如此想,一定会直接捏死她! …… ps:又是三千五百字啊!看在某人这么努力的份儿上,来点推荐票啊。 第五十九章八王大混战 靠山王府,正堂大厅。 杨文狼环虎顾,面目阴沉,背着手走来走去,脑海急速转动,思考对策。就在刚刚,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告诉他,那位十六姨娘的弟弟好死不死的被关进了诏狱,并且被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接近。大理寺卿同时也传来消息,告诉杨家这件事情恐怕他插不进手来,十分抱歉。 大理寺主掌案件审理,又有稽查天下百官、侦破案件等职责。但是,大理寺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掣肘刑部而衍生的部门,向来与刑部不大对付。而这次,刑部的人完全不给大理寺插手的机会。 连续两个坏消息着实让杨文心情差到极致。 堂内站着王府的大管事,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看起来很是丰满圆润,有如杨文脚下的那只青毛狗崽子。眨了眨小眼睛,大管事小声的说道:“世子殿下何必心焦,如果实在不成,不然就……” 他没继续说,只是做了一个令十六姨娘心惊胆颤的手势——灭口! “愚蠢!”,杨文冷冷的给了两个字儿的评价,旋即指着大管事的脑袋,道:“阿伯!你是年纪大了,脑袋不听使唤了吗?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杀人灭口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么?那只会坐实杨家通敌卖国的大罪!市井传言更会说我们杨家心虚!” 想想杨文就觉得气闷,那十六姨娘的弟弟真是蠢的没边儿啦!从靠山王府偷了兵器,而且还是印着靠山王府标记的兵器。那倒也罢,自己留着玩儿不行么?还偏偏去贩卖、还偏偏在闹市上去卖、还偏偏卖给妖族来通商的商贩、还偏偏被太子李珏给抓个正行……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嫌靠山王府没事儿干! “世子殿下……您……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啊!”,十六姨娘梨花落泪的哀求。 “闭嘴!” 被杨文请来的二姨娘怒叱。二姨娘跟着杨雄的时间较早,如今已经四十多岁,虽保养得较好,但也难免留下岁月的痕迹。二姨娘不同于那些妾室,是平妻,帝国有明文规定,关于男女婚事有“一正二平三妾室”之说。杨雄那个老不休的打破了“三妾室”,但正妻与平妻方面却是不敢。 二姨娘是平妻,也是杨雄现在唯一的妻室,更是杨文大姐的亲娘。至于杨雄的正妻,生杨文与杨素素的时候难产去世,正妻的位置谁也不敢去碰,另外一个平妻……被老太太下令杖毙,因为她当年险些害死杨文。 “偷盗王府兵器,将王府陷入危险境地!你还有脸说这些?”,二姨娘怒气冲冲,头顶的凤钗都跟着晃悠。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出身于世家,自有通读经史,也有名师教导,能够从这么看似一件简单的小事儿中,看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十六姨娘大概是仗着年轻貌美,颇得杨雄喜爱,忍不住顶了句:“不就是几把兵刃么……” “你说什么?”,杨文转身,狠狠的盯着十六姨娘,毫不留情面的斥责:“愚蠢!你比你弟弟还要愚蠢!几把兵刃?你知不知道整个天下都在传言天家要削藩?你知不知道那几把兵刃现在已经成为悬在靠山王府头上的杀人剑?杨雄比你还蠢!居然娶了你这个女人当小妾!二娘!我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看到类似事情发生!” 杨文对这位大姐的亲母还算客气,叫了声“二娘”。 二姨娘欠身,道:“是!世子殿下,我会好好管教其他人,包括她们的亲眷家属!来人!把她拉出去,关到柴房!” 十六姨娘惶恐的瑟瑟发抖,尖叫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啊!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王爷不会让你们……” “见到王爷又怎么样?”,二姨娘冷笑连连:“你是不是觉得世子殿下的话做不得数?告诉你,哪怕世子殿下将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王爷妻妾全都杀了,王爷也不会吭上一声!没准儿还要加上一句‘干得漂亮’,明白么?无论王爷在不在,世子殿下最大!这件事情你给我记好!” 很快,二姨娘就带着十六姨娘走了,她被叫过来就是干这个的。无论杨文怎样不喜欢这些杨雄的这个小妾,但毕竟算是名义上的长辈,他不能亲手去处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规之中还有家规,有些东西还是按照规矩办才好。 堂内只剩下了双手拢袖,一副土财主模样的大管事。杨文揉着眉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阿伯,对不住了,刚才……” 大管事浑不在意,笑嘻嘻的说道:“世子殿下说的都是对的,杀人灭口无论如何都不能做,那解决不了事情的根本所在!” 杨文揉着眉心,叹道:“若是天家真的有心思对付靠山王府,这次的事情怕是要闹大了啊!诏狱那种地方谁不知道?进去的人哪有囫囵个出来过的,更何况那个蠢货已经进去一夜,现在估计让他指正靠山王府通敌卖国也是轻而易举。更关键的是,偏偏他是杨雄的妾弟!身份上的问题很敏感,极难处理啊!” 大管事点了点头,道:“世子殿下考虑的周全”,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其实殿下不需要如此焦虑,只需要去皇宫走上一圈儿,见见天后即可!别人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家、是天后!更遑论王爷正在西北,手握三十万雄兵……” 杨文听出了其中隐晦的暗示,挑了挑眉头,长呼了口气,笑道:“是我太急躁了,主要是考虑抓住那个蠢货的人是太子李珏,难免的多想……靠山王府屹立三百余年,是用妖蛮异族的鲜血铸就,说谁通敌卖国都可以,说靠山王府,只怕行不通。那些妖蛮异族最恨的就是杨家人啊!阿伯,备车,我要去皇宫!” 大管事默默的加了两个字儿:“请罪。” 杨文点头称是。 此时,太子李珏心情好到了极点,坐在洛都城朱雀街有名的酒楼“栖凤居”与人喝酒。他简直是乐不可支,对人说道:“知道吗,我昨晚从书院回东宫的时候,路过朱雀街,恰好看到有人在倒卖兵刃给妖族的商贩。呵呵呵……”,他笑的都快岔气儿了,神神秘秘的问对方:“我过去问对方是谁,你猜怎么着?” 坐在太子李珏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金玉候潞尤嘉。他也在笑,不过却是有几分僵硬,因为太子李珏的咸猪手正握着他的手。不留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端起白玉杯,潞尤嘉淡淡的问道:“哦?不知是谁?能让太子殿下这么高兴,只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李珏伸手点了点潞尤嘉,语气变得森然:“那人告诉我说‘我是靠山王的小舅子’!哈哈!我直接亲手将他扔进了刑部诏狱,嘿嘿,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潞尤嘉的手颤抖了几下,白玉杯中的朱果酿也差点撒了出去,心中暗骂:这个蠢货!他是在作死么? 相较大多数人来说,潞尤嘉知道得更多,也考虑的更多,许多事情看的比较透彻。比如:靠山王杨雄近几年来一直久居洛都城,西凉州稳如泰山,为什么偏偏有了削藩的风声时,西北的蛮族闹了起来?闹得不得已让他靠山王亲自出马?那也太巧了吧?尤其是,靠山王一出马,蛮族便被赶出了帝国领土,还被止戈郡主斩杀了一位半圣,将头颅进献给洛都,那恐怕不是在乞天家的恩宠奖励吧?那他娘的是在炫耀武力!那是在告诉洛都城乃至天下的所有人,杨家又出了一个有弑圣之能的杀器! 潞尤嘉心里都骂开了花儿:太子这是什么脑子?到底是被谁挑唆的?就算那个靠山王的小舅子倒卖兵器给妖族,谁抓都可以,就你李珏不行。你是太子啊!你代表的可是圣皇天后!一旦靠山王府觉得这件事是天家要覆灭杨家的计划,杨家岂会束手待毙?会引爆战争!靠山王手握三十万西凉骁骑,千员战将,加之兵家的追随者,还有那些也被削藩吓到的各路藩王……要复制晋朝“八王大混战”?想到此处,潞尤嘉惊恐的打了个激灵,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太子李珏关切的问道。 潞尤嘉勉强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殿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李珏大刺刺的说道:“能怎么做?自然是让他靠山王府吃些苦头!” 金玉候潞尤嘉咬着嘴唇儿,说道:“忽然想起月魂护法还有些吩咐,实在抱歉了,殿下!” “哦!月魂护法啊!那你去吧!我就不送了!”,望着潞尤嘉的身影,李珏目光贪婪:真是个可人儿,比那些庸脂俗粉强多啦!就是身份难办,不能硬来啊! 另外一边,杨文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皇城的门口处,静静的等待着。 很快,皇宫内跑来一位小黄门儿,尖细着嗓子叫道:“天后有旨,宣靠山王世子杨文百花殿觐见!” 杨文下了马车,跟在小黄门身后行走。世子毕竟是世子,不是王爷,若是杨雄这个正牌的王爷,是有资格骑马入宫、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 百花殿?怎么在卧房召见我?杨文摸着鼻子,问道:“小公公,天后心情可好?” 小黄门儿哪敢怠慢,低眉顺目的边走边说:“听你来了,天后心情甚佳。” “哦!那天后现在在做什么?”,杨文问道。 小黄门儿踟蹰了一下,贼头贼脑的低声道:“沐浴……” …… ps:求推荐票、求赞。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章直接办了他 洛都城内的皇宫杨文已不是第一次来,幼年时隔三差五他便进来与那些皇子公主一起在后花园玩耍。不过,近些年却是极少来。年龄大了,需要避嫌。 饶有兴致的打量那些戍守宫廷的金吾卫,杨文问道:“金吾卫什么时候换装备了?我记得以前都是一水儿的红色铠甲,样式也不尽相同呢!” 负责接待杨文的小黄门儿不敢怠慢,思忖一番,答道:“具体事情奴婢不知,只是听说墨家的公输家族提出要改进铠甲,今年一月才换的,世子殿下您……您出去游历时间甚久,难免消息不通嘛!” 杨文点了点头,闭口不言,加快了脚步。 从进入皇宫大门,再到走近百花殿,几乎花了半个时辰,可见这皇宫有多么的恢宏雄伟。 擦着额头上的细汗,小黄门儿尖细着嗓子,卑躬屈膝的禀道:“天后娘娘,世子殿下到了!” 好久,房间内传来娇媚的声音:“让他进来,你们都出去吧!” 二十几名穿着宫装的妙龄少女从百花殿内鱼贯而出,步履轻佻,毫无声息。倒是露了半球的豪放抹胸装,因急促步伐而导致那胸前的波浪滔天,晃瞎人眼。 杨文咂了咂嘴儿,有些感叹。之后却是用怜悯的眼神儿看了一眼那小黄门儿……可怜人啊! 大刺刺儿的整理下衣袍,杨文信步走进百花殿。 这里是临朝“二圣”之天后的寝宫,因内养百花而闻名。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chuang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慵懒的美艳妇人刚刚沐浴,穿着轻薄的络纱,丰腴白腻的粉嫩皮肤引人垂涎,便是那胸前的梅花两点与身下的一抹惊艳也隐约可见。 美艳的妇人用镶嵌了宝石装饰的象牙篦子梳理自己黑瀑般的头发,笑吟吟的抬头看了眼杨文。顾盼中风姿流露,少女含羞般嗔怪道:“你这小鬼,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姨娘来!是不是还记恨着姨娘逼你父亲将你赶出落都城?” 见杨文脸上有些羞红,美艳的妇人笑得更加欢畅,胸前的软肉儿更是摇晃个不停,似乎就是要令杨文看的更加清楚。招了招手,她笑道:“过来过来,让姨娘好好看看你!” 杨文踟蹰间慢慢的迈步上前,显得很谨慎,不为别的,因为榻上侧卧的那个看似放/荡的美艳妇人就是天后,武家的长女,也是家里大姐名义上的婆婆。 天后的年纪与杨文大姐差不多,毕竟当年的章贤太子不是天后所出。已经三十七岁的天后充满了女/性/成/熟的气息,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与该大大该小小的身材,着实令杨文心中躁动不安。可考虑到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杨文只能耐着性子给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她梳理长发。 仰着脸,天后仔细的打量着杨文脸庞,时不时的还伸出留着很长指甲的芊芊玉手捏一下这儿、捏一下那儿,赞叹道:“长的是愈来愈英俊啦!而且,看样子让你出去游历是对的,你的身子骨比从前强壮多了呢”,秋水般的眸子盯着杨文闪躲的眼神儿,她接着说出了一句骇人的话:“要不要做的我小情人儿啊?” “当啷——” 杨文手一哆嗦,制作精美的象牙篦子掉在榻上。 心中暗暗的呼了口气,杨文神色不变的捡起象牙篦子,继续给天后梳理长发,说道:“天后说笑啦!” 高高在上的天后表现的就像是人尽可夫的荡/妇,杨文隐隐的觉得她在试探什么,心中警惕的紧。要知道这个从小便被作为犯官家眷进入皇宫作功赎罪的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她是从比宫女还低贱的地位一步步爬到今天!成为天下景仰的天后,并且一手打造了强势的武家世家的女人。传闻中,她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就是被她亲手掐死,嫁祸给了当时的皇后,将那位皇后拉下了马。还有公认的帝国接班人章贤太子,死的也不明不白…… 见杨文不为所动,天后笑意更盛,偏过头,对着杨文的大腿内侧吹了口香气,还媚眼如丝的做出伸出粉嫩舌头的动作,娇笑不已:“你可不诚实哦!”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权当没听见,只是身体的反应不受控制。 像是求/欢的小妾,对着主人一阵讨好,天后甚至还很出格的伸手来了个“猴子偷桃”,啧啧的赞叹:“一转眼儿,你这小鬼也成为伟岸的真男人啦!咯咯咯……不小哦!有没有出去试过?要不要姨娘帮你开开荤腥儿?姨娘现在也很想吃肉呢!” 杨文的脸涨的通红,极力克制心中那想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教训的危险念头,抿着嘴唇儿不说话。 “好啦!不逗你了!”,忽的坐起身,天后摇晃了一下瀑布般的长发,叫道:“公孙,帮我打理下头发”,扭过头,她抓着杨文的手:“有什么事儿坐着说吧!” 殿里居然还有人?疑惑的杨文望了过去。 寝宫内的花丛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挂着有些憨憨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剪刀,连忙走过来。可能是太过瘦弱的原因,她每走一步,都要用手提一下那因撑不起来而不断下坠的抹胸装,免得自己平坦的胸脯露出来。 少女看起来皮肤很黑,但她却有一口上好的小白牙儿,闪亮无比。 杨文的话看起来很少,半天吭不出一声儿来。实际上他是在想,想很多事情,比如说天后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比如说天后对靠山王府的态度,比如说……很多。 名为公孙的少女手指灵动的给天后梳理头发,做成复杂的发髻,偶尔毛手毛脚的会用大一些力气,扯得天后冷嘶一声她也没有停手。好半天,少女公孙做完了发髻,满意的去殿内一侧费力搬来比她高了许多的铜镜,放在天后面前。 天后照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去忙你的吧!” 少女公孙乖巧的走掉,什么也没做,任由那面镜子留在榻边,因为她知道天后很喜欢照镜子。 终于沉不住气,杨文抿着嘴唇儿说道:“天后,杨雄的妾弟偷了府中兵刃,贩卖给妖族的商贩,还被太子殿下亲手抓住。我是来请罪的!” “哦?有这等事儿?”,天后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文:“请罪?这有什么可请罪的?” “有人说杨雄妾弟贩卖给妖族商贩,形同走私兵甲、资敌通敌,乃卖国之大罪!”,杨文面无表情的说道。 “啪——!” 天后狠狠的拍了下榻沿儿,凤颜大怒:“荒唐!靠山王妾弟又不等同于靠山王府,数百年来,杨家都是帝国的柱石,岂能如此诋毁?传旨,给我好好彻查,倒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敢污蔑帝国的功勋!”,杨文欲起身拜谢,却被天后拦住了,还抱着他的手臂蹭啊蹭的,媚眼如丝,女流/氓一样:“真的不考虑考虑?我的小情郎哟?” 杨文很是无奈,只能任由这位天后揩油。 半个时辰后,被折磨不轻的杨文面色通红的从百花殿出去回府。 百花殿内,天后静静地靠在榻边,原本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冷艳如霜,问道:“公孙,你怎么看他?” 花丛里又露出那个皮肤黑黑的小女孩儿的笑脸:“定力足够,其余的……尚需稍加磨砺,是块极好的璞玉。可肯定,哪怕杨雄倒了,他也能撑起靠山王府的家业”,稍顿了下,小女孩儿说着俏皮话儿:“您应该直接将他骑在身下,不应该这么不温不火的挑/逗/撩/拨。据我观察,这还是只鲜嫩可口的童子鸡哦!” 天后不气不恼,丝毫不为公孙的话所动,反问:“太子李珏难成大器,实在不足以成为帝国君王,他居然亲手抓了靠山王的妾弟,太愚蠢了……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活不过年末。他若一去,怕是帝国要波澜再起。蜀王李弘、荆州牧李缺、镇江王李彪这些皇族亲王怕是会心中生异啊!” 公孙眨了眨大眼睛,龇着小牙儿道:“所以说,您还是太矜持了些,应该抓住刚才的机会把未来的靠山王纳入裙下臣,直接办了他!有靠山王府在军方的支持,再加上……您完全可以稳定局势,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可陛下决意要削藩!”,天后忿忿不平:“他自知时日无多,也知皇子中无人可堪大任,要为自己的血脉清除障碍!他也不想想,小的藩王也就罢了,帝国内部实力强悍的藩王哪个是省油的灯?蜀王李弘将益州打造的如铁桶一般,连朝廷的旨意能不能通行都要看他蜀王的脸色!益州是什么地方?天府之国!物资粮食多到要放在粮仓里发霉!李弘手握雄兵二十五万,十几年来压制的吐浑蛮人气儿都喘不过来。不仅如此,汉中王还是他亲兄弟!唯他马首是瞻!他若生了异心,便可效仿汉高祖,割据益州与汉中,形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虎视中原!” 似乎是多时压抑的愤怒被点燃,天后大发牢骚:“还有靠山王杨雄,这边刚有风声要削藩,西凉那边立马闹事儿。既想削藩,又不想被看出痕迹,天底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便宜可占?陛下若直接于洛都斩杀了杨雄也罢,现在好,直接纵虎归山!杨雄占据凉州,手握骁骑三十万,加之靠山王府在军中的威望以及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兵家学子……比蜀王李弘还要难办!前不久那颗蛮族半圣首级你也看到了,那是在警告天家,布告天下,他们靠山王府虽然沉寂多年,但依然有足够的能力将包括圣人在内的任何人斩于刀下!” 少女公孙还是那副憨憨的笑脸,耐心的听天后爆发出来的惊人语言。只等天后不再说话,她才抿着嘴唇儿,缓缓地说道:“汝可取彼而代之!不是么?” 天后闻言,一愣,旋即镇定了许多,拿出了皇后的架子,面容威仪的点了点头,朝殿外叫道:“来人,更衣,摆驾养心阁!” …… ps:三千五百字大章,诚意满满的。求推荐票、求梦想杯票、求赞、求收藏,啥都求。 第六十一章有人在捣鬼 慢吞吞的向皇城外走去,杨文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天后刚才那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试探我这个靠山王世子心性如何?若是我没忍住会怎么样?……许多事情杨文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心里倍感苦恼,却只能憋着。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依照天后的意思,应该是到此为止,既然如此,那也就到此为止吧!杨文心里轻叹。 “世子殿下慢走,奴婢就不送了!”,小黄门儿尖声细语的恭敬说道。 杨文一抬头,不知不觉已是来到皇城大门,长呼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几张大额的银票,隐蔽的塞给小黄门儿,道:“拿着吧!自己不用,给家里带回去也好!小公公,回见!” 小黄门儿偷偷地瞧了眼银票,最小面额的都是一千两银子,心中暗赞:真是个慷慨的主儿。 上了马车,杨文道:“去诏狱!” 帝国沿用的官员制度是六部九卿,诏狱便是六部中的刑部所把持的部门。而刑部则一直以来都被法家学说的人占据,毕竟法家的人提倡“依法治国、依法办事”,没有比他们更加通懂律例。 时代变幻,世事变迁,文道百家发展至今,有的兴起有的没落,这就是懂得追潮与不懂得的区别。如同现在的法家,帝国内部的官吏五十个内必有一人是法家学说的学子,也难怪法家现在可以与兵家一较高下,确实是自身实力非凡。 刑部诏狱位于城西北角落,在繁华的洛都城可谓另类,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谁也不愿意踏足那个昏暗格调的区域。市井坊间私底下更是将那里描述成地狱一样的存在,说“哪怕多看一眼,晚上也会做噩梦”。如此可见,诏狱是多么骇人的地方。 天子驾六,王侯驾五,杨文那辆由五匹白马拉乘的马车一经到了刑部笼罩的范围,立刻被察觉。 “世子,前方有人!”,马车外的侍卫敲了一下车厢,禀报。 杨文伸手撩开帘子向外看了眼,道:“停车吧!” 刑部府衙外站着一人,身长九尺,魁梧无比,方脸阔耳,身着黑色朝服。见杨文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声音沙哑的说道:“世子请回吧!” 杨文挑了挑眉头,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来做什么,便要我回去?” 那人硬邦邦的说道:“无非是你父王妾弟的案子,帝国严令不允许私卖铁器,更遑论是兵刃,尤其他卖给的还是妖族商贩!‘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世子以为然否?” 他说的是法家学说的中心思想之一,杨文自是知晓,抿了抿嘴唇儿,笑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私卖兵刃予妖族商贩在后,偷盗王府兵刃在前,我想……靠山王府来处置他更好不是么?” 那人面无表情,反驳道:“诚如世子殿下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国法大于家规。律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之人!” 杨文摇了摇头,心道:难怪好多学说的人与法家不对付,这些人果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啊!他接着说道:“我带了天后的口谕,恳请刑部可以将杨雄的妾弟交给我来处置!” 那人蹙起眉头,好半天,说道:“天后的旨意我们已经接到,但天后意思仅仅是靠山王妾弟不代表靠山王府,并没说其他。” 争论至此,又引申出另外一个问题——面子。 毕竟是杨雄的妾弟,若是被刑部的人直接处置了,靠山王府哪还有面子可言?杨文面容阴晴不定,好一会儿,道:“我想见见他,这总可以吧?” 那人沉思了一下,点头道:“可行!” 杨文挥了挥手,身后侍卫提着食盒跟了过来。 边走,杨文边问道:“敢问大人姓甚名谁?” 那人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郝哲,刑部侍郎!”,顿了下,他又说道:“怎么?世子殿下准备今后找我的麻烦?” 杨文摇摇头,没吭声。 刑部几乎占据了洛都城的整个东北角,除了一个巨大府衙,剩下的就是诏狱的所在。高墙深院、铜墙铁壁,沿途之上,尽是跨刀披甲的卫士。望着那青石墙壁上的斑驳血迹,杨文连连咋舌,再往里走,已可听到犯人们愤怒的嘶吼,还有狱卒的喝骂与鞭子的响动。 郝哲在铁门外拍了几下,门上的小孔被掀开,里边露出一张暴躁的脸,见是郝哲,直接打开了大门。 “找一下赵跃羁押的牢房,世子殿下要探监!”,郝哲吩咐道。 把守大门的狱卒点头,翻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在前边给带路。 推开牢房的门进入,一股恶臭迎面而来,差点熏了杨文一个跟头。杨文扭了扭鼻子,蹙眉不已。 在这里关的时间不知多久,暗无天日与高压政策的笼罩下,许多犯人都变的心灵扭曲。因此,看见杨文后,从牢房中扑过来,死命的摇晃着栅栏,桀桀怪笑着吼叫。 “哪来的小兔儿!真是够白净的啊!哈哈哈!” “过来啊!大爷想死你了!让大爷好好疼疼你!” 杨文面不改色,冷冷的瞥了那些牢笼中的犯人一眼,继续前行。 郝哲微蹙眉头,喝道:“刚才聒噪的,每人赏五鞭!” 很快,牢房中便是一阵鬼哭狼嚎。 不多时,杨文来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前。 牢房里关押着一个二十左右岁的青年,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粗麻囚服,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听到锁链“哗啦啦”的被解开,他甚至头都不抬,只顾着大叫:“我说!我什么都说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靠山王的……” “你是靠山王的什么啊?” 忽然听到陌生的问话,赵跃抬起头来,却见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正冷冷的盯着他,曾远远的见过一眼,他知道是谁,连滚带爬的过来,叫道:“世子殿下!救我!我可是……我可是你舅舅啊!” “我舅舅?”,杨文摇了摇头,道:“我舅舅八年前就战死沙场啦!” 刑部侍郎郝哲朝着杨文拱手致礼,说道:“世子殿下想说什么尽快请尽快,我先去牢里巡查一番!” 杨文还礼,道:“多谢!” 赵跃眼巴巴的看着杨文,他几乎可以看到杨文眼睛毫不掩饰的蔑视与冷漠。豁然,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人家是靠山王正妻所生的嫡子,天生就对那些妾室后娘观感不好,偏偏自己还口不择言的说是人家的舅舅,不是在找死么? 杨文从侍卫手中接过食盒,放在赵跃面前,道:“吃顿好的吧!”,说完话,杨文还是没忍住,直接暴起,给了那厮一巴掌,愤怒的骂道:“你他娘的就是猪脑子!蠢货都不足以形容你!你姐比你还蠢!杨雄比你姐还蠢!都是他娘的蠢货!偷兵刃在朱雀街上大张旗鼓的贩卖给妖族商贩,亏你想得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让靠山王府背上通敌卖国的大罪?” 不解气,杨文狠狠的又踹了他几脚,想起自己为了这事儿被天后好一番的占便宜,心里就不爽:“为了你办的蠢事儿,害得我低三下四的进宫请罪!还被人……算了!猪脑子!吃你的断头餐吧!明着告诉你,靠山王府这次保不住你!” 发泄完愤怒,杨文忽然觉得自己都多余来这么一趟,只要王府不被污蔑为通敌卖国,管这个蠢货死活作甚?想到此处,杨文转身就走。 赵跃不管身上的疼痛,连忙扑了过去,保住杨文的小腿,叫道:“世子容禀!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杨文霍然转身,死死的盯着赵跃眼睛,喝道:“你说什么?” 赵跃被那凶狠的眼神儿吓的闪躲,却是不敢说话了。 杨文蹲下身,面对面的看着赵跃,道:“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还有希望。否则,按照法家在永徽年制定的《永徽新法》,单单是你私卖兵刃予妖族商贩这一条,你就足以被处以醢刑,醢刑是什么知道么?就是被剁!成!肉!酱!” “说!我说!”,赵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从我姐姐进了靠山王府后,我就被带来洛都,然后……然后……” “给我说重点!”,杨文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他还从未生过这么大的气呢! 赵跃吞了几口口水,哭丧着说道:“我在四海楼赌博,哪想到输了那么多啊!” 杨文眉毛一挑:“输了多少?” 赵跃哆哆嗦嗦的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两……我姐给的珠宝首饰当了也不够还,有个人说给我指条明路。几个妖族商贩要买几把人族冶炼的精品兵刃,如果我偷了靠山王府的兵刃给他们,那笔帐就会勾销……” 杨文目光闪动不定,一颗心沉了下来——有人,在捣鬼! …… ps:求推荐票、求赞、求收藏、求梦想杯票。二十多万字了,才一千八百多收,好扑街…… 第六十二章分尸手郝哲 阴暗的牢狱内,灯火摇曳。 杨文已顾不得其他,来来回回的踱步,整个人显得杀气腾腾,他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假如对方的真正目的就是挑唆靠山王府与天家的关系,造成帝国的内乱,那就太可怕啦! 他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若是帝国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借口削藩,触动靠山王府的根本利益,靠山王府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一定会揭竿而起,连同无数害怕削藩的藩王与朝廷对着干。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帝国顷刻间四分五裂……获得利益的有谁?妖族、蛮族是肯定乐见其成,但一定不是全部啊! 杨文捏着眉心,冷冷的说道:“那个给你指了一条所谓‘明路’的人是谁?知道吗?” “这个……”,赵跃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都叫三爷。” “你见过他吗?”,杨文接着问道:“如果他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他来么?” 赵跃想了想,描述道:“见过!那个人很好认,左脸上有一道蜈蚣似的伤疤,身高大概八尺五六,很壮实。”,赵跃肯定无比:“要是再看到他,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刑部侍郎郝哲在牢里转悠一圈儿回来了,咳嗽两声,道:“世子殿下,说完话了吗?” 杨文扭过头,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下,说道:“他是被人指使蒙蔽的事情郝侍郎知道么?” 郝哲同样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杨文狠狠的给了赵跃一脚,怒骂:“这个白痴去四海楼赌博,欠了三十万两银子的巨债,又不敢跟王府知会。有个叫三爷的人告诉他‘只要你拿几把靠山王府的兵刃卖给妖族来求购的商贩,这笔账就可以一笔勾销’!明知道是个圈套还去跳!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看着杨文的动作,郝哲只当杨文是在找给赵跃开脱的借口,不悦道:“世子殿下,探监的时间已经到了,请回吧!” 杨文从郝哲没有掩饰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严肃认真的说道:“郝侍郎,他是死是活我不在意,更不在乎,因此,也不需要找任何理由给他开脱罪名!但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难道没通过这件事情想到一点其他的东西吗?” 见杨文面容严肃,不似作假,郝哲也不得不考量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假。联系起现在的局势再去细细的想了一遍后,饶是他这种意志坚定、心如铁石的人也不禁被自己所想的事情吓出一身冷汗! 舔了下嘴唇儿,郝哲换上一副狰狞的表情,狠狠的瞪着赵跃,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告诉我,你不是在说谎!假如你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来洗脱罪名,那是痴人说梦!我可以当着世子殿下的面告诉你‘我敢不顾及靠山王府的面子,直接在牢里弄死你’!” 赵跃被吓的满脸淌汗,几乎**,哆哆嗦嗦的说道:“真的是……有个叫三爷的……唆使我干的……” “嘶——!” 郝哲倒吸一口凉气,与杨文对视一眼,说道:“这件事情实在太严重了!必须将那个三爷抓捕归案!进行审问!” 杨文点头道:“没错!应该立刻出动军队,封锁四海楼!这个蠢货在那里短短时间输了三十万两银子,四海楼的人定然有参与在内!” “我去联系骁骑卫,立刻就去!”,郝哲急匆匆的向外走。 杨文也瞪了赵跃一眼,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这样你还可以免了死罪!如果是假的,我保证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还有你那个蠢货姐姐!” 郝哲实在是个办事效率很高的人,出了刑部的牢狱的大门没过一刻钟,便带着杨文出现在朱雀街上的四海楼前。而四海楼已经被戍守洛都城的四卫之一骁骑卫团团围住,将这里包括前来玩耍的赌客全部都控制起来。 刚刚下了马车,杨文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急走几步,进了四海楼。 四海楼里,林小侯爷正扯着脖子喊:“知道我爹是谁不?还敢抓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骁骑卫的士卒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我不管你是谁,你爹是谁,现在给我乖乖的坐在原地不准动!配合刑部查案!” 林小侯爷气的不轻,那张娃娃脸涨的通红,使劲儿的拍着赌桌道:“好!算你狠……咦?”,突然看到杨文的身影,林小侯爷连忙招手:“杨兄!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时候,林小侯爷还想趁机走向杨文身边。可惜,骁骑卫的士卒直接将刀拔出了半截儿:“坐回去!不准动!” “你——!”,林小侯爷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气闷不已。 杨文神色不改的走了过去。好家伙,他的熟人可不仅林小侯爷一个,昭王李驭还有褚云飞都在,瞧他们桌面儿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银票,玩的还挺大的。 “刑部办案,你们安心的坐一会儿吧!”,杨文挑着眉毛说道:“我也帮不了你们,谁叫你们非得这个时间出现在四海楼!” 郝哲已经进来,带领骁骑卫的骑都尉连忙走过去禀报:“侍郎大人,全被控制住了,赌客有一百五十三人,荷官、管事等一共四十七人,没有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郝哲是与杨文一起坐马车来的,听杨文说了那个三爷的长相。闻言,郝哲面沉如水,道:“没找到也是应该的,如果他继续在四海楼,无疑是找死,想来他一定是用了易容术之类的伎俩吧!去,将赌客跟四海楼的人分成两拨!” 骑都尉点头称喏,一挥手,如狼似虎的骁骑卫便按照吩咐去做。 郝哲先是走到了聚集四海楼的人那一拨,眸如鹰隼,锐利无比的盯着每一个人:“三爷!这个名字不陌生吧?告诉我,谁认识他!” 没人吱声,全都压低腰,将脑袋埋下。 “那人谁啊?看起来真凶!”,林小侯爷低声的嘀咕。 杨文坐在他身边的桌子上,眼睛也在那群人身上瞟来瞟去,漫不经心的回答:“郝哲,刑部侍郎!” “谁?郝哲?见鬼!”,林小侯爷险些没叫出来,见杨文目露诧异,鄙夷道:“别告诉我你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顺嘴说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你咬我啊!” 林小侯爷愣住了,摸了摸鼻子,无语凝噎。好半天,提示道:“‘分尸手’这个绰号你总该听说过吧?” 分尸手?杨文豁然想起了四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外号来源于北蛮边疆,当时帝国与北蛮打了持续半年之久的一场大战。起初,战争开始的时候,蛮族给己方战士收尸,奇怪的发现碎得七零八落的尸块,他们也没怎么在意。可很快,那种被碎尸块愈来愈多,出现的次数也愈来愈频繁。直到临近大战结束,在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中,有蛮族的战士发现了造成那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同时也被吓疯了,直呼恶魔,因为他亲眼目睹己方三百余蛮族狼骑被凶残的碎尸万段!那件事情引为一时轰动,据说北蛮大萨满亲口允诺,只要杀了那个恶魔就可以得到官升五级,牛羊十万的高昂巨赏,要知道这一般是人族进士修为的头颅才能换到的奖赏! “就是他!”,林小侯爷不无畏惧的咂了咂嘴儿:“没想到这个变太居然调任回洛都,还当上了刑部侍郎!” 似乎是听到了林小侯爷的话,郝哲还扭头朝他笑了笑。 林小侯爷遍体生寒,连忙紧了紧衣襟,鹌鹑鸟一样缩脖儿。 郝哲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四海楼的荷官、管事说道:“难道真的没有人知道三爷是什么人吗?我可是要告诉你们啊!那位三爷是妖族的细作,你们要是敢知情不报,便是罪同通敌!知道对于犯下通敌卖国大罪的人,帝国会怎么处置么?” 他还在笑,并且轻飘飘的解释:“这个罪可不是用《永徽新法》上的律法来处置的,用的是单独的《五刑律》处置!也就是髡(既剃发)、刵(割耳朵),髌(也作膑,割膝骨)、磔(五马分尸)、醢(剁成肉酱)!不仅如此,还是一步一步来的,而不是单独的一个哦!另外,我还新发明了一个处置犯人的好方式,我给它命名为——凌迟!哦!通俗些讲叫千刀万剐!真的,不骗你们,我已经在蛮族身上完美的试验过了,可以将一个人割下三千六百片肉,还让他活着!” 话音一顿,郝哲大喝:“谁认识三爷!给我站出来!” 在场的听到郝哲话的人全都被吓坏了,包括曾经见识过尸山血海的骁骑卫都已经觉得想去净手,他们尚且如此,更遑论是那些普通的荷官、管事。被郝哲这么一声大喝,心中有鬼的人顿时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 郝哲一歪头,骑都尉挥手让士卒将那几个人抓了起来。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一个胖胖的管事哭喊着说道:“那个三爷以前也是四海楼的管事,但……但他昨天夜里就不见啦!我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是细作啊!” 郝哲就地审问,但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眉宇皱的更加厉害。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赵跃说的事情恐怕是真的,的确有人抱着极为危险的念头从中捣鬼! 忽然转头,郝哲发现那些赌客中有人在紧密的关注这边,对视自己目光时又连忙低下头。 郝哲叫道:“你!过来!” 那赌客知道躲不过去,眼睛转了几下,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突然,他却是拔腿要跑。 包围这里的骁骑卫足有三百人,哪里会让那赌客跑了?要不是有郝哲那句“抓活的”提醒,只怕早将他乱刀砍杀。几个士卒飞身将那赌客扑倒在地,压在身下。但当他们准备将那赌客带到郝哲面前时,却发现那赌客嘴里溢出来一股黑血!人已死透! “服毒自尽?”,郝哲连忙走过去检查,蹙着鼻子嗅了嗅,自语道:“居然是妖族最毒的之一,狼毒花!” 杨文抻着懒腰从赌桌上跳了下来,也过去蹲在地上看了几眼那具尸体,说道:“这人的身体很强壮,身高差不多也有八尺五六,与赵跃描述的几乎相同,就是脸不大一样,有没有可能他以前一直是以易容后的面貌出现?” 郝哲用手指拨了一下尸体的脑袋,仔细观察尸体的侧脸与下巴,点头道:“嗯!听这里的管事说,这位三爷在四海楼时日不短了,他脸上的痕迹也表明,他是一个长时间戴着人皮面具的人!”,叹了口气,郝哲道:“当机立断的服毒自尽,看来是死士啊!但他为什么不逃得远远的?非得将自己暴露出来?看来这件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 杨文摇了摇头,道:“我倒是觉得没必要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到什么,省省吧!”,站起身,他接着说道:“赵跃的事情郝侍郎看着办吧!不过……有多重,你就给我判多重!别轻饶了那个蠢货!靠山王府不差那么点面子!” 郝哲眯着眼睛,好一会儿,忽然问道:“世子殿下可知这四海楼是谁的家业?” 杨文咧咧嘴,却是笑了:“他肯定跟这件事儿没关系,而且,恐怕也是被利用了的蠢货一个!” “哦?何以见得?”,郝哲好奇的问。 杨文压低声音说道:“谁将赵跃扔进的刑部诏狱,谁就是这家四海楼的老板!我这样说,郝侍郎可明白?” 郝哲一愣,嘴角抽搐不已,心忖:这天下间有几个敢这样说那位是蠢货的? 谁将赵跃抓进的刑部诏狱?答案是——太子李珏! 谁都可以通敌卖国,只有李珏,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太子,大唐帝国的储君!而且按照整件事情的过程来看,也绝非是李珏想要设计陷害靠山王府,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将赵跃抓进刑部诏狱后,幸灾乐祸的看戏,而是穷追猛打,咬死不放。 当然,杨文想的没有那么多,他觉得太子李珏没有嫌疑的原因在于——就那个蠢货?他有那个脑子操控如此严密的事情嘛!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杨文拍了拍手,算是将事情下了最终的定义。 虽然遗留下的疑点很多,但考虑到牵连甚广,郝哲也只能点头同意。 …… ps:求推荐票,四千多字大章。 第六十三章八月十五日 八月十五日,中秋。 一大早杨文就被家里热热闹闹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很是不悦。无奈,这是仅次于上元节的大节日,下人们张灯结彩、忙里忙外并没有不对,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强忍着情绪,躲到老太太的后院儿去图个清闲。 昨天夜里,刑部便对赵跃的案子判决下来,按照的是《永徽新法》中的五刑“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进行判决。因赵跃私卖兵刃与妖族,虽受人挑唆,但毕竟是供认不讳的事实,他被处以最高等的徒刑,被发配到北方边疆修葺圣长城。至于赵跃的那个姐姐,杨文吩咐先别动她,等靠山王杨雄那个蠢货来处理……反正他当时就是这样与王府二姨娘说的话。 老太太的后院儿非常清静,十数亩的规格后院,只住着寥寥十数人,连二十人都没有。不过……杨文也仅仅是安静了一小会儿。 “爹爹?”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叫声惊醒了摇椅上的杨文,转头过去,果然,文玉儿那只小妖精正近在咫尺的看着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内,满是捉狭的笑意。 杨文坐起身,揉了揉眉心,道:“怎么没陪着老太太?” 文玉儿坐在栏杆儿上,轻飘飘的说道:“老太太说,今天是中秋节,要你带我去洛都诗文会看看,陶冶情操,将来做个大才女……嗯,这就是原话!” 杨文嘴角抽搐,好半天吭哧道:“要去的话,你可以去找二娘,或者其他的姨娘,我恐怕不能带着你!” 早在十几天前,杨文就被太子李珏还有金玉候潞尤嘉挤兑。还有那些因为杨文“发明”标点符号引发事端,从而被赶出大学书院的数百原书院学子,那些人连干掉杨文的心都有了。两伙人分明是穿一条裤子的,指不定准备了什么东西要在诗文会上为难自己呢!带着文玉儿?还是算了吧! 文玉儿瘪着小嘴儿不说话,大眼睛里却是豆大的泪珠儿,好似顷刻间就能流出来,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儿。 杨文站起身,双手合拢做出一个捧的手势放在文玉儿的小脸下,饶有兴趣的样子,道:“听说妖蚌流出的眼泪是珍珠,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我看看吧!” 上次挑明身份的时候,杨文说过文玉儿的“眼泪”是破绽的话。 闻言,文玉儿眼睛一眨,让眼角流下的一滴泪水,那泪珠儿立刻化为了璀璨夺目的珍珠,在杨文的手中带着一丝温润,滚来滚去。 杨文捏着那小手指甲大的珍珠,朝着太阳看了眼,啧啧称奇:“难怪洛都城将妖蚌所产的珍珠奉为珍品,高门贵妇不惜一掷千金,的确漂亮啊!就连天后凤冠上最大、最闪耀的那颗珍珠也是如此呢!听说那是妖蚌一族的妖圣流泪所化,真的么?” 文玉儿没吭声,好半天才慢悠悠的说道:“那是我母亲流泪所化的!” 妖蚌一族流泪化珍珠仅限于女性。 杨文愣了下,知道文玉儿心情有些低落,没说话,只重新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朝着阳光。 洛都诗文会是从傍晚时分才开始的,时间还早得很。 距离洛都万里之遥的东海之滨,一条横亘天边似的山岭阻隔了帝国的领土与妖族的海域。传说那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妖皇身陨所化,因而,这条岭也被叫做“妖皇岭”。妖皇岭峰峦相叠、直插云霄,不仅是阻碍妖族前进道路的天险之地,也是人族难以跨越的山关。 其实,当年的那位妖皇所生时代是文道百家最为昌盛的年头,先有老子成道至圣,后有孔子开创儒家成就至圣,再有庄子文道至圣。接连三位至圣的出现令人族空前的鼎盛,一改从前妖强人弱的局面,将妖族打的节节败退,赶出了中原大地。但即便退入海中妖族也未能阻碍人族不依不饶的前进脚步,那位妖皇才不得已以血肉铸就这道巨岭。 如今,隐忍千年的妖族又一次迎来飞速发展,各族群内天才层出不穷,连妖皇血脉都重新降临。很多新时代的妖族天才不甘心生活在东海,他们讨厌那种鱼腥味儿,决心打回中原。于是,近几年,东疆的战事频频被引爆,很多有能力的人族将领都被调任于此,应付那凶悍的妖族。 焦应龙也是其中之一。 烈日的曝晒下,焦应龙只穿着一条长裤,赤脚站在地上,用深水井里的凉水冲刷身上的血迹,还有他身旁的黑云驹。他的甲胄就放在地上,上边几近粘稠的血液招来无数苍蝇嗡嗡的轰鸣。 低头看了眼自己胸腹上的伤口,来自西北的图腾龙微微蹙眉。妖族与蛮族是两个概念,蛮族很恐怖,但妖族更加恐怖。以往在西疆沙场战无不胜,每战必斩将夺旗的焦应龙在东疆战场第一战便吃了大亏,被一位与他修为相同的妖族阴了,身上也因此留下这道狰狞的伤疤。 嘴里“吧嗒吧嗒”的狠吸两口大烟袋,焦应龙的老副手边走过来,边骂骂咧咧的说道:“折了五十人,重伤一百一十三,估计就算活过来也废了,其余的弟兄没有一个不挂彩……他奶奶的!咱‘镶龙旗’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想想就他娘的郁闷!那群妖族的崽子……” 焦应龙的老副手有四十多岁了,但面相上看,更老一些,地道的西凉人。杨文给杨雄传了讯息,要他将焦应龙的八百部曲从西北调到东疆,杨雄照做了。 焦应龙像是没听到老副手的话,忽的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地上那堆满是血浆的甲胄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擦了又擦,直到上边儿的血污完全清除。 “啥东西?”,老副手好奇的问。 焦应龙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道:“世子殿下送的,说是老夫人亲手做的月饼!” 老副手眼睛一亮,道:“哟!忘了忘了!都八月十五啦!将军?给咱也尝尝,还从没吃过王府里的东西呢!” 焦应龙掂了掂盒子,他早知道这盒子的分量不对,恐怕里边儿装的也不是什么月饼点心,但他没有点破。打开盒子,果然如焦应龙所料,月饼倒是有的,不过只有一块儿。那块儿小的可怜的月饼旁边儿还放着几张纸,以及一个焦应龙极为眼熟的卷轴。 伸手掰了一半儿月饼给老副手,焦应龙坐在井边儿,将那些纸拿过来看。 他那位老副手咬了一点月饼,好像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似的,美得不行,啧啧道:“能吃到老夫人亲手做的点心,这辈子值了……咦?这是啥?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念叨了一遍,老副手兴奋起来,道:“是战诗!而且是极为适合咱们镶龙旗的战诗!镶龙旗久居西北,擅长骑战,东疆战场的地形多为草木山川,克制了我们的发挥,由骑转步,咱们不吃亏才怪呢!不过,咱们的另外一个长处便是弓弩的配合,有了这首少见的强弓诗……哈哈!看文成侯手下的那些王八蛋还敢不敢嘲笑我们!” 一共三首战诗,每一首都是难得的精品,配合文力可以激发出莫大威能的文术,焦应龙眼中异彩涟涟,饶是心性又闷又冷的他,也不禁感叹:“义父后继有人!世子大才!” 不过这些礼物中,最为珍贵的还是那个卷轴,焦应龙手抚卷轴,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副手摇了摇头,但猜测了一下:“王府内库异宝无数,可能是什么人的笔墨吧!” 焦应龙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没错,的确是一副字。不过这幅字,不是一般人的字,而是大学书院院长陆九渊的字。他将这副字送给世子……没想到世子却送给我啦!” 老副手久居西北,但毕竟是文道中人,哪里不知道陆九渊的大名,讶道:“哦?就是那位儒家魁首,当年激辩松江楼,被称为是近百年来最有可能文道封圣的那位?” 焦应龙抿着嘴唇儿,又摇了摇头,道:“世人皆说近百年没有人文道封圣,实际上不是如此,只是少罢了!至于这位陆九渊院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是半圣。还有兵家的几个人,兵家历来难以文道封圣,但却可以拥有弑圣之能,止戈郡主便是最近拥有战胜半圣的那个兵家人,也是最特别的那个……总之,有这幅字在,即便碰到妖王,我也有信心斩了他!” 或许是觉得今天的话有些多,焦应龙不再说话,只是专心的给坐骑黑云驹梳理皮毛。 老副手在石头上磕了磕烟袋锅儿,也是弓着腰、背着手走掉。镶龙旗是焦应龙的部曲,也是私兵,他这个做主子的只知陷阵冲锋,其余的一概不知,都是老副手替他处理,就像是管家。 洗刷完黑云驹,焦应龙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自己去军营里散步,自己则是冲刷衣甲。再之后,便是坐在井沿儿上发呆。日起日落,已是黄昏,当天边的夕阳映在他的脸上,惶然中,他忽然有些不安,心中无比的思念或是洛都、或是西凉。也许,西凉要多一点,因为那里是他的故乡。 圆月依稀显出孩子般胖乎乎的小脸儿,中秋节,到了。 …… ps:补上昨天欠的一章。求推荐票。 第六十四章我先抛个砖 已是初秋,满城翡碧颜色的洛都城不知不觉挂上了一层黯淡。走在树下,偶尔还有片黄叶落在肩头。 傍晚的云霄下,佳人士子脚步匆忙。今年是帝国开国整整第三百三十年,天后已经下旨要与民同庆,显得格外重视,中秋诗文会的规格也要超出往年,参与的人数更甚往昔。 北宫伯玉这个小强盗头子怏怏不乐的跟在杨文身侧,嘀咕不已:“什么中秋节,还不就是一破节日,有啥好过的,非得把我揪出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我那点文采哪敢参与这种事儿啊!丢人还不够呢!” “啊?”,杨文正神游天外,出门儿没带魂儿一样,见北宫伯玉看自己,他又说了个字:“哦!” 北宫伯玉那双死鱼眼随着脸颊的抽搐忽大忽小,暴躁的怒道:“啊?哦!完啦?你是没听到我说什么吧?装什么懂了!”,加大声音,北宫愤愤的接着问:“我是在跟你说,为啥非要我跟你一起参加什么狗屁中秋诗文会!你自己参加不就得了?” 杨文嘿嘿一笑,道:“自己参加没意思,还是有人一起最好。别抱怨啦!走吧!再过一会儿诗文会就开始了!” 洛都城横纵向都有百里之巨,天下共都之名名符其实。 洛都城也是最大的人口聚集地,不算那些流动往来的,也有七八百万。人口稠密,文风鼎盛,参加中秋诗文会的人更是数不胜数。除了这些参与进去的,还有看热闹的。所以,哪怕朱雀街宽敞的可以百骑并行,也被堵得水泄不通。 在那最高处的地方,帝国天后的凤撵已然驾临。雍容华贵的武姓天后频频招手,引得洛都百姓欢呼雀跃。 “咦!(读一声)那就是帝国天后?”,北宫伯玉远远的望着,眼神儿极为敏锐的他,连连咋舌:“那身儿凤扆以蜀锦为底、金线绣成,工艺极为精巧,一寸千金!还有那只凤钗,若我没看错的话,那边的那颗珍珠应该是妖族妖蚌的眼泪所化,就咱们前些日子看的那位玉公主都比不得!”,仔细的打量一番后,他不由的叹息:“拦路打劫了十几年攒下的家底儿,都比不得人家身上的一身衣服值钱,嗨!差距啊!” 杨文眼睛翻的只剩下白眼珠儿,心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真不忘本!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天后超这边望了一眼,还风情流露的笑了笑,别有深意。 很快,礼部的官员便走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运用文力,让自己的声音足够所有人都能听见:“诸位!值此中秋佳节之日,又是帝国开国第三百三十个年头,举国欢庆、万民同欢。天后旨意,今日不分尊卑,无论是皇宫贵族还是黎民百姓,都可以一展身手,做出诗词,共襄盛举!” “天后千岁!” “天后千岁!” “天后千岁!” 十数万人一起欢呼许久,礼部官员伸手虚压,继续大声道:“与往年一样,评选出最优秀的三首诗词,谨以嘉奖。不过……”,他拉了一个长音儿,好像很神秘的样子:“今年的奖赏格外的丰厚,获得第一名的人,还可以得到觐见天后的机会!” 不等众人惊叹,礼部官员大手一挥,道:“开始!” “咚咚咚……当当当……” 锣鼓霎时喧天,响彻云霄。 无数的文人士子开始挥毫洒墨,场面颇为壮观。 北宫伯玉好像来了兴致,忽然问道:“这十几万人一起参加,怎么评定优劣?” 杨文笑了笑,在自己身处的酒楼座位上,拿出笔墨,思索一番,写了首诗。诗写罢,慢慢的放出光彩,柔和的光芒托着杨文写的诗,直奔远处天空。本来只有空无一物的天空上,虚幻的出现一颗枯干的树木,杨文写诗的纸张在接近那颗树的时候化为树叶,挂在那棵树的下端偏上的位置。 北宫伯玉看的目瞪口呆,就像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这啥东西?” 杨文笑道:“那是‘文辞枯木’,据说是三国时那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死后所化,只要有好的诗词歌赋现世,都会将它引动出来。我还以为你知晓,前些日子写出那首《侠客行》的时候,没指给你看。”稍顿一下,杨文继续道:“也就是说,它可以判别诗词歌赋的优劣,十几万人参加的中秋诗文会,也是靠它来择优去劣,评判好坏。不过,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够写出挂在树木顶端的诗文啦!” “文辞枯木现身了!” 看热闹的人不禁大叫起来,气氛为之一热。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对着文辞枯木礼拜祈福,希望自家的孩子将来也可以沾点才气,走入文道。 文人士子们停下手中的笔,远望文辞枯木,像是在等些什么。 万众瞩目下,文辞枯木晃动枝条,一缕纯白的的气体从树身中飞出,逐渐的形成字迹,那就是杨文写的诗,上边还标注着他的名字。 不少人失望的叹息了一声,对自己没能拔得头筹感到惋惜。也有人在想杨文是哪个杨文……毕竟,叫杨文这个名字的人不少。 见到这一幕,杨文笑了笑,有些得意,更多的是对文辞枯木的感叹:“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此绝非虚言,他死了有千年时间,文力却凝而不散,形成了这文辞枯木……原本是有希望成就至圣的人啊!实乃可惜!实乃可惜!” 北宫伯玉撇撇嘴,他对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怏怏不乐的用下巴枕着桌沿儿。好像想到了什么,北宫伯玉笑嘻嘻的说道:“倒是忘了,太子李珏还有那个阴阳人潞什么嘉,以及那些因你被赶出大学书院的学子,他们好像在谋划什么呢!不是说有个什么‘邀文斗’吗?啥时候开始?” “我想……马上开始!”,杨文望着酒楼下上来的一群人,说道。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密集如鼓点儿,本就不甚宽敞的酒楼,硬生生的被堆满了人。 太子李珏一马当先,他身后站着金玉候潞尤嘉,更有上百名学子对杨文怒目而视,恨不得杀了他似的。 “昨日于大学书院未见世子,甚为想念啊!”,话锋一转,李珏阴阳怪气儿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没胆子来,借口搪塞呢!” 杨文冷笑两声,道:“还不是你这个太子太蠢,害得我去给你擦屁股!” 李珏面色一变,表情阴沉下来。因为赵跃私卖兵刃予妖族且被他亲手抓住扔到刑部的事情,他被天后狠狠的斥责一番,直骂他蠢货。实际上若不是顾忌到保护他身为太子的尊严,天后都想动手揍他一顿了。 哪怕是现在,想起天后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儿,李珏也觉得手臂发颤,那哪里是看自家儿子的表情,简直与生死仇敌无甚区别! 李珏也在潞尤嘉的提醒想明白了事情,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人利用,心中本来就不爽,如今被杨文挤兑,更是如此。 闷哼一声,李珏道:“不知世子有没有准备好接受挑战啊!” 杨文自然知道李珏所言何以,不过,瞧了一眼李珏身后那百名学子,咋舌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嘛……我的时间很有限,准备拿到第一名的奖励就走,你们可得抓点紧!我可不会一个一个的接受你们的车轮战。” “狂妄!”,李珏身后一人怒道:“拿第一名?你以为你是谁?曹子建在世吗?” 这人身着青衫,手拿折扇,身长七尺五,面容俊朗,气度非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等。 杨文歪着脑袋,好奇的打量他几眼,面向李珏问道:“彼为何人?” 很没有礼貌的问话惹人不快,那人怒道:“靠山王府难道就是这教养吗?” 如此质问一出,无数人轰然叫好。他们今日来就是要给杨文难堪的,倒也光棍儿,不藏着也不掖着。 杨文挥了挥手,不耐的说道:“无名小卒,连名字也不敢报!算啦!我先抛个砖,引你们的‘玉’”,嘴角一翘,他严肃的说道:“既然是文斗,那总得有点彩头对么?” 狂妄!李珏眯着眼睛,瞥了眼身边那个不忿的人,心道:有种你接着狂!为了今日出口恶气,我可是请来了‘八大才子’的诗君亲传来对付你!看你待会儿怎么下的了台! 北宫伯玉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杨文身边,死鱼眼叽里咕噜的乱转,心中也在想:这群蠢货,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吧?杨文这个靠山王世子可不是谣传中的草包纨绔,有你们哭的时候!又有热闹看啦!哈哈哈…… 眨巴眨巴眼睛,杨文伸出三根手指,掷地有声:“三次比斗,输了一次我都算输!从此退出大学书院,滚出洛都城,还给你们磕三个响头赔罪!” 好家伙!虽然这些人都恼恨因为反对杨文‘发明’的标点符号而被赶出大学书院的事情,对杨文有恨,但杨文开出的三个条件实在骇人了点儿,单单最后一条就足够吓人了。杨文是什么人?那是靠山王府的嫡子,唯一继承人,代表的是整个靠山王府的脸面。他给人磕头?连文道圣人都得考量一下敢不敢接! 李珏却是没想那么多,别人不敢,不代表他不敢,拍手道:“好魄力!那好!如果我们输了,第一,当众认输,给你赔礼道歉;第二,从今往后,见到你靠山王世子绕道走;第三,爬着走出这座酒楼!” 他还以为自己很有魄力,殊不知与他一道前来的金玉候潞尤嘉心里骂开了花儿。他与杨文混迹在一起很久,很是了解杨文的性格,从来不办没有把握的事儿! 不留痕迹的挤进人群,潞尤嘉准备先出去,别等到时候真的爬出这座酒楼。 正在这时,杨文站起身,嘿嘿的笑道:“金玉候走什么啊?太子殿下,商量下,你那所谓的第一就算了。我是个俗人,当众道歉就免了,给我三百万两银子就好!如何?” 李珏微蹙眉头,沉思一下,道:“好!”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我就抛砖引玉啦!”,杨文轻咳一声,举起酒杯唏嘘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人在徐州,接岭大海,有幸看到美丽景色。可惜,中秋佳节却孤身一人,很是寂寞,每每想起,不胜惆怅啊!且听——” …… ps:三千五百字大章,求推荐票。 第六十五章去年与前年 文辞枯木高挂云端,熠熠生辉。忽的,枯木接近顶端的地方多出了一片树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文辞枯木好似很高兴,剧烈的摇晃了几下,一缕纯白色的气体从枯木中释放出来,逐渐形成了字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润。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去年中秋·望月怀远》,杨文。 “好!好诗!” 朱雀街上顿时欢呼如雷,赞叹不已。 便是陪同天后凤撵一起前来的几位文道大家也不禁抚须颔首,啧啧感叹。 身着黑色长袍,年近五旬的帝国丞相之一,法家魁首李斯文精神矍铄,赞叹道:“此诗绝对可为望月怀思的名篇!开头紧扣题目,首句写‘望月’,次句写‘怀远’,接着直抒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之情。五、六句承接三、四句,具体描绘了彻夜难眠的情境。结尾两句进一步抒写了对远方亲人的一片深情。全诗语言自然浑成而不露痕迹,情意缠绵而不见感伤,意境幽静秀丽,构思巧妙,情景交融,细腻入微,感人至深!只此一诗,便以敌得过去年中秋诗文会所有的诗词啦!” 坐在这位法家魁首身旁的是大学书院院长陆九渊,闻言,呵呵一笑,道:“我倒是觉得那位作诗的人更有趣儿些!李丞相不觉的吗?” 儒家与法家向来不对付,两家的理念也是针锋相对。近些年来倒还好,放在从前,儒法两家一见面便是你死我活。盖因理念之争,儒家提倡的是仁义道德当为先,法家却认为犯法者,亲爹亦可杀。本来陆九渊是个以气度卓越著称的人,但看到李斯文他就会觉得不舒服,因此率先挑起话题。 帝国丞相之一的李斯文有个外号叫做“李独夫”,脾气不好,可见一斑。他的外号可不是谁都可以叫的,当然,陆九渊算是之一。 李斯文看了眼陆九渊,来了兴致,针锋相对:“陆老农,听你这话的意思是那文辞枯木上唯二的两首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九渊长得有点儿磕碜,这不是假话,哪怕是龙袍穿在他身上也不会像皇帝,只会像想要造反的农民。所以才有了陆老农的外号。陆九渊对此不恼不怒,他的确出身贫寒,是贫民百姓的孩子,小的时候是小农民,老了便是老农民,没什么可遮可掩的。既是事实,何必反驳? “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陆九渊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且,我认为那个名字绝非是旁人,就是咱们最熟悉的那个!” “靠山王世子?”,李斯文挑了挑眉毛,冷哼道:“别逗了!他就是一小纨绔!要说文辞枯木比的不是诗词歌赋,而是谁更无耻下流,他的名字肯定牢牢占据最顶端!哼!真拿你大学书院当甚的风水宝地,进去的人都能成材呐?” “不信?那咱打个赌吧!”,陆九渊“憨厚”的笑着,道:“如果是他,我不要别的,听说你最近搞了块儿阴阳玉石,雕琢了一副黑白子儿?我就要那个!” “好你个陆老农!那可是我……”,见陆九渊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李斯文顿时火了,怒道:“真当我不敢呢?赌就赌!要真是那小子,我就把那副阴阳玉石雕琢的棋子,连同千年妖雪木打造的棋盘全送给你!可你要是输了呢?” 陆九渊直截了当的说道:“你不是一直眼红我那副褚遂良、褚中书的真迹《孟法师碑》么?送你!” 李斯文转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九渊,道:“你可是一直当宝贝来着……真舍得?” “击掌为誓!”,陆九渊斩钉截铁。 “啪啪啪——!” 连击三掌后,陆九渊心里偷偷地笑了,心道:我会告诉你我在第一首诗出现的时候,就偷偷的“瞧”过是谁作出来的么? 李斯文并不知道,但他忽然看到了陆九渊奸诈如狐狸的偷笑,便知晓上了当,连忙用文力去探知。结果令他嘴角抽搐,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狗居然不吃屎了……” 他已经知道陆九渊可能耍诈,但毕竟是有头有脸儿的人,他说不出反悔的话。不过,那位靠山王世子倒真令他刮目相看,忍不住想起那位吴下阿蒙的典故,连连叹息摇首。 与他们坐在一排的天后注意到了他们的言语,挑起嘴角,轻轻的笑了,心忖:这两位一见面肯定要掐,都是大人物,偏偏还跟小孩子似的,无法理解啊! 另外一边儿,在那座酒楼上,杨文正看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得意的鼻孔朝天,道:“砖抛完了,你们的玉呢?” 明显的揶揄奚落,众人被他气得直想吐血。这他娘的要还算是砖头,那别人做出来的诗词岂不是连他娘的残砖碎瓦都不如? 太子李珏的脸垮了下来,求助的目光落到那位“八大才子之一”诗君的亲传身上。 诗君亲传嘴角抽搐,同样看着李珏,暗暗的摇了摇头,心中暗骂:他是不是蠢啊?这么明显的事儿看不出来!别说是我这个诗君亲传,就算是座师亲临,想要写下一首能够与之相媲美的诗词也难! 见没有办法,面色难堪的李珏想到还有两次机会,气哼哼的说道:“这局算你赢了,你也别得意,还有两局!” 杨文耸耸肩膀,伸手摸了摸肚子位置,却忘记今天那只青毛狗崽子没跟他来,貌似屁颠颠儿的跟着文玉儿那个小妖精摇尾巴去了。咂咂嘴,他说道:“要不……我再抛个砖?” 听到的话,所有人面色更差,这简直是赤果果的嘲讽调/戏啊! 诗君亲传站了出来,道:“时值中秋,作诗作词终究离不开几个关键的词汇,节日、圆月、嫦娥或是节气、风景。我就选择风景吧!” 缓缓的踱了几步,这位诗君亲传便颂出一篇诗词。 虽然没有写下来,但文辞枯木会自动读取优美的诗词,形成树叶,然后通过白色的气体,显现出来,杨文之前的那首也是如此。不愧是诗君亲传,这篇诗词算得上锦绣文采,好诗一首,被文辞枯木读取,化作树叶挂在中下的位置上。可惜,与杨文之前那首《望月怀远》相比就差得多了。当然,人家这是真才实学,而杨文那是作弊,还为了切合主题,擅自改动了诗词的名字。 诗君亲传看着杨文,道:“请了!” 他这人虽然有几分傲气,但那是对别人的,当他碰到更加傲气乃至狂妄,“文采”又卓越不凡的杨文,也不像刚见面那般鄙夷,反倒是多了几分佩服。 这就是贱啊!心里嘀咕一句,杨文转了转眼睛,肃然的说道:“前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北方并州,领略塞外风景,也见识到了不能与家人相见的戍边士卒。此时想想,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心间,咱们这些人尚且有心思在与家人团聚之余,在朱雀街上吟诗作赋,幸甚乐哉,他们呢?惭愧啊!”,叹了口气,他装模作样的咏颂道:“明月出白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风雨关。汉下白登道,蛮窥国中原。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里边的一些地名都被他改过了,而且他真的去过北方并州,更改的地名也都是他知道的,好像真的是他写出来的诗词一般。反正不管是不是杨文写出来的诗词,单单是诗词中描写出来的意境与对那些戍边士卒的怜惜,足以让为难他的这些人感到羞愧…… “有了!《前年中秋·白山月》?明月出白山,苍茫云海间……又是那个杨文!没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接连三篇啦!咦!我没看错吧?居然挂到文辞枯木的最顶端啦!” 朱雀街上一片哗然,惊叹之余,不免想要见见那位写出诗词的人,但杨文是用嘴颂读的诗词,文辞枯木自动显化,而不是他第一次用纸张写下,纸张会飞出去。饶是如此,不少之前见过那张纸飞来方向的人也纷纷聚集过来,酒楼下被挤得水泄不通。 高楼上的陆九渊啧啧称奇,道:“好小子!竟能连续写出两首意境颇深的诗词,难道是心有所感,念头通达,因而身临其境?”,赞叹后,他又一脸严肃的望向天后,道:“天后娘娘,诚如这首诗词所言,我们在朱雀街上欢庆,但帝国三百万士卒还在与妖蛮血战,恳请天后下旨恩赐!” 天后点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两句。 很快,老太监的尖声细语在洛都城回荡:“天后懿旨,帝国三百万壮士戍守边关,将士用命,劳苦功高,功勋卓著……特此表彰。令,即日由户部调拨白银三千万两,犒劳有功将士!” 懿旨被宣读完毕,朱雀街上欢呼更剧,很久都没有平息。 丞相李斯文先是看了眼天后,随后狠狠的瞪了陆九渊一下,怪他多事。 有些话李斯文不能明着讲,只能心中自己说。他始终觉得当朝天后心机太深,自从圣皇病重后,她便开始折腾起没完,提拔将领,拉拢朝臣,甚至还唆使圣皇带着她玩了把泰山封禅,如今……收买人心啊!三千万两白银就算平摊下去没多少到将士手里,却也着实让那些将士心中有了这位天后的仁厚形象,念着她的好。 现在她已经垂帘听政,将来呢?李斯文忧心忡忡,一时间,对所谓的中秋诗文会味同爵蜡,毫无兴趣儿。 酒楼,杨文歪着脑袋看着太子李珏,道:“就说中秋诗文会的第一我是拿定了,现在信了吧?” 大刺刺的奚落声让众人愤怒不已,愤怒过后又是冷汗涔涔,惶恐起来。人家已经赢了两局啦!再赢一局,所有人都得爬着走出这座酒楼,众目睽睽下啊!那得多丢人?偏偏他们连耍赖的理由都找不到,不能说杨文的诗词是抄来或是别人代写之类的话。因为文辞枯木上的诗词会显现出真正作者的名字……至少,文辞枯木没能发觉杨文其实只是个无耻的抄袭者。 抻抻懒腰,杨文道:“你们也别献丑了,直接准备给我三百万两银子,从酒楼里爬着出去,今后见到我绕着走吧!哈哈!再给你们来一首……” …… ps:又是三千五百字大章,加上补更的那章,万字了。求推荐票、求收藏、求给力啊! 第六十六章还有大前年 文辞枯木上,出现了四片叶子,也代表着四首上等诗词。尤其是在文辞枯木最顶端,以往数年时间不见得出现一次的传世诗词居然出现两首……偏偏这四首诗词还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已然足够令人惊讶。 难怪帝国丞相李斯文那个老独夫都感叹:“四诗同辉,中秋诗文会到此结束了!再看下去,索然无味,索然无味啊!”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李斯文毫不给当朝天后的面子,直接打道回府。 见李斯文转身离去的背影,武姓天后不露声色,转而是笑靥如花的问道:“陆师!您觉得杨家那小子是故意的么?” 以陆九渊的身份,便是帝国天后也得尊其为师。 陆九渊有些迷惘的样子,笑道:“不知天后所指为何?” 天后笑道:“除了第一首诗词之外,他接连三首诗词在名字上都加了一个前缀。《去年中秋·望月怀远》、《前年中秋·白山月》,这两个倒也罢,起码有几分意境,怀古伤今嘛!偏偏第三首的名字叫《大前年中秋·月下独酌》……明明是抒写伤感落寞的情绪,却用了这么一个名字,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陆九渊哑然失笑,可也不得不承认天后所说有理:“的确,破坏了整体的诗意”,顿了下,他接着说道:“不过,我倒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他当年被勒令远行天下、进行游历,孤身一人,难免的心中落寞。《大前年中秋·月下独酌》,这是在说他离开洛都城的第一年,想来那个时候他心中还有几分愤懑、几分不服。因而诗中描写了从孤独到不孤独,透露出失意中依然旷达乐观、放浪形骸、狂荡不羁的豪放个性!” 呷了口清茶,陆九渊继续说道:“等到了第二年,《前年中秋·白山月》,目睹中秋佳节仍兢兢业业戍守风雨关的士卒苦中作乐,心中有叹,加之思念亲人,由己度人,想到那些士卒是不是与他一样……最后一年,也就是那首《去年中秋·望月怀远》,已经是他独自在外第三年了。别说他还只是个少年人,便是我这种人也难免的对家人、对亲情无比渴望,望着海中升明月的景色,却发觉身边没有一个家人陪伴,只能孤苦伶仃的彻夜难眠……三首诗全是感情到了极致的发挥,正如李丞相所言,可能未来十年乃至几十年内,怕是难以见到如此上佳的中秋咏月,这诗文会也的确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必要,还请天后恕罪!” 说完,陆九渊也是化作一道白色长虹,横贯天际般从高楼直冲云霄,不见踪影。 要是杨文知道陆九渊是根据他在外三年的生活来分析这三首诗,他只怕会笑死:我会告诉你在在诗名上加上前缀只是为了气人么? 酒楼。 当杨文作完最后一首诗词,瞬间变的鸦雀无声。前来找杨文麻烦的人冷汗涔涔,忍不住的狠狠吞咽口水,只觉得——不可思议。没错,就是不可思议,什么时候那个草包纨绔变得这么厉害啦? 杨文抱着肩膀,冷哼道:“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和我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懂么?”,伸出手,他又不耐的说道:“立马拿出三百万两银子,给我爬着走出这座酒楼,今后见了我的面儿,就给我绕道走!” “杨……杨文!你……你别太过分啊!”,李珏忍不住说了一句。 杨文冷冷的盯着这位当朝太子爷,毫不客气:“过分?若是我败了,你会放过我吗?哼!李珏,我今天就告诉你,当年我敢让人打断你的胸骨,现在你敢耍赖,我就敢叫人再打一遍!少给我废话!快点儿给钱!” 李珏被气的满脸涨红,他可是当朝太子!储君!未来的皇帝!整个帝国的继承人!他靠山王世子居然如此过分!若真的爬着走出这座酒楼,将来还怎么有脸活着?还有什么颜面成为皇帝?可李珏也知道,杨文那厮就是个有着靠山王世子显赫身份的青皮无赖,他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陷入两难境地,李珏脑门儿上的汗水蹭蹭的向外冒,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人群中的金玉候潞尤嘉也是面色泛苦,他本来想先一步溜掉。结果涌进酒楼的人太多,他硬是没有挤出去,还被杨文叫住,没能走掉。他现在甚至在心中暗想:早知道自己直接从酒楼跳下去好啦! 正在这时,一个老黄门儿、老太监来了。无声无息,来的很突兀,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进来的。老黄门儿尖声细语的说道:“天后懿旨,召靠山王世子高楼觐见!”,宣完口谕,老黄门儿还小声的对杨文说道:“世子殿下,天后的意思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杨文笑嘻嘻的看着老黄门儿,他认识这人,小时候经常去皇宫里玩儿,老黄门儿还抱过他。因此,见到长辈似的施了一礼,笑道:“萧爷爷啊!真是好久不见啦!昨天去皇宫,怎么没见到您?” 像萧太监这样不完整的人,最喜欢的便是受人尊重,尤其是杨文这种身份的人还叫他一声爷爷。闻言,心里吃了蜜一样香甜,无须白面笑的像朵花儿,回道:“中秋节,昨日回乡上坟,祭祀祖宗,今日才会来”,话一顿,他觉得自己上了杨文的当,止住话题,压低声音接着道:“世子殿下不要意气用事,天后还在等着你……太子毕竟是太子,总该有几分面子的!高抬贵手啊!” “听人劝吃饱饭!”,杨文低头摆弄一下指甲,对太子李珏说道:“今日就给萧爷爷个面子!爬着走出去就免了,不过,你们这些人今后见了我的面儿,必须绕道走!否则,我立马打断你们的腿!另外,一千万两白银!明日就给我送到府上!没有的话,自己去投河吧!城外洛河水挺清澈的!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几声,杨文给了北宫伯玉一个眼神儿,自己先随着萧太监走了。 饶有兴致的打量一阵子其他人的精彩脸色,北宫伯玉也施施然的离开,心道:倒也不算白来,这热闹看的,爽快! 边向着高楼行进,杨文边与萧太监聊天:“萧爷爷,最近身体如何?说句不当讲的……早几年你就应该趁着自己有权有势,过继几个继子、继孙延续家族。” 萧太监叹了口气,苦着脸道:“我也想啊!可你也知道,那些个文人士子,哪个不傲气冲天的?怎看得上我这等阉宦,腌舎之人?唉!愧对祖宗啊!萧家到了我这代……竟是绝了种!” 萧太监的言语中不乏落寞孤寂,甚至还有些悔恨。可是,如果不是实在没路走了,谁想做宦官呢?都是被逼无奈。 杨文咂了咂嘴儿,忽然眼睛一亮,奸笑道:“千百年前,曹孟德不也是阉宦之后?现在这些人脑袋有问题,不过嘛……就凭你萧爷爷的本事,强抢几个也不难吧?就刚才跟我一起的那小子,知道谁不?” 萧太监一愣,仔细琢磨了下,道:“那小子?好像是北宫家的吧?倒是块璞玉,只是……那武威候可不好惹,整个一强盗头子!更何况北宫伯玉还是他的长子,他会舍得过继给我?” 杨文坏笑不已,道:“可你也要知道北宫伯玉兄弟四人,姐妹七个!就武威候那点家产,哪里够他十一个儿女分的!你要是信我,就跟武威候商量下,他去年才因举义军征战南蛮而封侯,不仅在朝野上下没什么盟友、根基,更是因为出身不好备受排挤。据说不少人跟他还有仇怨……” 萧太监眼睛一亮,虽然杨文的话只算是点到为止,但也足够让他琢磨明白。思索一下,他毛骨悚然的笑了笑:“承蒙世子关照,若是事成,定有后报!” “阿嚏!阿嚏——!” 揉着鼻子,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北宫伯玉揉了揉鼻子,感觉心情忽然有些说不出的莫名烦躁,嘀咕道:“谁叨叨我呢?难道又是家里那些没谱儿的叔叔伯伯?” 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他那臭味相投的知己朋友,已经将他卖给了一个老太监…… 参加中秋诗文会的文人士子,虽然被杨文接二连三共四首上佳诗词打击的不轻,但毕竟是普天同庆的大节日,也不至于为此感到羞愧的难以继续参加。毕竟,第一名得不到,还可以争夺一下第二名、第三名嘛。 很快,文辞枯木上的树叶开始多了起来,几首不错的诗词也引得洛都百姓欢呼雀跃。 高楼上,杨文正郁闷的像条蚯蚓扭来扭去,因为那位天后娘娘表现得太热情些,借着什么长辈的身份,对他上下其手。 忽然间,揩够油的天后说道:“你今年也有十六岁?到了成年的年纪了呢!有没有心上人啊?” 杨文嘴角抽了抽,道:“没,孙老神仙说我身子骨弱,要接着调养!” “哦!”,天后点了点头,道:“身子骨弱可以养着,亲事却是终身大事啊!可以先定下亲事嘛!要不要姨娘把女儿许配给你啊?” 杨文嘴角抽搐的更加厉害,不过……说到天后的唯一女儿,杨文就会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手,那位公主殿下的大/胸/脯,想想还有点儿小怀念呢!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还差一百收藏就可以加更鸟。 第六十七章风云之起初 天后育有一子一女。二子便是那位蠢货一样的太子李珏,不过,与那位蠢货太子相比,显然长女要强大的多。 封号清月的公主殿下最崇拜的就是杨文的二姐杨眉儿。她自己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主,自从被杨文三年前醉酒猥/亵后,变得更加可怕,如今已经在阴阳家搞出来的“文华榜”上高居前十,着实骇人。要知道文华榜记录的年轻人不仅仅包括人族的天才,妖族乃至蛮族的天才都有在内! 似乎有些感叹,天后拉着杨文的手说道:“清月那丫头太野了,是时候需要管教下。靠山王府的女人向来以坚强、守妇道闻名遐迩,希望她将来也可以好好的相夫教子,也成为老太君那样的女人啊!”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难为情的说道:“天后……这,不好吧!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学习,天天……” “红袖添香岂不更好?”,天后侧过脸,媚眼如丝的低声诱/惑道:“要是腻了……到时候我也可以代替一下哦!” 与天后一同前来的几个大人物相继退了场,在她身边的也都是真正的心腹,这些话都不怕被听到外传。 见杨文又开始装傻充愣不吱声,天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忽然探首到杨文的耳边,吹了口香气,低声说道:“圣皇病重……恐活不过今年!” 本来还有些心猿意马的杨文瞬间蹙起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后,天后点了点头,示意他消息的绝对真实性。 “嘶——!” 杨文倒吸了口凉气,眉头蹙得更紧,这个消息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在帝国皇位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只怕要衍生事端。若是章贤太子还活着,那自然另当别论,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章贤太子早就死了。而帝国的储君太子是李珏!是蠢货!谁能服他?就算那些实力强大的藩王肯辅佐他,以他那丁点儿气量,早晚得出大事儿。 杨文不说话,天后接着说道:“圣皇血脉不算稀薄,但早年间连续夭折三位皇子、两位公主。时至今日,最年长的也是珏儿,其他的五个皇子都不超过十岁,生的都太晚了。朝野上下的议论我不是没听过,珏儿是我儿子,可他……不适合当皇帝啊!”,紧紧的攥着杨文的手,天后道:“靠山王府是忠义人家,对天家对帝国忠心耿耿,这些我也是知道的,不会受任何人挑唆!” 拉拢我么?甚至不惜如此?杨文沉吟一番,低声的问询道:“天后能保证圣皇不会削藩?金鹏王的事情历历在目,天家无情,惹人心寒呐!” 望着高楼下还在彻夜欢呼的洛都百姓,天后幽幽的说道:“圣皇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现在连早朝都是我代为听政,就算有心……也无力!” “这些都是不外传的秘辛,天后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杨文问道。 伸手捏了捏杨文的脸蛋儿,天后放荡的笑了声,道:“我的小**哟!想得还挺多的嘛!”,神色一肃,她接着说道:“早就知道你这小鬼是韬光养晦,看似是个无脑纨绔,实际上精明的像只小狐狸!这么跟你说吧!我想稳定局势,必须要有你靠山王府的支持。因为,靠山王府也是唯一的异!姓!王!” 杨文豁然间明白了许多。天后早知道李珏难堪大任,圣皇一死,同宗藩王必然不服,定会引爆内战、争夺江山大宝。靠山王府是唯一的异姓王且握有强盛的军力,是左右王朝天下的关键所。有了靠山王府的震慑,任何藩王想有动作必须考量一下自身实力。如此一来,稳定下局势,等待圣皇五个尚在年幼的皇子有能够崛起的一位…… 只怕杨文怎么也不会想到,实际上他身边这位美艳天后的野心可比这大多了。 对视天后那双充满期盼的杏花眼,杨文什么话也没说,更什么承诺也没做。仅仅凭借一番话就把整个靠山王府绑在别人的战车上,这种事情杨文是不会干的,如果干了,那他与太子李珏那个蠢货也无甚区别了。 抬头瞧了眼天边明月,杨文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还要回家里与老太太吃中秋晚饭,还请天后恕罪!” 天后转了转眼睛,笑靥如花,娇艳的脸凑的杨文很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难道你不想跟我……嗯?” 那丰腴的仿佛一掐就能出水儿的白腻身躯,引得杨文暗暗吞了口口水。表面儿上却是毫无表情的说道:“中秋诗文会的第一名我已经拿下了,至于天后承诺的丰厚奖励,可否送到我家里?” 天后很幽怨的白了杨文一眼,嘟囔道:“不解风情!” 像是没听见,杨文转身便溜…… “唉……” 苦恼的揉着眉心,挥退身边所有人,武姓天后道:“公孙,你确定告诉他这些事情没问题么?要是他传了出去,或者无意中传出去,整个帝国都会引发轩然大波啊!” 不知何时,皮肤黑黑、个子小小的公孙提溜着那不断下坠的抹胸裙,跪坐在天后身边,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道:“圣皇的事情早晚都会被人知道,无非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儿,无须在意。我更加在意的是,这位靠山王世子的城府,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城府!若天后真的将靠山王府绑在一起,还真怕将来尾大不掉呢!” “你倒是信心十足!”,天后摇了摇头,又问:“汉中王、蜀王那对兄弟如何了?” 公孙挑了下秀气的眉毛,道:“频繁的调集兵马,大肆出动,月余时间与吐浑蛮鏖战百场。对整个吐浑国彻夜攻打,连下三十二城,眼看着就灭了吐浑蛮!”,顿了下,公孙眼中厉芒一闪:“如果说他是在宣示武力,警告帝国不要将削藩的手伸向他还好办。就怕他现在心思野了,想要通过与吐浑的大战磨砺军备、检验军力,并且一举清除后顾之忧,为进军中原做准备!” 天后的手颤了颤,还没等说什么,公孙又加了两个震撼的消息:“农家的根基在西蜀,据可靠消息,他们已经彻底倒向蜀王李弘。李弘坐下的五虎将在讨伐吐浑的时候也展现了强悍的实力。尤其是‘大刀’关君山,据说他与其祖关云长面相颇有几分相似,且得到青龙偃月刀文宝融合己身,成为继止戈郡主后,斩圣成功的另外一人!” 天后的大胸脯瞬间激烈起伏,消息太多震撼,实在让她难以冷静。良久,她长呼了口气,说道:“我该怎么办?” 公孙瞄了眼天后丰腴娇美的身姿,吐着小舌头儿耳语道:“把您自己当做中秋诗文会第一名的礼物,送给靠山王世子,彻底将靠山王府绑定在您的战车上!”,看着天后不虞的表情,公孙龇着小牙儿,解释道:“西凉是靠山王府的地盘,毗邻汉中,而汉中则是西蜀进军中原的路口。只要靠山王府倒向您这边,加上雍州、荆州的军备力量,完全可以锁死蜀王出蜀的前进道路。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哪怕将来会出现靠山王府尾大不掉的局面,也要倾尽一切拉拢靠山王府的原因。有靠山王府与没靠山王府是两个概念!” 天后绞着手指,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没吱声。沉吟后,她问道:“真的要如此?” “必须如此!”,公孙斩钉截铁的回答,还龇着小牙儿又凑到天后耳边耳语:“最好怀上他的孩子!太子李珏迟早是要废掉的,其余的五个皇子……不是您的血脉,圣皇没多久就要死了,哪还有能力帮你怀上。为了将来,你身边需要有个孩子……自己的孩子!” “还是实力不足啊!否则也不会用这些盘外招”,天后感叹的说道:“好像我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婊/子似的!” 公孙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笑嘻嘻的说道:“最起码靠山王世是个英俊的美少年,总比圣皇那个糟老头儿强吧?您就偷着笑吧!” 她倒是胆大,敢拿天后取笑,不过却也惹得天后跟着无奈笑起来:“你这丫头!罢了!尽是些糟心的消息,就没有些好消息告诉我?” 公孙止住笑意,点头道:“有,有三个,不知天后想听那个?” “哦?有三个?”,天后有些惊讶,旋即说道:“从次到好,好东西要放在最后吃!” 公孙摆弄着手指,道:“去北冥之海的人回来了,并且找到了那个东西!这是一!” 天后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头:“好!有那东西在手,我就不信庄圣世家会不同意帮我一把!然后呢?” 公孙接着道:“墨家的人同意将根基搬到司隶州!” 天后紧紧地攥住拳头,不难看出内心的激动。 公孙继续:“还有就是——大宗正死了!” “嗯?那老爷子死了?”,天后蹙着眉头,道:“这是最重要的?” 公孙点头道:“没错!大宗正乃皇室李族的族长,李氏内斗他不会管,可若是天后……他会出手!”,叹了口气,公孙怅然道:“他活着一天,计划便不能完全完成。现在他死了,最后的障碍也就自动清除了,是在惹人欣喜啊!他太能活了,活的别人都不耐烦啦……”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八章兴师问罪来 若是以往,杨文来参加中秋诗文会的最大目的肯定不是作什么诗词歌赋,而是在人群里乱窜,对那些难得出了深闺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做点龌龊勾当。不过,那毕竟是从前少年时胡闹,现在的他已然不会那么丢份儿,若真想做点什么,投怀送抱的多了去了,比如……天后。 想到天后,杨文就禁不住咧嘴,心神荡漾的很。天后正处在一个非常迷人的年纪,成熟的韵味着实令杨文这种少年人把持不住,心里边儿痒痒很。可惜,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要碰那个女人,否则,真的会出大事请。那简直是在用生命给人戴绿帽,毕竟天后是人家皇帝的妻子。 正琢磨着要不要摆脱自己保持了十六年的童子鸡身份时,杨文忽然感觉自己撞倒了什么,铁柱子似的,撞得他脑袋生痛。 “嘶嘶~~~” 揉着脑袋,杨文很不爽的怒道:“走路不长眼……”,话说的声音愈来愈小,哭丧着脸,杨文连忙作揖,口称:“魏师!” 没错,此时此刻站在杨文面前的就是魏子夏。因为耗费心血将杨文写出来的“风雨联”作成大儒笔墨,魏子夏闭关了许久。他还是与从前一样,峨冠博带,脊梁挺直,背负双手,渊渟岳峙。就是白头发多了些,耗费心血等同折寿果真不是虚言妄语。 魏子夏重重一哼,教训道:“走路不长眼?嗯?你这个靠山王世子好大的威风啊!这是碰到我了,若是碰到别人,你会道歉吗?” 座师形如二老子、第二个爹。而且,魏子夏这个二老子比杨雄那个亲老子可怕的多,至少杨文敢把自家亲老子呵斥的跟儿子一样。但在魏子夏面前,他只能装儿子,乖乖的听训教诲。 教训了好一通,魏子夏道:“念在你今天做的不错的份儿上,饶你一次!”,在杨文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加了句:“回去抄写《礼记》一遍!三天后交给我!” 杨文顿时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点头称是。他哪里敢耍什么靠山王世子的威风,若是敢,魏子夏一定会好好地用他那柄黑玉戒尺好好教育教育他。 “跟我走!”,魏子夏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杨文连忙追了上去,腆着脸问:“魏师……这是要去哪儿啊?” “就你话多!”,狠狠的瞪了杨文一眼,魏子夏还是哼哼着回答道:“去你家!” 杨文翻着白眼儿,伸手从旁边叫过来一个跟随自己的护卫,小声的嘱托道:“你先回一步,告诉画眉,除了她之外,所有人不许在。另外,叫她把百年普洱茶煮好……嗯,就这些,去!快点啊!” 实际上杨文怕的是文玉儿那个小妖精被魏子夏发现真身,以魏子夏的脾气,少不得喊打喊杀。别看接触的不多,杨文对自己的座师还是很了解。 “你身上怎么会有妖族的气息?”,魏子夏很不悦的看着杨文。 杨文一愣,之前韩寻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当下,撸起袖子,将手腕儿上的银质狐狸吊坠给魏子夏看:“别人送的,有问题么?魏师?” 魏子夏盯着那个银质狐狸吊坠,脸色黑了,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摘下来!” “为什么?”,杨文反问。这个吊坠儿是银玥姬送他的,还说关键时候可保一命,像他这么惜命的人,哪里愿意? 魏子夏臭着脸说道:“这是妖族月狐一族的定情信物!你是要与哪个狐狸精成就一段佳话,然后被小说家的人写成小说广为传颂啊!嗯?” “啥?” 杨文睁大眼睛,豁然想起了那天文玉儿看到这个吊坠儿后的精彩表情,难怪她当时笑的那么奸诈,原来如此啊! “这东西的确可以当做一次性的文器使用,摘下来放起来,用的时候再拿!”,魏子夏嘱托完,又教训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玩女人都玩儿到妖族去了!给你当座师,真是丢人!” 杨文委屈得不得了,他哪知道这是啥东西,况且,当初那位银玥姬只说是因为自己作诗作的好,赠送的啊。瞧着魏子夏不善的脸色,他真想高呼一声——座师大人,冤枉啊! 魏子夏就像是大了胜仗,骄傲无比的将军,昂首挺胸的走在前头。杨文则是哭丧着脸,如同他的俘虏,跟在身后。 因为没有坐车,也没有运用文力加快脚步,杨文与魏子夏走了半个时辰才从朱雀街到靠山王府。到了自己的地头上,杨文径直将魏子夏引到自己的院子凉亭内。侍女画眉早已准备好香茗,还有精致的月饼。魏子夏也不客气,直接大马金刀的坐下,而杨文则是站在一边伺候着…… 呷了口茶水,魏子夏放下茶盏,说道:“我今天来,就是问你关于标点符号的事情!”,没等杨文回话,老古板面色铁青,冷笑迭迭:“手刃了自家师兄弟,感觉如何?把读书做学问的书院变成屠戮场,感觉的如何?嗯?跟我说说嘛!” 魏子夏今天才修养好身体出关,不曾想当他回到大学书院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千余学子,如今只剩下三四百个,少了一半儿还要多。作为大学书院的副院长,魏子夏岂能不问?一切的来龙去脉被他搞清楚后,他便来找杨文了。简单地说就是:兴!师!问!罪! 杨文转着眼睛不吭声,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毕竟魏子夏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杀了同门师兄陈澄,还有十几个大学书院的学子…… 正在杨文不知道怎么应付魏子夏好的时候,远处的半空上,韩寻白衣飘飘,静静挺立,道:“小师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杨文一挥手,韩寻感觉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气机消失后,一步到了小亭子里。面对与自己理念不合,面容冰冷的座师,韩寻还是恭敬有礼的施礼,非常尊重。 魏子夏眯着眼睛看着韩寻,冷哼连连:“怎么?你是来袒护他的?” “不!”,韩寻回答道:“我不是还袒护他的,因为他本没错,不需要袒护!” 杨文心中只剩下了一句话——韩寻是个好师兄。 “没错?你居然敢说他没有错!”,魏子夏盛怒,一掌拍碎了汉白玉的石桌,长身而起,慷慨激昂:“无论是为了什么理由,他都不能够、不可以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同门学子!” 韩寻微微低头,却依然说道:“那不是杀人行凶,若是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刑部或大理寺处罚了。那是为了理念之争提出的决斗,失败者自然要承受失败的代价!杨文当时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你知道有多少人受了挑唆,要对他喊打喊杀吗?”,猛然提高声音,韩寻大声指责道:“魏师!你太迂腐了!做学问,哪有不死人的?” “哦?你这是在用董圣当年的话来教训我么?”,魏子夏目光冷冽的盯着韩寻,对于他这个天赋最高的弟子,他一方面是毫无保留的欣赏,一方面则是因为理念上的分歧恨不得杀了他,情感复杂:“韩寻!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不迂腐!” 韩寻抿着嘴唇儿,少有的严肃,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融百家之长,去粕存精,不固守原本先贤的理念。沧海桑田,时代变迁……有些东西已经该被淘汰啦!现在还固守着那些没用的糟粕理论,不是迂腐是什么?” “放肆!圣人先贤岂是你能够指责的!”,魏子夏勃然大怒,手中黑玉戒尺猛然出现,点着韩寻的脸,道:“孟圣,《离娄章句上》,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规矩!是不可以改变的规则!” 韩寻道:“那您能告诉我:当世间的规矩不足以令人遵守时,什么又是规矩?” “是道德!是仁义!” “那小师弟做错了什么?他只求自保,因而杀人,您又何必如此?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小师弟只是杀了该杀的人!” “哼!断章取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言同样出在《离娄章句上》‘仁义而已矣。杀一无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义也。居恶在?仁是也;路恶在?义是也。居仁由义,大人之事备矣’。该杀的人?韩寻!你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这样的人?那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儒家学子!不是有罪的人!他们有什么错?” 看着两个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人,杨文呆在一边不敢吱声,心里却是生恐这两位打起来。 “规矩!规矩!你就知道规矩!”,韩寻变得出奇的愤怒:“连法家的人都知道术以知奸、以刑止刑,不断地去完备法制的贯彻!儒家呢?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所谓的规矩导致不知多少人用来打压他人,窃以牟利!瞧瞧书院原来的那些人,拉帮结派,不专心做学问,整日来不是妄议朝政,就是私自谈论这个那个,他们有资格吗?儒家的道路已经偏了,偏了几百年啦!难道纠正它不对吗?” 魏子夏不再说话,沉默的望着天空中的圆月。许久,声音飘渺仿若天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你变了,变得……我已经不认识了!” 韩寻躬身,道:“理念上的争端是理念上的争端,您永远是我的座师!” “杨文!过来!”,魏子夏盯着杨文的眼睛,道:“我今日来,不仅是为了问你为什么杀害同门学子,也是为了问你标点符号的事情,告诉我,标点符号是用来做什么的!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杨文行了一礼,叫画眉拿来一本《论语》,飞快地进行标注,道:“不同的标点代表着不同的意思,用来给文章断句断意。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文章衍生歧义,加快读书的效率……” …… ps:求推荐票。这些天平均更新八千多字,字数太多,成绩也不咋地,目测要下月就安慰上架了,届时还望支持。 感谢醉梦~~浮生筒子的一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九章霸王硬上弓 星空明月,荷花盛放,美轮美奂。如此美景,魏子夏却无半点欣赏之意,沉默着、思考着,有如一道雕像。他还是那个他,宁折不弯,脊梁挺直,头顶的峨冠仿若刺破苍穹的利剑。 韩寻肃手而立,微微颌首低头,表示自己对魏子夏的尊敬,丝毫不像之前那般与魏子夏争论时的样子。 杨文更是心中惴惴,站在一边儿。 很久,魏子夏问道:“加快读书的效率?可此举也让读书少了很多兴趣儿啊!钻研学问、钻研学问,不是钻研出来的学问,叫什么学问?”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问道:“敢问魏师是寒门弟子还是世家弟子?” 魏子夏一愣,回答道:“世人皆知,我出身低微,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我想魏师不应该如此问!”,杨文说道:“因为没有标点符号,出身寒门的学子为了在理解书本的时候不出现歧义或断句错误,寒来暑往,不惜行走几十里路去求师问道,往往还会被拒之门外,因为他们没有银钱孝敬。韩师兄身上就发生过这种事情……想来,魏师当年恐怕也不是没有遭遇过如此情景。我虽然是王侯子弟,但远行三年,并不是不知疾苦之人,因此,‘发明’了标点符号。” 魏子夏面色如常,没吱声。 杨文继续道:“我也是读圣贤书启蒙开智。绝非外人所言,想要妄改圣言,藐视圣人。实在是因为标点符号利于教化。那些攻击我、攻击标点符号,说我亵渎圣人的人,何尝又不是因为我冒犯了他们的利益?还忘魏师明察!莫要冤我!” 盯着眼神儿清澈的杨文,再看那被杨文标记后的《论语》,魏子夏长长叹息。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但并不是韩寻所说的迂腐之人,只知道认死理,他也知道好坏。被标记后的《论语》读起来很顺畅,句中意思一目了然,确实比原来容易理解的多。 “罢罢罢!”,连说三个罢字,魏子夏道:“标点符号的事情我会支持你推广,但……你毕竟杀了同门学子十几人。一个人十遍《论语》,这是对你的惩罚!半月后交给我!” “魏师,稍等!”,叫住转身欲走的魏子夏,韩寻道:“标点符号推广的事情,恐怕我们有心无力,还得魏师亲自出马!” “嗯?何意?”,魏子夏不解的问道。 杨文咧咧嘴,说道:“魏师刚刚出关,恐怕对此事不甚了解,标点符号现在等同于——成圣之机!” 魏子夏一愣,然后便想通了标点符号为何是成圣之机,也明白了为何是非自己亲自出面推广不可。成为圣人的机会谁不想要?可这个机会自己拿不到手,恐怕也不想让别人拿,文道百家的明争暗斗很是厉害,他们不会坐视儒家再出一个圣人。魏子夏不同,德高望重,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大儒都教导出三个来,连文道圣人都得给他些许薄面。有他来推广标点不好,谁敢不开眼的说三道四、进行阻拦? 杨文很有眼力的作揖行礼,道:“为了教化传播,为了数以十万计的寒门弟子,恳请魏师千万莫要推辞!” 杨文无疑是了解魏子夏的,这句话正说到魏子夏的心坎儿上。也许为了成圣的机会,魏子夏不会接手这件事情,但若是为了那些苦读书的可怜学子,他绝不会推辞。而且,届时谁若敢阻拦他,他敢跟谁拼命! 闻言,魏子夏表情严肃的说道:“义之所在,义不容辞!我来!” 说完,转身而去。 韩寻长呼一口气,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道:“你算逃过一劫!” 杨文同样松口气,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嘟囔道:“真是给自己找个了‘二老子’啊!他可比我那亲老子杨雄厉害多啦!” “严师出高徒,否则魏师怎么会被称为‘三儒之师’?又怎么会拥有众多出色的弟子?”,韩寻微微一笑,说道:“中秋佳节,我也得回家看看了。哦,得提醒你一句,你要参加年末的国考秀才试,那就要好好准备了。给,这是给你的中秋礼物!” 看着手上的一摞书籍,杨文嘴角抽搐的厉害,他很怀疑韩寻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远远地,韩寻还传过来一句话:“今天干得不错,那三首诗很好!” 郁结的叹了口气,杨文抱着书籍向卧房走去,小侍女画眉则是麻利的收拾被魏子夏拍碎的汉白玉石桌。 坐在灯下,杨文伸手拿来一本《礼记》,忍不住再次赞叹“韩寻是个好师兄”。韩寻送给杨文的书籍都是他注解过的,要知道韩寻可是大儒,他注解的书籍本身便价值不菲、千金难觅,更遑论这些书籍中他理解出来的道理,完全可以让杨文快速的学习。 “噔噔噔……” 画眉手里还拎着扫把跑来,道:“世子殿下,府外有人来了,说是送你中秋诗文会的奖赏,让你亲自过去领!” 杨文愣了下,嘀咕道:“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嘛!” 很快,杨文就到了靠山王府外。 几个身高力壮的黑甲卫士扛着一个大箱子,静静地等待。在这些黑甲卫士旁边,站着一个小宫女儿,黑黑瘦瘦的样子,挂着憨憨的笑容,不停的提溜穿不住的抹胸裙儿,还转着眼睛打量靠山王府,啧啧称奇。 公孙?她怎么来了?杨文迎了过去,问道:“这么大一箱子,里边装的是什么?” 公孙欠身施礼,笑嘻嘻的说道:“当然是好宝贝啊!世子殿下,天后送你的这份礼物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万万不可给别人看哦!去,把箱子抬进世子殿下的卧房!” 杨文只觉得无比奇怪,但无论怎样,毕竟是天后送的礼物,他只好照办,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进了靠山王府,公孙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欢呼雀跃个不停,赞叹连连。直到将箱子送进杨文的卧室,公孙才算想起杨文,龇着小牙儿笑的很是高兴:“世子殿下千万不要被宝贝震惊到哦!走!出去!” 连带着杨文的侍女画眉都被公孙赶出了房间,卧室里只剩下杨文与那个巨大的箱子。 绕着箱子走了好几圈儿,杨文嘀咕道:“什么礼物能把我震惊到?本世子什么没见过?算了,还是眼见为实!” “哐当——” 杨文将箱子粗暴的掀开,然后……他不敢动弹了。公孙说的对,他确实被所谓的中秋诗文会第一名的奖赏震惊到了。箱子里有个女人!而且是这世间最高贵的那个女人——天后! 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天后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珠在烛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妖艳的摄心夺魄。 缓缓的从箱子中迈腿而出,天后挂着嫣然的笑意,翩翩起舞。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轻高曼舞、载歌载舞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手腕儿上繁响的金铃,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一曲凤求凰…… 杨文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觉得鼻子下有些冰凉,伸手一摸,却是血迹,顿时窘迫不已,慌慌张张的掏出丝巾擦拭鼻血。 “我的小情人儿哟!我就是你的礼物、奖赏啊!”,天后用芊芊玉指挑起杨文的下巴,朱唇吹气,挑逗着。 杨文稳了稳心神,摇头道:“天后,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点儿吧?还请自重啊!” “这里没有什么天后,只有武媚娘!”,天后将丰腴的身子凑到杨文的胸前,娇媚的说道:“怎么?不满意么?” 杨文慌慌张张的推开天后,道:“天后!莫要开玩笑!你……你可要知道……” 话还没说完,杨文的嘴便被堵住,一时间,童子鸡脑海中一片空白。处心积虑的天后哪里会放过杨文,按照公孙说的话,直接就把杨文给办了…… 榻上,杨文捂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自己的纯洁人生,居然就这样消失了!也他娘的太突然了吧!人家还没同意呢你就霸王硬上弓!不要脸啊! 面色红晕还未褪下,天后长呼几口气,感叹不已:“年轻真好!比圣皇那个老家伙强多了,他只会用手指……”,自觉失言,她不再说,反倒侧着脸,笑靥如花:“听说太子欠了你一千万两白银?就算是抢劫也没有你这样抢的吧?小鬼,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吧!天家的内府哪里拿得出来啊!” 心中本来就不爽,杨文口不择言,恼火道:“欠债肉偿啊!就算是天底下最贵的歌姬也没有你这样的吧?睡一下就要一千万两白银?况且……我还不是自愿的!不行!绝对不行!” 天后愣了,旋即笑得更加妩媚,丝毫没有为杨文拿她跟那些青/楼女子相比而羞恼,反说道:“那就多做几次,不就觉得值了?”,当下,张牙舞爪的将杨文扑在身下:“来吧!让姨娘好好疼疼你!” 卧房门外,公孙并没有走。让几个金吾卫警戒四周,自己饶有兴趣儿的听墙根,不时的还面色发红,啐上一声。不过,她看起来很高兴,心中更是感叹着天后的彪悍,心道:人家还小,千万别玩儿坏啦! …… ps:求推荐票。这章太丧失了,木办法,剧情需要啊…… 第七十章各有各的难 望着坐在对面,脸色惨白,对精致早点毫无兴趣儿的杨文,死鱼眼上同样挂着黑眼袋的北宫伯玉长长的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却是愣了,因为杨文与他做了相同的事情。 北宫伯玉住的地方距离靠山王府不算远,所以他一大早的才来蹭饭吃,准备与杨文一起去书院,哪曾想到杨文居然是这个德行,半死不活似的。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仅在中秋诗文会上一举夺魁,还狠狠地教训了太子李珏、金玉候潞尤嘉那些个蠢货……按道理来说,你现在应该红光满面,高兴的不得了啊!” 我会告诉你:我他娘的被人霸王硬上弓了么?还他娘的从戍时折腾到寅时三刻么?心中虽想,杨文却不敢真的说出来,只好反问北宫伯玉,道:“你呢?以你那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性格,昨天晚上好好的看了回精彩热闹……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红光满面,高兴的不得了啊!” “唉——!” 两个人相对而视,又是齐齐的叹气。 北宫伯玉郁闷的描述着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道:“本来我挺高兴的,回家后仰头就睡,睡的香着呢!哪曾想大半夜的就被人叫醒”,顿了下,他面容扭曲的问道:“你能想象大半夜的在你身边坐着一个面白无须还涂了胭脂水粉、不男不女的老家伙,是什么感受么?尤其是那厮上来就管我叫孙子!你想,就我这性格能忍的了?上去就是干啊!”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惨白色的僵硬面庞终于有了点儿变化,饶有兴趣儿的问道:“然后呢?” 北宫伯玉用下巴颏担着桌沿儿,郁郁不乐,有一种要哭出来的感觉:“要是能打得过,早就打死他了……关键是没打过,然后被那孙子叫孙子叫了一晚上!”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杨文心道,嘴上却是顺口就问:“那人什么来路?” “哦!宫里边的老黄门儿!”,北宫伯玉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他自称萧无道,是宫里的太监总管之一,就是昨天在酒楼里给你传旨,你还叫他萧爷爷的那个,你跟他很熟么?” 杨文豁然想起自己给萧太监出的馊主意,眼睛顿时叽里咕噜的乱转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怎么会很熟……哈哈哈……” 北宫伯玉盯着杨文的眼睛,神情不善:“不对吧!我就不信你堂堂的靠山王世子,没事儿叫一个太监爷爷玩儿!你还是乖乖的给我说出来吧!” 杨文龇牙咧嘴的想了好一会儿,知道这事儿将来肯定瞒不住,不如坦白:“好吧!我跟他的确很熟,他有心过继个继孙。然后……我觉得你不错!” 北宫伯玉反倒是没生气,就是用那双死鱼眼看着杨文,也不说话。 杨文只好继续解释道:“萧无道不是什么简单的太监,他是三代皇帝的近侍,今年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实力深不可测,这样跟你说吧!当朝圣皇之前的成文皇帝御驾亲征与北蛮征战时遇刺,他当场击毙一个蛮王,外加三个蛮将。还有,他在洛都城有权有势,家财无数,你给他当继孙,那些便都是你的。你家里兄弟姐妹十一个,你难道不觉得自家老子那点财产完全不够分吗?” 见北宫伯玉还是默不作声,杨文抿着嘴,小声道:“我敢向你保证,最多明年开春儿,帝国肯定会有一场大变动、一场波动整个帝国的大变动!你父武威候能否在这次变动中挺过去,就看你的了!要知道那萧无道可是皇宫大总管之一,随便给你透露点消息都够你、你父亲用的!再者说了……萧无道都一百三十多岁了,就算修习文道可以延长寿命,但毕竟有个度数,他还能有几年好活?等他死了,你再改回去不也一样?” 北宫伯玉挑着眉毛,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杨文一撇嘴,道:“咱们什么关系?我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吗?这种机会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你若不愿意,我去与萧无道说,他不会怪你就是了!太监的孙子怎么了?东汉末年的曹孟德不也是中常侍曹腾的孙子?记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见北宫伯玉好像还顾虑很多的样子,杨文加把火:“萧太监的家产除了在城东有一座占地十亩的大宅子,还有无数的金银财宝,我估摸着至少五六百万两会有的。想想,你若是重操旧业去干打家劫舍的买卖,得干多久能赚那么多?别他娘的矫情,死葫芦的脑袋,不就是个姓什么的问题吗!” 北宫伯玉咂咂嘴儿,端起桌上放凉了的薏米莲子粥,一口气儿干了,豪气冲天:“你说得对,无非就是个名声的问题,就我这样的还要啥脸!不就是认个爷爷么,认了就是!” 杨文也吃了点早点,道:“这就对了嘛!”,他扭头吩咐:“画眉,告诉厨房的师傅多做几道菜,我要带走!” 北宫伯玉心情好了不少,却是反问杨文,道:“杨家当家的!说说……瞧你这模样,怎么回事儿?你总不会半夜榻上也坐着个老黄门儿吧?” 杨文嘴角抽搐,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更惨白了一分,心中都有些阴影,支支吾吾的叹道:“我……我**了……” “噗——!” 北宫伯玉直接将喝到嘴里的粥水全都喷到一边儿去,咳嗽的脸涨红不已。好一会儿,瞪着死鱼眼问道:“这叫什么事儿?看你这样子,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难道……对方长得不好看?” 杨文咂咂嘴,摇摇头:“好看,比洛都花魁还要好看,当年‘群芳谱’上第一人!” 北宫伯玉的眼睛转了转,继续问道:“群芳谱第一?好家伙!那你还不乐死啦!不会是……对方太老了吧?” 杨文摸了摸鼻子,天后的确比他大得多:“不算大,可也不小,三十五六恐怕是有的。” “好年纪啊!”,北宫伯玉挤眉弄眼儿的,很猥琐的说道:“熟/妇/熟/妇,腾云驾雾啊!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他猛然盯住杨文,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就是……你那方面不行?还被人家鄙视,信心倍受打击?” 杨文翻了个大白眼儿,怒道:“你才不行!你们全家都不行!娘的!老子会告诉你,我跟她从昨天晚上戍时一直折腾到今早寅时三刻么?而且只有六次,还不算上破了童子身那个快速的一下嘛!” “吹吧你!一个多时辰才一次?”,北宫伯玉鄙视不已。 杨文顿时怒了,男人哪能让别人质疑?当下站起身……“嘶!”,起来的太急,杨文扶着腰,脸色更白了。 北宫伯玉连忙道:“别生气!别生气!坐下说话,千万莫闪了腰”,忽然,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怪叫起来:“你说你昨天夜里才破了童子身?我没听错吧?你……你从前……那些都是假的?” “你以为呢?我以前是个病秧子,要真像别人说的那么荒/淫/无/度,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杨文郁闷的连连摇头,道:“别提这事儿,想想我就郁闷!时间差多了,咱们也该去书院啦!” “噗嗤——!” 看着走路扶腰,七老八十佝偻模样似的的杨文,北宫伯玉就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偏偏他还要在杨文犀利的目光下去忍住笑意。没办法,比起杨文被人索取无度的折腾成这个模样,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的。 由靠山王府的大批侍卫护送下,杨文与北宫伯玉乘车前往书院。 路途中,北宫伯玉终于觉得笑够了,说道:“我现在很想看看太子李珏的精彩表情。哦!他欠你的一千万两银子给了没?昨天晚上可是我陪着你闯龙潭虎穴,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说你不是应该……” 杨文摸了摸鼻子,道:“昨天晚上还了六百万两,还差四次……哦,四百万两,真他娘的贵啊!” 北宫伯玉没听明白啥意思,就是没皮没脸的看着杨文,道:“你吃肉,好歹得给兄弟喝点汤啊!” 给你你敢上么?杨文鄙视的瞪了北宫伯玉一眼,岔开话题道:“我准备年末参加秀才试,你呢?” 北宫伯玉歪歪脑袋,道:“我也参加,就算没考过,也完全可以等以后嘛!重在参与,先去感受下气氛再说……喂!别给我左言右他!银子!我要银子!” 杨文没好气儿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北宫伯玉,道:“我看你给萧无道做孙子真是屈了!你应该去给银子做孙子!” 北宫伯玉不仅不怒,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我觉得也是,银子多好啊!不过,你是不是太小气点儿了?才一万两?打发叫花子呢!” 话是这样说着,北宫伯玉也没继续挤兑杨文给他银子。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说是太子李珏欠了杨文一千万两银子,但李珏肯定拿不出来,皇家内府也绝不会给,那一千万两银子也就是说说而已,自己要银子,要来的也是杨文的、靠山王府的。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目测还差几十收藏就可以加更了。 感谢醉梦~浮生、步枪打蚊子两位筒子的各一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一章书院大动作 已有数天时间没有回大学书院,这里似乎变化了很多。每日必响起的读书声今日却没有,不禁让人觉得奇怪。 书院的中心空地围着很多学子,也不知是做什么。杨文与北宫伯玉来的算是最晚,站在外围,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拽个人过来问问。 “这什么意思?大清早的怎么都在这里看着?” 北宫伯玉一副痞/子相,被他叫住的人哪敢不回答?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是韩大儒叫所有学子在这里集合的。” “又闹什么幺蛾子?”,杨文不满的嘀咕。 此时,书院后山。 陆九渊高坐首位,抚着胡须道:“这件事情我的确是考量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并非草率。搬迁书院,势在必行!” 他下手的位置今日坐的不是魏子夏,而是一个从未在书院出现过的老者,那老者此时正流着口水打瞌睡,丝毫没管他人想什么。 魏子夏面色沉静,道:“搬迁学院考量的可不仅仅是能不能将书院搬走,还要考虑那些学子的问题,他们愿意么?” 陆九渊摆了摆手,道:“愿意怎样?不愿意又怎样?洛都城纸醉金迷的风气着实不适合作学问了,从前洛都还只是陪都,达官显贵并不如现在这么多。自从圣皇天后决意将都城定在这里后,书院的风气就变了。说到底,还是受外物影响太多”,顿了下,他的语气变得很不悦:“瞧瞧某些学子现在的样子,终日里不好好做学问,却偏偏去说闲话、去张家长李家短、去妄议朝政!正如那道‘风雨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尚在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之前!他们是本末倒置了!” 魏子夏不得不承认陆九渊所言不虚,近些年来,大学书院的风气真是愈来愈歪,难以扭转。叹了口气,魏子夏道:“我同意就是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这个主意你打了很久吧?” 陆九渊点头承认:“没错!的确很久了,五六年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借口。靠山王世子发明标点符号引起轩然大波后,我认为时间到了,清除了不适合在大学书院继续读书的学子,精简人数,减少来自于这些学子身后势力的阻力”,叹了口气,他继续:“现在,终于算是计划达成!我与钟兄会将包括书院在内的整个方寸山搬迁到长安,其余的事情就教给你们啦!” 众人轰然称喏,倒是将那位睡的正香、连口水都流出来的老者惊醒,睡眼迷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百无聊赖的学子三三俩俩的聊着,杨文也与北宫伯玉、林小侯爷说的高兴。从前这个小圈子里还有昭王李驭、胖子褚云飞,只是杨文不知为何有意的疏远了他们,而他们也没有腆着脸来找杨文。 哪怕是林小侯爷这种二货也看出了些苗头,忍不住发问:“杨兄,李驭和褚胖子是不是惹着你了?看你最近不是很待见他们啊!” 杨文瞧了眼远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李驭、褚云飞,伸手摸了下林小侯爷的脑袋,笑道:“林小侯爷,听我句劝,别再混吃等死的活着啦!长几个心眼儿,不然啊,某一天你会像我被潞尤嘉那王八蛋坑了一样吃亏,酒肉朋友……不是朋友!” 林小侯爷也看了眼李驭与褚云飞,道:“不会吧!他们会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寻的身影从书院后山飘然而至,轻咳一声,挂着温和的笑容,大声道:“在此,我给大家通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书院——要搬离洛都城!” “噗——!” 无数人笑喷了出来,他们觉得韩寻是在跟大家开玩笑,而且是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知道韩寻素来和善,有人忍不住笑道:“韩大儒!别逗我们了,书院怎么可能搬离洛都城?要知道书院在洛都屹立几千年了,这里是书院的根基!” 韩寻依旧温和的笑着,说道:“第一,我不是在开玩笑,院长已经决定好了,会将连同书院在内的方寸山,一起搬到帝国故都长安城。第二,书院的根基并不是这座书院,而是书院几千年来不曾动摇的培养学子的信念。第三,书院曾经从洛都城搬离过,而且有好几次,只是年代久远,你们不知道罢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在场的学子,全都愣在原地,三四百人没发出一丝声音,针落可闻。书院要搬离洛都城……这是玩儿真的啊! 韩寻笑道:“大家不必如此,书院还是书院,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罢了!愿意跟书院一起走的,欢迎之至。若是不愿随书院一起走的,洛都城也有儒家的学堂,那里也可以读书做学问,并不勉强。大家回去好好考量下吧!如果不出意外,你们今日就可以看到书院搬迁的盛况!若是考虑好的人,明日在西城门集合。” 从书院走出来后,不仅是杨文,所有人都觉得刚刚才是不是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边儿书院大儒韩寻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呆呆傻傻的下了“勤为径”,来到山脚下后,杨文才缓过神儿来,说道:“原来陆院长打的是这个主意”,肘了下北宫伯玉,问道:“你怎么想的,要不要去长安?” 北宫伯玉撇撇嘴,道:“我能咋地?要是敢不去,回去就得被自家老子打折了腿。再说了,我在洛都城本就无亲无故,就带了几个仆从侍卫,连房子都是租来的……娘的!我才在洛都住了半个月就要去长安,亏大了啊!” 杨文嘴角抽搐:这是绝对是银子的亲孙子,活脱脱的守财奴一个。 心疼了好半天后,北宫伯玉又从怀里掏出杨文给的那张万两银票,笑道:“好在有你给的银子,我也不算亏……嗯,不过嘛!蚂蚱再小也是肉,回去我得跟房东商量商量,让他把半月房租还我!” 杨文没吱声,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北宫伯玉欣赏够了银票,转头问杨文道:“你呢?去还是不去?” 杨文揉了揉还在酸痛的腰杆子,苦着脸道:“去!必须去!这是我脱离魔爪的好机会!哼哼!” 北宫伯玉笑嘻嘻的说道:“真舍得离开洛都城?我可是知道,哪怕长安当年作为帝都的时候都没有陪都洛城繁华。而且,去了东都长安,恐怕你也不会像在洛都这般可以呼风唤雨。” 杨文翻了翻眼睛,哼道:“看过帝国的地图不?” 北宫伯玉一愣,仔细想想,豁然明朗,咧嘴道:“看来,去长安城后,你可以比在洛都城的时候更嚣张呢!” 长安城位于司隶州的最西端,直面汉中,毗邻西凉。西凉是什么地方?那是靠山王府世袭罔替的封地!杨文到了长安城,若受了什么委屈,只要传个信儿,不消一时三刻,西凉三十万铁骑便能兵临长安城下!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他! “行了,我回去还得跟家里交代下,你要是收拾好了,直接去府上!”,杨文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嘱托。 北宫伯玉撇撇嘴,算是答应下来。 回到靠山王府,杨文先去了后院面见老太太。 老太太难得的清醒了会儿,正手把手的教文玉儿女红,见文玉儿笨手笨脚的样子,杨文忍不住偷笑,心道:让你个小妖精仗着老太太的威势来捉弄我,这回好了吧! “什么事儿?”,自从有了所谓的重孙女儿后,“喜新厌旧”的老太太就不怎么待见杨文了。 杨文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如实回答。 老太太思忖一番,道:“若是能去,便去!” 说完,很不耐烦的将杨文赶走。 站在后院外,杨文蹙眉思考,老太太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可能去不了长安? 皇宫养心阁内。抱病卧床的圣皇与天后在与人谈话。 圣皇年近六旬,须发皆白,面上却只有眼角处能够看到些许岁月的痕迹,称得上是鹤发童颜。虽因病面如金纸,但另有一番威势……生了病的老虎终究是老虎,不是猫。 天后坐在一旁,没事人儿一样,不过,看起来她的气色非常不错,娇美如花。 气氛压抑,许久,圣皇断断续续的说道:“书院可以搬走……但有一个人……必须留下!” 前来皇宫进行交涉的是魏子夏,这位老古板哪怕是在帝国的皇帝面前也依旧脊梁挺直,不卑不亢:“书院搬迁,与其他无关!想去的可以去,不想去的自可留下。” 实际上这个天下并不是完完全全由帝国掌控,文道的存在衍生出许多极端力量,那是帝国管不了的。说白了,帝国并不能凌驾在所有的文道百家之上,而文道百家至少在表面上要承认、听从帝国。儒家的实力在文道百家中名列前茅,所以许多事情完全可以不给帝国面子,魏子夏这次来也不是来请求帝国批准书院搬迁,仅仅是来通知一声,给个面子。 圣皇的眼神儿看起来很是可怕,声音也阴沉的问道:“魏大儒,你难道就想听听我要留下的这人是谁吗?” “靠山王世子,杨文!”,魏子夏干脆的回答,并且说道:“陛下是想将他留在洛都城作为质子么?呵呵……” 圣皇只觉得魏子夏笑声无比刺耳,愈发愤怒,喝问:“有什么可笑的?” 魏子夏神色一肃,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没有信心驾驭这个帝国了,还是想要将靠山王逼反?他还是你的臣子呢!扣留质子那是国与国之间才干的勾当!” 震耳发馈的质问让圣皇愣了愣,躺在病榻上想了很久,挥了挥手,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ps:求推荐票。 第七十二章书院的魄力 走在向皇宫外行进的道路,魏子夏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魏子夏没用“平步青云”直接一步出了皇宫,因为帝国的宫廷上是不允许有人飞行的,除非是至圣或真正的圣人才可,哪怕是亚圣、半圣都不可,更遑论他这个大儒。 “魏大儒稍等!” 背后传来一声呼唤,扭过头去,却是天后在招手,魏子夏颌首示意。 天后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要不是那长长的宫裙遮挡,定能发现她走路时的异样。过来后,天后与魏子夏并肩而行,很是客气的样子:“圣皇抱病卧床,要我代劳送魏大儒出宫!” 魏子夏拱了拱手,道:“多谢圣皇美意,有劳天后了!” 沉默的走了一段距离,天后率先开口:“留下杨文那小鬼,真的不可行?” 魏子夏淡然的回答道:“可行,前提是他不准备继续在书院学习”,顿了下,魏子夏有些不悦的说道:“天后也是这样想的?” 天后脸上闪过一丝眷恋、一丝红晕,旋即笑道:“毕竟是圣皇的意思,至于我嘛……一个妇道人家哪懂得那么多呀!”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天后莫要妄自菲薄,圣皇不上早朝的时间,都是您来打理帝国上下的事宜,而且做得面面俱到,岂能与妇道人家一概轮之?”,叹了口气魏子夏踟蹰中还是说道:“圣皇现在的想法……太危险啦!天后多多劝导他一下吧!否则,国将不宁,霍乱将生!” 虽然因为自知自身脾气不好,一辈子没有出相入仕,但那些不代表魏子夏不知道国家大事。圣皇想要留下杨文做什么?质子!那说明什么?说明市井传言中的削藩,恐怕是真的,并且已经提上日程。可这在魏子夏看来,完全是自找麻烦,那些实力强大的藩王绝不会束手待毙。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削藩,也绝对不可以拿靠山王府下第一刀。 天后瞧了眼魏子夏,倒是改变了对魏子夏以往古板乃至刻板的看法,嘴上却是说道:“圣皇也是一时起意罢了,他怎么会呢!以圣皇的聪明才智,他会很快想通的,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妇道人家提醒什么……” 她的话忽然断了,抬头望天。 整个洛都城忽然都晃动了几下似的,几乎令人以为是地陷。天空被遮蔽,庞然大物的身影猛然显现,飘向西方…… 靠山王府内的杨文张大了嘴巴,望着天空上的那座山峰,眼中尽是惊骇之色,连嘴里落了泥土都没有察觉。之所以书院的学子不相信书院要搬迁的决意,其一是不敢相信书院会将根基挪离帝国的中心圈子。其二便是不敢相信韩寻所说的,书院会将包括书院在内的整座方寸山搬走。而现在——谁敢不信? 方寸山连同地底的泥土连根拔起,被运送的人用文力包裹,就这样遮天蔽日从洛都城上方晃晃悠悠的飞了过去,半个时辰后还可以见到一个小黑点儿。 洛都城的百姓们最初是惶恐不安,在知晓是书院搬迁的时候,竟是欢呼大叫,惊叹连连。见识了书院的强横力量,不知又有多少人希望自家孩子能够进入大学书院,寄希望光大门楣呢!还有人特地跑到了原来方寸山的所在,凝视那深十丈的巨大坑底,呆呆傻傻,吓得不轻。 经历了杨文发明标点符号的风波后,似乎势微的书院终于用这一次震撼人心的搬山做出了回应!书院,依旧是书院,依旧是那个强盛的书院,不是走了几个人就能改变的! “呸呸呸……” 吐掉嘴里的土粒儿,杨文看了眼身上的尘土,直接叫人准备浴桶洗了个澡。毕竟是庞然大物,哪怕用文力包裹,也不可能没有遗漏,很倒霉,杨文站着的地方恰好是漏洞,他身上也难免的沾染到方寸山的泥土。 没过多一会儿,北宫伯玉那厮带着几个贼眉鼠眼儿的随从来了靠山王府门前。 “看看看!再看一会儿眼珠子都掉进去了!”,北宫伯玉很不爽的给了身后几个探头探脑的侍卫一巴掌,怒道:“武威候府的威严都让你丢尽了!” 那侍从撇着嘴儿,嘟囔道:“少当家的,我就不信你进了这靠山王府没跟我似的!” 北宫伯玉老脸一红,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靠山王府,虽然他没跟身后这几个随从一样,但也好不到哪去。恼羞成怒的又连着赏了几巴掌,北宫伯玉怒吼:“叫什么少当家的?是小侯爷!知道了不?” “嗯!少当家的!” 瞧着几个随从的白痴样,北宫伯玉无语的闭上了死鱼眼,好半天,叹道:“咱们就在靠山王府借宿一晚,明天就要去长安,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的,手脚干净点儿。虽说靠山王世子跟我关系莫逆,他绝不会怪你们,但你们若真的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儿,丢了我的脸,我就给你们按规矩办了!懂吗?” 几个随从左右顾盼,丝毫没给北宫伯玉面子,完全将他的话做了耳旁风,还啧啧称奇的赞叹靠山王府的奢华之类的话,惹得北宫伯玉又是一顿猛抽。 知道是世子的知己相交,王府侍卫直接将北宫伯玉领到杨文的小院儿,不过,杨文这时却是不在。 考虑到明日便要离开洛都城,杨文去了二姨娘的院子,正在交代事情:“二娘,我明日就要离开洛都城,可能年末才会回来。老太太现在是经常糊涂,她也没心思管王府。你是杨雄现在唯一的妻室,王府就由你来管了,类似于赵跃的那种事情莫要再出啦!” 二姨娘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又聊了几句,杨文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儿就看到几个随从模样的人边争抢吃食、边被北宫伯玉猛抽。 北宫伯玉大骂不止:“他娘的!老子是亏待你们咋的啦?有点吃相行不行?” 结果,他的话很快就被呛了回来:“天地良心啊!少当家的!你敢说没亏待我们?一顿饭就给半斤肉吃,还不够塞牙缝儿的呢!” 北宫伯玉更加生气,不过看起来多是恼羞成怒:“你们几个吃货!一顿就要三斤肉!要是让你们顿顿这么吃,老子迟早被你们吃穷了……” “咳咳!” 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北宫伯玉连忙转身,老脸通红,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没见过世面……杨家当家的,别见怪啊!” 杨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一会儿道:“你小子是在太抠门儿了!几位敞开了吃,不必顾忌什么规矩,在靠山王府,我就是规矩!” 见杨文并不是嘲笑,几个随从连忙道谢,还笑嘻嘻的赞同了杨文的话。 北宫伯玉捂着脸,郁结不已:“娘的!一顿饭就把你们收买了!丢人啊!” 北宫伯玉的随从吃的倍儿香,杨文也感觉有些饿了,叫人多送来些吃食,与北宫伯玉喝点小酒儿。 北宫伯玉也不管那些随从了,反而琢磨着对杨文说道:“我觉得这次前往长安肯定有门道!” “哦?说来听听!”,杨文喝着补身子的虎骨酒,问道。 北宫伯玉咧嘴道:“我就不信你没觉差!书院连整座方寸山那等庞然大物都能从洛都运到数百里外的长安城,难道还差咱们这些学子?直接放到书院里一起搬走不就得了?对不对?”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这个他也想到了,不过嘴上却说:“没准儿是要走文力通道呢!” 北宫伯玉干脆的来了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杨文哈哈大笑,说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北宫伯玉说道:“带好家伙,做好走着去长安城的准备!” “走着去长安?不会那么狠吧!”,杨文嘴角抽搐。 北宫伯玉冷哼连连:“现在的书院可不是原来的书院了!有什么不可能?” 杨文呷了口酒深以为然:“说的没错,连整座书院都能说搬走就搬走,更何况是让咱们走着去长安城……” 北宫伯玉好像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份帝国单独的司隶州地图,在桌子上比划道:“洛都城在司隶州的最东方,长安城在司隶州的最西方,整个司隶州就是狭长的,这段距离我精准的估量一下,三百六十余里。若不借助任何脚力,并且考虑到咱们可以运用无限的文力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可以走三十里,这段距离足够我们走十二三个时辰的。但咱们的文力并不是无限的,能保持半个时辰的速度就算不错了,不用文力的情况下,一个时辰也就十里左右大概需要三十七八个时辰,甚至接近四十个时辰,大约是三天半。可我们不可能不眠不休,每天的极限在五六个时辰就不错了。中和我们运用文力与不运用文力的行进速度与休息时间,应该需要七八天之久……” “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杨文直截了当的问。 北宫伯玉说道:“轻装上阵,沿途补给,多带一双靴子,做好吃苦的准备,仅此而已!” 北宫伯玉分析的面面俱到,杨文深以为然的点头,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幻想,说道:“看明天吧!万一书院并无这个准备,直接将我们用文力通道送到长安城呢?” “做梦去吧!”,北宫伯玉冷晒一声:“你看着吧!书院不仅会让咱们走着去长安城,甚至还不允许随从伴身。我刚才分析的东西也全都是按照咱们孤身上路而估计的!” …… ps:求推荐票、求赞、求收藏,还差几个收藏就能加更了,目测今天应该可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三章奔向长安城 杨文心中的那一丝丝幻想与侥幸,很快就在第二天被无情的打破。 清晨时分。于西城门集结的书院学子都在乖乖的等候着,魏子夏也一样。他站在大树下,负手而立,头顶的峨冠仿佛利剑一般要刺破苍穹。眼神儿威严冷冽的看着那些或身后追随的大批随从、或大包小包背着的学子们,冷哼不已。尤其是看到杨文带着三百铁骑,兴师动众的样子,更是怒气勃发。 “魏师,应该差不多了,剩下的恐怕是不想离开洛都城人!”,韩寻从远处走来,恭敬的说道。 魏子夏点了点头,从大树下走向学子们,开腔道:“十天时间,用你们的双脚,给我走到长安城!还有……没有人伺候,你们就活不下去吗?啊?把你们的随从都给我遣散!” 在魏子夏的威仪下,谁敢反驳?谁敢像对韩寻一样对他开玩笑? 杨文叹了口气,对同行的北宫伯玉说道:“比我还乌鸦嘴啊!看样子,被你说中啦!”,他转过身又对王府的护卫统领杨恭说道:“恭叔,把人带回去吧!” “喏!” 杨恭也不废话,将杨文与北宫伯玉事先准备好的包裹从马车上拿下来后,便干脆利落的带人返回洛都城。 或许是嫌学子们做的慢了,魏子夏大吼:“休作女儿态!麻利一点!又不是生离死别!”,顿了下,他又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洛都到长安不过区区三百余里,真是便宜你们了!快点!” 韩寻在一旁温和的笑着补充道:“诸位,都过来领一下牌号。哦!去长安城的路途中,只允许你们单独前行,不允许成群结队”,他晃着手中的号码牌,笑眯眯的说:“而且,只能用你们的双脚前行,若有违反,这个牌号会告诉我们。到那时,你们也就不用去长安了,直接回洛都便好!” 如果说魏子夏现在在众人心中是恶魔,那韩寻便是笑面虎,一个比一个可恶啊! 有的学子不禁问道:“我……我没带干粮啊!” 魏子夏硬邦邦的回答道:“自己想办法!但不允许滋扰百姓,更不允许偷抢百姓!一经发现,决不轻饶!” 书院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进行革新,不再用原本那种温和的教育方式,变的有些残酷。实际上,比起别的文道学说下辖的学院,也算不得什么呢。 “原本以为还能合伙,现在看来,只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啦!”,杨文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率先领了号码牌。 号码牌是个三寸长、一寸宽的竹板,上边刻着数字“壹”,杨文看了两眼,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正要顺着官道走掉,却被韩寻叫住了。 “你给号码牌输入一点文力!”,韩寻提醒了下。 杨文依言而行,那号码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是显现出一道光屏,光屏中标注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线路。再仔细看,杨文嘴角抽搐的叹了口气,心忖: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韩寻笑着说道:“那是路线图,按照上边的路线图走吧,要知道为了给你们这三百多人每人都安排一条路径,可是害的我们没少费心思呢!还有,把你的银票或者值钱的东西全都交上来,我们会替你拿到长安!” 杨文:“……”,真是处心积虑,啥都算计好了! 在韩寻这个大儒面前,杨文能隐藏的了什么?身上值钱的东西被搜刮的一干二净。背着包袱,叹息连连的杨文直接按照上边标记的路径,从管路旁的草地一头扎了进去。 等一一的送走了这些学子后,韩寻问道:“魏师,这样做真的没问题?” 魏子夏瞪了眼韩寻,道:“这件事是你自己提议的!为什么问我?”,末了,他补了几句:“能出什么问题,路径上的山贼悍匪被我们连夜清理,剩下的也不过小猫三两只,也是时候磨砺他们一下了!就算遇到麻烦,不也可以通过那个号码牌去救援他们吗?” 韩寻被说的连连点头,应声虫一样。 “娘的!早知道跟北宫伯玉那厮学学射术好了!这下好,有弓箭也不知道怎么用……唉,干粮也没带,身上也没银子,既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抢……不会射术,连猎取野味都难,难不成只能采摘野果?” 茂密草丛中疾行了半个多时辰的杨文停了下来,呼呼地喘着粗气,嘴里嘀嘀咕咕的骂个不休。或许是感觉到口干舌燥,杨文不得不将背后的包裹解下,取出水壶喝上几口。 杨文的包裹里放了一双鹿皮鞣制的靴子,还有一捆没有杆儿的渔具,一把油纸伞,两只火折子,再有就是手中的水壶与绑在手臂上的匕首,绝对的轻装上阵。原本杨文对北宫伯玉非要带上渔具的提议非常不屑,但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行走路线后,觉得北宫伯玉的提议简直太精明了! “天色还早,这条河应该是洛河分支,距离我有……十余里路,嗯,应该可以赶过去,晚餐可以解决啦!哈哈哈!”,杨文将号码牌放好,站起身,大笑着行进。 越走杨文心里越佩服北宫伯玉那个小强盗头子的准备,虽然带的东西不多,但各个管用。书院择选这些行进路线时就是按照怎么难走怎么选的,哪里会让学子们舒服了?尤其是高山峻岭、荆棘遍布的地方,长长的荆棘与尖锐的石头可以轻松刺破杨文脚下那双宣底布鞋,他马上就换上了包袱里的硬底儿鹿皮靴,如履平地。刚过了八月十五,帝国进入秋天,但秋老虎更加迅猛燥热,杨文包袱里的油纸伞便派上的了用场。 忍着疲乏与饥饿杨文到了傍晚时分来到那条路线图上标记的河流,那是条平常而又美丽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静静的流着,在夕阳的光芒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日夜流趟不息,渐渐消失在山的转弯处。站在高处看,就像一条漂亮的带子飘绕在山间。 “哟吼——!” 杨文一声欢呼,飞快的从山坡上跑了下去,身上的疲乏好像消失不见一样,直接跑到河边,趴在地上捧起水就喝。 “呼呼——!” 躺在岸上,杨文喘着粗气,好半天才撑着酸痛的双腿将渔具掏了出来,挖几条蚯蚓挂在钩上,鱼线的一头系在油纸伞顶端,开始垂钓。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小河实在太清澈了些,以至于杨文好半天没钓上来任何一条鱼,正准备先生火驱散蚊虫,然后再想办法在山里打只野味儿……忽的一转头,杨文赫然发现遮挡夕阳的那座山上有炊烟升起!眼睛登时就亮了。 不过,转念之间,杨文又踟蹰起来,他行走的这条路线多为崇山峻岭,山间小道,鲜有人迹,不得不怀疑冒气炊烟的地方有没有猫腻。毕竟帝国现在不说风调雨顺,那也能称上一声国泰民安啊!在如此鲜有人迹的地方生活,本身就值得怀疑。 想了许久,杨文决定过去看看,嘴里还嘀咕着:“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那座山不算矮,距离杨文也不近,直到夕阳的余晖逐渐下去,山林中想起野兽的哀嚎,杨文的身影才算摸到炊烟升起的地方。 杨文爬上大树叉,准备先观察下情况。但见那树木丛生之地被清除出好大一块空地,周围用巨石堆砌,空地内扎着很多帐篷,生着火、烤着肉……约莫百十来人穿着粗豪,披头散发,颇有剽悍风气,瞧模样倒像是西凉一带人的打扮。 “难不成是北宫伯玉那厮的同行?”,望着吱吱冒油的烤肉,杨文擦了擦嘴角丢份儿的口水,嘀咕不已。 巨石围墙内,正在烤肉喝酒的人都很沉默,没有吃篝火晚宴的高兴劲儿。突然,有个九尺大汉“唀嚓”一下将酒碗摔在地上,嗓门极大的朝着身前的帐篷喊道:“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三天了!还要等多久?” 帐篷里没有丝毫声音,九尺大汉暴躁如雷,跳着脚大喊:“靠山王那狗日的让我们在西凉过不下去,那我们就去雍州啊!去塞外啊!为什么非要深入大唐腹地,老鼠一样的活着!与其如此,我宁愿回西凉跟那狗日的拼了!” “拼?你拿什么拼?拿你那猪一样的脑子么?”,帐篷中传来悦耳的女声,但她的话委实难听了些:“有句话没听过吗?自古雍凉是一家!往雍州逃?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到了雍州刻刻钟就得被雍州那些恨不得舔靠山王脚趾头的东西给剁了……让我理清思路,自然会带你们走,安心吃你的饭!” 九尺大汉被训斥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垂头丧气,再无之前那种烦躁气势。 听完这些人的对话,杨文直咧嘴,心道:娘的,本来还想跟他们讨点吃食呢!没想到居然是仇家!真是走霉运啊!我还是闪人吧! 就在杨文准备偷偷溜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耳朵有点热,好像是有人朝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味道好像还很香。杨文僵硬的转过脸…… “偷看了很久吧?” “哐当——” 杨文直接从树杈上摔落下去。 …… ps:这章是两千收藏加更,五点还有一章。求推荐票。还差五百票又能加更了。 (感谢塞外小鱼儿、淡然飘过1两位兄台的二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七十四章咱们成亲吧 树梢上横坐女子,身着淡蓝色轻纱衣,简单又不失清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妆彩,漂亮的额头上纹着娇艳的梅花刺绣。她的眼睛不似中原人的黑色眸子,而是天蓝色的,犹如一汪春/水,勾魂夺魄。身上还带有一些草木香气,不知为何。 晃荡着两条修长的腿,那女子低头看着直接摔在地上的杨文,托着下巴、眨着眼睛思考。似乎是脑筋转得太慢,好半天她“啊呀”一声才慌慌张张的从树梢上跳了下来,一脸急切的查看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身的杨文到底是怎么了。 巨石围墙留出的栅栏门被粗鲁打开,十几个彪悍的壮汉跨刀持枪风一样冲了出来,叫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那女子没搭理彪悍的汉子们,将杨文扶起来,全身上下摸了个遍,长呼了口气,嘀咕着:“还好,没摔坏”,说完,她又微微皱眉,嘟着嘴道:“既然没受伤,他怎么昏过去了?难不成是被我吓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这时,之前质问小姐的那个九尺大汉乐了,指着杨文道:“小姐!你仔细看看他!” 那女子将杨文脸上的些许尘土扑掉,仔细打量几眼,惊喜莫名起来:“虽然有点病怏怏的样子,不过倒是蛮俊的,尤其是鼻子……天意啊!这是天意!我的祈求上天听到了,所以给我送来个如意郎君……” 她的话还没说完,九尺大汉就郁闷的打断,唏嘘道:“小姐,你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至于这样吧!” “谁嫁不出去?啊?你是说谁嫁不出去?”,本来文文静静的女子顿时火气冲天,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闪着危险的光芒,手一伸,周围的是几个汉子全被她扇了一巴掌,扇完,她还颇为委屈的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么丢人,我能嫁不出去么?” “对不起!又让您嫁不出去了!”,十几个壮汉低着头,诚恳无比的认错。 杨文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用文力护身,怎么会摔晕,他只是在装。这会儿心中暗道:你嫁不出去的原因不是因为手下给你丢人,而是你自己太凶悍了吧? 九尺大汉晃了晃脑袋,苦着脸说道:“小姐,咱先别谈其他的,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很像一个人?”,见那女子一脸的迷惘,九尺大汉击手道:“靠山王世子啊!” 装晕的杨文登时亡魂直冒!本来这些人就跟自家老子有仇,自己还送上门儿来了……不对啊!听这些人之前说话,他们好像从来没来过中原,我也没去过自家封地西凉州,他们怎么可能认识我?一念至此,杨文没有妄动。 那女子捏着杨文的脸颊,又是仔细的瞧了一阵子,啧啧称奇道:“没错!真的很像,就是眉毛稍微粗了点儿,多了些阳刚气。比半月前与‘止戈郡主’同行、破了咱山寨的那个靠山王世子顺眼多了!” 装晕的杨文忽然脑袋里冒出个想法,那个所谓的“靠山王世子”恐怕是自己双胞胎的三姐啊!自己这些年虽然没有在西凉出现过,但实际上“自己”一直都在,都在西凉百姓的视野中!杨文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对家人、对王府的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三姐不能做自己,她要成为自己的替身。因为自己,靠山王杨雄处心积虑…… 九尺大汉摩挲着下巴上的大胡子,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小姐……你觉不觉得这时可能是靠山王杨雄的私生子?那些王侯哪个不是风/流无度的,只怕生了个儿子不见得知道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呢!” 那女子捏着杨文的脸蛋儿仿佛上了瘾,沉吟了下,说道:“嗯!说的有道理!没准儿他就是杨雄的私生子,等他醒了好好盘问下!” 又装了半个多时辰,被抬到帐篷里的杨文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从羊皮毯子上挣扎着起身,呻/吟着:“饿……好饿……” 在他身边同样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女子叫道:“醒了醒了!去!弄点吃的过来!” 很快,被削成肉片儿的金黄/色烤肉被端到杨文面前,还有一囊香醇的马奶酒。 杨文腾地一下窜了起来,毫无吃相的大吃大喝,他本来也是想要搞点吃的才来的。 那女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嘀咕道:“这是谁家的小相公,居然被饿成这样,还走在这种荒山峻岭……真是可怜啊!慢点吃!慢点吃!” 杨文这时才看清楚那女子的全貌,看起来有二十**岁,很是成熟,犹如美味的水蜜/桃儿。明明气质清雅,却偏偏厕身在这群莽汉当中。令人不解。不过,她的脾气也算可以嘛! 待杨文吃的差不多了,那女子说道:“喂!小相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他身边的九尺大汉连忙小声的咳嗽一下,插言道:“小姐,咱们要问的不是这个!就算你想找个读过书的斯文人嫁了,也不能这么凑合,抓来一个就行吧?” 那女子脸上红晕一闪而逝,伸手点了点自己眉心上纹绣的梅花印记,对杨文说道:“把自己的身世说一遍,不然……”,她哪里有原本打骂众人时的泼辣劲儿,完全像是羞怯的怀春少女,侧脸求救:“我说不出口!” 九尺大汉无奈的叹了口气,郁闷不已:“小姐,还是我来吧!咱能不能看到俊美的男人就这幅模样?当初要不是你看那‘靠山王世子’长的英俊,非得想要掳到山上做压寨相公,咱也不会招惹麻烦,被平了山寨好吧?咋就不能长点心呢!” “咳咳咳……” 杨文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这群人实在是有点儿……太奇葩了吧?一个女人当马匪头子也就够奇怪了,偏偏这位女头领还是个花痴,她的手下还这么忠心的跟着他,真是奇葩的不能再奇葩啦! 九尺大汉大马金刀的盘坐在杨文面前,披散的头发与乱糟的胡须将他的完整面容遮蔽,倒是那一双凶狠的眸子颇为凶戾。他瞪着杨文,砰的一下拍了下地面,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儿。 可惜,还没等说啥威胁杨文,旁边那位女头领就忍不住开腔道:“翁立!温柔点儿!别吓着小相公!” 九尺高的汉子翁立气势一散,半死不活的说道:“小子,快点说你的名字,还有,你独自一人为何出现在这种地方?否则……否则就让你嫁个小姐!” 这算是威胁么?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再看那女头领,她居然好害羞的样子!咂了咂嘴儿,杨文转着眼睛说道:“我姓文,名扬,家里……家里是当官的……别激动别激动!”,见那些大汉全都紧张的要拔刀的样子,杨文连忙做出一副伤心的表情:“但却被奸臣陷害,被灭满门,此时此刻,尚在逃亡啊!唉!世道艰辛,佞臣误国!呜呼哀哉!” “呜呜呜~~~” 那女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呜咽着说道:“好可怜!” 众人齐齐的擦着冷汗,心忖:这有什么感人的?以前抢掠那些长得丑的世家子弟也没见你这样,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翁立捂着额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语气,道:“被奸臣陷害?哪个奸臣?” “靠山王府!”,杨文毫不犹豫的把屎盆子扣到了自家头上,说道:“就是靠山王府,他们太欺负人了!仗着自己家大势大,把持朝堂,我……我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哇!” “呜呜呜~~~好可怜啊~~~” 又来!众人齐齐的叹气。 那个女头领快速的走到杨文坐着的毯子边上,用那双梨花带泪的眼睛看着杨文,道:“我们真是同命相怜啊!我们也是被靠山王府所迫害,不得不躲在这崇山峻岭,跟老鼠一样过活啊!既然都有着相同的身世,我看,不如咱们……成亲吧?” 杨文面皮抽搐,咧着嘴,道:“这个……这个不好吧,我,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我叫陈蓉蓉!好了,叫我蓉蓉就好。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啦,咱们成亲吧!”,陈蓉蓉龇牙一笑,转过头去道:“快点去布置洞房啊!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到你们小姐要成亲了吗?这可是咱陈家寨的大喜事!” 杨文都无语了,心道:这大姐是得多希望自己能够嫁出去啊!怎么能这么猴儿急!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嘴上却大义炳然的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尚不能报家仇血恨,又岂能儿女情长!” 陈蓉蓉捏着下巴,频频点头,道:“嗯!果然好男儿!不愧是我的小相公啊!” 成亲了么你就瞎叫?杨文猛然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向外走:“我要去长安城,去发奋读书,成就文道伟业,将来打倒靠山王府,报仇雪恨!诸位!感谢款待!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走?哪里走?”,陈蓉蓉转过身娇喝。 “吭——!” 金铁交鸣声中,杨文的面前两柄弯刀交叉在脖颈上。 杨文脸上多了些冷汗,本来他还准备这就走了呢!刀架在脖子上,杨文不敢妄动,也不敢用强,因为他在外边偷/窥的时候,陈蓉蓉可以无声无息的靠近他,那足以说明陈蓉蓉也是个文道中人,而且修为比杨文高。不然的话,她一介女子如何震慑的了这群莽汉? 陈蓉蓉站起身,歪着脑袋走到杨文面前,笑靥如花的凝视杨文的脸蛋儿,温柔的说道:“咱们成亲吧?” 他娘的!要不要这么执着啊!杨文抿着嘴唇儿,欲哭无泪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最起码也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陈蓉蓉干脆利落的说道:“你家不是被奸臣陷害只剩下你自己了么?我家也剩我一个啦!还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把拉过那个九尺高的汉子,道:“翁立,你代替他向我求亲,嗯!不用说,我答应了!”,掰着手指头,她又说道:“今天是八月十七,眼看就过了子时,也就是八月十八日,这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好了,就这样定了!还有疑问么?” 瞧着满面兴奋的陈蓉蓉,杨文揉了揉鼻子,自己最近这是怎么回事儿?先是天后上赶着投怀送抱,现在又来了个女土匪拉着自己非要成亲,命犯桃花也给我来点儿正常的好不好呀!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七十五章仇家是何人 傍晚,日头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那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像一个明净的天湖。慢慢地,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在不断加深。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在土匪强盗们搭建的临时营帐内,杨文长吁短叹,望着西方的天空,怔怔出神。书院一共就给了十天时间让包括他在内的学子们从洛都城走到长安城,已经过了两天,也就意味着杨文的时间在不断的减少,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难道没见过男人么?杨文心里忍不住的骂了一句。没办法,虽然变着法的拒绝了女土匪的成亲提议,但人家就是不放你走。打是打不过,骂?人家手下一百三,个个都是身高八尺、肌肉虬结的西凉莽汉敢骂么? 杨文被陈蓉蓉缠的实在是受不了,连“你杀了我吧”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偏偏陈蓉蓉问了杨文一句“我的眼睛好看么”。陈蓉蓉的眼睛有些异族风情,是天蓝色的,还有她的皮肤也不似中原人那种稍微带些黄颜色,是真真正正的乳白色皮肤,连头发也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带有些棕色的大波浪卷发。当然,她异于寻常女子的长相只是她嫁不出去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就是她有时候的暴躁脾气、凶戾手段,以及土匪强盗的身份。 杨文的审美观还算不错,涉猎颇广,对于陈蓉蓉的问题当然不能违心的回答,事实上这个女土匪长的确实挺不错的。于是乎,因为杨文的实话实说……陈蓉蓉纠缠的更紧啦! 此时此刻,望着天边夕阳,杨文真有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的心。嘴贱啊!非得噉噉瑟瑟的跑这儿打秋风、搞吃的,非得说人家长得好看…… “小相公?” 软绵绵的声音从杨文身边传来,帐篷左侧,陈蓉蓉探过头来,挂着温柔讨好的笑容,还伴有妩媚的挑/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嫌弃自己长相的人,还是个俊俏的少年,陈蓉蓉是打定主意要来个“老牛吃嫩草”,绝不放过杨文啦。 杨文哭丧着脸,瞧着陈蓉蓉道:“蓉蓉姐……能不能放过我啊!我要去长安城!” 陈蓉蓉抿了抿嘴唇儿,说道:“还是那句话,你若同意与我成亲,我可以立马洗手不干,陪你去长安城读书!怎么样?” “你也好意思,我才十六岁……你都二十八了……”,杨文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因为杨文的到来,陈蓉蓉手下那些陈家寨的土匪强盗们都被赶到营寨的周围,他们是在防止杨文跑掉。 九尺高的大个子翁立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很是高兴的模样,对身边的人说道:“小姐的终身大事就落在那小子身上啦!真是喜事儿啊!老寨主当年说小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她成了亲,就要跟着夫家,夫家做啥她就得做啥。没了小姐,咱陈家寨也就……也就散了,咱也不用受小姐的欺负啦!” 本是高兴,说着说着就说偏了,翁立没忍不住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他在陈家寨从小长到大,哪能说一点感情没有?可无论感情多深厚他也得忍着,要知道自家小姐待嫁十年之久了,再不嫁出去,那真的嫁不出去了。 翁立身边的大光头也叹了口气,道:“原本咱还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靠山王杨雄的私生子,把他绑票了,哪曾想小姐是一门心思的看上人家了……我就纳闷儿了!那小子细胳膊细腿儿的,跟娘们儿似的,小姐怎么就看上他了!” “你懂什么?那叫文……哦!文弱书生!最是讨人女人喜欢!”,翁立撇撇嘴道:“像咱们这种斗大个字儿不识一个的粗鄙莽汉,能有啥出息?说到底,这个天下啊,还是读书人的天下,还得嫁给读书人才有出息。”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来,一个莽汉到了翁立身边,喘着粗气说道:“翁头!出事儿了!咱们有三个弟兄不见了!” 翁立扔掉酒囊,道:“怎么回事儿?自己跑的?还是……” 那人摇了摇头,道:“绝不可能!咱们带出来的弟兄不会私自逃跑,更何况他们的马还在,咱西凉人视马如命,岂能把命丢了?” 话音刚落,更的多人过来了,而且还抬着三具尸体来的。 其中一个人说道:“翁头,是被人杀的!无声无息,一刀抹了脖子!会不会是靠山王派人清剿咱们了?” 翁立虽然个头九尺,脾气也相当的火爆,但并不是陈蓉蓉说的那种猪脑子,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三具尸体,笃定的说道:“绝不是西凉来的!咱不说瞎话,若杨雄那狗日的要真想宰了咱们,早就派人灭了,哪用等到现在?”,他掰开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捻出几条布丝儿来:“是江南产的丝绸,名贵的紧,寻常人家用不得。这里距离洛都城只有二十余里路,只有洛都城那些达官显贵才能舍得给手下用这等好料子,一定是洛都城来的人,应该是追杀那小子的!娘的!快去看看那小子,那小子才是目标!” 最中间的帐篷内,杨文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胸襟,紧张的向后退,嘴里说道:“你……你别过来啊!” 他之所以这个模样,是因为陈蓉蓉脑袋突然断了根弦儿,也想效仿当日天后做对他做过的事情,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看你从不从之类的话”。本就被天后搞出心理阴影的杨文自然不肯,脸都白了几分。 “咯咯咯……不过去?不过去怎么能行呢!”,陈蓉蓉就像是一个女流/氓,舔着自己的嘴唇儿,道:“来吧!小相公,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人,那么羞涩做什么!” “我,我要叫啦!”,杨文郁闷的说道。 要是能打得过,杨文一定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该死的女人,想成亲想疯了吧!关键在于……打不过啊! 陈蓉蓉笑得更加高兴,仿佛女魔头一般仰天大笑:“叫吧!叫吧!这里都是我的弟兄!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哟!” 刚刚走到帐篷前准备禀报的一杆子土匪强盗,瞬间觉得……觉得好丢人。那算什么?人都说欺男霸女,这他娘的咋反了? 好半天,翁立被众人不讲义气的推了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去打断陈蓉蓉的“好事儿”,说道:“小姐!出事儿了!咱们有三个弟兄被人杀了!” 帐篷内沉默了一下,陈蓉蓉走了出来,本来高兴的脸变的冷若冰霜,一双天蓝色的眸子结了冰似的:“谁杀的?” 翁立低着头,不敢去看,回道:“不知道,无声无息的就被干掉了,尸体是从营地外的草丛里发现的。有可能……是追杀那小子的杀手!”,咬咬牙,翁立道:“小姐!我觉得那小子说谎了!他的仇家也肯定不是什么靠山王府!” “何以见得?”,陈蓉蓉问道。 翁立道:“靠山王府要杀人从来不遮遮掩掩!虽然靠山王府的人不是东西,但咱不能不承认人家光明磊落,这种背后下刀子的事儿,他们不会干!那些人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也不是靠山王府的人。明显是冲着这小子来的仇家,难道他不是说谎么?” 陈蓉蓉折身进了帐篷,走到杨文面前,道:“你的仇家到底是谁?” 杨文沉默了一下,想了又想,叹道:“对不起,我撒谎了,我的仇家的确不是靠山王府”,在陈蓉蓉的注视下,杨文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仇家是谁,但可以告诉你的是,想我死的人真的很多。你将从我身上搜走的东西都还给我吧!我离开,他们就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陈蓉蓉看不到杨文有闪躲的目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微微蹙眉,眉心上方纹绣的梅花好似会动一样合拢在一起,随着她眉心的舒展,又绽放开来。让杨文有些惊叹那纹绣的精美。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敢对我陈家寨的人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陈蓉蓉冷哼一声,对杨文说道:“别以为找借口就能跑了!门儿都没有!等我料理了那些杂碎,咱们就成亲!” 走出帐篷,陈蓉蓉道:“收拾东西!牵马,下山,咱们向长安城的方向行进。翁立,把那三个弟兄的尸骨烧了,带在身边,有朝一日回西凉,将他们葬在家乡!” “喏!” 众人轰然称喏,各自忙了开来。瞧他们的模样真不像之前那群嘻嘻哈哈的土匪强盗,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卒。 站在帐篷门口,陈蓉蓉好像在嘀咕什么,杨文走了过去,听得清楚——“没有用文器、文术的痕迹。瞬间掳走三人并杀害抛尸没有让周围的人觉察,绝非一人可以办到……推测,对方虽不是文道中人却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两人或三人一伍进行合作,对方人数不少于十人或更多。已是黑夜,那些人擅长在夜间作战,也选择了在夜间动手……决不能停留于此,要拉开距离,引他们现身……但如果离开,在下山不能跑马的这段距离内,他们可以进行弓弩狙杀,如此一来,就要付出代价……” “可以选择不下山,用火烧!放火烧山!”,忽然听到耳边的话语,陈蓉蓉抬起头来,是杨文在说话:“营地后是水涧,那里有山洞,我们可以躲过去,然后烧山,驱赶走杀手!” 陈蓉蓉眉头微蹙:“我考虑过,若是深秋尚可一用,但现在是初秋,节气不到,草还是绿的,燃不起来啊!” “谁说的?”,杨文微微一笑,吩咐道:“叫所有人去水涧山洞,剩下的我来办!”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 推荐:bookid=3274321,bookname=《厨魔师》烤制世界还是拷打世界? 第七十六章离离原上草 陈蓉蓉选择安营扎寨的地方是山坡,主要考虑到水源是从山中石隙而来,不似山下那条河流,被人下毒了恐怕都不知晓。正因为水源,她才放弃了可以跑马的宽敞河滩,主动的摒弃了自己的优势。如今,突遭杀手来袭,自然考虑到转战宽阔场地,那里才是她与手下马匪的主场。 陈蓉蓉想的很不错,转战宽阔河滩,她手下那百十来人瞬做骑兵,冲杀起来威力奇大。的确可以让那些杀手望而却步。但埋伏在草丛中的杀手定然不会让他们全身而退,会不顾一切的阻拦,想要从山腰到山下的这段距离内必须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陈蓉蓉是不想去承受的。 陈蓉蓉考虑到放火烧山,驱走杀手,因节气问题,首先就放弃了。杨文这时也提出了用火的办法,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可以做到,不禁让她有几分好奇。 指挥手下人马撤入营地后的山洞,陈蓉蓉歪着脑袋,盯着杨文的脸蛋儿说道:“人都撤走了,接下来呢?”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走到栅栏前的位置,望着营地外的野草,长呼了口气,调集全身的文力,施展文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呼啦——!” 杨文手指的方向燃起大火,风儿轻吹,初秋时节还未枯萎的野草燃成一片,渐成燎原之势。 拍拍手,杨文扭头对陈蓉蓉说道:“看到了吧!是可以的!” 陈蓉蓉愣了下,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文:“咦?你已经开辟智海,成为文人了?”,摇了摇头,她嘀咕道:“早该知道你不简单,敢孤身一人走在荒郊野岭,不惧猛兽,自然是有所依仗。不过,你这首……算是战诗?没听过啊!” 杨文咧咧嘴,心道:你要是知道那才叫见了鬼呢!他嘴上说道:“这首诗应该不算战诗,我也不知道,反正……咳咳……是管用了!” 山林大火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灰灰的带着一些狰狞,走近似乎有张血盆大口袭来,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还有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燃烧的嘎巴声,似乎天地也为这股喷涌而来的爆发而放行。 滚滚黑烟呛得杨文猛烈咳嗽起来,陈蓉蓉连忙拉着他,跑向营地后方的山洞去。行进时,依稀可闻与大火一同起舞的杀手们惊恐喊叫。 山洞中,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挤在山洞里的人全都汗水直冒,望着洞外的火红色怔怔出神。大火燃烧了几近半夜才算将歇…… 清晨时分,踩着尚有热度的大地,望着那一片焦黑色,所有人都咋舌不已。水火无情,果不虚言。 陈蓉蓉忽然对杨文说道:“你说得对,这首歌颂野草的诗词配合文力使用出来的文术是有局限的,不能算战诗战词。它的局限有二:一个是只针对野草,一个是针对节气,只有秋冬两季才能用,恰好现在是初秋,而且诗句的末尾处还点了一句‘春风吹又生’,想来明年春风吹拂大地时,又是绿茸茸的生机盎然。所以,野草……大概算是自燃以来呼应诗词?”,说到最后,陈蓉蓉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摇了摇头,她接着问道:“虽是颂草,却何尝不是在说我这种人啊!野草一样,自强不息!这首诗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么?”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嗯……就叫《野草颂》吧!” 毕竟这首诗原来的名字委实不适合现在的情景。 “听你这口气,是自己写的?”,陈蓉蓉兴奋的问道。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又变成那个喊叫着要杨文与她成亲的二货。 “啊——!” 马队的前方忽然传来惨叫声。 翁立大叫道:“小姐!有个没死的!还是个文人,一个弟兄受伤了!” 陈蓉蓉闻言,连忙跑过去,只不过跑了几步,她又回身将杨文拉着一起跑,生恐她不在杨文身边,杨文会偷偷摸摸的跑掉。 那个没死的人看起来有点美味……杨文的文术只针对野草,让野草燃烧,并不能燃烧其他,远处山坡上的那棵虽叶片皆黄却完好无损的树,便是证明。但野草燃烧的时候会产生浓烟与高热,埋伏在草丛中的杀手多是窒息而亡,或是被活活的烤死。这个没死的家伙因为有文力,算是捡了条命,饶是如此,他也已经被烤的半熟,整个人看起来都煮熟了的虾仔一样通红,散发着肉香。 那人躺在地上,忽然看到了杨文的脸,眼睛一亮,艰难的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儿:“还……会有……人,杀……杀你的!嗬嗬……”挂着诡异的笑容,那人眼睛一翻,再无动静。 陈家寨的人连续从周围找出了好几具被烤熟的尸体,这些人都是黑衣蒙面打扮,用的料子也确实是江南产的丝绸,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得起的东西。 摸索了一番,翁立看着手里的令牌,道:“小姐!这啥东西啊?好像是金的哎!” 杨文瞥了一眼,眉头紧蹙不已,说道:“恐怕咱们真的不能继续同行了!” 陈蓉蓉问道:“为啥?” 杨文挑着眉毛说道:“因为这个令牌——出自皇宫!” 杨文心里也在揣摩、忖度:真的是天家要杀我?开始对靠山王府削藩?可真要是天家,恐怕这些人身上丝毛儿都不会有,绝不会说留下令牌这种重要的证物!而且这些人也太弱了点儿吧?天家要杀自己,那势必要做到一击必杀,不留后患,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是有人想要挑拨靠山王府与天家的关系……杨文心中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他觉得这波人与唆使赵跃偷盗靠山王府兵刃倒卖给妖族商人的那个幕后黑手,是同一人!会是谁? “天家也要杀你?”,陈蓉蓉吃惊不已,但很快她便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豪气冲天的说道:“给我当小相公,我保你平安!我们本就是与官府作对的绿林响马,是乱民,岂能怕了他们!” 杨文:“……”,这叫不叫适得其反? 摇了摇头,杨文叹道:“刚才这人的意思很明显,杀手还会继续来的,我要尽快赶往长安城,那边我有人,可以受到庇护。真的不能再跟你胡闹啦!非常感谢你的热情与看重,但咱们有缘无分,再见!” “走?往哪走?我叫你走了么?”,陈蓉蓉抱着肩膀冷哼。 “吭——” 和昨日一样,两柄刀架在了杨文的脖子上。 杨文无力的叹了口气,暴躁不已:“你到底想怎么样?别说什么成亲之类的话!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成亲的!你……”,刚想说两句难听的,杨文就觉得陈蓉蓉全身的文力喷涌,至少也是个秀才修为,生怕被揍,连忙改口:“你长得这么美、这么漂亮,天上的仙子一样,找谁不行?偏偏找我这种麻烦缠身的!会连累你的!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说完话,杨文只觉得丢人,心里头默默地补了一句: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还他娘的是个母的。 陈蓉蓉本来杀气腾腾的眼神儿瞬间变得温柔如水,含着眼泪儿,呜咽道:“看见了吧!不愧是我认定的小相公啊!忒知道疼人了!圣人在上,这就是天意,天意要你与我成亲的啊!” 杨文:“……” 众人:“……” 无论杨文愿不愿意,反正他现在说服不了陈蓉蓉,更打不过陈蓉蓉,只好求着陈蓉蓉向长安城的方向前进。因为不会骑马,他还得现学,完全忘记了魏子夏当初的交代——只允许用双腿走路。 当然,也因为杨文身上包括那个小牌子在内的所有东西都被陈蓉蓉收走,造成了看护学子的一干书院师者乱了起来,任何一个学子出事儿都不是他们希望看见的,尤其那个人还是杨文。 通过给每个学子发放的号码牌,书院的师者可以对他们的现状有一个粗略地了解,但并不精确。在失去与杨文身上的号码牌的联系后,韩寻便急匆匆的来到失去联系的地方,可他来晚了一步,只看见漫山遍野的焦黑,还有几个烤熟的尸体,忍不住的蹙眉。 查看了一阵子,韩寻叹道:“看来想找杨师弟麻烦的还真是多啊!” 叹息完了,韩寻一步迈在空中,循着陈家寨的人留下的痕迹开始空中漫步的寻找。若是杨文出了什么事情,靠山王杨雄乃至整个西凉都会暴动。而提出这个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杨文从洛都走到长安主意的韩寻,便是罪魁祸首……韩寻同样不希望杨文这个伶俐聪明的小师弟夭折,于公于私,韩寻都得看到杨文安全的样子。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梦想杯票。 脑袋有点乱,可能这几章写的不是很好,有时间改上一改…… 发书有一个月零几天的时间了,字数也来到二十几万字快三十万字,感谢大家支持啦。 第七十七章响马的同行 文至则武昌,帝国不仅文风鼎盛,同样好武成风。一般的农家汉子都通懂骑马、射箭,不会这些的绝对在少数。很明显,杨文便是那个少数中的少数,长这么大他还从未骑过马呢!因而在与陈家寨的人一起行动时拖了后腿儿,不过试骑半个时辰,杨文便叫苦叫痛。无奈,陈蓉蓉只好迁就他,暂时停下马队的行进。 “嘶嘶——!” 哭丧着脸,杨文迈着霸王步在地上来回的走,龇牙咧嘴的想要去揉揉胯/下丁丁,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碍于面子不好行动,只能强忍着蹦踧蹦踧,以此缓解痛苦。 “居然连马都不会骑!” 马队的莽汉私底下嘀咕着,语气中充满了鄙视。 陈家寨的人马尽皆出自西凉,西凉是个苦寒之地,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那是个民风彪悍的地方。上到五六十岁的老翁,下到七八岁的小鬼,哪个不会骑马?上马便为匪,所以西凉州也是马匪强盗最多的地方。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一味的捣乱,抗击蛮族、劫掠蛮族的事情他们经常干。就拿垂拱元年的事情说起,蛮族犯边,规模宏大。那时候靠山王杨雄不在西凉主持大局,王府的几个主将也显得缺乏经验,连连吃了败仗。当时整个西凉州包括绿林强盗在内所有能征战的百姓全民皆兵,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扭转了局势。 像只白痴的兔子蹦蹦哒哒好半天,杨文郁闷的说道:“可不可以不骑马啊!嘶——!” “咯咯咯……” 陈蓉蓉没心没肺的笑着,见杨文面色不愉,有如贤惠的妻子,连忙安慰:“小相公,你骑马的姿势不对,太紧张啦。不能让战马随着你的动作去做,你要学会跟随战马的动作去配合它,还有,不好狠拽马儿的缰绳,它会很痛的!骑马其实很简单哒,我六岁就自己骑马在草原上玩儿了!” 六岁……杨文颇受打击。 休息的时候,这些西凉莽汉爱马如命的特质表现出来了,宁肯自己先饿着、渴着,也要先给战马提供最好的补充。 陈蓉蓉也拿来一个大水囊递给杨文,拉着杨文的手走到杨文先前骑乘的那匹战马前,说道:“你先给它喂点水,它的主人就是那三个……兄弟之一,失去主人,马儿通灵,可能它现在也很伤心,你安慰安慰它,也许它就会很乖啦!” 杨文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头健马,尤其是那双巨大的眼睛,颇有些害怕,生恐被咬上一口。在陈蓉蓉不断的念叨下,杨文壮着胆子给战马喂水。结果尚好,战马没咬他,当然,也可能是陈蓉蓉说的对,马儿通灵,还在为主人去世伤心,也没怎么搭理杨文。 “差不多了,上路!” 只休息一小会儿,陈蓉蓉便很汉子的吆喝一声,还用手指打了个口哨儿。 陈家寨的人齐刷刷的上马,速度麻利至极,着实让杨文开了眼界,知道了为什么形容西凉马匪的时候最贴切的就是来去如风四个字。 “上马啊!”,陈蓉蓉已经上了马,却见杨文叉着腿在地上不动弹,忍不住说道:“再试试,男人,怎么能不会骑马?” 杨文半死不活的站在地上,就是不动弹,他实在是被那种战马颠簸时马鞍与丁丁亲密接触的感觉深深伤害了,心里本能的畏惧。 陈蓉蓉叹了口气,从自己坐下那匹白马身上下来,将马鞍卸下来放在杨文那匹马上,然后又将那匹白马的马背上铺上厚厚的毯子。翻身上马,陈蓉蓉伸手对杨文道:“我带着你,你坐我身后就行!” 这是一种非常规的骑马方式,不借助马鞍与马镫,完全靠着两条腿的力量紧贴马腹,同时也需要与战马相当默契的配合能力,不然双腿力量用得过大,会对战马柔软的腹部造成伤害。对于陈蓉蓉而言,这些其实都很简单,因为她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 像是羞答答的小媳妇儿,杨文在陈家寨的人注视下,坐到了陈蓉蓉的身后,还恬不知耻的搂着人家的腰。食髓知味,杨某人现在也不是童子鸡了,于是乎,那双贼溜溜的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着人家陈蓉蓉的腿,感叹着对方那双浑圆笔直又充满力量的腿会不会把男人的腰夹断…… 陈家寨的人一边赶路,一边怒视杨文,恨不得吃了杨文似的。 九尺高的汉子翁立便忍不住叫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不?这叫肌肤之亲!告诉你!无论你愿不愿意与小姐成亲,你都得成亲……哎呦!娘的!手!手往哪儿放呢!” 一个颠簸,杨文没搂住陈蓉蓉的腰,不小心……看着周围都快把刀拔出来的西凉莽汉们,杨文连忙叫道:“苍天在上!刚才那下绝对是意外!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众人怒吼:“还他娘的想有下次?” 杨文:“……”,我冤枉啊! 陈蓉蓉面如桃李,羞得通红,她还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过呢!尤其是后边的小相公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顶的她难受。忍着心中的异样,她嘴上呵斥莽汉们:“都瞎嚷嚷什么?专心赶路!附近山头上有不少同行,招子放亮点!” 骑马的速度就是快,没过晌午,就跑出了四五十里路。 来到一条河流,看着坐下气吁吁的战马,陈蓉蓉伸出一只握拳的手,马队停了下来:“原地休息,埋锅造饭,争取晚上到长安附近!” 懒洋洋的坐在大树下看着别人忙碌,杨文扭头问道:“为什么做响马?凭你的手段还有这些兄弟的功夫,在西凉出人头地并不难吧?” 陈蓉蓉与杨文挨得很近,闻言,笑了笑,所问非所答说了句:“我最喜欢天边的云彩,他们也一样。” 杨文微微蹙眉,道:“自由?” 陈蓉蓉笑得更欢畅,还忍不住伸出白皙的手指挑着杨文的下巴,调笑似的说道:“说的没错!就是自由!策马欢腾,肆意豪情,西凉人乃至雍州人骨子里便有一种不喜约束的天性,所以西凉州、雍州的绿林响马非常多!”,见杨文蹙眉的样子,陈蓉蓉娇媚的低声的说道:“小相公~~~你可不老实哦!想不想跟我做点儿羞羞的事情呢?” 杨文翻着白眼儿,拍掉了陈蓉蓉的手,道:“我才不会呢!你说雍凉二州的响马非常多,有多少?靠山王或者州刺史不管么?” “按照我的估计,起码十万之巨吧!”,陈蓉蓉撇着小嘴儿,笑道:“靠山王从来不管这些,除非是不守规矩的!” “不守规矩?什么规矩?”,杨文问题很多。 陈蓉蓉道:“当响马强盗可以,但不允许在雍凉二州内部劫掠,否则,西凉铁骑顷刻间踏平你,这就是规矩!”,哼哼着,陈蓉蓉又忍不住嘀咕:“靠山王府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也算不错了,因为这一条,西凉百姓从未被自己人侵扰过。” “你怎么会跟靠山王府结仇?不会真像他们说的,你想抢了那位‘靠山王世子’做压寨相公吧?”,杨文接着问。 陈蓉蓉的脸色变幻不定,好半天嘟嘟囔囔的说道:“那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是我手里有靠山王一直想要的东西,这些年来,他一直想弄到手。我之前没给他动手强取的机会,这次要抢他儿子,他当然会动手……” “什么东西?”,杨文更加好奇。 陈蓉蓉忽然偏过脸来,怔怔有神的盯着杨文,直把杨文看的心虚才说道:“小相公!你这么关心靠山王府是为什么?不要告诉我那些个在长安城接应你的人就是靠山王府?还有你跟‘靠山王世子’长的那么像……难不成真的是靠山王的私生子?嗯?看着我!” 被陈蓉蓉霸气的捏着下巴,杨文不得不与她对视,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讪笑:“怎么会,怎么会,哈哈哈……那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青山绿水,着实是一派好风光啊!咱们还是聊聊风景吧!” “心里有鬼啊你!”,陈蓉蓉的俏脸与杨文越凑越近:“给我说实话,我包你能够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到长安城,否则,我立刻把你绑了,晚上咱就洞房!把你玩腻了,没准儿会杀掉的哦!” 好可怕……杨文抿着嘴唇儿,支支吾吾的,一咬牙,叹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靠山王杨雄的……亲戚!”,杨文挂着沉重的表情,道:“我是他的一个远房表亲。唉!家门不幸,惨遭横祸,只能去投奔靠山王,祈求庇护,能够苟延残喘下去,等待报仇雪恨!” 陈蓉蓉仔细观察杨文的表情,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远处的巨响让她忍不住扭头过去。 “轰隆隆——!” 河流对暗处,一队响马呼啸而来,气势汹汹。 陈蓉蓉挥了挥手,喝道:“上马!警戒!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 ps:求推荐票、求赞、求收藏,啥都求啊。 (感谢步枪兄的两张评价票支持,谢谢) 第七十八章勇战与谋战 湍湍清河水,两岸人马对峙。 对方那伙子人像是在找寻什么,探头探脑,不停的在陈家寨的马队中搜寻。 陈蓉蓉拍马上前拱了拱手,语气有些不虞道:“路过打尖儿,店大莫欺客!” 对方同样拍马上前一人,身着皮甲,披头散发,模样彪悍,拱拱手,客气道:“岂敢!山不转水转,敢问那位把总手下过堂人?”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杨文被裹挟在马队中间,忍不住嘀咕。 他旁边的人笑道:“相公爷是正经的读书人,哪里听得懂绿林道上的黑/话,方才小姐是在告诉对方‘我们就是路过,不想生事,你们不要想占什么便宜’。软中带硬,小姐风格一贯如此。对方应当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在盘道,问我们属于哪路子的人!” 杨文翻了翻眼睛,嘴上没说,心里却是腹诽不已:这都什么跟什么?有啥活讲白了不就好? 陈蓉蓉手指西方,道:“翻山而过,遇水而还。不过堂,吃打食,女子挂帅!” 对面那位模样彪悍的人明显的一错愕,旋即双手抱拳,在马上又施了一礼:“原来是西北陈家寨!拂头山申阳有礼了!” 见杨文又要问,他身边的人先解释道:“大小姐说我们在西凉遇到点难处出来躲躲,又说自己是单干的,吃的是杀人抢掠的饭碗,同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人听过小姐的名号!” “过堂啥意思?女子挂帅?这是蓉蓉姐的匪号?”,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他身边的人笑道:“响马强盗也有自己的势力,雍凉二州的响马强盗何止十万巨,这人一旦多了,那自然会发生利益纠葛,乱的很。所以,一些实力强大的瓢把子……就是强盗头子怕惹恼了靠山王府合计着划分地界,收拢闲散的小股响马,即便不愿归顺的也要挂个名,以此约束绿林道,保证不生事,这就是所谓的过堂,意思就是你是哪个瓢把子的手下。小姐在绿林道上薄有名声,便有个女子挂帅的说法,陈家寨也有点特殊,谁的堂口都可以不过。” 河岸对面的人虽然好像久仰大名似的恭敬,但他在手下人的提醒后,看到了杨文,并且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对比着看。杨文也觉察到了那个土匪头子是在看自己,心中顿觉不妙。 果然,那个叫申阳的土匪头子一拱手,笑问道:“陈寨主!敢问马队中的那书生与陈家寨是何关系?” 陈蓉蓉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相公!怎地?申寨主有话要说?” 申阳微微蹙眉,好半天,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能与陈寨主讨个人情呢!现在看来,只怕还得用强啊!得罪了!”,扭过身,申阳喝道:“把那小子给我抢来!死活不论!” 陈蓉蓉大怒,白腻纤细的手搞搞抬起,冷喝道:“弓!给他们点教训!” 西凉响马最可怕的不仅是他们来去如风的速度,还有他们对弓弩的使用,可以与战马融为一体似的进行骑射,这是中原乃至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独门绝技。 陈家寨的马队没有渡河迎击对面一窝蜂似的奔过来的强盗,静静而立,搭弓捻箭,等待时机。 “射——!” 面前的河不大,只是条小河,水流不深。饶是如此,也会对战马的冲锋造成滞碍,不会像平原大地那般顺畅。正是看出了这一点,陈蓉蓉才敢于将这些人放到面前不过五丈远。 “嗖嗖嗖——!” 随着陈蓉蓉的指挥,陈家寨的汉子面对三百余人的对手毫无惧色,一轮羽箭倾泻出去,带走了对方三十四条人命。 “跑!” 陈蓉蓉拨转马头,直奔阵中将杨文拎起来放到自己身后,说道:“抱紧点儿,战斗才刚刚将开始!” 陈家寨的人调转马头,撒丫子就跑,身后的土匪穷追不舍。但见随着陈蓉蓉不断地挥手做手势下,马队形成了一个弧线形,在平原上转起了圈儿。这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行动,弧线两翼的陈家寨人开始进行自由骑射,每箭必中。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不时响起,杨文忍不住回头去看,心中有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战争!这就是战争的感觉! 忽然,一声炸雷般的吼叫响彻天空——“孙子曰:其疾如风!” 陈蓉蓉面色微变,冷笑道:“怪不得明知道我的名号,还敢抢我男人,原来是文道中人,还学过兵家的东西!” 杨文虽然嘴角抽搐,心里腹诽“谁是你男人”,但他更关心的是身后的情况。 拂头山的两百余人马队在首领申阳使用的兵家文术包裹下,每个人身上都像是镀了一层白色的光,战马更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般,撒开腿便跑,竟是在瞬间拉进了与陈家寨人马的距离。陈蓉蓉没有任何表示,陈家寨的人更是见怪不怪似的,很是淡定,着实叫杨文着急。如果他有北宫伯玉的弓箭准头,恐怕早就忍不住配合文术干掉那个申阳了。 眼看着对方的人马追到屁股后,马上强盗挥舞着长矛大刀的狰狞面孔都可以看得清楚,陈蓉蓉这才慢悠悠的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孙子曰:其疾如风!” 陈家寨的人马瞬间加速,将后力不济的拂头山人马甩开好大一段距离。陈家寨人马组成的弧形阵自动向陈蓉蓉靠拢,形成了最为适合陷阵冲锋的锥形阵,拉开距离后在平原大地上转个圈儿,余速不减,直奔拂头山的同行土匪们。 陈蓉蓉口中轻吐:“其徐如林!” 陈家寨的人马变得阵型更加完整,动作整齐划一,在陈蓉蓉手里有如臂使。 “侵略如火!”,一声娇喝,陈蓉蓉接着叫道:“一波带走!” 猛然间想起自己融合记忆中的东西,杨文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可很快,他就笑不出声儿了。 战马的激烈碰撞,喊杀震天,惨烈的画面令人震撼。 眼看着陈家寨的人马如此彪悍,拂头山头领申阳有些约束不住部下,阵型被冲散的他只好长叹一声,拨马便逃。 陈蓉蓉带人一直追杀拂头山强盗数里,将拂头山的人撵的狗一样狼狈,才算放过那些人,回去打扫战场。 “又折了四个弟兄,还有二十几个挂了彩!”,翁立瓮声瓮气的禀报:“对方光这边地上躺下的就有八十余人,伤马十九匹,还有四十多匹完好无损,兵器几十把,不是很精良,没有弓弩。” 陈蓉蓉可能是文力使用过度,脸色有些苍白,揉着眉心道:“折了的弟兄烧了,带骨灰一起走,伤了的好好处理下……伤马宰杀带走,做成肉脯干粮,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喏!”,翁立点头,折身而走。 见陈蓉蓉有些痛苦的模样,杨文将自己逃跑的念头打消了,叹了口气,走过去给陈蓉蓉递上水囊,又献殷勤似的给人家按摩一下头顶。 好一会儿,陈蓉蓉说道:“还是小相公知道疼人儿啊!唉!没到举人实力,如此驱使兵法,给百骑加持文力负担确实是大。” 杨文适时的问道:“我一直听说文人的战斗方式无非是文术、文器两种,像你这种能够通过自己,带动整支人马的也包含其中吗?对了,你说这是兵家的手段?我记得兵家的人一般都选择用凝聚文器做兵器,冲锋陷阵啊!” 陈蓉蓉撇撇嘴,道:“那你知不知道兵家的‘勇战派’与‘谋战派’?” 杨文愣了下,摇了摇头。 陈蓉蓉整个人都靠近杨文的怀里,说道:“勇战派,顾名思义:就是以自己的武勇和强悍的单人作战能力称雄的将领,往往可以通过自己斩将夺旗的英雄表现带领麾下取得胜利。就如你所言,他们用的战斗方式都是凝聚自己的文器,将自己变成无坚不摧的杀戮机器。勇战派最为杰出的代表便是楚霸王项籍,稍次一点的也有吕布、张飞、樊哙这些人。不过,勇战派的人需要天赋异禀,乃天生注定,正如西凉‘止戈郡主’,虽是一介女子,臂膀却有千钧之力,古今罕见,她必然可以成为勇战派又一高峰!” 顿了下,像是在叹息,陈蓉蓉继续说道:“至于谋战派,以头脑取胜,同时也需要很强悍的文力施展‘兵法’。配合战诗战词施展的文术也不过是众多文术施展的一种而已。‘兵法’同样,多用来加持在士卒兵马身上,达到所有人都强的效果。谋战派的人自身作战能力不强,但若手中握有兵马,便会变得极为可怕。这方面的杰出代表很多,逼死楚霸王的韩信,范增、孙圣、吴圣……陈庆之都在此列。” 说到陈庆之这个名字的时候,杨文敏感的发觉陈蓉蓉的语调有所变化,眼睛转来转去,试探道:“陈将军与你……” 陈蓉蓉没说话,站起身,叫道:“收拾完了么?收拾完上路!”,她半转身对杨文饶有深意的说道:“拂头山的人是奔着你来的,而且,我猜测还有很多与拂头山一样的人接踵而至,看样子,你可不会是靠山王远亲那么简单呢!鬼话连篇的小相公!什么时候你才能跟我说几句实话?” 被陈蓉蓉捏着脸蛋儿,杨文龇牙笑着,没敢搭话。 …… ps:求推荐票。 第七十九章又送王孙去 陈蓉蓉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从离开拂头山盗匪的范围后,接连遭遇两拨各个山头的土匪强盗,无一例外,全都是冲着杨文来的。那些人还对陈家寨的人马声称只要留下杨文,他们不仅夹道欢送,还会奉上大笔的金银财宝,数目之巨,连杨文都想把自己卖了。 又是傍晚时分,陈家寨的莽汉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望着杨文,眼神儿中充满了怒意。若不是有陈蓉蓉压制,只怕杨文少不得被这些人暴揍一顿,就因为他,陈家寨的人马折损近乎二十,那对于他们而言,那是二十个兄弟。 距离长安城愈来愈近,微微扭头,陈蓉蓉偏着脸问与自己共乘一骑的杨文,道:“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你要安全了,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杨文抿着嘴唇儿,对于陈家寨因为匪夷所思的原因便付出这么多,他心里也很感动,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高说些什么。夕阳西下,望着荒原古道,他缓缓的叹息:“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陈蓉蓉沉默下来,好一会儿笑了,道:“又送王孙去,能告诉我这个王孙指的是贵族后代,还是泛指朋友吗?”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抱着陈蓉蓉的腰更紧了些,凑近陈蓉蓉的耳畔,缓缓的说道:“我不想骗你,其实……我就是靠山王世子,真正的靠山王世子,我的名字也不叫文杨,而是杨文!你看到的那个所谓靠山王世子,是与我双胞胎的三姐杨素素。” 陈蓉蓉的脸色古井不澜,好像早有预料一样,但又充满了悲哀与愤恨,久久不语。 杨文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贴着陈蓉蓉,说道:“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话还没有说完,陈蓉蓉猛地一勒马缰,坐下白马人立而起,杨文直接被狼狈的摔到地上,陈家寨的人马也随之停了下来,全都望向陈蓉蓉与杨文。 陈蓉蓉跳到地上,居高临下的冷漠盯视杨文,哼道:“小相公!骗人的事情真的好玩儿吗?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她的语调变得尖锐:“我是一个好人?然后呢?你想说什么?说我们不合适在一起对吗?” 杨文揉着快要摔成八瓣儿的屁股,嘶声不断,眼见陈蓉蓉翻脸不认人的质问,他连忙站起身,正义炳然的说道:“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贫富不是能力,若是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 “哦!是吗?”,陈蓉蓉歪着脑袋,用手指挑起杨文的下巴,道:“接着说啊!为什么不说啦?口舌蛮不错的嘛!为了你,陈家寨的兄弟折了二十个,你难道几句话就想打发掉我吗?” 杨文微微蹙眉,脾气也上来了,怒道:“我有强求你们吗?没有!我说没说过让你走,让你不要参与到我的事情里?可你为什么非要不听劝?造成那二十几个兄弟折了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我没跟你说实话,表露我的身份,也因为你……好/色!对!你就是一个看到俊俏男人就迈不开腿的色/女!哼!” “啊——!” 陈蓉蓉被气的发疯,尖叫一声,便回身去拿马鞭要抽杨文。杨文见状不妙,连忙在陈家寨马队中乱窜躲避,时不时的还以犀利的话语进一步刺激陈蓉蓉。 折腾好半天,陈蓉蓉气呼呼的站在原地,指着杨文说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杨文撇着嘴,哼道:“骗小孩儿呢?就算你比我大十二岁那也只能证明你老,而不是我太小!” “呜呜呜~~~” 陈蓉蓉眼圈儿一红,蹲在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 杨文面容僵硬了,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踟躇着还是走了过去,蹲在陈蓉蓉面前,说道:“那个……对不起啊!咱能不能别哭啦,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去你的长安城吧!”,陈蓉蓉小女孩儿一样推了把杨文,折身跳上战马,便叫道:“走!回西凉!” 望着奔向远处的马队,杨文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摸着鼻子,嘀咕道:“怪我吗?怪我吗?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郁闷够了,杨文又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貌似都被陈蓉蓉拿走了,他现在身上就一身儿衣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且,最为关键的那个号码牌也被带走了,这里距离长安城貌似还很远,而且还是荒地,往哪边走?我不认识路! “苍天啊!” 杨文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闷头就走,气哼哼的样子。 天空上韩寻正在偷笑,他早就找寻到了杨文的所在,包括陈家寨与拂头山火并的时候,他都在。考虑到杨文没有危险,他没有伸手帮忙,只是躲在暗处看着,并且打发掉了几个暗中的刺客。 “小师弟,这是怎么啦?谁气着你了?” 忽然响彻在耳边的揶揄问话让杨文连想都没想,直接呛了回去:“你管得着么?”,说完,杨文才意识到这荒山野岭的,除了自己,哪来的人?顿时大叫有鬼,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好几里。 韩寻嘴角抽搐了好久,哑然失笑,摇摇头,追了上去,直接停在杨文面前,道:“跑什么?是我,知道你有危险,特意过来找你的!” 杨文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讪讪地笑着:“原来是韩师兄啊!那个……我号码牌丢了,不知道去长安城的路,我该怎么走?” 韩寻捏着下巴,沉思了一番,缓缓说道:“魏师说,只允许用双腿从洛都城走到长安,不允许用其他方式,所以——你应该重头走!” 杨文:“……” 见杨文龇牙咧嘴的模样,韩寻拍了拍手,笑道:“但特事特办,这事儿也不怪你,规则上没有说不允许你被强盗劫色,以牺牲色相换取不走路被带过来的权利。嗯,大概如此吧!你是被响马强盗强行从那边带过来的,不算违规。” 杨文面皮抽搐了好几下,怒道:“什么牺牲色相,说的要不要这么难听啊!应该说我把那个女强盗迷得七荤八素,要她干啥她干啥!” 韩寻摆了摆手,道:“那跟牺牲色相有何不同?走吧!我带你走到长安城,来啊!你刚才走的路是反的!” 杨文:“……”,他发现,有时候这位韩师兄还真是蛮气人的。 闷头跟在韩寻身后,杨文忽然问道:“韩师兄可有自己喜欢的人?” 韩寻一愣,旋即笑道:“自是有的。怎么?你喜欢那个女强盗啦?” 杨文揉着鼻子,道:“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不讨厌,还有……她那种异于常人的方式,让我有些吃不消,简直比阴阳家那位追求你的月魂护法还要奇葩!” 提到月魂护法,韩寻面色一僵,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心中暗忖:比起那位有些含蓄的月魂护法,那个女强盗的确是太火热了些,让人吃不消,哦!可怜的小师弟。 韩寻算是个比较健谈的人,为什么说比较健谈呢?如果他对于他看得顺眼的人他会很健谈,什么都说几句。如果是他并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恶语相向,只会沉默。君子毕竟是君子。 “天色不晚,长安城实行门禁,晚上是不允许开城门的,咱们就算过去也进不去,不如在这里过上一晚”,来到一条河边,韩寻扔给杨文一个火折子,笑道:“你来生火,我去打只野味儿过来!” 在杨文与韩寻烧烤野兔的时候,三十里之外的地方,陈蓉蓉蹲在篝火前接着哭,他已经哭了一路了,着实让陈家寨的汉子们受不了。 “他怎么能那样说我?他居然说我老!”,陈蓉蓉梨花落泪,手里的丝帕都能拧出水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薄情寡义,抛妻弃子啊……” 陈家寨的人听的满脑门子的黑线,嘴上不敢说,心中则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家跟你也没啥关系吧?怎么就抛妻弃子啦。 或许是哭得累了,陈蓉蓉擦了擦眼泪跟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吃东西,狠狠的撕咬手中的马肉,就像是撕咬某人的肉一样,还嘀咕着说道:“给我等着!让你说我老!哼!” 众人齐齐的打了个寒颤……唯独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啊! …… ps:求推荐票,马上进入长安城,剧情会更精彩。 九月一号上架,还请支持啊。晚五晚八稳定两更中…… 第八十章靠山王旧府 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好天气。八月初,已是初秋,但洛都与长安俨然是两种情况。洛都城如今还如盛夏那般艳丽多姿,临近西北的长安城却已经秋风萧瑟,黄叶纷飞。难怪当朝圣皇天后决意将帝都从长安挪到洛都,想来看重的也不仅是洛都的交通更为便利,还因为天气更好吧? 韩寻带着杨文进了长安城,已经不是都城的长安明显比从前要冷落一些,饶是如此,这也是帝国首屈一指的繁华胜地,历代兵家必取的门户之地。街上往来络绎不绝,到处都可以看到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货郎,着实令有风味儿。 韩寻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道:“长安城如今不比从前,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清冷、呵呵,书院现在被搬到了原来天家寝宫的兴庆宫,就是那个独立于皇城之外的兴庆湖,你应该知道吧?” 杨文点了点头,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又不是没来过长安城。对了,韩师兄,要不要去我家里做客?” 靠山王府共有三座,一座在洛都,一座在西凉,还有一座便是因为长安城曾经是帝国都城,在这里花费大力气修建后却弃用的靠山王旧府。 韩寻一愣,旋即摇了摇头,玩味儿的说道:“你是最快到长安城的,还有很多学子没有到,我得去照看照看他们,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情。书院现在人手不是很充足啊!” 因为杨文标点符号的事情,被赶出书院的不仅仅是数百学子,还有很多师者,于是便有了韩寻口中的人手不足之说。 杨文知道韩寻不过是跟自己开个玩笑话,耸了耸肩膀,根本没当回事儿。 “也罢,那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韩寻笑眯眯的说道:“告辞了,有时间一定会去叨扰小师弟的!” 杨文也躬身行礼,道:“韩师兄慢走!” 与洛都城不同,长安城内划分了各个“坊”,类似各个区域的意思。这些坊一共有三十六天坊,七十二地坊,对应着周天一百零八星数。七十二地坊住的都是贫民百姓,而三十六坊住的便是皇宫贵族。靠山王府就非常临近皇城,在皇城东侧、玄武街北方占据了整个永兴坊。 从长安城正门进入,要走到永兴坊,杨文可没少花费时间,好在他身上有韩寻还给他的银两等东西,他这人没心没肺,边走边吃,直到下午时分才到了长安城的靠山王旧府。 “累死老子了!”,嘴上骂个不停,杨文慢吞吞的走到了靠山王旧府前,也不说话,直接向府中行进。 “吭——!” 两支长矛瞬间架在杨文的脖子上,门口的卫士冷冷的说道:“什么人?莫要乱闯王府禁地!”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赫然察觉这里不是洛都城的靠山王府,自己已经有五六年没有来长安的靠山王旧府,王府的人都不认得他。郁闷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感叹自己近来多有不顺,嘴上则是说道:“我叫杨文,靠山王是我爹,你说我是不是乱闯?” 那两个卫士险些没笑出声儿来,其中一个说道:“小家伙,冒充靠山王世子的事情可不要乱干,会掉脑袋的!知道么?快点走吧!” 杨文瞧了眼自己的模样,也是,风尘仆仆的一路逃窜,确实不雅。原本好端端的一套衣袍如今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脚下还踏着一双与身上衣衫不相符的鹿皮靴。嘴角还有吃东西没擦干净的痕迹……总之,不管怎么看,杨文现在都不像是靠山王世子,更像是个冒充他人身份的潦倒穷酸。 “怎么回事儿?”,府内走出一个大腹便便,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花哨的绸缎袍子,手中还转着两颗大珠子,好一副富家翁的姿态。 两个卫士连忙躬身行礼,禀报道:“管总管!这人声称自己是靠山王世子,想要进入府内!” 管总管瞄了眼杨文,轻蔑的说道:“我看是你穷疯了吧!靠山王世子就你这个模样?撵走!靠山王府岂是阿猫阿狗可以进来的!” 杨文微微蹙眉,这位姓管的管事说话实在太难听了些。清清嗓子,他继续说道:“冒充别人的身份很好玩儿吗?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大学书院已经搬到了长安城?我现在在大学书院求学,自然也从洛都城来到了长安,怎么?我这样说你都不信?” 管总管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没听说过!我只知道靠山王世子最爱干净,瞧你这模样,指不定是哪个偷了身衣服的乞丐,想要冒充世子殿下呢!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杨文咂咂嘴,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笑着问道:“管总管是吗?见过靠山王世子的样子吗?” 管总管冷哼道:“怎么没见过?我还抱过呢!世子殿下当面,还尊称我一声管叔叔,我怎么会不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管总管白胖的脸就像是被煮熟了,瞬间红的不像话,整个人身体也颤抖个不停,因为他看到了杨文手中的一块令牌。令牌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一块黑漆漆的铁,外加三个字“靠山王”,但这个令牌在帝国没有人敢于冒充。 杨文歪着脑袋笑道:“哦?我怎么不记得你抱过我?又怎么不记得我有一个姓管的叔叔?”,话音陡然一顿,杨文冷冷的说道:“好大的威风啊!瞧你这模样,现在已经成为靠山王的主人了吧?动辄打断别人的腿?啧啧!给我跪下!” 巨大的呵斥让管总管顿时双腿一软,啪的一下跪在靠山王府门前,瑟瑟发抖,涕泪横流:“世子殿下饶命!” 门口守卫都有些傻了,怔怔的看着杨文,连忙跟着管总管跪下,心中暗忖:不会真的是世子殿下吧!我的天呀! 杨文冷笑迭迭:“饶命?我就纳闷儿了,杨雄脑袋怎么长的,选了你做靠山王旧府的管事,真是给王府丢人啊!” 管总管一句话不敢说,五体投地,瑟抖如筛糠。只要在靠山王府做事,便知道靠山王府的规矩,一句话——世子最大。 远处忽然有一辆五乘马车由远及近,直到门前,马车上施施然的走下来一位十**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杏黄八卦道袍,手中还拿着一杆白玉拂尘。其人面冠如玉,眉目清秀,无论到哪里都可以称得上翩翩公子。 这位翩翩公子本来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到门口跪伏的管总管后,顿时变得眉目阴沉。走了过来,道袍公子怒道:“彼为何人?为何要我爹下跪?” 杨文本来还奇怪这是哪位王公贵族的马车,天子驾六、王侯驾五,这是规矩,哪曾想,居然是自家总管的儿子,瞬间怒火冲天:“好!很好!一个管事的儿子居然敢坐五马拉乘的王侯车!” “管得着吗你!靠山王府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居然敢叫我爹跪下!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道袍公子大喝。 “啪!” 一声脆响,道袍公子看着身前面目狰狞的管总管,委屈不已:“爹……你,你打我?我要告诉娘去!” 管总管怒吼:“瞎了你的狗眼!靠山王世子当面,你要造反吗?” 杨文撇撇嘴,啥也没说,转身对着那位赶车的人招了招手。赶车的人听到了管总管的怒吼,知晓眼前这个看似落魄的少年是谁了,哪里敢怠慢,哭丧着脸,怕的不行。 杨文直接上了车,道:“去大学书院,哦,就是原来的兴庆湖那边!走吧!” 管总管惶恐不已的跪倒车前,声嘶力竭,叫道:“世子殿下饶命啊!我该死!我该死!求你放过吾儿啊!我……我鬼迷心窍……” 车厢内的杨文闭目养神,连出面的兴趣儿都没有,只对马夫说道:“告诉他滚,他要不滚,就从他身上轧过去!” 原本杨文心情还不错,没想到竟然碰到这种事情,连带着跟陈蓉蓉不愉快引发的怒火都爆裂开来,只不过他现在懒得说,但懒得说不代表他会放过管总管与他儿子。他们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坐王侯车,这简直就是对主人家的挑衅与蔑视!若不惩处他们,靠山王府威仪何在? 马夫听了杨文的话,叫道:“管总管,快让开!” 说完,毫不犹豫的驱车过去,吓的管总管连忙跑到了一边。 道袍公子,也就是管总管的儿子面目阴沉至极,看着管总管,道:“爹!你怎么打我?” 管总管垂头丧气的坐到一边,涕泪横流,摇头道:“打你?打你是轻的!”,顿了下,他站起身,道:“庆儿,你走吧!跑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管庆涨红着脸:“凭什么?” 管总管气的直接笑了:“都怪我鬼迷心窍,贪恋荣华,却忘了自己只是个下人。而我,也太纵容你了,同意你坐王侯车……凭什么?就凭咱们是靠山王府的下人,就凭刚才的靠山王世子是靠山王府最大的存在!你坐王侯车,那代表着我们对靠山王府的不忠与以下犯上!咱们是为虎作伥,可终究只是伥,人家才是老虎,老虎怒了要吃你,你觉得呢?凭什么?哼!我生的好儿子啊!蠢到家啦!” 魔怔似的,管总管坐在王府大门外的台阶儿上,不停地喃喃着凭什么三个字儿…… 管庆站在一旁,眸子中陡然闪过一抹凶光! …… ps:求推荐票。 第八十一章那个大乌龙 马车车厢里,杨文面容沉静,他心中虽然生气,但却没有到歇斯底里的份儿上。在他眼中,管总管与他儿子管庆无非也就是靠山王府的两个下人而已,没错,仅仅是下人而已,与两个下人怄气,有失了自己的身份。所谓站在事情高度不同,所采取的办法也不会相同,正是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慵懒的躺在车厢内,杨文打量着这辆马车,由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内置白狐皮地毯。金硝瑞兽的香炉里装着最名贵的熏香,丝丝迷醉升腾而起,做工细致的雕花黄花梨小榻上摆放的是“白如凝脂,声如鸣罄”的上好古瓷茶具,其奢华自不必说。 原本这辆马车是给靠山王杨雄或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却有人敢私自动用,杨文喃喃自语道:“狗胆包天啊!他居然享受得起?哼!” 马车车夫是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面容憨厚,叫做赵顺。此时,赵顺心中忍不住的心中惴惴,害怕不已,毕竟管庆乘坐王侯车犯了大忌,他这个赶车的也要负有一定责任。 “安心地赶你的车,我不会惩罚你,但你要告诉我长安靠山王旧府的所有情况,我在考虑这它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背后传来的平静声音让赵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好像背后的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狠狠的吞咽口水,赵顺连忙说道:“谢世子殿下不杀之恩!” 马车内没有丝毫动静,赵顺知道,自己还没有回答问题,斟酌一番,说道:“自靠山王府迁至洛都城后,管总管一只打理王府上下事宜,有些年头了。起初管总管还是很不错的,这一点我不能乱说。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府从来没有人过来查看,再加上架不住那个爱慕虚荣的管庆蛊惑,管总管的胆子变得愈来愈大,脾气也越来越大,简直把自己当成旧府的主人。” “哦?是吗?”,杨文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接着问道:“难道就没有人反抗?我记得旧府内有不少从西凉前线撤下来养老的士卒军官,他们没有出手管管,或者传讯给杨雄,让他过来管管,让那对父子知晓那王府姓杨而不姓管?” 赵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管总管一手遮天,谁能奈何得了他?得罪他的人都被他以各种名目赶走了,有很多伤残的士卒军官还以为是王府的意思,都自己走掉了,没有人说任何怨言……”,咬着嘴唇儿,赵顺接道:“每年旧府都会向王府报备几百万两银子,其实那些钱都让管总管自己吞了,他娶了八房小妾,出则前呼后拥,入则一呼百应,还将自家儿子送进了‘人道院’,却忘了那些银子本来是给那些伤残士卒的血汗钱!他让功臣流血又流泪……” “咔吧——!” 赵顺听到了车厢内的巨响,也感觉到了车厢内的杀意,话音猛然顿住。 杨文一脸阴沉的杀意,却依然没说什么,不予评价,又问道:“管庆入的是道家的人道院?” 赵顺连忙说道:“是!管总管花银子将他送进去的!” “你应该没少跟着管庆或是管总管游走长安城吧?”,杨文缓缓地说道:“不是要责怪你,我要问你的是,长安城内都有什么文道学说在,还有哪些势力较大的王公贵族在,说说!” 听杨文不是要怪自己,赵顺想了想,说道:“道家的天道院也在长安城,有这两家在,其余的学说早已被排挤走了。长安城的王公贵族不少都跟着帝都的搬迁去了洛都城,遗留下来的不多,倒是长乐公主一直住在这边,从没走过。还有赵王府也在,另外就是薛家。” “哦!看来在这边熟人也不会少了呢!”,杨文忽然笑了,想了想,说道:“不去书院了,改去长乐公主府!” 长乐公主是先帝的小女儿,当今圣皇的妹妹,身份上便藐视众生。再有就是这位长乐公主是杨文大姐的闺蜜至交,与杨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杨文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经常睡在长乐公主的榻,被长乐公主搂着睡。虽说多年不见,至少交情尚在,正愁着没有去处,杨文当然要啃熟。 长乐公主的府邸在靠山王旧府的东北方向,占据的坊名字就叫长乐坊。据说先帝晚年得女,很是高兴,他希望小女儿能够永远高兴,便在襁褓中给了小女儿“长乐”二字的封号,并且将原本叫“兴永坊”易名为长乐坊,大兴土木给长乐公主建造了好大一座府邸,赏赐无数。等圣皇继位后,同样对自己的小妹照拂有加,只不过长乐公主不怎么喜欢当今圣皇,很少接受那些赏赐。 又一次见到记忆中熟悉的高墙深院,杨文嘴角挂起一丝笑容,缓步走向府邸卫士把手的大门,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靠山王世子杨文来了!” 杨文是坐着那辆王侯车来的,有了王侯车的映衬,哪怕杨文现在穿着狼狈,门口的卫士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头,直奔府内。 不久后,府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侍女们慌乱的提醒与焦急之声。 门外的杨文已经看到了府内匆匆走来的女人。那女子大约三十许岁年纪,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只是因行走太急,有些歪了。 “文儿!”,来人惊喜莫名的盯着杨文,看了好久,一个箭步便将杨文揽在怀里,拍打着说道:“你这小鬼真是狠心!好几年也不说来看看阿姐!” “阿姐!你要闷死我了……”杨文挣脱女子的怀抱,笑嘻嘻的说道:“拜见长乐公主殿下!” 来人正是长乐公主,她妩媚雍容的嗔怪的瞪了杨文一眼,伸手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花儿,仔细地打量着杨文,道:“高了,壮了,也英俊了,身体怎么样?还头痛吗?” 杨文摇了摇头,懒洋洋的将脑袋歪在长乐公主的肩膀上,说道:“阿姐,我饿了!还有,你弟弟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在你这里借宿,没问题吧?” 长乐公主豁然察觉杨文现在的狼狈样,连忙道:“来人!快去备些酒菜,找身衣服,还有,准备浴桶……文儿,你怎么弄的,为何如此模样?”,眉头一簇,长乐公主似乎想到什么了,道:“没去王府?” 杨文撇撇嘴不吱声,自顾着走进长乐公主府,走进自己熟悉的地方。 长乐公主的府邸占地极广,府内建筑格局显然经过精心布置,虽谈不上富丽堂皇、气势宏伟。但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府邸主人的极尽奢华,而又恰到好处,丝毫不引人反感。一排排房屋瓦舍顶上铺着暗红色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闪耀着晶莹的光,着实漂亮。 杨文被安排到一间屋子内沐浴更衣,换了身儿黑色绣着金线的袍子,长乐公主很了解杨文,所以准备衣服的时候也是用了心。 等杨文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抻了个懒腰,饶有兴致的盯着屋前的一汪水池看。水池清澈见底,大理石的池底放着几颗鹅卵石,却是颗颗圆润精致,几尾锦鲤在水中嬉戏,细一看,正是万金难求的红白丹顶。池周嵌着几块稀有的晶石,五彩斑斓,更映衬着水的清灵。 长乐公主已经在水池旁的小亭子里备下饭菜,招呼着杨文过去:“过来!快让阿姐瞧瞧!” 杨文带着笑容走了过去,换了身儿衣服后,很明显在气质上更出众些。不过,长乐公主的表情却是有点恍惚,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丝毫不客气的坐下,杨文边吃边说道:“阿姐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长乐公主这才缓过神儿来,揉着眉心,叹道:“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终日在府里无所事事!” “哦?那位女驸马呢?”,杨文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问道。 长乐公主忍不住的白了杨文一眼,哼哼着说道:“还能怎么样?当年闹出那么大一个乌龙,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杨文咂咂嘴,摇头叹道:“也是,那件事儿是挺内个的”,转了转眼睛,杨文笑嘻嘻的接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才发现她是个女人的?洞房花烛夜那天才发现她不是个带把儿的?” 长乐公主又是狠狠地白了杨文一眼,伸手捏着杨文的鼻子,道:“小鬼头现在学坏了?嗯?拿阿姐打趣儿啊!” 在杨文的连连告饶声中,长乐公主又是叹了口气,松了开手,却又忍不住的捏了下杨文的脸蛋儿,喃喃道:“你跟她长的真像啊!” …… ps:求推荐票、求赞、求收藏。目测推荐票差的不算多,又可以加更了,弟兄们给力啊。 第八十二章那个女驸马 长乐公主作为先帝在世时最宠爱的小女儿,也是当今圣皇最宠爱的妹妹,她的终身大事自然会牵动无数的人的心。无论是作为联姻还是攀权附势,长乐公主都是那个能够让男人一飞冲天的存在。而且,长乐公主的长相也可以称得上一声祸水红颜,引人垂涎。但长乐公主作为天家公主,自身也是个才女,眼界同样也高的令人无话可说,连孔圣世家的人都没有看中。 年纪渐渐的变大,长乐公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乎,十年前的那一次进士试便成为了她的择夫大会。因为提前就放出了风声,那一年的进士试无比热闹,帝国武勋、圣人世家、天才骄子有一个算一个,能参加的全都参加。 进士试乃国考,不同于秀才试与举人试,进士试需要考两次,前者依然命名进士试,后者则为殿试,而后由两次考量的总结果评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甲等、乙等,再之后便是帝国的大肆册封。当然,文道中人若是迈入大儒、大将那个行列后,这些册封名号也无非是虚名罢了,谁也不会看上眼的。 总之,当年那场轰动全国的进士试中,出现了一匹黑马,击败了无数的天之骄子,一举封顶,成为状元郎。长乐公主对那位状元郎当场便看中了眼儿,招为东床驸马,何曾想到那位状元郎居然是个西贝货?洞房花烛夜的时候,面对热情的长乐公主,那位女驸马也只好承认了自己女子的身份,并且诉说自己是冒充被冤入狱的情郎来参加进士试的……闹出了如此大的一个乌龙,长乐公主的心也算是被伤透了,至今都没有再嫁。 凉亭里,杨文看着长乐公主怔怔有神儿的双眼,说道:“事情都过去快十年了,阿姐怎么还是放不下?”,叹了口气,他想到了自家大姐,道:“大姐也是这样,但她那是无奈,嫁给了章贤太子,如今不可能改嫁,可你不同啊!为什么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呢?” 察觉到自己失态,长乐公主连忙收回手,闷闷的喝了口酒,转移话题:“你来的时候怎么那么狼狈?” 杨文摸着鼻子,哼道:“我现在在大学书院求学,书院从洛都搬迁到了长安城,不知道哪个出的馊主意,让我们这些学子从洛都城走到长安,还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能有什么办法?走着来呗!那倒也罢,中间还碰上不少打我主意的人,靠山王世子的身份不好做啊!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靠山王世子的身份的确让杨文享受着寻常人可能永远也享受不到的东西,但同时他也背负着远超乎常人想象的压力与处处危机,稍有不慎,小命瞬间玩完。不是百姓,不知百姓疾苦,不是王公,又哪知王公的难处? 长乐公主给杨文斟了杯酒,知晓杨文心中不顺,开解道:“男人嘛!自然要承担的多一些,你要是跟我一样是个女子,当然也不需要承担太多啊!” 杨文撇撇嘴,呷了口酒,笑道:“那可不一定,是我生的不对,生在了靠山王府。就算是女子,也不一定过的快活,你看我三个姐姐,哪个可以像你这般优哉游哉的活着?没办法,谁叫我们生在了靠山王府呢!” 长乐公主一愣,点头同意。的确,杨文的大姐当年嫁给了章贤太子,那何尝不是一次联姻?二姐杨眉儿,把自己锻炼的比男人还男人,陷阵冲锋,勇不可当。三姐杨素素,一直作为杨文的替身活着,指不定哪天还要替杨文去挡灾…… “来了长安城,为什么没回你们家旧府?”,长乐公主问道。 杨文微微蹙眉,不悦的说道:“出了点儿事,我现在很讨厌那里,反正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话音一变,他又笑嘻嘻的说道:“我可是准备在你这里常住的啊!阿姐你可不要嫌我烦!” 长乐公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笑道:“怎么会嫌你烦,别说是在我这里住,就是跟我一起睡也可以啊!”,说完,她才察觉杨文已经不再是原来的病秧子小不点儿了,已经是个男人了,顿时脸上一红,连忙加了个后缀:“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杨文呵呵直笑,又是惹得长乐公主好一番蹂/躏。 故人见面自然是要叙旧,说些开心的事情,长乐公主便问道:“你今年中秋诗文会干得不错啊!没想到当初的小坏蛋,现在变成大才子啦!不过你连续四首诗,后边的那三首为什么要加上去年、前年、大前年这三个前缀作诗名?难不成诗词中的内容真的是你游历时候的事情?”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那个样子,还不是你那个没脑子的侄子,专门找我麻烦。” 长乐公主托着下巴,娇艳的红唇也撅着,面色不太好看的哼哼道:“我也很久没见过珏儿了,不过,坊间市井的风言风语倒是不少,比起章贤太子,他的确不太够格儿,连敌人与朋友都分不清楚,怎么掌握整个帝国?武家女也太看得起她儿子了!” 之所以对当今圣皇这个哥哥不喜,就是因为长乐公主对天后武媚娘观感不好。天后武媚娘原是先帝的才人,才人其实就是嫔妃的替补备身。虽说武媚娘与先帝没有任何交集,但那毕竟是名分,可偏偏圣皇对武媚娘青眼有加,不顾朝野上下的反对,将武媚娘纳为嫔妃,也怪不得有些人总说圣皇私德有亏,说的就是这事儿。借了圣皇的看重,武媚娘也通过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到了今天,成为了天后,在朝堂上隐隐的已经可以与圣皇分庭抗礼了。 杨文没有接着话题说下去,他酒量太浅,二钱的小酒盅喝了几个就开始面色发红,目光呆滞。再加上这几日来的劳累,竟是一头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文儿?文儿?”,长乐公主还以为杨文怎么了,吓得不轻,伸手试探了下杨文的鼻息,无奈的笑了:“这是何等的酒量?来人!将文儿……先送到我屋里,打点水来,弄得满身的菜汤啊!” 长乐公主也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女子,否则当年她也不会对那位才气逼人的女驸马动了心。她的香闺自然很风雅,当中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左侧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璎珞穿成珠帘的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杨文被长乐公主的侍女扶进了寝室,放在绵软的床榻上,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睡的很香,时不时的还咂咂嘴儿。 长乐公主忍不住的低声偷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想吃/奶似的咂嘴儿……”,话音陡然一顿,长乐公主想到了多年前自己似乎也配合那个小鬼过,胸前顿时一阵酥麻,仿若电流扫过。面皮阵阵发烧,长乐公主保持着威仪说道:“都下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将杨文身上沾满了菜汤的袍子脱了下去,长乐公主端详着杨文的脸,忽然从玉枕下掏出了一幅卷轴,缓缓的打了开。画轴上是一个翩翩公子,穿着黑色的衣衫,手中握扇,与梅花纷飞的季节回眸一笑。仔细看来,真的与杨文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额头、眉毛、鼻子这三个地方。 画像上画的就是那位女驸马的容貌,长乐公主自己描绘的,丹青很是不错,跃然纸上。缓缓的将卷轴收起,长乐公主叹了口气,俏丽的脸上满是思念愁容:“为什么她偏偏是个女人呢?”,抚着杨文的脸,长乐公主喃喃自语:“要是她与你一样,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啊!” 杨文在半梦半醒中觉得好像谁在摸自己的脸,忍不住伸手拽了一把,鼻翼间的芬芳让她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便一脸眷恋的搂着对方,像只树袋熊找到了依靠。 长乐公主哪里如此紧密的接触过男人,可能接触最亲昵的就是杨文,那时候杨文还是个小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也不会多想。之后便是那位女驸马,可惜,对方是个西贝货,洞房花烛夜那天直接漏了馅儿。如今她被杨文揽在怀里,望着已经长大的小男孩儿,那张妩媚却俏丽的脸忍不住红了起来,心也跟着砰砰乱跳,想要挣脱,却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下的小坏蛋任意施为,孩子似的吃/奶…… …… ps:求推荐票,求收藏、求梦想杯票,啥都求…… 第八十三章赎罪的机会 翌日,上午时分。 杨文睡了个大大的懒觉才不情不愿的从床榻上起身,在长乐公主府的侍女服侍下沐浴更衣,打扮妥当。 吃早饭的时候杨文却奇怪的没有发现长乐公主,忍不住开口问询:“阿姐去哪儿了?怎么一大早的不见人影?” 桌旁的两个小侍女相互对视一眼,小脸儿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公主殿下早起便与闺中好友出门去啦!” 杨文盯着两个小侍女看了好久,直把人家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才收回目光,心中嘀咕不已:都怎么了?怎么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我?出门就说出门呗…… 心中虽然腹诽了阵子,杨文却没深想,自顾着填饱肚子,直接出了门。 给杨文收拾餐桌的两个小侍女齐齐的呼了口气,咯咯的笑出声儿。 其中一个红衣侍女忍不住小声的说道:“哎!哎!你说……昨日公主殿下与这位杨世子同寝,做没做点儿……” 绿衣少女白了她一眼,同样小声地回答道:“你这小妮子,不要乱嚼舌根,当心惹恼了公主殿下,把你送到官/妓营!”,话音一顿,她自己却是八卦道:“我倒是觉得这位杨世子其实不错,靠山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中秋诗文会上大放异彩,那几首诗词写的真好,简直才华横溢。人长得也英俊,待人极为随和。都挺好的,就是人糊涂了些!怕是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呢!” 两个小侍女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交谈的火热,毕竟昨晚的事情实在太劲爆了。艳比花娇,美名天下的长乐公主将一个小男人带进了香闺,而且她自己也没有出来,还时不时的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怎能不引人遐想? 出了长乐公主府,马夫赵顺早已等待,连忙驱车过来,停到杨文面前后跳下车,道:“世子殿下,今早有人过来,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您!” 从赵顺手中接过一节木棒似的东西,那是个信号弹,杨文笑了笑,道:“原来是恭叔到了,好啊!”,呼了口气,杨文扭头说道:“赵顺,你知道那些被管总管赶出王府的老卒都在那里讨生活吗?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知道!” 赵顺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笑道:“小的当然知道,世子殿下请上车,我这就带您过去!” 杨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赵顺驱赶马车一路直行,奔向长安城划分出来的两个最大的交易市场之一的东市,心中颇有惴惴:要是世子殿下看到那些老卒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将管总管千刀万剐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王侯一怒只怕也不会差了吧? 东市与西市是长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因为长安城不同于洛都城可以进行自由贸易,除了一些特定的地方都可以开店买东西,长安城只有东市与西市可以,其余的地方不允许。东市与西市比长安城最大的坊还要大,南北往来的商人皆尽汇于此地,可谓龙蛇混杂。 赵顺一路驱车,直到一处往来人群稍微稀少的地方才停下,恭敬的说道:“世子殿下,到了!” 杨文下车,来回看了几眼,道:“人在哪里?” 赵顺将马车停到街边巷口,默不作声的走进一个小巷子给杨文带路,直到巷子尽头的一处破败房屋才停下,说道:“人就在里边!” 杨文看了眼赵顺,将那扇姑且可以称之为门的柴扉推开,映入耳中的便是一阵阵大声的喝骂与训斥。 “废物!一群废物!你说你这个月已经打碎几个盘子了?啊?哑巴啦?说话!给我说话!” 杨文眉目变得阴沉,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酒楼的后院,很多人在择菜洗菜,刷盘洗碗。杨文一过去便看到一个瘸了腿的中年汉子默默无言的低着头,任由一个胖子抽打,他的手一直在抖,粗豪的脸上满是木然。 “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西凉老卒……”,赵顺在杨文身后慢慢的说道。 杨文充满杀气的走了过去,直接运用文力握住了那个胖子的胳膊,捏的他嗷嗷叫痛。 “放开老子!放开老子!你他娘的谁啊……” “啪!啪!啪!” 盛怒之下,杨文完全没有留力,三个巴掌下去将那胖子打的口眼歪斜,满嘴吐血,牙齿吐出来七八颗:“狗一样的东西也敢骂我!我他娘的是谁?老子杨文!” 那胖子连连呕血,脸肿的都看不清眼前,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小子,你给我等着……等着……” “我等着!去吧!” 杨文踹了那跑出去的胖子几脚,丝毫不当回事儿,转过头,看着一群满面麻木的汉子,心中泛酸。哪怕已经到了如此窘迫的境地他们也没有去靠山王府求助,哪怕伤了手脚他们也不去做乞丐…… 撩开袍襟,杨文缓缓的跪在地上,脑袋抢地,咚了一声磕了下去,大声道:“让诸位受苦了!” “世子殿下!”,赵顺有些惊惧的叫道:“您……您快起来,地上太脏!” 在场的十几个西凉老卒木然的看了眼杨文,似乎有些傻了似的没有理睬,低着头刷盘洗碗。 杨文没有起来,接着说道:“我是杨文,西凉靠山王世子。王府对不住大家,我对不起你们!各位叔叔伯伯,还望恕罪,我……来晚了!” “呜呜呜~~~” 忽然间,有几声抽噎响起,旋即便是嚎啕大哭,悲凉的气氛在破败的房屋中升腾而起。 “五六年啦!五六年啦!当初我就说不来长安,不来长安,回西凉老家……现在好,来了长安城……老婆病死了,儿子被活活的打死……恕罪?世子殿下!你说的轻巧哇!你能还我儿子吗?你能还我老婆吗?苍天何以待我如此啊!” 跪在地上,杨文双手握拳,几乎攥断了自己的手指,心中对管总管父子恨意剧增:“对不起!是王府、是我疏忽了!让各位叔叔伯伯流血又流泪!”,抬起头,杨文掷地有声的诚恳说道:“我来了!就断然不会再让大家受苦!也不会让大家受辱!我还不了你儿子,还不了你老婆。但是!请给我,请给王府一个赎罪的机会!” 屋内哭声一片,那个之前被胖子抽打的汉子,声音嘶哑的说道:“世子殿下请回吧!我们的心已经死了,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手受过伤,每日颤抖不停,今日格外厉害,“啪”,又是一个盘子没有拿稳,摔在了地上,他连忙去收拾,破碎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手掌,殷红的鲜血滴在地上,他却像是毫无察觉。 杨文的心冷得厉害,他知道西凉老卒的心更冷,闭着眼睛,两行泪水忍不住涓然而下,伸手从怀里信号弹递给身边的赵顺,道:“去放信号!” 赵顺连连点头,很快,门外嗖的一声响,天空中由烟雾构成了三个大字——靠山王。 杨文跪在原地不起身,伸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说道:“我不求各位叔叔伯伯原谅我,但请给我个机会,给我一个为大家讨还公道的机会!” “嘭嘭嘭!” 又是三声响,杨文的额头已是一片青紫,血液潺潺。 “世子殿下千金之躯,莫要如此,您……走吧!”,一个脸上有道刀疤,右臂袖子空荡荡的老者叹息道:“我们不是怪王府,也知道是有小人作祟,王府并不知情。走吧!王府不欠我们什么,更没什么罪过。您能如此,我们已经很知足啦!不必心存愧疚。” “人在哪儿?我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对佟掌柜动手!” 外边传来呼呼啦啦的声音,十几个壮汉提着菜刀与木棍跑了过来,还有那位被杨文抽的口眼歪斜的胖子在前边带路。 “就是你小子吗?好大的胆子!”,模样凶悍的壮汉走到杨文面前,嘿嘿冷笑:“怎么?知道怕了?告诉你!跪下请罪也晚了!” 杨文冷冷的抬头,眼神儿极为暴戾,一句话也没说,手掌附着文力,直接砍在壮汉的大腿上,伸手一拽,将壮汉摁倒在地,冷冷的将壮汉的喉咙捏碎,就像捏死一只小鸡。 后边的人顿时全都被吓傻了。 佟掌柜的面色惨白,指着杨文尖叫道:“你……你你,你居然杀人!报官!快报官啊——” 没有搭理那些人,杨文依旧固执的跪在地上,叩首重复道:“希望各位叔叔伯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也希望各位叔叔伯伯给自己一个讨还公道的机会!王府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功臣,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小人。我乞求大家啦!” …… ps:求推荐票。 第八十四章小傻子赵王 靠山王府标志性的信号烟雾形成了巨大的三个大字,那烟雾是红色的,犹如鲜血。高悬于天空,张扬霸道。所有人都知道靠山王府的红色信号代表什么,那只代表着靠山王府唯一继承人遇到了紧急事情,在大肆调动人马,只要与靠山王府有关,见到信号,必须前来。 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反应。 长乐公主府。 “怎么回事儿?”,长乐公主刚刚从闺中密友那里回来,望着天空,秀眉微皱,喝道:“来人!召集公主府所有的侍卫,随我出去!” 说完话,长乐公主转身回了香闺,转眼间便换上了一身皮甲,原本好看的发髻也被束成简易的马尾,杀气腾腾的上了侍卫迁来的战马,带着公主府数百侍卫,呼啸而去。 赵王府。 一尊千斤重的汉白玉石狮子在天空忽上忽下,起起伏伏,忽然间却是不动了。在巨大的石狮子下,站着一个人,他单手举着石狮子,望向天空上的红色烟雾,神情有些茫然,有些疑惑,那巨大的石狮子就那样被他举着,仿若无物。 良久,“啊呀”一声,石狮子下的人将石狮子直接扔到地上,地面瞬间四分五裂。那人面容急切,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他仿佛又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来来回回的转圈儿。猛然看到府门口的老者,那人连忙跑了过去,指着天空,支支吾吾,结结巴巴,话还是说不出来。 老者面上挂着笑容,伸手按住那人的肩膀,道:“王爷,您要是再用些力气,老头子可就要被你勒死啦!您是想说靠山王世子吗?你想去找他?” 赵王,无论是三百年前的帝国,还是现在,都是一个禁/忌般的存在。 帝国开国之初,李家实力还很微弱,但正是因为开国高祖的小儿子勇武强悍,可比拟古之项籍,双锤打天下,才让李家坐稳了江山。不过,赵王勇则勇矣,却头脑混沌,发起狂来六亲不认,最终死于自杀。 赵王一脉也有血脉存留,可无论是哪一代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头发枯黄,尖嘴猴腮,身高不超过七尺,瘦得如同西蜀山林里的猴子。如此之人,臂膀间却有万钧之力,或者说……弑圣之能。每一代赵王脑子都不是很好,这一带的赵王尤甚,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者的问话让赵王连连点头,瘦弱的脸庞上那双清澈的眸子转了几下,他折身跑到身后的房屋里去,也不知做什么。 “砰——!” 好像是脑袋撞到了柱子上,声音格外的响亮。接着,房间内便传来野兽一样的愤恨嘶吼,“轰隆”剧响直接炸开,整座房屋被粗暴的夷为平地,里边瘦小的身影气呼呼的奔了出来,他的肩头一手扛着一柄巨大的锤子,那是赵王府世代相传的文器,“擂鼓瓮金锤”。 老者站在院子里,挥手扇了扇面前的烟尘,叹息不已:“又平了一间,”,叹完气,他看着赵王,说道:“王爷,以后能不能不拆房子了?您要是再拆,咱们主仆就得以天为被,席地为床啦!王府实在是修不起了,咱没银子啦!好不好?” 赵王脑袋不好使,听不大懂,只是急切的仰着脑袋看天上,而后发足狂奔,横冲直闯的将一面面墙壁轰倒,抄近路向信号烟雾出现的地方赶去。 老者苦笑连连,偌大赵王府如今还剩下几座完好无损的房子?侍卫、侍女早就怕的跑没了……唉,瞧了眼直接被赵王直接撞出来的通道,他又是一阵唏嘘,又得赔钱啊!无论怎么想,老者还是快步的顺着通道追了上去,倘若赵王哪根弦儿不对,这长安城恐怕得血流成河。 此时,杨文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因为那些西凉老卒没有原谅他。有些时候,他真的是个很固执的人,非常固执。此时此刻,杨文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仿佛说不出来一般。痛,心痛,只因王府的疏忽,便让为王府流血的英雄老卒们如此受苦。 “哪里?人在哪里?”,外边又是一阵脚步声,几个长安府的捕快来了,手中拿着枷锁镣铐。眼见杨文面前的死尸,领头捕快叫道:“将人押回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杀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拘拿世子殿下!”,杨恭跨刀披甲从外边走在,他身后还有一同前来的三百甲卫。径直走到杨文面前,杨恭拱手道:“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杨文头也不抬,说道:“先准备马车,将诸位叔叔伯伯请回王府,王府当年的老卒人数不少,一一请回来”,顿了下,杨文道:“将这家酒楼夷为平地,那边的胖子,给我剁了他的手!” 佟掌柜顿时面色大变,此情此景他若在不明白,那就真是白痴了,连忙朝着几个捕快大叫:“胡捕头!救我!救我!” 几个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敢动弹一步?没看见人家侍卫连刀都拔出来了吗?更何况,世子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敢这样叫的,那代表着王公贵族的公认继承人身份,他们不过是捕快,哪里敢挑战王公贵族的威严? 佟掌柜被几个士卒拉到一边,白白胖胖的手被枕在大石头上,烈日光芒下,刀锋耀眼。 “老张!老张!救我!救我啊!我虽然打过你们,骂过你们,可你们也不能忘恩负义,要不是我给你们工作,你早就被饿死啦!呜呜呜~~~” “世子殿下,算了吧!”,那个被之前被佟掌柜打的汉子叹道:“他说的不错,至少他还给了我们一个工作,算了吧!” 杨文挥了挥手,几个士卒听话的撤到一边,瞧了那位已经屎尿齐飞的佟掌柜一眼,满是厌恶。心忖:敢动靠山王府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恭来的时候也了解了些情况,双拳一抱,对西凉老卒说道:“各位兄弟难道还要看着世子给你们跪着吗?王府对不起你们,但王府也有王府的难处,王爷这些年一直在洛都城足不出户,世子殿下更是在外游历三年……有些话我不便多讲,但旧府的事情的确不能算在王爷与世子的头上,你们的事情世子也是刚刚知晓。” “世子殿下起来吧!”,老张颤抖着手去扶杨文,叹道:“我们不是怪王府,只是……真的不想回去啦!” 杨文眼中酸涩,缓缓的站起身,说道:“不想回王府,那就回家!我送你们回西凉去!但在此之前,我要那些伤害到你们的人付出代价!” “轰隆隆……” 地动山摇一般,院墙被直接撞塌了好一大片,一个瘦小如猴儿的身影从烟尘中跑了出来,手中握着两柄大得夸张的巨锤,迷惘的看着天空的红色烟雾,好像在确定什么。 靠山王府的甲士如临大敌,纷纷警惕的要拔刀结阵,对方给人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如同山林中的老羣,野兽一样。 “都不要动手,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杨文见到来人后,同样一惊,连忙交代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世子!”,眼见杨文竟然朝着那人走去,杨恭被吓的不清。 杨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没事儿,走到距离那人三步远的时候,沉重的心情下挤出一点笑容,道:“小傻子,怎么找到我的?” 熟悉的称呼让来人眼睛一亮,无声的咧嘴笑着,还兴奋的高举手中的巨锤指着天空上的红色烟雾,好像在告诉杨文他是看到那个才来的。 杨文张开双臂,叹道:“四五年不见,一点长进也没有,过来……把锤子扔下,让阿兄好好看看你!” 瞧着那两只夸张的巨锤,杨恭忽然想起那人是谁,轻叹口气,小声的嘀咕:“早听说赵王一脉都是怪物,果真如此啊!” 杨文嘴里的小傻子就是赵王,此时他将擂鼓瓮金锤扔在地上,像是孩子一样向杨文扑来,虽然他又瘦又小,但巨大的力量还是冲的杨文险些站不稳。这还是他知道对方是熟人,收了力道的情况。若是全力,只怕杨文会被他一下扑的筋断骨折。 杨文揉了揉赵王的头,像是兄长对待自己的弟弟,说道:“我今天有事要处理下,明天再去找你?” 赵王眨巴着眼睛沉思,好一会儿,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不愿意。伸手抓起两边地上入土三分的擂鼓瓮金锤,指着杨文身后的人,挥了挥锤子,还有些兴奋的意思。 “他们没招惹我,不许动手,”,杨文挠了挠脑袋,苦恼的说道:“跟着我也可以,但不住闹事儿,待会儿请你吃好吃的,成不?” 本来还有些郁郁不乐的赵王瞬间变的高兴,连连挥舞巨锤碰撞在起,巨大的声响仿佛响雷,震得人耳朵发麻。 杨文多有无奈,这位赵王当年也是跟他混的小屁孩儿,而且是个小傻子,就因为他请了赵王吃了好吃的,这位赵王好像就认定他一样,天天跟着屁股后转悠。只是那时候的赵王显然没有现在这么厉害,连家传的擂鼓瓮金锤都能像耍灯草一样耍,那时候的昭王至多也就是拿石碾子当玩具来回抛着玩儿而已…… 安抚好了赵王,杨文说道:“走,去王府!今日,我要讨还公道,惩处家贼!” 第八十五章名正则言顺 靠山王旧府,千余兵马团团围住。时近正午,刀枪的锋芒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锐利嗜血,那恰如杨文此时此刻的心情,瞧瞧他身后被一一接回来的西凉老卒,瞧瞧他们脸上写满的麻木,再瞧瞧他们的人数……杨文狠狠的咬着牙齿,恰似将要大开杀戒的妖兽! 门内传来一片哭啼声,旧府内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在刀锋的威胁下,齐刷刷的跪在“靠山王府”那四个红底鎏金的匾额之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心中惴惴、惶恐不安。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世子殿下的雷霆之怒,仿若滔天焰火,顷刻间便能让无数人碎尸万段的滔天焰火。 杨文从马车上平静的走下来,伸手将身边一个亲卫的刀取了过来:“借刀一用!” 身着皮甲,英气十足的长乐公主有些迟疑的看了杨文一眼,道:“文儿……为上位者,当运筹帷幄,不亲动刀兵!” 杨文摇了摇头,道:“我要亲手讨还公道!” 说完,杨文走到靠山王旧府所有被羁押出来的人面前,来回扫视,扶刀在前,冷冷的说道:“就在昨日,我很想将整座旧府夷为平地,但考虑到要修缮王府需要不少银子,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到了今天,我忽然想夷了你们所有人的三族,想想又觉得杀孽太多。所以,请给我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说服我!” 轻描淡写的语气,平静无奇的表情,杨文就好像是在与人拉家常,可谁敢那么想?靠山王府出来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说到做到,那和擅长说大话的其他人是不同的。假使真的不能给杨文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杀人的理由,那么,今日的靠山王旧府定当血流成河,伏尸数百。 旧府的人全都瑟瑟发抖,管总管尤甚,昨日杨文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心中没有存留任何一丝丝的侥幸,他现在只恨自己昨日为什么没有自缢,毕竟现在的形势不是他可不可以活命,而是怎么一个死法。吞咽着口水,胖脸上的汗水汇聚成溪,管总管几乎要瘫倒在地,全完匍匐着从人群中爬出来,来到杨文身前。 杨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将手中的长刀插在地面,单手一伸,叫道:“账本!” 侍卫队长杨恭恭敬的从身侧将刚在旧府内搜查出来的账本交到杨文手中,就像是一道影子,无声无息,只执行命令。 杨文伸手翻着账本,缓缓的说道:“靠山王府向来对自己人最好,宽以待人,尤其是功勋。管昕昀,当年你在西凉做主簿,也有些功绩,否则杨雄也不会瞎了眼的将你从西凉弄回来做王府总管。但你辜负了王府的信任,利令智昏,良心全都被狗吃掉了!亏你做主簿的时候算得一笔好帐,旧府的账本被你做的不错啊!” 顿了下,杨文拔起刀,用刀尖儿挑起管总管的下巴,将账本丢在他面前,道:“远了的咱也不算,就算算五年内的。这五年来,每年你都会向王府报上三百万两银子的总账目,五年便是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我在洛都城败家败了十几年恐怕还不够这个数目的三分之你,你倒是够可以啊!垂拱二年,四月五日,你报的账目是维修王府院墙。垂拱三年,七月八日,你报的账目是重建给我住的清心阁,想来那个清心阁是你儿子住的地方吧?垂拱四年,六月二十三日,你报的账目是申请西凉老卒的丧葬费,这他娘的就是个笑话!” 也不再数,杨文狠狠的盯着管总管:“别的咱也不说了,就这三笔账,你就吞了六百五十万两银子。王府这几年没管你,是因为没有时间,是因为相信你,而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王府的人不是傻子。我还从未见过敢再王府头上贪墨银子的人,你算是开了先河,很好!很好!” 管总管瑟瑟发抖,以头抢地,涩声道:“但求速死!” “速死?不不不!这事儿咱得掰扯明白,不能糊里糊涂,好像是我把你逼死一样,你要知道,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杨文摇了摇头,道:“告诉我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你都花在哪里了?如果你不知道,你身后的这些人也许知道!” “谁能告诉我管昕昀这几年是怎么花银子的么?”,杨文看向旧府的丫鬟侍卫,道:“坦白从宽,这是给你们活命的机会!” “他先后取了八房妻妾,每次都花费不菲,少说五六十万两银子。大摆流水宴席,招摇得很,长安城人尽皆知!” “管庆本不能被人道院收录,管昕昀花了百万银钱贿赂!”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被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就像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一层层的扒了下去,管总管感觉浑身赤果。 “就算这样,你也花费不过六七百万两银子,剩下的**百万两银子呢?哪里去了?”,杨文用刀尖儿挑着管总管的下巴,冷笑道:“告诉我吧!嗯?是不是人道院的人唆使你干的?你儿子呢?现在也在人道院吗?不说?来人!把他两个女儿先扔进长安城驻军的官/妓营!” 几个如狼似虎的甲士应声而出,冷漠的仿佛墨家的机关兽,直接将管总管那两个女儿粗暴的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拖着便走。 “爹!救我!救我!” 凄厉的叫喊声让管总管老泪横流,嘶喊道:“世子殿下!我说!我说!”,看着杨文摆手,两个女儿被放下的样子,管总管几乎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解开自己的腰带,递给杨文:“这是我贪墨王府所有银钱的记录,连花费、开销也在其中……” 杨恭伸手接过,看了几眼,在杨文耳边附耳说了两句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将那条腰带夹杂的白布郑重收在怀里,那是证据。 “你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看看你眼前的西凉老卒吧!”,杨文也回身瞧了眼百余西凉老卒,道:“长安旧府,按照杨雄的吩咐,本应该是给这些有功的西凉老卒养老送终的地方,具体人数我不知晓,我只知道人数应该不下于两千人被安排过来……” 杨文的语气忽然变的暴戾,眼睛都是一片暗红色:“你知道么,我去接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因为多年前受的旧伤双手擅抖摔了盘子而被殴打!管昕昀!他们宁愿靠自己的双手去讨生活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残废去讨饭!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们!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两千余人,如今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他们没有死在与妖蛮争斗的惨烈战场上,却死在了你手里!你,杀了他们!” 深呼了口气,杨文问道:“服吗?” 管昕昀面若死灰,道:“不敢不服,”,说完,他嗫嚅着说道:“还求世子殿下放过管庆,他只是……只是被我唆使的!” “听说过连坐法吗?你可知因为你西凉老卒死了那么多不说,连带他们的亲人也死了不少?放过管庆?哼!”,杨文冷冷的回了一句后,道:“来人!将管昕昀五马分尸,剁成肉酱,拿去喂狗!夷灭三族男丁,女的全部扔到西凉官妓营!” 如此暴虐的决定,足以看出杨文现在是何等的暴怒了。 深吸了口气,杨文走到西凉老卒面前,跪伏三叩,站起身后直接上了马车道:“公道还未讨还,随我拜访人道院!” “世子殿下,这些侍卫婢女如何处置?”,杨恭问道。 杨文道:“查!有为虎作伥者,夷灭三族,无辜冤枉者继续留在王府做事!” 长乐公主驱马来到马车窗外,沉吟了许久,好半天才说道:“道家虽一分为二,但毕竟是曾经的百家之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莫要意气用事!” 杨文撩开马车窗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但他们如果敢包庇管庆,我一定灭了他们,也许现在不能,但在将来,一定!” 靠山王府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秋风般传檄长安城各个角落,每个人都知道,当年的混世小魔王、靠山王世子回来了,并且大开杀戒,杀气之重,直冲云霄。但打听清楚靠山王旧府的情况后,所有人又不得不称赞一声“真性情”。这就是名正言顺的效果,杨文昨日所以引而不发,就是在等着收集证据,占据大义。 …… ps:求推荐票。 第八十六章谁欺人太甚 文道百家,道家为首。有句话说的好,叫做“百家起于道”。也许道家一直因为内部分歧而争吵不休,不参与天下大事,但那不代表他们没有实力,不代表有人可以挑衅他们的尊严。尤其是近年来文道百家迎来了一次人才井喷期,道家也是如此,称得上兵强马壮。 道家因为理念之争一分为二,天道学说讲求“天道自然无为”,凡事不争,坐观其变,顺应自然。人道学说则讲求“天道远,人道迩”,大概意为天道与人道本就是两个概念,天道无形,人有固态,何必要去以固态顺应无形?说得再简单一点,那就是,天道学说的道家认为人应该顺天应命,把自己融于天道。人道学说认为以人为本,要让天道融于自身。两种教义完全是截然相反,不出乱子才怪。 道家人道院在长安城西侧北角的城外梅花山,景色非常优美,尤其是到了冬日,白雪皑皑,腊梅盛开,红花落白雪,让无数的文人骚客向往至极。不过,杨文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情,直接带着人马,顺着天道学院的山门前路行进,脸上杀机阵阵。 靠山王府如此大的动静,人道院岂能不知?朱红大门前已经站满了道家的学子,甚至连人道院的副院长大天师天九道人也来了。见杨文如此气势汹汹,天九道人不禁蹙起眉头,心中微叹:早就说占谁的便宜也不要去占靠山王府的便宜,杨家那些战争狂人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嗯?怎么连赵王也来了?真是棘手啊!兵家这两年真是风光在外,一个小疯子,一个小傻子,还有个已经可以与先辈并驾齐驱的止戈郡主,道家都比不得啊! 杨文登上最后一个台阶后,缓缓的走到天九道人身前,作揖行礼,道:“大天师近来安好?奶奶时常还念叨您呢!” 天九道人一愣,旋即打了个稽首,笑道:“难得老夫人还能记挂老道,”,话锋一转,他开始装起了糊涂,道:“世子殿下前来人道院便来就是,怎么还带着这么多护卫?咦!见过长乐公主、见过赵王爷!” 长乐公主客气的还了一礼,倒是赵王,很不待见天九道人,尖嘴猴腮的脸一龇牙,肩头的擂鼓瓮金锤便要砸过去。 杨文伸手横在赵王身前,安抚道:“小傻子,不要动手,这是道家的前辈!” 赵王转了转清澈如孩子般的眼睛,好半天才想明白,扛着两柄夸张的巨锤站在杨文身后,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嘴里的口水都流出来了,杨文叹了口气,也不嫌弃,挽着袖子擦了又擦:“别着急,等阿兄处理完事情,长安城最好吃的东西,阿兄请你吃个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阿兄都在,不会饿肚子……” 见这一幕,天九道人埋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掐算了几下,雪白的眉毛抖了好几下,心中暗叹:赵王一脉都是怪物,头脑混沌,杀神降世……偏偏每一代的赵王都自己会寻主,看着模样,这一代赵王的明主就是靠山王世子?怪哉怪哉,按道理不应该啊!就算赵王寻主,也会寻同血脉的天家皇子啊! “大天师!”,杨文坦然的站在天九道人面前,将一个白布条递给天九道人,道:“我此来原因有二,一则将家贼抓回去,二则请人道院解释这是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对我说什么万法皆缘,家里老太太信道祈福,但我不信道!” 天九道人看着白布条上写的东西,面色变了又变,人家都拿出了证据,想抵赖都不成啊!叹了口气,天九道人道:“不知世子殿下需要什么样的解释呢?” 杨文双眸凶光一闪,反问:“那不知大天师能给我什么样的交代呢?” 天九道人看着杨文,心中顿觉难办,这位靠山王世子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好对付啊!本来自己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没想到被他反问回来了。 沉默的对峙了许久,天九道人道:“银子……可以还,人……不能带走!” “不是还,是物归原主!”,人道院利用管家父子从靠山王府捞银子,理亏在前,杨文也不客气:“人不能带走?天九道长是要插手我靠山王府的家事?你对一个想把家奴抓回去的主人说,那个家奴你不能带走,不觉得有点无礼吗?” 天九道人苦笑连连,却沉吟着没有说话,人道院门口的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穿着杏黄道袍,看样子像是个慈善的老者,打了个稽首,笑道:“世子殿下,管庆对人道院很重要,难道就不能给个面子?” “哦?那不知道管庆乘坐王侯车的时候,你们给没给我面子啊?”,杨文笑着反问:“您是要帮他篡夺了靠山王府?还是自己想要取代靠山王府?来来来!告诉我,你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吗?” 王侯车不是谁都可以乘坐,只有王侯与王侯定下来的继承人可以,哪怕是其他的子嗣也不行。一个管家的儿子乘坐主人的王侯车,这本身就犯了大忌讳,拿到哪里杨文都有理。 那道人被杨文说的满面涨红,怒道:“这里是人道院!” 杨文针锋相对:“这里是长安城!是西凉周边!”,那道人以人道院来压杨文,却忘记了长安城毗邻西凉州,一直在西凉三十万铁蹄的脚下,杨文双眸一瞪,声色俱厉:“今天这人你得给,银子也得给,不然,靠山王府还不得被人笑死!我就是要杀人立威,告诉所有人,我的东西,我可以你给你,但你不能抢!” 拍了拍脑袋,杨文忽然说道:“瞧这模样,你就是管庆的那个师父黄德吧?就是你让管家父子上供银子的?很好!今天,你也得跟我走!” “有点过了吧!”,天九道人心中暗骂黄德蠢货,怎么如此看不清形势,这个时候还出来裹什么乱,但为了人道院的威严,他不得不站出来,说道:“世子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那天九道长告诉我管家父子合同黄德逼死西凉老卒上千人的时候你在哪?你有没有对他们说过这句话?”,杨文的怒气陡然被点燃:“那不是阿猫阿狗,那是一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那是曾经在妖蛮战场上为了保卫黎民百姓而付出鲜血代价的功臣!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践踏的残废、废物!天九道长!给句痛快话,给我、给靠山王府、更是给被他们害死的人一个交代!” 天九道人沉思良久,缓缓的摇头道:“恕难从命!” 杨文深深地看了天九道人一眼,转头道:“恭叔,传讯杨雄,就说人道院欺人太甚,要杀了他儿子,他儿子现在已经半死了!去啊!看我做什么?” 天九道人大变颜色,靠山王府是出了名的护短,更何况如今要出事儿的还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靠山王世子这是要破釜沉舟与人道院大打出手啊! 走到长乐公主面前,杨文又道:“阿姐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劝道:“文儿,不要意气用事,等你父王来了再说!” 杨文摇头,指着黄德吼道:“这是战争!小傻子!给我杀了他!” “放肆!”,天九道人须发齐飞,喝道:“杨文!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是你们人道院欺人太甚!偷盗我靠山王府的银子倒也罢!还敢包庇乘坐王侯车的管庆!你当我靠山王府是泥捏的!”,杨文撕破了脸皮,指着天九道人:“我今天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今天若不当场杀了我,我迟早会平了你们人道院!” 如此坚定又充满了仇恨的语气叫天九道人心中生悸,在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很想杀了杨文,可如果他真的那样干了,不出明日,靠山王会不顾一切的率领三十万铁骑踏平人道院。 “轰隆隆——!” 赵王那瘦弱如小孩子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跃十数丈远,两柄各重五百斤的擂鼓瓮金锤狠狠的砸向黄德,黄德险之又险的避过,重锤砸地,地面龟裂,尘土飞扬! “桀桀……嘿嘿……” 赵王那双本来清澈的双眸变的一片血红,嘴里带着怪异的笑声,两柄金锤被他舞的虎虎生风,直奔黄德,那黄德也是进士级别的文人,但在赵王的锤下竟只能狼狈奔窜,大呼天九道人救命。 杨文忽然暴喝:“结阵!” 如他所言,这是战争。 …… ps:第二更,求推荐票。 第八十七章西凉十万兵 长乐公主府。 “咳咳咳咳……” 屋内挤满了人,担忧的看着床榻上不停咳嗽的杨文。本就苍白的脸如今变得惨白,杨文艰难的呼吸着,甚至还咧嘴笑着颤抖伸出手,安抚床塌边扛着巨锤,红着眼睛将任何试图接近的人都当成敌人,恨不得一锤砸成肉泥的赵王,示意他不要如此。 “笑!你现在还笑得出来!”,长乐公主暴躁无比,硕/大的丰/满胸脯因为急促的呼气起起伏伏,煞是好看:“瞧瞧你现在都什么样了?智海差点被废,断了三条肋骨!要不是救得及时,那三根骨头会刺穿你的心!早就告诉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可倒好,带着几百人就敢堂而皇之的攻击人道院的山门!你当你是项籍在世啊!” “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杨文病态的脸忽然出现一抹潮红,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嘭的一下坐了起来,迷惘的看着四周,眼前一黑,喉头发甜。 “噗——!” 好大一口血被杨文喷了出来,漫天飘散,仿佛下了场血色的雨。喘息了一阵子,杨文看起来无比虚弱,却哈哈大笑:“人道院!好一个藏污纳垢的人道院!哈哈哈!我若不平了它,枉为人子!” “快躺下!不要命了吗?” 长乐公主急的不轻,却不敢上前一步。见了血的赵王变的更加狂躁,守在杨文身边一动不动,扛在肩上的巨锤被瘦的皮包骨的手攥的咯咯作响。那双清澈的眼睛是妖异的深红色,无论看在谁的身上都令人觉得阵阵发毛。忍不住心悸。 “小傻子,锤子扔了!过来让阿兄看看你!”。杨文缓缓的躺了下来,伸着颤抖的手去摸赵王的头,笑道:“几年不见,变得厉害了,那黄德如此修为都架不住你一锤,干得好,那种人渣必须宰了!咳咳咳……饿了吧?没关系,等会儿就有好吃的了,等一会就有。唉。你生错了人家啊,要是生在杨家该有多好?岂能受那些苦?咳咳咳咳……不过,阿兄来了,你就不用担心啦!” 赵王一脉虽然是天家血统,但从不为天家承认,私底下天家更愿意将赵王一脉的人当做手中的刀兵利器。几乎每一代赵王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就会战死,或死于边疆,或死于天家内斗。历代的赵王也都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头衔。这一代的赵王比起只是痴傻的先辈更具威胁。因为他的性情极不稳定,动辄大开杀戒,所以他多数的时候都是被锁在赵王府,用可以困住巨龙的雪寒铁打造的锁链。 因为某件事冒犯了天家被断了赏赐。赵王府也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别说是修缮那近乎废墟的王府,就连吃饭也是个大问题。在赵王混沌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与杨文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吃的很饱,还有那个“小傻子”的称呼。也许,在他看来。那就是他的名字吧? 按照杨文的吩咐,长乐公主很快让庖厨准备了大量的饭食送了过来,看着席地而坐,有如野人用手抓着吃东西的赵王,杨文伸手又揉了揉他有些枯干的头发:“慢点吃,没人与你抢。阿姐再叫人给他准备些牛奶或者米汤,别噎着他。阿姐,想过来就过来吧,没事儿的!” 长乐公主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美眸狠狠的瞪了杨文一眼:“银子没讨回来,人也没抓回来,你却成了这个样子,没有个把月都别想恢复”,想想昏迷了一夜,刚刚醒来的杨文,心疼不已的长乐公主便贝齿咬着红唇,气鼓鼓的说道:“我一定要狠狠地参他们一本!太不像话了!我要是有你二姐那几下子,一定将人道院砸个底儿朝天!” 杨文抓着长乐公主的手,怅然的说道:“别担心,我就是要他们打伤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受点苦算什么?咳咳咳咳……我现在只恨自己实力不足,不能亲自替那些西凉老卒讨还公道!”,咬着牙齿,杨文艰难的偏头:“该休息的都休息去吧,让大家不要担心,我还死不了!恭叔,好好安排那些西凉老卒,告诉他们,靠山王府的人不是用来被别人践踏的!我没能耐替他们讨还公道,还有二姐,还有二兄、三兄,还有杨雄!” 杨恭一夜没睡,眼睛同样瞪得通红,就在门口单膝跪着,嘶哑着嗓子应承:“喏!” 对于杨恭而言,在他保护中的杨文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他要负全部的责任,哪怕杨文告诉他不要做傻事,他也很难原谅自已。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位甲士在杨恭耳边窃语。微微蹙眉,杨恭道:“世子,王爷要我传讯给你,西狄的那些蛮子突然来犯,声势浩大,他不能亲身过来,让我告诉你他很抱歉。不过,王爷也已经让止戈郡主率领十万兵马前来!” 杨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闭着眼睛,靠着长乐公主昏昏的要睡过去。 “哇哇……啊……” 赵王突然激灵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杨文,哇哇大叫。 杨文强睁开眼睛,伸手给赵王擦了擦嘴角,笑道:“阿兄累了,要睡觉,不要乱吵,去外边吃,饿了就找公主要,知道了吗?是睡觉,不会死的!” 迟钝的眨了半天眼睛,赵王这才面容平静,恢复呆呆傻傻的样子,端着放在地上的盆盆碗碗出了卧室。 望着赵王的身影,长乐公主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辈分上来说,她还是赵王的姑姑呢,但与赵王相处的时候,她很害怕,就如同面对一头洪荒猛兽似的。 道家,人道院。太一殿内。 “唉!” 一声轻叹在空荡荡的太一殿传荡许久,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天九,这件事情我对你很失望啊!人道院理亏在前,你却如此行事,还将靠山王家的小娃娃打成那个模样,只怕靠山王这次会与人道院不死不休。人家讨还被侵吞的财产有何不对?人家要你归还家奴又有何不对?难怪人家说你上梁不正下梁歪,欠教训!” 天九道人满是惶恐的跪伏在大殿内,恭敬的说道:“师父,我……” 天九道人也后悔啊,他不过是想维护一下人道院的脸面,何曾想那位靠山王世子杀气如此之重,竟是要赵王大开杀戒,他不得已才出手的。 “此时西凉十万铁骑已在路上,由止戈郡主率领,甚至连‘天下第二’也来了。你以为靠山王世子是在胡闹?未免太小看了,他早早的占据了大义,这事儿想要和和气气的解决啊!难难难!”,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不会责罚你,好好想想如何应对才是!” 没有觉察任何声息,当天九道人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身前的一双没有穿鞋的脚。天九道人恭敬的叩首三次,缓缓的站起身,看了身前人一眼,讶然不已:“师父……您……您怎么这样了?” 天九道人面前站着一个老道,光着一双脚,身着素白的道袍,背负双手,渊渟岳峙。老道士须发皆白,比那身道袍还要白,面部苍老的如同人道院山上的老梅树皮。但在天九道人的记忆中,自己的师父闭关前还是鹤发童颜的模样,怎么会变成如此? 老道士摇了摇头,叹道:“老了,出关前又自不量力的占卜了一卦,被反噬了!” 天九道人非常明白自己师父的厉害,听到老道士的话,大惊失色:“师父,您……不会死占卜国运吧?否则的话,哪怕是占卜人道院的未来,恐怕也不回如此啊!” 老道士走向殿外,望着天空,眯起眼睛,叹道:“心血来潮,没忍住。天下乱象已现,天机混乱,太过花费心血,不然也不会如此……说这些作甚,还是准备应付人道院的大劫吧!随我拜访一下天道院!” “师父?”,天九道人有些为难:“拜访天道院?我没听错吧?” 老道士回头瞥了眼天九道人:“无论是人道院还是天道院都是道家,一脉相承,同气连枝。无论从前有多少的恩恩怨怨,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反之亦然。莫要多说,难道你有办法去抗衡十万铁骑吗?更何况还有个‘天下第二’在!” 嗫嚅着嘴唇儿,天九道人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乖乖的跟随在自己的师父身后。 “杨家的人都很执拗,只怕有了天道院的帮助他们也不会忍气吞声,”,老道士光着脚走路,但他的脚却没有踩在地上,而是离地三尺,就那样虚空而走:“解铃还须系铃人,请天道院帮助无非是抵住杨家的第一波发难,真要想将事情完全解决,还得看你自己怎么做。” “看我?”,天九道人一愣。 老道士道:“不然你以为呢?我阳寿将近,还想要给人道院再卜一卦,不会出手的!” 天九道人大惊,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老道士却不悦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态,连老子至圣、孔圣这些人到头来也免不了,有什么可惊讶的!毛毛躁躁,难成大事!你是人道院的掌舵人,怎能如此不堪?” 被好一通训斥,号称大天师的天九道人却诚惶诚恐,丝毫不敢有半点不满,且虚心的接受,可见老道士的厉害。 ps:ps: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求赞、求推荐票,啥都求。 第八十八章天九老匹夫 雄关漫道,狂风卷积着粗犷的沙硕吹拂人脸,生生作痛。远远地山岗上出现一道火红色的影子,是一匹马,雄峻的马,名曰赤菟。马上有一人,身披鲜红战甲,抱臂环胸,头颅高昂,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原本脸庞上从额角至唇角的狰狞伤口上又多了一道伤疤,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画了个叉。是杨家二女,是止戈郡主。 “眉儿!等等我!等等我呀!” 山岗后传来呼喊声,杨眉儿勒住马缰等候,不多时一骑飞来至身边。那人身着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的确是个俊朗的青年。 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似的来到杨眉儿身边,那人嘿嘿的笑着,原本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了几分市井流/氓的无赖气息,破坏了他先前给人的感觉:“跑那么快也没用,去了看到世子,你会心痛的,不如慢点走,等兵马来了后再到长安城,去了就干他娘的!” 杨眉儿微微蹙眉,语调不带一丝情感:“我还是想先过去看看。” “也好,血浓于水嘛!”,那人咧嘴笑着,一双朗星般的眸子狡黠的转来转去,不正经的说道:“可是你走的也太快了吧!我坐下这匹马可比不了你的赤菟,会托你后腿的。不如……咱们共乘一骑?早……” “嗖——!” 金光闪过,那人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柄锋芒四射的凤翅镏金閑。他的话被生生的吞到了肚子当中。杨眉儿冷漠的说道:“霍凌云,你若再敢跟我胡言乱语。天下第二就不要做了,我会叫你做天下小黄门第二!” 霍凌云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讪讪地笑着,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他不觉得杨眉儿是在开玩笑,这位止戈郡主真的会并且有那个实力。霍凌云眼睛一转,又说道:“嘿嘿,眉儿,我倒是觉得世子殿下其实是故意为之,伤的好啊!” 杨眉儿冷冷的盯着霍凌云。她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比起西北图腾龙更甚有之。 霍凌云像是很了解杨眉儿,用自己最简洁的语言说道:“名正则言顺,大义在我,随便干!” 杨眉儿收回凤翅镏金閑,沉思一番,双腿轻轻一磕马腹,像是一团爆裂的花火,风驰电掣的远去。 “唉——!” 霍凌云迷醉的看着杨眉儿的身影。托着下巴愣神儿,想他号称圣人之下天下第二再怎么说也是少见的美男子吧?为啥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呢?啧啧!比起那些柔弱的胭脂俗粉,还是这位大将之风的止戈郡主符合心意呢!真是千古奇女子也! “哎哎哎……哎我去!等等我啊!” 回过神儿来后,眼见杨眉儿的身影只剩下一个红点。霍凌云郁闷的拍了拍战马的脖颈,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 长乐公主府。 “咳咳咳……” 依旧咳嗽不止的杨文面色惨白的吓人,在长乐公主的亲自搀扶下。于院子的青藤下躺着,抱病卧床的感觉实在太差了些。 “嘭嘭嘭……” 脚步声由远及近。游廊里魏子夏疾步走来,一张黑脸现在看起来更黑。但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刻板的老头儿都是峨冠博带的模样,头顶盯着他那利剑一样的冠顶。 杨文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最终却颓然的连连咳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道:“魏师!” 魏子夏坐在杨文身边,直接拿过杨文的胳膊,开始把脉,然后双手凝聚白色的温和文力于杨文胸前。杨文只觉得胸前温热,喘息顺畅了很多,连咳意都减少了些许。 放下手,魏子夏微微蹙眉,恨恨的拍着石桌:“好在天九那个老匹夫留了手,不然这一下足以让你归西!他个老匹夫,居然敢以大欺小!”,说完,他又看着杨文道:“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我也不责罚你,养伤的时候闲来无事,多看看书。这就是学艺不精,实力不足的下场!哪怕你事后能够讨回,但你当前不还是受苦?” 杨文还以为魏子夏过来是训他惹是生非的,闻言却是松了口气,笑道:“谢魏师关心,我会的!” 魏子夏点了点头,站起身,向外走去。 出了长乐公主府的大门,魏子夏便直接向人道院所在的位置虚空漫步而去,袖子中滑出一柄黑玉戒尺,冷冷的盯着人道院的牌匾,暴喝道:“天九匹夫!给我出来——!” 刚刚从天道院回来的天九道人还在聆听自家师父的教诲,听到声音,面色变了:“魏子夏?他怎么来了?听动静儿,来者不善啊!” 老道士抚着长须,伸手掐算了一下,叹道:“你以大欺小对靠山王世子出手,人家座师岂能愿意?找你来算账啦!” “座师?”,天九道人郁闷不已,身在长安,消息闭塞的后果真是苦涩:“他居然入了儒家!还拜在魏子夏这颗又臭又硬的石头门下!” “天九匹夫!你若再不出来,我就砸了你人道院的招牌!” 暴喝声如滚滚波浪,震耳发馈,人道院内的学子们被吓的面色煞白。 盛怒之下的魏子夏直接用了文术“当头棒喝”。若是与杨文修为相当的人打伤了杨文,甚至杀了杨文,他魏子夏绝不会如此,只会认为技不如人,但天九道人何许人也?与大儒修为相当的大天师!他居然出手打伤自己的学生,这简直就是在打魏子夏的脸,魏子夏能忍了才叫稀奇呢! “快去吧!再不去,那小子真的会砸了人道院的招牌!”,老道士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会惹麻烦……” 天九道人面色泛苦,给老道士打了个稽首,转身一步迈出,直接到了人道院的山门外。 “你这老匹夫,以大欺小,打伤我学生,好啊!真是涨了见识!”,魏子夏看到天九道人,心中的火儿顿时噌噌的汹涌,手中黑玉戒尺挟杂风雷之势,当头便砸了过去:“能打得了学生,就能打的了座师!你今日就打我一顿看看!” 天九道人连忙躲闪,手中拂尘一甩,挡住魏子夏的攻势余波,叫道:“魏子夏!你还讲不讲道理?” “讲不讲道理?哼!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讲道理?”,魏子夏本来就是个身材高大的人,生的方脸阔耳,两只眼睛本来就大,如今看起来更是骇人,黑玉戒尺遥指天九道人:“我问你,杨文来你人道院讨还被侵吞的家财有何不对?他要抓回家贼又有何不对?你这老匹夫,安敢仗势欺人!” 天九道人是有苦难言,心中暗骂:死要面子活受罪啊!这都叫什么事儿?那小子大张旗鼓的就来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人道院侵吞他的家财,还要将人道院的学子抓走,人道院的脸面往哪搁啊!要来咱偷偷的来,你好我也好,哪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发生不是? 魏子夏暴怒至极,攻势凌厉,各种文术层出不穷。天九道人毕竟是与魏子夏同级的道家大天师,能担当人道院的副院长之位,手上自然也有几把刷子,左支右挡,但却不还手。实际上天九道人也没办法还手,若是真动了真火,斗个两败俱伤,别说接下来要应付西凉来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杨家人,就说这位“三儒之师”,人家有三个大儒做弟子,其中一个尚有成圣之资,你敢把人家打伤了,那简直是与三个大儒结下杀父之仇! “来来来!把我肋骨也打断三根,在废了我的智海!来啊!” 魏子夏现在看起来哪有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整个一疯子。 天九道人暗暗叫苦,一个不小心就被魏子夏手里的黑玉戒尺扫了一下,宽大的袍袖被撕开一条大口子,连带着里边的胳膊都被划出一条血痕。 再次躲过魏子夏的攻击,天九道人道:“魏子夏!面子我给你了!你可不要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的是你!是你们人道院!”,魏子夏眼睛瞪的溜圆,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人道院做错了!魏大儒,看在老道的面子上,暂且动手”,人道院内传来苍老的声音:“且进来一叙吧!打,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哼!” 魏子夏重重一哼,狠狠的瞪了眼天九道人,直奔人道院内太一殿。天九道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给,但人道院里边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的面子,无论是谁都会给上几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魏子夏眉目阴沉的从人道院中走了出来,在人道院的匾额下站了许久,狠狠的一跺脚走掉。 天九道人是送魏子夏出来的,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好在魏石头没有犯倔啊。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赞、求月票、求推荐票,啥都求。 第八十九章天下有第二 阴云密布的天空仿若长安人现在的心情,靠山王世子与道家人道院的冲突在坊间市井流传的愈来愈邪乎,有的人已经把杨文说死了。于是乎,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很有可能要迎来一次风雨,一次惊天动地的暴风骤雨,只是,谁也不知道那场风雨什么时候会降临,就像谁也不知道天空中的秋雨会落下一样。 长乐公主府。 面色惨白的杨文歪歪斜斜的躺在摇椅上,虽然胸腹还胀痛得厉害,但魏子夏用文力给他治疗后,比起之前已经舒服了许多。他很优哉游哉的看书,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简直让人有些看不懂。 “你也想看?看得懂吗?”,见身边赵王的脑袋凑了过来,杨文兴致盎然的笑着:“想不想学学?” 赵王疑惑的看了眼杨文,好半天才把头摇的跟拨浪鼓儿似的,跑到一边,在侍女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又开始拿长乐公主府外那两只巨大的铁狮子当玩具向天空中抛去,嘴里还呜呜哇哇的表示自己玩得很高兴。 杨文咧咧嘴,暗自摇头。文道世界,按道理来说,哪怕是天赋异禀,臂膀有千钧之力,但不能启蒙读书、不能开辟智海凝聚文力,根就不可能像赵王这样邪门儿啊!仅仅靠着自身的天赋力量,便有弑圣之能?进士修为的文人连他一锤都架不住,直接被砸成肉糜,真是怪哉。 “眉儿!眉儿!等等我!等等我啊!” 忽然,府外传来叫喊声。杨文别扭的探过头去,老远儿就能看到杨眉儿一身火红色的战甲。面目冷峻的向自己这边来。她身后还有个面冠如玉的俊朗青年,不过……这厮居然敢这样叫二姐眉儿。还没被二姐揍,他们两个不会有点儿什么奸/情?可二姐长得那么丑,天底下有口味儿如此特殊的男人吗?……杨文忍不住的想多了。 杨眉儿身上是浓重的军伍气息,不怒自威,杀气腾腾。走到杨文身边,看到杨文只穿着亵/衣,亵/衣内包裹成粽子的模样,杨眉儿冷漠的眼神儿变得柔和,可细细观察。她眸子深处却是杀机滔天。 “二姐!” 杨文叫了一声,颇有些委屈的看着杨眉儿。 此情此景,杨眉儿眼角一红,上前抱住杨文,揉着杨文的脑袋。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变成这副模样,杨眉儿心里岂能好受? “我来晚了!”,杨眉儿声音嘶哑,带着说不出的磁性,放下杨文。大马金刀有如男子坐到杨文面前,道:“熊忠率领的十万兵马明日才能到,我也要先休息一下,三日内。我定会替你踏平人道院!” 以往时候,杨文惹出那些麻烦很多时候都是被人戏称“厕筹郡主”的杨眉儿去给他擦屁股,哪怕是杨文理亏。杨眉儿也不问,只管护着自家弟弟。就如杨文三年前被赶出洛都城之前犯得事情。喝多了的杨文被潞尤嘉算计,先是烧了当朝三公的宅子。后又对公主上下其手的猥/亵,自身本就是杨文的错,可杨眉儿借着从北疆回洛都述职的功夫,愣是把人家三公的宅子又烧了一遍,并且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那位金贵的公主。从前不占理杨眉儿都能如此理直气壮,如今杨文还占着理儿呢,她岂能放过伤害了杨文的人? “眉儿,咱冷静点哈!从长计议,从长计议!”,英俊的青年正是与杨眉儿一起来的霍凌云,此时这厮一脸的笑意,打量着杨文,就像打量着自己小舅子,满脸的讨好。 杨眉儿嘴角抽搐,狠狠的横了霍凌云一眼,忽然间,她眉宇一皱,目光望向杨文身侧。不知何时,赵王过来了,手中还握着夸张的擂鼓瓮金锤,警惕无比的盯着杨眉儿。赵王的神情除了警惕外,不乏跃跃欲试的战意。像是野兽,赵王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谁对自己的威胁大。 “小傻子,不得无礼,这是二姐!”,杨文艰难的伸手拍了拍赵王的肩膀,又笑着对杨眉儿说道:“赵王,就小时候跟我屁股后混吃混喝的那小子,头脑不太清楚,没事儿的。” 杨眉儿与赵王对视很久,缓缓地说道:“他很强,等事情结束,我要带他去西凉战场,这里不适合他!”,顿了下,杨眉儿站起身,直奔已经闻声出来的长乐公主,道:“公主殿下,我需要沐浴更衣,休息一番。” 长乐公主哪能不应允,笑道:“叫什么公主,生分了啊!” “她在调整状态,估计要跟人拼命!”,霍凌云咧着嘴,收回自己迷恋的目光,坐到杨文面前,笑嘻嘻的说道:“自我介绍下,霍凌云,目前正在追求你家二姐,不过……追求了两年多了,手都没拉过。”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杨文嘴角抽搐,心道:这厮脸皮真他娘的厚,连手都没拉过都什么可以炫耀的?霍凌云?这名字听着好耳熟啊! 蹙眉沉思,杨文忽然间有些惊诧的说道:“你就是那个圣人之下天下第二?” 霍凌云顿时做出高人状态,风轻云淡的单手托着下巴,道:“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二!见到我很惊讶吧?不要太崇拜我,真的!” “是挺惊讶的,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二脸皮这么厚!”,杨文无力的说道:“失望透了!” 天下第二这个称呼出自于霍凌云小时候的一句戏言,他当时对人说“天为一,我为二”,于是便有了这个天下第二的称呼。起初,这个称呼无非是讽刺霍凌云的戏谑之语,可谁也没想到这位流/氓无/赖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说到做到,童生试他考第二,秀才试他考第二,举人试、进士试乃至于殿试他都考了第二名,五试榜眼。虽说“五首”从古至今未曾出现过,但全都是第二名的“五试榜眼”也从没出现过啊!霍凌云打破了这个记录,彻底坐实了天下第二的称呼。 有意思的是,这位天下第二与长乐公主也有些渊源,因为当年与那位女驸马、女状元同考的就有他。很多人也说他是故意的,否则现在已经是长乐公主的东床快婿了。这也可以看出来霍凌云有多了不起,要知道他当年参加进士试、殿试的时候是十年前,也就是他十**岁的时候。 据说霍凌云当初中了榜眼后就去了东疆战场,几年来一直在帝国边疆转悠,杨文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家二姐看上眼儿了,还穷追不舍了两年,忍不住说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霍先生追求我家二姐?我没听说吧?还是你拿我家二姐开玩笑啊?” 霍凌云撇撇嘴,哼道:“小毛孩子懂个屁,什么狗屁窈窕淑女,一群胭脂俗粉,柔弱不堪,哪像止戈郡主那般英武豪气,那双健美的长腿,腰都能夹断……咳咳,失言了,失言了……哈哈哈哈……” “噗——!” 杨文一口茶水喷的老远,本来止住的咳嗽又停不下来了,好半天才涨红着脸,狠狠的瞪着霍凌云:“你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咳咳咳……这话你敢对二姐说不?” 霍凌云耸耸肩膀,颇为无奈:“现在天不为一了,她才是一,要是能打过,还用现在这个模样?”,挠了挠头发,他又笑了起来,把脸凑近杨文道:“靠山王说,我要是有能耐让眉儿同意,他就把眉儿嫁给我……” “咳咳咳,然后呢?”,杨文打断了他的话,道:“二姐不同意?你这人皮囊还不错,人也有能耐,她为什么不同意呢?” “就是啊!”,霍凌云击手,一脸的郁闷:“想我霍凌云不说身高八尺,但也有七尺九吧?不说咱玉树临风,那好歹也是器宇轩昂吧?不说咱才高八斗,那怎么着也是学富五车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她怎么就不同意呢?都两年了,我从北疆跟着她跑到西凉,那是鞍前马后,不辞辛劳,你说我容易吗我?” “是挺不容易的!”,杨文咧着嘴,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霍凌云拉住。 霍凌云满含深情的说道:“我听人说眉儿最听你的话,小舅子啊,你就是我的亲人,我也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媳妇儿……” 杨文从另外一份记忆中搜索了一番,然后觉得眼前这厮很是个一个词语,那个词语叫做——逗比? 不留痕迹的收回自己的手,杨文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说道:“我觉得吧……二姐不是嫌弃你,应该是觉得你可以找个更好的……咳咳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尤其那还是一朵带刺儿的花。” 霍凌云叹了口气:“小舅子啊!你不懂,带刺儿的花才香啊!眉儿长的是不怎么地,可你看看那身材,长腿细腰……你咳嗽什么?身上难受吗?要不要找郎中看看……” “霍!凌!云!” 陡然听到背后的声音,霍凌云顿时毛骨悚然,这才明白杨文一边咳嗽一边给他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刚想转身解释,一抹金光闪过,他已经飞出去直接狗吃屎式的摔到地上。 “别啊!眉儿,你听我解释……” 在杨文咋舌的表情中,霍凌云受了杨眉儿一击,却没事儿人一样站起身,边跑边喊,就跟那些被打完却不服的市井无赖一模一样。 ps:ps:第三更,求订阅、求赞、求月票、求推荐票、啥都求。 第九十章有命而无相 魏子夏来了,去而复返,坐在杨文面前蹙眉很久。他像是在想着什么,却又不好开口,以至于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他就那样脊梁挺直的坐着、沉默着,犹如天下最会雕刻的能工巧匠雕刻出来的塑像。 杨眉儿少见的换上一身便衣,没有穿戴盔甲,不过她却没有选择女子的裙装,而是男子的打扮。沉默的喝着茶水,杨眉儿就坐在杨文身边,半步不离。 号称圣人之下的天下第二霍凌云嘶嘶哈哈的揉着肿胀的腮帮,顶着两只熊猫眼,那模样与西蜀竹海里的“食铁兽”(熊猫)像极了,引得侍女们偷笑不已,连带着赵王那个痴痴傻傻的家伙也对霍凌云瞧个不停。好在霍凌云面皮够厚,可媲美北疆的圣长城砖,刀砍不透,根本不乎那区区的取笑。 杨文自顾自的读书,也是许久没有说话。不过他也看出魏子夏有话要说,知道得给自己座师一个面子,叹道:“魏师,有什么事情您想说的话,那就说吧!”,眼睛一转,杨文又加了句:“如果是给人道院的人求情,那还是免开尊口,这件事情实在是他们人道院太过分了!别的且不说,间接害死西凉老卒千余人,仅这一条,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 魏子夏盯着杨文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无论愿不愿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该说我还得说。我与人道院院长松风道长有故,他也是一位德高望重、值得令人尊敬的长者。他要我传句话给你,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战端一开,生灵涂炭。让你考虑考虑。” 杨文没有说话,杨眉儿却不屑的冷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也晚了。只等明日大军一到,稍作休整,便踏平他人道院!” 魏子夏蹙眉,不是不满是在头痛沉思。对待杨眉儿,不能以女子待之,更不能以寻常人待之,这是天下人的共识。止戈郡主取意为“兵锋所指,干戈停息”的意思,霸气的很。可杨眉儿也确确实实的有那份底气承载这个名号,有那份实力说出这番话来。 霍凌云顶着熊猫眼,说话殊为不客气:“魏大儒,你可是杨文的座师,你自己的弟子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还给人家做说客?这要是传出去,谁还敢拜在你门下?本就是人道院那群狗杂碎做的不对,唆使管家父子窃取靠山王府**百万两银子,也因此间接害死了不少人。再有。管家父子是什么?狗奴才,居然敢乘坐王侯车,真是嫌命长了,他人道院不还银子、交人。还敢动手打杨文,若这件事情我们还能忍了,那靠山王府明天该叫缩头乌龟王府得了!” “闭嘴!” 杨眉儿面上寒芒一闪。霍凌云顿时挂上了讨好的笑容,乖乖的照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魏子夏有心,也是无力。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们要找人道院的麻烦我也不说什么,不过……杨文,战争是残酷的,是会死人的,如果可能,还是选择不流血的方式解决问题吧。毕竟人道院的人是人命,西凉来的士卒也是人命……” 杨文艰难的站起身,因为胸腹肋骨的问题弯不下腰,微微作揖行礼,道:“谨记魏师教诲!” 魏子夏无奈的甩甩袖子走了,只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他之前去人道院找麻烦的事情杨文已经通过埋伏在人道院外的细作知晓,心中难免的有些感动,至少这个“二老子”没有白白的给他磕头,对于自己的学生他还是很维护的。 躺坐摇椅上,杨文闭着眼睛,有些累了,气血亏损过多引起的嗜睡表现。强支着眼睛,杨文道:“二姐,打仗我不懂,但有句话我还是知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万大军不在少数,没问题吧?” 霍凌云抢着说道:“没问题!说是十万,其实不过三万人,诈称十万。嘿嘿,真要是从西凉各地调集十万兵马,哪里会这么快,无非是在将距离长安最近的潼关驻守兵马,连同一些胡子兵一起捏合着过来。放心,只要有我在,三万人我也能给你用出十万人的效果!” “哦!原来如此,”杨文点了点头,又撇了撇嘴:“霍先生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狗头军师?” 霍凌云不气不恼,龇着雪白的牙齿,笑道:“差不多,眉儿陷阵冲锋,斩将夺旗,我统筹兵马策应全局,珠联璧合……”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杨眉儿冷淡的瞥了霍凌云一眼,接着对杨文说道:“你该休息了。” 人道院,太一殿。 魏子夏再次造访,但只说了一句无能为力后就折身而走。 天九道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师父松风道长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说道:“师父,儒家会不会……” “不会,他们不会参与进来的,这是靠山王府的家事,就算他们想掺与进来,以靠山王府的傲气,也绝不会让他们参与!”,松风道长抚着胡须,放下茶盏,叹道:“为了一个管庆,至于吗?” “师父,那可是天子命!”,天九道人连忙说道:“他要不是天子命,我也不会说他对人道院很重要啊!” “糊涂!学艺不精啊你!”,松风道长伸手掐算两下,道:“有天子相,无至尊命,像他这种命格的人虽然少见,万中无一,但整个帝国少不得百人,当什么宝贝?更何况天下至少要三年后才会出现真正的动乱,你觉得他能活过三年吗?三天都只怕悬!他生错了人家,做错了事情,命歹!” 天九道人连连称是,但还是有所不甘的说道:“可毕竟有天子命,就算将来不能有大成就,最起码也能成为一方诸侯。师父,您看……” “那你知道那位杨家世子是什么命相吗?”,松风道人不答反问。 天九道人一愣,旋即伸手掐算,没过三息他就面色通红,险些喷出一口血来,呼吸急促,面容惊骇:“我……我算不出来?” 天九道人自诩不曾有圣人的能力,但好歹也是道家大天师,距离圣人并不远,除去圣人与帝国皇帝,哪怕是与自己等级相当的人他都能稍微算出来点东西,可那位杨家世子,居然被天机混淆,什么都看不到,自己贸然掐算,甚至还引得天机反噬! 松风道人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太急躁!那位杨家世子有故去的袁天师做法遮蔽命相,你算不出来的!” “袁天师?袁姓世家?”,天九道人讶异的问道。 “没错,半圣袁天罡后人,要不然靠山王府为何对袁家如此照顾?”,松风道人摇头道:“杨家世子从小多灾多难,几乎一年一劫,缘何?因为他有至尊命,无天子相!注定了此生多灾多难!” 天九道人呆立当场,有天子命无至尊相与有至尊命无天子相是两个概念,前者最多就像春秋战国时期、南北朝时期的王,那是他们的极限,不能存进。最为典型的就是三国时期的吴王孙权、汉王刘备。后者则不同,这种命格比前者少之又少,仅仅出现过两次,一次是霸王项籍,与其说汉帝国取代秦帝国,不如说霸王灭秦,然后便宜了刘邦。遥想当年,霸王项籍虽然头顶上还有个楚怀王,但他巨鹿之战后挺进关中,分封诸侯,俨然天下至尊,汉高祖刘邦那时候能活下来还是因为项羽根本没将他看在眼里。除了项羽,再一个就是三国时的魏王曹操,曹操终身没有称帝,称帝的是他儿子曹丕,但当年曹操真的有机会灭了刘备孙权,赤壁之战实在是他人生败笔。 “有天子命无至尊相与有至尊命无天子相哪个更重要?”,松风道长摇了摇头,语调叹惋:“当年魏王被儒家拒之门外,儒家险遭第二次焚书坑儒,如今你得罪了杨家世子,你觉得后果如何?还想着保全那个管庆,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愚蠢透顶!” 天九道人冷汗涔涔,有至尊命无天子相的人虽然可能这辈子也不能成为帝王,但却比帝王更加厉害。看看项籍,勇猛无敌,力拔山兮气盖世。再看看曹操,诡计多端,狠的令人发指。杨家这位世子虽然还没有成长起来,但有靠山王府三百年的底子,更有止戈郡主这等有弑圣之能的大将,想想都觉得令人胆寒。 松风道长沉吟了许久,道:“原本我想把最后一卦留给人道院,现在看来,形势比我想象的还要危急,杨家人的执拗也比我想象的更甚有之。看来,我这把老骨头只能亲自与靠山王谈谈,将最后一卦留给杨家那小子啦!” 天九道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满面羞愧。 松风道长扶他起来,摇头道:“天九,你能力是有的,但人却太过急躁,这样不好。年纪不小了,也该沉稳一点。人道院好苗子不少,好好教导,未来人道院还是可以兴盛的!”,顿了下,他接着说道:“帝国乱相将起,无论何时何事,务必三思再三思!” 天九道人眼中含泪,跪伏在地。 松风道人则是一步迈出太一殿,望向西凉,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ps:ps:第四更,求订阅。 第九十一章生错了人家 ps:ps:第一更,求订阅。(感谢断肠草12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感谢极品小米粒筒子的五八八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阴暗的房间内,铁链哗哗作响,被锁着的是个人、是管庆。或许在三天前他还对那位靠山王世子觉得不以为然,现在他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惊恐与无休止的惧怕了。他倚为靠山的人道院在西凉十万铁骑的威胁下,瑟瑟发抖,别说给他管庆撑腰,自身都要难保。 父亲死了,师父死了,还有整个家族全都被连根拔起。靠山王杨家世代马上称雄,骨子里流淌着暴戾残忍的血液,那位靠山王世子也是一样,只要认定了敌人,便会不顾一切的将其摧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管庆心中深深地后悔,得意而忘形,自寻死路啊! 失魂落魄的在黑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父亲管昕昀那句话声声在耳“我们不过是为虎作伥,终究只是伥,人家才是虎,老虎要吃伥鬼,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管庆全身冰冷,尤其是人道院外,前几日那位世子吼叫的话语——我就是要杀人立威!告诉所有人,我的东西,我可以你给你,但你不能抢! “吭吭……” 锁被打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映入一丝光芒。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魔怔中的管庆连忙扑了过去,苦苦哀求道:“我要见天九院长!我要见天九院长……”,管庆忽然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因为他面前的就是天九道人。艰涩的乞求道:“院长……救我!” 天九道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救你?怎么救?用你擅坐王侯车的事情救你?还是你与黄德沆瀣一气盗取靠山王府千余万两银子的事情救你?怪我当初不该对你说什么有天子命……有天子命也得活着才有啊!利令智昏。得意忘形,哪怕今日你活了,来日还要死。自取其灭,怪不得别人!” 管庆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良久,却是哈哈大笑,面容扭曲的说道:“怪不得人家骂你道貌岸然。你以为把我献给靠山王府,就能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你打伤了杨家世子,你也不会比我好过!哈哈哈!我贱命一条,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天师……” “的确不比你好过!”,天九道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未语泪先流的意思,冷冷的看着管庆道:“为了维护你,我也是昏了头,以至于师父以命换命……管庆啊!你生错了人家,仆从终究是仆从。主子想要灭了你,挥挥手的事儿……哪怕你生在寻常人家也好啊!出来吧!跟我走!” 天九道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很多。脚步蹒跚,失魂落魄。管庆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是少年人,但从他被两个人道院学生扶着才能走的样子,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两个人一前一后,说不出的萧索。 靠山王府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谁能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手段暴烈?人道院山下已经聚集了数万兵马,虽然达不到靠山王府宣扬的十万规模,但有天下第二与止戈郡主压阵,谁又能敢小觑? 梅花山下,甲光向日,兵马不过万,过万地连天,只消往那一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压力。在霍凌云的指挥下,数万骑兵原地待命,没有丝毫声响,连战马刨蹄、打响鼻的动作都没有,若是懂门道的,定然会神情凝重,因为这支兵马蓄势待发!实际上这也是霍凌云对人道院示威的一种方式,他故意的。 兵马阵前,杨文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面色惨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旁边还有个席地而坐抱着烤乳猪大啃大嚼的小傻子,瞧他那模样,根本就不知道何为危险、何为紧张。 人道院乃至道家整个人道学说的魁首松风道长渊渟岳峙,背负双手,饶有兴趣儿的打量西凉的骁骑健马,赞叹道:“西凉大马,纵横天下,绝非虚言。你霍凌云也当得上当代兵法大家你当年弃医学兵所说的那句话,震耳发馈,发人深省!” 霍凌云还是那副痞/子/流/氓样,大大咧咧的说道:“来就是那个道理,‘救人者学医,救国者当学万人敌’,医者救人仅在少数,哪有万人敌厉害!” 杨文诧异的看了眼霍凌云,还真没想到这位厚脸皮的家伙志向崇高,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师父,管庆带到!”,天九道人在松风道长身后作了一揖。 松风道长看着杨文,道:“我已经征得你父亲同意,以命换命,将我最后一卦留给你。冤家宜解不宜结啊!轻起战端,难免生灵涂炭,对谁都不好,你说对吗?世子殿下?” 杨文在侍卫队长杨恭的搀扶下,客气的起身行礼,笑道:“道长说的对,如果天九道人早就这样处理,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不是?我又不是什么贱骨头,喜欢让人差点打死。”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天九道人面色发烧,的确,如果早就这样解决,哪会有今天这么大的场面?本想维护着人道院的面子,现在看来,人道院的面子算是全都丢尽了。 “恭叔!”,杨文叫了一声。 杨恭径直走向天九道人,毫不客气的将管庆粗暴的拽了过来,直接扔到背后的千军万马中,喝道:“踩成肉酱!” “轰隆隆——!” 战马开动,伴随着西凉人兴奋起来特有的怪叫声,梅花山下霎时烟雾升腾四起,连管庆凄厉的惨叫声都被掩盖下去。 当面打脸啊!天九道人身体颤了颤,最终闭上眼睛,权当没有看见。 杨眉儿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杨文的脑袋,道:“父亲传讯,边疆战事急切。二姐回去了,以后谁再敢打你主意,先告诉我!” 杨文绽放了个大大的笑脸,从怀里掏出一大沓子银票,放到杨眉儿手中,说道:“来来回回的跑你也不觉得累。喏,这是收回来的银两,犒赏一下将士们!” 杨眉儿也没客气,直接收入胸甲里,闷不吭声的跳上赤菟马,手中凤翅镏金閑单臂高举,兵锋所向,无所不从! 霍凌云反倒是没有走,他还有两个任务要完成,一个是等待松风道人的最后一卦,将消息带回给靠山王杨雄,另外一个则是带回去一个人,赵王。看得出,这位天下第二似乎已经投入到了靠山王府的阵营中,而且还颇得信赖,不然这等机密大事定不会交予他过手。 松风道人望着天空,伸手捏算了几下,道:“三日后子时我会给你开坛做法求卦象”,转过身,他又对天九道人吩咐:“天九,我要沐浴戒斋,你准备下吧!杨世子,告辞了!” “谢过松风道长!”,杨文又行了一礼,然后在侍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难得有宽裕的时间,我要去拜访一下旧友,你注意养伤,我先走啦!”,霍凌云趴着杨文的车窗说了句,刹那间便消失于无形。 没吱声,杨文只咧咧嘴,他车里还坐着一个赵王,至于赵王的那两柄擂鼓瓮金锤,由单独的马车拉乘,四五匹马还显得有些费力呢。 杨文喃喃自语,拍了拍赵王的脑袋,笑道:“你好像怎么吃也吃不饱?倒是有些怀念长安的食色坊,咱去吃点儿?” 赵王头脑混沌,不知道杨文说什么,只是低头将手里烤乳猪最后一根棒腿骨咬的咯咯作响。 长安食色坊很有名气,坐落于玄武街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杨文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常去那里吃……吃完还不给钱。 帝国迁都于长安,但丝毫没有影响到食色坊的生意,无论何时,食色坊看起来都是火爆至极。 杨文望着那块招牌许久,回头笑道:“恭叔,叫所有人进去吃点吧!我请,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 杨恭点头称是,对于杨文的命令他从来不会违抗,无论做什么。 杨文身上有伤,特意的找了间清净的包房,没有与侍卫一起吃,而且还是食色坊的老板亲自接待。不过,看到食色坊的老板时,杨文微蹙眉头,诧异的问道:“安老板呢?” 进到包房的人是个女子,面容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自有一番风韵。那种柔媚的姿态,还有捏一把几乎能出了水儿的丰腴身姿着实诱/惑至极。此时,这位女老板身着低胸裙,半露酥/胸,吃吃地笑着道:“安老板早在三年前就过世了,我是现在的老板。世子殿下可以叫我乔依依。世子殿下是贵客,不知道需要些什么呢?” “原来是新老板啊!”,杨文点点头,道:“一样来一份儿,许多年不回长安城,也不知食色坊的菜肴还有没有从前的风味儿了!” “你请放心,绝对不会会让人失望的!”,乔依依巧笑嫣然:“我会亲自下厨!” “那就感谢乔老板的盛情了,不过,请快一点,我这位兄弟是个急性子,还是个暴脾气!”,杨文笑了笑。 看了眼赵王,乔依依哪里不知晓这是何人?连忙称是,转身快步的走掉。 赵王那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乔依依走出房间后才收回,低头无聊的晃来晃去,孩子似的…… 第九十二章世家子等级 ps:ps:第二更,求推荐票、求订阅、求月票、求打伤、求点赞、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咳咳咳……” 不满的用手敲了敲赵王的脑袋,杨文掩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咳的他苍白的脸涨红不已才算将将停歇,急促的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算舒服。 想起来杨文就觉得心中不痛快,天九道人下手实在太重了,他这小身板儿着实吃不消。 “嘭嘭——!” 忽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食色坊的老板那位千娇百媚的乔依依探进头来,微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有几个公子爷说是您朋友,要拜会您,您看……” “我的朋友?” 杨文眉头一挑,微微摇头也不知何意。说实在的,杨文自己哪有几个朋友?北宫伯玉那个小土匪头子算一个,荒唐的小侯爷林候算半个,小傻子赵王算半个,满打满算也就能拼凑出这么两个人来。其余的哪些所谓的朋友要么就是酒肉朋友,要么就是趋炎附势,巴结靠山王府的。 见杨文面色不愉,乔依依妩媚的双眼眨了眨,笑道:“您要是不愿意,我就帮您回了。他们也是看到您停在楼下的马车所以才会前来拜会的……” 这女人够聪明,分明是给人搭桥拉线儿,见事情不对却早早的把自己摘了出去。杨文心中暗道一句,继而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来者是客嘛!总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也未免叫人小瞧。有劳乔老板了!” “瞧您说的,叫什么乔老板,您叫我乔依依或者依依多好!”,乔依依咯咯地笑着,转头道:“世子殿下同意了,各位请进!” 几个穿着考究的男子鱼贯而入,瞧模样非富即贵,进来便错落有致的说客气话。 “武安侯府。伍天锡!” 当前一人膀大腰圆,身高一丈,膀大腰圆,站在那里犹如巨灵神般,说起话来也是瓮声瓮气。 “太原王家,王子怡!” 第二个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站在武安侯府的伍天锡身边,犹如马比骆驼,矮了一大截儿。 杨文艰难的站起身,一一回礼。并没有瞧不起别人的意思,这其中他最重视的就是最开始介绍的两人。伍天锡与王子怡。伍天锡出自伍姓,帝国开国之初有名的大将之家,曾经一门三大将,显赫一时,就算现在,在军中也颇有实力。而王子怡所在的太原王家是有名的世家子之一,不过这位可能在家族地位并不高,不然他也不会排在伍天锡身后介绍自己。 “诸位,请坐,请坐!”,杨文笑着虚压下手,自己慢吞吞的坐了下来,笑道:“身体抱恙,跟风烛残年的老头儿似的,倒是叫诸位见笑了!”,顿了下,杨文指了指赵王,道:“这是我兄弟,赵王,脑子有些混沌,你们别管他就好。乔老板,再见几样拿手菜多做几道送来,有什么好酒也尽管上,我看这几位朋友可都是好酒之人,尤其是伍家的天锡兄,想来千杯不醉不是难事儿吧?” 伍天锡连忙抱拳笑道:“哪有世子殿下说的哪么夸张。倒是我等诈称是世子的朋友,冒昧打扰,心中惶恐,实在是抱歉!” 杨文摆了摆手,很是给面子道:“有人说说话也是极好的,保持心情愉悦,病才会好得快。有缘即为朋友,各位朋友,不要客气,先动筷子,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甚好!甚好!” 众人齐声应承,不敢有半分违逆。 从前在洛都城,云集了天下最为高贵的豪门世家、圣人世家、乃至于王公贵族、皇子皇孙,杨文也是说一不二的头号大纨绔、世家子中的魁首。如今来到长安旧都,那更是如此,前来拜会的虽多是败家子儿、纨绔牲口,但在杨文面前,全部小心翼翼。 “不要拘谨,太过客气就没意思啦!”,见忙里忙外的食色坊老板乔依依进来,杨文道:“乔老板,有没有歌姬、舞姬?叫过来几个活跃下气氛。食色坊食色坊,意味食色/性也、秀色可餐,怎能如此清冷?” 乔依依掩嘴娇笑,脆生生的说道:“世子殿下来了,自是有的!” 很快,偌大的包间儿变的拥挤起来,几个秀美的歌姬开始吹拉弹唱,还有舞姬伴舞,更有窈窕媚女穿梭在席间劝酒。便是乔依依也亲自上阵,凑到杨文身边伺候,托词是杨文身体有恙之类的话,说的反正很好听。引得其他纨绔弟子频频侧目。 想来也是,仅仅看脸蛋儿,乔依依虽算不得顶尖角色,但她高挑的身材,丰盈的难以掌握香瓜一样大的胸脯,纤弱秀美的窈窕,连长裙也不能完全掩盖的圆润翘/臀,着实引人垂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这位美厨娘纳入后/宫。几年来,谁也没能得手,甚至连请她同饮的机会都没有。前来的几位世家子不乏羡艳其姿色,长期混迹食色坊的,见乔依依如此对杨文主动的巴结,不惜肉/搏上阵,眼红不已。 杨文自己倒是规规矩矩,连碰都没碰一下乔依依,只顾着与那些世家子谈笑,时常将自己吃着觉得不错的菜肴往赵王身前的盘子里拨,还毫不嫌弃的给他擦擦嘴角,就想照顾自己的亲弟弟似的。 别看赵王只有六吃多点的身高,瘦弱的跟猴子似的,但他面前堆满了盘子,专门有人给他清理,不知道多少东西被他吃进肚子,却始终未见他动作停过,肚子鼓起来过。 “多年不回长安,真是有些怀念”,杨文笑眯眯的说道:“现在的长安怎么样?还像从前那样热闹吗?” 王子怡笑道:“虽不如迁都前的繁华,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临近西狄,无战时很多蛮人也会过来做生意,还有很多蛮族的女孩儿被贩卖过来!” “哦!那还真是,以前还从未见过呢!”,杨文咂咂嘴,有些感叹。 “有蛮族的娘们儿,就连化成人形的妖族娘们儿也有,咱就是花不起银子!”,伍天锡豪迈的笑着,话锋一转,道:“再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长安城会举行盛大的拍卖会,还有诗词文会等等庆典。我们过来,就是想请世子殿下到时候照顾照顾我等,让我们也跟您凑凑热闹!” “要重阳节了吗?”,杨文显得有些诧异,其实从中秋到重阳也不过二十余天,只是他这些天事情实在太多,想都没想过。惊讶后,他笑道:“过几天我养的也差不多了,自然会参加!我酒量不行,现在这模样也喝不了酒,你们自己喝。” 看着频频劝杯的杨文,乔依依一边萰菜倒酒,一边思绪纷飞。在长安城过活许久,她并不是没见过世家豪门的弟子,不仅见过,见的还不少。像她这种女人能够保证自身清白的生存下来,自然对人情世故颇为通晓且有着足够的力量。在她的认知中,世家弟子大致给她三种观感,但杨文的出现却毁灭了那三种观感,简洁的概括下,大致叫做——毁三观? 一等世家子类似于对面那位伍天锡,得到长辈们普遍的赞誉与欣赏,自身也有实力、有能力的后起之秀。这种人通常作为豪门氏族未来的领头羊来培养,任何人不能动弹一根手指,哪怕有那个苗头也不行,否则就是与一个家族为敌,结下不死不休之仇。真正可以击败这种人的只有同等身份的人,另外一个豪门世家的未来领袖。 二等世家子像是王子怡,虽然自身有些能力,但缺陷也不少,不怎受家族重视,但也并不是说不重视。类似这种世家子很多,有些潇洒至极,过今天不想明天。有的则是勤学苦练,等待一鸣惊人。 三等世家子那就是真正的纨绔了,坐在杨文对面的除了伍天锡与王子怡之外,全都是,堪称烂泥扶不上墙,只能借着家族的余荫混吃混喝,终日驾鹰斗犬,无所事事。不过这些世家子活的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杨文就有些怪异,至少在乔依依眼中是如此的,他这个靠山王世子分明是那种只想混日子啥也不干的纨绔,但却偶尔展露才华,比如前些日子洛都传来的中秋诗文会上的诗词,四诗同辉,堪称绝妙。再加上靠山王府人丁并不兴旺,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不然人道院打伤他也不会派遣十万大军前来征讨,俨然要踏平人道院的架势。琢磨来琢磨去,乔依依只能在心里说:这位靠山王世子有着一等世家子的身份,二等世家子的才华以及三等世家子的性情,得单独的划分列为一个等级。 忽然,外边传来暴躁的叫喊声:“他娘的!老子北宫伯玉!来找杨文的!奶奶的,拦我做什么?” “噗嗤”一声,杨文就哈哈大笑起来,连忙对乔依依道:“赶紧让他进来,那厮脾气火爆,轻易不得招惹,不然他敢砸了你的招牌!” 乔依依巧笑嫣然,听话的去亲自开门。然后……放进来一个野人。 没错,北宫伯玉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野人,披头散发,衣服还破了好几个大洞,风尘仆仆。到桌上二话不说,先拿过一壶酒咕咚咚的灌了好大一气儿,开始跟赵王抢吃的,看赵王那副模样,估计他都有心思一锤子呼死北宫伯玉了。 第九十三章又见红衣狐 北宫伯玉如今的模样俨然已不是凄惨可以完全形容,他堂堂的小侯爷堪比乞丐。原本好端端的衣服破了几个洞,还露出血肉模糊的地方,头发乱的犹如鸟窝,那双本就无神的死鱼眼看起来更是充满了疲惫。可不管什么模样,这厮天生的骨子里就有一股强盗气质,往那一坐,那就是山寨大当家的。 吃得差不多了,北宫伯玉懒洋洋的靠着座位剔牙,没羞没臊的打了个饱嗝儿,开始骂咧:“日他大爷的书院!让老子从他娘的洛都城走到长安城这他娘的也就算了,路上居然还有那么多不开眼的小毛贼!娘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得快,这百十来斤儿就得交代那!也就是老子不在绿林道上混了,等哪天爷们儿不当小侯爷了,非得拉票人马平添了他狗日的……” 污言秽语不要钱似地向外喷,听的一干人等暗暗蹙眉,杨文却见怪不怪的笑着,没心没肺的劝慰:“生哪门子的气,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命好,碰这个想把我抓到山上做压寨相公的,能不能来长安城还是回事儿呢!不过,瞧瞧我现在这模样,来了长安城能咋的?还不是被人揍了一顿,差点没死了!” 北宫伯玉这才注意到杨文的样子,死鱼眼顿时就瞪了起来:“谁干的?” 杨文叹道:“一般人谁敢动我,道家人道院!” 北宫伯玉摩挲着开始长绒毛的下巴,嘀咕道:“人道院太厉害,咱现在干不过”。一龇牙。这货便大放厥词:“等咱啥时候封侯拜相。文道封圣,再平了它!” 众人:“……”,吹牛也没有这样吹的吧?你当封侯拜相是卖红薯,文道封圣是大白菜啊! 杨文哈哈大笑,又是引得好一阵子急促的咳嗽,乔依依连忙给他轻抚后背,小鸟依人的样子。杨文止住咳意,道:“不用了。事情已经处理完,揭过去就算了。倒是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北宫伯玉大刺刺的说道:“本来想去书院来着,天知道它娘的它现在搬过来在哪儿。身上一分银子没有,只好去你靠山王旧府……说起来就有气!等我去了靠山王旧府,人告诉我你决定常住长乐公主府,没在靠山王旧府。然后我就去了长乐公主府呗!好嘛,人家又告诉我你在梅花山人道院,我颠颠儿的去了,就看着一地马粪!好不容走到这边儿。碰巧看到你车驾在,又他娘的因为这身儿打扮。被人把我当成要饭的!腿儿都跑细了!” 众人也跟着大乐,从话语中他们不能看出北宫伯玉与杨文的关系有多近,别人敢这么随意的开玩笑吗?哪敢啊! 杨文笑了笑,从怀里开始掏银票给乔依依道:“去给我兄弟置办身衣裳,要好的,再给他找个地方沐浴更衣,这幅模样太寒掺啦!” 北宫伯玉也不推辞,直接站起身,拍屁股就向外走。乔依依本想说几句客套话,见此只好赶紧去安排。 琴声悠悠,舞女们倒是累的不轻,杨文豪爽的给了不少银子,让她们也出去休息休息,笑道:“北宫伯玉,武威候家的,匪气比较重,各位不要见怪啊!” 一杆子纨绔弟子诚惶诚恐,纷纷道“岂敢”、“哪里”、“荣幸”之类的话。 跟他们聊天杨文觉得甚是无趣儿,倒是伍天锡颇符合他的心意,能聊到一块儿去。 杨文坐着的位置靠近窗边,正午的阳光倾洒而下,让他多了几分慵懒。正是惬意时,他向窗外瞄了一眼,顿时寒毛炸立,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怎么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疯了吧! 楼下那人也在看着杨文,她换了身黑色的衣装,没有穿红衣,连那银色的头发也变成了与人无异的黑发。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月下红衣狐,妖王银玥姬! 哪怕改头换面,哪怕那头惹眼的银发没了,哪怕那双妖异的青眸没了,哪怕……仅仅一眼,杨文就认出了她,因为她身上的独特的气质让人可以很轻易的能够分辨出来。 杨文心里暗叫:疯了!她绝对是疯了!先是在洛都与玉公主一起出现,惹得文人士子暴怒追杀。现在她又跑来了长安城作死!长安城今非昔比,不仅有道家的天道院与人道院在,还有刚刚搬迁过来的书院,一旦发现妖族的妖王居然敢光天化日的出现在帝国旧都,定然会杀了她的! 愣了一会儿,杨文对银玥姬摆了摆手,回头对众人说道:“抱歉,刚刚看到一位朋友,我要去与她说说话,你们先吃着,我等下会回来!失陪了!” “世子请自便!”,伍天锡点头应承。 “小傻子,跟我一起去!”,杨文揉了揉赵王的脑袋。 杨文所以要带上赵王,绝不是要自己吃晚饭不给钱先溜,他还不至于那么丢份儿。也不是为了震慑银玥姬,以赵王现在的水平,还没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对付一位妖王是不可能的。杨文是害怕赵王脑子里哪根弦儿突然不对,闹将起来,这位要是怒了,连他都很难阻止下来,到那时,那就是一场灾难。 “世子殿下,您这是……?” 刚一出门儿,迎头就撞到了乔依依,杨文的手臂也不经意间刮蹭了一下人家伟岸的胸围,温香软玉的感觉,实在是……杨文脸上红了下,笑道:“刚才看到一位朋友,正想找乔老板呢。能不能再安排一桌口味清淡点儿的酒菜?” “当然可以!您旁边的这间正巧空了。我先去给您安排酒菜!” 乔依依怎么会不答应。乐颠颠儿的就去了。不过,她在走廊尽头回身时也看到了杨文的那位朋友。那女子像是一支冰清玉洁又妩媚雍容充满不同变换气质的花儿,娇艳的实在令人惊颤。乔依依自忖姿色尚佳,可与人一比,只能自叹弗如。 银玥姬莲步轻移,慢慢的走进杨文。 杨文忍不住紧张起来,额上微微见汗。 赵王也如临大敌,一双清澈的眼睛开始有变红发狂的趋势。拳头攥的咯咯作响。他就像是野兽,能够感觉到危险,在他看来,天香国色的银玥姬实在可怕。 “文杨?又见面啦!”,银玥姬笑眯眯的歪着头,居高临下的说道。 杨文十六岁的年纪,身高七尺五,已经算不低,奈何人家银玥姬有八尺的身高。不过,她看起来并不显得高大。反而显得小鸟依人,能够给人以相当大的错觉感。 摸着鼻子。稍微仰头,杨文无奈的说道:“能离我远点说话吗?你这样,让我感觉很自卑!” “咯咯咯……” 银玥姬笑的胸前一阵乱颤,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好半天,她才摇头道:“不想我刚来到长安城,就能碰见你,还真是莫大的缘分呢!” “缘分?说得轻巧啊!”,杨文面皮抽搐着,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拉着银玥姬的胳膊进了包间儿,急切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的!道家的天道院、人道院全都在长安城,那些牛鼻子最喜欢什么除魔卫道。儒家的大学书院也刚刚搬迁过来,无论是哪个发现了你,都会对你穷追不舍,直至打杀了你!你还有心思跟我说笑?” “咯咯咯……” 又是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银玥姬伸手挑着杨文的下巴,道:“你还挺关心我的!咦?你怎么受伤了?……我送你的那串儿手链呢?哪儿去了?还是说有大儒对你出手,否则有那串手链在应该不可能打伤你吧?” 杨文霍然,银玥姬可能不是巧合的出现在这里,恐怕她能通过那串手链找到自己。愣愣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锦囊,杨文咧嘴道:“这东西我没用,情急之下忘记了。而且……你可不可以收回去啊?” “你知道这串手链的涵义啦?”,银玥姬接过锦囊,从里边拿出手链,红绳儿上窜着一个精致的银质呆萌小狐狸坠子,看了眼,她拉着杨文的手又戴了上去,笑道:“月狐一族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收回来过!送你,就是你!” 也不等杨文说什么,银玥姬神色一动,说道:“我就是上街随便看看,没想到碰着你了。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好好保存那个手链,哦!这次比较匆忙,如果有时间我还会找你,要你做几首诗词,就像那位在洛都诗文会上大放异彩的靠山王世子……” 杨文摸着鼻子,又看了眼手上的坠子,暗暗的翻白眼儿:这都是怎么了?她一个妖怪发了春,就不能去找个同类么?偏偏把定情信物送给世仇的人族。 忽然,门外传来吵闹声,打断了杨文的郁闷。 “狗日的!你他娘的找死就直说!兄弟最喜欢治贱骨头!别他娘的说你谁家谁家的,我管你谁家谁家的!敢动手削你,那就是再告诉你,老子不怕你!” 北宫伯玉也不知碰上了什么事儿,好像还挺生气的,一边骂,一边还动手打人,拳头与身体碰撞的声音着实闷鼓一样。 杨文忍着疼痛,带着赵王连忙过去了,正见北宫伯玉骑着人家就揍。被他痛殴的人瞧模样也不简单,穿着考究,不是寻常人等。 杨文眉头一挑,叫道:“北宫,打两下得了呗,再打人家都要死了!怎么回事儿?” 北宫伯玉停下手,坐在那人胸腹上,双脚踩着人家的手,气呼呼的说道:“这王八蛋不知晓喝了几两猫尿,上来就要非礼人乔老板,咱寻思着乔老板不是跟你关系不错嘛,就见义勇为一下,上前劝阻。没想到这王八蛋居然骂我娘,狗日的东西!” 狠狠的又甩了两巴掌出去,北宫伯玉着实气愤不已。 杨文对北宫伯玉很了解,武威候子女不少,但多为妾室所生,他的前三个儿子都是嫡妻所生,也就是北宫伯玉的母亲。北宫伯玉的母亲死的早,杨文的母亲也一样,这两位以往时候玩笑开得再大,哪怕骂了对方的爹,也知道不骂娘,否则,定然会打起来。那是他们心中的逆鳞。 “你等着!居然敢动我……” 被北宫伯玉打的鼻青脸肿的家伙还不服气,又因为多喝了点儿酒,舌头也不怎么顺溜,捋不直似的。 杨文对北宫伯玉摇了摇头,道:“你现在打死他又能怎样?回来,接着喝酒!” 见杨文隐晦的眼神儿,北宫伯玉眉毛一挑,顿时就明白了杨文的意思,又给那人一脚,牛气哄哄的说道:“老子就在这里等着!有本事再来!狗日的东西!” “嘶——!” 杨文忽然冷嘶一声,面色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流下来不少。 北宫伯玉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忙问道:“怎么了?要不要回去?” 好半天,杨文才缓过劲儿来,道:“不用了,刚才走动的太急,抻着伤口了。走,回去接着喝酒,且等一等,会有好戏来的!” 刚才被北宫伯玉打的那人肯定是不会甘心,看他那模样应该也是长安城的纨绔弟子。纨绔弟子最好面子,被人如此羞辱,他要不回来找场子才怪了。 北宫伯玉嘿嘿冷笑,眼中流露出丝丝阴狠的气息。 乔依依此时也在,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搀扶杨文,道:“实在抱歉……” 杨文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解释。 包间儿里,伍天锡、王子怡等人还在,不过没有了杨文的陪同,这些人也觉得索然无味。 “让诸位久等了!”,杨文回到座位,笑道:“我是不能喝酒,不过北宫却是能喝的人,他今天就代我与你们一起喝吧!” “不能喝酒就讲讲故事,你方才不说路上碰这个要把你掳去做压寨相公的吗?说说!”,北宫伯玉开始起哄 …… ps:ps:第三更,感觉好累,洗洗睡了。四千字大章啊。求订阅、求赞、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第九十四章三大异姓王 随着杨文扭扭捏捏的把自己遭遇陈蓉蓉的事情讲出来,包间儿里立刻响起了哄笑声,霎时显得宾主尽欢。不过,这种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如杨文所料,那个被北宫伯玉揍成猪头的人果然纠集了不少人前来找面子,纨绔弟子都这样,宁要面子不要命。 “嘭——!” 粗暴的踹开门,涌进来十数人,当先者身高九尺,面冠如玉,目若朗星。身上穿着短袖胡服,好像刚刚练过功夫,残余着微弱的汗味儿。这人年纪不过二十,却有一股莫名的气质,让人觉得很心安。刚刚踹开门的就是他,虽不见他表情狰狞,但眸子中的凶光闪烁着实骇人。 “薛葭?你疯了吧?知不知道……” 王子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薛葭打断,或者说不是打断是完全的被无视。薛葭将身后被北宫伯玉揍过的那人拉了过来,冷冷的问道:“谁动手打的他?站出来!” 北宫伯玉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哂笑道:“我打的,你能怎样?” 薛葭眼睛一眯,淡淡的说道:“不怎么样,你打了我弟弟,我这个做哥哥的比较心疼。所以,要找你麻烦!” “噢!那就来啊!”,北宫伯玉不屑的撇撇嘴,道:“你弟弟怎么了?他就是欠教训,你这个当哥哥不舍得教训,我也只好替你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当心别死了!” 薛葭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气,呵呵的笑了起来:“敢请教?” “北宫伯玉。武威候之子。嗯……过些天可能就不是了!”。北宫伯玉一副流/氓无赖相,说话好像也不怎么着调。别人或许不知道,杨文知道,北宫伯玉的意思是武威候已经同意萧太监收北宫伯玉为义孙的事情,他今后恐怕要改姓萧。 “嘭!” 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伍天锡站起身来,庞大的身板门神一样,瞪着薛葭。怒道:“薛葭!你弟弟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吃喝瓢赌、欺男霸女倒是玩的溜!你居然还有脸替他来出头?也不怕别人笑掉了大牙!”,顿了下,他极为不悦的冷哼:“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慢走不送!” 薛葭看了眼自己弟弟,那副畏缩的模样还有被打的青肿的脸,微微蹙眉,冷笑道:“伍天锡,你不是我的对手,也不用跟我说什么大话。一边呆着去!我弟弟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管,也轮不到你们教育。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会管、会教育。但那是我的事情,我可以动他,别人,不行!” “你……”,伍天锡与薛葭从前也不是没有较量过,知晓薛葭的厉害,被气得满面涨红,恨恨道:“你武文候府真是威风大极了!” 闷不吭声的杨文忽然诧异道:“武文候?薛家?哪个武文候?” 薛葭瞄了眼杨文,他没见过杨文,但此时此刻,坐在上首位置的是杨文,那定然是说杨文才是这伙人的领头。打量几眼杨文,薛葭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杨文现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面色煞白,怎么看都像是那种酒色过度的家伙。 薛葭淡淡的说道:“难道还有第二个武文候薛家吗?” 杨文咧咧嘴,没吱声,反而是饶有兴趣儿的再次打量薛葭。之所以如此,盖因武文候府曾经叫做并肩王府,那与靠山王府杨家是同样的异姓王家。帝国开国之初有三大异姓王,一为靠山王,二为金鹏王,三为平虏王。这三位异姓王是所有异姓王乃至皇族王中势力最大的三家,兵戈起家,威震天下。 三大异姓王家都是帝国开国之初便随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到后来,高祖驾崩,平虏王生了不臣之心,起兵叛乱。那时候靠山王、金鹏王都忙于战事,抵挡边关忽来的大战,抽不开身去平叛。新皇登基也没能完全掌握话语,手中无兵,眼看着平虏王势如破竹的从荆州一路打到长安门户的京兆尹,情况危矣。 英雄起于为难,力挽狂澜。时任上洛县令的薛礼组织三千兵马与平虏王十万大军展开了历时半年的鏖战,竟是让平虏王不得寸进。不仅如此,他还在颍川之地,一战功成,直接斩了平虏王,以此青云平步。再之后薛礼功勋不断,还与新皇结拜,被封为并肩王,取代了平虏王成为与靠山王、金鹏王并称于世的三大异姓王。 只不过,并肩王府没能维持三代,也犯了与平虏王一样的错误,好在他们的错误没有平虏王那么彻底,并肩王府的王号虽被撤销,好歹还混了个武文候,薛家自此低调了二百余年、没落了二百余年。 杨文知道这段典故,还对薛葭有着异于寻常的兴趣儿,并不是他很了解帝国那些辛密,而是当初靠山王府有打过武文候府的主意。当年初代并肩王薛礼所以那么厉害,因为他得到了霸王项籍的文器青龙戟,青龙戟也曾是三国时期吕布的文器。杨眉儿想要一把兵器,所以靠山王府想过青龙戟,不过后来出了些变故,杨眉儿也就退而求次改选前朝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的文宝凤翅镏金閑。 “咳咳咳……” 好一阵咳嗽,杨文看着薛葭,缓缓的说道:“看在祖上还有些渊源的份儿上,退下吧!维护自家人没有这样维护的,就算这样维护,你也有着绝对的力量。不然,便是自取其辱。” 对于这种事情,杨文最清楚,因为他从前比薛葭的弟弟混蛋多了,但他身后的靠山王府绝对比武文候府强胜百倍,能罩得住。 “祖上渊源?”,薛葭看着杨文,好半天道:“敢请教?” “杨文,你应该不陌生!”,杨文笑眯眯的说道。 薛葭陡然变了脸色,这个名字怎么会陌生?尤其是这几天,简直是如雷贯耳。长安城如今人尽皆知,靠山王世子为了惩处家贼,不惜大开杀戒,平了家贼三族不说,还敢公然与道家人道院叫板,并且从西凉调集雄盛的数万骁骑健马,逼得人道院不得不低头。如今,杨文这个靠山王世子已经一跃升至长安做不能惹的头号人物。 杨文止住咳嗽,长呼口气,道:“你弟弟做的不地道,所以我兄弟出手了,事情就是这样。你若愿意那就坐下来喝杯酒,咱们今后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你弟弟不堪,你却是个不错的人。若是不愿意,那就打,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可骄傲的,能打败你的人很多,比如他!小傻子,等会儿再吃。” 赵王一只埋头猛吃,好像从来没吃过饭似的,根本没抬头看薛葭一眼,如同薛葭无视伍天锡,他也无视了薛葭。听杨文叫他,他才不情不愿的抬起脸。 薛葭的脸色变得更差了,生活在长安,他怎可能不知道赵王?头脑混沌的赵王武力之高,绝非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 沉吟一番后,薛葭一拱手,道:“冒犯了世子殿下虎威,实在抱歉!”,他没有选择坐下喝酒,也没有选择动手,选择了第三条路,直接转身:“我们走!” “说来就来说就走,不好吧?”,北宫伯玉痞/痞的笑着。 薛葭转身道:“哦?小侯爷有何吩咐?” “北宫,算了!”,杨文摆了摆手,道:“恕不能起身相送!”,待薛葭走了之后,杨文咂嘴道:“能屈能伸,有大将之风,这人,不好对付啊!” “的确不好对付,不瞒世子说,我如今真不是他的对手!”,伍天锡摇了摇头,叹道:“据说他们武文候薛家已经找回了青龙戟,只等着薛葭好好磨砺一下便融合为他的文器,到那时,他就更难对付啦!” “哦?居然找回来了?”,杨文挑了挑眉头,颇为诧异。 王子怡插言道:“传说是这样,可谁知道真假呢!不过看他的模样,肯定对今天的事情不满,不会轻易罢手的。哼!真想不明白,他们薛家怎么生的孩子,一窝而生,却出来个寒鸦、出来个凤凰。薛石可真是没少给薛葭惹麻烦啊!” “呵呵,不说这些了,说点高兴的吧!”,杨文笑道:“重阳节的拍卖会还有诗文会什么时候开始?我可知晓重阳节是要祭祖的,哪有时间参加什么拍卖会、诗文会啊!” “提前一天,九月八,每年如此!”,伍天锡笑道。 又聊了许久,送走了伍天锡、王子怡等人后,杨文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回长乐公主府。马车上,杨文道:“北宫,你觉得那几个人怎样?” “伍天锡将来或许能有成就,王子怡说不准,其余的全是废物,看见你靠山王世子连话都不敢说,能有啥出息?不知道巴结上世子大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嘛!”,北宫伯玉以调侃的语气说着话,还挤眉弄眼儿的,颇为有意思,逗得杨文也跟着哈哈大笑。话锋一转,北宫伯玉接着说道:“薛葭很不错,你可以试着结交,别的且不说,假如将来他能融合青龙戟,定会一飞冲天!” 杨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是啊!那毕竟是戟战八荒,打的秦帝国江山尽毁的霸王项籍、武圣关羽也要连同大将张飞以及蜀王刘备才能敌得过的人中吕布的文器……” ps:ps:第一更,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赞、求打伤,啥都求……首订到一百了,准备加更,今天应该会有四更。前两更会早一点,后两更也许会晚一点。 第九十五章三次大劫难 自食色坊后,杨文在长乐公主府安安静静的休息了三天,实际上也算不得休息,魏子夏要他抄写《礼记》、《春秋》、《论语》等儒家典籍的事情不会因为他受了伤就会停止,虽然延迟了几日,但他终究是要做的。杨文知道魏子夏的意思,按班照做,觉察自身文力隐隐增长些许,乐在其中。 天下第二的霍凌云不知去哪里探亲访友,反正回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模样,哼着小曲儿,噉瑟的不得了。杨文在一边抄书,他就在一边傻乐,让杨文平静的心烦躁不已。若非杨文考量自身战斗力不行还是个病人,少不得上去抽他几巴掌。 实在写不下去,杨文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这几天吃了不少灵丹妙药,他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身体也舒服了许多,说话都显得中气十足:“霍先生?您是吃了蜜蜂屎吗?都乐了大半天了,就不能消停点儿?” 霍凌云龇着牙,笑嘻嘻的说道:“你不懂,你不懂!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后,他终于觉得自己的腮帮子有些酸涩,不再笑了,说道:“真是不容易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今天夜里子时,松风道长要给你占卜算卦,得到结果后,我就要走了,哦!还要带上那位赵王爷,你跟他说好了吗?我可怕他发狂不认人!” 杨文微微蹙眉,瞄了眼那边空地上将铁狮子当玩具扔来扔去、乐不此比的赵王,道:“把他带到西凉?这行吗?不说他见了血就难以停下,单说他的身份。天家的嫡系血脉啊!想把他弄去西凉也有难度吧?” 霍凌云摇了摇手指。笑嘻嘻的说道:“不不不!第一。有止戈郡主在,还有我在,他就算发狂了也没关系,有足够多的西狄蛮人等着他去杀戮,他翻不出什么浪花儿。第二,洛都城那边的天家不会有时间顾及这边的事情。就算朝廷追究下来,咱们就说赵王自己跑到西凉去的,天家能说什么?耍赖这种事情都不会。真是的!” 杨文嘴角抽搐,总感觉这厮不怎么靠谱啊!忽然,杨文道:“你说天家没有时间顾及这边的事情,什么意思?洛阳城出什么乱子了吗?” “一语中的!”,霍凌云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舔着嘴唇儿,说不出的邪魅:“圣皇病重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已经传出了宫廷之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市井传闻中的削藩。圣皇已经筹备完毕,并且开始了!为了给那个不成器的太子留下安全稳固的帝国。圣皇可谓是出了昏招!嘿嘿嘿……你可能还不知道,猜猜圣皇第一个先对谁动的手?” 杨文早就从天后武媚娘嘴里得知圣皇的消息,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惊讶,顺口就问:“对谁先动了手?不会是咱们靠山王府吧?” 霍凌云一拍手,看着杨文紧张的模样,道:“我喜欢你说的这个‘咱们靠山王府’”,随着杨文大翻白眼儿,他也不卖关子,说道:“先拿了个无关紧要的昭王动手了,你好像跟他还认识。圣皇将昭王府的封地收了回来,想来是要先试探试探各地藩王的反应,然后由近及远的去收回所有藩王的封地,巩固皇权。” “昭王李驭?”,杨文撇撇嘴,也不知在想什么。 霍凌云看了看四周,颇有些幸灾乐祸似的说道:“这就是一个败笔!要削藩,那就要手握无可阻挡的实力,以雷霆之势扫平天下最大的几个藩王,其余的藩王被震慑,定然会乖乖的听从。他反其道而行之,自以为从地势上发动战略由近及远是最好的选择,实际上那根本不可取。他一没有真正无可阻挡的实力,二藩王不会坐以待毙,简直蠢透了,自寻死路”,伸出三根手指,霍凌云信誓旦旦的说道:“用不了三年,你,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呵呵呵呵……” 靠山王府本就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但杨文知道霍凌云的意思不同。霍凌云的意思是,这个天下很快就会四分五裂,而杨文则会成为天下间最有可能问鼎的人之一!心中惊了下,杨文深深地看了霍凌云一眼,道:“霍先生!饭可以乱吃,最多不过拉肚子,化可不能乱说,会死人的!” “哈哈哈哈!”,霍凌云看起来真的有些兴奋的不正常,道:“说得对!说得对!世子殿下,你比我想象的更出色,世人看错你了!都看错你了!不过啊!现在的你还不行,你可得加快前进的脚步了!一定不要让我、让我们这些人失望啊!呵呵呵……” 望着霍凌云大袖飘飘,疯疯癫癫跑掉的样子,杨文闭着眼睛坐到椅子上,深思不已。良久,他叫道:“小傻子,过来!” “嘭嘭——!” 巨大的铁狮子像小石子一样被赵王扔到地上,屁颠颠的朝杨文跑来,清澈的眼睛充满疑惑。 杨文伸手摸了摸赵王枯干的黄发,道:“我要送你去西凉,愿意吗?”,见赵王疑惑的样子,他只好接着说道:“那边有人可以陪你打架,还可以天天吃肉,想不想去?你要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跟在我身边不会让你饿着的!” “小王爷痴痴傻傻,哪里听得懂您说的话!”,忽然间,一个青色头发的老者来了,笑吟吟的说道:“不过去西凉这件事情,倒是蛮不错的,长安终究不是小王爷可以久留之地,边关战场才是他的乐园!” 杨文行了一礼,他知道认得青发老者,他是赵王府的管家,是上代赵王收服的属下,与赵王以赵王二字为名一样,这位老管家也以老管家三字为名。杨文笑道:“小傻子人傻心不傻,管家叔。他听得懂我的话!” 老管家看了眼赵王。见赵王那双眼睛在充满了疑惑后又迟疑着点头的样子。笑道:“世子殿下说的对,赵王与上代乃至从前的赵王也许……是不同的!小王爷,我得去收拾下家当,你要一起么?” 赵王歪着脑袋,自顾自的跑到空地上继续玩铁狮子,完全不搭理老管家。 老管家摇头失笑,自言自语:“也是,赵王府现在一片废墟。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呢?” 心中不是很平静,杨文继续抄写儒家典籍,让自己的心平稳下来,一直到夜半早子时才停下笔来。 人道院副院长天九道人来了,说道:“世子殿下,请!” 霍凌云打着哈欠,一手扶着杨文的肩膀,直直的升入天空,向人道院行进。完全没管神情尴尬的天九道人。 人道院、太一殿。 松风道人身着素白的道袍,背绣八卦图。神色肃然的站在太一殿的最中/央。大殿内画栋雕梁,香炉燃烧着珍贵的檀香紫云升腾。通明灯火映照下,三座鎏金的塑像屹立其中,那是道家供奉的神祗“三清”。白玉与黑玉铺成了阴阳鱼图案,奢华又神秘,松风道人现在站在的位置就是那阴阳鱼中间。他头顶的地方,是特意留出来的天窗,可以看到房外天空中的星辰。 “什么时候开始啊!”,霍凌云嘀咕道。 天九道人小声的在一边回答:“师父在看星辰,还要等等,要过了早子时到真正的子时,阴阳交替才可以。” 松风道人忽然低下头开始用手指掐算,步子一动不动,伸手拿起摆在身前香案上的香柱,点燃三根,插入香炉中。而后,他再次抬头望天,脚下生根般,还是一动未动。 道家的占卜很神气,尤其是人道学说的人,非常善于给人占卜,最为著名者当属帝国开国之初的半圣袁天师,他当年给人算命无一不准,阴阳易辨派创始人高煜翔评价其“名如皓月罩千秋,声似春雷震古今”,可见一斑。杨文早有听说道家占卜的神奇,只是未曾亲眼见过,如今兴致盎然。 古朴的梨木香案没有雕刻任何花纹,上方摆放着插着不明植物的两只玉净瓶,那两株植物看起来翠绿的娇艳欲滴,颇为怪异。除此之外,那香案上只放着散落的香,还有那个燃香的紫金小炉。杨文有注意到,那紫金炉中的三根香燃烧速度非常之快,也不知为何。 香头忽明忽暗,很快就灭了。松风道长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道:“杨世子,请对三清祖师三叩九拜!”,杨文一愣,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刚要跪下对雕像跪拜,松风道长又道:“位置不对,左移三寸,一叩,三拜!” 杨文跪下,磕头三次。 松风道长面色猛然涨红,一口血喷的老远。他没有擦,接着说道:“上移七寸,二叩,三拜!” 杨文依言而行,松风道长又喷出一口血,他继续道:“下移三分,三叩,三拜!不要动!” 杨文叩拜三次,松风道长吐血三口,如今已是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望天上的星辰,两只手掐算的飞快。哪怕是霍凌云、天九道人这等修为高深之人的眼力也看不清其速度。 杨文跪在原地,丝毫不觉他头顶有从殿外折射进来、若隐若无的紫色光晕笼罩,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很舒服,之前被天九道人打断的三根肋骨处有些痒痒,心里猫抓一样,忍不住想去挠几下。 不久后,松风道人有如多喝了几杯的醉汉,摇摇晃晃的走到杨文身后,伸手在杨文的后背摸了许久。 “师父……” 天九道人情不自禁的呼唤了一声,眼睛中流出两行热泪。 霍凌云同样神色肃然,他对道家的占卜有些涉猎,刚才松风道人用了血祭法去卜算,如今更用袁天师的《推背法》去给杨文摸骨,耗费的心血与心力简直难以想象。松风道长说要将人生最后一卦留给杨文并不是虚言妄语,怕是这一卦后,他必定油尽灯枯,驾鹤西去。 良久,满面疲惫的松风道长虚弱无比的坐在杨文身边的蒲团上,伸手让霍凌云与天九道人一起过来听:“世子殿下有至尊命无天子相,今生今世注定多灾多难,尤其是今年年底、一年后以及三年后,会相继出现三次大劫,若能度过,定然一飞冲天,再无磨难。若渡不过去……身死道消……咳咳咳……” 霍凌云微微蹙眉,恭敬的拱手作揖,道:“还请松风道长指点!” 松风道长慢悠悠的说道:“我受靠山王之托,给世子殿下算的便是他命中的大劫。今年年底之劫乃‘命陨之劫’,有些怪,不是一次,是多次劫难连成这次大劫……咳咳咳,一年后的劫难为‘牢狱之劫’,应在洛都,与天家有牵连。天家有钦天监遮蔽天机,只能算这么多……咳咳咳,噗……”,松风道长呕血连连,道:“三年后的劫难虽凶中有吉,但最为危险,劫数不名。据此时间较远,可能会出现变数,并不准确,只要世子殿下加强自身修为,届时也许可以转危为安……” 杨文面色变换,给松风道长行了大礼:“多谢松风道长!” 松风道长看着杨文,忽然慈祥的笑了,说道:“你命犯桃花,红尘劫也很重……咳咳咳……我有些明白了你家老太君为何非要吊着一口气儿,至今未死了……好厉害的算计”,说到这里,松风道长俨然已经走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说不下去了,望着天九道人,他指了指香案,道:“人道院……那里……” “师父?师父——!” 天九道人跪伏在地,痛哭不已。 垂拱六年,八月三十日。 道家人道学说一代天师,半圣松风道长去世。市井传闻,说靠山王府逼死了德高望重的老道士,但人道院乃至整个人道学说却没有发出任何言论,具皆沉默。 九月六日。 松风道长头七出殡。遵从松风道长遗训,在无数人的见证下,道家天道院与人道院放下自春秋战国时结下的旧怨、放下了理念之争所带来的种种芥蒂,合二为一,于长安城外梅花山组建道家新的象征——“天人道院”。从此,跃升文道百家之首。 ps:ps:第二更,四千字大章,开启下一卷啦。求自动订阅、求赞、求月票、求推荐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第九十六章重阳拍卖会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已是九月,西北的长安城早早的迎来了秋色,满城黄叶,朔风席卷。 无论什么时候,长安的东市总是繁华热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流淌不息,道路两边林立着各种店铺,挑着担子的小贩也选择最好的地方吆喝不停。 在人群中,却有两个黑衣少年郎看起来殊为显眼儿,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披着纯白色的狐皮大氅。白狐本就少见,那大氅则是选取白狐身上最好的一块儿稍比巴掌略大的腹皮缝制,少说要用上百条白狐!可谓千金难求! 因为阴天,长安城的天气更阴冷,大病初愈的杨文才不得不一副冬日打扮,倒是他身上的狐皮大氅,这是北宫伯玉当初打赌输给他的,北宫伯玉……不,现在是萧伯玉,他已经改姓为萧,认了萧老太监做了干爷爷。萧伯玉说到做到,花了大价钱才给杨文置办了身上的狐皮大氅。 漫无目的的走着,北宫伯玉唉声叹气:“认了个老太监做干爷爷,心中怎么想都不爽利啊!” “得了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杨文哼哼着说道:“怎么不见你拿人家东西的时候说什么老太监?一口一个萧爷爷,叫的亲切着呢!” “算了!反正萧爷爷不在,咱又对北宫伯玉这个名字感情深,该咋叫就咋叫!”,北宫伯玉懒得去想那些烦恼事儿,却是感叹道:“最近发生的大事可真是不少,啧啧。没啥想法?” 的确。从八月中旬开始至现在。帝国真的发生了不少大事儿。儒家大学书院从洛都城搬迁至长安城。道家人道学说半圣松风道长,成为近十年来第一个身陨的圣人。道家人道学说与天道学说的合二为一,建立“天人道学院”,实力大增,重新占据文道百家之首的位置。墨家学院从南方搬迁至司隶州的函谷关。圣皇接连将洛都城周边包括陈留王在内的藩王封地收回……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引人瞩目的大事儿,无论是谁都要关注。 “文道学说蠢蠢欲动,天家皇族更是如此……这天下啊。迟早要出事儿!”,杨文感叹了一句,问道:“书院现在如何?昭王李驭、林小侯爷、褚胖子他们在不在?” 杨文养伤养了很久,还没去书院过。 北宫伯玉咧嘴道:“都在,当日咱们从洛都城出发的时候这三位都没见影儿,谁知道他们怎么来了。林小侯爷啥德行你不知道?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褚胖子那人心眼儿多,不愧是巨商之子。倒是那位昭王看起来颇为反常,我很好奇他现在脑子里到底是咋想的!” “哦?有何反常?”,杨文顺口便问。 北宫伯玉道:“按道理来说吧!他是天家削藩第一刀,被收了封地、遣散了私兵。心中肯定有点郁闷才对啊!可他现在看起来跟从前没啥区别,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简直跟那位林小侯爷一样没心没肺!” 沉吟许久,杨文摇头道:“他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对这个情况早有准备。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家要削藩,拿他作为第一刀,他能怎样?难道要打着勤王的名号起兵造反?别逗了,就昭王府那点兵马,圣皇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如果他听话的乖乖就范,还能作为榜样得到天家的厚赐……昭王李驭,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也是,看那小子也不是啥好鸟,又精又贼!”,北宫伯玉拍拍脑袋,笑道:“对了,今晚就是重阳节拍卖盛会,还有诗文会,那位褚胖子让我带信儿给你,邀你参加!” 杨文点点头,道:“我是没啥兴趣儿,不过可以去开开眼界嘛!也许,见一次少一次呢……” 北宫伯玉听出了杨文的弦外之音。事实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帝国乱象将起,始于削藩。从古至今,削藩这种事情没少发生,但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才结束。也许圣皇现在看起来挺威风的,不断地回收一些小藩王的封地与私兵,但等他将手身上有实力的藩王,如同靠山王、蜀王等,那时候就会出乱子了…… 偏偏圣皇现在愈老愈昏庸,见几个强盛的藩王不表态,就以为是自己收拾了几个小藩王震慑了他们,让他们怕了、不敢妄动了。从洛都那边传来消息说,许多人劝阻圣皇不能继续削藩,结果惹得圣皇大怒,杖毙不少人,刚愎到了极点,完全魔怔。 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杨文笑道:“咱们兄弟也该努努力了,提升自身实力,才是能够生存的根本!时间紧迫,看样子三年都够呛!” 北宫伯玉眉毛一挑,杨文是在给他透露口风,他如何能不知?他虽是个浑人但也知晓事情的重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眼角余光一扫,北宫伯玉一咋舌,道:“那不是薛……薛什么来着?就那次在食色坊,被我揍了一顿的王八蛋!” 杨文扭头看了过去,可不是,薛葭的弟弟薛石,那小子一手提着鸟笼,一手牵着狗链,身着锦衣,养好了伤的脸看起来还有几分小白脸的潜质,不过他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着实引人不喜,跟他哥哥薛葭比起来……那就好比一只鸟生了俩蛋,结果孵出来一只苍鹰,一只麻雀。 薛石也看到了杨文与北宫伯玉,顿时脸上僵硬,身子抖了抖,硬着头皮将鸟笼与狗链交给身后下人手里,给杨文过来见礼:“见过世子殿下!” 虽然得罪不起杨文,但这位纨绔子对北宫伯玉却是满不在乎,还记恨在心的冷哼一声。北宫伯玉眼睛一翻,比他还牛气的哼了回去,这厮坏着呢!他已经盘算好了,要是薛石敢口出不逊,那就再揍他娘的。 不过,薛石似乎转了性子,没搭理北宫伯玉,只是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看向杨文道:“世子殿下,不知道您会不会参加今晚的重阳节拍卖会、诗文会啊?” 杨文对这位纨绔子印象也不好,玩味儿的笑道:“参加怎样?不参加又怎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要是您参加,以您在洛都中秋诗文会上的光彩,恐怕谁也比不得你啊!”,薛石笑道。 “哦?什么意思?我可是听得不大明白啊!”,杨文问道。 薛石看了看周围,说道:“看来您是不熟悉长安重阳节拍卖会与诗文会,不如去茶舍坐坐,我给您说道说道?站在街上有失您的身份啊!” 杨文看向北宫伯玉,北宫伯玉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进了茶舍,要了一壶上等的毛尖儿清茶与几样精致的茶点,薛石开始说道:“长安的重阳节拍卖会与诗文会是一体的。有三个特别的地方!”,卖了个关子,结果他发现杨文正在神游天外,北宫伯玉东张四望,他这个关子卖给了瞎子,尴尬的一咳嗽,他只好自圆自话,道:“第一,长安重阳节拍卖会与诗文会参加的门槛儿特别高,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能进去的人要么是天下闻名的巨富,要么是才学甚佳的风/流文士,要么就是向世子殿下这样的身份高贵之人!” “嗯,然后呢?还有什么地方特别?”,杨文问道。 薛石可算松了口气,他也是临时起意才要与杨文对话的:“第二个特别的地方在于拍卖的东西,那其中不乏蛮族的漂亮女人,还有妖族的妖宠,连能够化形的妖宠都有。名人字画、文宝等等,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没有的!” 见杨文点头赞叹,薛石接着说道:“第三个特别的地方是,可以不用钱财,现场做诗词,如果诗词足够精彩,你心意的那件东西,哪怕有人出了高价,也会归你!” “这倒是有点意思啊!”,杨文笑了起来,道:“如此进行拍卖,就不怕赔了本儿?” 薛石道:“那拍卖会的后台不知是谁,反正很有权势、很有本事,这个拍卖会、诗文会在长安已经举办了第五个年头了。可谁也没能查的出来……” “你忽然跑来跟我说这些,恐怕另有目的吧?”,杨文忽然问道。 薛石面上一红,讪讪的说道:“那个……那个,我想请世子也带我去见见世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上次我……我不知道食色坊的乔老板是您的女人……” 杨文嘴角抽搐,都什么跟什么啊!谁跟那女人有瓜葛!眼睛一翻,他决定把那句话当做不存在:“你好歹也是武文候府的小侯爷,居然进不去?那你家大哥呢?什么破拍卖会,门槛儿真是特别高啊!” 薛石郁郁不乐的叹气道:“我家大哥自然有资格进去,但他不乐意去……” 咂咂嘴儿,杨文道:“行,你要想去,那就跟着一起去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给我惹事儿!” 薛石连忙道谢,口称:“岂敢!岂敢!” ps:ps:第三更送到。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打伤、求赞、求推荐票、求月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第四更可能会晚些,要歇一会儿,可能半夜才会发…… 第九十七章绰号为坏人 秋天的傍晚,五彩缤纷的花坛里,菊花披着一身金衣,像节日的焰火,分外显眼儿。美丽的如同珊瑚海底珊瑚,在微风中亭亭玉立,使这秋天的晚上显得更加妖娆多姿。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杨文眯着眼睛打量身边的一切,心中了然。难怪这个所谓的中秋拍卖会、诗文会规格如此之高,寻常人等连门槛儿都不让踏过去,原来如此啊!长安旧皇都东宫,就是此时此刻杨文所在的地方,也是拍卖会、诗文会将要展开的地方。 能够堂而皇之的在如此地点举行拍卖会、诗文会,想来那身后的推手与天家关系不菲呢!心中暗说了句话后,杨文急促的咳嗽起来,白皙的脸上挂着病态的红晕。从小他就有咳嗽的病症,但入书院的时候因为引得魏子夏震怒用了当头棒喝,因祸得福的吐出一口血后,便好了。没想到被天九道人伤了,这咳嗽病如影随形的又来了,弄得杨文现在都有犯贱的心思再找个人给自己来一下。 杨文不是单独来的,身后跟着五个人,侍卫队长杨恭,武安侯府伍天锡、武文候府薛石、小强盗头子北宫伯玉以及太原王家王子怡,全部跟着他。用伍天锡的话来说,他们是沾了杨文的光,每个有资格参加拍卖的人可以带五个人进来,如果没有杨文,他们想参加拍卖会,还真是有点难度。 长安旧都的东宫很大,金黄的琉璃瓦在斜阳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宫殿金顶、红门,格调古色芸香。庄重之感油然而生。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倒真不愧是培养东宫太子、未来帝王的地方,确实派头十足啊! 宫殿前有着长长的石阶,如今那石阶上两侧肃立数百甲士,每个人都戴着银色的面具,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来头。见杨文一行人走来,石阶前静立的仿若雕像的黑衣人睁开银色面具下的眼睛,躬身行礼。道:“世子殿下,请!” “哦?你认得我?”,杨文有些诧异,忍不住问了句。 黑衣银面人笑了,声音古怪,仿若夜枭:“如今在长安城的权贵人物,首提您靠山王世子。若连您也不认识,那简直是有眼无珠,这双招子不要也罢不是?”,顿了下。他侧身伸出一只手,做出请的手势。道:“世子殿下里边请,希望您今日能够多做出几首如同洛都中秋诗文会那样的好诗,想来我家主人会很高兴,您也定然收获颇多!” “承你吉言!” 杨文拱了拱手,带着几分怀念径直向东宫大殿走去。 长安的东宫杨文幼年曾多次来玩耍,因为那时候章贤太子在世,又是他姐夫,关系亲近。如今再看到东宫内的模样,杨文却叹了口气,不是睹物思人,而是有些不满。宫殿内杨文原本熟悉的摆设被清为一空,店内原本拜访太子高座的地方如今被修缮成为一个巨大的台子,后边还有大红的帷幕笼罩。除了那个台子外,剩下的则是一桌桌酒筵,没错,就是酒筵,感情这拍卖行背后的老板将东宫当成酒店了。 东宫大殿里早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非富即贵,杨文还认识其中不少,尤其是看到一个人后,惊讶道:“咦?那不是你家大兄么?他不是说不来吗?” 薛石顺着杨文的目光看去,远处的柱子下坐着的不是薛葭是谁?薛葭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看到薛石后,眉毛顿时挑了起来,似乎有些急切,示意薛石过去。 “那个……世子殿下,我先过去?”,薛石讪讪的问道。 杨文点了点头,脑袋一转,眼睛很尖,道:“去吧,反正你也是进来看热闹,跟谁看都一样,能跟自家大兄看,岂不更好?”,偏着头,杨文对北宫伯玉道:“你看那边那小子,不就是什么诗君亲传吗?是他不?叫啥名来着?” 北宫伯玉睁着那双半死不活似的死鱼眼瞄了过去,歪着脑袋,不屑的说到:“那种无名小卒谁知道他的名字,重要的是他身边的那位,仔细看好了,八大才子之一诗君!杜青莲!” 杨文定睛一瞧,可不是,那位“诗君”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其气质比起白衣韩寻都丝毫不逊色半分。 “走吧!别瞧了,还有免费的酒菜可以享用,真是不错!”,北宫伯玉嘻嘻的笑着,他似乎完全不知道紧张为何物。 忽然,那位诗君杜青莲站起身看向杨文,拱了拱手,笑道:“敢请世子殿下同饮?” 杨文眉毛一挑,回了一礼:“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不过我的朋友较多,还望勿怪!” 杜青莲彬彬有礼的一点头,杨文带着几人走了过去。 落座后,先喝了杯酒,诗君杜青莲笑问道:“不知霍兄如今可还在长安?” 霍兄?杨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你说的可是霍凌云?霍先生已经离开长安城快十天了,诗君与他相识?” 杜青莲笑道:“当然!天下第二,又与我同为当代八大才子之一,我岂能不认识他啊!”,顿了下,杜青莲连连摇头,满是无奈的说道:“霍兄前些日子与我相见,却是骗得我好苦,他这人忒不正经,玩笑开得也太大了些……” 在杜青莲提及霍凌云的时候,杨文心中隐隐就猜到霍凌云之前访友恐怕访的就是这位诗君。他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天霍凌云那么高兴,原来是诓骗了诗君,还让诗君相信了。不过……霍凌云也是八大才子之一?从未听说过啊! 或许是看出了杨文的疑惑。杜青莲笑道:“如果连天下第二也称不得才子。谁还敢称才子?不过他的名号不怎么好听。恐怕他也羞于提及!” “哦?不知是什么称呼?他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居然也有羞耻心?”,杨文好奇的问道。 “坏人!” 诗君杜青莲带着笑意说道。 “噗——!” 杨文真有一口老血喷出去的意思,脸憋的通红,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个绰号……还……还真挺别致的!” 是啊!比起人家“诗君”这么雅致的名号,霍凌云简直弱爆了,难怪他坚称自己是天下第二。 杜青莲习以为常似的,笑道:“也没什么可笑的。八大才子每个都有自己独特的绰号,我的‘诗君’,还有‘画绝’这两个算是正常些,剩下的可就不怎么样了,霍兄是‘坏人’,尚有‘狂生、毒士、鬼才、花痴、酒鬼’与他为伍呢!” 八大才子不是什么秘密,人尽皆知,只不过,杨文还真的不知道霍凌云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倒都有听说。听杜青莲说完后。他也忍不住的点头,没错。这一代的八大才子真的是异于寻常的特立独行呢。 又聊了一会儿,诗君杜青莲忽然说道:“凭借你在中秋诗文会上的那四首诗词,我这个诗君的位置还真是不保。有没有兴趣儿接过去?” 杨文愣了半晌,摇头道:“我算什么才子,哪敢接你的名号,八大才子最低都是进士修为的真正天才,把我塞进去,无疑是拉低了才子的下限,还是算了吧!” 杜青莲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再说。 东宫大殿里的人愈来愈多,好像是有算计过有多少人来,座位刚刚好。 “吱嘎——” 朱漆红门被关闭,殿内亮起灯火,从台子后的帷幕中走出一位穿着金色长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咳嗽两声,声音苍老的说道:“人已经到齐了,重阳节拍卖会、诗文会现在开始!”,停顿一下,那人说道:“列位可以叫我金老人,我负责今天的主持工作。老规矩,每次拍卖的东西底价都定在一万两白银,加价同样不得少于一万两。如果银钱不足,可以现场作诗作词,由我家主人进行评判,若是难得一遇的上佳诗词,拍卖的东西就是你的!咳咳,再说一句,今年我家主人得了不少好东西,有三样堪称绝世!所以,今天压轴的东西有三样!长话短说,开始了,上第一件拍卖物品!” 红色的帷幕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几个身高力强的银面甲士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放在台上,那石头泛着金色的光泽,很是不凡。 “好大一块儿金星铁!” 有识货的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听到金星铁这个名字,不少人也赞叹不已。 似乎是很满意众人的反应,金老人带着自豪的声音说道:“没错!就是金星铁!金星铁是用来凝聚文器的最佳材料之一,也可以用来打造防身铠甲、兵器等等的首选!不过……要拍卖的不是它!”,在众人愕然的神情中,金老人朗声道:“有一位墨家的机关大师想要用它打造出一头机关兽!所以,将要拍卖的是那位机关大师的手艺!他可以保证这块金星铁打造出来的机关兽可以达到举人级别!”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拍卖会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五十万两白银!” “八十万两白银!” “一百万!我出一百万!” “才一百万你牛什么?三百万两白银!” 没过十息时间,金星铁或者说那位机关大师的手艺飙升至三百万两白银,便是杨文这等不缺钱的主儿也暗暗咋舌。 ps:ps:第四更。求订阅、求推荐票、求赞、求自动订阅、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订阅好凄惨…… 第九十八章飞将军神弓 能够打造出举人实力的机关兽,说明出手的那位机关大师至少在进士级别,这非常难得。比起儒家、道家、兵家、法家这些兴盛无比的文道学说,墨家就显得很落寞。造成墨家落寞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就是类似于举人、进士这种中兴力量很少,堪称青黄不接。而造成这个青黄不接的原因呢?简单地说就是银子。 每一个机关大师都是由无数银子堆积出来的,就比如杨文从小的玩伴钱三多。那厮每年就要从杨文这里拿走百万之巨的银两,可不是什么少数。百万银两足够给数万骑兵更换一次兵甲装备,足以让一户普通人家安乐的生活几辈子! “四百万两!” “四百五十万两!” 东宫大殿内的拍卖会、诗文会从一开始便进入了高/潮,气氛热烈的令人难以形容。无数高官显贵,商贾巨富不惜豪置百万,希望能够得到那位机关大师亲手打造出来的墨家机关兽。 机关兽说起来也是文器衍生出来的变种,用法简单,只需要输出文力,在机关兽内操作便好。并且,操作机关兽的同时不影响自身使用文术、文器,因此得到机关兽相当于拥有第二件文器……操作简单,威力奇大,这也并不难理解人们为之疯狂。 “四百八十万两白银!” 杨文歪着脑袋,显得兴致缺缺,实际上他有点想念被他踢到墨家学院的钱三多了。算算时间,钱三多应该早就完成了每年在墨家学院为期一个月的固定教学啊!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那个猥琐的家伙又去做什么恶心的事情了? “四百八十万两白银,还有出价更高的吗?”。金老人站在台前。笑问道:“难道没有人想作首诗词。拔得头筹?”,眼见真的没有人再次出声,金老人略显失望的一挥手,让银面甲士将金星铁抬走了,说道:“那么!第一件拍卖物品以四百八十万两白银成交。请上第二件拍卖物品!” 杨文瞄了眼台上,上来的是一套文宝,等级不高,只有举人级别。不过却很有意思,是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微微摇头,杨文并无兴趣儿,转头问道:“说是拍卖会,为什么不见当场交银子?也不见交货物?” 王子怡收回自己艳羡的目光,回答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这拍卖会、诗文会的幕后老板厉害得紧,极有底气,谁敢捣乱或者拍卖下了物品不交银子,都会被找麻烦。您可晓得三年前长安的那次大火?就是把邺辛侯一家烧死的那个……” 杨文微微蹙眉。咧嘴道:“还真是厉害得紧,帝国的侯爷说杀就敢杀!” 王子怡低声道:“长安重阳节拍卖会、诗文会的名声很高。当着这么多达官显贵、文道高手的面儿,极少有那种赖账丢份儿的情况发生,相互都信誉良好。至于拍卖下来得东西,拍卖行的人会亲自帮您送到府邸,确保不会有人在出了拍卖会后被人杀人夺宝。不过,等送到府邸后,那就与他们再无瓜葛,无论是被偷被抢,都再没有关系……” “的确有底气啊!”,杨文咋舌,目光转会了台上。 此时,那台上的一套文宝已经被拍卖了出去,金老人站在原地好半天,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有点不怎么高兴,说道:“我家主人觉得气氛还是太冷淡,可能在座的诸位眼界太高,看不上寻常物什,以至于还没有人试着用诗词来换取拍卖物品。所以,我家主人决定调整一下拍卖顺序,先活跃下气氛!请出第三件拍卖物品!” 大红帷幕后,两个娇柔的银面侍女仅仅披着轻纱,身姿窈窕的抬着一件东西走了过来。是一张弓,一张有六尺六寸长的大弓,那弓没有弓弦儿,全身漆黑如墨,浮雕兽纹,远远望去并不觉得有什么精彩之处,只会觉得这弓很大。但金老人伸手一点,在弓身上注入一点点文力,那长弓猛然散发出凌厉的气势,隐隐有射穿一切的感觉! 众人无不悚然动容!因为——这张弓是一位大将级别的大将军生前所用文器! 金老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长弓,大声道:“古来善射者有很多,但首提飞将军!如各位所想,没错!这就是飞将军李广当年所用文器!”,他的动作明显一滞,旋即说道:“我家主人说这把弓不作银钱交易,只有作出上等的诗词才可以将它带走!主人还给出了两个题目,一个是‘弓’,一个是‘将军’!” 本来还胡吃海喝、没心没肺的北宫伯玉在这张长弓出现的时候,那双死鱼眼猛然爆发出骇人的光彩,他很急切的抓了下杨文的袖子,看着杨文,目光中有些祈求。 杨文挑挑眉毛,眨眨眼睛,小声地说道:“你可以用那个试试,没准儿可以!” 北宫伯玉一愣,旋即站起身,朝着金老人拱拱手,道:“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塞下曲》!” 殿内沉寂了好一会儿,诗君杜青莲点头称赞道:“诗文短小精干,对仗工整,描写出来的意境仿佛真的一样,画面感十足。尤其是最后一句堪称点睛之笔,是石棱而不是石头,更加突出将军神射,用来赞美飞将军李广的箭术再好不过。尤为难得的是,这还是一首战诗,若是能融入兵法战阵,堪称杀妖灭蛮的利器!” 站起身,杜青莲对北宫伯玉一拜,笑道:“阁下不藏私,高义!” 北宫伯玉撇了撇嘴,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这首诗根本不是他作的…… 台上的金老人在原地站立不动许久,缓缓的摇头道:“这的确是一首精妙绝伦的五言绝句诗,也是极为难得的战诗。本可以换取飞将军神弓。但是!我家主人说。这首诗词的作者不是你。这首诗词也不是当场作的。所以,算不得数!”,金老人看向了杨文,笑道:“您说是吗?世子殿下?” 北宫伯玉是个厚脸皮,也不觉得脸红,朝着杨文一耸肩膀,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真的想要?”。杨文问道。 “废话!”,北宫伯玉郁闷的眨着死鱼眼,道:“我想那可以作为我未来的文器!” “好!我给你拿回来!”,杨文风轻云淡的说道。 不说伍天锡、王子怡等人,便是诗君杜青莲也为之侧目,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太狂妄了吧? 杨文没管他们怎么想,自顾望着金老人,道:“只要做出以‘弓’、‘将军’为名的上佳诗词,就可以将如此珍贵的文宝送给我?” 金老人点头:“是的!我们拍卖行的信誉一向良好!” “那就好!不然我会忍不住好奇查一下你们到底是谁的!”,杨文眯着眼睛一笑。若有若无的威胁了对方。端起茶盏,他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朗声道:“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蛮狼骑。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吴军。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这一次,比之上次令人沉默的时间更久。很快,便传来抚掌声。 “啪啪啪……” 掌声很久才停。 “诗中大量用典,几乎句句对仗,层次分明,自始至终洋溢着爱国激情,格调苍凉悲壮,但哀而不伤,正如魏王当年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漂亮!”,诗君杜青莲扭头看着杨文,略带疑惑的笑问:“不过,以世子殿下如此年纪却做出这等境界的诗词,实在叫人……” 对杜青莲的欲言又止,杨文哪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只是转了转眼睛,不置可否。实际上如果不是他不想得罪太多人的话,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融合的另外一份记忆,将拍卖会上的所有东西用诗词打包带走…… “快看!是文辞枯木!” 众人抬头,大殿内出现了一颗虚幻的枯木树,杨文所做的诗词被它自动读取,化作翠绿树叶,高高的挂在顶端。引得众人惊叹不已。 杜青莲也忘了过去,坦荡的回头道歉:“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实在抱歉!世子殿下果然大才,真的没有兴趣儿承继诗君的名号?” 谦虚的笑了笑,杨文才正面回答杜青莲说道:“我还是算了吧!”,顿了下,他接着说道:“这首诗词是我在外游历的时候偶遇一位老将,如今看到飞将军心有所感所写,大概就是这样吧!不然以我的人生阅历,怎能写得出啊!” 杜青莲连连点头,他之前想说而没说的对应的就是杨文的解释,毕竟杨文的年纪是在太小了些,而这首诗词的格调整体苍凉悲呛,大气非凡,很难想象是他这个少年人能写得出的。如果真的如杨文所言,他是遇到了一位老将,心有所感,或许也没有可能……无论如何,文辞枯木出现,显化出来的作者姓名写着杨文,谁也不能去质疑啦。 金老人在台上连连抚掌,说道:“我家主人想知道这首诗词的名字,不知世子殿下能否告知?” “《老将行》!”,杨文脱口而出。 “好个《老将行》!好彩!此诗一出,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对飞将军神弓的归属有疑惑了吧?”,金老人很是高兴,情绪激动的叫道:“飞将军的文宝是您的了!等拍卖会结束会送到您府上!请出拍卖会第四件物品!只有妖族妖蚌一族的雌/性/妖蚌才能生产出来的珍珠,天后头顶的凤冠都是……” 杨文兴趣泛泛,有些饿了,开始跟北宫伯玉一起吃东西。瞧着北宫伯玉那副哀怨的神情,杨文真想啐他一脸,低声道:“东西现在我也拿不到手,等回去就给你”,北宫伯玉神情不变,杨某人顿时怒了:“你大爷的!再那样看我,当心我削你!” 北宫伯玉讪讪一笑,什么也没说,那双死鱼眼里却是满含感激。知己相交莫逆于心,一件大将而且还是名垂千古的飞将军的文器,说送就送,北宫伯玉怎会不感动? 诗君杜青莲却风轻云淡的忽然插言道:“《老将行》的确是一等的诗词,可也容易惹麻烦啊!” 杨文一愣,没大明白。 ps:ps:第一更,今天应该也会四更哒……求订阅、求赞、求自动订阅、求推荐票、求章节赞、啥都求,打滚儿求。3483字,多出来的400多字是因为这章的诗词部分…… 第九十九章惊现青龙戟 杨文没怎么听懂诗君杜青莲的话,恰时第五件拍卖物品结束,来到了第六件拍卖物品。这第六件拍卖物品不是什么死物,而是活的,是蛮族的狼蛮女子。 比起春秋战国时被人族三大至圣老、庄、孔驱赶出中原,苟延于东海的妖族,蛮族在各个时期都很活跃,是人族外在的大敌。否则的话,始皇帝也不会倾全国之力修缮圣长城,常年将百万雄师置放在边关进而导致腹地空虚,连陈胜吴广起义都难以压下来…… 妖族是强悍的物种,自身躯体便比人族高不止一个档次,还有不逊色文术、文器的本命神通傍身,堪称人族天敌。而蛮族虽然没有本命神通,却有着人族一样的头脑,介于人族与妖族一样的强壮躯体。而且,蛮族生育能力极为强悍,比如猪蛮,一胎下来十几个。蛮族占据了帝国周围的南、北、西三面,堪称铺天盖地,时时刻刻不觊觎中原的肥沃富饶。 广义上的蛮族大约分成三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再简化一点,则分为雄性与雌性。 雄性蛮族丑陋无比,如同直立起来的人形野兽,长着动物的脑袋、皮毛、利爪等等,却能如同人一样思考、行走,甚至是使用各种武器。 而雌性蛮族却不然,她们身上仅有一点带有动物的特性,比如拍卖台上那个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狼蛮女子。她如今仅仅裹着一张兽皮,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面容比之寻常女子还要娇艳。两颗小虎牙儿在她挣扎发怒的时候不时露出。她身上唯一与人族女子不同的地方就是耳朵。她有两只小小的、毛绒绒的可爱狼耳。 见杨文疑惑的眼神儿。杜青莲缓缓的说道:“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杨文瞬间懂了。 杜青莲所指的麻烦还要从飞将军、卫青、蛮族这三者说起。蛮族最为恐怖的时期在汉帝国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时候的蛮族形成了一个整体,由狼蛮率领。最昌盛的时候居然攻破了北方的圣长城,长驱中原。汉王朝为了能够抵御蛮族,足足准备了三代人,在雄才大略的汉武帝率领下,逐渐反击。 因汉武帝时期有儒家亚圣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飞将军李广是兵家的人,也成为儒家当时打压的受害者。大将军卫青则是位儒将,是儒家培养出来的人才,自然得到力挺。并不是说大将军卫青只是靠着儒家力挺上位的废材,实际上卫青能力非常出众,是难得的豪杰,极为厉害,接连与蛮族激战且获胜。飞将军因此更受打击,郁郁不得志。 后来。卫青的外甥,一代兵家天才霍去病横空出世。算是给兵家找回了颜面,连带着飞将军也因此再次得到任用。眼见时机成熟,汉武帝决定与蛮族决战漠北,本来这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飞将军却因为蛮族圣人布下的幻术阵法迷失方向,没能参战。听说大将军卫青决战王庭,战而胜之;霍去病长驱直入,封狼居胥,飞将军羞愤自杀。 漠北王庭决战后,盛极一时的蛮族遭到极大的打击,尤其是狼蛮失去了统治地位,使得蛮族又变成一盘散沙,那是人族至今对蛮族最大的胜利……霍去病实在太过天才,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文道封圣,还是兵家半圣,相对比下,如果说儒家成圣是凤毛麟角,那兵家成圣便是在凤毛麟角中万中取一!他的存在让蛮族、妖族惊惧不已,直接联手出动十余位半圣,付出惨痛代价后刺杀成功。 霍去病没有后人,但大将军卫青却有后人,而且还逐渐的形成了世家,也就是现在的河东卫家。杨文那首《老将行》说“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无疑是对卫家先祖的不敬、贬低,是对卫家立世根本的挑衅,所以杜青莲才会说有麻烦。 “啧啧!” 杨文咋舌不已,连连摇头,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不要如此孟浪。郁闷的心忖:这首诗词今日之后定然会传扬出去,就算自己亲自去与河东卫家解释恐怕人家也不会原谅,仇恨结的莫名其妙啊!自己不过是剽窃了一首诗词啊,真他娘的不是我写的!好冤枉~~~ “哎!那个狼蛮女子不错啊!不试着弄家里玩玩儿?”,北宫伯玉笑嘻嘻的问道,打断了杨文的愣神儿。 杨文眼睛一翻,哼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替你把她拿下!”,话锋一转,他又说道:“据说蛮族女子的审美观很有问题,她们喜欢充满力量、长满长毛以及一颗野兽脑袋的同族,而不是长相与她们相同的俊朗人族男子。对于人族,她们大概会有一种被怪物非礼了的感觉吧?而且,这些蛮族女子虽然不如蛮族男子那样善于战斗,但也是力量十足,别不小心把你咬死在榻上!” 北宫伯玉打了个寒颤,道:“那还是算了吧!话说,我看参加竞价的多为巨商啊!好多人看起来都显得不怎么有兴致呢!” “飞将军神弓都算不得压轴,你说呢?”,杨文眉毛一挑,懒洋洋地说道。 北宫伯玉深以为然的连连咋舌,然后……继续他没心没肺的做派、胡吃海喝的动作。 伍天锡与王子怡这两位跟着杨文一起进来的,现在对北宫伯玉只觉得眼红。这厮何德何能?靠山王世子居然这样待他,不仅出手拿下飞将军神弓相赠,还因为一句话就要把那个蛮族女子拿下……伍天锡与王子怡深深的羡慕着,心中也思考着,要不要直接“卖身”给靠山王世子呢? 倒不愧是门槛极高的拍卖会,各种东西都有,活的、死的。真应了那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有的那句话。 连续二十几轮拍卖会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金老人也把众人的胃口掉的足足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但却充满了激/情与兴奋:“诸位!重头戏要来了!接下来的就是最后的三轮压轴拍卖物品!还是老规矩,诗词高于金银财帛!有请第一件压轴物品!相信你们一定会惊讶的张大嘴巴!就连知道是什么的我现在心里也是忍不住砰砰乱跳呢!” 大红的帷幕后,五名金甲银面的甲士迈着沉重的步伐慢吞吞的走了上来。他们的肩膀上横着一件兵器,那件兵器看起来很纤细,但却无比沉重,压的五名甲士弯腰屈膝。几欲跪下! “哐当——!” 兵器被放在特制的兵器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也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只单月牙戟,浑身呈青色,从戟尾到戟头,盘旋着一条浮雕上去、栩栩如生的青龙。青龙探爪为戟支,青龙吐舌为戟锋!灯火的映照下,那单月牙戟溢彩流光,散发出惊天杀气,令人只觉得身体冰寒!但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但很快。那不可置信便化为贪婪的神采、急促的呼吸! “青龙戟!青龙戟出世了?不是说已经被武文候府找回去了吗?”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武文候府的薛葭、薛石两兄弟。 薛石看起来疑惑不解,但薛葭看起来却好像已经知道青龙戟将会在这里出现一样,神情冷静,只是暗暗地攥了攥拳头。 金老人哈哈大笑,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刺耳:“如各位所见!青龙戟!兵家半圣、霸王项籍作为文器的凝聚者,凭借此青龙戟一战定乾坤,坑杀秦军三十万!凶威震世!兵锋所指,天下之人莫敢不从!兵家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大将之一,人中吕布作为二代拥有者,曾经凭借此青龙戟杀的北蛮血流成河,虎牢关前鏖战百万雄师,单戟战三英!帝国开国不久后异姓封王的并肩王作为第三代拥有者,凭借此青龙戟,由一介县令成为赫赫威名的并肩王!如今——青龙戟需要第四代拥有者出现!还等什么?竞价开始!” 青龙戟的杀气让杨文觉得有些冷,伸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不可思议的呆坐在原地与北宫伯玉对视一眼。北宫伯玉张大着嘴巴,死鱼眼里是与杨文一样的惊骇莫名! “这拍卖行真是诡异啊!”,杨文小声的叹息:“《塞外曲》是你我才知的存在,可他们却知道。飞将军神弓、机关大师的手艺、蛮族部落的圣女、妖宠……甚至连在半圣文宝中都排名前三的青龙戟也能拿得出来……” 现在谁也不会管杨文在嘀咕什么,所有人都疯了一样。霸王项籍、人中吕布、并肩王薛礼,每一个得到青龙戟的人都成为留名青史、威震天下的存在,只要得到它!只要得到它啊! “一千万两白银!” “八百万两黄金!” “三千万两白银!” 青龙戟的竞价一开始便达到了激烈火爆的程度,这已经不再是能够用钱财衡量的东西,所以,很多人不惜将家底儿掏空也要争上一争! “五千万两白银!外加良田千顷!” “洛都百亩府邸一座,再加八百万两黄金!” “大兄……那那那那……青龙戟?爹不是说……”,薛石结结巴巴的看着薛葭,作为曾经依靠青龙戟闯下家业的家族成员,薛石比所有人都要震惊。 望着那些疯狂出价的人,薛葭点了点头,道:“骗人的!咱们薛家根本没找回什么青龙戟,那把戟实际上是三国时大将典韦的文器……” 青龙戟的价格越来愈高,俨然已经不是薛家能够争夺的起的,薛石涨红着脸,冲动的大喊道:“那是我家的!” 东宫大殿内一片沉静,齐齐的看着薛石。 薛石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目光吓坏了,但还是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是我薛家先祖的遗物……是……” “闭嘴!”,薛葭喝道。 薛石犹不甘心,叫道:“大哥!那……” 薛葭冷冷的盯着薛石,怒道:“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哥,就给我闭嘴!” 台上,金老人哂笑一声,道:“薛家二公子,要知道你们薛家先祖并肩王薛礼,也是捡来的青龙戟,青龙戟原本也不是他的!你们薛家遗失了青龙戟,被我家主人捡了,那就是我家主人的!等拍卖会有人买走了,那就是别人的!不要乱说话,不然的话……我很想告诉你武文候府是我的呢!” 浓浓的警告让薛葭连忙站起来,躬身道:“抱歉,家弟少不更事,还望……” 金老人直接打断了薛葭的话,叫道:“拍卖继续!另外,这次主人出的诗词题目是霸王项籍。我家主人说,成王败寇,楚霸王虽然败了,但却不失为千古第一豪杰,且视霸王为偶像楷模,希望有人能作出歌颂他的诗词用来祭祀!” “良田万亩,洛都百亩府邸两座!十件举人级别的文器!” “一千万两黄金,进士级别的文器六件!” 金老人话音一顿,东宫大殿又响起了竞价声。 青龙戟实在太过重要了,以至于在竞价中不少人发生了口角,相互对骂揭短,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无奈,金老人只好怒吼道:“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如同市井流/氓一样?主人说,再有扰乱拍卖会者,驱逐出去,永远不准再踏入拍卖会!” 金老人声色俱厉的怒吼震慑住了吵吵嚷嚷的众人,但气氛却变得沉默微妙起来。 “青龙戟啊!你不动心?何不试试呢?”,北宫伯玉捅捅咕咕的对杨文说。 杨文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有两个担忧,一个疑惑。” “说来听听!”,北宫伯玉歪着脑袋说道。 “第一个担忧的是,如果我拿下了青龙戟,这拍卖会真的舍得青龙戟这个一般亚圣文器都比不得的兵家半圣文宝?第二个担忧的是,武文候府薛家。无论是谁拿了青龙戟,都是薛家的仇人。我已经无意间得罪了河东卫家啦!”,杨文道:“那个疑惑则是,如果连青龙戟都不能作为最终压轴,那其他的两件拍卖物品呢?得是什么?亚圣文宝?或者是活生生的半圣?” 北宫伯玉沉吟了一番,缓慢且有力的说道:“你是靠山王世子!谁敢对你龇牙?河东卫家、武文候薛家又怎么样?青龙戟才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后边的……你那么聪明,多作几首诗词不就结了,又不用花银子。” ps:ps:第二更。还有两更,可能会晚点,或者超过十二点。求订阅啊!好歹收藏的兄弟姐妹有两千啊,订阅怎能区区几十个……好憋屈哒。 第一百章疯了全疯了 没错,普通的一件半圣文器都足以振兴一个家族,更遑论青龙戟是兵家半圣的文器,是兵家半圣中佼佼者霸王项籍的文器。所谓的仇怨等等如今都是虚的,明眼人都知道帝国乱象将起,强力的文器、家族的人才、无数的财帛等等才是实的! 杨文衡量许久,缓缓的站起身,说道:“靠山王府虽然也不缺乏钱财,但青龙戟绝非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存在。金老人你说诗词高于财帛,那我就再赋诗一首,看看能否将青龙戟拿到手啦!” 杨文的声音并不算大,却在他一开口的时候,让所有人闭了嘴。于是,所有人都听的真真楚楚。惊愕者有、鄙视者有、愁眉不展者有……东宫大殿,众生百态众生相。 倒是碍于杨文的身份与靠山王府嚣张跋扈、睚眦必报的性格,没有人敢于出言讥讽。或许,也是杨文先前的那首《老将行》实在太过惊艳了,让人觉得他可以吧? 金老人哈哈大笑,道:“世子殿下尽管一试!若真能作出与《老将行》这等诗词相提并论的上佳诗词,我家主人绝对说到做到,半圣文宝也可以舍得馈赠与您!” “好魄力!”,杨文伸出大拇指赞叹了一句,接着侃侃而谈:“说到霸王项籍,我就想到他死了近千年后的东汉末年。那时天下纷扰,皇室势微,十常侍乱国,卖官鬻爵、民不聊生。甚至还为了讨好强大的熊蛮,让熊蛮王董卓做了西凉刺史,最终引得董卓进京天下大乱。当时道家大天师张角协同兄弟起义。称‘恨为汉家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更有江东百姓不尊汉帝怀念霸王……” “驴唇不对马嘴!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杨世子,可不要耽搁大家太多的时间啊!”,不知是谁藏头露尾的来了一句。 杨文扭头寻找了一番并未见人,笑了笑,大声道道:“看到青龙戟,心中有感,且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文辞枯木!文辞枯木又出现了!” 众人抬头望去。大殿上方,虚幻的文辞枯木摇晃着枯干的枝桠,似乎是朗读诗词而摇头晃脑。 破空而起的两句诗,势如千钧,先声夺人地将那种生死都无愧为英雄豪杰的气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整个大殿都变的肃然。那诗词中的气魄与无所畏惧的姿态着实让人起敬。许多人看杨文的眼神儿都变了,心忖:谁说靠山王世子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仅凭这两句诗词便可以看出人家的豪杰气质,卓越文采。所谓靠山王府后继无人,根本是瞎说啊! 杨文嘴角一翘,接着说道:“至今思项籍。不肯过江东!” 文辞枯木晃动的更加厉害,自动读取的诗词化作一片翠绿的树叶高挂顶端!在众人还沉浸在诗词中的时候。文辞枯木最顶端倏然出现四片叶子,与刚刚形成的叶子形成五菱形状转动起来,渐渐的向外喷出白色雾气,形成白色的字体。 文辞枯木四周喷出白雾形成了五首诗词,正是杨文之前的《咏月三篇》以及今日所做的《老将行》、赞颂项籍的诗词则是被文辞枯木自动加了个《思项籍》的名字。文辞枯木顶端的五片叶子急速旋转,并且从大殿上逐渐到了杨文的头顶,丝丝白色的雾气笼罩了杨文全身,让人看不清杨文的所在! “这是……这是文力灌顶?” 诗君杜青莲再也不能保持淡然处之的态度,脸上写满了惊愕,喃喃道:“传说中,如果有人能够五诗同辉,同时挂在文辞枯木最顶端,文辞枯木就会给予文力灌顶的奖励……这个传说居然是真的?千年来,所有人都以为‘天下文力有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只不过是夸张的赞叹,现在看来,是真的!曹子建身陨却化为文辞枯木,并且感应天下上佳诗词倏隐倏显……还给予他人文力灌顶的奖励,那他当年是要有多逆天的资质啊!以《洛神赋》文术虚幻洛神,不是虚言妄语!” 诗君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制,传遍了整个殿内,无数人为之惊愕,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杨文此时却感觉不到那些东西,他只觉得自己的智海不断的被开辟,文辞枯木中的文力不断涌入,他的文力也由原本的**寸许暴涨开来!九寸、一尺、一尺二寸、一尺四寸……二尺一寸!他的修为竟然从童生修为直接跃升到秀才修为中期境界!简直如同势如破竹!毫无压力! 文辞枯木顶端的五片叶子变的枯黄、凋零、碎裂,摇晃枝桠隐没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杨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角挂起笑容,朗声道:“金老人,不知这首诗如何?” 金老人摇了摇头,道:“在下没有资格评价!我家主人说,想请诗君代为评价!” 诗君杜青莲长呼口气,苦涩的说道:“今日之后,再无诗君,别提什么诗君啦!世子殿下在作诗之前提及东汉末年天下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是在讽刺汉灵帝不思进取、苟且偷生的无耻行径。短短二十字却提及汉高祖称赞张良、萧何等人为人杰。亚圣屈原《国殇》:‘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霸王项籍,不肯过江东,这三个典故。堪称字字珠玑,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文人正气与傲骨……” 杜青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千百人有千百种看法,这首诗在我看来——无话可说!” 他口中的“无话可说”并不是贬低,而是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与感悟了。 拍了拍自己弟子的肩膀,杜青莲道:“这是我三十三年来,听过最好的诗,此来拍卖会再无遗憾,恕在下无礼,告辞了!” 说完,杜青莲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推门而去。 金老人站在台上好一会儿,看向杨文,笑道:“我家主人说,如此诗词怎么听都不嫌多,叫我谢谢您”,金老人真的鞠了一躬,接着说道:“主人还说,青龙戟跟随您并不丢人,因为您懂它,懂它曾经的主子。希望您接下来也能够有精彩的发挥,诗词高于金银财帛,它是您的了!” “怎么能这样?说送就送?” “不是拍卖会吗?价高者得啊!我……” 在众人的一片哗然、不满声中,金老人冷冷的说道:“诗词高于金银财帛!这是规矩!如果你们可以作出比刚才这首《思项籍》更好的诗词,那尽管取走青龙戟,要是没有,就乖乖的闭嘴!” 有珠玉在前,谁愿意站出来出丑?更遑论那首诗词真的妙到颠毫,气魄惊人,很难有可以超越它的诗词,大殿内一时间沉寂的针落可闻。 金老人冷哼一声,道:“下一件拍卖物品!” 身着轻纱的银面侍女从大红帷幕后走出,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边摆放一页纸,一页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纸。那纸上的气势竟然比之前的青龙戟还要骇人,简直就像是……像是一种威压!一种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众生! 金老人傲然的说道:“这是道家至圣庄子身陨后遗留下的文宝!” “轰隆隆——!” 拍卖会险些没炸开!所有人都屁股坐到刺猬似的一蹦三尺高!开什么玩笑?至圣的文宝?谁会傻到拿它进行拍卖? 金老人虚压双手,道:“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在众人安静下来后,金老人笑道:“的确是至圣庄子的文宝,不过,众所周知,庄圣的文宝是一本书,名为《逍遥游》,这仅仅是《逍遥游》中的一页罢了。也就是说这是至圣文宝的三十三分之一,差不多等同于半圣文宝……” “噢!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整整一本书呢!” 不少人拍了拍胸脯,虚脱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刚才还真是被吓得不轻呢。很快,他们又蹦了起来,盖因金老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这页残缺的《逍遥游》是三十三篇中的开篇!” 《逍遥游》的开篇是什么?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当年庄圣世家曾凭借这《逍遥游》开篇,聚集大天师十三人,共同御使这篇残缺文宝,活生生的再现了鲲鹏威势,平了百万蛮兵!仅凭这一点,这页残缺的文宝便足以凌驾在青龙戟之上! 杨文是直咧嘴啊!这拍卖会的主人到底什么来头?简直是在用生命作死!青龙戟最近的拥有者不过是没落的武文候府,而《逍遥游》残篇却是庄圣世家帝国开国之初遗失,这些年来一直倾尽全力寻找回收的东西!庄圣世家是与青州孔家并称的至圣世家!也是仅存的至圣世家!拥有着无比崇高的声望与在帝国内建立国/中/国的力量! 杨文喃喃自语:“疯了!简直是疯了!” 杨文凭借诗词接连拿下飞将军神弓,霸王青龙戟,还被文辞枯木文力灌顶的惊人举动被所有人抛在脑后,因为他们的眼睛里只剩下那页泛黄的纸! ps:ps:第三更,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赞、求打伤、求推荐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第四更在夜里。 第一百零一章空手套白狼 东宫大殿内的惊呼、惊叹好像从这个重阳节拍卖会开始后一直没有停下过,尤其是到了压轴物品的时候。但比起霸王青龙戟来,《逍遥游》残篇的出现更慑人心魄,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贪婪的神情,急促的呼吸声在宽广的东宫大殿内清晰无比,人性在这一刻展现无遗。 忽然间,那张在所有人注视下的《逍遥游》残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慢慢吞吞的从侍女端着的托盘儿上浮起,而后飘飘悠悠的在大殿内起舞如翩翩蝴蝶。在每个人的眼前都停留一下,如同顽皮的孩子乍射光芒,晃得别人睁不开眼。或许是玩够了,它一头扎进了大殿角落里,再没出来。 “有人在那里!是谁?” 随着诧异的大叫声,大殿角落里站起一个人。那人看起来不是很高,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袍子里,连脑袋也是。他抬起头,灯火的映照下竟然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团漆黑。他睁开了眼睛,无比明亮,伸手将《逍遥游》残篇慢条斯理的收入囊中,好像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你是什么人?藏头露尾!” 眼见那人竟然将《逍遥游》残篇直接收入怀里,觊觎残篇的人忍不住喝问。 那人完全无视喝问,静静的站在原地,转身望向金老人,声音听起来很苍老:“我知道你身后的人是谁,也知道你们是谁……” 金老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不过他对那人却显得非常恭敬。拱手弯腰。行了大礼。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那人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你们倒是识趣儿,不错!《逍遥游》残篇我们已经寻找了很久了,没想到却被你们先寻了去……既然是拍卖会,那自然要遵从拍卖会的规矩。我代表我们家,出价……一个人情!只要不太过分,可以帮你们做件事情,大概如此。你看可好?” 金老人的腰弯的更低,头都要挨着地了:“主人说没有问题,他相信您的信誉!” 那人又笑了起来,拍打一下袍袖,弯腰驼背的向外走,脚步有些滞涩似的,所过之处,聪明的全都站起身以表恭敬。 走到门口,那人说道:“今天倒是看了好一出热闹,杨家小子。你的诗词做得很不错!” 杨文面露笑意,远远地拱手示意。 那人的身份并不难猜。金老人面对杨文这个靠山王世子的时候只是稍有恭敬,对其他人简直是趾高气昂,唯独对这人表现的诚惶诚恐,为什么?拍卖会光明正大的在帝国旧都、长安东宫举行,连霸王青龙戟都敢拍卖,底气自然非同一般,甚至与天家都有牵扯,可为何对着人如此恭敬?再加上《逍遥游》残篇的诡异行动,能够召唤至圣庄子文宝残篇近身且理所当然的收入怀中,种种迹象都映射了对方的身份。 答案呼之欲出——至圣世家,庄家!那人是庄家的人! 此时,哪怕是对《逍遥游》残篇眼红的流口水,也没有人再出一声。至圣庄家,那是能够与帝国平起平坐的庞大势力!普天之下,只有同为至圣世家的孔圣世家、东海龙宫、蛮族王庭等寥寥不过五指之数的势力才能掠起锋芒! 出门后,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的步履频率很慢,但一步出去便是十数丈远,着实诡异。 气氛沉寂了好一段时间,金老人若隐若无、得偿所愿似的松气也能被众人听得真楚。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金老人连忙咳嗽一声,笑道:“马上就要过子时了,拍卖会也将进入最后阶段,霸王青龙戟、至圣文宝残篇都做不的压轴,不知各位对最后的压轴物品是否感到非常有兴趣儿?废话不多说!请出最后的压轴物品!”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大红帷幕中传来,将近五十名银面金甲的壮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他们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但因为众多人围住了铁笼,使得看不清楚铁笼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忽然,在银面甲士散开之后,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或许是青龙戟与《逍遥游》带来的震撼太多,此时的惊叹、惊呼显得绵软无力……大家都累了。 那铁笼子是用寒镔铁打造的,每一根栅栏都有鹅卵那么粗,连大儒修为的人都不敢说可以轻易破开。不仅如此,铁笼上端还交叉贴着两张纸,每张纸上都写着孔圣的名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字迹散发着刚正不阿、浩浩荡荡的气势,竟是两位大儒以心血之力、浩然正气所书写!仅仅是这铁笼与两位大儒的笔墨,便已经足够珍贵,但……还是比不上那笼子里的东西。 是人,是个女人,是个全身包裹着铠甲的女人。 那女人身上的铠甲与人族打造的甲胄不同,更像是片片鳞片贴附在皮肤上,一层层、一叠叠,将那女子的身材完美的凸显勾勒出来。火红色的鳞铠在灯火映照下,犹如一团爆裂的花火,闪烁着惊人的热度。 那女子盘坐在铁笼中,异于人族的墨绿色头发被简单的束在脑后,面中精致到了极点,虽然闭着眼睛但却不妨碍她天生的妩媚颠倒众生。最引人注意的则是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一左一右有两只指甲盖儿大小、萌萌的凸起小包儿。 这是——龙女啊!!! “七月上旬,帝国出征扶余国,却遇龙王作祟,三万兵甲连同战船数百在风暴中永沉大海,一时间引发恐慌,甚至还出现什么荒唐的狗屁龙王祭,”,金老人缓缓的说道:“她,就是那位龙王!有着与兵家大将相差无几的实力。不过,这并不足以让她成为比青龙戟、《逍遥游》更胜一筹的拍卖品。真正珍贵的地方在于她的身份!她是——东海龙圣的小女儿!” 大殿一片死寂。 但很快。不少人竟然失望的齐齐叹息。 有人说道:“金老人!东海龙圣的小女儿也没什么。毕竟这是帝国,它龙圣也不敢轻易来。但……这位东海龙圣的小女儿自身实力也很高强,就算拍卖回去,碰又碰不得,能做什么?总不能当宠物一样喂养在家里供人观赏吧?” “是啊!龙性桀骜,想让她成为妖宠绝不可能,将她拍卖回去万一被她挣脱了牢笼,且不说自身安危如何。单说拍卖付出的损失就是承受不起的。罢了罢了!退场喽!” “买个花瓶儿也比她强,至少还安全一点嘛!” 乱糟糟的起哄声中,很多人都涌出了大殿,让拍卖会顿时清冷无比。 “咱们走不走啊?”,北宫伯玉艰难的挑开一双死鱼眼,哈欠连天:“把她买回去也不能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你还是算了吧!”,说着说着,这厮就不正经起来:“况且那是龙族化人,从身体强悍程度上来说。你完全满足不了人家的需求,呵呵呵!” “干你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文连连翻白眼儿,同样有些疲惫,转身对伍天锡、王子怡道:“咱们也差不多撤……” 话没说完,在一瞬间的回眸中,杨文停下了脚步与话语,他分明是看到了那位笼子中的龙女睁开了眼睛。一双火红色的竖瞳如同红色的宝石,并不狰狞,还宛若秋水朝露似的。她看着杨文,眼睛中流露出虚弱、求助、可怜等等情绪。 说起来这位龙女与杨文也有一点纠葛,当初就是因为她引起了洛都龙王祭,而杨文则在龙王祭上抢了祭女南宫瑶,破坏了龙王祭。杨文还大放厥词的说“龙王也是妖族,既然闹事儿,斩了便是”。如今这位龙王虽不曾如杨文所说被斩,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阶下囚,被关在铁笼中,比死还屈辱。 与龙女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杨文感觉自己的心不自觉的跳了下。在原地沉默良久,他缓缓地问道:“金老人,她价值几何?” “喂喂喂!你没吃错药吧?”,北宫伯玉蹙着眉头,不复之前昏昏欲睡的模样,话语也变的冰冷,充满警告:“杨家当家的!不要乱伸手,这东西不确定性太多!若是止戈郡主在,自然可以,问题是现在止戈郡主不在!你身边没有任何人能压制住她!更何况她是东海龙圣的小女儿,今后定会被找麻烦。若你将她拍下来且放了她,也会被有心人诟病为与妖族勾连!只要拍下她,那就是个麻烦!难道你不懂?” 北宫伯玉分析的面面俱到,而且他不怕得罪杨文,说话的方式非常强硬直接。 杨文又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恼,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笑道:“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不是不懂进退的人!” 北宫伯玉了解杨文,知道杨文的性子,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倔驴一个。当下重重的冷哼一声,却是什么也不再说。 大殿内还剩下不超过十个人,而且这其中多数都是准备看最后的热闹的。不过,薛家兄弟倒是出人意料的留了下来,并且还率先出价竞拍了! “一千万两黄金,三国时期大将典韦文器!”,薛葭缓慢而有力的报了价。 他这是要做什么?为了青龙戟与自己抬杠吗?杨文看向薛葭,但很快,他瞳孔微缩,虽然与薛葭仅仅见过两面,但薛葭给他的印象却很深,这个人懂进知退,并不是那种为了抬杠而把家底儿都掏出来的人。更何况一千万两黄金与大将典韦文器,几乎已是武文候府的所有了!难道说……武文候府早就知道龙女会出现在拍会上并且有办法收龙女为妖宠?龙性桀骜,但谁能保证不可能呢?杨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好大一跳。 “世子殿下,你要出价吗?”,金老人笑问道:“还是有什么好诗好词在准备?” 杨文摸着鼻子,看来今天势必要将武文候府得罪透了啊!叹了口气,他笑道:“一千万两黄金。还有大将文器……这些东西。我都拿不出来。靠山王府如今鏖战西北边关。所耗财帛粮草甚多,我不能乱自家阵脚,也只好……空手套白狼啦!” “哦?愿闻大作!” 大红帷幕后传来浑厚的声音,但却分不清是男是女。 杨文耸耸肩膀,笑道:“你不出题,我怎么赋诗呢?” “马上就要过子时,过了子时就是重阳节。到了重阳难免会提及祖先、祭祀、悲凉、菊花等等词汇,你就随便来个吧!想来以你靠山王世子的文采。不会叫我失望就是!” 杨文装模作样的蹙眉深思,并未急于开口。 那边的薛石却忽然拍案而起,恨恨的说道:“世子殿下!你也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杨文看了过去,眉头蹙的更深,淡淡的说道:“薛石,我带你进来,不是让你给我捣乱的吧?” 薛葭坐在原地,老僧入定,根本不管薛石。 而薛石整个一个浑不吝,毫不客气的说道:“世子殿下先是夺了青龙戟。现在又要为难我薛家,做的也不太厚道吧?” “哼!” 杨文还没开口。北宫伯玉却是冷哼一声,道:“不要以为用这种小伎俩就可以打断杨世子的思绪,让他作不出诗词来!”,目光越过薛石,北宫伯玉却是看向薛葭,鄙夷道:“原本还敬你是条汉子,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是你授意薛石站出来捣乱打断杨世子思绪的吧?今天这仇,我北宫伯玉接下了,有本事来找爷爷!爷爷弄不死你!” 杨文眉毛一挑,也明白了,当下冷笑两声,不给薛家兄弟反驳的机会,直接说道:“看来,今天我还非争不可了!”,顿了下,杨文面朝帷幕,道:“今日是九月八日,也是菊花开放之日,那就来一首《咏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颂读这首诗,杨文的声音显得铿锵有力至极。 文辞枯木再次显现,将杨文这首诗词自动读取,化为一片翠绿的叶子高悬顶端,而后消失无形无影。 “呵呵呵呵……” 帷幕后传来低沉的笑声,声音喃喃:“好大的气魄、好大的杀气!不愧是未来的靠山王!以菊喻志,借物抒怀,豪情壮志可见一斑,”,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接连两首堪称传世的诗词过后,胸中已无半点墨水儿了呢!唉!自拍卖会开启至今,还从未有人能够在一次拍卖会上同时拿走三件拍卖物品呢!” 三件?飞将军神弓、霸王青龙戟……龙女?杨文笑了起来,看来对方已经决定了。 “诗词高于金银,对不住了!薛小侯爷、薛二公子!”,帷幕后的人叹道。 薛葭面目极为阴沉的站起身,冷漠的扫了杨文一战,如狼如虎。长吸了口气,他什么话也没说,拉着薛石就向外边走去。此刻看似平静,但杨文知道,从今往后,武文候府便是自己、是杨家的敌人!不死不休! “世子殿下!”,帷幕后的人叹道:“压轴的物品被你取了两样,我这次拍卖会可真是赔得不轻啊!如果……我说如果啊!我要是准备赖账,不给你三件,只给你两件,你怎么选?是选择不送飞将军神弓送与你的知己朋友北宫伯玉……噢!萧伯玉?还是选择舍弃千古霸王的神兵青龙戟?亦或是这个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龙女?你会舍去哪个?” “青龙戟!”,杨文毫不犹豫。 帷幕有的人有些惊讶,道:“为何?这可是堪比一般亚圣文器的青龙戟!曾拥有它的三个人,无不声名赫赫,威震天下!” 杨文缓缓地说道:“飞将军神弓从被我拿下的时候就不属于我,属于北宫,我从不食言。在青龙戟与龙女之间为何选择龙女,或许……是直觉的吧!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被关在铁笼子里,那对她是种生不如死的侮辱!龙不能遨游九天,算什么龙?” 北宫伯玉极为感动的看着杨文,那双死鱼眼忍不住的眼圈泛红。 伍天锡、王子怡的眼睛也有点红,但那是眼红的。 “啪啪啪……!” 抚掌声好半天才停歇,帷幕后的那人叹道:“重新认识了你,未来的靠山王!呵呵,刚才是个玩笑话,我是不会食言的,诗词高于金银财帛,这是不变的规矩。但我还是想讨一个承诺,弥补我的损失!” “什么承诺?”,杨文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门外的夜风让他觉得有些冷。 “你的一句话!”,帷幕后的人同样毫不犹豫。 杨文眉毛一挑,哈哈哈大笑,笑声停止,他肃然的说道:“我会很感激你的!”,转过身,杨文对身边的三人道:“走啦!” 望着杨文远去的背影,帷幕后的人同样大笑。今日看似损失颇多,但实际上却得到了当世实力最强盛的两家势力的承诺,也许,还赚了不少呢! “主人,你真的准备将这三样东西送给靠山王府?”,金老人道:“靠山王府本来实力就足够强,如今更是如虎添翼啊!” 帷幕后的人冷哼道:“狼群凶猛,没有翅膀的老虎怎是对手?” 金老人愕然:“您是要……驱虎吞狼?” “把那三样东西送到长乐公主府!一定要确保东西安然无恙,不要出现任何的闪失。” 没有回答,只是交代了一声,帷幕后再没有了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好像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ps:ps:第四更送到。这章没舍得分成两章……五千多字,好困,睡觉去鸟。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赞、求打伤、求推荐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第一百零二章龙女与龙珠 已是深夜,秋风萧瑟,多显寒冷。 拜别了伍天锡与王子怡后,杨文又派人将北宫伯玉送回大学书院,这才回到长乐公主府。 今天的重阳节拍卖会上杨文收获不小,但麻烦也很多。因为《老将行》无意间得罪了河东卫家,因为青龙戟与龙女与武文候府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恨,还有那个龙女自身也是个大麻烦,东海龙圣的小女儿啊……怎么办才好?杨文揉着眉心缓缓的叹气。 长乐公主没有睡,好像一直在等杨文回来。穿着一身儿清凉的亵/衣,哆哆嗦嗦的就跑到了杨文住的房间。长乐公主神情中多有哀怨,哼哼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出去鬼混了?” 杨文很有眼力的将自己的狐裘大氅给长乐公主披上,笑呵呵的说道:“天气凉了,阿姐小心点儿”,眼见长乐公主不依不饶的追问眼神,他只好嘟囔道:“去参加重阳节拍卖会了。阿姐,现在不比从前,你也不能总把我看扁了不是?” 长乐公主眨了眨漂亮的眸子,笑靥如花:“哦?就是那个在皇城东宫举行的拍卖与诗词一体的盛会?听说很多人不远万里来呢。好像门槛儿挺高的,寻常人等进不去。你拿回了什么好东西?” 重阳节拍卖会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不过,能进去的只在少数。 杨文苦恼的捏了捏鼻子,缓缓地说道:“飞将军遗留下的文器神弓。” “飞将军李广?”,长乐公主眼睛一亮。笑道:“好东西啊!那可是兵家大将的文器。比同等的道家大天师、儒家大儒、法家大刑名遗留下来的文器。在威力上都要高出一等呢!怎么拍下来的?花了多少银子?按照我的估计,有伍佰万两黄金,再加上你靠山王府的名头,就没人敢争了吧?” 盯着长乐公主好一会儿,直看的长乐公主脸红的螓首,杨文这才得意的说道:“诗词高于金银财帛,我没花银子,用了一首诗词就搞定了!” 长乐公主顿时来了兴致。叫道:“没花银子?一首诗?什么诗价值百万黄金?”,她转头对着门口喊道:“来人,把我的文房四宝拿来,快点儿!” 长乐公主自身也是颇富文采之人,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涉猎。尤其是写得一手瘦金体的好字。让杨文口述,她便在纸上写了起来,笔走龙蛇,煞是好看。因为穿着轻纱,在写字的时候手臂左摇右晃,那胸前却是一阵阵的波澜起伏。绣工精美的红肚兜儿也若隐若现…… “好诗!”,洋洋洒洒的写下诗词。长乐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赞叹不已:“我家文儿真是长大了,文采斐然啊!这首《老将行》定然会令你声名大振,再不复从前的纨绔之名。白白得来的飞将军神弓,也能增强你靠山王府的实力呢。” 杨文白皙的脸上有些红晕,清咳两声,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的侍女敲响了门。 得到应允后,小侍女低眉顺眼儿,头都不敢抬起来,说道:“世子殿下,外边有人送东西过来,说是您的东西!” 杨文一愣,笑道:“他们还真是够快的,让他们直接送到这里来吧!” 没过多久,金老人的身影率先出现,远远的躬身一礼:“见过世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杨文起身相迎,客气的拱了拱手:“有劳金老人了,这么晚还连夜送来!” “应该的!”,金老人笑了笑,转身一挥手:“把东西抬到房间里,小心些!” 飞将军神弓还好说,没有多重,一个人就可以放进去。霸王青龙戟就要沉重得多,更何况还连带着兵器架都给杨文送了过来。至于那个大铁笼子……修为颇高的金老人亲力亲为,又加上十几个壮汉这才抬了进去。 呼呼的传了两口气,金老人又是躬身行礼,笑道:“天色已晚,就不逗留了,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岂敢!谢还来不及呢!”,杨文微笑着说道。 待金老人走了,长乐公主面色严肃的走来,一把拉住杨文的肩膀,道:“文儿!你到底花费了多少?飞将军神弓倒也罢,青龙戟,龙女!价值十倍于飞将军神弓!你可要知道你父王正鏖战西北,每日消耗钱粮巨甚!你可不能乱来啊,那是自乱自家阵脚!” 杨文不满的嘟嘟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阿姐,这次拍卖会我一个铜子儿都没往外掏!” 长乐公主愣了半晌,试探道:“难道你……都是通过作诗词得回来的?” 还欠了个人情,杨文心中默默的补充了一句,表面上则是说道:“嗯。天色晚了……好吧!我先告诉你那两首诗词,省得你晚上睡不安!” 长乐公主得了诗词,这才恋恋不舍的走掉。走之前也不忘提醒杨文一句,最好给西凉传讯,让杨雄派人把东西拿走,东西烫手,放在这里并不算安全。 杨文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铁笼子中的龙女豁然睁开眼睛,目光迎上了关门转身过来的杨文,红宝石般的双眼非常漂亮,忍不住让人垂怜。 杨文坐在床榻沿儿上,正好与盘坐在笼子里的龙女持平,沉默好久,他才试探着说了第一句话:“听的懂人话吗?” 铁笼子内的龙女眨了眨眼睛,绛唇轻启:“能放我出去吗?” 杨文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不能。不是不想放你出来,实在是你本人太危险了。放你出来,不仅会危及到我,也会危及到其他人,这个险我不敢冒。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龙女叹了口气,点头道:“如果有肉食最好,来个……三百斤吧!” “嘭——!” 杨文直接吓的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啥?三百斤?我没听错吧?” 那龙女哑然笑了。非常悦耳清脆,如同风铃儿般醉人:“我是龙族,不是人族,虽然我现在化作人族的样子,看起来与人无异。龙族的胃口都很大,三百斤实际上已经很少了,那些把我抓来的混蛋每天都不让我吃饱,哼!” 杨文挠挠头发。到门外找了个侍女吩咐道:“去把府里的大师傅叫起来吧!让他给我准备三百斤的肉食,嗯,做的好吃点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杨文也没看数目塞进小侍女的手里,道:“这是给你们的,大晚上让你们受累了,实在过意不去啊!” “您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侍女瞄了眼银票的数目,话说的都结结巴巴。想要推辞不敢拿。 杨文看出了她的为难,笑道:“是给你们的。不是单独给你的。私下里给分了,拿着吧!” “你这人还算不错!”,龙女盘坐在铁笼子里一动不动,说道:“我的名字叫敖雪,如他们所说,是东海龙圣的小女儿,龙宫九公主。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杨文进了屋子,坐在铁笼面前,点了点头,道:“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这语气也不像是征求我的意见呢!” 敖雪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杨文左边的手腕儿,仿佛能看穿那层衣服似的,头也不抬道:“你身上为什么有银玥姬的东西?你跟她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那串手链儿代表着什么?你身上好像也有她的气息,难道她人在长安?”,忽然,敖雪的神情变了:“还有……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龙珠!” 最后一句话,敖雪几乎是一字一顿。 杨文愕然,愣愣的说道:“你说什么?” “龙珠!你身上为什么有龙珠?”,敖雪神情好像有些激动:“就在你怀里!别以为做了手脚我就感觉不出来!该死!贪婪无耻的人族!” 杨文只觉得莫名其妙,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那锦囊里有颗圆润的珍珠。这颗珍珠是当时杨文叫破了文玉儿的身份后得到的,杨文试探道:“你说这个?龙珠?” 敖雪肯定的点头,怒道:“对!就是这个!你为什么会有它?你屠龙了?” 杨文摸着鼻子,咋舌道:“你看我这个文弱的样子,像是能屠龙的人吗?为什么会有它?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龙珠,你会怎么想?” 死死的盯着杨文的目光,敖雪从中看出了不似作假,疑惑道:“那难道是……文玉儿偷走的那颗?没错!就是她!只有她们妖蚌一族才能将龙珠伪装成珍珠的模样!她在哪里?” “洛都城!”,杨文叹道:“我家里!”,捏着那颗珍珠似的龙珠,杨文道:“听说龙珠可以用来炼制文器,也可以直接服用,让身体变得无比强壮,从此以后,水火不惧,百毒不侵?真的吗?” 敖雪冷哼一声:“就凭你现在不过秀才中期的修为,会吃死你的!我之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嗯?你说银玥姬?”,杨文翻开袖子,露出那个缀着银色狐狸的手链儿,道:“稀里糊涂,反正我给她做了首诗,她就把这东西送我了,告诉我关键时刻,可保一命。” “骚狐狸!不要脸!哼!”,敖雪重重一哼,很不客气的警告:“你最好把那个手链给我扔了!还有那颗龙珠还给我!否则的话……” “你怎么样?”,杨文歪着脑袋说道。 忽然间,有些事情,杨文明白了呢! ps:ps:第一更。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打伤、求推荐票、求赞、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今天貌似……应该……会有四更,还是一样,前两更会早些,后两更可能要晚过十二点,待会要出去一趟,睡得早的筒子还是别等我这个夜猫子啦。 第一百零三章卖身三十年 龙珠是什么?是类似于人族文器,与龙族性/命/双/修的内丹。文器若碎了,那文器的拥有者就会死,同样,龙珠如果碎了,那这颗龙珠的主人也会死。龙族自然死亡后,也会像修为卓越的文人一样留下龙珠……总之,两者之间非常相似,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文器需要珍贵材料一步步的去凝聚完善,而龙族只需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去凝结,不需外物,得天独厚。 龙珠是龙族的性命之源、力量之源,只有渡过幼年期的龙族才会逐渐的去凝聚属于自己的龙珠。传说中那位东海龙圣已经有三千岁了,他的龙珠足有脸盆大小,凭借此龙珠可呼风唤雨,摘取星辰,厉害的夸张。 捏着手中只有大拇指甲盖儿大小的龙珠,杨文目光炯炯的盯着敖雪,神情中是说不出的得意劲儿,好像掌握了甚么天下的秘密似的。原本还很暴躁的龙女敖雪也在杨文的注视下,逐渐变了颜色,贝齿咬着红唇,闷不吭声。一人一龙就这样诡异的看着对方。 终于,敖雪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道:“或许,咱们可以谈谈条件,不是吗?” 杨文点了点头,笑道:“然后呢?你的要求有什么?” 敖雪沉吟了下,说道:“我的条件有四,第一,把龙珠还给我们龙族;第二,放我走;第三,将文玉儿那个小贱人交由我处置;第四,以后离银玥姬远一点”,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些要求。挺……挺那啥的。但可以商量不是?” 挺过分的?是太过分了吧! 杨文呵呵呵的笑了好一阵子。摇头肃然道:“第一,这颗龙珠价值不菲,完全可以掺假许多珍贵材料,培养出一件接近大儒级别的文器出来。第二,放你走恐怕很难,我的家族现在处境不是很好,放你走,也许会背上勾结妖族的谋逆大罪。第三。文玉儿现在身处洛都城,莫名其妙的做了我的女儿,交给你处置?别逗啦!第四,银玥姬恐怕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我对她了解也不多,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牵连!” “那你想怎样?”,龙性桀骜,敖雪忍耐了许久,终于怒了。 杨文慢吞吞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问了个让敖雪大惊失色的话:“我很想知道你的龙珠为什么会被文玉儿偷了!” “你……” 敖雪震惊的看着杨文。已经说不出话来。 杨文捏着那颗伪装成珍珠的龙珠,缓缓的说道:“我小的时候不喜读书。当然,不喜的是那些之乎者也的典籍,事实上我很喜欢一些奇谈怪论。我曾经在一本残破的不知名妖蛮杂论中,看到有这样的一条记载。龙族有青龙、有白龙、有苍龙、有金龙、有黑龙等多种。金龙与黑龙相生者为血龙,金鳞、黑鬃、红眼……金龙为阳,黑龙为阴,血龙集两者于一体,体内阴阳龙珠二颗!” 玩味儿的捏转手中的龙珠,杨文道:“不知道我手中的这颗是你的阴龙珠?还是阳龙珠?怪不得你会失手被擒,身陷牢笼,原来是外强中干,失去了一颗龙珠后修为减半。龙者,四海之王,谁能在海里将你这个龙女?原以为是数位半圣出手,现在看来,事情不是那样啊!” 敖雪闭上了眼睛,胸前急促的起伏,那鳞甲覆盖的巨大胸脯起起伏伏,煞是好看。好久,她静静的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杨文耸耸肩膀,道:“事情的巧合性太多,刚开始我没敢多想,后来还是看着你的眼睛才想到那个记载。我现在也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以回答一下吗?” 敖雪点了点头,哼道:“我敢不答应吗?” 杨文咋咋舌,笑道:“按道理来说,这阴阳龙珠与你性/命/双/修,为何你与我接触的时候,首先注意的却是银玥姬赠给我的手链?而不是你的龙珠?” 敖雪柳黛微蹙,好久才说道:“我与银睿姬……有些关系,很熟。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龙珠的存在?还不是文玉儿那个小贱人!!!她早年间得到了妖蜃族的神通,可以制造幻术迷惑别人,我的龙珠被她施加幻术,隐匿了气息,若不是龙珠与我性/命/双/修我甚至感觉不到。她也是用妖蜃族的神通从我这里盗走的龙珠,我甚至过了好几天才发现!” 杨文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文玉儿还真是个小祸害精啊! 敖雪咬着牙齿,恨道:“要不是她太狡猾,我早就宰了她了!该死的妖蜃族神通,居然让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跑到人族这边来……如果不是为了追还龙珠,我又怎么会被阴阳家那些混蛋抓住?都怪她!都怪她!小贱人啊啊啊!”,气呼呼的龙女,接着道:“你到底想怎样?开出条件来!” 杨文张嘴想说些什么,龙女敖雪却突然神经质似的叫道:“事先说明!那……那那那,那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瞧着龙女敖雪一脸的愤懑羞红,还有瞪大的双眸,杨文要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儿,纯粹就是没长脑子了。 郁闷的摸着鼻子,杨文道:“我对一个长着麒麟脑袋、梅花鹿角、蟒蛇身段、苍蝇爪子、战马鬃毛的怪异兽类,没有任何兴趣儿!这一点请你放心!” “你才是兽类!”,敖雪怒道:“我是神龙!神龙懂吗?你们这些人族都是败类、禽/兽,天知道你会不会兽性大发!哼!” 杨文揉着眉心,恰时,侍女端着饭食过来了,仿佛摆流水席一样放到龙女所在铁笼的周围…… “能不能有点儿吃相?你不神龙吗?神龙不都是高贵优雅的吗?”,杨文鄙视道。 敖雪一手拿着鸡腿,连骨头都嘎嘣嘎嘣的嚼碎咽下去。含糊不清的反驳:“你要是被关在笼子里。每天只给你那么一丢丢吃的。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先吃,你考虑好条件,咱们好好谈谈,我可不想继续在这个破笼子里继续呆着了!” 杨文:“……” 要说第一眼在皇城东宫看到龙女敖雪的时候,杨文觉得她是那种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龙女,惹人爱怜。等到了第二次刚见面时,杨文又觉得这位龙女敖雪是个脾气稍微有点暴躁的……龙。龙性桀骜,杨文也没想那么多。只当正常。等到了现在,看着那位盘着腿,下身一动不动,两只手却飞速往嘴里塞,毫无雅观可言的龙女,杨文觉得她——真汉子啊! 杨文愣神儿的功夫结束,龙女敖雪已经开始剔牙,牢笼外一片光洁,连菜汤儿都没剩,吃东西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敖雪大咧咧的说着:“有点咸了。还好,总算吃了半饱。唔!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现在真后悔把你弄了回来!”。杨文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现在有两条路可选,第一,发下血誓,给我做妖宠……” “那不可能!”,敖雪直接打断了杨文的话,道:“第二条路呢?我选第二条路!” 杨文盯着敖雪,缓缓地说道:“第二,我会将我家二姐止戈郡主叫回来,直接斩杀了你,一了百了。反正人族与妖族不共戴天,你们龙族还是妖族的领袖。杀了你后可以得到阴阳龙珠一对儿,龙角两支,龙肉龙筋若干,倒也不错……你确定要选择第二条路?” 傲雪瞪着眼睛,打了个寒颤,默不作声。 杨文有些歉然的说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若是几年前的情况,或许可以,现在绝对不行,天下大事不允许我做出那样的决定,抱歉啦!”,顿了下,杨文接着道:“其实,成为妖宠也没什么,毕竟比起龙族悠长的寿命,我的寿命实在太短,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自由。还你自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龙珠也还给你……条件已经够好了吧?” 沉吟很久,敖雪也明白现在的形势,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更何况,如果碰上的不是杨文而是其他人,恐怕没那么好说话。一念至此,她缓缓的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年!我可以给你做妖宠三年!” 堪比兵家大将战斗力的龙族妖王,如此好的保镖打手,哪里能轻易放过呢?杨文摇头道:“三年绝对不可能,太短暂了!一辈子,我什么时候死,你什么时候可以走,并且走了后不准报复我的家族!” “想让我不忘恩负义也可以,五年!” 一人一龙犹如长安东市挑着担子做买卖的小贩,争吵个不休。 吵了好半天,杨文咬着牙说道:“卖身给我三十年!我可以发文道誓言保证三十年后定会与你解除血契!否则,别再跟我谈了!我直接把你丢到府内枯井里,让你自生自灭,权当我没见过你!真么见过你这种话多的妖族娘们儿!哼!还神龙呢!一点风度也没有!” “你好!还堂堂的靠山王世子呢!趁人之危,欺负我这个在长安无亲无故小女子!禽/兽!”,敖雪气呼呼的说道:“三十年?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从今往后离银玥姬远一点!” “银玥姬?你到底跟她啥关系?为什么总提她?”,杨文不满的说道:“让我离她远点,可我也没上赶着往她身边凑啊!都是她自己找过来的!而且我与她也不过见了区区两面而已!” 敖雪被杨文质问,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色,旋即说道:“那就不提她了,但是……但是啊!你以后不能往她身边凑,要是她自己找上来,我也无话可说。行了,你先发誓保证三十年后放了我,然后主导血契,结缔契约。” 杨文长呼了口气,这位龙女实在是太墨迹了点儿。 “我发誓,龙族敖雪只做我的妖宠三十年,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郑重的发完文道誓言,杨文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敖雪从笼子里伸出来的手上,并且在她手背上画了个血色的怪异符号。 敖雪叹了口气,若给实在是没有招数,她断然不会屈服为人族的妖宠的,真是屈辱啊! “我发誓,作为人族杨文妖宠三十年,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话毕,那血色的符号乍射光芒,形成了一个刺青般烙印在敖雪的手背上,那代表着血契的结成。 血契与文道誓言颇为相像,只不过是加了一滴血而已,谁是主导血契的人谁来滴血,并且画上那枚符号……但如果违背血契,会比违背文道誓言的下场还要悲惨。 “好啦!看什么?赶紧把上边的那两道大儒笔墨拿下去,把我放出来吖!”,敖雪对着杨文怒吼:“破笼子只能让我这样别扭的坐着,憋屈死了都要!快点!笨手笨脚!”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点赞、求推荐票、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后边两更要晚点,可能在十二点后,一定会发的,偶先粗门去了。 第一百零四章宝物难抉择 九月九日,重阳节。 养了足够时间长伤的杨文终于决定要前往大学书院,聆听座师魏子夏的教诲。只是在这之前,对着霸王青龙戟,杨文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如杨文所言,当他拿下飞将军神弓的时候,那张神弓只属于北宫伯玉。龙女敖雪的事情也算充满意外的圆满解决,让杨文身边多了一个兵家大将级别的打手。最后就剩下这支霸气四溢的青龙戟,杨文却对怎么处理青龙戟的问题上,陷入了抉择中。 青龙戟的重要性不需赘言,当年杨文二姐止戈郡主杨眉儿都对它无比动心,但却没有得手,退而求次的选择了前朝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閑。每个文人一生中只能拥有一件文器,杨眉儿已经不能换了。所以,这青龙戟她不能用。整个靠山王府,除了杨眉儿之外,杨文想不出有谁还能不坠了青龙戟的名头,将它发挥到极致。 难道要自己用?杨文蹙着眉头,经过文辞枯木的文力灌顶,他现在已经有了秀才中期的修为,已经可以勉强去蓄养文器了。但秀才中期的修为还是太弱,杨文觉得他使用青龙戟,恰似拿着黄金的幼童,很容易遭人觊觎,引发不必要的危机。 正在狂吃海喝的龙女敖雪,头也不抬的说道:“你都看了一早晨了,为难了吧?想那么多做什么,凭直觉去做呗!人族的文器,如果是自己去凝聚,那么文器就会跟随主人的成长而成长。契合度高。如若臂使。这是自己凝聚文器的优点。但也是弱点,相比于这些前辈先人留下来的文器,自己凝聚的文器很脆,容易被打碎,文器即性命。所以啊!我的建议还是你选择自己融合它,虽然初期需要很长时间去温养、打磨它,可到了一定程度后,与自己凝聚的文器没啥区别。而且——以青龙戟的材质、硬度。谁能打碎它?安全第一嘛!” 见杨文还是不说话,敖雪试探道:“要不……借我耍耍?我现在保护你,手里还没有趁手的家伙呢!比起用本命神通,我更喜欢这种刀刀见血的冷兵器对砍!那种感觉是在太爽啦!喂喂喂!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儿?杨文?杨文?” 杨文:“……”,原本看着挺文静的,自己真是瞎了眼,没发现她其实是个话唠! 站起身,杨文道:“我要去大学书院上学去了,你在长乐公主府安静一点,好好的看着霸王青龙戟。不要给我乱搞幺蛾子,明白?” 敖雪撅着嘴。道:“知道啦!真是的!我哪有时间搞这搞那,还得把龙珠重新祭炼一遍呢!” 杨文怎么都觉得这娘们儿不大靠谱,但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也只好抄起飞将军神弓,匆匆的乘车前往大学书院。 书院从洛都城搬迁来长安城,经天家授权,直接将原本的兴庆宫碾碎,让方寸山坐落在一片宫殿上,看起来倒也不错。加上兴庆宫原本就有的兴庆湖,瞬间变得青山绿水了许多…… 杨文昨晚与敖雪磨磨唧唧的吵了大半夜,就早晨睡了两个时辰,看起来精神不是很足,哈欠连天的背着飞将军神弓,一路走过勤为径,进了书院的大门。 北宫伯玉早就望眼欲穿的等候,见杨文过来,两只死鱼眼盯着飞将军神弓便挪不开了,屁颠颠儿的跑过去,伸手就要抢,嘴里还说道:“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杨文满心不耐烦的将这货踹到了一边,哼哼着说道:“我原来还以为你小子好心的等着我过来,是为了看看我有事没事儿,结果可倒好啊!眼里边就有这张弓!典型的白眼狼,养不熟啊!我看这弓还是送给别人吧!” 北宫伯玉与杨文打闹惯了,也不生气,麻利的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土,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过来给杨文捏肩捶背献殷勤:“别啊!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秉承其一贯越说越不正经的风格,话语终于变了味儿:“杨大爷?您累不?腰酸不?夜御龙女,化身骑龙勇士,真是辛苦您了……” 杨文:“……” 没好气儿的将没有弓弦儿的飞将军神弓扔给北宫伯玉,见还没到上课堂的时辰,杨文在一边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他来的时候不仅带着这张飞将军神弓,还有一摞子魏子夏罚他抄写名著的书本笔记,累的着实不轻。 北宫伯玉饶有兴趣儿的摩挲着飞将军神弓,一脸的兴奋莫名,仿佛是在抚摸天下最美丽女子的圣洁肉/身,令人感到恶寒。 可很快,北宫伯玉便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咬破手指滴在飞将军神弓上。飞将军神弓乍射光芒,那种锐利之感令人如芒在背,杨文被吓的抱着书本笔记躲到了一旁,北宫伯玉却闷哼一声,面色煞白的立在原地不肯动弹。 北宫伯玉的额头处投射出白色文力,笼罩在飞将军神弓上,逐渐的,飞将军神弓缩小、再缩小,一刹那消失不见。 “呼呼……” 北宫伯玉喘着粗气,死鱼眼里满是庆幸,心中更是尤有余悸,面色惨白如杨文一样,咧嘴道:“真不愧是飞将军神弓,差一点就融合失败,杀气太足啊!” 叹了口气,北宫伯玉又对杨文说道:“如果你想用青龙戟作为文器,那我劝你最好到了举人级别在行动,免得被青龙戟上的杀气反噬。青龙戟先后经历的三代主人全都是伏尸百万大将,戟下亡魂太多……” 杨文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怒道:“你倒是傻大胆儿,也不找人协同一下就敢这么融合飞将军神弓,作死吧你!” 北宫伯玉笑着摇头,道:“我主修兵家,辅修儒家,如今在大学书院学习无非是打磨一下心性,与你不同。飞将军神弓天生与我就有一种亲和力,成功率很高!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事儿,顶多休养几天而已,不会被震碎智海成为白痴的。” 杨文冷哼一声,忽然,他抬头看着北宫伯玉,多少有些惊讶。 北宫伯玉似乎看出了杨文的疑惑,笑嘻嘻的说道:“昨天我也突破成功,现在已经是一名秀才修为的人了!不然我哪有资格去融合文器?” 杨文耸耸肩膀,没说话。 北宫伯玉懒洋洋的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望着远处的风景,笑道:“都说冤家路窄,我今天又碰到薛葭、薛石那两个兄弟了!” “哦?在哪里?”,杨文转着眼睛问。 “你来得晚了点,就在山下。薛葭是来送薛石参加儒家的童生试的,毕竟大学书院因为你减少了大半学子,显得清冷……那小子现在好像已经被拉到洛都城外去操练了吧?没准儿他真就会成为咱们的同门同学呢!呵呵呵!”,北宫伯玉话锋一转,问道:“如果昨天薛家那两兄弟软语求你,你会怎么办?” 杨文诧异的看着北宫伯玉,思忖一番,说道:“不知道!也许会放弃青龙戟,换取武文候府的人情,但无论如何,龙女我是不会给他的!” 北宫伯玉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好像很满意。但很快,这厮的本性暴露无遗:“那位龙女你怎么办了?真没对她做点啥?” “那是具备兵家大将能力的女龙王!不是青/楼女子,想对她做点啥就做点啥!”,杨文嘴角抽搐了好半天,道:“三十年内,她听我的,就这么简单!好了!咱们该去学舍啦!” “当当当!” 书院后山的圣庙中传出悠扬的钟声,那也代表着大学书院新的一天开始。 进了学舍,见魏子夏早早到来,杨文连忙捧着一摞书本笔记走了过去,躬身道:“魏师,这是您让我抄写的笔记!” 峨冠博带的魏子夏瞥了一眼,看都没看,道:“受伤之时也没忘记我让你抄写的惩罚,不错!”,杨文正要乐,魏子夏当头就给他泼了盆冷水:“但我的要求是十天之内!你看看现在是第几天啦?啊?回去再把《礼记》、《春秋》、《大学》、《论语》给我抄五遍!回去坐着自己看书!” “噗嗤——!” 学舍里顿时响起了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杨文郁闷的直想翻白眼儿,怏怏的在学舍后边的书架上找了几本书,然后回到座位上观看。 别看魏子夏训斥杨文的时候,很严厉,实际上这位老古板心里还挺高兴的。至少在他的教导下,那位曾经无恶不作的大纨绔改邪归正了,不仅文采斐然,连连作出上佳诗词,连修为……咦?秀才中期?怎么这么快?前些天他不还是童生修为吗?魏子夏心中充满了疑惑。 杨文要今年去考秀才功名,他现在有了秀才的实力却没有秀才的名分……嗯,总之,他是很努力的,以至于非常快速的就融入进了书本的世界中,直到日过晌午,圣庙中声响起。 魏子夏长身而起,并没有走,反而面色严肃的扫了所有人一眼,说道…… ps:ps:第三更送到,求订阅、求自动订阅、求赞、求推荐票、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感谢醉梦~浮生筒子的两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一百零五章长安有妖孽 书院,学舍。 北宫伯玉摩挲着下巴上的绒毛思忖不已。他算是比较早/熟的,毛系也发达,不过十七岁已经开始琢磨着留一口上好的大胡子。不像杨文,他与北宫伯玉年龄差不多,但看起来还是文文弱弱的样子,长着一张包子脸,粉嫩的够可以,做小白脸都很有资格。 “杨家当家的?刚才魏大儒那话是什么意思?” 北宫伯玉拜的座师不是魏子夏,而是另外一个人,不过他的座师明显跟他一样是个不靠谱的家伙,直接将他扔到魏子夏这里,美名其曰:旁听,长知识。 杨文翻着眼睛,下意识的向身边捞了一把,却发现跟了自己三年之久的青毛狗崽子没跟自己来长安城,貌似还在洛都城跟着文玉儿那只小妖精屁股后摇尾巴来着。叹了口气,杨文道:“能有什么意思?魏师说的不是很明白吗?道家‘天人道院’要跟咱们大学书院交流交流。就像之前鬼市地下城开启之时跟法家、兵家以及阴阳家那样。” 北宫伯玉咧着嘴,道:“就这么简单?”,撇撇嘴,这厮哼道:“学说不同、理念不同,交流个卵子啊!我看这事儿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指不定要怎么祸害咱们呢!道家争论数千年之久的分歧天道学说、人道学说如今化干戈为玉帛,合二为一,一举跃升为文道百家中最具实力的势力,我怎么都觉得他们与书院交流都是存心耀武扬威,拿书院来祭刀……” “我看是你自己内心阴暗,想得太多!”。杨文懒洋洋的栽歪在座位上。道:“这天下间唯二的至圣世家。一个是道家学说的庄圣世家,另外一个就是儒家的孔圣世家。天人道院不会蠢到直接对儒家开刀立威的地步。总之,只要孔圣世家还没灭亡,儒家就算再落寞,也不会受了人欺负!” 北宫伯玉翻着死鱼眼,道:“得!我说不过你行了吧!”,顿了下,这厮又伸着手指。信誓旦旦的说道:“但我肯定这次学院交流很定不那么简单!你信不信?” “这我倒信,没准儿还会把刚刚搬迁来司隶州的墨家学院也拉进来呢!”,杨文煞有其事的点头。 这时,林小侯爷、昭王李驭、褚云飞三人凑了过来。 昭王李驭直接坐到杨文面前,沉默的盯着杨文的眼睛,好半天才笑着说道:“杨兄,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啊?” 杨文先是与北宫伯玉隐晦的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道:“误会?怎么会啊!” 李驭道:“那为何杨兄这些日子疏远我们兄弟?不会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们这些老朋友了吧!” 杨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疏远你们,是你们自己想多了。况且。我近大半个月来很是不顺利,在家养伤……说起这个,我还得问问你们呢!我这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险些丧命,你们都不说来看看我?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林小侯爷插言进来,笑嘻嘻的说道:“不是不去,是不敢去,你现在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长乐公主府啊!长乐公主你还不知道,对我们这些人厌烦着呢!不过,有没有时间,晚上请你喝酒?” “你小子不会是又没银子花了吧?”,杨文挑着眉头。 林小侯爷尴尬的一笑,讪讪不言。 昭王李驭却是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杨文说道:“镇江王李彪,反了!” 杨文瞬间沉下笑容,思忖了很久,道:“好汉子!”,接着又说道:“猪脑子!” 镇江王李彪是当今圣皇的兄弟,真正的亲王,封地在豫州。豫州有八郡,他独占其四。因为临近“大江”,为了防备妖族顺流而上从江底潜入帝国腹地以及那些作乱的河妖,他手握七万水军,实力非同小可。这位镇江王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跟爆竹一样,点火就着,他现在反了,那肯定是圣皇将削藩的刀砍向了他。但他直接竖起反旗,着实是个猪脑子。圣皇虽然抱病在床,时日无多,但毕竟是雄才大略之人,镇江王与他对着干,完全是自寻死路。 “是啊!圣皇传讯要镇江王进京述职,意图明显,但镇江王的反应也实在太激烈啦!帝国如今还真是乱象丛生啊!”,昭王李驭连连摇头,又透露出消息道:“我还听说圣皇有意调集你们靠山王府、蜀王以及荆州牧皇叔李缺、文成侯等麾下兵马去平叛……” 明谋!杨文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感叹:圣皇真不愧是帝国的中兴之主,出手不凡。恐怕他早知道自己那个弟弟镇江王李彪的脾气,故意把手伸向他,逼得镇江王直接竖起反旗。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调集天下最大的几路诸侯的兵马去与镇江王拼个你死我活,借刀杀人的同时,还让几把快刀得到不同程度的“磨损”,然后便可徐徐图之,已达到最终削藩集权的目的!着实好算计! “咱能不能说点别的?”,林小侯爷没心没肺的说道:“国家大事还不是咱们可以参与的,咱们还是说说风花雪月吧!杨兄,我可是听说你在长安重阳节拍卖会上拿回去一龙女?还是东海龙圣的小女儿,龙宫九公主?怎么样?说说呗?我可听说那位龙族九公主花容月貌……” “什么怎么样?”,杨文讶异不已的瞧着林小侯爷,但见林小侯爷那娃娃脸上的猥琐相,郁闷的哼道:“能不能别那么龌龊?多大个人了,没个正经!哎!我怎么没看到太子李珏那厮?” “好歹是太子,如今圣皇病重,他是储君,怎会离开洛都城?”,李驭缓缓的说道。 “哦!我还琢磨着要不要堵在书院大门前,让这厮进不了门呢!”,杨文恶意满满的说道。 中秋节诗文会上,李珏与杨文打赌输了,许下自此之后见了杨文的面就要绕路走的誓言,如果杨文真的去堵大学书院的门,只怕那位太子殿下还真就会爱惜颜面的不进书院的大门呢。 “当当当……” 圣庙的钟声响起,但这次不是代表授课时间的三下,而是代表紧急集合的九下。 包括杨文在内的所有人都急匆匆的出了学舍大门,来到书院内的中心空地。 魏子夏负手而立,峨冠博带,在他身后,他的两个弟子大儒余锋矩、大儒韩寻都在,还有一个痨病鬼模样不停咳嗽的中年胖子。面色蜡黄的中年胖子的修为恐怕也不低,否则也不会与魏子夏并肩而立,连余锋矩、韩寻都要落后他半步。 见儒家书院的学子来的差不多,魏子夏上前一步,朗声道:“妖族猖獗,竟假借通商之名潜入长安城,意图挑起波澜。除魔卫道,保家卫国是我等文人士子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召集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去清除妖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咳咳咳……” 几声咳嗽打断了魏子夏慷慨激昂的演说,痨病鬼模样的中年胖子插言道:“简单的来说,长安城中现在潜伏了千余妖孽,实力都不是很强,正适合磨砺你们。书院与天人道院,及远道而来的墨家弟子准备联合行动,去清除这些隐患。记住,在杀妖的同时,一定要保护好自身,保护好无辜的百姓,就这样!咳咳咳……魏兄,时间紧迫,出发吧!” 魏子夏狠狠的瞪了中年胖子一眼,冷哼道:“出发前还有事情要说,斩杀妖族后,带回它们的左耳为证明,书院、天人道院、墨家机关学院会奖励杀妖最多者,千万莫要坠了书院的名头!自行出发!” “得!我就说事情不简单吧?”,北宫伯玉耸了耸肩膀,看着杨文道:“老规矩?” 杨文点了点头,坏笑着答应:“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杨文与北宫伯玉一起行动,杨文作为主力在前方搏杀、吸引敌人,北宫伯玉抽冷子放暗箭、敲闷棍。阴损的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弄武器,其余的再说!”,杨文说道。 杨文先回了长乐公主府把自己那柄铁尺拿到手,还给北宫伯玉找了把不错的长弓以及百来支羽箭。北宫伯玉虽然融合了飞将军神弓做自己的文器,但毕竟刚刚融合,还不能去使用。 杀气腾腾的走在大街上,吓跑了三个挑着担子吆喝的小贩儿,七八个老大娘,以及一个擦着鼻涕条儿的小姑娘后…… “你说书院是不是耍咱们呢?这他娘的哪里来的妖族?”,北宫伯玉愤愤的说道。 杨文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所谓的猎杀妖族,不仅仅是杀了妖族才行,找不出来,杀了屁?我看咱们还是先找妖族在哪里的好!”,眼睛忽然一亮,杨文道:“魏师怎么说的来着?妖族假借通商之名潜伏到长安……商人!长安哪里商人最多?” “东市!西市!”,北宫伯玉嘿嘿一笑,道:“还等什么,走啊!” ps:ps:第一更,求订阅!!! 第一百零六章恶劣二人行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安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只是这份朦胧之美与诗意在杨文与北宫伯玉看来,就是狗屁!好看顶个毛用?能当妖族砍吗? 找了一下午的妖族,杨文与北宫伯玉累的如狗一般吐着舌头,不停的催促着店小二快点上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半饱后,这两位才打开话匣子,商量着对策。 “我觉得咱们思路不对!”,北宫伯玉煞有其事的说道:“妖族假借通商之名潜入长安,既然已经到了长安,而且被发现了身份,他们怎么可能还在东市、西市这种地方坐以待毙?咱们应该去那些能够藏人的破烂宅子、下水沟渠里去碰碰运气。瞧魏大儒那个模样,咱要是给他折了面子,回去之后,免不得被狠狠教训啊!” “后边这句说得好!前边的都是放狗屁!”,杨文阐述自己的看法,道:“之前那个痨病鬼似的师者告诉咱们,这些潜伏在长安城的妖族,等级并不高!妖族只有到了妖候、妖王境界的妖才能够化成人形,咱们之前疑神疑鬼的看着那些人,完全就是个错误!依我看,等等吧!等到了晚上,那些妖族定然会好找一些!他们才不会于青天白日下大摇大摆的在人群中晃荡呢!” “有道理!”,北宫伯玉翻着眼睛,感叹:“感情咱之前的全算是白忙活了!”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的人群逐渐变少。萧瑟的秋风叫人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投身进入家里的安乐窝。而潜入进长安城的妖族也蠢蠢欲动。 “来了!嗬!长的还真不小!” 街边转角处。杨文与北宫伯玉躲在树丛上,采取最笨的方法,守株待兔。 果然,到了夜间,已经知晓被发现图谋不轨的妖族彻底抛开了所谓商人的掩护身份,光明正大的站了出来,准备在夜晚做些对人族不利的勾当。 一头身高便有两米,身长不算尾巴也有七八米长的妖虎从黑暗出摇摇晃晃的走上长安的大街。嘴里嘀咕着莫名的话,那是妖族的语言,杨文与北宫伯玉并不能听得懂。 北宫伯玉缓缓的搭弓捻箭,生恐惊到那头妖虎,正待施展《塞下曲》文术,远处却传来铿锵有力的金铁交鸣声,几道羽箭破空而来,率先对妖虎发出了攻击。 惨淡的月光下杨文看清了对方,是一头墨家打造的机关兽,仿造的便是老虎的模样。虽比那头妖虎小了一号儿,但全身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着实不能叫人小瞧。机关虎摇头摆尾,显示出体内操纵着跃跃欲试的心。 “吼——!” 那头妖虎看似庞大,实则速度并不慢,一个跳身便轻巧的躲过了羽箭的来袭,愤怒的大吼一声,回应对方的挑衅。冷冷的盯着机关虎,妖虎口吐人言:“墨家人?你找死!” 他的人言听起来有几分滞涩,腔调怪异,但说的却很顺溜。 机关虎的操纵者闷不吭声,又是几道羽箭嗖嗖的射向妖虎,而后操纵着机关虎飞奔而来,锋利的铁制爪子在奔跑中,踏碎了平整的石板地面,发出咔咔的响声。 “咋整?”,北宫伯玉收了弓箭,扭头看向杨文,道:“咱好不容易找到头妖虎,转眼就被人抢了!要不要抢回来?” 杨文摸了摸鼻子,道:“看会儿热闹,别着急。这头妖虎是个妖将,有着相当于秀才后期的修为,战斗力很强。你看他的毛皮,不是一般老虎的黄黑花纹而是黄紫花纹,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雷电虎’,本命神通就是雷电,对金属打造的墨家机关兽很克制……” “吼——!” 杨文的话还没说完,那头雷电虎已经大吼一声,全身噼里啪啦的闪烁电芒,张口一吐,一道紫色的雷弧儿便击中了那头机关虎。不过,杨文所说的那个所谓的克制,并不存在,紫色的雷弧儿打在机关虎身上,仅仅灼烧出一点漆黑,完全没能阻止机关虎的前进! “呃,看走眼了!”,杨文讪讪一笑,道:“看来这位墨家弟子家底儿殷实,不然也不会用比钢铁还要坚硬,很是珍贵的铁衫木打造出这么一头机关虎!” 仰仗着铁衫木的坚硬,机关虎与雷电虎打斗在一起,完全就是你给我一下我给你一下的节奏,雷电虎毕竟是血肉之躯,终究吃不消,怒吼连连的几欲逃跑。 “嘿嘿!雷电虎败势已现,无心恋战,摘桃子的时间到啦!”,北宫伯玉凝神静气,搭弓捻箭:“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狂暴锐利的文力猛然炸裂,继而收缩、再收缩,完全凝聚箭簇一点,北宫伯玉咧着嘴,死鱼眼中满是狂热嗜血! “嗖——!” 羽箭如长虹贯日,追星赶月,风驰电掣! “噔——!” 雷电虎只顾着与眼前的机关虎搏杀,准备退开距离先撤退,没想到旁边树丛中有人偷袭,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羽箭横向贯穿了头颅,刹那间失去了意识。那羽箭的尾部甚至还颤抖了不停,仿佛给雷电虎在头顶插了只簪子。虽然这簪子插错了地方。 机关虎中的操纵者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幕?愣了好半天,才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喝道:“谁?出来!” “鬼叫什么?爷要是不出来,你能把我咋地?”,北宫伯玉纯属混不吝,被人呵斥,心中不爽,反口就骂了开来:“没说你抢我猎物,找你麻烦,你还他娘的有理了!” “谬论!荒唐!无耻!……” 机关虎中的人可能不怎么擅长口舌之争,被牙尖嘴利的北宫伯玉一顿抢白气的不轻,嘴里反复的骂着那三个词儿,言语匮乏到了极点。 “无耻?大爷嘴里有牙齿,还很白,要过来看看吗?”,北宫伯玉一边跟那人打着嘴仗,一边小声的对杨文笑道:“我把他引过来,你去割虎耳……噢!虎鞭也割下来,回去我得补补!” 杨文:“……” “你是儒家的还是道家的?好生无礼!”,机关虎内的操纵者气坏了,叫骂道:“有种你出来!” 北宫伯玉在路边的树丛里歪着脑袋,语气中带着不屑与慵懒:“有种你进来啊!别以为顶着个王八壳子,我就不能奈何你!信不信一箭射爆你的屁股?” “你……你……我宰了你!” 机关虎里的操纵者顿时大怒,操纵者机关虎跃在空中,直奔路边的树丛。 北宫伯玉嘻嘻哈哈的在双腿灌输文力,跑得比兔子还快,边跑还边挑衅。 留在原地的杨文龇牙咧嘴,连连摇头,却也没忘麻利的将虎耳割下,至于虎鞭……他才不会那么恶心。 “吱吱!” 吹了声口哨,杨文率先撤了。 北宫伯玉听到哨声,知道杨文得手,借助林立的院墙、房屋几个几个跳跃,闪身不见。机关虎不可能行动那么迅速,而且破坏了民宅会被惩罚,只好愤怒的尖叫一声,操纵机关虎将身边大树狠狠的一爪子拍倒。 “虎鞭呢?虎鞭呢?”,刚与杨文朋友,北宫伯玉便急不可耐的询问,望着左右顾盼、根本不搭理他的杨文,道:“你不会是……” “嘘——!” 杨文将食指放在嘴边,神情专注的侧耳倾听,他总觉得有一种被别人盯上的感觉,那种直觉很危险。良久,杨文猛然抬头,但见一道虚影直奔他脑袋招呼,顿时骇的他亡魂直冒,手中的铁尺灌输文力狠狠的迎了上去。 “吭——!” 巨响声中,杨文只觉得胳膊剧痛,险些没脱臼。 北宫伯玉迅速的搭弓捻箭,朝着天上的虚影放了一箭,但什么都没射到:“怎么回事儿?什么东西?” “好险!好险!”,杨文甩了甩胳膊,心有余悸:“禽类妖族,应该是‘铁爪鹰隼’!娘的!要不是我反应得快,听见风声儿了,没准儿脑袋上就得被开出四个大窟窿!” 北宫伯玉连连咧嘴,死鱼眼一直盯着头顶,道:“我看他应该是盯上我们了!得想办法干掉他,不然等咱们猎杀其他妖族的时候,被他抽冷子来一下,可就惨了!” “干掉他?哪有那么容易啊!”,杨文摇头道:“你的弓箭射不到他,他飞的太高的……” “唔嗷——!” 忽然,一声巨大的嗥叫声传遍整个长安城。 杨文转头望去,循着声音的来源寻找,但却被林立的房屋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那只铁爪鹰隼飞走了!”,北宫伯玉还在仰着头,道:“他朝着刚才声音的来源去了,有人在召唤他们?” 残月当空。 魏子夏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握着三尺长的黑玉戒尺漂浮在天空,喝道:“银狼王!出来吧!让我看看你长了几颗胆子,居然敢来长安作乱!” 随着魏子夏的话语,长安城中的房屋中窜出来一道银色流光,逐渐的显现出身形……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点赞、求推荐票、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第一百零七章妖王银玥姬 银色流光从模糊不清逐渐显现出高挑秀雅的人形。是位红发男子。身着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异于寻常颜色的头发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他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妖异而俊朗。 “哼!化作人形也是畜生!”,魏子夏那张严肃的方脸不怒自威,一双虎目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人:“银狼王朗悦!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啊!要不是刚才那声吼叫,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来长安城!咱们之间的仇怨今日看样子也可以解决了呢!你说是吗?” 银狼王朗悦看起来彬彬有礼,笑眯眯的一拱手,笑道:“‘三儒之师’魏子夏!我也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你,幸会!幸会!不过……”,他拉了个长音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咱们好像没什么仇怨吧?弱肉强食,强者生存,这个天下不就是如此吗?你自己教出来的弟子不成器,偏偏还学人家除什么妖、灭什么蛮,要不是看到你,我还真忘了曾经还有这种事儿呢!” 魏子夏当年驻守东疆,收过一位天赋极好的弟子,却为银狼王所杀,那是魏子夏心中永远的痛。魏子夏一直以为,自己如今所收录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当年的那个,包括韩寻。可惜,不是所有的天才都能够成长起来…… “你忘记了,我可没忘记!”。魏子夏杀气腾腾的用黑玉戒尺指着银狼王。道:“我的弟子不成器。杀不了你反被你杀,那现在就看看我能不能杀了你吧!” 脚步一踏,蓬勃的浩然正气在黑夜中爆发开来,浩浩荡荡充满了无尽的威严、坦荡与刚正,如同天上的白色星河智海,直冲云霄。挟杂风雷之势,魏子夏手中的黑玉戒尺仿若无坚不摧的利剑! 银狼王朗悦不复从前轻佻的模样,神情凝重。直接显化原形,一头十几米长的银色妖狼踏空起舞,如履平地。他的额头上点缀着红色的花纹,延续全身,神秘而奥瑟,在浩然正气斩击过来的时候,散发着妖异的红白二色,迎了上去。 “轰隆隆——!”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要炸裂开来,摇晃数下。 很多普通人承受不如如此剧烈振动,惨嚎不已。 魏子夏眉毛一挑。开始狂攻向朗悦,他要将朗悦逼出长安城。毕竟身处长安城让他顾及的地方实在太多,根本展不开手脚。 银狼王朗悦也不是吃素的,他很明白现在的状况,因而面对魏子夏狂风暴雨的攻势并不后退,只是辗转腾挪,将自己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与魏子夏进行游斗,并不正面交锋。 长乐公主府。 长乐公主直觉的很烦躁,瞥了眼身边那个毫无吃相的龙女,心情更差。冷冷的打掉那只不知什么时候又揉捏自己翘/臀的芊芊贼手,长乐公主怒道:“敖姑娘!请你自重!” 敖雪龇牙一笑,她现在将自己身上的金鳞甲隐没,偷偷的换上了杨文的衣服,作男子打扮却更有异样的美感。笑嘻嘻的啃着猪爪,她开始装傻充愣:“怎么了?” 长乐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早晨的时候杨文与她说过敖雪的事情,知道敖雪现在要给杨文做三十年的妖宠,所以才对这位龙女以礼相待。哪曾想这位龙女竟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对自动手动脚的。起初她还以为是敖雪没见过人族女子的身体比较好奇,结果…… 呼呼的喘息着,被气的不轻的长乐公主愤愤的拍案而起,娇叱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长乐公主指着自己的宫裙,胸前与臀上有许多油腻的爪印,那是傲雪对她无礼所留下的证据:“你想干什么?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敖雪不气不恼,笑靥如花:“干嘛生那么大气嘛!”,接着,她则是把脸凑向长乐公主,贱兮兮的说道:“你多大了?二十七八岁了吧?要是在龙族,你顶多算小女孩儿,可在人族……你已经快老了哦!都这么大年纪还嫁不出去……你跟我装什么啊!我也是内个~~~” “该死的!给我滚出去!”,长乐公主尖叫不已,气的俏脸通红。 敖雪只当没听见,接着吃,还劝道:“别那么食古不化,你们人族不是有那句话嘛,叫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可是好心,看你这么空/虚/寂/寞,所以才上赶着要帮帮你……” “啊——!” 长乐公主简直要被气疯了,愤怒的向外走,怒道:“你不走我走!我要叫文儿把你赶走!该死的!该死的磨镜女!恶心的妖族!” 待长乐公主毫无风度、气急败坏的尖叫声逐渐消散后,留在饭桌上的敖雪支着下巴,郁结的叹息:“是不是我太着急了一些?嗯……可怎么看她都像啊!二十七八岁,又不出嫁,没事儿还总去闺中密友那里去玩耍,难道她是对我龙族的身份感到厌恶?不会吧,我现在跟人族女子也没什么区别,长的也算不错啊……” “轰隆隆——!” 天空中猛然传来炸响,敖雪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鸡腿儿,向外边走去。 “九公主,玩够了吗?该回去了!” 幽幽的叹气声忽然从敖雪身侧传来,银发红衣的妖狐银玥姬悄然站立。 敖雪转过头,笑容更盛,张开怀抱就扑了过去:“咦!你还真在这里啊!咯咯咯!难怪我从那个人族小子身上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快给我抱抱!想死你啦!” 银玥姬无奈,伸出手指点在敖雪洁白的额头上,让她不得寸进。俏脸含煞:“九公主!龙圣大人现在很生气!要你尽快回……”。话还没说完。她的眼睛变的惊恐起来,因为她看到了敖雪手背上的血色符号,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咬牙切齿:“你……你成为别人的妖宠了?是谁!我要杀了他!” 敖雪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血色符号,神情哀怨的盯着银玥姬,道:“就怕你舍不得杀了那人啊!” “嗯?”。 银玥姬秀眉微挑,有些不解,嘴上却坚定的说道:“你是龙圣的女儿!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做你的主人!”。顿了下,银玥姬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早就让人传讯给你,会救你出来,你为什么要认人为主?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传回妖界,会被人当成笑柄!会让龙圣大人蒙辱?” 敖雪只觉得无趣儿,坐在门槛儿望着天上,道:“你为什么把手链儿送给那个人族小子?说说,为什么?” “现在是说那个的时候吗?”,银玥姬愤怒的说道:“我煞费苦心,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安排众多妖族前来人族帝国腹地来营救你。你可倒好!居然认人为主了!告诉我那人在哪!我要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你就可以自由了离开。道家天人道院、儒家大学书院、墨家机关学院已经得到风声,全都聚集在长安城,时间不多了啦!” 敖雪耸耸肩膀,道:“我现在的主人,就是你送了手链儿的那小子,你真的要杀了他?舍得么你!” 银玥姬柳黛微蹙,寒声道:“真的?” 敖雪点了点头:“这还能有假?你要是舍得杀了他,那就去!要是舍不得,那就带人赶紧滚蛋。明知道强敌环饲,还带人来找死,没脑子!” “还不都是为了你!”,银玥姬被气的与之前的长乐公主似的,丰腴的胸脯在红色的袍子笼罩下起起伏伏:“要不是你胡乱搞,岂能被文玉儿抽了空子盗走龙珠?要不是你乱来,又怎么会被阴阳家的人擒住?你……真是气死我了!” 转过身去,银玥姬一步迈到空中,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嘿嘿!飞呀?你再给我飞呀!” 长安玄武街上,北宫伯玉正一脸流/氓样的用脚提什么东西。近看时,那是一头翼展两丈的巨大鹰隼。鹰隼的爪子闪烁着寒光,表明了他的身份,是铁爪鹰隼,也是之前袭击杨文的那头鹰隼。因为银狼王朗悦的召唤,铁爪鹰隼不得不放弃猎杀杨文与北宫伯玉前去,但倒霉的是魏子夏出现在银狼王朗悦的身边,并且施展浩然正气。倒霉的铁爪鹰隼被浩然正气波及到了,直接一头栽了下来,只剩下一口气儿还在。 “杀人不过头点地,杀妖也是,干掉吧!”,杨文在一旁说道。 “也是!” 北宫伯玉一脚踩住铁爪鹰隼的脖子,手中的羽箭灌输文力,刀锋一样斩掉对方的头颅。 “嘶——!” 杨文忽然痛嘶一声,掀开了自己的袖子,他手腕儿上戴的的那条手链儿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刺痛感很强烈,但一瞬间便消失无形,颇为诡异。 正在杨文愣神儿的时候,惊人的杀气在他头顶处出现! 银发红衣,银玥姬。 “你怎么在这儿?”,杨文诧异的问了句,旋即面色大变,喝道:“北宫!跑!” 北宫伯玉还在琢磨着怎么把铁爪鹰隼的爪子剁下来,闻言,转头过来。先一愣,随后他便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银玥姬姐姐嘛!哈哈哈……” “我让你跑!” 杨文紧紧地盯着银玥姬,他感觉的出来,银玥姬对他充满了杀意,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这是要杀他啊! “跑?说得轻巧!我能跑得过一个妖王?弓来!” 北宫伯玉对杨文的咆哮充耳不闻,反倒是大喝一声,全身文力爆棚,将自己刚刚融合的飞将军神弓强行召唤出来。因为是强行召唤,他此时看起来面色煞白,虚弱无比。 银玥姬那双青色的眸子闪烁着寒芒,冷声道:“对不住了!文杨!” 杨文抿着嘴唇儿,握着铁尺的手心满是汗水,涩声道:“能给个要杀我的理由吗?” 银玥姬沉默了一下,道:“你不该让九公主认你为主,她是龙圣之女,代表着龙圣乃至整个妖族的颜面!绝容不得你的存在!” “早就知道她是个祸害!”,杨文深吸了口气,神情变得坚定起来,极富勇气:“你要杀我,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但我是不会速手就擒的!要杀就动手!” “嘭嘭——!” 两团青色的狐火出现在银玥姬素白的手中,银玥姬盯着杨文,道:“我很欣赏你,喜欢你的才华……一切为了妖族!” “林暗草惊风!” 北宫伯玉怒吼一声,手中那张没有弦儿的飞将军神弓在文力的灌输下散发着锐利的气息,形成一道白色的文力弓弦儿,随着北宫伯玉颤抖的手臂缓缓的被拉开。 “将军……夜……引弓!” 北宫伯玉的手臂颤抖的更加厉害,汗水几乎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无比艰难。 “你疯了!走啊!”,杨文怒吼道:“就算把你的文力全部抽干,你现在也驾驭不了它!跑!跑!跑啊!” 北宫伯玉心无旁骛,只当杨文的凄厉的咆哮不存在,咬着牙齿:“平明寻……白羽!” 若隐若无的白色箭羽凝聚出来,搭在弓身上,遥指银玥姬! “没在……咳咳咳……石……棱中!噗——!” 白色的流星划破苍穹,凭借莫大的毅力,北宫伯玉做到了!他成功的御使飞将军神弓,射出一箭!但为了这一箭,他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过度的抽取文力让他的智海几欲碎裂,引得心神激荡,一口血喷出来后,倒在地上气若游丝,不知生死! 不过十丈的距离,完全由文力凝结的羽箭来速甚快,但……等级相差太大了。银玥姬只是素手一挥,射出一团青色的狐火迎上去,爆裂声中,文力羽箭消散无形。 “北宫?北宫!”,杨文目眦欲裂。 “不错!知己相交莫逆于心,你找了个好朋友!”,银玥姬轻叹一声,青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杨文,抬手便是一团狐火打了过来:“再见!” “呼啦——!” 狐火转眼间便直奔杨文的面门,灼热的气息令人窒息。 杨文咬着牙,文力喷涌,大吼:“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轰隆——!” 洁白的浩然正气自杨文身前聚集,形成一面白墙!碰撞狐火,发出爆炸。 “咳咳咳……” 杨文被那猛烈的冲击抛出三丈余远,胸腹激荡,咳嗽后,嘴角流出一丝嫣然的红色。 “咦?没死?” 刚想转身而去的银玥姬,转过身来,缓缓的向杨文走来。 仅仅两句《正气歌》,杨文已觉得自己文力枯竭,面对步步紧逼的银玥姬,此时此刻如何是好? ps:ps:第三更……有气无力啊,可能还会有,嗯,可能……还会有。求订阅,求赞、求月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感谢幕绪枫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十张月票加一更,一万点币加一更,一千推荐票加一更,首订每破百加一更,均订每破百加两更…… 第一百零八章借力来打力 真的要死了吗?杨文摸着自己胸腔,那里剧痛无比。前些天,那里被天九道人打断三根肋骨,刚刚长好便遇到了不顾情面,一心要杀死自己的银玥姬……又断了。面色惨白的连连咳嗽,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里吐出,杨文倒在冰凉的玄武街上,脑袋微微偏着,看到了同样倒地,不知生死的北宫伯玉。 要是个女子就好了!应情又应景。可惜是个男的!心中想法油然生出,杨文自己都觉得可笑,这是什么时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怎么能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该死的!要怎么做才能战胜一位妖王?不!只要拖住足够长的时间等人来救也好啊! “莫问:何人行行复停停,月下枯骨裹红衣,一回眸青色瞳里,映入了书生身影……” 银色的长发在秋风中翩翩起舞,大红色的袍子像是新娘的嫁衣,小巧的莲足缓缓的迈步,银玥姬嘴里吟唱着婉转的小调儿,步步而来,直至站到杨文身前。素手中两捧狐火的颜色,如同她深邃如水的眼眸,青涩的惹人怜爱,却带着燃烧一热的炽热。 悠然婉转的小调儿变得小声,逐渐消于无形,银玥姬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杨文的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对不起了……真想再听听你的诗词呢!” 诗词!对!诗词! 杨文心中闪过一丝光亮,面对将要焚烧下来的狐火,艰难的说道:“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咳咳咳……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银玥姬的手抖了抖,迟疑着没有下手,或许,也是不忍心……他是什么意思?说喜欢我吗? 杨文盯着银玥姬,或者说,他盯着天空上那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文辞枯木。自动吸收杨文诗词所化的翠绿叶子高高挂在文辞枯木顶端偏下处,微微颤动。 三首! 还差三首诗词! 杨文望着银玥姬迟疑的美眸,带血的嘴唇儿张开:“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秋愁。黯黯生天际。金风玉露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文辞枯木再次晃动,翠绿的树叶又挂上一片。 银玥姬手中的狐火竟然隐隐的黯淡下来,盖因杨文从那份融合的记忆中搜取出来的诗词,都是情诗!杨文抓住了银玥姬那种对人族优美诗词、人族凄美爱情向往之意的弱点,以来争取时间! “咳咳咳……” 重伤的杨文急促喘息着,缓缓接着念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银玥姬的杀意渐渐的减弱。 只差一首了!杨文艰难的喘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吧嗒、吧嗒……” 银玥姬那双青色的眸子中流淌出了泪水,晶莹的泪珠儿滚落在石板上,摔开来,有如绽放的莲花。 连续四首诗词,首首都是令人心碎的情诗,仿佛就是杨文在对她诉说衷肠。第一首诗词,是杨文在表述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但想见她一面却不知在何年何日,今日终于相见却要被残杀的情景。第二首诗词像是在说杨文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黯然萧瑟,食乐无味儿,但为了她哪怕被相思折磨得瘦骨嶙峋、憔悴老去也在所不惜!尤其是那个“终”字,使得杨文对爱情忠贞不渝、至死靡他的才子词人的形象直接击溃了她的心。第三首诗,更是表明了她是杨文的唯一,愿意为她舍弃所有。第四首诗,杨文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情愿意如成双入对的大雁,愿意生死相许……银玥姬是这么想的,她自动的将自己与杨文代入进了诗词的世界中。 杨文却没有想到自己选取的诗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居然把要杀自己的银玥姬感动哭了,有点愣神儿。 银玥姬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手中重新凝聚狐火,望着杨文,泪如梨花,哽咽道:“对不起,我……为了妖族,我必须杀了你……九公主不能作为人族的妖宠,那是对妖族的莫大侮辱……你放心,待我杀了你,也定不会独活。如你所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什么情况?杨文只觉得本就发晕的脑袋如今更晕,心忖:怎么一边哭,还要一边杀自己? 此时,文辞枯木光芒大作,逐渐笼罩在杨文头顶,因为这四首诗全部挂在文辞枯木顶端,加上杨文于重阳拍卖会上最后所做的那首诗词,共计五首,只要有五首诗词挂在文辞枯木顶端处,文辞枯木就会给予奖励!那五片翠绿的叶子各占一角,形成菱形在文辞枯木的顶端急速转动,白色的文力愈发浓厚,渐渐的将杨文笼罩在其中,隐没身形。 突兀的一幕让银玥姬迟疑着没有动手,喃喃道:“文力灌顶?那个传说……是真的?”,面色又变,银玥姬轻咬贝齿,神情更加凄婉道:“如此才华,竟引得文辞枯木文力灌顶,将来成长起来定是妖族的大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又多了个杀你的理由……” “啊——!” 脸上犹挂泪痕,银玥姬尖叫一声,银发飞舞,爆裂的狐火带着凛然杀意,飞向文辞枯木笼罩中的杨文! “嗡——!” 文辞枯木陡遭攻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光芒暴涨,竟是将整个长安城映照的犹如白昼!仿佛那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 杨文觉得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海洋,枯竭的智海中有取之不尽一般的文力灌入进来,开辟着他的智海。二尺一、二尺二、二尺三……这无疑是增长修为的好机会。但杨文却放弃了这个念头。从一开始他的打算也不是这个!他不过是个秀才修为,而银玥姬相当于大儒!等级相差太悬殊!哪怕他现在凭借文辞枯木的文力灌顶,达到举人乃至进士的实力,还是要死在银玥姬的手下!他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打算,或者说是一个不知道能否成功的设想——借助文辞枯木源源不绝的文力,施展《正气歌》,借力打力!!!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杨文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不吐不快,声音近乎咆哮:“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轰隆隆——!” 刚正、威严、浩浩荡荡的气势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似的席卷向银玥姬,甚至包括整个长安城! “吼——!” “嗥——!” 潜伏在长安城内的修为不高的妖族被海浪般的浩然正气席卷之时,惨嚎不止,如同天火降世,将他们的身躯燃烧至成灰! 许多与妖族打斗在一起的学子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就灰飞烟灭的妖族,不明所以。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咳咳咳……” 哪怕有文辞枯木的文力支撑,杨文口中的《正气歌》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他觉得自己的智海将要炸裂!他的智海好比是链接文辞枯木与文术《正气歌》的点,但他的智海却不足够宽广,如同卡在两者之前的瓶颈处,使得文辞枯木的文力不能完全跟上文术《正气歌》所需要的巨大文力输出!后力不济,无以为续是他现在所遭遇的窘境。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声让杨文面色涨红,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他想在坚持下去,哪怕一个字也好,可却不能! 银玥姬已经被淹没在磅礴的浩然正气中,她毕竟是妖王,是战力比一般大儒还要强悍的妖王!连大儒发动的浩然正气都能被她阻挡,何况是杨文?狐火在天空中形成巨大的火球,将银玥姬完全包裹,浩然正气有如海水不断的想要扑灭他,滋滋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嘭——!” 虚弱的倒在地上,杨文终于支撑不住,显得疲惫至极,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隙。他看到了文辞枯木的隐没不见,也看到了以它为支撑的浩然正气砰然消散,更看到了仅仅被浩然正气打烂衣袖,依旧安然无恙的银玥姬神情复杂的娇柔面庞。 “真是丢人啊!以一介妖王之姿,刻钟时间之久,却没拿下区区秀才修为的文人……” 略带调侃的话语从耳畔响起,杨文艰难的挑开眼皮去看,看到了穿着自己衣服的龙女敖雪就蹲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是她指使银玥姬来杀自己,借以摆脱自己妖宠的身份?难道这就是松风道长给我算的杀身之劫?……杨文失去了意识。 银玥姬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敖雪站起身,手中还拿着柄盘青龙,探爪为戟枝,吐舌为锋刃的青龙戟,歪着脑袋,大刺刺的指着银玥姬,道:“我这个妖宠的主人被你打成这样,不像话吧?”,迎着银玥姬那双诧异的眸子,敖雪绽放玩味儿的笑容,道:“要么滚,要么……死!” “你……” 银玥姬站在原地,美眸中尽是不可思议。她不是不知道这位九公主的性格,也不是不知道这位九公主有着异于寻常怪异思想的事实,敖雪这么说,那代表着真的敢这么做! 忽的,敖雪收回青龙戟,笑嘻嘻的扛在肩头,道:“我觉得人族这边挺好玩儿的,就先不回妖界了,你回去就跟我父皇这么说就好。嗯,你还是赶紧带着朗悦那个傻帽一起走吧,再晚一点,想走都走不得了,长安城虽不比洛都城,那也是龙潭虎穴,不是你们随意撒野的地方。” “九公主!”,银玥姬望着杨文,艰涩的劝道:“杀了他,血契就会自动解开还你自由身,还能消除妖族未来的大敌……” “闭嘴!” 敖雪忽然变得神情阴沉,冷冷的注视着银玥姬,道:“不要以为杀了你是件很难的事情!托这小子德福,我现在已经找回了另外一颗龙珠,你知道这代表什么!” 银玥姬狠狠的跺脚,也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愤怒,摇身一变,显现出六尾白狐的原形,脚下踏着狐火,呼啸而去。 ps:ps:第四更,3442字,多出四百多字是刨除诗词部分的。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求打伤、求点赞、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 第一百零九章悲伤的笑话 残月下,飘飘白衣随簌簌秋风起舞,猎猎作响。 看着被人粗鲁的横在青龙戟上、扛在肩头,生死不知的两个少年人,韩寻彬彬有礼的说道:“能把我的师弟放下来么?” “啊?啊!好啊!我正愁怎么救他们呢!” 敖雪愣头愣脑的将肩膀上的青龙戟放下,连带着被串葫芦一样串在上边的两个惨白少年也被放下。还好杨文与北宫伯玉已经昏过去了,不然看到自己被如此对待,不说被气死,肯定也会羞恼的吐血。 “救他们?”,韩寻的手里慢慢凝聚出一只翠绿翠绿的笛子,看着龙女敖雪,神情有几分杀意:“我虽然不会打架,但不是说……不会杀妖!” “好可怕!”,敖雪咧着嘴,一张俏脸被她自己的顽皮鬼脸儿破坏的干干净净。嘻嘻的笑着,她接着伸出一只手,露出手背道:“你们这些人族呢!就知道打打杀杀,看清楚了,我这是这个……杨文,哦!杨文的妖宠,是来救他们的,至于是谁把他们伤害成这个样子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啰啰嗦嗦的不及时救他们,他们真的会死!” 韩寻瞧见了敖雪手背上的血契符文,微微蹙眉,旋即露出和煦的笑容,躬身施礼,道:“实在抱歉,误会你了!” 说完,韩寻快速的走到杨文与北宫伯玉身边查看,两只手凝聚温和的文力放在两人的胸前,一定程度上,儒家较为温和的文力对治疗伤害很有帮助。不过这个伤害仅指有关于智海方面的。其他的伤害还得是医家的手段最为厉害。 他们是碰上什么人了?韩寻心中忍不住的惊讶与自责。惊讶在于,北宫伯玉的伤来自于文力上的过度透支,让他的智海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杨文……更甚有之。韩寻是个好师兄,所以他为自己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师弟而感到自责。 “我得尽快找人去给他们治疗!”,韩寻将杨文与北宫伯玉夹在腋下,说道:“你请自便,失陪了!” 敖雪也知道为什么。就算她是杨文的妖宠,有些地方还是不能涉足,比如,儒家的大学书院,比如,道家的天人道院。扛着青龙戟,敖雪大摇大摆的走了,完全不像是个女人。 长安城外。 手持宝剑的余锋矩杀气腾腾而至,却发现银狼王朗悦早已不见身影,只有魏子夏望着天空。眉目威仪。即便如今已是大儒之尊,余锋矩对自己的座师还是如父亲一般恭敬。上前拜礼道:“魏师!”,稍顿一下,他问道:“银狼王朗悦呢?” “跑了!”,魏子夏长吐一口浊气,摇头道:“他的本命神通实在诡异,若不解其中奥妙,别说是我,只怕半圣也留不下一心逃跑的他!难怪他敢深入帝国腹地,原来是有所凭仗啊!”,转过身,魏子夏不悦的问道:“你刚才在何处?还有,为何天人道院的大天师、墨家的大墨豪一个都没有出动?” 余锋矩弯身低头,恭敬的说道:“魏师有所不知,这潜入帝国腹地的妖王并不止一个银狼王朗悦,还有妖蜃一族的妖王、梦蝶一族的妖王也潜伏在长安城。他们联手布下幻阵迷雾,我等六人盏茶时间不得破。” 魏子夏点了点头,他曾镇守帝国东疆十数年,与妖族交锋不知多少次,岂能不知妖族神通诡异,尤其是妖蜃与梦蝶这两种妖族,一旦成为妖王,本命神通厉害得紧,稍不小心,便会着了道儿。 微微叹息,魏子夏收了黑玉戒尺,背负双手向长安城内行进,嘴里还叹道:“罢罢罢!一次不成,还有下次,还是尽快将城中的妖族余孽……咦?” 在魏子夏的感知中,长安城内的妖族竟然所剩无几,只有寥寥几个还被道家、儒家、墨家三学说的弟子围杀。要知道他与银狼王朗悦交手的时间绝不超过一炷香,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仅凭那些修为并不高的学院弟子,自然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也就不难解释他心中的惊讶了。 “你们中有人出手啦?”,魏子夏问道。 余锋矩摇头道:“没有,我们全都被妖蜃王、梦蝶王拖住了。不过,长安城内不久前曾爆发宏大的浩然正气,湍天巨浪般席卷全城……至于是谁,弟子不知!或许是有人路过顺便出手?” “魏师!” 远远的传来呼唤声,魏子夏与余锋矩望了过去,但见韩寻夹着两个生死不知的书院学子正向这边跑来。 待韩寻近来,魏子夏看清了那两个学子,连这位老古板都忍不住无奈了:“怎么老是这两个祸害?” 韩寻有些自责的说道:“长安城内的妖王,不止三只,除了妖蜃、梦蝶、银狼王,应该还有一个,他们就是与那妖王战斗才这样的。我们大意了,完全没想到妖族居然有胆子出动这么多位妖王潜入帝国腹地!” “难道那铺天盖地的浩然正气是他们引发的?”,感受到杨文身上还未散尽的浩然正气,余锋矩有些震惊,道:“这不可能吧!那股浩然正气便是一般的进士也不能拥有的啊!” 魏子夏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杨文与北宫伯玉的伤,蹙眉道:“北宫伯玉尚好,不过强行使用将将融合的文器,过度的透支了文力,稍加休息几天便可痊愈。杨文……麻烦啦!身体外伤且不说,智海都隐隐有碎裂之兆,先送会书院让陆院长看看吧!真要让这位靠山王世子碎了智海,成为白痴,靠山王那边儿……恐怕会出大事!” 半月前,无非是被天九道人打断了三条肋骨,靠山王府那里就兵出十万,若非松风道长愿舍命给杨文算上一卦。化解了干戈。否则还不知怎样呢。如今杨文有要成为白痴的迹象……想想可能引发的后果。魏子夏三人也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杨文可不知道外边因为自己重伤而乱作一团,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是置身于星海之中。那漫天的星辰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像是娃娃的笑眼,温馨、和煦,他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轰隆隆隆——!!!” 忽然,星海晃动,天旋地转的杨文左摇右晃。堪堪站住脚,一回头儿。张大了嘴巴:这是……文辞枯木? 枯干的树木通天而上,高不知凡几,宽不知几凡。没有树皮,只有光滑的躯干熠熠生辉。与那文辞枯木相像至极?不不不!就是文辞枯木啊! 杨文忍不住上前,伸手想去摸一摸,但那文辞枯木的树干上却出现一个漩涡,像是一道门,朦朦胧胧中走出了一个人!那个从文辞枯木中走出来的人身穿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 “你……是谁?”,杨文戒备的问道。 那人挂着放/荡不羁的笑脸,没有回答杨文的问题,反而先问道:“有酒吗?” 杨文呆滞的连连摇头。 那人失望的撇撇嘴,叹道:“也是,这个问题有点儿……蠢了,这里怎么会有酒呢!杨文对吗?真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杨文惊愕不已,他从未见过这人,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文辞枯木会在这里?你……你该不会是……” “你想的没错,吾名曹子建!”,那人微笑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这里是哪里?是你的智海啊!” “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杨文感觉自己的下巴要掉在地上了,惊愕的险些脱臼,狠狠的咽着口水,他从未感觉咽口唾沫也会这么艰难:“你你你……是人是鬼?怎么会……会在我的智海?” 曹子建叹了口气,靠着参天的文辞枯木坐了下来,仰望星空,笑道:“我是人是鬼?都不是,我只是……只是一股残念,一股附着在自己凝而不散文力上的残念,为寻找天下最动听的诗词歌赋而存在,”,顿了下,他看着杨文,接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在你的智海?很简单,因为我是你的文器啊!” “噗——!” 杨文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在对方脸上,连连咳嗽着,艰难的说道:“你可不要胡说啊!我,我现在还没有文器呢!” 曹子建甩了甩袖子,笑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不用那么吃惊,我就是文辞枯木,文辞枯木就是我……因为你短时间内连续引得文力灌顶的原因,尤其是后边这次抽取了我太多的力量,本来我还能存在于世几百年甚至更久。但现在,只怕很快就会消散。我想把文辞枯木留下来,所以就未经过你的同意,让文辞枯木成为了你的文器。嗯,大概可以这样理解吧!” 杨文捂着额头,郁闷不已的咆哮道:“能不能不用那种淡然的语气说这么重大的事情啊!谁叫你自作主张的给我擅自融合文器啊!” “哈哈哈!别生气,别生气!”,曹子建大笑几声,道:“且听我说!等我说完,包你心花怒放!” “哼!你说!”,杨文气气呼呼的哼道。 曹子建咳嗽两声,笑道:“文辞枯木虽然仅仅是大儒级别的文宝,比不得那些半圣、亚圣遗留下来的文器,但却有着无限的未来与可能!知道为什么吗?”,卖了个关子,见杨文并不感兴趣儿,他也只好讪笑着继续说:“因为我凝聚文辞枯木作为文器的时候,用的是‘通天建木’!” 杨文神色震动,通天建木是什么?那是传说中盘古神开天辟地后的第一棵树,乃是横亘天地的栋梁、支柱,让天不塌下来的第一神木!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通天建木消失了……所有人都当那是个传说,杨文也不例外,所以他的神情在惊讶后,又变得不以为然,只当曹子建是在讲笑话,而且是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曹子建颇为惋惜的摇头叹道:“不骗你,通天建木的传说是真的,看到我身后的文辞枯木了吗?就是用通天建木的枝桠又加上无数种珍惜难觅的材料凝聚而成的,可惜我死的太早了,不然的话,它也许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文器呢!” “传说你才高八斗,所以死后文力凝而不散,是真的吗?”,曹子建提到自己死得早的事儿,也引发了杨文的好奇心。 曹子建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主要还是文辞枯木的存在,它若不存在,我也不会存世数千年,至于我是不是才高八斗?这个我并不太肯定,若按照从古至今,同等境界下的对比中,我大概是第一的。说句不大恭敬的话,如果我与老、庄、孔三大至圣同为大儒修为,我可以用文力堆死他们!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吹吧你就!”,杨文翻着白眼儿,哼哼道:“你要那么厉害,也就不会让人下毒毒死了!” 曹子建挠着头,尴尬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世人传闻说我是二兄曹丕所害,其实是假的,我才不是被他毒死的。我是跟人拼酒……说起来还怪我太贪杯,喝酒误事儿,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这他娘的就是历史真相吗?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的“最天才”曹子建是因为喝酒喝死掉的?真是个悲伤地笑话啊!杨文默默的捂着脸…… “咦!看样子我就快真正的从这世间离去啦!”,曹子建伸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尖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有很多闪亮的光点儿飞向空中,很美、很美。看着杨文,曹子建豁达的笑着,道:“流连在世间几千年之久,只有今年算是我最高兴的时候,你的诗词作的真不错,能告诉我那首《正气歌》你作完了吗?” 杨文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那首诗词很特殊,他修为不够便不能完全说出口,只能憋在心中。 “呵呵呵……” 曹子建的身体消失得非常快,现在只剩下半个身子了,他还在笑着:“那等你作完了一定要烧给我。哦!以后有好的诗词也要烧给我。文辞枯木留给你了,不要辱没了它……” 萤火虫一样的光亮点点直冲天空而去,犹如金沙流动,烟花绽放。恰似曹子建的一生,短暂又璀璨,多舛却惊艳,刹那且永恒。光芒四射,令人睁不开眼。 . . ps:ps:第一更,断了一天的网,写完都传不上来,郁闷……求订阅、求点赞、求推荐票、求月票,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感谢赵伯微筒子的一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一百一十章不是故意的 长乐公主府。 没到一个月的时间,杨文已经倒在病榻上两次了。上一次还好,看起来还能救过来。这一次可就严重得多,眼瞅着就要断了气儿似的,把长乐公主吓得不轻可也气的不轻。冷冷的扫视房间里那个没心没肺,胡吃海喝的龙女,还有那几个面容凝重的大儒,长乐公主便气不打一处来。 “嘎嘣,嘎嘣!” 鸡脆骨被咀嚼的声音,终于点燃了长乐公主的怒火! “你!废物一个!”,长乐公主杏目圆睁,柳眉倒竖,芊芊玉指指向龙女敖雪,娇叱道:“亏你还自诩为文儿的妖宠!还是龙女!你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了!废物!就知道吃吃吃!除了吃你还能做些什么?饭桶一个!猪!” 敖雪不气不恼,脸皮厚的与金玉候潞尤嘉有的一拼,端着盛满肉食的盘子,大大咧咧的就走出房间,到别处去吃。一句话:眼不见,心不烦。 骂完了龙女,长乐公主又将目光对准了魏子夏、韩寻以及……长得就很愁苦的书院院长陆九渊,呵斥道:“教书育人,这是你们大学书院根本的理念!瞧瞧你们做了些什么?啊?好端端的不教文儿读圣贤书,偏偏除什么妖!你们难道没手没脚吗?自己不会去?”,顿了下,长乐公主,怒道:“你们还想瞒到什么时候?等文儿死了再告诉靠山王府吗?” 陆九渊摸着鼻子,很是尴尬,是他叫人不要传讯给靠山王府告知杨文受伤的事儿。按照他的话来说是:杨雄那根老爆竹。点火就着。更何况还是他的宝贝疙瘩出事儿。现在说出去准没好儿,没准儿那厮敢不顾边疆战事,直接带着兵马回来找书院的麻烦…… “咳咳!” 清咳两声,韩寻缓缓的开口说道:“长乐公主请放心,我已经传讯至洛都城,书院正在寻找‘医仙’孙老神仙。孙老神仙医术高明,妙手回春,杨师弟他不会有事儿的!” 提到医家当代“医仙”孙老神仙。长乐公主的脸色也好了些许,饶是如此,她还是目光犀利的在陆九渊、魏子夏、韩寻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有如刀锋,好像在寻找从哪下刀好似的。 不久后,韩寻所承诺的事情终于实现,大袖飘飘,鹤发童颜的“医仙”孙瑜来了。 在众人急切的神情中,给杨文把脉的孙老神仙抚着银白色的长须,缓缓地说道:“杨世子的智海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魏子夏蹙眉道:“可就在之前,他的智海隐隐还有崩溃之象!” “那是之前。现在没有任何问题,我敢保证!”,孙老神仙信誓旦旦的下了包票,眉头一扭,他又道:“比较麻烦的实际上是杨世子身体上的创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胸腔有三条肋骨月前刚刚被打断,如今,又断了,可谓伤上加伤。不仅如此,他受到了强大的冲击,脏腑受损,还有淤血残留……杨世子从小便体弱多病,若放在别人身上,这种病也许养养便好,可他不行啊!” “那怎么办?”,长乐公主期盼的望着孙老神仙,道:“您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吗?” 孙老神仙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手扶长须,沉吟着说道:“需要用药,但我这里却一种引子。” “什么引子?”,长乐公主急急的问。 孙老神仙为难的叹道:“龙涎!龙族本就少见,更何况是活着的龙……呃……” 孙老神仙看着发生身前的一幕,风轻云淡如他也忍不住胡须颤抖啊! “给我吐口水!快点!”,长乐公主从外边将龙女敖雪拽了进来,狠狠的卡着对方的脖子,满面狰狞的叫道:“多吐点儿!” “公主殿下!龙涎与龙的口水是不同的东西,你会意错啦!” 心中虽然惊讶怎么会有龙女在,孙老神仙却连忙制止长乐公主,她已经快掐死人家敖雪啦。 “咳咳咳咳……” 俏脸通红的咳嗽好一阵,敖雪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就算她被长乐公主掐成这样,也不忍心吐掉嘴里的任何一丝肉。 孙老神仙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说道:“龙涎不是有条龙随便吐口口水就可以了,龙涎是龙族睡觉的时候,不经意间流出来的口水,富含龙体内蕴含的特殊东西,有催眠的效果,可以做成龙涎香,让人睡得更舒服……” “说到底还不是口水?”,长乐公主嘀咕了一句,凶巴巴的对敖雪怒吼:“你!给我睡觉去!” 敖雪的眼睛转了转,嘻嘻的笑着,一双美眸眯成月牙儿,拉着长乐公主的手便向外跑,跑到没人的地方,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长乐公主猛然想到了什么,狠狠的盯着敖雪,贝齿轻咬:“想都不要想!你这个恶心的磨镜女!” “哦!” 敖雪嘟着嘴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嘀咕:“我要是不想睡觉的时候,似乎可以一两年不眠不休呢!到那个时候啊!我可怜的主人,已经被烧成灰了吧?唉,好可怜哟” 说完,敖雪瞥了眼神色复杂的长乐公主,手上便开始不老实的搭在长乐公主的肩膀上,一脸坏坏的笑容:“别担心,我又不是男人,不会坏了你的贞/洁的……嘻嘻!人常说,英雄救美,你现在美救英雄,多少得有点儿付出吧?” 长乐公主真的有心思一巴掌掴在敖雪的脸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女人?不!妖女! 三日后。 杨文感觉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醒了,他也醒了,艰难的张着嘴唇儿,对着身边面容憔悴的长乐公主勉强一笑,道:“阿姐,我饿!” 长乐公主情难自禁,眼中泛着泪花儿,连连点头道:“我去叫人准备!我去叫人准备!” 待长乐公主走后,穿着杨文的衣裳,手拿鸡腿儿的敖雪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文,道:“蛮不错的嘛!区区秀才修为,竟能在妖王手下逃得生天,资质可以!” 相对的,杨文也在打量敖雪,想起那天最后的一幕,蹙眉道:“是你指使银玥姬去杀我的?” 敖雪连连摇头,道:“要是我,你现在还会活着吗?” 杨文一想,也没错,如果真的是傲雪想杀他,只怕他现在早就魂归地府了,哪里还会醒过来? 见杨文不解的神情,敖雪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无非是我的身份引出的麻烦,庄子世家的那条龙就够让妖族丢人了,妖族现在不想再次丢人,所以,容不得你的存在。嘻嘻!别怪我,要怪还得怪你自己,你要不收我为妖宠,也不会有今天,她们只会把我带回妖界而已!” 杨文沉默着,好半天,用他那嘶哑的嗓音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龙女敖雪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答非所问:“我现在有些明白庄子世家的那条龙为何死皮赖脸的不愿意回妖界了,比起妖界那种满是咸湿味儿的地方,还是人族帝国好啊!好吃的、好穿的,还有漂亮女人……咳咳咳……” 长乐公主来了,端着刚刚熬好的粥食狠狠的瞪了敖雪一眼,坐到杨文身边,准备亲自喂。 “北宫伯玉现在如何?”,杨文声音平静的问道,但目光中却是流露祈盼,他可不想自己的好朋友死了。 “就是那个眼睛像鱼的吗?”,长乐公主吹着勺儿里的粥,说道:“他没事儿,活蹦乱跳的,早晨还过来看过你。后来来了个很凶的红鼻子老头儿把他揪走了,说要带他去哪儿来着。临走的时候他让我告诉你……千万别死!” 杨文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安静的一点点进食,温热的粥流到身体内后,力量渐渐的恢复,那种感觉让杨文很舒坦。 “哦!还有个自称钱三多的来了!”,长乐公主不满的蹙着眉头道:“那厮贼眉鼠眼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子。文儿,以后少跟那种人来往,把你带坏了怎么办?” 杨文:“……”,人家天生就长那样,怪谁啊! “他现在人呢?”,杨文问道。 “被我叫人赶出去了,好像还在门外蹲着呢!”,长乐公主不满的哼哼。 杨文哑然失笑,道:“阿姐!那是我的玩伴,从小到大都陪着我的,他天生就长成那样,不是故意的!呵呵……赶紧叫人把他叫进来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还有点想呢!” 长乐公主虽不愿,但也不想拂了杨文的面子,吩咐下人去把钱三多放进来。 很快,门外边响起钱三多阿谀肉麻的哭喊声:“世子殿下!小的来晚了……” “聒噪!闭嘴!”,长乐公主秀眉一挑,直接喝住钱三多的叫喊,让钱三多站在门外不敢动弹。 “呵呵呵……咳咳咳……” 杨文忍不住笑了起来,抻动了伤口,又让他不住的咳嗽。招了招手,杨文道:“过来吧!别说那些没用的东西!” 在长乐公主充满威仪的凤目注视下,钱三多夹着尾巴似的小心翼翼的走到杨文病榻前,哭丧着那张本就猥琐的脸,苦逼的很。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推荐、求点赞、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感谢断肠草12筒子的1888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一百一十一章太子要被废 身体瘦弱,驼背弯腰,尖嘴猴腮的脸上还有一颗大痦子,眼睛小且有转眼的习惯,再加上那两撇鼠须,气质猥琐。诚如长乐公主所言,钱三多怎么看都贼眉鼠眼儿的,不像是良善子。这幅模样是父母给的,天生的,怨不得别人,钱三多只能在心里苦涩的想着:我不是故意要长成这样的。 杨文打量着钱三多,捂嘴咳嗽好一阵子,示意钱三多坐下说话,问道:“你七月下旬去的墨家学院,如今已经九月中旬,墨家机关学院不是每年仅授课一个月吗?为什么这次走了两个月之久?” 钱三多小心的瞟了长乐公主的神色一眼,点头哈腰的对杨文说道:“世子殿下,这可不能怪我。小的原本也以为一个月就好,哪曾想碰到机关学院搬迁的事情,小的也没办法,被抓了壮丁,帮忙打杂,忙里忙外。墨家机关学院比不得您在的书院,说要搬迁,便直接将整座学院从洛都搬到长安,我们都是用车拉的,从南方到司隶州,几千里之遥呢!” “哦!” 杨文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碰着什么难为事儿……已经被人打死了呢!” 杨文说前半句的时候,钱三多感动的都快要哭了。等杨文说后半句的时候,他又快要被吓哭了…… “呵呵呵……咳咳咳……” 瞧着钱三多的脸,杨文就想笑,一笑就要抻动伤口,又是忍不住的大声咳嗽。撕心裂肺。好半天才止住咳意。杨文道:“知道墨家机关学院不同。是个烧银子的地方,那些用来打造机关兽的珍稀金属、珍贵材料动辄千金,缺钱的时候别自己硬挺着,说上一声,不会亏了你的!” “世子殿下!”,钱三多眼眶发红,忍不住的眼眶通红。 “得得得!别又来骗我!”,杨文连连摆手。无奈道:“这招用多了就不灵了,我还不知道你?比戏子还戏子!也不知跟谁学的,忒不要脸,简直能跟她有的一拼!” 随着杨文手指的方向,钱三多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头角峥嵘……龙女?钱三多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敖雪果然是个厚脸皮,被杨文说不要脸,她竟不生气,反而洋洋得意,大有“老娘就是这样。你待怎地”的感觉,很是无赖流/氓。 聊了一会儿。钱三多的话忽然变得少了,支支吾吾着好像说些什么。 长乐公主怎能不知这是主仆二人有秘密要商量,当下拉着敖雪就向外走。 钱三多贼头贼脑的起身在门口望了望,关上门后,来到杨文面前,小声的说道:“来见您之前,小的先去了趟洛都城。老太太有些话要小的交代给您!” 杨文点了点头,道:“说吧!” 钱三多神色肃然,可他那副尊容严肃起来也是猥琐的模样……“老太太要我告诉您,暗卫暂时不能调过来保护您,最近是多事之秋,让您多加小心。天家那边有动静。” 杨文眨了眨眼睛,诧异的问道:“完啦?” 钱三多同样诧异杨文的表情,道:“完了!” 杨文没好气儿的翻着白眼,道:“就这两句话,你那么神秘做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无奈的叹了口气,杨文又道:“你还是给我说说洛都城现在的情况吧!还有哪些新鲜的消息。” 钱三多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说道:“说一个保准您爱听的!”,这厮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您的那位死对头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啦!” “死对头?谁?金玉候潞尤嘉那个阴阳人吗?我可盼着他倒霉很久了。”,杨文来了兴致。 钱三多连连摇头,道:“是太子李珏!” “李珏?” 杨文眉头一簇,旋即又舒展开来,道:“他要被废了吧?作为太子、储君,他实在是个废物。跟章贤太子比起来,如同猫虎之别,被废是迟早的,他不可能作为帝国的继承人。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谁是新的太子!” “您猜对了,太子李珏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在看望抱病在床的圣皇时,竟然挑/逗淑华贵妃,被圣皇抓了个正着儿。圣皇大怒,本来就很差的身子更差,已经不省人事,据说……离死不远。李珏因此事被拘禁在东宫不准外出半步,偏偏这个时候还从东宫里搜出了兵甲。天后不顾母子情份,已经准备越过圣皇废了李珏,”,钱三多侃侃而谈,道:“不过您也猜错了,没有新太子,朝野上下甚至没有人提及此事!” “那倒是怪事儿了!”,杨文伸手让钱三多扶起,面色煞白的靠在床榻边缘,琢磨着说道:“圣皇时日无多,本来是想扶李珏上位,为此不惜大开杀戒的进行削藩。如今被李珏弄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哀大莫过于心死,只怕心力憔悴,离驾崩也不远了?”,挑着眉头,他接着说道:“除了李珏,圣皇的其他儿子尚且年幼,无力继承大任……天后这是要效仿汉朝吕后,临朝称制啊!” 钱三多擦着脑门儿上的虚汗,艰涩的说道:“世子殿下,慎言啊!” 杨文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接着问道:“其他方面的消息呢?镇江王李彪现在如何了?” “雷声儿大,雨点儿小!”,钱三多叹道:“箭射出头鸟,能有什么好下场。小的昨日清晨快马赶来长安的时候就听说了,圣皇昏厥不醒后,天后掌权,直接从东疆战场文成侯麾下调集兵马三万,由阴阳家的日、月、星三魂护法为先驱,一战便将镇江王的人马赶到汝南。镇江王七万兵马被打散一半,如今岌岌可危。估计都撑不到月底。” “又是阴阳家?有意思!有意思!”。杨文咂着嘴。笑道:“你们墨家机关学院倒也厉害,感觉事情不对,便早早的将学院从南方搬到这边。也别说,儒家大学书院也是如此,刚从洛都搬到长安,洛都那边儿便风雨漫天。这些个文道学说,没有一家简单啊!” 钱三多不知怎么搭话,没吱声。 杨文也沉默着不知想些什么。好半天后问道:“洛都那边的王府怎么样了?” 钱三多两撇鼠须直晃悠,龇牙咧嘴的说道:“您的那位‘女儿’,现在已经继承了您的光荣传统,整日带着那条青毛狗崽子游逛洛都玩耍。上月还因为一丁点小事儿,把人家东坊戏圆打砸了一遍,俨然……俨然又是一个女恶霸。” 钱三多虽然不知文玉儿为什么自称是杨文的女儿,但他敢肯定的是,那绝不是杨文的亲生女儿,所以在说话间很有深意的来了个“您那位女儿”。 “噗嗤——!” 杨文哈哈的笑出声儿来,道:“还真是有意思!有意思!”。笑了好一会儿,杨文咳嗽着问道:“你呢?最近有什么打算?” 钱三多抿着嘴唇儿。坚定的咬牙道:“小的想要去西凉!” “理由?” 钱三多沉吟一番,说道:“西凉王爷那里有优秀的机关大师,小的准备跟他们好好学学。您迟早要继承王位,前往西凉,小的想过去先帮您看看!” “有心啦!”,杨文点了点头,叹道:“想去那就去,你我如今已经过了胡闹的年纪了,也是时候开始学会打拼。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今天!”,钱三多坚定的说道。 杨文咧咧嘴,沉吟了好半天,道:“那就去吧!我累了……” 钱三多起身躬身行礼,脚步轻巧的向外走去。望着天外的阳光明媚,他眯着小眼睛,满脸的笑意……很小的时候,靠山王杨雄便告诉他跟着杨文,让他听杨文的话。多年来,钱三多也忠心耿耿,杨文叫他打狗他绝对不会去撵鸡。 当所有人还没有如现在这般对杨文刮目相看的时候,钱三多便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也许当年的杨文很纨绔、很混蛋、很疯狂,有着诸多诸多的缺点,但钱三多始终认为杨文将来必定成事儿,因为,他早早的就发现杨文具备一样王侯子弟少有的特质——心善。 心善并不一定是忠厚老实,也并不一定是乖巧听话,杨文的心善是对自己身边人的善良、维护、厚待。王侯贵胄天性凉薄者不知凡几,心善,尤为难得。 长乐公主的香闺。 长乐公主被对面敖雪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目光看的柳眉紧皱,觉得在敖雪的注视下自己的身上没有穿衣服一样。闷哼一声,终于忍受不住的长乐公主怒道:“不要乱看!你这个磨镜女!该死的妖族畜生!” “嘻嘻!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敖雪没皮没脸的拄着尖尖的下颏儿,迷恋的盯着长乐公主,仿佛怎么看都不觉得够。忽然,她神情诡异的说道:“你喜欢他?对么?” 长乐公主心中一惊,忍不住的紧张,脸上红霞一闪而逝,怒道:“胡说!我怎么会……我是他阿姐。” 说这话的时候,长乐公主都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咯咯咯咯……” 敖雪诡异的笑着,身体缓缓的凑向长乐公主,贴近她的粉恋,口吐幽兰:“是吗?你说我是磨镜女,那你是什么?那块儿镜子?你不喜欢他?那为什么我穿着他的衣服,会让你情难自禁……” “住口!” 长乐公主气的凤钗乱颤,胸脯起起伏伏,美眸怒睁,狠狠的盯着敖雪,气急败坏的叫道:“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情!永远也不许!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没有!” “别那么生气嘛!”,敖雪伸手抚着长乐公主的脸蛋儿,说道:“你们人族的那首唱词怎么说的来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你跟我那位主人真是颇为应景儿,哦!位置应该调换一下,这首唱词应该他对你说才合适!” 长乐公主好像泄了气似的,坐在原地,贝齿紧咬红唇,神色复杂。 “所以说呀,你和他,不合适!”,敖雪那只贼手又不老实起来,一路向下抚摸,嘴里还说道:“咱们才合适,你说是吗?” 长乐公主并没有与以往一样打掉龙女的贼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她被敖雪抓住弱点,直接击溃……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小侍女的禀报声:“公主殿下,武文候来访!” 长乐公主站起身,拍掉了敖雪的芊芊贼手,整理好衣衫向门外走去,还偷偷摸摸的揩拭一下眼角,道:“请他进来!” 敖雪叹了口气,暗骂不已:该死!我的好机会啊! “哈哈哈……!”,人未至,声先到。豪迈的笑声老远的就响起,还有粗犷的大嗓门儿:“冒昧来访,实在抱歉了公主殿下!” 渐行渐近,一个穿着俭朴,五短身材,留着一脸大胡子的中年汉子走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健壮的少年人,面冠如玉,少年老成,正是薛葭。而这位中年汉子也就是武文候薛飛。单从样貌上来看,实在难以想象薛葭是薛飛的种儿,怎么看都像是隔壁王府家的…… 长乐公主回礼,勉强挤出些笑意,道:“武文候可是稀客啊!寻常时候,一年也见不得你一面,我看你这次来,恐怕也不是来看我的吧?” “哈哈哈……” 武文候大笑,笑声中也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在长乐公主的盯视下,无奈的说道:“就知道瞒不过公主殿下,不过呢!我这次来真的是看望公主殿下,其次才是找靠山王世子说些事情,嘿嘿!葭儿,还不拜见公主殿下?” 薛葭从武文候身后走出,躬身施礼,朗声道:“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稍加沉吟,道:“我已经猜到一些你们的来意,跟我说话恐怕你们也没什么兴趣儿。我去给你们看看文儿吧!他现在抱病在床,还不知能不能见你们呢!” “抱病在床?”,武文候疑惑不解,转念一想,道:“难道是前几天那晚的事儿?” 长乐公主不置可否,示意武文候与薛葭稍歇,自己则是扭身走去。 ps:ps:第一更,中秋快乐。求订阅、求月饼…… 第一百一十二章如果龙死了 走进阁楼,环往四周,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靠山王世子还真不是可以用常理度之的人,堂而皇之的住在人家女子闺房中?武文候薛飛心中暗暗摇头,转念间,他又在想:那位靠山王世子从小体弱多病,娇弱得很,据说当年都是按照女孩儿的方式去养,也许喜欢住在女子闺房的习惯是从前留下来的也说不定呢。 长乐公主停下脚步,转身道:“文儿就在里边,他今天才刚刚醒来,身子骨比较虚弱,还望武文候不要叨扰太长时间。” 武文候薛飛连忙拱手,哈哈笑着说道:“多谢公主殿下,在下晓得了!” 带着薛葭,武文候走进了房间,但见那床头靠着一个人,面色煞白的可怕,整个人显得虚弱至极,倒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非常的灵动。 “见过世子殿下!”,虽素未谋面,但武文候一眼就认定那是靠山王世子。一如既往的大笑,拱手施礼:“如此时间来打扰世子殿下,实在抱歉的很!还望世子殿下不要见怪啊!” “咳咳咳……无妨,侯爷请坐,不能起身相迎,失礼了!”,杨文打量几眼武文候,这位侯爷果然如传闻一样,身材五短,举止粗豪。眼睛一转,他又将目光方向薛葭身上,道:“薛小侯爷也来了,请坐!” 薛葭默不作声的拱了拱手,却并不落座。直接站在武文候的身后。仿佛是个侍卫。 捂着嘴咳嗽。杨文叹道:“身体抱恙,侯爷要是有什么话,不妨长话短说,您说是吗?” 武文候薛飛与薛葭的联袂到来,杨文就算使用胳膊肘去想,也知道他们是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为了青龙戟而来。 “哈哈哈!世子殿下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我此来,就是想问世子殿下一个问题!”,武文候双手放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向前探,道:“您真的要与武文候府结下不死不休之仇吗?” 杨文眨了眨眼睛,声音变得有些冷冽:“哦?此话怎讲?我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武文候府吧?当初重阳节拍卖会上,惊现霸王青龙戟,你们武文候府根本没有能力收回去,我用诗词换来的……至于龙女,呵呵!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盯着武文候的眼睛。杨文道:“是因为妖族妖王,你武文候府不至于消息这么闭塞吧?三天前。至少有四位妖族妖王,连同妖将、妖兵几近三千,就是为了龙女而来。说起来,我还是替你们武文候府挡了一灾呢!你说对吗?武文候?” “哦?那世子殿下又怎么知道武文候府抵挡不了四位妖王呢?”,武文候薛飛目光炯炯,声音铿锵傲然。 杨文微微眯眼,哼道:“这么说,你武文候今日来就是为了威胁我,要从我手中拿走点儿什么啦?可以如此理解吗?” “青龙戟是先祖遗物,自然要收回,”,武文候顿了下,接着笑道:“同时,也希望世子殿下卖个人情给我,把龙女让给武文候府!” “真他娘的好笑!”,杨文眸子中的精光一闪而逝,着实怒了,道:“卖个人情给你?你武文候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青龙戟、龙女,你当时萝卜白菜论斤卖?你们先祖的遗物?你们先祖的青龙戟还是捡来的呢!趁我还没有想杀你们,滚出去!” “哈哈哈……” 被杨文如此呵斥,武文候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哈哈大笑,说道:“世子殿下不要这么心急嘛!算我薛飛不会说话,有点大言不惭了。不过,您就不想听听我给您开出的价码?”,见杨文根本不搭理自己,武文候自顾的说道:“武文候府!整个武文候府都可以归附在靠山王府麾下!” 曾经的并肩王府,如今的武文候府,因为祖上有参与叛乱的事情,虽然挂着一个名号,但实际上是个虚名。饶是如此,武文候府也不可小觑。薛家是个大家族,族中弟子数千,优秀的弟子很多,又加上经商多年,握有很强盛的钱帛资本。在这个波云诡谲的时间段儿,如果武文候府能够加入到靠山王府的麾下,意义非凡。 杨文缓缓睁开眼睛,沉吟好半天,忽然道:“如果同意了会怎样?如果我不同意了又会怎样?” 武文候搓了搓手,笑道:“如果您同意了,武文候府自此之后自然会成为靠山王府的先锋,任凭驱使。若您不同意,我又能怎样?只能想想办法,加入别人的阵营中了呗!” “那你为何又不亲自去找杨雄谈呢?”,杨文目光闪烁,问道:“我现在仅仅是个名分既定的世子,还不是靠山王。” 武文候沉吟了一番,接着大笑:“因为掌握青龙戟与龙女的是您,况且,靠山王做不了您的主,您现在是世子,但以后必然是靠山王爷不是?我这人虽然粗鲁了点儿,说话不中听了点儿,但还不至于糊涂,分得清主次。” 抿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儿,杨文叹了口气,道:“这个条件我很心动,毕竟帝国的形势我们都有了解,谁也不能预料到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多个朋友多条路。青龙戟没问题,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它,还在那闲放着。龙女不行,因为她已经认我为主。” 武文候微微蹙眉,笑容消失,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他一转身,正看到一张俏丽的脸近在咫尺的盯着他,那张俏脸的光洁额头上,还有两只萌萌的小包儿。 龙女敖雪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悄无声息的听到了所有的对话。 笑嘻嘻的盯着薛飛,敖雪道:“你想要我过去做些什么啊?”,转过身,她又对杨文哼道:“算你还有些良心!” 武文候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敖雪身上那惊人的杀气。他已经觉得这次来拜访,时机不大对啊! “敖雪!”,杨文已经看出龙女有要杀人的迹象,连忙喝道:“不准出手!” 敖雪撇撇嘴,美眸瞪着薛飛,哼道:“我现在真有心思一巴掌拍死你个大言不惭的小矮子!不!我迟早会一巴掌拍死你个大言不惭、满嘴喷粪的小矮子!” 杨文看着表情不好的武文候,很无奈的说道:“武文候,实在抱歉,看来今天不是一个能够谈话的好日子。慢走……” “嘭嘭——!” 杨文的话还没说完,敖雪突然暴起出手,两拳便将薛飛以及薛葭从屋内打到窗外去。 拍了拍手,敖雪潇洒的说道:“慢走不送!”,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杨文,她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没用全力,不会死人的!” 杨文:“……”,我倒宁愿你直接打死他们,如此折辱人家,这仇真是绝结越深啦。 狼狈的武文候抹着嘴角的鲜血,带着薛葭走出了长乐公主府。 望着长乐公主府的招牌,薛飛冷笑迭迭:“竖子欺我!必不与汝干休!” 薛葭同样不好受,脏腑激荡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强忍着喉头的腥甜叹道:“爹,计划失败了,现在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薛飛点了点头,颇为无奈:“那个地方需要纯正的龙族血液才能完全开启,用蛟龙血代替,不知又要横生多少变故呢!”,摇了摇头,他蹙眉接着说道:“这些日好好看着你弟弟,不要让他惹是生非,他可是关键啊……只待下月初八,薛家的兴亡在此一举啦!” 薛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长乐公主府内。 龙女敖雪哼哼着说道:“就凭他个小矮子还想让我认他为主?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找死!” “他不是来找死的,我觉得他另有所图!醉翁之意不在酒。”,杨文蹙眉沉思,忽然道:“在重阳节拍卖会的时候,明明见到了祖上用过的青龙戟,手上还握着足够多的价码,为何薛葭没有出手,反而是在拍卖会最后与我争夺你的归属?尤其是今天,那位武文候莫名其妙的就来了,说话也很狂妄。我有注意到他对青龙戟本身并不是很在乎,真正在乎的还是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敖雪撇着嘴,道:“本公主这么优秀,他们肯定是想利用本公主做打手啊!龙族的妖王在战斗力上,要媲美兵家大将,甚至更胜一筹!” “如果……龙……死了呢?”,杨文迟疑着问道。 敖雪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愤愤的用妖语嘀咕了两句定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转眼间又不见了。 武文候到底是为了什么?武文候府最近又为何如此活跃呢?他们在筹划什么?龙,有关于龙…… 杨文躺在病榻上,沉思不已,但却没有个头绪,身体的血气亏损让他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 . ps:ps:第二章,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求点赞、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中秋节快乐。(感谢淡然飘过1筒子的两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一百一十三章都想要龙血 杨文感觉自己在垂拱六年的九月感觉很不好,先是被天九道人打断三根肋骨,后被妖狐银玥姬又重复了一遍,前后两次重伤,以至于整个月份几乎都是在病榻上过的,倒霉至极。好在迎来了十月份,迎来了身体康复的时间。 所谓金秋十月,整个长安城都渲染在金色之中。天气转冷,如今已经不再适合去室外谈风说月。 即便披着华贵的狐裘大氅,杨文身边还放着两个火炉,站在书桌前抄写儒家典籍。他还没有忘记魏子夏给他布置的处罚,当然,为了准备年底的秀才试他也不得不努力。 “吱嘎——” 房门被推开,长乐公主穿着大红色的棉裙儿走了进来,雍容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妩媚气质不需渲染油然而生。静静的站在杨文身边儿,她探头来看杨文在写什么,素白的脖颈有如天鹅般优雅,带着丝丝芳香,令人怦然心动。 忽的转头,长乐公主便看到了杨文盯着自己的脖子看的呆愣样子,俏脸通红,羞恼的伸出手指点着杨文的额头:“小鬼头!你在看什么?” 杨文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磕磕巴巴的说道:“没……没什么啊?我就是……就是觉得阿姐……比较漂亮嘛!哈哈哈……” 不知为何,长乐公主幽幽的叹了口气,在杨文的注视下,说道:“又有人来拜访你,要见吗?” “哦?这回是哪家的人?”,杨文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蹙着眉头说道:“这些平常素未谋面的人到底什么意思?” “谁知道?也许是你杨世子能耐大也说不定呢!”。长乐公主嘟着嘴。妩媚的容颜多了几分俏皮可爱。道:“是蒙家的人,还在外边等着呢!要不要见?”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还有那肉感的唇,杨文在愣神儿中,鬼使神差的就凑过去亲了一口。 好久…… 长乐公主倒没什么反应,杨文却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个激灵跑到一边,惨白的脸看起来像是被煮熟的虾子。红的可以。 “咯咯咯……” 长乐公主忽然美笑了,看着手足无措的杨文,问道:“味道怎么样?” 杨文更加窘迫,连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姐……”,在长乐公主满是求知欲的眼神儿中,他不得不说道:“有点甜。” 长乐公主笑了,转身过去,霞飞双颊:他终于开始注意我了吗?这个呆子,居然吓成那样! 刚出门。心中正是愉悦的长乐公主猛然被自己身侧忽然出现的脸吓了好大一跳,怒道:“你要做什么?该死的!你个妖族的磨镜女!” 龙女敖雪笑眼眯眯犹如月牙。感叹道:“噢噢噢!刚才那是什么?一亲芳泽吗?哇哦!真是有意思,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儿啊!” “我有什么你管不着!离我远一点!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长乐公主目光如刀,狠狠的盯着敖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似的。 事实上,如果目光或心中的想法会变成现实,那龙女敖雪现在早就被长乐公主扒皮抽筋、生吞活剥了。作为杨文的妖宠,敖雪无疑是不合格的,整天不跟在杨文身边加以保护反而跟着长乐公主身后转悠个不停,像是只发/情的母狗……母龙。长乐公主经常在梦中醒来,看到已经躺在自己身边,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敖雪,心情可想而知的差。 “嘻嘻嘻……” 敖雪没皮没脸的笑着,凑到长乐公主身边,模仿着杨文的语气:“有点甜!咯咯咯……怎么?有了情郎就忘了我?好伤心啊!人都说男人无情,你这女人也好薄情。你就忘记了,是谁,在夜里安慰你?是谁,终日的陪在你身边?又是谁那么认真的扮演着‘文儿’的角色?让你忘情的喊着‘文儿’……哦!现在有了真人,就忘了我这个扮演者啦?” “闭嘴!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长乐公主贝齿紧咬红唇,瞪着敖雪,只觉得崩溃,哀求道:“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咱们是不可能的!”,心烦意乱,长乐公主匆匆向前道:“我还要接待客人,不跟你说了!” 望着长乐公主有些散乱的步伐,敖雪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偷了腥儿的小狐狸,心忖道:已经不再一味的强硬,开始学会向我求饶了吗?看来坚持不了多久了呢!我的公主,快点沦陷吧!进入我的怀抱吧!那些龌龊的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心中慌乱的长乐公主已经很快的将前来拜访的人送到杨文所在房间,自己则是跑回闺房,苦恼的很。 杨文面前已经站了个人,这人衣着简朴,只穿了件青袍,但他的面容极为出彩。俊脸面如表情,身材标杆般笔挺修长,皮肤略显得有些黑。眉如刀削,鼻梁挺直,嘴唇儿抿在一起,有神的眼睛时不时的闪过幽光,将北地人的劲烈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双手抱拳失礼,来人道:“蒙家,蒙坚,见过世子殿下!” 杨文还礼,笑道:“原来是蒙兄,请坐!” 蒙家,传承自秦帝国时期的显赫家族,曾经盛极一时。尤其是大将蒙恬,统帅秦帝国三十万铁骑,高举朱雀旗于塞外,鏖战蛮族十余年,威名显赫。帝国北疆的圣长城也是当年蒙家连同墨家等学说共同建造,仅凭这一点,也足以令人抱有尊重的想法。更何况蒙家传承至今,又一次的兴盛起来。 “哦?世子殿下听说过我?”,蒙坚有些意外的问道。 杨文笑了笑,慢吞吞的伸手从书桌上找出一本小册子,说道:“蒙兄可是青年一代的天才人物,阴阳家给进士修为之下、年龄在二十五岁之下的青年才俊排资论辈弄出来个‘文华榜’,你老兄可是名列前茅,足足排在第八位,我岂能不知?” “惭愧!”,蒙坚双手抱歉,感叹道:“我算什么青年才俊,靠山王府,止戈郡主,连蛮族半圣的脑袋都能扭得下来,早已将所有人都远远抛在身后啊!” “蒙兄不必自谦,像我二姐那种……怪物,姑且称之为怪物吧。千百年难得出一个,不可以常理夺之!”,嘴上虽然说着,杨文脸上却是忍不住的骄傲,伸手笑道:“请坐,来人,奉茶!” “不了!我只说几句话就要走,”,蒙坚微微蹙眉,问道:“敢问世子殿下是不是有条龙女作为妖宠?” “这件事情人尽皆知,蒙兄难道不知?”,杨文眼睛一转,笑道:“说起来,蒙兄算是第六个上门问我的人了。” “哦?那不知之前都有谁呢?”,蒙坚下意识的反问。 杨文笑而不语,话锋一转,不答反问:“那不知你们都来打我的妖宠的主意,又是为了什么呢?” 在杨文养伤的这段时间,接连有人前来拜访,而拜访的目的大抵相同,有的如同武文候府的薛家,希望杨文可以忍痛割爱将妖宠转给他们之手,有的则是想要取敖雪的龙血……总之,全都是冲着敖雪这个龙女来的,引得杨文很好奇。 蒙坚神色变动,久久不语。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龙血恐怕不行,对吗?”,杨文老神在在的坐在火炉旁伸手去烤,笑道:“武文候府薛家,杀生侯府白家,法学世家李家,阴阳家学说,还有神秘的杀手组织‘黑云’,再加上你们镇北侯蒙家,每个来头都非同小可啊!” 蒙坚剑眉跳动,显然杨文说的这几方势力,有他没估计到的。 杨文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道:“名义上敖雪是我的妖宠,实际上我并不能完全控制她,你们这个想要她的血,那个也想要,就算是把她放干了,也不能供应的上啊!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欠我个人情便想从我这里拿东西,说不过去吧?” 蒙坚抿着嘴唇儿,思索了很久,说道:“那……这件事情恐怕我做不得主啦!”,叹了口气,蒙坚接着站起身拱手道:“我需要回去请示一下,无论成与不成都会给世子殿下一个答复,也感谢世子殿下盛情接待!” 果然如此! 杨文对前几个人这么说的时候,人家也是这么答复的。摸了摸鼻子,杨文起身道:“那好,我就等着你的答复了。嗯……在我问这件事的时候,前几个人也是如你这般回复的,但我想你也许应该快一点,没准儿他们中会有人想通,先一步的将事情告诉我呢!呵呵呵……” 蒙坚深深的看了杨文一眼,默不作声的拱手告辞。 送走蒙坚后,杨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变得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大将蒙恬的后人、亲帝国丞相李斯、也是现在的帝国丞相之一李独夫丞相所在家族,还有杀神白起的后人……这三家同时出动,难道是与当年秦帝国有关?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啦! ps:ps:第三更,今天没啦。 第一百一十四章始皇帝陵墓 在过去的几年里,长安城犹如平静无波的镜湖,水下虽然仍然存在大鱼吃小鱼的生存之道,水面上却安乐和谐。只是那表面儿上的安乐和谐如今也已不存在,先有西凉兵出十万前来找道家人道院的麻烦,后有妖族假借通商之名,潜入长安城作乱。时至今日,长安城再起波澜,不知是为了什么,城中多了不少让人难忘的生面孔。 杨文的伤终于养的差不多,被林小侯爷拉到食色坊去喝酒,不想蒙坚倒是追了过来。 “蒙兄!请坐!”,杨文伸手示意蒙坚落座,笑道:“不知蒙兄前来,所欲为何啊?” 蒙坚瞧了眼林小侯爷,不露声色的说道:“世子殿下,能单独谈谈吗?” 杨文眉毛一挑,嘴角翘起来了。如果蒙坚此来是为了拒绝自己的提议,那肯定不会提出单独见面,看样子他来是要解答自己心中疑惑的呢。 撇下正在与舞女调笑的林小侯爷,杨文带蒙坚来到了单独的包间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等待他开口。 蒙坚踟蹰了好半天,问道:“世子殿下可知始皇墓?” 杨文一愣,哑然失笑:“岂能不知!始皇帝秦赢政雄才伟略,横扫六国,建立了史上第一个帝国,自号‘始皇帝’,意味皇帝之始。其余的不多表述,只说这位帝王的坟墓,据说耗时近四十年,将陵墓修建的比当时的阿房宫都要壮丽辉煌。不过,那只是传说,并未有人真正的在会昌山见过那座始皇陵。” 会昌山是骊山的别名。因毗邻会昌县而命名。 “如果那是真的呢?”。蒙坚抬头看着杨文。又重复了一遍道:“如果始皇陵是真正存在的呢?” 杨文面露诧异之色,好半天没吭声儿。半晌,道:“你们想要龙血,就是为了始皇陵墓?” 蒙坚点了点头,道:“没错!当年始皇帝决意修建始皇陵的时候,曾召集文道百家商讨,最终集百家所长,耗时三十九年才修建成骊山墓。因此。那座始皇陵中,可以见到墨家打造的机关兵马俑,也有杂家贡献的秘银河,更有道家的选址在前,阴阳家布置阴阳五行阵于后等等文道百家特有的东西。” 说到此处,杨文插言道:“你们想要龙血,便是为破除那笼罩始皇陵外的阴阳五行阵?” 蒙坚点了点头,道:“没错!阴阳家先祖遵从‘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故留一’之说。在阴阳五行阵上留下了一个破绽,只有龙血这等天下至阳的东西可以破除。” 杨文点了点头。又开始发问,似乎他今天的问题比较多:“阴阳家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并不奇怪,你们镇北侯蒙家、杀生候白家、法学世家李家与此事又有何牵连呢?还有,杀手组织黑云、武文候府也知道此事,这又是为何?” “世子殿下的问题……有点多啊!”,蒙坚叹了口气,还是回答了,道:“其实阴阳家的人对始皇陵墓的了解,仅限于外边那座阴阳五行阵,对里边的东西知之甚少。真正掌握始皇陵墓秘密的是我们镇北侯蒙家、杀生候白家以及法学世家李家。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当年最得始皇帝信任的就是我们三家。饶是如此,多疑的始皇帝还是担心将来自己的陵墓被人挖掘,故而在修建始皇陵墓的四十年间,先用杀神白起监工,后用我们蒙家,再用李家。黑云是怎么知晓这件事情的我不知道,武文候府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阴阳家泄露出来给他们的。” “始皇帝死至现在,少说三千年了,为什么在过去的时候,没有打始皇陵墓的主意,偏偏隐忍到现在呢?”,杨文歪着脑袋,饶有深意的说道:“是因为里边有什么宝贝被你们知晓了吗?” “我说的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再说了!”,蒙坚摇头道:“世子殿下,你的承诺呢?” “承诺?什么承诺?”,杨文愣头愣脑的看着面色变了的蒙坚,笑嘻嘻的说道:“逗你玩儿的,龙血可以有,但我得回去跟那条龙女商量下,另外……我能去吗?” 蒙坚又沉默着不吱声。 杨文翻着眼睛说道:“不会是又要回去请示吧?” 蒙坚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世子殿下一句,始皇陵内极其危险,如果你舍不得杀掉那条龙女的话,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证!” “什么意思?”,杨文眉头一扭,问道。 蒙坚慢悠悠的回答道:“想要完全破除阴阳五行阵,需要巨量的龙血,那种量,足够将一条龙抽干。可如果仅仅是用一点龙血将阴阳五行大阵破开口子,能进去的人不能超过进士级别。进士级别的人虽不能进入,但举人级别的人依旧比世子殿下当前修为要厉害得多,我怕世子殿下没人护持的情况出危险……毕竟始皇陵墓中不仅有各种可能还活着的陪葬妖兽,还有一些墨家打造的机关人偶等等危险……甚至于,也会有人对世子殿下不利。” 杨文挑着眉毛没说话。的确,相较于这六方人马,他自己身边真没有能够信得过的人可以一起去,北宫伯玉、钱三多都不在……他自己现在的修为不过秀才中期,碰上举人,会被杀的。 蒙坚站起身,拱手道:“明日始皇陵墓便会现世,还望世子殿下届时赶往骊山山麓,莫要失言!” 杨文有些失礼的站在原地,蒙坚却浑不在意的离开了。杨文其实是在权衡利弊,要不要去轻身犯险,他才不会完全相信蒙坚的话,假如始皇陵墓内有的只是危险,那这些人干什么还要趋之若鹜?定然是其中有什么东西引人窥视啊! 秦帝国出现从前,虽然也有国家的存在,但这些国家却是依附在文道百家之下的。待秦皇横扫八荒**,一统四海,建立帝国后,创建皇帝制度,实行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同时又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狼蛮,南征百蛮,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尤其是焚书坑儒后,文道百家学说与国家的位置掉了个个儿,时至今日,也是如此……为何?传说中,秦皇并不是修为卓绝之人,他又是靠着什么让那些文道百家之人不得不俯首帖耳呢? 杨文思索了很久,隐隐的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方向,却又抓不住那一丝灵光,只好叹息着回去与林小侯爷喝酒。 林小侯爷向来以荒唐著称,杨文刚进门儿,就看这厮左拥右抱的搂着舞女,一脸色眯眯的上下其手。 杨文见怪不怪,坐回去吃自己的酒菜,显得心事重重。 林小侯爷那张娃娃脸喝的红扑扑的,醉眼惺忪,笑问道:“杨兄怎么了?刚才那人是谁啊!” “蒙家,蒙坚,”,杨文叹道:“没什么,玩你的。对了!李驭跟褚胖子呢?你们仨不是形影不离么?怎么今儿有时间过来找我喝酒?” “别提他们!”,林小侯爷显得很郁闷,一拍桌子,大着舌头说道:“那两个顶不是东西,说是我跟他们交情不错,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拿我当朋友!两个小人!伪君子!” “怎么你了,人家就成小人啦!”,杨文诧异的问道。 林小侯爷哼哼着说道:“杨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好吃喝玩乐,放/浪形骸,是没啥大出息,我也知道。可你瞧瞧褚胖子还有李驭都干了些什么事儿?不仗义……” 断断续续的,杨文算是听明白了。 今早些的时候,林小侯爷与褚云飞、李驭还是在一起的,本打算趁着书院难得的休息日出来找找乐子,结果碰上一个人,林小侯爷与其有点口角。后来事情急转直下,褚胖子竟然认识那人,加上昭王李驭在旁边劝了几句,可能话语上有点讨好对方,让林小侯爷觉得这朋友算是白交了,负气之下,跑到杨文这边了。 “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杨文摇头道:“无非是一点面子之争,不至于的。” “为了我好?看他们俩都快给人跪舔的哈巴狗样,我呸!”,林小侯爷喝大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开始骂:“小人!不仗义!算我瞎了这双狗眼,交了那么两个小人做朋友……” 杨文目光沉了下来,声音不悦的喝道:“喝酒就是喝酒,不要借酒发疯!给我坐下!” 见杨文怒目而视的样子,林小侯爷登时心中一凉,酒醒了不少,乖乖坐在位置上不动弹。 杨文伸手给他盛了碗鸡汤,道:“喝点鸡汤醒醒酒吧!不要想那么多,该吃吃,该玩玩,你既然立志这辈子不准备有什么成就,那就不要管这管那,自己高兴就好。” “还是你对我好……” 林小侯爷颇为委屈的接过鸡汤,眼圈儿红着。 林小侯爷年纪比杨文还要小两岁,还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杨文拿他当弟弟看待,所以这么照顾他。 伸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杨文放到林小侯爷面前,道:“还是那句话,该吃吃,该喝喝,没银子了就来找我。我今天还有点事儿要办,就不陪你啦!”,走到门口,杨文忍不住问了句:“对了,与你发生争执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林小侯爷眨巴眨巴眼儿,有些迷糊的想了好半天,道:“好像是什么……白无双?” ps:ps:第一更,补牙好痛苦,尤其是杀神经……没精神儿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给面子啊 当年春秋战国时有四大名将,秦皇独得其二,一为王翦,二为白起。这四大名将其他三人或许不分上下,但惟独白起不得不拿出来高其他三人一筹。此君之狠戾震古烁今,仅长平一战便坑杀赵卒四十万。相对比下蚩尤之乱,不过於此矣。那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雷,至今还弥漫在漫天的杀气中,可见一斑。 默默的坐在车厢中,杨文蹙眉沉思,盖因林小侯爷说的那个名字——白无双。 自白起之后,白家人仿佛全都继承了那种暴戾的血脉,心性残忍,手段毒辣。偏偏这家人每代都会有杰出的天才,让许多与其有冤有仇的人,丝毫找不到机会去打压。要知道多少豪门贵族在历史的长河中泯灭,连至圣老子的血脉都能断绝,白家能一直兴旺不衰,殊为不易。 白无双不是男人而是个女人,并且,杨文还认识。不仅仅是认识,当年白家还曾经想作为联姻将白无双送到靠山王府做童养媳来着。只不过老太太不同意,事情只能作罢。不过在一段时间中,杨文也曾与同样穿着开裆裤的白无双一起玩耍过,留下了深深地……心理阴影。 车窗外似乎吹来一阵风,杨文打了个寒颤,伸手紧了紧狐裘大氅,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夹到一起。想起白无双,他就会有这个动作。直到现在,杨文还觉得老太太当年真是做了个无比明智的决定,不然,他杨文现在大概已经被送进宫里。成为一个不完整的男人了吧? 白无双是个奇女子。很有本事。文华榜上的位置比蒙坚都要高出一筹。曾经只身赴北疆,以残忍的手段将一个狼蛮部落,包括妇孺孩童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斩杀,还很细致且不辞辛劳的将那些脑袋摆成京观,立上自己的名字牌坊,嚣张得很。 事实上从很小的时候白无双便展现出这方面的一些苗头,比如说。两小无猜的与杨文蹲在地上玩蚂蚁的时候,忽然发现杨文身上比她多了点东西,于是乎便揪着不放,还要找刀把那嘟噜东西割下去,再划上一道,让杨文变成跟她一样。 对于杨文而言……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如果她也要参加的话……我还是不去了吧?杨文在马车中暗暗想道。 因为那个梦魇般的名字,杨文的心情一度变得极差,回到长乐公主府后,他决定要收拾收拾东西,前往大学书院住一段日子。确保那个女魔头忽然想起自己找上门来。但他没想到的是…… “吱嘎——!” 急匆匆的推门而入,杨文翻箱倒柜的开始收拾自己的笔墨纸砚。还有最近抄写的儒家典籍。忽然,杨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抬头,便看到自己房间角落里坐着一个人正托着腮帮子,笑眼眯眯的看着他。 角落里的女子有着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嫩的让人想要去掐上两把。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杨文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无疑,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话音戛然而止,杨文此时此刻仿佛是被人卡住了脖子,白皙的脸涨的通红,喃喃自语:“我一定是在做梦!没错!就是还没睡醒!” 之所以杨文有这番表现,盖因角落里的女子走了出来,让他看清了对方洁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根红色的丝线绳儿。红线绳儿没什么可奇怪的,是那红绳儿上的一枚透绿的翡翠铜钱,它让杨文陡然认出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当年还是他送的呢! “一定是在做梦!”,杨文闷头就要往外走。 “呛啷——” 烛火映照下,剑芒闪烁,寒气逼人,拦在杨文身前,那女子笑眯眯的说道:“青梅竹马来了,你居然要走?不给面子啊!” 杨文狠狠的咽了口唾沫,脸色煞白,两条腿忍不住的夹在一起。他现在很害怕,比当初银玥姬要杀他的时候还要害怕!哆哆嗦嗦中,杨文哭丧着脸道:“无……双……你,怎么……怎么来啦?” 没错,来人正是曾给杨文幼小心灵留下极大面积阴影的白无双,她看起来与杨文年纪相仿,身材小巧玲珑,怎么看都是个可爱少女,偏偏她实际上却是个反差很大的女魔头,人称“凶屠女”! 白无双收了手中那柄血色的长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文,啧啧称奇:“当年咱们还在一起玩泥巴的小屁孩儿,转眼间十年过去,你如今看起来愈发的英俊了啊!真是不错!” 杨文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不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么?” “这话不是在讥讽我吧?”,白无双笑眼眯眯的说道:“要真的是的话,我可会不给你面子哦!” 十年不见,杨文却非常确定这个女魔头与十年前一个德行,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底气不足:“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儿了呗?” 白无双身材娇小,看杨文的时候是仰着头的,可杨文总觉得她是在俯视自己,双腿一夹,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毕竟是长乐公主府,我没听阿姐说你认识她过啊!” “我跟她说我是你姘/头,她就让我进来咯!”,白无双满不在乎的说道:“哦!好像她还很伤心的样子,跑回去抹眼泪儿呢!” 杨文:“……”,谁他娘的是你姘/头?该死的女魔头!凶屠女! “不请我坐坐吗?”,白无双看着杨文,可爱的笑着。 无论白无双长得有多么可爱,笑得有多么甜,在杨文眼中,那就是个满脸褶子、青面獠牙、手里还握着一根针说“过来,我不扎你”的女魔头。 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杨文道:“坐?当然!当然!请坐请坐!来人,上茶……” 手捧香茗,真如大家闺秀般优雅的白无双放下茶盏,又是盯着杨文看了很久,道:“没有必要这样怕我吧?你好歹也是靠山王世子,当今天下最有势力的几个人之一……好吧!你还在记着那件事儿?一直以来都想跟你说声抱歉来着。对了,还疼吗?能用吗?” 杨文好像有捂脸的冲动,若是小屁孩儿的时候,自然没羞没臊,现在大家可都长大了,你还这么问……忒彪悍点了吧? 白无双咂了咂嘴儿,脸上浮现小酒窝儿,道:“我这次来,是代表白家给你一个回复的,以用来与龙血作为交换。” 说到正事儿,杨文也认真起来,虽然童年阴影还在隐隐作祟,令他双腿紧夹:“恐怕已经晚了,蒙家的人已经捷足先……” “仓啷——!” 剑锋架在杨文的脖子上,白无双咬牙笑道:“不给面子啊?” 虽然是在笑,可无论怎么看,也都是狰狞啊! 杨文额头上的虚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道:“给面子!给面子!必须给!” “给面子就好!”,白无双的身影眨眼间回到座位上,好想她从未对杨文用剑似的:“既然是交易,那就要有交易的样子。放心,我不会多占你便宜的。阴阳家得到的半圣张衡的文器地动仪测到骊山一带将会发生地震,阴阳家的人还进行了占卜,确认深埋地下的始皇陵墓会因此而浮现。要龙血就是为了破除始皇陵墓外围的阴阳五行阵,说的够清楚了吧?那条龙呢?” “可……这些我都知道了呀!” 杨文小心翼翼的看着白无双,出人意料的是,白无双没有生气,反而转着眼睛沉吟一番,说道:“始皇陵墓中异宝无数,传说中还有文字鼻祖至圣仓颉所创造的第一个字作为陪葬品……如果你可以为我提供龙血,也许我可以带你一起进去!” 至圣仓颉,文道鼻祖之一。 杨文怦然心动,可转念一想要跟白无双这个女魔头在一起,他就遍体生寒,连连摇头。 “哎呀!不给面子啊!” “给!给面子!必须给!” 杨文虚脱了似的坐在床榻上,哭丧着脸道:“能不能别用那把‘杀生剑’逼着我……好可怕的!” 白无双手中那柄血红色的剑代表着白家立世的根本所在,向来赐予家族青年才俊第一者,不分男女。那是一柄兵家半圣的文器,也是当年号令人马坑杀赵卒四十万的白起的佩剑。历代白家人手持此剑不知斩杀多少生灵,因而号称“杀生剑”。剑一出鞘,首先便会让人心生幻觉,仿佛置身炼狱。 这样的女人能嫁得出去吗?简直比自家二姐还可怕啊!自家二姐好歹还有个天下第二没皮没脸的追求……杨文胡思乱想中,摸着鼻子叹道:“说实在话,我那条妖宠我并不能完全控制,想要她的血,需要与她好好商量……蒙家只有一个蒙坚要进去始皇陵墓,你们白家呢?” 白无双习惯将杀生剑抱在怀里而不是收回智海内,闻言,举了举手中的杀生剑,道:“一人足矣!其他人去了也是给我拖后腿的!”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推荐票、求赞、求打伤、求安慰啊啊啊……牙好痛。 第一百一十六章摘绝抱蔓归 洛都城,刑部大狱。 抬头望着天空上那刺眼的光芒,曾经的太子李珏,如今的阶下之囚闭上了眼睛,眼角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李珏早已没有了成为太子时的意气风发,一夜白头,步履蹒跚,整个人看起来有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无论是谁经历了如此大的打击都会与他一样吧? 李珏身旁站着一人,手拄拐杖,身体佝偻,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眼。圣皇醒来了,拖着残破的身躯前来探望李珏,探望他自己的儿子。都说天家无情,倒也不尽然。 瞧着李珏如今的样子,圣皇同样眼眶发红,但他的情绪却很激动:“珏儿!告诉我!你没有在东宫私藏兵甲!” 李珏默不作声的跪在圣皇面前,叩首三次,而后站起身,叹息道:“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呢?证据已然确凿,我就算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身上的泥垢。事已既定,父皇……还是回去吧!”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圣皇盯着李珏,道:“虽然你的才能远远不如章贤,做事也很轻浮,但你却是个好孩子,孝顺的好孩子。你不会真的调/戏淑华贵妃,也不会有私藏兵甲意图谋反的想法……况且,你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只要我死了,一切都是你的,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吗?” 李珏仰望着蓝天白云,目光悠远:“您能来我已经很高兴啦!至于其他……不必说了,你相信我,天后不信啊!” 一个月前。李珏还作为储君身居东宫。一个月后。他俨然已经要面临最后的审判。前后差异之大。着实天壤之别。 圣皇悠然长叹,悔不当初。李珏的话他何尝不明白?哪怕他现在有意放李珏一马,恐怕天后也不会同意,那个女人如今已然掌握了帝国权柄,成为全天下权势最大的人!哪怕他是帝国的皇帝也不可更改! 圣皇一直以来都很迷恋天后的魅力,甘愿为她做一切事情,甚至要被人说是乱仑禽/兽。七八年前天后便有意操纵朝政,那时大臣公孙羽建议圣皇废后。天后得到消息撞破此事,于圣皇面前痛哭流涕,最终事情不了了之,大臣公孙羽却因而被害,死的不明不白。四五年前,在天后的建议下,已经迷失自我,自诩千古一帝的圣皇同意了泰山封禅,并且还破例让天后充当“亚献”,自称圣皇。封武后为天后,自此称之为“二圣临朝”。之后圣皇忽然患病。一病不起,朝堂之事尽皆托付天后之手。天后趁此为百官加官进爵,笼络了无数势力于麾下,羽翼丰满……时至今日,圣皇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朝堂啦! “唉……” 苦涩的长叹一声,圣皇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了,默然无语的盯着一夜白头的李珏,好像是要记住这个儿子最后的样子。 因为是被单独关押,李珏所处的院子内种着不少瓜果蔬菜,呆愣愣的看着那黄瓜架,李珏心生悲凉,泪水横流,声音呛然:“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转过头来,李珏又看着圣皇的眼睛,缓缓的说道:“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圣皇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致昏厥。 百花殿。 刑部大狱的事情没用多久便传到了天后的耳朵中。 天后武媚娘穿着宽松的宫裙儿,双手放在小腹上,脸上挂着雍容而妩媚的笑容,说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这是在讽刺我,并且劝诫圣皇快刀斩乱麻,诛杀我啊!没看出来我这个儿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呢!” 当今圣皇的子嗣并不庞大,公主仅有三位,皇子也只有八人。李珏的诗词中说“一摘使瓜好”是在形容第一任太子的夭折,因为他死了后,章贤太子继承太子位,章贤太子的确可以成为比当今圣皇还要英明的中兴之主。可惜,“再摘令瓜稀”,章贤太子不明而亡。如今轮到他李珏了,“三摘尚自可”,形容他知道自己无甚才华、难堪大任、死不足惜。待到最后一句“摘绝抱蔓归”可就是实实在在的诛心之语了,这是在警示圣皇,指责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位太子的死都与天后有关,如果天后还继续掌握权柄,那剩下的皇子也要难逃一死…… “你说我该如何自处?”,天后问道。 哪怕进入金秋十月,百花殿内的花朵依旧绽放,那花丛中探出一颗小脑袋,是公孙。 公孙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以不变应万变,大义灭亲!” 天后抚摸着小腹,蹙眉道:“圣皇那里……” “没关系,如果天后不坚持大义灭亲,只怕李珏尚有复位的危险,如果天后坚持了,他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流放,”,公孙眯着眼睛笑道:“至于这个问题的另外一个涵义,我只能说……圣皇活着,害怕削藩的藩王们才会支持您呀!” 天后微微点头,继续手抚小腹,叹道:“可我现在……掩藏不了多久啦!” “一个月!只要始皇陵墓中的那件东西被找到,大事可期!”,公孙还是那副憨憨的笑容:“就算圣皇发现了又能如何?您现在大势已成,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匍匐在他脚下乞求活命的人了,该乞求的是他!” “慎言!” 天后瞪了公孙一眼,像是不满,公孙却如小女孩儿似的吐了吐粉嫩的舌头,继续蹲在花丛中打理花朵,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长安城东北方向,骊山。 杨文有气无力的跟在两个女人身后,一个是被他认为女魔头的白无双。另外一个则是龙女敖雪。都是他讨厌的女人。 出人意料的是。杨文在对敖雪索要龙血的时候,并且说明原因的时候,敖雪答应的非常痛快,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杨文也进入骊山墓,并且拿回点东西来。 龙女敖雪嘴里哼着妖族的小调儿,高兴的不得了,心中暗暗得意道:就算拿不出那些东西来。假如……假如这小子一去不回,那长乐公主就是我的啦!嘎嘎嘎嘎……龙神保佑!就让他死在里边吧! 骊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相互之间虽不说怒目相视,但也没有任何交集。 又是那个阴阳人!望着属于阴阳家的阵营,杨文眼中闪过阵阵杀气,不因别的,只因金玉候潞尤嘉就站在那里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那张比女人还要俏丽的脸,显眼的不得了。 见杨文前来。蒙家阵营中的蒙坚走了过来,他现在穿着一身儿华丽的有些夸张的盔甲。那盔甲全身呈金色,点缀黑色符文,肩甲位置更是打造成火焰燃烧的模样……也不怕一歪头会被擦伤,杨文心中暗暗地腹诽着。 蒙坚拱了拱手,道:“见过世子殿下!” 杨文还礼,笑道:“蒙小侯爷,这都在等什么?” “地震还未开始,始皇陵墓岂能出现?”,白无双在一旁不屑的说道:“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真是的!” 杨文面色尴尬的很,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这娘们儿,他真有心把她吊起来打,简称吊打,而且还要捆绑那种的。 白家的人也走了过来,白家可能是来人最少的势力,只来了包括白无双在内的两个人。走过来的人是一位白衣男子,面容极为普通,气质却极为出众。背负双手,每走一步,都会让人觉得有重锤敲心的感觉,他不自觉的都会散发出可怕的杀气。 杨文觉得这人有些面熟,迟疑着拱手道:“杀生候?世叔?” 那人咧嘴一笑,道:“十年不见,亏得世子殿下还能记得我!”,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笑着打量几眼杨文,道:“真是可惜当年的那件事情啊!” 想都不要想!杨文自然知晓杀生候在感叹什么,无非是说当年杨白两家结娃娃亲的事情。杨文到现在还庆幸老太太的英明呢!不然的话,他杨文现在指不定坟头儿上都长了草呢! 见杨文不说话,杀生候笑着问道:“世子殿下也要进入始皇陵墓去看看?” 杨文点了点头,无奈道:“如果我不去,你们恐怕也得不到龙血……总之,麻烦事儿,进去开开眼吧!” “也好,年轻人嘛!势必要经历风雨方能望到最美的彩虹!”,杀生候话锋一转,低声嘱托道:“进去后小心些跟着无双一起走,我可是听说你与武文候府、阴阳家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另外,这次始皇陵墓因地震而浮出,但恐怕时间不会很长,我们白家得到的消息是五天,莫要错过时辰!” 杨文点头称是,实际上在他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充足了,武器、干粮、清水等等都在身后背着。 “轰隆隆……” 忽然间,雄伟的骊山晃动开来,巨石滚滚而落。 “来了!” 杀生候一手搭在白无双的肩膀上,飞向天空。 龙女敖雪同样将杨文抱在怀里……而且还是公主抱、横抱……飞在空中,躲避地动山摇的大震动。 阴阳家、法学世家李家、镇北侯蒙家、武文候薛家,还有那神秘的杀手组织黑云,都是如此。 ps: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点赞、求自动订阅、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啊啊啊目前病情已不是仅仅有关于牙,比较麻烦,暂时没有那个精力三更四更,可能还要回老家,所以,保底两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进入秦皇墓 天地无情,当地震略过骊山地下,巍峨俊秀的骊山仿佛被无情的巨手粗鲁的拂过,树木成片的瘫倒,巨石滚滚而下,仿若末日来临。尘土飞扬犹如巨大的爆炸后升腾而起的蘑菇云,包裹笼罩整个骊山,使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象。走兽的嘶吼,飞禽的惊慌,一切一切都让人觉得心悸。 “轰隆隆……” 爆响声逐渐消匿无形,烟尘渐渐散去,丝丝光芒忽然从骊山方向炸射开来。 望着那五颜六色的光芒掠过,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惊叹始皇陵墓的壮丽辉煌。所谓比阿房宫还要奢侈华贵真的不是一句虚言啊! 在五颜六色的光罩中,地面上露出半截建筑、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像是一座金銮殿。前面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有一颗宝珠,围绕着一些火焰。双龙夺珠。仅仅是冰山一角,便足够所有人震撼在原地! 好久,杀生候道:“取龙血淋洒阴阳五行阵外,可有短暂时间破除大阵的效果,世子殿下,准备好了么?” 杨文看向敖雪,郁闷的说道:“先下去再说!”,他堂堂的靠山王世竟然被人横抱着,威严扫地,面子上怎能过得去?到了地面,杨文忽问道:“那我出来的时候呢?” “简单,提前准备一份龙血,出来的时候再次淋洒就好!”。杀生候淡淡的说道:“阴阳五行大阵不仅针对外部。也针对内部。秦皇怕有人掘了他的墓。所以外边的人不得入,也怕内部的一些东西逃出来,所以里边的东西不得出。放心,蒙家也不过三人进入,加上你与无双,用不了多少龙血就是!” 龙女敖雪相当豪爽的直接割开手腕儿给每个人先准备了一份血液,之后将血液淋洒在五颜六色的光罩上。 “滋啦啦……” 至阳至刚的龙血与阴阳五行阵相遇,如同滚油遇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但很快,那光罩便残缺了一切,逐渐维持成一个能容人通过的小门儿。 “快进去!阴阳五行阵可以很快便会自行恢复!”,杀生候叫道。 蒙坚带领另外两个蒙家人率先进入,白无双也抱着杀生剑大刺刺的进了去,反倒是杨文踟躇着望了眼远处其他人,不想,猛然感觉屁股一痛,猝不及防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惨叫着一头扎进那道小门儿中。 待杨文转过身时,阴阳五行阵俨然自行恢复。隔着层五颜六色的光罩。望着在光罩外还抬着腿没收回去的龙女敖雪,杨文怒骂一声:“贱人!” 也不知敖雪听没听到,反正她此时洋洋得意的晃着脑袋,转身便走,丝毫不搭理杨文。 杨文气急败坏的狠狠跺脚,转过身来,长呼几口气才算是平复了心绪,仔细打量自己置身所在的地方。那些辉煌壮丽的宫殿完整如新,丝毫没有腐朽的气息,不过那种树叶枯烂、尸体腐朽的味道还有残余,很是难闻,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掩住口鼻。 “走吧!”,白无双同样也在看,看够了后回身对杨文说道:“这只是因为地震浮出的宫殿一角,真正的始皇陵墓还在下边儿,据说这始皇陵墓堪比如今的长安城一样大小呢!” 杨文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的跟上了女魔头。 蒙坚带着蒙家兄弟也自动的跟在白无双身后,可以理解为暂时结成联盟。 回头的时候,杨文也有细心的去主意其他几波人。法学世家李家来了四个人,阴阳家最多足有十五六人由潞尤嘉率领,杀手组织黑云派遣进来三个人,武文候府进来的人数也不少有七八个。“黑云”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向来独来独往,自己人尚且单独行动,更遑论与他人结盟?进来后,那三个穿着大氅,戴着风帽的人便四散开来,转眼间不知所踪。法学世家李家与武文候府倒是跟在了阴阳家身后,有唯其马首是瞻的意思。 距离那庞大的宫殿愈来愈近,腐朽的气息也愈发浓烈。 白无双率先跳向那宫殿的房顶,掀开几片瓦,点头道:“从这里就可以进入了!下边的危险尚未可知,做好战斗的准备!蒙坚!” 蒙坚一点头,单手一伸,逐渐凝聚出一把长枪,他身后的两个人也是如此,三个披坚执锐的人犹如冲锋陷阵的猛将,顺着白无双掀开的地方跳入,整个过程都跟利索,颇有军伍风范。 “没问题!” 蒙坚的声音从下边传来,白无双对杨文使了个眼神儿,杨文便不得不耷拉着脸跳下去,仿佛是在跳崖一样悲壮。 宫殿内的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那绣工在当时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四围挂着紫色的短幔。不过可能因为年代久远,那些颜色不是很艳丽,还有不少蒙尘。四盏银制的灯架上,每一架都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将这里照得通亮。 白无双扫视了几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纸,仔细查看后,道:“没错,这里是主殿群外的四栋望月楼之一,咱们需要向北行进,如此才能找到主殿,也就是真正葬着始皇帝的地方!小心些,接下来要尽可能的避开那些墨家所造的机关人偶,尤其是主殿群前的地方,据记载,那里至少有机关人偶三万!” 杨文算是看明白了,白无双手中的那块羊皮地图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记录着当时前期刚刚建立始皇陵墓时候的东西。杨文还猜测蒙坚手中可能也有这份图,不过他那份图记录的可能是中期时候的始皇陵。而并未与他们一同行动的法学世家李家则掌握着始皇陵墓后期的地图。毕竟这三家曾经都作为始皇陵墓的监工,偷偷的画下、留下有关始皇陵墓的东西,也是可以理解的。 蒙家三人披坚执锐,以蒙坚形成一个三角形,手持长枪文器开路,杨文这个他们眼中的弱鸡居中受保护,白无双怀抱杀生剑断后,一行五人移动速度非常之快,眨眼间便顺着白无双制定、调整的路线奔行出去很远。即便如此,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在始皇陵墓的外围转悠,还未能碰触核心地段,可见始皇陵墓究竟是有多大。 另外一个队伍却没有杨文等人走得顺畅,结果碰到了墨家设计的巡逻人偶,展开搏杀。 战斗很快便结束,金玉候潞尤嘉蹲在地上捡起来一条人偶的残臂,仔细的观看,道:“这些人偶设计的真是精妙,居然在过去几千年之久的时候,还能自动的巡逻,真是厉害啊!” 法学世家李家领头的人道:“墨家最为高峰的时候,就是春秋战国以及秦汉相交之间。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的是,自己兢兢业业的帮助始皇帝横扫**八荒,且铸就了这座比阿房宫还要辉煌壮丽的始皇陵墓后,却被始皇帝下令坑杀陪葬,由此导致很多机关术失传,一蹶不振,几千年的修生养息,也不能成为当时与儒家并称的显学。” 李家这个领头人,身材矮小,又干又瘦,不过他却不显得猥琐,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威严。 “公明兄所言甚是啊!”,潞尤嘉点头赞叹,话锋一转问道:“咱们与白家、蒙家寻求合作无果,初期怕是很艰难,怎么办?” “无妨,凭借我们三家之力,只要不误入主殿群前的兵马人偶群便没有问题,待到主殿群时,我们便可超越他们!要知道那里的危险比兵马人偶还要更甚有之!”,李公明淡淡一笑,道:“当然,我们前期也不能被抛开的太远!走吧!” 在李公明与潞尤嘉说话的时候,作为薛家的领头人,薛葭却是一语不发,只顾着与家族的人将弟弟薛石保护好。杨文好歹是个秀才中期修为的人,薛石却连童生都不是,也不知被带来做些什么。 埋藏在地下的始皇陵墓在奢侈与瑰丽上,连杨文都感到咋舌,他情不自禁的用洛都皇宫相比较,结果却发现洛都皇宫也只是尔尔。单说始皇陵墓所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那边是海量的存在。尤其是高悬在天空上的那颗,一眼望去,宛如明月!大的超乎想象,可怕至极!也不知秦皇当年为搜刮这些珍惜东西,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哐哐哐……” 金铁交鸣般的沉重脚步声忽然从前方传来。 白无双道:“是巡逻人偶,一般为一伍,有十一人。蒙坚,准备战斗!” 蒙坚没有回答,但手中的长枪却从背持调转为双手持枪于胸前,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知晓。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也是如此,几乎整齐划一的动作,蕴含别样的美感。 不过,杨文也看得出来,这三位擅长的是马战,没有战马改为步战,让他们的威力凭空削减去了三分。饶是如此,那杀伐决绝的气息,也绝不能小觑。 ps:ps:第二更,求订阅、求点赞、求推荐票、求打伤、啥都求、打滚儿求……(感谢维果筒子的1888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皇陵万兽园 “哐哐哐……” 金铁交鸣的巨大脚步声渐行渐近,杨文的袖子中也滑落出一柄铁尺,随时准备参加战斗。他不是傻子,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始皇陵墓真的很危险!如果始皇陵墓不危险,为何秦皇死后的几千年时间里没有人敢于打它的主意呢?为什么白无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头进来后明显的变得紧张了呢?在这里,家世依仗俨然只是一个笑话,实力为王啊! 机关人偶的身影渐渐地出现了,那机关人偶身高一丈,全身包裹着厚厚的铁甲,连头上都是戴着头盔与铁面的样子。乍看下来与人无异,但实际上那就是用金属与珍贵木料打造的机关人偶,足见当初墨家兴盛时,锻造工艺是有多么的精湛! 机关人偶铁面下的两个窟窿中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十一个机关人偶发现杨文等五人后,那红芒变得更加骇人。手中的青铜戈整齐划一的停在胸前,直接变了阵型,变了一个非常适合冲锋的三角阵型,略显呆板滞涩的扑了过来。 “突刺!喝——!” 蒙坚一声暴喝,手中长枪绽放文力光芒,距离人偶足够近的时候,脚下一踏,强行顿住身体,手中长枪一往无前的刺了出去。他身后的两个人仿佛就是他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似的。 “吱啦——!” 长枪撕破了坚硬的盔甲,锋芒无匹。 白无双闭眼侧耳倾听,闻声。眼睛睁开。美眸中带着一丝诧异、一丝兴奋。大声道:“所料不错!墨家虽然制造出了‘永动机关’让这些人偶可以一直动弹,但这些人偶经历了几千年,能量远不如刚刚制造出来的时候强盛,都有不同程度的退化!蒙坚!斩头!” “斩头!杀——!” 蒙坚一声大喝,虎入群羊般冲入机关人偶的阵型中。此时,他身后的两个人不再随他一起做动作,而是帮助他抵挡身侧与身后的机关人偶突击,有如坚实的后盾。让蒙坚无后顾之忧,完全的释放能量,陷阵杀敌。 “啧啧!这得是配合多少次才能形成的默契啊!”,杨文不禁感叹。 白无双抱着杀生剑,瞥了眼杨文哼道:“你们杨家就你一根独苗苗,就算羡慕,也玩不了的!” “嗯?你的意思是……”,杨文诧异的看着蒙坚身后的那两个沉默寡言的人,道:“蒙坚的亲兄弟?” “没错!蒙坚的亲兄弟!”,白无双重复了一遍。笑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镇北侯蒙家非常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培养家族人才的时候,一般都是选取类似蒙坚这样有天赋的,辅助两个天赋稍差的,一同磨砺、一同成长,堪称左膀右臂……这还只是步战,如果是马战,这三兄弟冲锋起来,连我也不敢轻掠锋芒!” “咚咚咚……” 随着白无双略带感叹似的话语,蒙坚那边已然完成了对机关人偶的覆灭,所有的机关人偶都被他斩头破坏了核心的机关。 杨文颇为好奇的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查看机关人偶。其实这些人偶都是包着铁皮盔甲的木头人,在这些木头人的体内则安装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精巧小机关,通过这个小机关的不断活动带动机关人偶的活动,相对的,机关人偶的活动也给那个小机关带来能量,如此形成循环,再加上那些铁丝绳牵连的关节等等,让机关人偶乍看起来真的与人无异。倒是这些机关人偶到底为何能够在遇敌的时候做出准确的反映,杨文搞不明白。 “一堆废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走了!”,白无双不满的说道:“接下来肯定有不少机关人偶的巡逻队,我们今天要先接近内城,要快点儿!” 杨文在十一个机关人偶中找了一个还算完全的小机关取了下来,放到身后的包裹中,起身道:“这东西很有价值,我得拿回去一个。” “不嫌累就随你的便!”,白无双颇为不耐烦,伸手从怀里掏出羊皮纸,看了几眼玩味儿的说道:“忽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儿去看看?” 蒙坚没吱声,事实上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多嘴的人。 杨文不同,在白无双那种你不回答就是不给面子的逻辑下,他只好捏着鼻子说道:“什么地方?你要是有兴趣儿,我们哪敢没兴趣儿啊!” “万兽园!据记载,当年始皇帝的陪葬中有万种妖蛮,最次的也要进士级别的才能被选中!”,白无双合上羊皮纸入怀,道:“时隔三千年之久,也不知道那些妖蛮到底死没死绝。我可是听说有很多妖兽善于沉眠,以此来停止身体的消耗,延长很久很久的寿命呢!” “无论有没有,那里应该都很危险吧?”,杨文试探着问了句。 白无双一撇嘴,拍了拍手里的剑哼道:“就算有活着的,看到这柄剑,也能把它吓尿了!你信不信?” 杨文:“……” 白无双说的并不是大话空话,她说的是事实,没经历过秦皇时代的人是不会理解白起的地位的。作为震古烁今的狠人,被封为“杀神”的白起可不仅仅只有长平一战,坑杀赵卒四十万的凶戾行径。为了尽快的消灭六国有生力量,尽快统一中原,迎战妖蛮,白起手上沾染的人族鲜血足有百万之巨,而妖蛮殒命于白起之手的却是这个数目的数倍有余。 帝国南方交州边疆横亘的白骨岭,那也是白起一手导演的。那一战,彻底将交州纳入秦皇麾下的同时,他也焚杀鼠蛮、狐蛮、狮蛮、妖族妖猴一族、妖蛇一族等等十数种族一百三十万,据说当时惨嚎震天,战火点亮半个天空,连当天晚上的月亮都是血色的。或许也正是杀戮过重,白起最终也没有的善终……被关在万兽园的妖兽如果有活着的,见到那柄杀生剑,只怕真的会被吓尿了呢。 随着白无双在前边带路七转八弯的走了好一阵子,杨文几人也终于来到了万兽园。 这万兽园估计也是当初秦皇仿照阿房宫里的斗兽园而建立的,不过斗兽园是给活人玩的,而万兽园则是赔死人乐呵的。 走进万兽园,那种腐朽的气息却几乎没有,隐隐的还有一些异香也不知为了什么。 从那写有“万兽园”三个鎏金红底儿的匾额下走进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树木之下的皑皑白骨。 “这里居然有树木生长?”,杨文诧异不已。 “你关心的方向错了,这种奇异植物妖界并不少见,火山口都能长,更何况是地下?”,白无双捡起一根白骨看了几眼,道:“我先比较好奇的是……谁将这些妖兽吃掉了!咯咯咯!真是有意思,难道是自相残杀吗?” “我倒觉得咱还是好奇心别那么重,随便捡点好东西就回去得了!”,杨文打了个寒颤,心忖:能把至少都是进士修为的妖兽当成果腹的事物,那得是什么?好恐怖…… “没出息!”,白无双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 杨文一叹,心中不满也得忍着,童年留下的阴影还真是……想想还有点小恐怖呢。 随着深入万兽园,开始逐渐出现各种笼子,无一例外,这些笼子里都只剩下一堆枯骨。但这些枯骨并不是自然死亡后腐朽而成,因为那些笼子都是打开的,那些骨头上都有着很多牙印儿,全都是被吃掉的! “谁?出来!” 忽然,白无双眉头一挑,清冷的喝道。 沉默…… “真不愧是‘女人屠’,杀气好旺盛,奴家好怕哟~~~” 嗲嗲的声音在黑暗中转出,那人披着黑色的长袍,戴着风帽,蒙着绣有黑色云彩的白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双眸。不过,从她那长袍也掩盖不了的曼妙丰腴的身姿,以及面纱下的脸型来看,应该也是个漂亮的红颜女子。 “黑云的人?你跟踪我们?”,白无双右手已经搭在了杀生剑的剑柄上,可爱的脸蛋儿杀气四溢。 “不不不!事实上奴家比你们还要早到一步的!这不是跟踪,叫做不期而遇,是缘分!”,那女子笑眯眯的说道:“不要动怒啊!奴家好怕怕的!” 白无双手握剑柄,冷哼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跟踪我而来,现在!立刻给我滚!不然,我一定会一条一条的把你撕碎了算!信吗?” “信!当然信!奴家怎么会不信呢?”,那女子咯咯地笑着,袖子下的芊芊玉手指了指杨文,说道:“在这之前,能让奴家与这位世子殿下说几句话吗?” “我……” 白无双的怒目而视下,杨文打了个哆嗦,双腿紧夹,话都没说的出来。 “世子殿下!瞧瞧这是什么?”,那女子忽然从袖子中掏出一块白色的玉佩。 杨文面色陡变,怒道:“你们对我三姐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她的玉佩?” “别误会,世子殿下!”,那女子莞尔一笑,轻飘飘的施礼道:“受杨素素之托,要奴家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呢!本想等这次始皇陵行结束后前去找你,没想到你却出现在这里,奴家也只能不得已的过来喽!” 杨文:“……”,这都什么跟什么? ps:ps:求订阅、求赞、求推荐票、求打伤、求月票、啥都求…… (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一百一十九章妖王的尊严 不知为何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夜明珠,仿佛天外的月亮,能在地下世界弄出这么个玩应儿还真是罕见。也好,夜明珠清清冷冷、幽幽淡淡的光华普照四方,倒省了进来的人消耗文力去加强视力,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文力能省则省才是正途。 逐渐深入万兽园,气氛稍显沉默。 盖因队伍中新加了个什么杀手组织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个颠覆杀手形象的存在,进来后便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一会儿问白无双手里的杀生剑锋不锋利,一会儿又质疑蒙坚身上的盔甲重不重,到后来她又开始缠着杨文,捏捏这儿,摸摸那儿,直呼杨文柔嫩可掐…… 杨文真的很无奈、很无奈,不留痕迹的躲过那女子的摸索,叹道:“你真的是来保护我,而不是逗我玩儿的?” “怎么会这么问?要不是奴家欠杨素素一个人情,奴家还不愿意来呢!你这么说,真是伤了奴家的心啊~~~” 望着那双眼泪挂眼圈儿,好像马上就有泪珠儿滚落下来的眸子,杨文捂住了额头,心中暗忖……这是三姐请来的救兵?而不是三姐请来的逗比?没错!就是这个词儿! “你叫什么名字?”,白无双忽然扭头过来问道。 那女子有些惊愕,但却咯咯地笑着回答:“奴家叫花玲玲,花朵的花,很好听吧?” 白无双眯着眼睛哼道:“是挺好听,但我希望你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缝上!黑云虽然名头不小。但那仅限于外边。在这里……我最强!懂了么?” 霸气侧漏了……杨文心中暗道。 花玲玲笑眼眯眯,不说话了。不过……这个脑袋好像缺根弦儿的家伙又开始对杨文比划手语:好可怜啊~~~你就不安慰一下奴家嘛?亏你还是个男人!哼! 杨文:“……”,等老子打得过你的时候,一定要把你吊起来打,还摆成十八摸的模样,嗯!再加上那个女魔头! 白无双的脚步停了下来,四处观察着,可爱的脸蛋儿上出现一丝凝重。 杨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不同。从万兽园进来后,白骨一点点的减少,从巨大的骨棒变成骨渣,现在骨渣也没有了,却出现了树皮、树叶光溜的枯树,乃至于一些机关人偶的残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真的有被关在这里的妖兽存活下来,将全部的妖蛮作为自己果腹的食物,当妖蛮这些血食没有后,他又将树木、机关人偶当做食物。只不过他现在还活没活着尚未可知。 “肉——!” 一声大吼倏忽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但见远处的房屋中窜出一道黑影,几个闪身便到了近前。 “肉!我闻到肉味儿啦!哈哈哈哈……呃……” 那黑影是用妖语说的话。本来他情绪非常激动,已经忍不住的要扑上来,不曾想眼睛忽然间盯住了白无双手中的那柄杀生剑,话音戛然,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变得情绪激动,惊恐不已,歇斯底里。 “杀生剑?杀生剑——!” 那头妖兽全身漆黑,瘦骨嶙峋,高有三尺,长约一丈,形似豹,背后却有双翅膀……冥豹?习惯生活在黑暗以及极端环境下的妖兽?而且这还是头妖王级别的妖兽,据说冥豹在同等级妖兽中仅次于寥寥数样妖兽,名列前茅。难怪他能不死,还将其他妖兽做了食物,杨文心中暗叹。 白无双冷冷的将手中的杀生剑抽出一截儿,盯着冥豹的眼睛,道:“听的懂人话么?听得懂那就结下血契,认我为主,不然,死!” 杨文心里都忍不住替白无双捏了把汗!心忖:这女魔头口气也略大了些吧?人家好歹是妖王!妖王是什么?那可是……呃?大爷的!有点尊严行不行?你是妖王啊!不是小狗儿!娘的!尾巴都摇上了…… 冥豹才不傻呢!他在始皇陵内生活了不下去三千年,从未见过有人进来,如今有人进来了,说明什么?说明可以带自己出去!三千年了!谁他娘的还愿意在这里啃树皮?只要能出去,别说认主,就是当牛做马也完全没问题啊!更何况如今认的主人还是杀生剑的持有人! 望着那柄血色的剑,冥豹就忍不住的打寒颤。 结完血契,冥豹摇身一变,化成人形,变成了身披黑袍、枯干瘦弱的老者,头发虽然是黑色的,但眉毛以及胡须全都是白色的,脸上的褶子很多,犹如风烛残年一般,惹得白无双很是不快。 白无双冷冷的说道:“瞧你这幅模样,不会是快死了吧?” 冥豹连忙用磕磕绊绊、腔调怪异的人族语言回答:“不……不会……只要出了始皇陵……多吃些……就能恢复,这是……冥豹一族的特质,寿命悠长堪比……龙族!” “说话说得这么难听,闭嘴!”,白无双没好气儿的呵斥,接着却是问道:“还有其他活着的妖兽吗?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冥豹那张老脸哭丧着,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了,犹豫了好半天,在白无双的盯视下,他接着用他那怪异的腔调说道:“主人……我,我叫冥无双……” “闭嘴!什么冥无双?叫黑子!” 听着白无双那霸道的非同一般的话,杨文心中暗暗感叹:这是在训狗吗?人家好歹是个妖王,最起码也要有点儿……大爷的!还要不要点脸啦! 冥豹讨好似的看着白无双,道:“谢……谢主人赐名!万兽园还……还有只妖蚕逃跑了,应该……还,还活着,他、他是冰蚕,可以……沉,沉睡!” “闭嘴!说几句话这么费劲!”,白无双冷冷的从身后包裹中掏出一点食物,扔给黑子,道:“你对始皇陵熟悉吗?熟悉就前边带路,身上带的东西不多,等出去了再说。” “谢……谢主人恩赐……” 瞧瞧!瞧瞧啊!这就是别人家的妖宠!杨文心中苦涩不已,再想想自己里边那条龙女,真是大爷一样的姿态,感情过来就是为了吃吃喝喝的。 继续上路,有了老黑子的带路,一行人接连顺利的避过十几队机关人偶巡逻队,来到始皇陵的内城墙。 远远望去,那城墙上人头攒动,不过不是人,都是机关人偶,甚至还有佩戴了弩箭的人偶。这些倒也罢,在内城的城墙外,竟然出现了传说中的秘银河!珍贵无比的秘银,被秦皇用来当做城市陵墓的护城河!就算是再败家的皇帝,也没有他这么牛气的啊!真不愧是千古一帝。 老黑子磕磕绊绊的说道:“我进……进去过,机关太多,被……被打回来了。” “连你这个妖王都被打出来了?”,杨文有些诧异的插言问道。 老黑子摇了摇头,道:“三百年前……我,我就没东西吃了,实力下降的……的厉害,还没,没有主人强!” “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杨文点了点头,看向白无双,小心的问道:“无双,你的实力如何?” 白无双看了眼手里的杀生剑,道:“越级挑战进士,只要不是兵家的进士,可战而胜之!” 杨文捂住了脸:“……”,这也太彪悍了吧?还好当年没跟你结亲! 从进来便沉默不言的蒙坚忽开口说道:“这道城墙高达三丈三,城墙上有两千余机关人偶,并且配有弓弩,城墙上也有着自动的机关,只要碰触,便是万箭齐发。城墙后还有不下余三万机关人偶守护皇陵内城……必须找出安全的道路,不然的话,进去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内城的地图不是在你手上吗?看看!”,白无双说道。 蒙坚伸手指了指脑子,道:“我没拿,全部记在这里。不过,这道城墙修建的时候,我蒙家先祖还没接你白家先祖的班,所以……这道城墙我也不知如何破解!” 白无双蹙着眉头,思索不定。 等了好久,杨文不耐的说道:“既然没有办法,那不如就在外城搜刮一下算了,我看天上那颗夜明珠不错!” “你懂什么?内城中的好处,尤其是给始皇帝陪葬的好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就足以震世!尤其是始皇帝的棺木,光给他抬棺的便……” 白无双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杨文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 相较而言,杨文是这些进入的人中,最没有目的的一个,他根本不知道其他人是冲着什么来的,为了搞清楚这件事,他也不得不用言语刺探一番。果然,有所收获。 “哼!” 冷哼一声,白无双望着那高耸的内城城郭,缓缓的将杀生剑抽出来一截儿,道:“既然没有能够上去的捷径,那就用笨方法,一点一点的试探再说!” “等等!有点不对劲儿!”,蒙坚大喝道。 已经晚了,白无双可是个杀伐决绝、独断专行的人,她既然决定了,怎么会更改?红色的杀生剑带着惊天杀气,已然出鞘! ps:ps:第二更,求推荐票、求赞、求订阅、求月票、求打伤、啥都求…… 第一百二十章高耸的城墙 一个人强攻高达三丈三且守卫机关人偶两千余的城墙是什么样的豪情壮志?或者,那已经不是豪情壮志可以形容,说为狂妄才更合适些。 不顾蒙坚的劝阻,白无双已经开始行动,手中杀生剑带着惊天剑气,一剑光寒,目标直指那道巨大的朱漆红门,她要将城门强硬的破开! “轰隆隆……!” 强有力的剑气斩击撞向朱漆红门,发出巨大的轰响声,烟尘滚滚。 待烟尘散去,那道红门却依然伫立,白无双的剑气没有伤其一分一毫。 “嗖嗖嗖——!” 入侵者被发现,城墙上的守卫机关人偶拉弓抻弩,一轮攒射毫不留情的向白无双飞来。 白无双手持血色的三尺杀生剑,犹如翩翩白蝶在箭雨中飞舞,脚步更加接近城墙。既然不能用最简洁的方式攻破城门,那也只好选择强攻上城墙! “轰隆隆——!” 又是轰鸣声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石头磨擦发出的那种声音,说不上悦耳,但也绝不好听。 “小心!” 杨文大声提醒道。 白无双一抬头,只见原来平整光洁的城墙竟然活动开来,许多方石掉转了个儿,露出了隐藏在里边的机关!箭簇的锋锐在夜明珠映照的光芒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嗖嗖嗖——!” 更加密集的箭雨倾洒而下,如果说之前机关守卫射出来的羽箭不过是毛毛细雨,那现在便是瓢泼大雨!而且。在这些瓢泼大雨似的羽箭中。还隐藏着巨弩射出来的长矛! “喝——!” 白无双娇叱一声。手中的杀生剑带着猩红的血芒横扫出去,仿佛泼出去一盆鲜血,红色的光茫画了个优美的弧线,竟是将所有的羽箭全部碾成粉末!但她的消耗似乎也很大,选择了退避,一步步的想要撤回来。 “吱嘎——!” “轰隆隆——!” 这时,始皇陵内城的城门开了!随之而来那巨大轰鸣声则让众人毛骨悚然! 只见那城门内奔出来一队骑兵!与机关人偶一样,被机关人偶骑在身下的战马也与正常的马匹极为相似。全身披着厚厚的甲胄,只留出双眼的位置……机关人偶骑兵队! “该死的!跑!” 蒙坚大吼一声,率先带着身后的两个兄弟开溜。 蒙家三兄弟是行伍之人,自然晓得骑兵与步兵的差距,假如说现在碰到的是千余步兵,也许他还会为了试探下内城墙的进入道路而努努力。关键在于,冲出城外的是千余骑兵!那强大的冲击力足以令在场的几人应付不来。也许一番苦战可以获胜,可付出的惨痛代价却不是众人能够承受的。 白无双也是面色数变,转过身,几个跳身便朝着房屋林立的地方跑去。 “就是坑啊!咱们跑!” 杨文哀叹一声。同样撒丫子就跑,当然。也没忘记提醒了一句花玲玲与冥豹老黑子。 “轰隆隆……” 机关骑兵在冲锋时显得比真正的骑兵声势还要足,并且由于那墨家人的该死技艺,竟是能够让这些机关骑兵骑射!嗖嗖的羽箭就追在杨文的屁股后,好几次他都差点儿被射中,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跑着跑着,一回头儿,杨文忽然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老黑子还有花玲玲全都不见了,顿时有一种再次被坑的感觉——娘的!我这么跑,感情是在给你吸引火力啊! 人总是跑不过机械的,杨文也学着白无双的样子,开始翻越外城区的墙壁与房屋,由此来躲避机关骑兵的追踪。 果然,这个方式是有效的,失去了杨文这个目标后,机关骑兵犹如无头苍蝇,站在原地好半天不动弹,很久后才调转马头回了内城区。 “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机关骑兵的眼睛并不是用来装饰的?真的能够‘看’到人?”,杨文趴在一间宫殿的屋顶上,感叹不已:“三千年前的机关技术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简直不可思议,对比之下,现在的墨家没落了许多啊!” 待内城区的城门关闭后,杨文也松了口气,默默的从背后包裹里掏出一块肉干,就着清水慢慢咀嚼。被机关骑兵这么一追,他现在算是暂时与白无双等人分散开来……或者说白无双等人另有打算,不准备带自己一起玩儿了,所以借着由口一去不返,溜了。 “不仗义!” 杨文嘟囔着懒散的靠在宫殿的屋脊,开始琢磨:白无双之前差点被自己套出话风儿,说始皇陵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内城,尤其是真正埋葬始皇帝的地方,甚至还可能有文祖仓颉造出来的第一个字。蒙坚同样也说过这样的话……难道那里真的有不为人知的异宝?有关于始皇帝为何虽不是文道中人却把文道压在身下的秘密? 与上次进入洛都鬼市地下城不同,杨文这次进入始皇陵根本没抱有任何的想法。当然,这也与始皇陵内的危险超出鬼市地下城数个档次有关,想有所作为都难。 “咦?” 优哉游哉的小憩一会儿醒来,杨文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一群人,同样站在内城城门处试探,然后也同样被机关骑兵追杀如狗。 阴阳家连同武文候薛家、法学世家李家的人?杨文嘿嘿的冷笑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进来并不是没有目的呢!让别人不开心,不也是自己的目的? 摩挲着下巴,杨文发出阵阵毛骨悚然的笑声,笑声戛然而止,他又想起了……好像进入始皇陵的除了薛石比自己菜,似乎——别人都是举人级别的吧?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杨文思索不定的时候,原本被机关骑兵杀退的一伙人,又重新聚拢回来,开始商量对策。 金玉候潞尤嘉查看四周,道:“看样子白无双等人也被这道墙阻拦了,可能还在四周窥视我们……”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李家李公明摇头道:“我想,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攻破这道城墙吧?不仅仅是他们,我们也一样啊!如果连这里都不能攻破,更遑论是进去其中啦!” “那该怎么办?”,潞尤嘉为难的捏着下巴说道:“就算攻破了呢?内城中还有不下于三万机关人偶,那些机关人偶中,还有能够驾驭机关兽的,战斗力更强……薛兄!你难道没有什么建议吗?” 见潞尤嘉看向自己,薛葭思考一番,说道:“想法我倒是有的,不过操作的难度可能会很大。” “哦?既然有想法,那就说出来供大家参谋下啊!”,潞尤嘉温和的笑着。 薛葭看了眼李公明,耷拉着眼皮缓缓说道:“刚才追击我等的机关骑兵大约有一千多一点,我们薛家这次来了八个人,阴阳家有十七人,李家有四人,共计二十九人。我的意思是,派人不断的将机关骑兵向外城区吸引,以达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从而造成内城区的腹地空虚。如此一来,留下三到四人,强力的攻破城墙,直插中心……” 沉默了许久,潞尤嘉看向李公明道:“操作方法的确很复杂,尤其是很考验吸引骑兵出去的人,这些墨家打造的机关人偶可以追踪活物,一旦隐藏,他们就会自动的回到内城,想将它们分批次的引出去,并且留出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冲击城墙,很难啊!” “不是办法的办法,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值得一试!李明!你先来!”,李公明当机立断,回身叫人出阵。 那个叫李明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的从躲避地点走出,直奔城墙大门,很快便引走了一队骑兵。 远处。 “噫噫!人多果然也有人多的好啊!”,杨文有些看明白了,嘴里感叹着:“分批次的将内城腹地驻守机关人偶调动出去,强攻城墙……不过,他们也太自信了一点儿吧?可不要忘记城墙上那两千余守卫机关人偶并不算在那三万骑兵人偶中,仅仅凭借几个人就想攻破满是机关的城墙?哪怕过去了又能怎样?我才不信内城除了那些机关人偶,就没有有别的东西在!” 杨文明白这个道理,潞尤嘉等人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真的是没有办法。 从判断白无双与蒙坚没有越过这道城墙后,潞尤嘉便明白了——白无双与蒙坚手中掌握的地图也没有关于这道城墙的记载!掌握地图的都没有办法,更何况他们!智取俨然只是句屁话,强攻才是硬道理! “轰隆隆……” 机关战马的轰鸣声每隔盏茶时间便会响起一次,足足二十五次后,只剩下薛葭、薛石兄弟,以及潞尤嘉与李公明。薛石是作为特别意义出现在这里的,而剩下的三人都是攻破城墙的主力,谁也不会再过去吸引机关骑兵啦! “内城区至少还有五千机关骑兵,人数还是不够啊!”,潞尤嘉有些无奈:“早知道多准备些龙血好啦!” 李公明甩了甩袖子,道:“无妨,我猜内城区的机关人偶出动到一定数目后,就不会再出动了!剩下那五千机关骑兵只怕不会再出来一个,咱们……攻城吧!” ps:ps:第一更,求订阅。 (感谢林汗筒子、盗版读者筒子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一百二十一章何等的霸气 三丈三的城墙有如横亘于前的山岭,天堑一般令人难以攀登,可只要想想始皇陵内城核心地带所能够得到的好处……又有谁不愿意拼死一搏呢? 企图得到青龙戟未果的情况下,薛葭选择了传承自“古之恶来”,三国时期大将典韦的文器鬼头双戟。夸张的鬼头双戟如今被他舞的灯草似的,只听“叮叮叮”不停的声音,竟是将机关城墙上射来的箭雨全部挡下,护住身后的潞尤嘉以及李公明,逐渐接近秘银护城河。 潞尤嘉等人选择了登城而上,而没有选择攻击看似更简单一些的城门,盖因那城门后还有五千余机关骑兵没有被引出去,城墙上却只有两千余较弱的机关人偶,无论从质量还是从数量上来说,选择攻破城墙都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潞兄!” 随着薛葭的提醒,已经接近护城河的潞尤嘉双手中捏算着不同的手印,地面上的土好似听了他的话,竟是在秘银护城河上,生生的造了一座横跨两端的土桥。 实际上这是阴阳家特有的手段,“太极阴阳、五行八卦”,阴阳家凭此创造过很多威力奇大的文术,甚至是不需要配合战诗战词的文术,诡异的很。 “轰隆隆……!” 在潞尤嘉三人接近城墙时,忽生异变,城脚下一阵巨响与烟尘后,从地面升起了荆棘墙,那狰狞的长刺将半面城墙都布满。再加上没有铺上的上方城墙的机关,想要攀登上去,难若登天。恨得三人牙根儿都痒痒。直把墨家祖先骂了个遍儿。 “怎么办?”。薛葭沉声道:“再过半刻。引开机关骑兵的人必然会有撑不住的!” 身材矮小的李公明双眸一瞪,正色道:“事已至此,岂能功亏一篑?尤嘉!准备登城梯!我来破防!” 潞尤嘉咬牙应承:“好!” 得到潞尤嘉的回答,李公明深吸了一口气,袍袖无风自动,整个人变得都很威严,盯着城墙上的机关与荆棘,只说了一个字儿——“开!!!” 暴喝声宛若雷鸣。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那城墙上的荆棘与机关竟是活生生的被李公明清出来一条路! 潞尤嘉的配合马上到来,地上的泥土随着他的手势聚集、变换,逐渐形成了通往城墙上的云梯! “啧啧!这是三才阵啊!”,杨文远远的看着,咋舌不已,鬼市地下城中,他看过阴阳家的学子施展,比较明显的是,他们与潞尤嘉三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潞尤嘉占据天位,清灵高远。负责协助。薛葭占据地位,沉稳广阔,负责防守。那法学世家李家的人占据人位,威严大气,负责调度……威力是不错,不过嘛……” 嘀咕着,杨文眯着眼睛打量那位躲在距离城墙较近的树丛中的薛石,隔着老远,他都能感觉到薛石身上的惊恐不安,无声且恶劣的笑着,喃喃自语:“要不要抄了他们的后路呢?反正我现在跟薛家也有仇儿……嗯,还是算了,万一他们攻破了城墙呢?要是抄了他们的后路,难保功亏一篑嘛!我还是耐心等等,瞅机会进去瞧瞧,那可是秦皇墓啊!” 潞尤嘉三人哪曾想到杨文居然再打他们的主意,他们三人现在陷入了苦战,从四方云集而来的机关人偶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长矛、短剑,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刺向他们,情势岌岌可危!也怪这秦皇墓内城的建造方式,三面环山,且空中不能通过,只有这一面城墙可以通人,但却有机关守卫的强力把手。 潞尤嘉一个不小心便被机关人偶射出来的暗箭擦伤了手臂,漂亮的脸蛋儿顿时狰狞起来,怒吼道:“蒙坚!白无双!我知道你们在这儿!还不出来帮忙?别他娘的指望我们替你们冲锋陷阵,你们坐享其成不出力!” 以潞尤嘉的性格能爆句粗口殊为不易,可也能够看得出他现在是有多么的窘迫。 他的怒吼起作用了,只见远处一道靓丽的白色身影翩然而来,身边还带着一只又瘦又干的冥豹,手中血红的长剑已然出鞘,杀气顿时笼罩在天空。 白无双率先来了,蒙家三兄弟也不遑多让,不知怎么搞的,居然抢了三匹机关马作为战骑,速度竟然比白无双还要快上几分,如履平地的驾着机关战马榻上土梯,奔腾而上。 “真是精彩!”,杨文连连咋舌,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脑袋一偏,咧嘴道:“走路能不能有点声音?想吓死人吗?” 来人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诧异,疑道:“你是怎么发现奴家的?以奴家的脚步,不可能距离你三丈远时就被发现啊!” 杨文觉得自从得到文辞枯木作为文器后,他对任何的文力波动都很敏锐,花玲玲想要跃上如此高的宫殿自然少不得运用文力,他当然能够感觉得到。 打了个哈哈,杨文不悦的说道:“还说什么受三姐之托来保护我呢!出了事儿比谁溜得都快,还拿我当诱饵,不仗义!” “咯咯咯……” 花玲玲掩嘴轻笑,说道:“情急之下,情急之下嘛!不要生奴家的气好不好啊?” 杨文打了个寒颤,道:“早就想跟你说说这事儿,咱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儿?你这样说话,我会把持不住的!” “咯咯咯……” 花玲玲又是一阵轻笑,笑过之后,正色道:“你真的准备进入内城皇陵?为什么非要去呢?” “好奇啊!”,杨文趴在宫殿顶上,瞭望远处城墙上的激烈交锋,道:“有他们在前边冲锋陷阵,我就进入捡个小便宜什么的就行了。对了,你的那两个同伙呢?为什么不见人?” “如果……奴家告诉你,他们已经进去内城了呢?”,花玲玲斟酌着说道。 杨文嘴角抽搐着,满是不可置信,打量几眼花玲玲道:“我可是一直盯着城墙这边,没见有人进去啊!” “眼睛是会骗人的!”,花玲玲叹了口气,道:“可怜啊!他们根本就不搭理奴家,也不带着奴家呢!杨世子?小哥哥~~~” 杨文捂着额头,权当没听见,硬邦邦的说道:“有事儿说事儿,别弄那些没用的!” “咱们回去吧?”,花玲玲颇有些认真之色的说道。 杨文张了张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花玲玲接着说道:“就奴家之前了解的小心,始皇帝陵墓内的危险,这才算是……刚刚开始啊!内城的地方不仅有大量的机关人偶,还有能够驾驶机关兽的机关人偶,实力不是一般的强。再有就是那些机关,如果不通晓,只会惨遭横死。更有道家布置的核心阵法守护始皇帝棺木。看似这里是做宝山,实际上也是个埋骨地啊!考虑考虑?” 见花玲玲说的很真诚,杨文心里边儿也有点动摇,琢磨着,说道:“入宝山却空手而归,说不过去吧?你看你看,他们已经清除了上方的机关守卫,真是效率卓著,咱就不去凑个热闹?” 花玲玲笑了,不置可否,反而道:“你确定?白无双根本就不在乎你,虽然杀生候交代她照顾你来着。蒙坚……蒙家这次同样来者不善,一不小心可是要被杀哦!至于李家与黑云暂且不说,你跟那位阴阳家左司命、武文候小侯爷可是仇恨不小,咱们如果跟他们一起行动,合适吗?” “嗯!那咱们单独行动?进去转一圈儿,不管有没有收获就回来?”,杨文道:“如何?” “好!谁叫奴家命苦呢!”,花玲玲哀怨的叹惋。 城墙上,激烈搏杀后,终于有机会歇息的潞尤嘉、白无双等人望着内城处,顿时感到深深震撼,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良久,薛葭先返回了城下,将薛石接来,而后默默的跟在队伍后行进,转眼间消失在城墙上。 杨文与花玲玲见状,飞速的奔了过去,刚上了城墙,杨文便张大嘴巴,僵立当场。 花玲玲同样好不到哪去儿。 只见内城远处的中心地带,一座黄金棺木悬浮于天空,棺木上布满了奥瑟的黑色符文,神秘、高贵、优雅。那棺木下,九龙抬棺!龙并不是做出来的雕像,而是——真龙!肉身不腐的九条金龙!另有一杆黑底红线的朱雀旗依稀还有往日铁血的色彩,那是大秦帝国的昔年荣耀! 九龙抬棺,真龙陪葬!这是何等的霸气啊! 杨文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喃喃道:“难怪敖雪那个贱人要我碰到龙珠一定要捡回来……原来如此,她早就知道始皇陵内有真龙陪葬!” “知道东海龙圣从前又称什么吗?”,花玲玲感叹着问道。 杨文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那些?据说那位东海龙圣在千年前便成为妖圣了。” “龙十太子!”,花玲玲的手都有些颤抖,深呼几口气才说道:“我原以为记载是假的,现在看来……那九条金龙是它哥哥!” 杨文的震撼无以复加,久久不能语。 “走吧!咱们得跟上他们,不能被摔得很远,否则的话,躲不过那些机关的!”,花玲玲拉着杨文的胳膊向前走。 ps:ps:第二更。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二章秦十二金人 走在城墙上,望着内城的宫殿林立以及广阔点兵场上伫立的五千机关骑兵,饶是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杨文也不得不一次次的咋舌惊讶,心中也是在想着:始皇帝如此穷奢极恶的搜罗天下珍宝,加之修葺圣长城、通水渠等大型的工程,恐怕也耗尽了国力,才导致秦帝国二世而亡吧? 花玲玲黏黏糊糊的抱着杨文的胳膊,小鸟依人的靠着杨文的肩膀,好像与杨文关系是有多亲密似的。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正常人。正常的大家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出格的勾当呢?真是一点也不含蓄啊。 前方的白无双、潞尤嘉等人愈走愈快,杨文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不留痕迹的挣脱花玲玲的黏糊,说道:“咱们也得加快些步伐,你不是说内城中遍地是机关吗?不跟住他们,咱们也过不去。” “别急嘛!”,花玲玲重新抱住杨文的手臂,笑嘻嘻的说道:“想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杨文眉头一挑,来了兴致:“你知道?” “奴家当然知道啊!”,花玲玲笑嘻嘻的扯着杨文的胳膊,坐在城墙垛上,芊芊玉手指着远处的始皇帝棺椁,道:“先歇息一会儿,奴家要休息休息,好累的……世子殿下,提及始皇帝,你会想到哪些东西呢?不要说威严、霸气这些虚的东西,说说圣长城一类的具体东西。” 杨文望着始皇帝的九龙抬棺。沉吟好久,道:“圣长城是其一。天下十九州中,在春秋战国之前,只有九州之地,其余的十州是始皇帝见礼秦帝国后扩张而来,这是其二。其三,我曾听说始皇帝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令阴阳家先祖徐福造蜃楼船,前往海外寻找仙山?难道他们想要找的是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咯咯咯!连老、庄、孔三大至圣都不过活了几百岁,人族最长寿的彭祖圣人也不过八百而亡。东海龙圣倒是活了有三千年了。不过现在据说也垂垂老朽。没有多久好活,连龙族都尚且如此,遑论其他?长生不老?那只不过是个好听又好笑的故事!”,花玲玲摇着头。道:“不是这些。你再想想?” “书同文、车同轨。这是我能想到的其四。其五,阿房宫,还有这座令人惊叹的骊山墓吧?”。杨文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若再让我说,我还真想不到什么。” “那你有没有听过:始皇帝二十六年,‘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鑜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意味天下一统,千秋万代?”,花玲玲笑着提醒道:“十二金人!” 杨文点了点头,道:“是啊!但……置廷宫中,又不是始皇陵墓!据说后来因咸阳宫被项王攻破,那十二金人又被融为铜水,重新铸成刀兵。” “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金人有二十四呢?”,花玲玲盯着杨文惊诧无比的眼睛,接着又问:“九鼎可曾听说?” “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中于当时夏王朝的都城……”,杨文停下话语,转了转眼睛,道:“难道……” “没错!秦皇得九鼎,执掌国运,力压文道,故而结束战乱,一扫八荒**,成就无上伟业!”,花玲玲道:“后来始皇帝便将那九鼎融化,铸成金人,陪葬于他的墓中,想以此用来镇压国运,让大秦王朝世代延续。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大墓被文道百家联手做了手脚,十二金人并不能凝聚国运,能够凝聚国运的东西变成了……玉玺!” “你说……国运?”,杨文有些不解的说道:“那是什么?真实存在吗?” “真实存在!”,花玲玲点头道:“秦皇天纵奇才,凝聚万民信念与己身,受命于天,自然可镇压文道。其实,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打个比方吧!历代王朝的开国皇帝或是两三代之内的皇帝,多数都雄才伟略,一呼百应,善始善终,而延续几代人后,王朝便会出现不安稳、动荡、等等因素,这其实便与国运有关。国运强则帝王强,国运弱则帝王弱!这就是秦皇虽不修文道,却力压文道的秘密所在!” “我还是……不太理解!”,杨文摇头说道。 花玲玲咯咯地笑着,说道:“理解不了,奴家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奴家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这十二金人从始皇墓中流出,那么帝国的天下必将——大乱!” 杨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花玲玲那双眸子,确定她是不是在说谎。 花玲玲似乎看出了杨文想些什么,笑嘻嘻的说道:“奴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哦!奴家说的可是真的!国运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会威胁到文道的存在。若十二金人全部被天家得到,那你们这些藩王或者其他的文道中人必将沦为天家奴役。若这十二金人分离开来的流出到你们这些藩王手中,那天家的地位就会遭受威胁,大乱,并不是虚言妄语!” 杨文微微蹙眉,叹道:“这就是那些人来的目的?不知他们是要将十二金人送给天家,还是用十二金人霍乱天下?” 花玲玲托着下巴,说道:“据奴家所知,阴阳家的人现在与天后穿的是一条裙子,他们此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将十二金人拿给天家。武文候府倒是胆子大,他们已经不满天家的冷待啦!白家、蒙家来却是为了阻止这些人,法学世家李家的人……不明朗,谁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那你们黑云呢?”,杨文道。 花玲玲摇头:“不知道。虽然在同一个组织,但黑云的人向来独来独往,奴家这次本来就是想看看热闹,顺便瞧瞧有没有便宜客占,碰到你后就变成保护你。其他的两个人我可就不知道喽!”,顿了下,她笑嘻嘻的问道:“那你是希望这个天下兴旺呢?还是衰亡呢?” 杨文愣了下,好半天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好半天,长叹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花玲玲的笑容消失了,仔细品味着这首诗词。 而杨文的身边此时多了株枯干的小树儿,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像很兴奋似的。 文辞枯木?它怎么不受控制的就出来了?杨文有些惊讶,同时也伸手去摸了一下文辞枯木,说起来,他还没召唤过自己的文器呢! 摸着文辞枯木冰凉的枯干,杨文捧在身前,仔细的观看,心想:难道要用这东西跟人家打架争斗?开玩笑的吧! 文辞枯木好像有所察觉杨文的想法,不满的晃了晃树身,在朦胧的白光下,竟是摇身一变成了模样有些丑陋的弓身!还未等杨文惊讶,它又是摇身一变,变成了枯木剑。再变,是柄锤子…… 变戏法儿呢?杨文翻着白眼儿,道:“弓!” 文辞枯木听话的变成长弓,杨文瞄准内城的一个机关骑兵,嘴里念叨着《塞外曲》:“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文辞枯木霎时光华大作,一只由文力构成的羽箭在枯木弓上凝聚。杨文捻箭搭弓,轻飘飘的射了出去。 “轰隆隆——!” 爆响声传来,那个机关骑兵竟是被这一箭精准无比的射爆! 杨文惊讶无比的盯着手中有些丑陋的枯木弓,一时间不知作何想。 花玲玲从沉思中被惊醒,看到了杨文手中的枯木弓,感觉气息有些熟悉,试探道:“文辞枯木?” 杨文还沉浸在喜悦当中,嘴上道:“嗯,文辞枯木!” “真是不得了啊!”,花玲玲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问,反而说道:“休息够了,走吧!” 杨文也没有注意其他,他还在想刚才那一下。他从来没有练习过弓箭,却能够精准无比的射中机关骑兵。而且,比起以往施展文术时候消耗的大量文力,他感觉自己刚才那一箭仅仅消耗了智海中文力的百分之一不到。所以,现在杨文在猜测着文辞枯木的主要能力——减少文力消耗。 不要小看了这个能力,在文力同等的情况下,如果能比对方多发出一个文术意味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专心一点,接下来咱们可是要深入龙潭虎穴啦!”,花玲玲转身捏了捏杨文的鼻子,将杨文捏醒。 杨文恍然,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墙最边缘的地方。 花玲玲指着城墙下方的树木隔出来的一条小路,道:“我们要从这里经过,这样才不会被机关骑兵追杀。当然啦!这条小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到处都有机关哦!” 说话间,花玲玲从城头上掰下来一点点石头屑扔了下去。 “嗖嗖嗖——!” 数百只羽箭从侧翼的山壁上射了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花玲玲道:“这还仅仅是最简单的,越向深处,机关越复杂,各种毒、陷阱、迷宫……应有尽有,很麻烦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云梦烟雾阵 如花玲玲所言,越向深处走,始皇陵内城的机关越危险复杂,陷阱、毒雾、羽箭、迷宫等等等等应有尽有。可越向深处走,杨文看花玲玲的目光越不一样,眼睛深处是掩藏不住的好奇与探寻。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连掌握着内城地图的蒙坚都必须与白无双、潞尤嘉等人靠蛮力闯过去,她花玲玲却可以举重若轻的将所有的机关直接破掉! 于地上找到一块石头,花玲玲用力一扭,拍拍手,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世子殿下无需这般惊讶,奴家的祖上也是修葺这座始皇墓的墨家机关术大师之一,我虽然走的不是墨家学说的道路,但对于先祖留下的机关术多多少少也有研究,因而对这些机关有些了解。” 杨文愣愣的点了点头,感情他这一路迷迷糊糊的,居然比别人都要轻松的很呢!不过,很快杨文就觉得不轻松了…… “不要乱动!”,花玲玲神情凝重的盯着拦在路前的树木,回头嘱托了杨文一句。 拦在路前的树木是黑色的,浑身缭绕着青色的烟雾,每一株都不是很高,但却很密集,而且还可以来回的游动,仿佛活的一样。 见花玲玲的神情,杨文也不敢有所异动,只能乖乖的等着。 花玲玲那双秀眉微微扭在一起,郁闷道:“‘云梦树’,没想到秦帝国时,墨家的技艺竟然如此登峰造极!竟然将云梦树结合阴阳太极阵,做出了这么一个怪物!难办啊!难办……” 云梦树?杨文心中一惊。他知道这东西,妖界的特产,全身缭绕烟雾,带有迷幻的特质,只要被嗅到鼻子里,便会产生强烈的幻觉,或令人发狂、或令人消极……不足而一,都是让人难以自拔,极难清醒过来,大多数中招的人都会筋疲力竭而死。 “这些树还活着吗?叶子还是绿的呢!”。杨文捂着鼻子问道。 花玲玲摇头道:“早死了。那些树叶都是假的。不过,创造这个‘拦路虎’的机关师却给云梦树做了手脚,如果奴家所料不差,这些树内部都被掏成了空洞。塞满了熬制成型的云梦树汁。你看那些树上的空洞。那是让云梦树汁自动飘散出烟雾。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奴家得想想怎么过去,这是个阵法,可不是仅仅一个云梦树的问题。” 正在杨文与花玲玲说话间。云梦树丛中隐隐的走出来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 “看来是过去的时候不得要领,中招的人!”,花玲玲沉声道:“他现在已经中了云梦烟雾,你看他的眼睛,他发狂了!” “发狂了?那会怎……他娘的!” 杨文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扑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当头便劈,让杨文爆了句粗口,连忙躲闪,连带着用手中铁尺去抵挡对方的斩击。 “咔嚓——!” 剑锋无比犀利,直接切开了杨文手中那把铁尺,擦着杨文的鼻尖儿劈了下去,将地上的石板斩成两半! “他发狂了,眼睛里看到的是自己的仇敌,会使用一切手段对付你,包括文器、文术等等,这与单纯的疯狂是不同的!他有自己的意识!”,花玲玲在一边提醒道:“用你的文器,辅助文术。有文辞枯木在,你现在也算是半个举人修为,无需怕他!” 杨文依言而行,召唤出了文辞枯木,将文辞枯木变换成了剑,单手持剑,口中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剑芒大作,杨文整个人都飞速的运动起来,忽然出现到了那人身前,狠狠的刺出一剑。 那人口中含糊不清的嘶吼,竭力的扭转身躯,枯木剑擦着他的肋骨划了过去,霎时,鲜血漫飞! “短剑!专诸刺僚!”,花玲玲饶有兴趣儿的提醒道。 杨文照做,枯木剑化作短剑,《专诸刺僚》的文术顷刻施展,一时间,他这个秀才中期的人竟是将对方的举人压制下来。 当然,毕竟是有很大的实力差距,杨文频频而来的攻击始终不能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反而将本来便发狂的对方激怒。 “可没那么多时间玩儿了!”,花玲玲叹了口气,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一记窝心脚便将那人踹回到云梦树阵当中,拉着杨文道:“就是现在!憋气,跟我跑!” 那个被花玲玲踹到云梦树阵的人倒在地上后,云梦树阵竟然突然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极为短暂,只有几息时间,不过这也足够了,足够花玲玲与杨文跑到云梦树阵的另外一边。 “呼呼……” 喘了几口气,花玲玲咯咯地笑着道:“奴家算是想明白了,难怪白无双他们可以不破坏这座阵法过去,原来是做了与奴家一样的事儿啊!” “不对吧……”,杨文摩挲着下巴道:“在咱们之前,只有蒙家三兄弟、潞尤嘉、白无双与她收的妖宠、薛家兄弟还有个法学世家李家的人,再没有别人进来啊!怎么会……多出个人来?” 花玲玲摇头晃脑的说道:“奴家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有两个黑云的人是率先进来的!” “黑云的?”,杨文想了想,貌似自己穿过云梦树阵的时候,的确看到了黑云标志性的黑色袍子与白色面巾被那人撕扯在地。看着花玲玲满不在乎的样子,杨文话锋一转,问道:“他跟你同样是黑云的人,你就不为他的遭遇……” 花玲玲打断了杨文的话,道:“世子殿下,奴家好像也记得告诉过你,黑云的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你指望奴家去可怜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破地方?要不是你执意进来看看,奴家还不想过来呢!你现在居然这样对奴家,奴家……奴家好伤心啊~~~” 杨文:“……”,说就说呗!咋还唱上了?另外,能不能别往我身上扑啊! 像是闹腾够了,瞧着杨文那一脸的无奈样子,花玲玲又咯咯的笑了起来,道:“走吧!咱们也得加快脚步的,若是完了,只怕过去连汤儿都喝不到呢!” 只怕当年费尽心机,甚至将设计皇陵的工匠全部作为陪葬的始皇帝也没想到会有今天,那些被他杀掉陪葬的工匠都有留上一手,让现在进入始皇陵的人长驱直入,很多威力奇大,足以灭杀掉大儒的机关阵法都没有一丁点用武之地的被破掉。 “马上就要到内城宫殿群啦!” 金玉候潞尤嘉颇有感叹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有如布条一样,遮蔽不了身体的衣服,饶是手中有不少破解机关阵法的秘诀,他们这些人也没少吃苦呢! 望着远处,薛葭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彩,伸手拍了拍弟弟薛石的肩膀递了个眼神儿过去,意义不明。 白无双带着冥豹老黑子与蒙家三兄弟站得很近,同样相视一眼。 到了宫殿群,各种好处接踵而至,谁也不想被对方抢了先呢! 李公明斜着眼睛,忽问道:“白家小姐,蒙家蒙兄,你们进来的目的不变么?” 潞尤嘉也看了过来,他知道,在进来之前,传承自白起的杀生候白家,传承自蒙恬的镇北侯蒙家,传承自李斯的帝国丞相李家坐在一起谈过这件事情,好像谈的并不愉快,后来不欢而散,白家与蒙家还是从靠山王世子那里弄来的龙血才能进来的。 蒙坚默不作声,没有表态。 白无双则是说道:“目的不变,宫殿群也有我想要的东西,有些东西可以拿,有些东西则不可以!我白家祖训,要守护始皇帝陵墓,尤其是核心的地方不允许有人涉足!” 潞尤嘉沉吟一番,说道:“但你也要知晓,我们可是奉了天后之命来的!你就不怕我等完不成任务,出去参你一本?” “试试!” 白无双不屑的撇了撇嘴,只冰冷的抛下两个字儿。 一个庞大且传承三千年兴盛不衰的家族,自然牵涉到无数利益,就算是天后想要动白家,也要好好考量几番呢!更何况还有与白家同进共退的镇北侯蒙家作为盟友,白无双有恃无恐。就算不说这些,在场的这些人,以白无双修为最强,潞尤嘉的威胁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如果有需要,她完全可以——杀! “道不同不相谋!”,李公明摇了摇头,叹道:“就此别过吧!大道朝天,大家各走各路!” “正合适!”,白无双冷晒一声,道:“不过,始皇帝的棺椁不容许你们染指,否则,别怪我不顾情面,剁了你们的爪子!” 李公明权当没听见,背着手转身便走。 潞尤嘉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薛葭带着薛石也走了,却没有与李公明、潞尤嘉同路,而是单独而行。 原地留下了白无双带着妖宠与蒙家三兄弟。 白无双扭头问道:“我看他们贼心不死啊!” 蒙坚像是没听见似的望着几个人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吱声,却是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李独夫好像控制不住李家了!” 白无双歪着脑袋沉思,半晌,同样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天后手段太厉害!” 第一百二十四章至亲亦可杀 天后手段太厉害,这不仅是白无双的认知,也是帝国高层所有人的共识。如果不厉害,只怕这个先帝的“才人”早已经嫁给普通人作他人妇了吧?如果不厉害,只怕她已经在尼姑庵内孤独终老了吧?如果不厉害,她现在已经死在公孙羽的谏言下了吧?如果不厉害…… 垂拱六年,十月三日。 洛都城,太极殿上。 天后高座云床,望着殿下百官,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畅快淋漓,多年的小心隐忍终于不用再忍,提心吊胆的日子此去不复返啦!那种掌握一切的感觉实在美妙的叫人难以自持。心中虽想,表面儿上天后却不露声色,甚至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太监总管萧无道站在天后身前台阶下,尖细且苍老的嗓音叫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堂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呼呼啦啦的跪倒一片,竟是痛哭不已。 “诸位爱卿,因何而哭?”,天后颇有惶恐的问道。 户部尚书云中叔站起身,老泪纵横,道:“禀天后!我等老臣实乃忧心国家社稷而哭啊!”,顿了下,这老家伙侃侃而谈:“圣皇病危,皇子不堪重任,帝国强敌环饲,东有隐忍千年而不发最近却频频异动的妖族。西有狄蛮大举进攻,北蛮、南蛮具皆心怀不轨……帝国内尚有镇江王李彪作乱,此时的帝国已然内忧外患,大厦将倾啊!” “吾等恳请天后为了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代为摄政!主持大局!” 众臣子齐齐跪拜,高呼不止,好像提前商量过一般。 天后站起身,诚惶诚恐的样子,道:“这……本宫只是个妇道人家,怎能堪此大任?” “哼!” 一声闷哼如炸雷般在太极宫中响彻,震得人耳朵发麻。 站在群臣最前端的帝国丞相李斯文面色铁青,冷冷的扫视着群臣,也同样冷冷的盯着天后:“圣皇还没死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嗯?唱戏吗?要不要再给你们找个戏班子,吹拉弹唱一番?” 天后袖子下的手猛然握成了拳头。美眸在李斯文的脸上扫来扫去。心忖:这个李独夫,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识时务! “李丞相!圣皇危在旦夕,众皇子尚且年幼难堪大任。难道天后不应该代为摄政吗?不是你李丞相想要做权臣吧?”。户部尚书云中叔大声的指责:“你是要做霍光吗?” “放肆!” 向来自诩为忠臣肱骨的李斯文勃然大怒。盯着云中叔怒道:“云中叔!你是什么意思?后/宫干政自古以来都是大忌!难道我反对是错的吗?” 云中叔朝天拱手,哼道:“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些年来圣皇抱病在床,国家大事是谁来处理?是天后!正是因为天后母仪天下。决策英明,所以帝国才风调雨顺,对外连连胜仗,北蛮已经被赶到塞外漠北,重现霍半圣‘封狼居胥’的佳话!帝国如今外忧内患,难道李丞相是要指望年幼的皇子主持大局?还是说你李丞相准备成为权臣,掌控天下啊!” 诛心之语!绝对的诛心之语! 李斯文几乎咬碎了牙,他何尝不知天后的确手段非凡,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又何尝不知圣皇的子嗣现在难堪大任?但天后的野心已然不受控制,再这么发展下去,必将造成更大的混乱!偏偏云中叔的话让他委实难办,毕竟帝国三丞相中只有他这个左丞相真正的掌握实权,他若反对,那肯定要遭人攻讦为心怀不轨,是霍光第二…… 李斯文沉默半晌,缓缓地说道:“圣皇还没死呢!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更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稍顿,李斯文接着道说:“我建议从轻处置太子殿下,由太子殿下监国……” “天后!天后不好了!” 李斯文的话还未说完,太极宫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个小黄门儿,连滚带爬,悲呛的嚎丧道:“太子殿下……自缢了!” 天后的眼睛中流出了两行清泪,捂着额头,瘫倒在云床上。 “来人!快传太医!”,萧无道连忙叫道。 太极殿内瞬间变得嘈杂纷乱,有如热闹的朱雀街菜市口。 朝会就此而散。 独自一人走向宫外,李斯文冷笑迭迭:自己刚提及太子,那边立刻就说太子死了!好啊!好狠的手段啊!亲生儿子,说杀就杀!天性竟然能凉薄如斯!若叫此女掌控天下…… 百花殿外,无数朝臣焦急的等待着。 “吱嘎——” 殿门开了,太医走了出来。 户部尚书云中叔连忙问道:“太医!太医!天后如何?天后如何了?” 太医面色有些古怪,好半晌缓缓地说道:“天后无碍,只是情绪太激动,伤了身子。在下已经给天后用针,天后醒来得知诸位公卿如此担心,很是感激,叫我给诸位报个平安。另外……天后需要静养,还望各位公卿大人回去吧!” “呼——!” 诸位大臣齐齐的松了口气,好像多担忧似的,恋恋不舍的散去。 太医蹙着眉头,满是不可思议:天后……怀孕了?圣皇三年前就不能行/房/事,那个孩子……我的天啊! 殿内。 天后靠着床榻,抚着小腹,神情有些低落,无论如何,李珏毕竟是她的血脉,纵然她再不喜李珏,如今也难免有些伤感。 百花丛中探出来一张黑黑的小脸儿,还有憨憨的笑容,公孙语出惊人道:“恭喜天后!贺喜天后!” 天后冷冷的转过头,盯着公孙的眼睛道:“儿子死了,你说恭喜我?贺喜我?不觉得这话刺耳吗?” 公孙不以为然,龇着一口与皮肤截然相反的小白牙儿,饶有深意地说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天后神色振动,良久,收敛情绪,平静的问道:“刚才的朝会上,按照你说的,我试探了一下李斯文的态度,他果然反对。现在我应该如何?继续坚持?还是拔掉他这颗钉子?” “不不不不!”,公孙的小脑袋摇得拨浪鼓儿似的,道:“你不搭理他便是!现在只是试探一下而已,知道李斯文的态度就好。他现在所依仗的就是圣皇还未死,只等圣皇一死,他会转变态度来支持你的!因为他也知帝国现在最适合主持大局的只有你。李独夫这人爱惜羽毛、洁身自好,弱点很明显。他的才能也真是令人赞叹,你若想坐稳了位置,没有他不行!” “哦?可我看他那模样,怎么也不是会支持我的啊!”,天后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地说道:“我现在要做些什么?怀了孩子后,感觉自己懒了好多啊!” “很简单!册立新太子,并且给李珏封号,让别人看到天后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只不过因为大义所以才不得不放下私情!”,公孙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道:“通知文成侯,调遣西北图腾龙来洛都城任职,我看千牛卫大将军的位置很适合他的,你觉得呢?” “是挺合适的!我觉得再给孩子他爹传个信儿就更好了!”,天后深以为然的点头,并且补充了一句。 公孙咯咯地笑着,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小小的一记不算马屁的马屁让天后摇头失笑,接着问道:“藩王们现在情况如何了?” 公孙正色道:“西狄的牛蛮纠集了五十万大军进扰雍凉二州,靠山王协同雍州刺史与之对峙,月余时间大小百战,胜多负少,西狄牛蛮虽损失颇重,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走。蜀王李弘已经对吐浑蛮人完成了灭国战,正在厉兵秣马、休养生息,只怕他在等待时机。” 喘了口气儿,公孙接着说道:“荆州牧李缺偷偷的给镇江王李彪支援,恐怕他现在很想李彪那个蠢蛋能够闹腾的更欢一点儿吧?天后,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叫阴阳家的三大护法尽快灭掉镇江王,取了他的首级,稳定局势的同时也让你声名更好一些。让朝臣百官都看到天后的威仪!看到天后的能力!让他们更加支持你!” “现在合适吗?我可是很想等圣皇驾崩后,用镇江王的首级立威呢!”,天后疑惑道:“不等等?” “不需要了!”,公孙龇着小牙儿道:“一个蠢货的脑袋不值得大费周章!只要在朝有那些愿供驱使的百官,在野有文成侯、靠山王、阴阳家、墨家支持,还有你武家这个本家的雄厚财力,真的不需要了!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始皇陵中的金人儿!” “但愿吧!”,提及十二金人,天后叹了口气,默默的说道:“那东西是福,可也是祸,希望不要玩了火,把自己也烧着!” 公孙笑嘻嘻的说道:“就算将来除了大麻烦,大不了咱就跑到西凉去,就凭你肚子里那个‘龙吐珠’,不信他靠山王世子不护着你!嘻嘻!” 这是一句略带调侃的话,说完公孙便抄起剪刀,专心的去修建她的花儿。没错,她的花儿,而不是天后的。所有人都以为是天后喜欢花儿,所以才会有了百花殿,殊不知,却是因为公孙喜欢花儿,所以才会有了百花殿。 第一百二十五章面纱之下有 骊山,始皇陵墓中。 杨文现在是切身的感觉到了处处危机这个词语的形容描述,原本以为通往内城宫殿的道路已经足够用凶险来形容,没想到进入内城的宫殿群后,他才发现,原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内城宫殿中的凶险,实在是令人难以用言语去形容!若不是身边有个来头神秘的花玲玲,只怕他杨文已经死了三五十次了吧? 有气无力的靠着雕有龙凤的红漆木柱,杨文大口大口的喘息,同时也打量着现在身处的地方。望着那金漆雕龙宝座,似乎可以想象的是,当年那曾经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鼓瑟、鸣磬,说不尽的前朝往事。编钟、铜鼎,数不尽的往事风/流…… 花玲玲就坐在杨文身边,神情有些萎靡,一双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如今显得黯淡无光,脑袋栽歪在杨文的肩膀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往纱巾下填肉干儿与清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忘记掩藏自己的脸。似乎那是已经养成了的习惯。 “真应该听你的,咱不该进来!”,沉默了许久,杨文郁闷的说道:“什么宝物都没拿到手到也罢,都快被吓成惊弓之鸟了!觉都睡不安稳,生恐自己醒来的时候脑袋被那些驾着机关兽的人偶斩掉。要不……咱们回去吧?你太累了!” “世子殿下,您……不会是怕了吧?咯咯咯……”,花玲玲掩嘴轻笑,道:“还关心奴家。奴家真的很感动呢!不过,已入了宝山,又岂能空手而回?咱不是没碰到过宝物,而是那些宝物太过巨大,咱拿不出去不是?耐心些,咱们现在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的宫殿群,正在接近始皇帝的棺椁。那里!才是宝物云集的地方!”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杨文忽然侧过脸儿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花玲玲的眼睛道:“我能看看你面纱下的脸吗?” “为什么?”,花玲玲咯咯地笑着。说道:“难道这种神秘感令你不舒服么?” 杨文砸了咂嘴。口花花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面纱下的脸一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看上一眼,以后会后悔的!” 花玲玲眼中闪过错愕。接着是黯然。幽幽的叹了口气。她真的解开了自己的面纱,说道:“奴家可能会让世子殿下失望了!奴家的面纱下……” 还是面纱!? 杨文捂着脸……不带这么玩人的好不好? “咯咯咯咯……” 花玲玲无良至极的欢乐笑着,显然。她对自己耍了一次杨文感到很高兴,尤其是杨文的眼神儿,真是令他觉得美妙极了呢! “好了!不要那么失望嘛!”,花玲玲道:“等出去的时候,奴家一定会给你看看的!” “骗子~~~” 杨文哼哼着站起身,警惕的向殿外望了一眼,因为他刚刚通过文辞枯木感觉到了殿外有文力波动。 “嘘——!” 在杨文的示意下,花玲玲站起身,沉默的盯着外边,没有吱声。通过一天多的相处,她知道杨文在感知上要超过自己,而且杨文的感知对文力无比敏锐。 “咳咳咳……” 很快,宫殿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大口大口的喘气,并且捂嘴咳嗽不止,待放下手来,那手中满是殷红色。 “白无双?”,杨文有些惊诧的叫出声来,并且走了过去,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无双见是杨文,同样松了口气,靠着朱红色的大门,冷哼道:“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真他娘的晦气!喂!花玲玲,你们黑云的另外一个人什么来头?今儿算是栽到他手里了!” “咯咯咯!奴家还真以为你‘女人屠’战无不胜呢!”,花玲玲抱着肩膀,歪着脑袋说道:“怎么样?吃亏了吧!告诉你呀!在这座古墓,你,并不是最强的哪个哟!” 白无双急促的咳嗽了好几声,冷哼道:“要不是他联手潞尤嘉那个贱人,岂会是我的对手?哼!也别把你黑云的人看得那么厉害!卑鄙小人!千万不要让我找到他!” “到底怎么回事儿?”,杨文扭着眉头看了眼白无双胸口的一片嫣红,叹道:“伤的很重,包扎一下吧!” 白无双看了眼花玲玲,她对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好感来,偏偏杨文还是个男人。思虑了很久,白无双也算看开了,小时候在一起光屁股玩儿的时候什么没见过?还差这点事儿么?当下,也不推诿,靠着大殿的柱子便将衣带解了开来。 她倒是够爽快,杨文却脸红了起来。诚然,小时候是光屁股在一起玩儿来着,但那是小时候,现在不同,大家可都长大啦!白无双曾经与自己一样的胸脯,如今已经很成熟、很丰满了,那雪白的一大片,还有颇为喜感的小肚兜儿,着实让杨文把持不出呢。 “看什么看?再看我戳瞎你的眼睛!”,白无双见杨文那副呆愣愣的猥琐样,顿时暴怒:“变太!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像那种事儿~~~” 杨文尴尬的摸着鼻子,低头去掀开白无双小肚兜儿的下摆向上看,心中旖/旎的念头瞬间消失,倒吸一口凉气。白无双胸口上那道伤很是狰狞,伤口成三棱状,是最不易止血的伤口,上边还残留着淡淡的文力,想来是被人一箭射中造成的。 “你可以用你的文器将她伤口上的残留文力吸取,然后在趴上去将淤血吸出来,这样才能够让她好受些。不然的话,只怕她撑不下去!”,花玲玲靠着柱子,笑嘻嘻的插言。 杨文嘴角抽搐着,用文器吸取残留文力倒也罢,可要是用嘴吸淤血……难道她看不见白无双伤的这个地方吗?也忒不是地方啦!两只肥硕的小白兔中间向下的位置有没有啊? 白无双受了重伤,硬撑着跑了过来,碰见熟人后那股气儿散了,也开始觉察到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着实令她冷汗直冒,嘴唇儿泛白。可听到花玲玲的话后,白无双反应激烈,叫道:“你敢!你……你不能那样!” “快点决定哦!你看,她的伤口还在流血呢!”,花玲玲对杨文笑着说道:“真的会死人的!”,顿了下,她又幸灾乐祸的补充:“不用担心嘛!像她这种女人虽然姿色尚可,但这辈子也嫁不出去的,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叫你负责的!嗯!就是这样!” 杨文:“……”,她不会要我负责,可会杀了我的! 见白无双不可抑制的痛苦,杨文咬咬牙,召唤出文辞枯木汲取伤口上的残余文力,然后在白无双几欲杀人一样的目光中,壮着胆子俯下身去……白无双的确伤得很严重,不然的话,她现在应该不是脸红如血,无力的有如撒娇似的捶打杨文两下,而是用杀生剑直接砍了杨文的脑袋以泄羞愤。 杨文只觉得鼻翼间满是好闻的芬芳,那是只属于女子的体香,为了能够更好的将伤口中的淤血吸出来,他的手也不得不攀附在高高的山丘上…… “噗——!” 连着吸出来好几口血,杨文觉得自己嘬的嘴唇儿都发麻,愣头愣脑的看着一边的花玲玲道:“这样应该行了吧?” “奴家倒是觉得你应该再加把劲儿!”,花玲玲幸灾乐祸的紧盯着已经羞愤的低下头,一声不敢吭的白无双,尤其是白无双那两条紧夹的双腿,道:“那样的话……女人屠会飘飘欲仙呢!咯咯咯……” 杨文:“……”,再这么说下去,白无双一定会杀我灭口的啊! 从亵/衣撕下整条袖子,做成布条,杨文仔细的给白无双包扎上并且整理好衣服,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白无双狠狠的瞪了杨文一眼,气呼呼的鼓着小脸儿,道:“潞尤嘉那个贱人收买了黑云的杀手,他现在已经接近始皇帝棺椁了!也不知阴阳家是怎么弄的,潞尤嘉对宫殿群简直了若指掌!我先与机关兽交战,然后又被那两个小人偷袭,岂能好的了?” 啧啧!不愧是女人屠!这战斗力……杨文心中暗暗咋舌。 “蒙家那三兄弟呢?你不是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你那只妖宠呢?”,杨文问道:“有一个妖王级别的妖宠在,不至于如此吧?” 白无双蹙着眉头,缓缓地说道:“老黑子我派他去监视薛葭、薛石那两个兄弟,没在身边。蒙坚也去跟着李公明……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太对。” 忽然,整个宫殿似乎都震动起来,天塌地陷一般。 “难道始皇陵要提前沉陷了?”,花玲玲面色大变,叫道:“世子殿下,快出去!向外跑!” 摇摇晃晃,都快站不稳的杨文连忙横抱起白无双向大殿外跑去。 刚刚出了大殿门,一阵耀眼的金色光芒,还有阵阵莫名其妙的威严声音铺天盖地而来,令人头脑发晕。 声音渐渐停止,光芒渐渐散尽。 但见远处…… ps:ps:第二更,晚了,实在抱歉,牙痛的厉害,精神不济。 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薛石的意义 身躯不腐的九条金龙驮负载有始皇帝遗体的黄金棺椁,黑底红线的朱雀旗无风自动,猎猎招展,似乎是在叙述当年的波澜壮阔、如今的孤独寂寞。十二座只有三尺高的兵甲金人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悬浮围绕始皇帝棺椁转动,像是忠诚的卫士正在试图唤醒主人…… “该死!那个贱人!他还真敢啊!咳咳咳……”,抻动伤口,白无双急促的咳嗽了好一阵儿,叫道:“决不能让他解放十二金人!否则,必酿成滔天巨祸!快过去阻止他!” “自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双!”,花玲玲在一旁冷哼道:“白小姐想的太简单了吧?过去阻止他?凭谁?凭你还是凭奴家?别逗了!潞尤嘉本身战力非凡,更遑论还有个不好相与的……那个人在。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才算正经的。不然,待阴阳五行阵破灭,皇陵坍塌,恐怕会走不出去的哦!” “去阻止潞尤嘉!” “回家睡觉!” 两个女人的斗嘴,让杨文充满了无奈,闹着脑袋叹道:“到底听谁的?” “听我(奴家)的!”,白无双与花玲玲异口同声的叫道,说完,又相互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的——“哼!” “轰隆隆……” 剧烈的爆响声不断响起,始皇陵接着又开始摇晃不停,宫殿上瓦砾簌簌而下,仿若天塌地陷。那围绕着始皇帝棺椁的十二金人光芒渐生,可很快,光芒黯淡。漂浮在空中开始摇摇欲坠。 “嗡嗡——” 莫名晦涩的威严之声再次响起。令人头晕目眩。 始皇陵中心。黄金棺椁前。 金玉候潞尤嘉那张英俊的脸如今充满了狂热,扭曲的不成样子,双臂伸在天空,大笑不止:“哈哈哈……十二金人!十二金人!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哈哈哈……” 在金玉候潞尤嘉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黑衣人,脸上蒙着绣有白云的黑巾,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流露在外,看着潞尤嘉的样子。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似的。亦或者……他根本就知道十二金人并不简单? “嗬嗬……” 潞尤嘉的声音忽然间停了下来,有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他的脸涨的通红,狰狞的吓人,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继而,他变得歇斯底里,发狂似的大吼:“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要去哪儿?要去哪儿?给我回来啊!” “嗡嗡——!” 围绕着始皇帝棺椁旋转的十二金人,本黯淡的光芒忽然爆射。接着。十二金人分成十二个方向,激射而去。宛如一道道金色的流星。去势之快,令人措手不及!笼罩着始皇陵的阴阳五行大阵瞬间被十二金人打出十一个大窟窿,整个大阵都坍塌下来! 长安城。道家天人道院。 天九道人站在太一殿中仰望星空,老道士自师父松风道人死后变的稳重得多,也沉默寡言的多,已经逐渐的心如止水。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完全不能平静,有大叫起来的念头。那夜空中划过的十一道金芒代表着什么,他在清楚不过啦! 幽幽一叹,天九道人微微侧脸,道:“祸事矣!阴阳家的人不听劝告,闯了大祸啦!天下大乱近在咫尺之间,青璇道兄,我等该如何自处?” 太一殿的大门处,有个披头散发的老者靠着门板,有一口没有的喝酒,手里拿着青皮酒葫芦,打了两个饱嗝儿,含糊不清的说道:“松风道长不是说了吗?真正的天下大乱,至少也要等三年后。所以,别着急,耐心的等候……天下撒网,总能捞上几条大鱼,抱住几条大腿……嗝——!对我们来说这可能是祸事,可对阴阳家,未必呢!” 说着说着,那放荡不羁的老者已然半梦半醒的醉了过去,丝毫没有一点紧张感,着实让天九道人无可奈何。 望着天空,天九道人伸手掐算了下,喃喃道:“为什么只有十一道金芒?另外一个金人去哪了?” 不仅仅是道家的天人道院,这个夜里,整个帝国都显得躁动。西凉靠山王府,靠山王杨雄决定与西狄狼蛮决战塞外,必速战速决。蜀王李弘与他的兄弟汉中王把酒言欢,大醉三天。荆州牧李缺从之前的偷偷摸摸,如今变成了明目张胆的给举旗叛乱的镇江王李彪援助。东海边线,文成侯默默地走进了为义父金鹏王修建的祠堂,出来后老泪纵横。孔圣世家于青州宣称关闭封地鲁国一年,不准出、也不准入。庄圣世家…… 乱,整个帝国仿佛都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皇宫大内,当那十一道金芒冲天而起,分散在天下四面八方时,昏迷不醒的圣皇猛然醒来,一口血箭喷的老远。重重的倒在床榻上,气若游丝,这一次,真的离死不远啦。发生变化的还有他床头上放着的玉玺,悄无声息的多了数道裂痕。 始皇陵内。 当看到那十二金人悬浮在始皇棺椁四周旋转时,有个人就已经准备好了。 薛葭!或者说薛家兄弟准备好了。 近十年来,提及武文候薛家,首先想到的肯定不是当代武文候,而是武文候的两个嫡子,天才的薛葭以及蠢货的薛石。人们都说武文候一窝儿生出了个凤凰,也生出来个寒鸦。足见大家对薛家这对兄弟的认识。实际上,在武文候乃至薛葭自己看来,真正的凤凰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纨绔的薛石。因为——他有天子命! “二弟!做好准备!”,薛葭眯着眼睛,嘴角翘起一丝笑容,道:“衣服脱掉,躺在地上!” 薛石自然遵从他这个兄长的话,光溜溜的躺在了地上。 薛葭深吸了口气,割开自己的右手五指,在薛石惊愕的目光中,开始在薛石身上写写画画,都是一些莫名的符号与纹路。 “大兄!这……这是做什么?”,薛石不解的问道。 薛葭没有回话,因为绘写这些符号与纹路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不能有一丝差错。随着血色的符号布满薛石的全身,薛葭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始皇棺椁,笑容更盛。 “轰隆隆——!” 当十二金人激射而出时,薛葭眼中厉芒一闪,喝道:“不要东张西望!想着飞往西南方向的那道金光!你想得到它!快!” 薛石来不及多问,本着自家兄长不会害自己的心思,他直勾勾的盯着奔向西南方向的金人,心中默默地想着得到它……薛石身上的血色符文散发出莫名的妖异红芒,那道逃向西南方向的金芒竟是速度减缓,渐渐地,朝着薛石这边过来,直接窜入薛石的身体内! “成了!成了!” 薛葭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薛石有天子命却没有至尊相,这是当年一位阴阳家的高人受了武文候府的恩惠,临死前给薛石算的命,并且告诉了薛家该如何弥补这个有命无相的缺陷。占卜出始皇陵将要出世,留下如何获得十二金人的术法……这一等便是十年之久,武文候府为此劳心戮力,算计颇多,终于成功了! 薛石不明白自己兄长为何如此癫狂,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有些怪怪的,因为他觉察到自己胸腔内似乎有两颗心脏! “谁?出来!” 薛葭突然爆喝,鬼头双戟紧紧的握在手中,朝着阴暗的角落怒目而视。 “嘶溜——!” 暗处慢慢的走出来一道佝偻的瘦弱身影,冥豹老黑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走出来,嘿嘿的笑道:“不好意思!没忍住!”,瞧着光着屁股的薛石,老黑子接着说道:“能让我咬一口吗?” “哼!你若全盛时,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薛葭冷冷的笑着,手中双戟攥的更紧。 “那就试试?”,老黑子冷笑迭迭,他现在非常渴望血肉,否则也不会在薛葭放血的时候露出破绽被发现,瞧着薛石的白细皮肉,老黑子流着口水道:“看看你能不能护住他吧!” 话音未落,老黑子的身形已经猛然蹿了出去,速度快的令人发指,薛葭竟然跟不上!老黑子露出了本体冥豹,张着血盆大口从薛石身后咬来,他的眼睛甚至还有时间去看薛葭……薛葭没有动,脸上甚至还有戏谑的笑容,这让老黑子摸不着头脑。 到了口边的肉岂能不吃?老黑子狠狠的朝着薛石的肩头咬去,他要先卸了薛石一条臂膀! 正在这时,薛石的体内竟然绽放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照耀在老黑子的身上,仿佛滚油泼洒,烧的老黑子尖啸连连,痛嘶不已! “皇道金光?难道他……天子命!啊——!” 老黑子惊恐的退出去老远,身上的皮毛还在金光的照耀下燃烧,本就猥琐的样子因为缺了不少毛皮,变的更加猥琐。 “算你还有点本事,能躲的过去!哼!”,薛葭冷冷的一笑,双眸瞪着道:“不过……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呢?你还是替我保守秘密吧!” 老黑子感觉到了薛葭的杀气,速度飙升至最快,几个闪身化作一道幽光,消失在了薛葭的视野中。 薛葭长呼了口气,坐在地上,面色煞白,他先前的强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耗费大量地血液,他已外强中干。看了眼还有些愣神儿的薛石,薛葭道:“我们该出去了,始皇墓恐怕很快就会塌陷,走!” 第一百二十七章始皇陵崩毁 “轰隆隆……” 随着十二金人的各自离去,且撞破了笼罩在始皇墓外的阴阳五行阵,整个始皇陵墓瞬间换了个光景。轰鸣声不断响起,宫殿四处坍塌,地市开始下沉。置身其中,有如末日来临。更因为始皇墓的崩坏,设计在其中的很多机关全部被激发。一**的箭雨、一阵阵的光芒四射……危险更甚从前。 “始皇墓完蛋了!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待会儿等头顶那颗夜明珠掉下来,想走都走不了!”,花玲玲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扼腕,开玩笑似的对杨文说:“如果有可能,世子殿下将来缺钱时,完全可以来挖一挖,随便挖出来点啥,都可以用来招兵买马呢!” “就这么走?”,杨文显然有点不乐意,横抱着白无双,郁闷的说到:“你不是说,空入宝山,决不能空手而归么?” 花玲玲龇牙一笑,道:“始皇墓中最有价值的东西都在始皇帝的棺椁那里……奴家之前想错了,现在来看,那里是无论谁都不可能染指的!就等着看好戏吧!” 还没等花玲玲的话音落下,更大的声音滚滚而来。接着,始皇帝的黄金棺椁在肉身不腐的九条金龙驮负下,悬浮而起。那面黑底红线的朱雀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中直指苍穹。幬旗指路,金棺悬空。始皇帝的棺椁愈来愈向上,最终飞出阴阳五行阵,飞向黑暗的夜空。 “这回阴阳五行阵彻底完蛋了!咱们得赶紧跑路!”,花玲玲耸了耸娇嫩的肩膀。嘀咕道:“奴家还有点乌鸦嘴的潜质呢!” “嘭嘭——!” “轰隆隆……” 阴阳五行阵的崩毁让始皇墓上空笼罩的五颜六色光幕逐渐消失。那月亮一般悬浮在其上的巨大夜明珠也随之重重的落到地上。压垮了成片成片的宫殿与城墙。滚滚烟尘中,花玲玲在前方带路,杨文横抱着白无双飞奔不止,俨然顾不上前方还有什么东西,只抄近路想要逃离这里。 始皇墓的崩溃同样让外边的人可以进来,还算龙女敖雪有点良心,眼见事情不妙,直接踏空而来。寻找到杨文后,将杨文、白无双、花玲玲三人全都接应了出来。 心有余悸的杨文不顾形象的躺在草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敖雪,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不等杨文说出话来,龙女敖雪大度的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本公主……” 杨文道:“去把那颗夜明珠拿出来!” 敖雪:“……”,没良心的混蛋! 阴阳五行大阵的破灭已经让始皇墓暴露出来,虽然还在不断的下沉到地下。但对于妖王、大将、大儒这个级别,能够飞行的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捞足了好处。就比如说杀生候,完全不管自家女儿的死活,脚步一踏,整个人利箭般射向始皇墓中,出手便将几架制作精良的墨家机关兽捞在手里,秋风扫落叶似的狂卷过去,只要有价值的,全都被他单手举在头顶,摞了几丈高,平衡力好的吓人。 人多势众的阴阳家在接应完学子后,同样开始大肆搜刮,还有蒙家、武文候等人,具皆红了眼睛似的。倒是那颗直径便有十几丈的夜明珠没人去拿,不是不想拿,而是那东西实在太大,非一般人能够拿得动。这个一般人并不包括敖雪,身为龙女的敖雪虽化成人身,但力量还是龙族的力量,于是乎,便有了她用小小的身躯将巨大的夜明珠举着飞出天坑的一幕。 “轰隆隆……” 强烈的地震再次来袭,天地摇晃,骊山也开始了崩毁,山石滚木轰鸣而下,全都流进了下沉始皇墓留下的天坑……始皇墓,埋藏在大地深处。 一切归于平静后,杨文砸了咂嘴,对身边的花玲玲说道:“除了这么一个夜明珠,好像就没别的收获了,对了!你不是说等出来后就让我看看你的脸么?” 花玲玲站起身,咯咯一笑,道:“可奴家没说什么时间哦!”,顿了下,她狡猾的转移话题道:“咦?那不是‘女人屠’的妖宠么?命真够大的,居然还能逃出来!” 老黑子现在的模样很是凄惨,身上的毛皮少了好几块儿,血肉模糊,还有条后腿一瘸一拐的,看样子应该是受了伤。屁颠颠儿的跑了过来,蹲在白无双身边也不说话。 白无双神情冷淡,她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盖因远处有潞尤嘉在那边站着,吸引了她的仇恨目光。 “交代给你的事情没办好,还受了伤?”,杀生候举着高高的一大摞东西从远处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无双,语气有些不满的教训道:“我对你很失望啊!” 白家的教育向来异于常人,就如现在,要是一般家族的人,看到自家孩子肯定会怒火冲天,问上一句谁干的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去找人算账。可白家不是一般人家,所以杀生候不仅不问,反而说对白无双很失望。着实叫人无语得很。 白无双冷哼一声,道:“不用对我失望,这个场子我会找回来的!”,盯着金玉候潞尤嘉,她愤愤道:“小人!贱人!” 杀生候摇了摇头,叹道:“随你的便,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准备跟我这位青梅竹马,好好亲近亲近呢!”,白无双伸手拍了拍杨文的肩膀,咬着咬着后槽牙说道:“你说是不是?” 杨文一个哆嗦,下意识的看了眼白无双的胸口……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女人屠的便宜不好占啊! “那边那小子得了一尊金人!”,老黑子神情萎靡的突然插言:“如果我看的不错的话,他是天子命!” 杀生候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挑了挑眉毛,表情变得肃杀。在杀生候不经意散发杀气的时候,杨文如坠冰窟,那种冰冷的感觉叫他遍体生寒。好在杀生候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摇头叹息着,走掉了,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杨文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已经被武文候接应的薛葭、薛石兄弟身上,豁然间明白了——难怪薛家对青龙戟都不感兴趣儿,原来是为了金人,图谋甚大啊! “走吧!来接我们的人也来了!”,远处车马轰隆,杨文已经看到了侍卫队长杨恭率领人马赶来,抻着懒腰,杨文道:“回去好好洗个澡,吃顿好的,睡上两天……” “这东西怎么弄回去啊?”,敖雪坐在那颗巨大的夜明珠上,慵懒的说道:“从墓地里弄出来的,带回去多晦气!” 杨文敲着脑门儿,不悦的哼道:“你要是觉得麻烦,那就直说,找什么借口,”,眼睛一转,杨文话锋转口道:“不过呢!事儿咱得说道说道!你说你一天就要几百两银子饭钱,一年下来要多少?告诉你,这颗夜明珠就是你未来三十年的饭钱,你要是不拿,今后别想跟我要银子花!” 敖雪:“……”,算你狠啊! “世子殿下!”,杨恭下马拱手道:“请上车!” 回到长安城,杨文果然是先洗了个澡,他可是很讨厌那种全身是灰尘的感觉。不过,还未等他美美的吃上一顿时,有人前来拜访。 带着疑惑,杨文接见了来人,眉毛顿时扭了起来,冷晒道:“你还真敢来啊!就不怕走不出去?” 金玉候潞尤嘉,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敢上门前来,让杨文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差了许多、许多。 不知为何,潞尤嘉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笑容,更多的是沉默,给杨文拱手见礼后,说道:“世子殿下!在下此来是代表阴阳家前来,想要与世子殿下做个交易!” “嗯?交易?”,杨文愣了下,旋即撇了撇嘴,道:“难道你阴阳家就没有别人了吗?偏偏派你来!不好意思,看到你,老子就心情不爽,免谈!慢走不送!” “世子殿下!”,潞尤嘉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慢吞吞的说道:“难道你就不像听听交易的内容吗?” 杨文摇着头道:“一点也不想!滚蛋吧!再不走,恐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这个不义之徒!” “世子殿下何必如此呢?为了往日的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岂不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让皆为利往乎?”,潞尤嘉眯着眼睛说道。 杨文嗤笑着摇了摇头,道:“一点点小事儿?你还真好意思腆着脸说出这句话来啊!脸皮可真够厚的!来人!送客!他若不走,打断他的腿,扔走!” 一拂袖子,杨文转身便走。 见侍卫队长杨恭已经目光不善的走了过来,潞尤嘉叫道:“世子殿下!阴阳家想要那颗夜明珠,可以用一件半圣文器来换!” 杨文转身,盯着潞尤嘉的眼睛,好半天,哈哈的笑了起来,道:“多谢提醒!我原来还当那是普通的,只是个头有些太过巨大的夜明珠,现在看来,能够价值一件半圣文器的夜明珠,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不不不!那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夜明珠,只是阴阳家需要那东西作为摆阵的材料!”,潞尤嘉连忙摇头否认。 杨文撇了撇嘴,根本没信,挥手便让杨恭将潞尤嘉赶走。 ps:ps:第二更,牙好痛……求订阅、求点赞、求推荐票、求安慰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变化的志向 自被金玉候潞尤嘉坑过后,杨文对这个贱人便再无好感,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信。所以,当潞尤嘉代表阴阳家前来做交易,希望得到那颗巨大的夜明珠时,杨文觉得那颗夜明珠一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因此他饭都没吃,直接跑到后院儿对着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发呆。 时间来到夜里,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通透的清冷幽光,与漫天的繁星遥相呼应,煞是好看。杨文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捏着下巴思考,在他看来,这颗夜明珠除了足够巨大之外,根本没什么可取之处,难道阴阳家想得到它真的只是为了摆阵用? 如此念头在杨文的脑海中只是一闪便消失不见,他绝对不相信阴阳家那些贱人会便宜自己,用半圣文器换取区区的一颗夜明珠,那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混蛋,绝对不可能。可是……这颗夜明珠到底哪里不对呢?要不要砸开来看? “世子殿下不去吃饭,就盯着这颗夜明珠看,它很好看么?”,笑嘻嘻的声音自杨文身后响起,花玲玲转着圈儿的来到杨文身前,问道:“有奴家好看吗?” 花玲玲褪去那身儿黑色的袍子,换了装扮。素白色的长锦衣略显简单,但衣料上却用深棕色的丝线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瀑布般的长发没有挽成发髻。就那样自然的在风中飘散。整齐的刘海儿下,紫色线绳编织的抹额与光洁的额头相映成辉。清澈的眼睛,朦胧的面纱,一切的一切,都在诉说着花玲玲的美。 杨文呆了呆,接着笑道:“夜明珠再漂亮,哪有你漂亮?看到你后,我现在已经不饿了!吃得很饱啊!” “哦?世子殿下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奴家听不懂哦!”,花玲玲笑道。 杨文龇着牙儿,很认真的说道:“岂不闻秀色可餐?” 花玲玲面上一红,连优雅的白颈也染上了一层秀丽的粉色,低着头看脚尖儿,羞怯的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 杨文得意的大笑一阵,摇了摇头,盯着夜明珠问道:“阴阳家那位左司命潞尤嘉来了,说要用一件半圣文器来换取这颗罕见的夜明珠,用来摆阵。被我拒绝了。我觉得这颗夜明珠大概会很不同,他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想从我手里捡便宜。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 花玲玲从羞怯中醒悟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夜明珠,思索了一番说道:“如果奴家所料不差,这颗夜明珠也许真的只是一个个头有些大的普通夜明珠。不过,它又有些不同,的确可以作为阵眼而存在,世子殿下可曾记得这颗夜明珠在始皇陵中位置在哪儿?” “上空!悬浮在始皇陵的上空,后来阴阳五行阵崩毁,它才落到地上!”,杨文顺口便回,经过花玲玲的提醒,他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颗夜明珠本就是阴阳五行阵的阵眼,阴阳家想要得到它也是为了要重现阴阳五行阵?” “可以这么理解!”,花玲玲沉吟着道:“它作为阴阳五行阵的阵眼,承载大阵三千年之久,说起来,价值不吝于一件半圣文器。当然,那要看是谁用,如果是阴阳家、道家这两家擅长摆阵的人,那自然值半圣文器的价值,如果是不懂阵法……它也就是颗巨大的夜明珠而已!” 杨文舔着嘴唇儿,思索了一番道:“夜明珠能作为摆阵的阵眼?我好像没听过啊!” 花玲玲咯咯一笑道:“当然能啊!因为夜明珠本身就带有‘阴’、‘阳’,不然怎么叫‘夜明’呢?阴阳五行大阵的核心就是太极阴阳、五行八卦,相衍相生。好比始皇陵的阴阳五行阵,通过夜明珠自身带有的阴阳作为核心,辅以机关兽为金、始皇陵中的树为木,俪水为水、那杆朱雀旗为火,加上无处不在的土,便组成了阴阳五行阵。这也是为什么奴家看到朱雀旗伴随始皇帝棺椁破空而去,断言阴阳五行大阵会真正崩毁的依据。” “好复杂啊!”,杨文听的直咧嘴,继而赞叹道:“看来你涉猎的东西真的很多。” “当然!奴家最厉害的就是头脑呢!”,花玲玲也不谦虚,嘻嘻的笑着,说道:“世子殿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今后尽管问奴家哦!” 杨文转了转眼睛,坐到一边的凉亭里,说道:“哦?那我现在真好有问题想要问你,”,顿了下,杨文眯着眼睛,饶有深意的问道:“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花玲玲一愣,沉默不言,她需要好好思考,因为她知道杨文问的“我该怎么做”,代表的不是有关于这个夜明珠该如何处理的问题。而是在如今这个已经初现乱相的世道中,该如何自处,该如何应对未来可能面对的危机,该如何…… 好久,花玲玲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文,道:“世子殿下,这种话不是能够随便问的吧?你很信任奴家?你很了解奴家吗?” “了解不了解是一回事儿,信任不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杨文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相信三姐派你来保护我,那你自然非一般人等,你也是个聪明人。” 望着杨文的脸,花玲玲想到了杨素素那张与杨文极为相像的素面,那真是个令人倾倒的绝世女子啊! 嘴角微微翘起,花玲玲很有男子气概的双手抱拳,严肃的问道:“敢问世子殿下志向为何!” “志向?为什么问这个?”,杨文疑惑的回答。 花玲玲道:“因为一个人的志向不同,便会选择不同,如果世子殿下仅仅是想做个安乐王爷,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无需忧心!只消有止戈郡主与杨素素在,你这辈子都可以无忧无虑,她们都是难得的奇女子!若为男子身,前者可为大将军,后者可谓能臣良相!” 听到花玲玲如此肯定自家姐姐,杨文笑的很高兴,笑过后,他又缓缓的说道:“人总是会变的,正如三国时的魏王。儿时的魏王就是个纨绔弟子,不修品行、不读诗书,荒唐的很。举孝廉,初为洛都尉,目睹百姓不易,他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臣子。杖杀蹇图后,他被排挤出了洛都,在顿丘任职县令,他又决定治安一方、兴盛一方。被罢官,后黄巾起义被征召,他又萌生死后墓碑铭刻汉征西将军的铭文。眼看着天下大乱,他觉得自己可以力挽狂澜,扶大厦将倾……他的志向总是在变,说明人总是随着时势变化而变化。” “真是够拗口的!”,花玲玲歪着脑袋,笑道:“奴家倒觉得你现在可以稳坐钓鱼台,平常时多结交一些潜力足够的人就可以了。等你志向变了后,奴家再告诉你应该做什么吧!” “哈哈哈……” 杨文又是一阵大笑,秋风吹拂,打了个寒颤后,道:“有点饿啦!吃点东西去。对了,这颗夜明珠,你觉得是留在自己手中好,还是换取一件半圣文器好?” “那就要看世子殿下与阴阳家关系如何咯!”,花玲玲歪着小脸儿道:“如果关系好,就算是白送又如何?可如果关系不好……如今时局变幻颇大,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成为敌人?那还送他们作甚?纯属资敌,哪怕烂在手里也决不能给他们!况且,能用这颗夜明珠的人,又不仅仅是他阴阳家,不还有道家吗?” “说的有道理!”,杨文笑着向房间走去,准备回去吃饭,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嘭——!” “去你娘的!你个龌龊的贱/货!” 杨文刚走到吃饭的地方,还没等推门而入,一扇门板已经飞舞着直砸向他,要不是他躲得快,少不得被拍。当然,这并不是针对杨文的,而是房间内发生了战斗,饭桌都掀飞了,骂人的是白无双。被骂、被针对的则是龙女敖雪,此时她正无良的笑着躲闪白无双的攻击。 人称“女人屠”、“凶屠女”的白无双,从小就彪悍的要命,长大后也因为天赋卓绝,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没想到,一趟始皇陵之行前后,她先是被潞尤嘉那个贱人伙同他人偷袭受了重伤,如今更是被龙女敖雪给……非礼了。 是的!白无双本来好好的在那儿吃饭,但她总觉的哪里不对,屁股、胸脯总是会有被人摸的感觉,因为重伤,她的感官与普通人无异,很难察觉是敖雪这个妖王干的。偏偏敖雪得意忘形,得寸进尺,被白无双发现了正主。以白无双的脾气岂能善罢甘休?当时就怒火冲天的掀了桌子,追着敖雪就要打,门都踹飞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彪悍白无双 鸡飞狗跳,这俨然已不足形容面前的状况。外表可爱的白无双骨子里实际上却是个充满暴戾的存在,敖雪招惹她本身就是个错误。敖雪估计严重错误,要知道长乐公主好欺负,可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好欺负。不过,这个脸皮极厚的龙女现在依旧嘻嘻哈哈,边躲闪边说几句俏皮话儿,直把追打她的白无双气的爆了肝儿。 长乐公主挽着杨文的胳膊,站在门口处,满面的不悦。自从龙女敖雪进驻长乐公主府,长乐公主府就从未消停过。这条发了情的母龙,每天只做两件事,一件事吃,另外一件就是琢磨跑上哪个姑娘的床榻。长乐公主自己都不止一次的经历过大半夜惊醒,旁边有一个色眯眯的龙女的情况,那些清秀的侍女更是如此,免不了遭遇毒手。 “贱人!婊/子!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有种你别跑,我砍死你!” 白无双呼呼的喘着粗气,连胸头崩裂的伤口流出殷红血迹都没有察觉,手中那柄杀生剑指着坐在房梁上的敖雪,怒骂不止。如此模样,足见白无双心中的愤怒与痛恨。向来坚强的她都忍不住的眼眶泛红,只是那倔强的泪珠儿始终不肯滚落罢了。 敖雪龇牙笑着,俏丽的脸上满满的恶劣,用手指缠绕着秀发,道:“干嘛那么生气嘛!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凶,我怎么敢下去?况且,我也是女人,没有种儿哦!哟哟哟……小妹妹真不识逗。居然要哭了!姐姐好心痛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白无双气的胸脯乱颤,尖叫道:“你给我等着!等我伤好了!看我不弄死你!老黑子!老黑子!给我滚过来!” 化身成人型的冥豹老黑子,佝偻着枯瘦的身体,一路小跑儿从远处来了,孙子似的站在白无双身边,蔫声细语的说道:“主人请吩咐!” 看到这一幕,杨文真为他感到悲哀,堂堂的妖王、堂堂的冥豹啊!怎么跟小猫小狗儿似的? 白无双剑指敖雪。怒道:“把她给我赶下来!我要活剐了她!” “是!主人……” 本来答应挺痛快的老黑子一个转身儿,仰头便看到了敖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两只长在额头上萌萌小角,顿时有一种双腿瘫软的感觉。狠狠的咽着口水,面露难为之色,他已经看出敖雪的身份了。而敖雪的身份、血脉都不是他敢于挑战,甚至不敢触犯的。 “还等什么?”,看到踟蹰的老黑子,白无双杏目圆睁,更加愤怒。 老黑子有口难言。支吾着难以回答。 杨文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进房间。叹道:“吵嚷什么?好好的一桌子菜全被你们糟蹋啦!多浪费啊!” “就是就是!我还没吃饱呢!”,敖雪笑嘻嘻的帮腔道。 “能不能少说两句?”,杨文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对白无双道:“你伤口迸裂了,需要治疗!不要动气……” 话没说完,白无双就把杀生剑抵在了杨文的脖子上,那双眼睛出奇的愤怒:“她龌龊,你更龌龊!在始皇陵里你对我做的事,可不要忘记啊!” 杨文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那洁白又坚挺的两只大白兔,吞了吞口水,在杀生剑的锋寒下说道:“救人要紧啊!要不是我当时救了你……” “我要你救了吗?”,白无双再次打断杨文的话,冷笑迭迭:“妖宠不是什么好东西,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卑鄙!下流!无耻!” 杨文蹙着眉头,见白无双那张惨白色的脸,还有委屈的眼神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叹了口气,他……打晕了白无双。 “阿姐,赶快找大夫吧!”,杨文上前一步扶住了白无双。 说实在话,杨文打晕白无双,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呢!童年的阴影让他见到白无双后就觉得难受,不过,可能是因为白无双虚弱的样子让他那种阴影的面积渐渐少了些吧?不管如何,反正当大夫给白无双看病的时候,杨文已经决定要溜走了。 “你要去哪儿?”,花玲玲好想知道杨文的心思一样,拦住了杨文,笑靥如花道:“真看不出来,世子殿下也有怕的人啊!” 杨文嘴角抽搐,心道: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小时候也被白无双扭着裆里的小宝贝差一点被割下去的话,你也会像我这样怕的。 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嘴上杨文却回答道:“好几天没去大学书院了,也该过去上学了不是?咱虽然达不到头悬梁、锥刺股的境界,可也不是什么懒人,学海无涯嘛!理应多读读书本知识。” 花玲玲点了点头,道:“也对!不过……能带奴家一起去吗?我还从未去过大学书院呢!” 杨文挠了挠头,道:“恐怕是不行啊!大学书院一般不让女子进入,也不允许非本院弟子进入,除非是那种学院交流之类的情况才可以。” 花玲玲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转而以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杨文,问道:“现在就去吗?” 要是等那个女魔头醒过来,我不就惨了?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杨文点头,坚定地说道:“现在就去!” “哦!我的意思是……你不睡觉了?”,花玲玲指着外边的漆黑夜色。 杨文:“……” 在花玲玲幸灾乐祸的笑声中,杨文尴尬的捂着脸,太丢人了! 翌日。 与往日很不同,杨文起得很早、很麻利,与从前那种慵懒的时候,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匆匆的吃了早餐后,嘱托敖雪不要再闹腾后,直接跳上马车,一溜烟儿的向书院跑去。他刚才打听了一下,貌似白无双醒了,而且咬牙切齿的放言要教训杨文。着实让杨文心寒呐! 到了大学书院,因为北宫伯玉突然的不知所踪,他现在看起来很是寂寞,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在林小侯爷、昭王李驭以及褚云飞这三位联袂而来,有说有笑的样子。要知道就在不久前,林小侯爷还在杨文面前赌咒发誓的说再也不搭理李驭与褚云飞,并且骂这两位是小人来着呢! 见杨文来的出奇的早,林小侯爷有些惊诧的叫道:“杨兄,你……没发烧吧?怎么来这么早?” 杨文一翻眼睛,牛哄哄的说道:“我可是要在年底去考秀才试的人,来得早很奇怪吗?”,他才不会说自己其实是被人吓的,跑到书院避难来了。 林小侯爷、昭王李驭、褚胖子顿时叹服不已,齐齐的伸出大拇指,对杨文充满了佩服。 忽然,昭王李驭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考中秀才?我记得你跟徐令文还有个约定是吧?” “徐令文?” 杨文眼中有些迷茫,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想到了那个消瘦而倔强的身影,与一句——徐令武的徐。 “考中秀才后,大学书院会安排去边关历练一段时间,这是大学书院的规矩、传统,几千年来没有变过,”,李驭捏着下巴说道:“你可要小心啦!我可听说徐令文最近随着他师父凌云苏游学天下,实力突飞猛进,原本便有举人初期的实力,现在恐怕更上一层楼呢!他不参加举人试,保持秀才功名,就是想等你考中秀才功名、也去边关历练的时候,对你下手。” 杨文点了点头,当初徐令文对他说过,为了能够给徐令武报仇,他会放弃参加举人试的机会,耐心的等待杨文考中秀才去边关历练。不参加举人考试,不代表没有举人的实力,那个徐令文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 “要我说,杨兄你还不如直接找人弄死他得了!”,林小侯爷吊儿郎当的说道:“就凭你靠山王府的实力,捏死他跟捏死蚂蚁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当初那事儿根本就不怪你,是他哥徐令武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不!我会亲手打败他的!”,杨文笑着说道:“一味的去依靠家族的势力,迟早会变成废物,”,话锋一转,杨文把话题撇开了,问道:“你小子不是跟昭王还有褚胖子决裂了么?怎么现在又混在一起啦?” 闻言,林小侯爷尴尬的摸着鼻子,道:“我这不是犯了浑嘛!要早知道那位是‘女人屠’白无双,打死我我也不敢冲撞了她啊!这事儿我还得谢谢昭王跟褚胖子呢!不然……指不定我现在已经被碎尸万段,抛尸荒野了呢!” “哈哈哈……” 杨文与褚胖子、李驭对视一眼,忍不住齐刷刷的笑了起来。 林小侯爷那张娃娃脸上,尴尬更甚。 “当当当……” 清脆的钟声从后山圣庙中悠扬而至,学舍内的莘莘学子收敛笑容,乖乖的回到座位上正襟危坐。 魏子夏那张严肃而刻板的脸准时从门口出现,头顶的峨冠还是那样的笔直骄傲,看了眼堂下的弟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一百三十章公主我错了 长乐宫公主府。 数百兵甲伴随着一辆奢华的马车滚滚而来,声势之浩大,令人不禁心中暗暗腹诽这是谁,竟然如此在公主府前嚣张。随着马车渐渐停下,车内探出个小脑瓜儿,居然是个年纪不大,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鹅蛋般的脸上,笑起来,嘴角带着醉人的酒窝,头发用紫色的缎带系在一起。 走下车来,但见她穿着一身儿黑色的儒袍,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然是翩翩俏公子的模样。着实叫那些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眼热,恨不得搂在怀里狠狠蹂/躏一番。 可惜的是……这是个西贝货。 从被杨文收养之后,文玉儿一直过得很不错,尤其是王府里说一不二的老太太,真的拿她当重孙女儿似的看待。虽然文玉儿有些时候感觉那位老太太实在是个可怕到了极点的人物,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将重孙女儿的身份伪装到底。 很难想象,就算受了重伤且一直没有恢复,文玉儿也是个天赋卓绝的傲气妖王,偏偏在面对杨家那位普通的老太太时,心悸不已……老太太吩咐文玉儿前来长安,替她看望一下杨文的现状,文玉儿不敢忤逆怠慢,立刻动身前来。 说起来,文玉儿这些日子过得实在不错。顶着靠山王府唯一第四代的名头,终日只做男孩儿打扮,驾鹰斗犬,游逛洛都,招摇过市。俨然一副超级纨绔的样子。尤其是身后还纠集一大帮子打手。稍有不顺。那就会有人倒霉!较之杨文,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挑着眉头瞧了眼长乐公主府的牌匾,文玉儿缓步走了过去,对门口的侍卫拱手道:“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杨文他女儿前来拜会!” 侍卫:“……”,直呼自家老子大名是靠山王府的规矩吗? “喏!请您稍等!” 回过头来,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去通报。边走心中也边想:那位靠山王世子自从来到长安城后。好像已经成为公主府的驸马爷似的,有家也不会,天天住在这里。公主更是不管那些风言风语,只一味的顺从……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长乐公主听说过杨文有个养女的事情,连忙走出来迎接。事实上文玉儿是杨文养女的事情鲜有人知,多数人都认定那是纨绔的杨大世子在外边花天酒地,管不住下边的家伙,弄出来的风/流债。又因为靠山王府血脉稀少,顾不得这种私生女、私生子之类的带来的丑闻,从外边领回来的。 “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文儿去大学书院了。要稍晚些才回来!”,长乐公主高兴地牵着文玉儿的手。好像看到自家女儿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时不时的还伸手捏一下文玉儿的小脸儿:“文玉儿是么?以后你就叫我姑姑吧!从长安一路过来,辛不辛苦?” 文玉儿抽动嘴角,她最讨厌有人捏她的脸,偏偏又听说这位长乐公主自小便与杨文的三个姐姐关系不错,尤其是大姐以及那位止戈郡主的二姐,她也不敢造次。 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了笑,文玉儿道:“姑姑安好!玉儿不累!” “哟!这谁啊!”,阴测测的声音忽然从一边传来:“文玉儿!我可找的你好辛苦呢!咯咯咯……因为你,我被阴阳家那些杂碎抓到,现在还成了妖宠,受了不少屈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居然自己送上门儿来啦!” 文玉儿的笑脸顿时僵硬,如同墨家机关兽的脑袋在转头时会发出咔咔响声一般,她转头便看到了敖雪那张盛怒的脸。 文玉儿心中第一时间下意识地想法,就是——跑! “唰——!” 像是知道文玉儿心中所想,一道锋锐的气息瞬间略过文玉儿脚步之前,猛烈的风带起了文玉儿秀发上的紫色丝带。 “轰隆隆……!” 爆响声不断,烟尘滚滚,文玉儿身前地上留下了好大一道裂痕,坚硬的青石铺成的地面竟是被活生生的劈开,宛若地裂! 敖雪轻佻的扛着青龙戟,歪着脑袋阴险的笑着:“跑?恐怕你是跑不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拿回了‘阴龙珠’!阴阳齐聚,恢复修为,而且手中还有着杆青龙戟!你呢?想来修为还没有恢复吧?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把手伸到我的头上,真是活腻歪了!” 文玉儿转着眼珠,有些惊诧:“你……你怎么可能拿回……难道……” “很巧!我那位主人,正是那位扬大世子!貌似你现在还是他的女儿?呵呵呵!”,敖雪一步一步的走来,身上其实恐怖的令人害怕。 长乐公主秀眉一挑,刚才敖雪那一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顿时怒道:“敖雪!你要做什么?” “碰到老熟人了!叙叙旧!公主何必与我置气呢?”,敖雪笑嘻嘻的说道:“公主,你还是先走吧!这里的事情,你管不了的!” 文玉儿是个精明的小妖精,紧紧的攥着长乐公主的手,先试探了一句道:“我是杨文的女儿,而你不过是他的妖宠,你要对我做什么?” “咯咯咯……” 敖雪笑得更换了,摇头道:“血契的力量是建立在双方的实力上的!不要告诉我这点事情你都不懂!” 文玉儿明白了,如今杨文的名头恐怕护不住自己啊! 血契的力量是相互的,只针对主人与妖宠之间的关系,与其他无关联。为什么敖雪可以对杨文爱搭不理?因为敖雪比杨文强的太多!她的实力可以保证她看心情去选择帮不帮杨文,而不是听从杨文的命令。杨文的实力不够强,根本无法发挥血契的实际力量,用来约束敖雪。 正如同庄圣世家的那条龙,自庄圣死后的三千年里,那条龙每天只做两件事,吃、睡。哪怕有庄圣世家的血契在,他也可以不听从庄圣世家的人,因为没有人的实力强到可以通过血契去约束他。所以他只有在庄圣世家非常非常危急的时候,才会按照当年立下的血契誓言,出手帮扶庄圣世家一把。 血契并不是非常强力的奴役条款,所以一些妖族在走投无路时,也不觉得认了个主人有什么,好比老黑子。当然,老黑子的命运就惨得多。一来白无双有足够的力量利用血契约束老黑子,二来白无双手里的杀生剑能直接吓尿老黑子,三来白无双自身也是个可怕的女魔头…… 总之,敖雪虽与老黑子修为相仿都是妖王,但她身为龙族,在力量上比人族兵家大将只高不低,更可以凭借龙族的身份碾压一切同等级妖族,甚至可以在半圣手下走三招。她的力量比老黑子强的太多,杨文比白无双的力量弱了也太多,杨文无力约束她。 文玉儿明白这一点后,便不再把希望寄托在杨文身上,转而将目标放在了长乐公主身上。利用自己那张非常具备欺骗性的小包子脸,可怜巴巴的躲在长乐公主身后,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让长乐公主的保护欲、母性光辉瞬间爆棚,柳眉倒竖、杏目圆睁的瞪着敖雪不退步。 敖雪站在长乐公主身前,无奈的说道:“公主,你就不问问这个小贱人把我怎么样了,就这么护着她?让开好不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儿!” 文玉儿豆大的泪珠儿在眼圈儿里打转,仰着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姑姑~~~你要救我~~~她……她就是个变太!想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文玉儿哪里不知道敖雪这个龙宫九公主的德行与光辉事迹,再加上敖雪对长乐公主的态度……一语攻心!说到点子上了! 相较于总对自己心怀不轨,动手动脚的磨镜妖女,长乐公主无论如何也会选择偏向更加弱势的文玉儿。尤其是文玉儿还说敖雪要对她做那种事情,长乐公主顿时怒火冲天,指着敖雪的鼻子就开骂:“你个该死的女变太!孩子这么小你就想下手!我以前就觉得你恶心,没想到你竟然恶心到这种程度!令人作呕!我家里不欢迎你!给我滚!给我滚!!!” 敖雪:“……”,他娘的小祸害!还孩子?她都三百岁了好不好? 文玉儿躲在长乐公主身后,无声的偷笑,可把敖雪气的不轻。 敖雪咬着贝齿,手中的青龙戟妖气滚滚缠绕:“文玉儿啊!你能躲得过我一时,你躲得过我一世么?利用从妖蜃一族学来的幻术,偷到我的本命龙珠,差一点害死我……你觉得你躲在别人身后就没事儿了?不要那么天真啊!是不是?” 文玉儿那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狡黠的说道:“那你想怎样?我当时就是好奇龙珠有什么用,所以才……你划出道来!我不也被你打成重伤,到现在还没恢复吗?这事儿你咋不说呢?” 敖雪越过长乐公主,指着文玉儿,冷哼道:“给本公主跪下,赔礼道歉!” 傲雪心中不无得意:哼哼!我可知道你文玉儿心高气傲,给人跪下……哎我去? 在敖雪惊愕的目光中,只见文玉儿乖乖的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大声道:“公主我错了!” 敖雪:“……”,说好的骨气呢?说好的傲气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脸皮有多厚 傍晚。 怀着忐忑的心情,很怕自己被白无双那个不讲道理的女魔头殴打的杨文,还是回到了长乐公主府。原本杨文的计划是在大学书院住下,什么时候白无双走了,什么时候再回公主府,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文玉儿来了。想想文玉儿与敖雪的恩恩怨怨,还有敖雪这个不安分的主儿,再加上一个无理都要搅三分的白无双……杨文头都大了些许。 但愿这三位不会大打出手,直接拆了长乐公主府,不然的话,我没法对长乐公主交代啊!杨文心中暗暗叹息:报应啊!这就是上天对我十几年的纨绔生涯的报复啊!苍天,你是何其的残忍?居然弄了这么三个祸害来折磨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应对? 还没进长乐公主府的大门,杨文便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本来不错的心情跌落谷底。 事实上杨文的担心也并不无道理,长乐公主府内如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喝骂声、打斗声、尖叫声杂乱的混在一起,奏响天下间最为刺耳的乐曲。 白无双的恢复力着实惊人,不过一个晚上外加一个白天,她就好的七七八八,如今正是生龙活虎的提着杀生剑追砍敖雪。肆意的剑气将公主府的宫殿群不知斩断多少,下人们、侍女们战战兢兢,生恐被波及,气的长乐公主直跳脚儿。 敖雪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持青龙戟偶尔与白无双交手两招,贱兮兮的吃了白无双的豆腐后。嘻嘻哈哈的四处乱窜。哪怕她自身实力完全可以碾压白无双。她就是不下狠手。还是不时的说些下流的话,刺激的白无双秀发都快立起来。 文玉儿纯粹是个小妖精、小祸害,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实则阴险的很,在一边煽风点火个不停。摄于敖雪的身份与武力她不敢亲自动手,但不代表她不敢在暗中下点小绊子,帮助白无双,让白无双与敖雪打个你死我活。看一出好戏。 “臭/婊/子!你给我站住!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妖女!贱人!”。白无双气的小脸儿通红,杀生剑遥指敖雪,道:“你停下来!我保证不砍死你!” 敖雪歪着脑袋,肩膀上扛着青龙戟飘在半空中,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白无双,道:“无双!你难道就忘了……” “闭嘴!啊——!” 敖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无双打断,她知道,敖雪肯定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都不想听。 杨文眉目阴沉的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看着气愤不已的白无双、幸灾乐祸的文玉儿、满不在乎的龙女敖雪。以及伤心落泪的长乐公主。再看那被剑气波及的残垣断壁、残砖断瓦、残花败柳……好好的长乐公主府,全都被她们给毁了。 “够了!都给我住手!”。杨文大声的呵斥道:“瞧瞧你们都干了什么?” 白无双怒视杨文,尖叫道:“是你的妖宠犯贱!你这个主人不管管,还不许别人替你管吗?” “替我管?需要你吗?你是谁?”,杨文豁出去了,完全不顾白无双的脸面与童年留下的阴影,怒气冲冲:“白无双!我不管你是‘凶屠女’,还是‘女人屠’,在北地有多么霸道,这里是长安城,是长乐公主府!容不得你放肆!看看长乐公主府的样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你敢对我吼?”,白无双委屈的不行,身形一闪,杀生剑便指着杨文:“信不信我砍死你?” 杨文脖子一伸,道:“砍!我让你砍!来啊!你敢么?别在我这里耍横!当我让你三分,就是怕了你?靠山王府还不必怕你杀生侯府!” 白无双手中的杀生剑抖了抖,杨文的脖子上流下一道嫣红的血迹,但并没敢下死手。 杨文说得对,白无双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了他。靠山王世子,靠山王府唯一的传承人,任何人敢动杨文,都是在与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作对,而且,哪个家族会为了杨文付出一切。因为,如果杨文死了,这个家族没有了传承人,会直接泯灭!他们会为了保护杨文不择手段,若杨文死了,就真的是无可顾忌,会更加可怕…… “不敢那就去给长乐公主道歉,找人修缮公主府!”,杨文目瞪双目,吼道:“别榆木疙瘩似的站在这里!” 白无双被杨文狰狞的样子吓得够呛,手一抖,杨文脖子上的鲜血流的更多,连忙收了杀生剑。 但要白无双说抱歉的话,很难,比杀了她都难。白无双叫上老黑子,直接向长乐公主府外走去,也不知去做些什么。 杨文指着飘在半空的龙女敖雪,声音平静却蕴藏怒火,道:“下来!” 敖雪歪着脑袋撇了撇嘴,只当没听见。 杨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之前你指使银玥姬杀我,我没怪你,现在,我要求你下来给长乐公主道歉,然后去修缮公主府,这是你应该做的!”,稍顿,杨文语气森然的说道:“不然……我虽然还不能以血契的力量强制要求你,但也可以像你一样找人教训教训你!你觉得呢?” 敖雪转着眼睛不吱声,不过却慢慢的下来了。 “啪——!” 待敖雪走近前来,杨文伸手抽了敖雪一巴掌,道:“做妖宠就要有做妖宠的态度,这是对你今天的惩罚!” 声音响亮的一耳光连向公主府外走的白无双也听到了,不禁回身,表情愕然。 不仅仅是白无双,就连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文玉儿此时也变了脸色。 要知道敖雪虽然名义上是杨文的妖宠,但毕竟是龙宫九公主,东海龙圣的小女儿,代表着妖族的颜面。杨文这一巴掌是在抽整个妖族的脸啊! 敖雪死死的盯着杨文,满面杀气,就连龙圣都不忍心打她一下,杨文居然打了她,并且还是严重的打脸! 杨文毫不退让的看着敖雪,在敖雪的滚滚妖气下,有如飘摇的一叶扁舟,既然打了,他就不会后悔。 杨文缓缓的说道:“你不服?” 敖雪虽然厉害,但杨文二姐止戈郡主堪称恐怖,有屠圣之能。杨家也不仅仅只有一个止戈郡主,否则也不敢号称天下最有实力的势力之一。杨文就是要杀杀敖雪的傲气,如果敖雪在如此肆无忌惮下去,他不认为自己没有杀了她的可能。东海龙圣又怎样?这里是人族的地盘! 不过…… “咯咯咯咯……” 傲雪不愧是厚脸皮外加变太女,居然笑了,小的还挺高兴。小鸟依人的搂着杨文的胳膊,一副“我被你征服了”的样子。软绵绵的给长乐公主道歉,承认了自己的各种错误。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杀气冲天的样子。 如此戏剧性的变化,简直惊掉了一地下巴! 事端算是就此平息,杨文安慰着长乐公主,很是不好意思的叹息道:“给阿姐添乱了!” 长乐公主很是委屈,红着眼圈儿摇了摇头,没说话,想来也是不愿责怪杨文。 杨文皱着眉头,长乐公主不怪他,不代表他能原谅自己,琢磨着说道:“我还是搬回旧府去住吧!要不自己置办个宅子也可以……” “走什么啊?好不容才熟悉这里!”,敖雪抱着杨文的胳膊插言。 “没你说话的份儿!”,杨文没好气儿的呵斥,要不是她闹腾,岂能会这样? 敖雪不仅不气,反而伸脸,一副你再打我几下的样子,着实叫人无语得很。 长乐公主也不愿意让杨文走,说道:“没关系的,等……等白无双走了,我想公主府不会像今日这般了,你……你还是别走了,在阿姐这里住多好,距离书院又近,来回方便不是?” 见长乐公主不停的劝,杨文点了点头,笑道:“阿姐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住着吧!我会好好约束她们,不叫她们闹腾的!”,偏头看着敖雪,杨文道:“还粘着我做什么?赶紧帮忙收拾收拾吧!不然晚上只能睡在外边了!” 白无双回来的很快,似乎是大洒金钱雨,找来不少工匠帮忙。冷冷的撇着杨文,这位心气儿还不怎么顺呢! 花玲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走到杨文身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世子殿下霸气!奴家都被吓到了呢!” 杨文翻了翻眼睛,扬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右手道:“真不知道她脸皮到底有多厚,我打她,她脸上连个红印儿都没有,反倒是把我手都打肿了!唉……” “别叹气了!奴家还是先帮你包扎下脖子上的伤口吧!”,花玲玲扬了扬手中的白布,道:“再流一会血,世子殿下怕是要魂归西天啦!” 杨文一惊,低头一看,半边身子都被血水打透了。心中想着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事儿,杨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花玲玲眼疾手快的扶住杨文,连连摇晃,暗说杨文身体差。 “嗤嗤——” 杨文脖颈上的伤口流血流的更多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老太太传话 呆滞的目光,惨白色的脸,还有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儿的白纱布,哦!还有那个有些俏皮的蝴蝶结儿……杨文感觉自己糟糕透了,暗自叹息:松风道长诚不欺我,果然是劫难频频,又差点驾鹤西去。该死的命格,什么他娘的有至尊命无天子相,让我做个普通人不好么? “啊~~~张嘴!” 长乐公主哄小孩子一样端着粥勺,细心地将小米粥喂到卧床不起的杨文嘴里,好像温柔的妻子。她与杨文之间这种连又不连、断又不断的暧/昧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偏偏谁也不挑破,也就维持着如今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叫别人看了都着急。 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僵硬的半转身,瞧着那四处漏风的残破墙壁,还有远处吆喝工匠干活的几个罪魁祸首,杨文便连连翻白眼儿。真他娘的是祸害!要不是她们瞎胡闹,自己会失血过多?要不是她们摧毁了公主府,自己会因为住四处漏风的地方而伤风感冒?绝对是上天对自己的报应啊!她们就是圣人派来惩罚我的! “爹爹~~~” 脆生生的叫喊从门外传来,杨文打了个寒颤,道:“别瞎叫啊!你年纪是我十好几倍,瞎叫什么?装嫩也没有这么装的不是?” 文玉儿撇着小嘴儿,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回答:“人族与妖族计算年龄的方式可不同,我们妖蚌一族寿命足有千年多,我现在才不过三百岁。还没到真正成年的年纪。没看到我化形后是小孩子的样子么?就是因为如此!你再看看那条傻帽龙。她如果是人类。也不过比你大三岁的样子!” “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杨文郁闷的摆了摆手,道:“说吧!你要做什么?要是没啥事儿,你可赶紧回洛都城吧!指不定敖雪什么时候想起你对她做的事情,还会找你麻烦!像她那种无赖……真心惹不起!” 文玉儿瞧了眼长乐公主,笑嘻嘻的坐到一边,说道:“祖奶奶要过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还要我告诉你最近多惹点事儿!”。顿了下,文玉儿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儿,道:“嗯!祖奶奶就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一定要惹点儿大麻烦,最好能轰动一时的那种!” 杨文挑着眉毛,紧紧地盯住文玉儿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脑子没发烧吧?还是说你来消遣我?奶奶真的是这样说的?惹事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惹事儿?” 文玉儿耸耸肩膀,摊手道:“我哪敢消遣你?另外,别怀疑!祖奶奶说这话的时候可清醒得很。不是糊里糊涂的说的,我想她不是开玩笑。哦!她还要我告诉你几个消息。说你听完这些消息会明白为什么叫你惹事儿。要听听不?” 杨文艰难的点了点头,抻动伤口,龇牙咧嘴:“你说,我听着呢!” 文玉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第一个消息是太子李珏被废后,如今已经死在狱中,天后提议立九皇子李舒为太子,大臣们都支持,据说下月初就会举行大典,昭告天下。” “李珏死啦?怎么死的?” 杨文睁着眼睛,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甚至还带有丝丝的伤感。 诚然,李珏那厮与杨文不大对付,两人之间宿怨颇深,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骂到大、打到大的,多多少少杨文都会有些伤感。至于不可思议,杨文想象不到当今圣皇与天后唯一的儿子,怎么会死……他不敢往远了想,因为有些想法真的很可怕。 “据说是自缢而亡,谁知道呢!”,文玉儿咧着嘴,满不在乎的说道:“就在前日,天后葬了他,还为他谥号为‘孝炀’,天晓得什么意思!” “《谥法》上说,‘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一方面是薄情寡义,一方面又弄出个孝……真是个笑话!”,长乐公主闻言,冷哼一声,看得出,她对当今天后真的极其不满。站起身,她收拾了粥碗道:“你们聊,我先看看他们将宫殿修缮的如何了!” 长乐公主毕竟姓李,而杨文与文玉儿谈及的东西,有很多都是她不愿意听到的,不如就此规避,也落个省心。 “自缢而亡?自缢而亡!”,杨文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接道:“还有什么事情?接着说!” 文玉儿眨着眼睛,道:“第二个消息是,圣皇命在旦夕,恐怕连下月都撑不过。天后如今已完全控制朝堂权柄,圣皇一死,她必定会为太后摄政。昨日,你们家那位图腾龙正式被调任洛都城千牛卫大将军,戍守京师,他现在似乎正从东疆战场撤下来。” “大兄?千牛卫将军?”,杨文眉头蹙得更深。 镇守洛都城的兵马有“四卫”,即掌管洛都城防的“监门卫”,负责洛都城巡查的“骁骑卫”,卫戍皇城的“金吾卫”,以及镇守皇宫、手执御刀宿卫侍从的“千牛卫”。千牛卫历代都由天家李姓的人执掌,从未有外姓人担此重任。天后此意为何?杨文想不明白。他才不会相信是因为天后信任他靠山王府杨家人呢。 文玉儿接着说道:“除此之外,祖奶奶还说,镇江王李彪那个蠢货恐怕马上就会授首伏诛,天下会暂时平静一阵子,要你趁着这个时间多磨砺磨砺,增强下实力。没了,就这些!” 杨文支着下巴,皱眉不展:“这就是老太太要我惹事儿的原因?这算什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掉纨绔子的名头呢!” “那我可想不懂,你们人族的弯弯绕实在太多!”,文玉儿起身拍了拍小屁股,直接跑掉去玩耍。 “很简单的问题!” 不知何时,花玲玲站在杨文身边,眉眼带笑。 杨文不悦的哼道:“你偷听了?” 花玲玲光棍儿的承认:“嗯!全听到了!”,顿了下,她咯咯地笑着道:“若没听到,奴家又如何为你排忧解难呢?” “哦?那你说来听听,让我也好知道知道!”,杨文正色的拱了拱手。 花玲玲清肃嗓子,坐下身,道:“靠山王一脉传承三百余年,或许与那些传承千年乃至数千年的家族相比少了不少历史底蕴。但,靠山王府每一代都英才辈出,极少有人做出昏聩的决定,也从而导致靠山王府实力稳步增强,成就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之一,威震天下。可如今的局面……需要的可不是英明啊!靠山王府做错事情的人实在太少了!” 杨文眉头舒展,听懂了。 局面不同,所应该采取的手段也许不尽相同。圣皇即将驾崩,掌控朝堂的换成了天后。圣皇致力于削藩,并且对唯一的外姓王杨家非常忌惮,天后则不然,为了对付那些天家李姓的正统,她势必要拉拢靠山王府。老太太的意思是杨雄恐怕已经决定暂时依附天后的麾下,而掌握西凉铁骑三十万的杨家无论那个掌权者都不会很放心。那么,作为下一代的靠山王,杨文就要让人“放心”!怎么才能让人放心呢?当然是惹是生非,要别人觉得靠山王世子是个蠢蛋啦! 花玲玲欣慰的看了眼杨文,接着说道:“杨家现在要让天后觉得放心,毕竟靠山王老当益壮,声威太升,若他的儿子比他更优秀,那天后怎么能放心的下?所以,只能委屈世子您了!”,话锋一转,花玲玲道:“不过……世子殿下可曾想到该如何惹是生非?如果没有的话,也许奴家会给你个不错的建议呢!” “什么建议?砸了书院?还是去天人道院撒泡尿写上‘杨文到此一游’?”,杨文恶劣的笑着。 花玲玲翻着白眼儿,说道:“那不叫惹事儿,那叫结仇!奴家的意思是,既然要惹事,那就要惹出大事儿,并且……趁机做些有利于未来的事儿!” “敢请教?”,杨文眨着眼睛。 花玲玲那双漂亮的眸子也流露出小狐狸般的狡猾,想来面纱下的那张俏脸,定然也是一脸的奸诈:“不知世子殿下觉得武文候府如何呢?” 杨文一怔,道:“什么意思?打薛石或薛葭的主意?是把他们吊起来打还是折辱一顿,亦或是……” “不不不!小打小闹没意义!老太君的意思可是要你惹出轰动一时的大事儿!”,花玲玲目光阴沉,道:“奴家觉得……灭了他们更合适呢!” 杨文嘴角抽搐,摇头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武文候府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杀死一位侯爷,那可是重罪!” “重罪?那是对别人说的!你是谁?靠山王世子!”,花玲玲指着杨文,道:“武文候府野心甚大,那位薛石更是有天子命又用十二金人之一弥补了天子相!他们的跟进就在这司隶州,距离西凉太近。待天下大乱后,必然会与你靠山王府起直接冲突!不趁着他们还没有崛起的时候做掉他们,还等什么?” 杨文瞧着花玲玲的决绝,自己也不禁思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第一百三十三章疯狂的想法 把主意打到武文候府的头上?这不可谓不是个大胆的想法,简直就是狗胆包天呐! 武文候府并不是寻常的虚衔侯府,要知道那是曾经顶替了“平虏王”,封号“并肩王”的三大异姓王之一。当年并肩王是何等的威势?攻城略地、斩将夺旗,“火头军”所过之处,妖蛮逃逸!虽然被天家晾了两百余年,可谁又知道当年并肩王留下的底蕴还在不在? 更何况武文候府也并不迂腐,失去了手中权柄后,开始经商,并且很成功,手中不知握有多少财富,暗中聚拢多少英豪,交结多少势力。想要灭了这样一个大家大族,已经不是异想天开可以形容,完全就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有这种危险想法! 偏偏花玲玲说了,杨文还听进去了。 让杨文听进去的原因有二:其一,他自身与武文候府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之仇,那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其二,靠山王府的根基在西凉,武文候府的根基在司隶州的西方长安周围的三个郡县,而西凉州与司隶州毗邻,在地理位置上天然就有冲突。 天下大乱的事情杨文以不是从一个人口中听说,天下第二的霍凌云,玄术通天的松风道长,还有花玲玲这个见多识广的精明女子,都有说过且无比笃定。种种迹象都表明,藩王蠢动,天下大乱近在眼前。届时,野心甚大的武文候府便可趁势而起,与靠山王府形成对立。尤其是西凉州还接临汉中、益州,扼守其北上要道。早年间那位汉中王与蜀王兄弟与靠山王府就不怎么对付。难保到时候不会与武文候府结盟。使得靠山王府四面皆敌……杨文不是草包,否则也不会演绎了十几年的荒唐纨绔,还叫人发现不了,他的眼光还是有的,能够看得很远。 “心动了吧?”,花玲玲慵懒的甩了甩青丝秀发,媚眼如丝的说道:“奴家的提议还算不错?” “不错是不错,提前消灭一个劲敌。无论是对眼前还是对未来都很有利!”。杨文长呼了口气,目光灼灼,道:“可要怎么灭了武文候府满门?你可知武文候府现在对青龙戟都不在乎,前几日武文候前来与我做交易的时候,更是口出狂言,哪怕数位妖王都不被他放在眼里……我猜测,武文候府有半圣坐镇,不然也不会如此猖獗啊!” “没有!奴家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半圣是圣人,是超然的存在!除非是自己家族培养。否则不会被拉拢到!更何况武文候府也没有那个资格拉拢半圣与培养半圣!”,花玲玲无比笃定的说道:“奴家有情报来源。武文候府如今最大的依仗其实就是族内培养出的一个大将,两个大儒,还有三位同等修为的人欠他们武文候府的人情,答应出手一次。除此之外,尚有进士修为十八人,举人修为一百三十六人,秀才、童生等没算计在内。” 杨文面皮抽搐了良久,道:“你不觉得你的语气有点太轻描淡写了吗?一个大将,两个大儒,还有三个同等修为的人答应出手一次,这就足够震撼了吧?” “世子殿下何不想想你这边的能量呢?”,花玲玲笑着回答。 杨文神色沉了下来,盘算一番后,叹道:“杨雄那边与西狄鏖战,二姐、三姐、二兄、三兄以及天下第二这些修为高深的人都不会回来的,我只能靠自己。如果靠自己……我身边并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错了!” 花玲玲抬高声音,盯着杨文,伸出手指道:“世子殿下太小看自己啦!其一!敖雪!她是最强悍的龙族妖王!而武文候府的那位大将不是你家二姐,远不是她的对手!其二!文玉儿!如果我没有看错,她可是妖蚌一族最为天赋出众,还未成年便已然成就妖王,未来可能成就妖圣存在的玉公主!她完全可以接手一位大儒!其三!冥豹老黑子,只要你说服白无双,以冥豹的实力与诡异,就算不能灭杀一位大儒,也能缠住!等待敖雪与文玉儿中有人解决战斗,回头援手!” “敖雪?她倒是会出手,因为武文候之前来对她出言不逊,她可是个小心眼儿。文玉儿?她受伤了,如今还没恢复鼎盛……白无双那里,还真不好说话!”,杨文郁闷的摇头:“那这也不过是解决了薛家本家的三个最高战力,其他的三个呢?那些进士、举人,都不是可以小觑的存在吧?” 花玲玲伸着素白的青葱玉指,嘿嘿的笑道:“大学书院!你的恩师!你的两位师兄韩寻与余锋矩!甚至是院长陆九渊!不要忘记,你可是给大学书院一个成圣之机!他们欠着你的人情呢!你只消说动他们阻挡那三位即可!难道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顿了下,花玲玲接着说道:“十八位进士,一百三十六位举人,这是薛家的中坚力量,的确不怎么好对付。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世子殿下你的朋友、魄力足不足够多啦!” “我的朋友?我哪有那么多朋友啊!”,杨文摇头不已。 花玲玲眯着眼睛笑道:“白无双,蒙坚,伍天锡,北宫伯玉,昭王李驭,林候,褚云飞……尤其是前四者,他们可都是准备或已经投靠了靠山王府的,只要你开口,就不怕他们不出手,甚至连他们身后的家族也会出手!”,她接着补充了句:“如果世子殿下觉得麻烦,不想连累他们,奴家还有备用的计划哦!” 杨文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叹道:“什么备用计划?” “拉阴阳家与我们黑云下水!”,花玲玲得意的说道:“阴阳家的人既然觉得你那颗夜明珠价值一件半圣文器,那么,它也同样价值十八位进士修为的人的命!至于黑云……只要世子殿下有银子,黑云是不会推辞的,一百三十六位举人的性命!我们包了!甚至还可以帮你解决善后事宜呢!” 杨文怔怔的看了花玲玲良久,道:“该不会是你们黑云看上了武文候府的巨大财富,动心了所以拿我当枪使吧?” “呃……说的太得意,嘴上忘带了把门儿的了!”,花玲玲嘻嘻的笑着,挠头道:“这样吧!奴家可以代表黑云出面,只要武文候府三分之一的财产,负责解决那一百三十六位举人,剩下的全部归靠山王府,如何?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靠山王府得利,要从长远看啊!” 杨文沉吟了许久,道:“武文候府的势力不可能全部聚集在长安城,要想不留后患的一劳永逸……只怕很难吧?” “很难?太简单点事儿啦!”,花玲玲道:“你只需要让敖雪走一趟,强行将薛石绑架到长安城外,武文候府绝对会大怒,定然召集全部势力聚集在一起。” “师出无名又该如何?”,杨文再问。 花玲玲脑袋一昂,道:“你杨大世子可是要惹出大麻烦的人,要什么师出无名?看中了武文候府的财产行不行?理直气壮啊有没有?” 杨文:“……”,可这他娘的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摇了摇头,杨文叹道:“这件事情实在太疯狂了,你有没有想过灭掉武文候府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花玲玲转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说道:“那就要看世子殿下能否找准时机,能否一战功成啦!” “此话又怎讲?”,杨文僵硬着脖子猜测道:“难道要卡着圣皇驾崩的节骨眼儿?届时天下必然混乱一阵子……”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掐着这个时间,并且将武文候府灭了个干干净净,就算有人想找你麻烦,也得思量思量会不会做了第二个武文候!”,花玲玲满脸狂热,站起身,死死的盯着杨文,压抑的咆哮:“霸道!疯狂!无所顾忌!你现在再次转变成为纨绔没人会信!因为你已经在中秋诗文会、重阳节诗文会上崭露头角,你的才华已然为世人所知!所以,你要转变角色!要给别人另外一种假象,成功的伪装下去!等待未来一飞冲天!” 杨文的心弦已被撩动,没错!花玲玲说的很对!现在的他哪怕又一次成为纨绔,恐怕也没有人信,他要想韬光养晦,那就得换个思路!变成一个暴戾的疯子!让人觉得残忍的疯子!疯狂且愚蠢的疯子! 抿着嘴唇儿,杨文瞧了眼花玲玲道:“我现在该如何做?” “先问问文玉儿的伤,尽可能在短时间治好,再去劝说白无双。然后是大学书院,阴阳家与黑云你不用担心,他们不可能不答应!”,花玲玲笑着说道。 “嗷~~~” 忽然,外边传来一声狼嗥。 杨文很是欣喜,僵硬的转过身子。 但见远处一个肉滚滚的青毛小肥球儿向他狂奔而来,颇为急切。瞧它那满身的灰尘与眼睛中的委屈,貌似是受了欺负…… “好好的狗崽子不犬吠,偏偏学狼叫!” 还未等青毛狗崽子跑到杨文身边,就被文玉儿气哼哼的当了皮球,突兀一脚踢到远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做妖的差距 青毛狗崽子是杨文三年前被赶出洛都游历天下时被捡到的,旅途劳累寂寞,留在身边当个玩伴与倾诉的对象。杨文从未亏待它,有好吃的肯定先给它吃,走路的时候怕它累着,经常抱在怀里,因而也让这个小家伙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常态,比杨文这个正宗的大爷还要大爷。 自从文玉儿混进靠山王府后,青毛狗崽子可能是觉得看够了杨文那张惨白的脸,所以天天跟着文玉儿屁股后蹦蹦哒哒摇尾巴,鸟都不鸟杨文。 事实说明,青毛狗崽子的选择是无比错误的,文玉儿虽然有妖王的修为,并且活了三百余年,但在妖族与人族计算年龄的方式截然不同,文玉儿只相当于未成年的少女。并且还是那种童心未眠外加脑残的少女,俗称二货熊孩子。这是有事实依据的,文玉儿要不是二货熊孩子,就不会敢胆大包天的去盗取敖雪的阴阳龙珠,引发后续的事情。 青毛狗崽子跟了她能有好?可能也是与青毛狗崽子那肥嘟嘟的球状身材有关,稍有不顺,文玉儿便会拿它当皮球撅两脚,泄泄心中怒火。本来青毛狗崽子也是跟文玉儿一起坐车来长安城的,不过因为睡梦中口水流到文玉儿的衣袖上,它便被顺手扔下车,只能屁颠颠的自己跋山涉水闻着气味儿跑过来……否则的话,它也不会满身灰尘,看见亲人一样可怜巴巴的向杨文跑来。 “唔嗷~~~唔嗷~~~” 被杨文抱在怀里,青毛狗崽子那双眼睛满是委屈,叫个不停。 杨文挑着眉毛。艰难的用毛巾给它擦擦身上的灰尘。摇头道:“活该啊你!这就是喜新厌旧的下场!这回知道跟着谁才有饭吃了吧?还他娘的嫌弃老子”。叹了口气,杨文接道:“算啦算啦!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吧,别叫了,再叫那位小妖精又要生气啦!” 青毛狗崽子很人性化的瞄了眼门外不远处,正在用一种无比诡异目光撇了它一眼,且冷笑不止的文玉儿,肉滚滚的小身材颤抖个不停。想来,它已经对文玉儿吓坏了吧? 给青毛狗崽子弄了些吃食后。杨文对文玉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下!我有话问你!” 文玉儿眨巴眨巴眼睛,大咧咧的走了过来,瞥了下青毛狗崽子道:“我忽然间好像有些明白你为什么对这条狗崽子这么好了!”,顿了下,小妖精坏坏的说道:“是不是要等它再肥一点我再说啊?” 杨文:“……” 青毛狗崽子:“……” 摸了摸脑门儿,杨文正色道:“叫你过来是为了正事儿!你从前便对我说过,你受了重伤,能告诉我用什么方式能够治好么?” 提及此事,文玉儿托着下巴。有些郁闷了:“还不是那条傻帽龙!想想我就来气!不就是偷了她一颗龙珠嘛!又不是要了她的命!她倒好,真是下死手打我!” 杨文无语凝噎。这货绝对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啊!多亏了敖雪的本体是血龙,有阴阳二颗龙珠,要是其他的龙族,只怕龙珠被盗,已经相当于死了吧?且不提这个,就说因为失去阴龙珠,敖雪实力大打折扣,被阴阳家的人擒获关在铁笼子里当狗喂这件事儿,她可是龙!那是多大的屈辱?得亏敖雪也是个二货,不然,非得打死文玉儿不可。 “我问的不是你怎么受了伤,问的是你的伤怎么才能治好!”,杨文盯着文玉儿的眼睛道:“我需要你恢复实力,帮我杀个人!这样说你懂不懂?嗯?” 文玉儿嘟着小嘴儿,清秀的小眉毛扭在一起,叹道:“妖族与人族是不同的,就算你有心,恐怕也治不了我的伤!”,砸了咂嘴,她伸着小胳膊比划了一下道:“尤其是我的本体是妖蚌,外壳坚硬,内里柔弱,被敖雪抓了一爪子,附带着强大的妖气……我估摸着半年后差不多才能自然治愈呢!” 神出鬼没的花玲玲不知从哪又窜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世子殿下,你可以试着用文辞枯木吸取妖气,就像当初给白无双治疗一样,将她伤口上的妖气吸收掉,再配合金银草、墨林粉、玉海花这三种药草,相信不用三天就能治好呢!” “用文辞枯木?文辞枯木对妖气也管用么?”,杨文讶异的问道:“难道不能让敖雪自己将伤口上的妖气汲取走么?” 花玲玲摇头笑道:“不能!另外,世子殿下太小看文辞枯木啦!你可不要忘记文辞枯木是什么凝聚而成的啊!” 杨文一愣,豁然想起当初在智海中见到的那颗参天大树,还有那个放荡不羁的曹子建。曹子建当初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诉过自己,文辞枯木是以通天建木的一根树枝为主体,辅以其他珍稀材料凝聚而成……传说中通天建木诞生于混沌,为天地脊梁,力量神秘…… “试试也好!”,杨文咂了咂嘴儿,看向文玉儿道:“你伤口在哪儿?让我试试吧!” 文玉儿没有反对,跳上床榻,摇身一变,便显出了原形。 直径至少一丈的巨大妖蚌静立在床榻上,蚌壳洁白如玉,倒也真应了“玉公主”这个称呼。张开蚌壳,文玉儿露出本体,那是她最脆弱的部分。化成人身的时候或许还不显,如今看起来,她的身上有好大三道长长的伤口,伤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血色烟雾,那就是敖雪给文玉儿留下的“纪念”。 杨文召唤出文辞枯木,小心的控制文辞枯木到文玉儿的伤口上,试着吸取依附在伤口上,导致文玉儿旧伤一直不能痊愈的妖气。 “痛痛痛!” 文玉儿口吐人言,连连叫痛。 杨文的手一顿,道:“不行?” “别停!有效果哎!”,文玉儿惊喜的说道。 没过一会儿,那些血色烟雾状的妖气被文辞枯木完全吸取,杨文也收回它进入智海。 花玲玲伸手递过来捣碎的药草汁,道:“给!奴家可是早有准备呢!” 杨文一愣,接过药草汁,小心的给文玉儿涂抹……很快,文玉儿变成了人身,小脸红扑扑的,闷头跑出了房间而去,弄得杨文有些莫名其妙。倒是见多识广的花玲玲面纱下的脸偷笑不已,比文玉儿还叫杨文莫名其妙。 “文玉儿的事情算是成功解决,接下来世子殿下要说动白无双!”,花玲玲道:“这个奴家可就帮不了你啦!‘女人屠’的性子……啧啧!” 的确,只要接触过白无双的人都知道,这女人绝对是个魔头,极为不好对付。你跟她说话,说得好好的,也不知她哪根弦儿不对,上来就敢拔剑砍你。这还是好说好商量的时候,要是恶语相向,或者直接动手,得!那更符合她那恶劣的性子。要知道与她不好的性格截然相反的是,她的修为很好!以举人修为,辅以杀生剑,等闲进士都不敢掠其锋芒! 杨文倍感头痛,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伤,转着眼睛思索不已。 想了许久,杨文忽然眼睛一亮,站起身径直的去找被白无双当苦工的老黑子。 同样是妖宠,做妖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每当看到老黑子的时候,杨文便忍不住的去看自己的妖宠,那个傻帽龙女敖雪。 瞧瞧人家老黑子在白无双的指示下,跟那些工匠一样吭哧吭哧的搬砖搬瓦。再瞧瞧只知道往肚子里填东西,还不忘记在漂亮小侍女大胸脯上捏两把的敖雪,杨文喟然长叹呐!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本质?从一开始就不管她呢? 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用,杨文将老黑子叫到一边,鬼鬼祟祟的说道:“老黑子!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儿!杀个人!” “杀谁?” 老黑子看起来这两天养的还不错,虽然还是那副苍老、佝偻、猥琐的样子,但隐约间依旧可以看到他当年风华正茂时……被始皇帝当陪葬的样子。嗯,三千年前的他要是不够帅气,估计始皇帝也不会选他作为陪葬品之一的不是? “我有一件大事儿,需要几个厉害的帮手,所以找到你了!”,杨文道:“杀谁你别管,我就是问问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报酬好说!” 老黑子摩挲了一下下巴,捏着胡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知道这事儿么?”,看到杨文摇头后,他果断的说道:“那还是谢绝世子殿下的好意了,要是被主人知道我敢接私活儿……她非得宰了我不可!” 杨文:“……”,你他娘的是妖王!妖王就要有妖王的样子好不好?妖王的尊严何在啊! “啊!我伟大的漂亮的智慧的美貌的……主人!您的仆人黑子向您问安!” 老黑子果断的双膝一软,华丽丽的跪在地上,卑躬屈膝,大唱赞歌。 但见白无双拉拉着脸,从不远处走来,冷哼道:“滚一边去!敢偷懒?信不信我砍死你啊!” “要死啦要死啦!这就去这就去……” 望着老黑子吃了什么大补品似的,生猛搬运砖瓦的样子,杨文默默地捂住了脸……当我之前的话没说。 第一百三十五章讨价与还价 白无双这个女魔头,明明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点婴儿肥的小下巴,别管读没读过书,只要微微一笑,那绝对是温婉知性的大家闺秀。偏偏白无双从来都是一副鼻孔朝天,冷煞满面,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着实让人叹惋可惜了那张脸。 昂着脑袋,白无双冷冷的瞥了眼杨文,不屑的说道:“从小就是个体弱多病的怂包软蛋,现在也没变多少,就流了一点血,居然昏过去了!嘁!” 杨文:“……”,那他娘的叫“就留了一点血吗”?都可以灌血肠了有没有啊! “怎么不说话?昨个儿对我大吼大叫,还扇了那位龙女一嘴巴的气势哪里去了?”,白无双紧紧地盯着杨文的眼睛,面色阴沉:“不接着教训我两句啊!要我说,你教训人的时候,还是蛮有气概的!比现在这个贱兮兮的模样强多啦!” 杨文摸着鼻子,满脸堆笑,道:“岂敢岂敢!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都忘记了哈!” 白无双冷哂一声,道:“没胆鬼!估计明天长乐公主府就能修缮完,看你的样子,很是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并州吧!免得你杨大世子什么时候王霸之躯一震,又要训斥我这个弱小女子!” 我去!你还弱小女子?你要算弱小,那其他的女子算什么?小羔羊还是小白兔?杨文嘴角暗暗抽搐,表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有这样一件事儿,我准备要请你一起做。事成之后。好处肯定少不了。而且还有足够强的对手让你砍……你觉得怎么样?” “哦?足够强的对手?什么样的对手你说来听听!” 白无双来了兴致。显然杨文的话还是比较精准的切中了她的命脉。战争狂人的本色暴露无遗。 杨文舔着嘴唇儿,缓缓地说道:“一个兵家大将,五个大儒修为的大儒、大司命、大天师,十八个进士,一百三十六位举人,秀才、童生等不算!” 白无双怔怔的盯着杨文的眼睛,好一会儿道:“你是不是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一个兵家大将。外加五个大儒级别的对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几乎可以跻身帝国豪门行列!我们白家都没有如此众多的高手啊!” “知道!这六位不需要你出手,只需借老黑子出手对付其中一位便可,其余的我自己会找人!”,杨文眯着眼睛道:“十八位进士、一百三十六位举人,我也有相应的对策……” 白无双打断了杨文的话,道:“哦!我明白啦!你根本就是看重老黑子的妖王实力吧?我有没有都没关系。对吧?” 杨文咧了咧嘴,道:“话不能这么说嘛!这个……总之,你要不要参加进来?责任不需要你承担,更不会牵连到你或你们杀生候府白家。你只需要与老黑子出手一次,就有足够的报酬让你拿!而这些报酬。我想你杀生侯府会很需要的!” 白无双没有直接反对,出人意料的沉思起来,好久,问道:“能告诉我你准备对谁动手吗?牵扯到这么多高手进来,只怕不是一般人家吧?” “武文候府!”,杨文干脆的回答,并且重复了一遍:“武文候府!” 白无双的眉毛挑了起来,摇头叹道:“我看你脑袋真的是被门夹过!真是疯了!” “我是认真的!并且有着周密的计划,考虑过任何后果……只等人马全部到齐,立刻平了武文候府!”,杨文笑道:“真的!现在就问你一句,要不要参与进来!” “薛葭!薛葭留给我!”,白无双道:“我要他的文器,三国时大将典韦的文器!除此之外,白银一千万两!我只管杀人,其余的东西不管。如果朝廷追究下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 杨文干脆的答应,他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不少口舌,软磨硬泡呢!现在看来,事情发展的方向着实有些……有些诡异呢! 只有白无双自己才明白,最近杀生侯府实在是缺银子花,有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竭泽而渔!白家如今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半年前,以白家、蒙家等北地家族为首,连同驻守北疆的元帅,止戈郡主杨眉儿、天下第二霍凌云等人合谋发动了一场大战役,一战功成,将本就羸弱的北蛮打的稀里哗啦,数年之内无力进犯中原,且撤回漠北……这就是竭泽而渔啊! 不同于其他家族,白家的收入来源靠什么?就是劫掠与杀妖蛮,虽然因为那场大战朝廷给了不少赏赐,但因为无妖蛮可以劫掠,白家目前有些入不敷出。杀性太大的白家人除了杀人,什么都干不了,所以情况有些窘迫,嗯!不是一般的窘迫! 正在杨文暗中偷乐的时候,白无双思虑着说道:“一半!如果你可以考虑给我武文候府财产的一半,我可以把我哥、我爹、我那些叔叔伯伯全叫上,大儒之下,全部包了!” 一半财产?杨文之前想的是与黑云、阴阳家联手,如今嘛……深思熟虑后,杨文道:“两成!这么跟你说吧!你只需要传讯给你爹,还有你叔叔,让他们出手拦住三位欠了武文候府人情,需要出手一次的大儒,我就给你两成!” “四成!老黑子好歹是个妖王,与大儒平级!”,白无双面无表情,倒是说话与那些市侩很像。 “四成太多了!要知道我已经允了黑云武文候府三分之一的财产,他们负责一百三十六位举人,要知道这些举人遍布各地,你们白家不可能与黑云一样肆无忌惮的灭了他们。同时,黑云还会负责一些零零碎碎!”,杨文摇头道:“三成吧!十八个进士,你们白家要负责一半。毕竟这件事情的责任,到时候都是由我来承担!” “三分之一!”,白无双冷着脸说道:“九个进士修为的人,一个武文候府本家的大儒的命,还要拦下三个欠了人情的大儒,难道不值这个价钱?” “也好!那就三分之一!”,杨文点头道:“你尽快传讯给家里,要他们快点。时间不等人,五天,五天之内我就要与武文候府做个了断!要不留任何隐患的解决掉他们!” 武文候府。 身材五短的武文候薛飛双手拢袖,乖乖的站在堂下一动不动,低眉顺目的垂首,态度十分恭敬。而让薛飛这个武文候态度如此恭敬的原因在于他身前坐着的三个人。 一个样貌与薛飛如出一辙,但性格却截然相反,安静的半天吭不出个屁来的人。 一个面冠如玉,穿着素白色道袍,年纪不过四十许岁的人。 还有一个拄着拐杖,身着简朴,垂垂老朽,哈气连天的老者。 宽大的府庭里,气氛格外的沉默。 很久。 那个做道人打扮稍显年轻的人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手中掐算了几下,对那老者道:“二叔公,我忽然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针对薛家的事儿要发生。” 文道百家,每个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绝技。比如儒家的“浩然正气”,法家的“金科玉律”,兵家的“弑圣之能”等等等等。道家修为到了大天师的人也有这方面的才能,叫做“趋吉避凶”,偶尔间的心有所感后,他们可以在危机来临前察觉一些不妙。这些力量并不是说修为不到的人不会,只是会的人少而已,比如杨文修为不过童生时便可以用浩然正气。 苍老的二叔公僵硬的扭过头来,一字一顿,说话很艰难:“心神不宁?能算出来么薛林?” 薛林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能,十二金人未曾出世之时,或许还可以,现在天机更加紊乱,除非是文道圣人……” 气氛又陷入沉默,很久,苍老的二叔公还是一字一顿似的,说道:“没关系,占卜吉凶不过是种手段,自身实力足够就行。靠山王世子找人道院麻烦前,天九道人也曾心有所感……如今还不是因祸得福,人道院与天道院合二为一,实力、地位大增……”,喘了几口气,他接着说道:“薛宇,薛飛,你们兄弟两个看紧小石头……他是我们薛家崛起的希望!万不容有失!” 那位长的与薛飛非常相像的人默默的点头,没有说话,沉闷得很。 薛飛却截然相反的躬身,非常恭敬的说道:“明白!二叔公!”,稍微顿了下,在外人看来粗鲁无比,直言不讳的薛飛,踟蹰着说道:“二叔公,接下来,家族要怎样做?” 二叔公像是瞌睡着了,老半天,道:“薛家隐忍了两百余年,也积蓄了两百余年,钱粮已经足够,是时候转变一下……按照之前的计划,放手去做吧!如今的局势,恐怕天家也不会关顾我们……” “喏!薛飛明白!” 薛飛面露喜色,简直喜不自禁,好像多年的心事了却一样,拱手称喏。 第一百三十六章行动开始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那是没见过!见过吓死你!始皇陵里头那是遍地黄金,房子都是用翡翠做的!小一点的夜明珠垃圾一样到处扔!知道靠山王世子弄回家那颗二十丈长的夜明珠不?那个才算真品!就是始皇陵里的太阳!还有始皇帝的棺椁,纯金的!九条真龙抬着的……可惜,飞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啦!” 食色坊。 薛石眉飞色舞的给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讲述自己在始皇陵内的见闻,说到兴奋之处,吐沫星子四溅,兴奋得难以抑制。或许是他手上的劲儿太大了,把陪酒舞女的大胸脯捏的生痛,俏丽的粉黛紧紧地蹙在一起,不敢说任何话语,还要陪着苦涩的笑容。 瞧着周围坐的这圈儿子人,薛石油然而生的是一种优越感,自从进到始皇墓回来后,他就深深的羡慕那位雄才伟略的千古一帝。生则横扫八荒**,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死则万人陪葬,九龙抬棺……他不禁想起重阳节诗文会上,靠山王世子杨文的那句诗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来来来!喝酒!喝酒!被老爹禁足了五天,好不容易出来,今儿不醉不归!啥也别说了!我请!敞开了玩儿!”,薛石豪迈的端起酒盅,哈哈大笑。 此时。 长乐公主府。 杨文披着狐裘大氅,慵懒的坐在上首位置,看着挤了满屋子的人,挥了挥手,示意花玲玲这个出谋划策的站出来讲话。 花玲玲也不推辞。站在杨文身前。先是一阵轻笑。接着说道:“刚刚得到洛都城传来的消息,圣皇……恐怕活不过今夜!”,面对众人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她觉得很无趣,怏怏的继续道:“趁着洛都城将要大乱的时间,由世子殿下牵头,要干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想来诸位也都清楚了,没错。灭了武文候府薛家满门!” 杨文抱着怀里的青毛狗崽子捏了几下它的肥脸,笑道:“白家世叔,事成之后,你们白家拿走大将典韦遗留下的文器,还有武文候府三成的财富。对于这个分配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那事情开始之前说清楚,我不希望看到事后有什么不满抱怨!您说呢?” 坐在杨文左边的是杀生候白家的人,不多,算上白无双与她的妖宠老黑子也不过五人一妖而已。杀生候面无表情,平凡而普通的脸上没有丝毫杀气。若不是知晓这位嗜杀成性,恐怕还只当他是个中年富家翁。 咧嘴笑了下。杀生候道:“白家的人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不该拿的东西我白家从来不会伸手,可该拿的东西,谁敢动,我就要剁了他的手,如此而已!世子殿下尽可放心便是!” “侄儿相信世叔,更相信白家的信誉!”,杨文一笑,接着将头转到另外一边,道:“你们黑云要负责的是一百三十六位举人,还有武文候薛家其余的零零碎碎儿。那些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因为遍布天下各地,颇为麻烦,而我又想一劳永逸,不留后患……所以你们也可以拿三成,不知有异议吗?” 坐在杨文右手边的是三个黑衣人,全都蒙着绣了黑云的白巾,他们是过来与杨文会晤的杀手黑云组织代表。 领头的人沉吟了一番,说道:“之前说三分之一,不过,这件事情到头来还得世子殿下去担责任,我们黑云也不能太过贪婪,三成就三成。请世子殿下放心,只要是黑云接手的任务,还没有完不成的!” “好!不愧是传承千年的黑云,有魄力!有担当!”,杨文赞叹几句,转而神色郁闷的向对面看去,因为那里是阴阳家的阵营,为首的还是他最讨厌的金玉候潞尤嘉:“武文候府有十八位进士,九名交给白家,还有九名是你们阴阳家负责,事成之后,后院儿那颗夜明珠,你们的了!” 潞尤嘉微微欠首,满面笑容的说道:“自然!我们会揪下九个进士的脑袋送予世子殿下的!” “既然在座的诸位都没有意见了,那就出发吧!我把地点选在了长安城外南方的崎山!”,杨文缓缓的站起身,笑道:“想来这个时候傲雪和文玉儿已经准备掳走薛石了吧?” 食色坊。 敖雪一手拿着猪肘子狂啃,粉嫩的脸上沾了许多酱汁也没被她注意,她另外一只手却是抓住青龙戟扛在肩头,身上显化金色龙鳞甲,低头边走边吃,引得食色坊内的食客频频侧目,捂嘴偷笑。 跟在敖雪身后,文玉儿捂着小脸儿,同样低着头,不过她低头的原因不是吃,而是因为敖雪吃……瞧瞧这傻帽龙的模样,还龙宫九公主呢!丢死人啦都要! “当当当……” 连骨髓都被吸允一空的猪棒骨被敖雪扔到地上,翻滚个不停。看了眼油腻的手,敖雪又忍不住的放在嘴里去舔,含糊不清的扬起下巴示意前边的雅间儿,道:“应该是这儿吧?” 文玉儿点了点头,回答:“是这儿!一听里边咋咋呼呼的声,准没跑!不过……好像有点麻烦啊!” “麻烦?” 敖雪愣了一下,迷惘的看了眼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另外一个敞着门的雅间,里边有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上,五短身材,浓髯小眼……武文候?不!不是!这人比武文候薛飛年龄要大不少,性格更没有武文候薛飛那种满口粗话的粗犷,很是安静,修为也要高出几十倍之多,是个法家的大刑名啊! “怎么办?法家的人对付幻术很有一套,我恐怕打不过他!”,文玉儿弱弱的说道。 敖雪脸上带着不以为意,哼哼唧唧的说道:“你去把那小子弄到崎山,什么法家大刑名,嘁!看我怎么弄死他!” 说话间,敖雪脚步一踏,木头地板顿时龟裂,整个人带着金色的残影,旋风般冲向那人,青龙戟蛮不讲理的只作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轰隆隆……” 整座食色坊都晃动开来,无数食客大惊失色,纷纷向外跑去,气的老板娘乔依依尖叫不已。 “饭钱还没结呢!混蛋!吃白食啊!” 这几日保护薛石的正是薛石的大伯薛宇,也是武文候薛飛的亲哥哥。沉默寡言的薛宇看到傲雪之后,面色大变,伸手便召唤出文器五色棒,喝问道:“你要做什么?” 敖雪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扛着青龙戟,道:“干什么?当然是打死你啦!” 薛宇已经认出了敖雪的身份,毕竟在长安乃至整个帝国内,能大摇大摆的龙族只有两个,一个是庄圣世家那位老不休,另一位就是面前这个靠山王世子的妖宠。还有那杆威力无匹的青龙戟……薛宇就是用胳膊肘去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知我薛家是怎么得罪靠山王府了?”,薛宇面容阴沉的问道。 敖雪冷晒一声,青龙戟附着蓬勃的血色妖气,斩击过去:“明知故问!你们薛家不是很嚣张吗?还他娘的想要老娘的命!告诉你!仇儿结大啦!” “大伯救我——!” 远处忽然传来薛石惊惧的叫喊声,薛宇扭头望去,但见天空中,正有一个清秀的小女孩,满脸的坏笑,拎着薛石有如拎着一条死狗,飞速的飞行而去。薛宇目眦欲裂!薛家隐忍两百余年,终于等到了崛起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便是以薛石为中心,若薛石出了什么事情……后果不堪设想,两百余年的心血毁之一旦呐! “你居然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看来,我得给你点厉害瞧瞧啊!” 略带调侃的话在薛宇耳边炸响,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妖气与锋芒在背的斩击。 薛宇亡魂直冒,顾不得许多,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堪堪躲过,狼狈的用了个懒驴打滚儿,撞破食色坊的墙壁便向外逃出,他现在没有时间与敖雪纠缠,他必须要救下薛石! “去也没用!要知道刚才那个也是个妖王哦!”,敖雪穷追不舍,冷笑迭迭:“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打一场吧!多时不动手,觉得自己有些生锈了呢!” 眼见甩不脱敖雪,薛宇大吼道:“二叔公!薛石被人抓走啦!” 这句话,薛宇动用了文力,声音滚滚如雷,瞬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无数人朝着声音的来源处投来目光。 “妖孽大胆!” 怒气蓬勃的两声暴吼齐齐的从武文候府传至,一道丰神俊朗,身披道袍的身影,一道苍老的身影齐齐的飞上天空。 敖雪一龇牙,二货不说,撒丫子就跑,直奔长安城外的崎山,嘴里还叫嚣道:“以多欺少啊!有种一个一个的来!脑瓜子给你打放屁了信不信?” “妖孽!欺人太甚!今日必要斩你!以正视听!” 薛葭二叔公怒气冲冲,薛林、薛宇这两位也同样如此,他们何曾受过如此羞辱?肺子都要气炸了,齐齐的追击上去。 就在敖雪带着薛葭三位高手出了长安城后,许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那个祸害精 大学书院,后山。 陆九渊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随着年纪的增长,脸上褶子的增多,变得愈发的愁苦。单从卖相上来看,跟身边的魏子夏、韩寻等人差多矣。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拥有着远超所有人的实力,还有令人不得不敬佩的胸襟与气度。反差极大。 背负双手,遥望远处天空急速掠去的几道身影,陆九渊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很久,他摇头叹道:“靠山王家里的那个杨世子,还真是个……真是个惹祸精啊!瞧他这模样,怕是要弄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呢!呵呵呵……” “这种时候,你也能笑得出来?”,魏子夏眉目阴沉,冷哼道:“绑架武文候的儿子,这个逆徒!亏他想的出来!靠山王在西凉征战不休,他还在后边儿给捅娄子,真是不成器!原本我还以为他小子改邪归正,不似从前,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哼!” “有这样说自家徒儿的吗?”,陆九渊摇头道:“也许人家另有考虑也说不定呢!” “另有考虑?考虑什么?我看他就是昏了头!”,魏子夏摇头道:“不行!我得过去制止他!” “魏师留步!杨师弟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那是他的私事,家事!”,韩寻缓缓地说道:“哪怕您是他的座师,恐怕也不能随意插手过问吧?” “嗯?私事?家事?武文候府有那么好惹吗?”,魏子夏重重一哼,道:“那可是当年并肩王的遗脉!发展多年。实力深不可测!” “那靠山王府就好惹了?”。韩寻很有深意的回了一句。 陆九渊插言进来。赞同的笑道:“韩寻说的很对,那小子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顿了下,他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魏子夏,道:“你这么急着赶过去,恐怕也不全是要教训那小子,而是怕他吃了亏吧?安心安心!杀生候白家、黑云、阴阳家……这小子手里可是一手的好牌呐!” 魏子夏被揭穿心里所想,也不恼怒。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眉目中多有忧虑。毕竟是自己的学生,魏子夏能不担忧吗? “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大学书院未来该怎么自处!”,陆九渊叹了口气,回身看着大学书院的几个重要人物,道:“洛都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圣皇……命不久矣!” 圣皇病重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众人都有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倒是因为圣皇死后可能会发生的波诡云谲。让人忍不住的遐想连篇,使得气氛一再沉默。 良久。韩寻拱手道:“我是小辈,便由我来抛砖引玉吧!”,吸了口气,韩寻正色道:“院长的先见之明是对的,书院从洛都城迁至长安,可以躲过很多不必要的争斗,不用卷入权利的漩涡中。既然书院已经从漩涡中抽身而出,那就保持现状,坐观天下,无论天下大势如何变化,保持自我即可!” “儒家学子遍布天下,为官者、为政者数不胜数,坐看风云?那是不可能的!咳咳咳……”,面色蜡黄的中年儒者艰难喘息着说道:“大学书院迟早会被牵扯进去的。天后的野心如今已经不可抑制,圣皇一去,她必将掌握权柄,蜀王李弘、荆州牧皇叔李缺,这些天家嫡系绝对不服,乱世只是迟早……我们如今要做的是,支持谁!” “那种事情言之尚早!”,魏子夏摇头否定,接着说道:“我同意韩寻的意见,暂时保持现状!” “言之尚早?不不不!等有必要的时候,就晚了啦!”,中年儒者连连咳嗽,道:“当然,我的意思是与从前一样,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分开来放,确保大学书院的香火不灭。唯一要商量的只不过是偏向于谁罢了!” “偏向于谁?”,韩寻插言进来,道:“天下间最具名望与实力的也无非那么几个。文成侯算是一个,荆州牧李缺算一个,靠山王杨雄算一个,蜀王李弘算一个,再有就是当今天后啦!”,话锋一转,韩寻接着说道:“文成侯这人胸襟气度不行,统兵打仗都是个能手,当世鲜有匹敌者。李缺实力雄厚,又占据天下中枢的荆州,但乱世与围棋相同,金角银边草肚皮,更何况他这人表面忠厚,实则刚愎。靠山王倒是个好选择,但他已经垂垂老朽,没几年好活。李弘也不错,雄才大略,有眼光、有能力,且为天家正统。至于天后……毕竟是个女人啊!” “说远啦!说远啦!”,陆九渊出言制止了众人的发言,道:“这个天下还没乱呢!我们倒是先乱了!我要问的是书院的未来……” 就在大学书院的高层争论时,位于长安西北角外的梅山,道家天人道院也有类似的争论。不过这种争论显然与大学书院一样,无疾而终,因为这个天下有大乱的苗头,还没有真正的乱起来,任何的假设与猜测都是毫无疑义的。因而,天人道院的人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讨论靠山王世子杨文搞出来的乱子。 “这位靠山王世子真是个祸害啊!”,天九道人至今还对杨文耿耿于怀,因而冷哼不止。 反倒是另外一位道家天人道院的院长,天风道人摇头道:“是不是祸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位靠山王世子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武文候府,不然,他也不会挑了圣皇即将驾崩的节骨眼儿上,弄出这种事情来!武文候府这回可是要吃了大亏的!你信吗?道兄?” 天九道人诧异的看着天风道人,好半天没吱声。 天风道人看起来比天九道人要年轻不少,头发只有两鬓斑白,面容年轻的很,就是个子稍微矮了些,只有六尺九……这是个令天风道人很困扰的事情,他也很讨厌有人提及他的身高,时常自诩七尺男儿。 “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骗你!道兄若是不信,那咱就等着看!”,天风道人甩了两下拂尘,笃定的说道:“要是武文候府没吃亏,我那株阴阳草,立刻归你,怎么样?” “你不是把你那株阴阳草看的比宝贝疙瘩还宝贝疙瘩么?居然舍得拿出来跟我打赌?”,天九道人有些诧异,接着说道:“好!那就打个赌!如果我输了也绝不会叫你吃亏,师父留给我的九转金丹还有一颗,输了,便予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啪啪!” 随着三击掌后,天风道人脸上浮现了笑容,奸诈的说道:“我知道兄欠了武文候府一个人情,武文候府若要求助,你定会前往。但我可以告诉道兄的是,不仅是你,还有另外两个与你修为相仿的人,欠了武文候府的人情,必要时也会出手。这些我都考虑在内的!嘿嘿!只怕道兄不知道的是,那位靠山王世子不仅仅有两个妖王级别的妖宠,还说动了杀生候白家高手尽出,黑云杀手组织,阴阳家都有人参与……” 天九道人呆滞的盯着天风道人,好半天,老脸抽搐着说道:“你这可是耍赖啊!” 崎山。距离长安城百里,因山势崎岖而得名。 “杨文!你这小儿!欺人太甚!”,薛林指着杨文,怒吼不止。 因为此时此刻,杨文正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薛石,在查看薛石死没死。结果,薛石双目呆滞,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不禁问:“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放心!没事呢!”,文玉儿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给他催眠了一下而已!” “哦!那我就放心啦!”,杨文长呼了口气,转头看向薛林、薛宇以及薛家的那位二叔公。撕破了脸皮,杨文也无需顾忌,说话极为气人:“欺人太甚?没错!老子今儿就是要欺人太甚!你待怎地?咬我啊!” “你……” 薛林气结,完全说不出话。 薛家的二叔公则是走上前,示意薛林退下,打量几眼杨文周围的人,笑道:“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杨世子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但……杀生候,你不会也与这些小辈一样胡闹吧?” 杀生候抬起眼皮瞧了眼薛葭二叔公,道:“如果你可以做主将薛家的财产给我一半,我立刻就走。” 二叔公脸上为之一窒,接着浮现怒气,冷哼道:“这么说杀生候今日是铁了心的要帮杨家了?” 杀生候不置可否,完全没搭理对方。 杨文嘿嘿冷笑,道:“废话还是别多说啦!还是先灭了这三个最厉害的,回头再把那些零零碎碎儿扫平便好!” “好大的口气!黄口小儿!” 薛礼怒骂一句,接着便放了个信号箭,召唤薛家在长安城内的势力过来。不过,他这个动作却是让杨文脸上一喜,让薛家二叔公一怒。 薛家二叔公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知道此时召唤薛家的势力前来,无疑是自投罗网——靠山王世子,这不是要对武文候府进行报复,而是要直接灭了武文候府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汉中王李旭 唐人常说的“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长寿尚在其他之前。虽比不得靠山王府那位帝国第一老寿星活得久,但武文候府的二叔公今年也有八十余岁,眼看着便破了九十大关。所谓人老精、马老滑,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上了岁数的人因为长寿、因为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坎坷、波折,所以眼光独到,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懂的东西。 薛家二叔公忽然有些明白了,对面那位靠山王世不是为之前在重阳节诗文会与武文候上门讨要龙女的事情,觉得失了面子,要好好教训一下薛家。而是要直接灭了武文候府薛家! 这个结论薛家二叔公自己也是吓了好大一跳,但他非常笃定,对面那位靠山王世子真的敢这么做!不然,他为什么连同另外三家强大的势力?教训人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吧? “黄口孺子!欺人太甚!”,大天师薛林怒气蓬勃,破口大骂:“真不知靠山王杨雄一世英名,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儿子!虎父犬子!败类!” 杨文鸟都没鸟薛林,转过头来问道:“白家世叔,可否一同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掉对面的其中之一?” 杀生候看了眼杨文,慢吞吞的回答道:“能!也不能!” “哦?这是为何?”,杨文挑眉,不解其意。 花玲玲却在一边解释道:“这是文道百家之间墨守的规矩,除非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否则不能以任何借口合谋残害大儒这等级别的文道高手。因为能够成为这等级别的文道高手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帝国、对人族有很大的贡献。杀生候可以出手阻止其他人救援。但不能出手杀害薛家的这三个人。所以,从一开始奴家想的就是用三个妖宠解决这个问题,钻个漏洞!” 杨文沉吟了好半天,道:“计将安出?” 花玲玲回答的也很简短:“田忌赛马!” 杨文懂了,薛家的三位高手,薛林是位道家的大天师,薛宇是位法家的大刑名,但这两位都不是最强。最强的是那位看似老态龙钟,说话都难的薛家二叔公,他是兵家的大将,从战斗力上衡量,远超出薛宇与薛林。而杨文这边的三个妖宠,最强的当属龙女敖雪,她有着堪比兵家大将的实力,另外两个,文玉儿擅长幻术与控水,冥豹老黑子则依仗绝对的速度…… “老黑子!缠住那位薛宇!文玉儿。尽可能的困住薛家那位老不死的,争取绝对的时间!”。杨文吩咐过后,看向龙女敖雪,缓缓地说道:“敖雪!速斩薛林!事成之后,我给你建一座金屋!” 本来神情怏怏,哈气连天的敖雪登时眼睛一亮,急吼吼的问道:“当真?” “骗你是小狗!”,杨文坚定地回答。 “好!” 一声暴喝,敖雪终于拿出了自己最强悍的实力,浮光掠影般,瞬间欺身到薛林的身边,手中的青龙戟挟杂冲天而起的血色妖气,横扫过去。以敖雪龙族的万钧气力,加上如此蓬勃的妖气,只能说一句欺负人。薛林若硬抗绝对讨不得好,只能顺应敖雪的威势,急速的向后掠去,被剥离出薛家二叔公与薛宇所在的地点。 “她一个女人……哦!母龙,要金屋干什么?难不成你要金屋藏娇?把她放进黄金屋?”,杀生候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杨文嘴角抽搐了许久,摸着鼻子叹道:“不是我!是她要金屋藏娇,藏别的姑娘啊!” 杀生候:“……” “杨世子!你也太肆意妄为了吧?想要灭了一个侯府满门上千人?你就不怕天家追究下来?”,饶是心中已然判断杨文这次绝对是要往死里弄薛家,绝不会心慈手软,但事到临头,薛家二叔公还是忍不住出言:“可不要意气用事,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再者……若我武文候府从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们可以道歉。” “道歉?免了!说白了,我最近缺点钱花,而你武文候府钱财无数,正是合适的下手目标,仇怨?不不不!根本没有的事儿!”,杨文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末了,轻描淡写的补充了一句:“我与死人能什么仇怨?呵呵呵……还等什么?文玉儿!老黑子!” 文玉儿嘟着小嘴儿,伸手指着薛家二叔公道:“老家伙!你就是说出花儿来,恐怕也是没用的!一决高下吧!” “狂妄!” 薛家二叔公终于怒了,如枯木般的手猛然用力,手中的拐杖顿时发出一阵爆响,木屑纷飞中,映着阳光,又细又长的剑锋闪烁寒芒! 文玉儿嘻嘻的笑着,身后若隐若现的出现两个洁白如玉的蚌壳,好像蝴蝶的翅膀,带着她小小的身体在空中飘来荡去。崎山脚下的那条河流随着文玉儿的动作而起舞,晶莹的水花儿聚集而来,烈日当空,水雾上隐隐的竟是出现了彩虹,绚丽多姿,美轮美奂。 指着杀气冲天的薛家二叔公,文玉儿满是笑意,道:“老啦!老不死的!暴雨针!” “嗖嗖嗖……” 漂浮在文玉儿身边的水珠儿变成一根根透明如牛毛的细针,激射而出。 “这里已经沦为战场,咱们还是先撤吧!”,花玲玲建议道。 杨文点头:“也是,想来长安城中很快就会有人前来增援吧?诸位!走吧!” “嗖嗖嗖!” 正待杨文转身的时候,三道白色的光芒直冲云霄,好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 杀生候停下了脚步,眉毛微挑,嘴角微翘,道:“看来薛家这位二叔公真是个果断的人,知道要面临的是什么,所以也不再顾忌。” 杨文望着那三道白色的光茫也是砸了咂嘴,感叹对方的果敢。那三道白芒代表的是三位高手留给薛家的信物,也是三个人的承诺——在薛家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帮助。 道家天人道院。 天九道人看到了,微叹一声,身形如电,转眼间便直奔那三道白芒升起之地。微末之时,天九道人承蒙过薛家的关照,也许,那更是一种投资吧!而如今,薛家要收回报,天九道人不能违背自己当年的誓言,更不能做那等无情无义之人,哪怕有松风道人遗言,今后不得与靠山王府交恶…… 长安城北。 一座普通的小学堂内,有位普通的老教书人拿起了桌上的镇纸,轻叹一声,对学堂里的学生说了句“我要出去一会儿”,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汉中,曾经的龙兴之地。 如今已高居汉中王李旭座下首席幕僚的孙杰同样感应到了召唤的信息,长叹一声,他却没有如同前两者一样,匆匆而来,反而是思虑很久,找到了汉中王李旭。薛家给他传讯所代表的信息很简单,那一定是遭遇了灭门之祸,所以孙杰敏锐的觉察这是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比起雄心壮志的蜀王李弘,汉中王李旭虽与其一奶同胞,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从来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顾着眼前的吃喝玩乐。远远地孙杰就听到了宫殿内的娇笑声、喘息声,忍不住的摇头,白日宣淫,荒唐的真是够可以啊! 孙杰背负双手,径直推门入内,连门前的侍卫也不阻拦,这是他的特权。 汉中王光着屁股,蒙着眼睛四处乱抓,殿内莺莺燕燕的十数美艳歌姬,同样穿的也不多,欲迎还羞的来回跑着,乳/波/臀/浪,着实能晃瞎人眼。只要被汉中王抓住,那必然会被按下身去,鞭挞一番…… “哈哈!抓到你啦!”,汉中王李旭兴奋的大叫,正待他准备将对方按在地上时,被一把抓掉了梦在眼睛上的黑布,他也看清楚了对方,讪讪一笑,连忙捂住胯下:“孙师!您怎么有时间来看我?王兄不是说要你前往蜀地,商量一下山蛮的问题么?” 孙杰年约四十许岁,身材高大的很,堪比雄壮的武将,脸上长着浓密的大胡子,眼睛一瞪铜铃儿似的。所以连亲兄弟蜀王李弘都不怕的李旭,每次见到孙杰都会像猫见了老鼠一样,畏畏缩缩。 拱了拱手,孙杰苦口婆心的劝道:“殿下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吧?已经不是小孩子啦!为何还……还这般!唉!” 李旭转了转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天塌下来不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嘛!王兄个子高,孙师个子也高,自然有你们为我遮风挡雨,我还是做个安乐王爷的好,您说不是?” 孙杰冷哼一声,没好气儿的瞪了李旭一眼,扫视殿内的歌姬,怒道:“出去!我与殿下有事情要商议!” 歌姬们也很害怕孙杰,连忙一哄而散,如此情景,自然惹得汉中王李旭老大不快,郁闷不已的坐在地上,怎么看都不是个王爷,更像是父母不给买糖吃的小娃娃。 孙杰躬身行礼,缓缓地严肃说道:“殿下!我真的是有事情要向你请示!” 汉中王抬头看了眼孙杰,转了转眼睛,不悦的摇头道:“什么事儿?孙师!有些事情吧……我觉得你还是跟大兄商议的好,唔!那位关君山也不错,他不就在洋县驻扎呢嘛!反正啊!你跟我说,完全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都听不懂……” 第一百三十九章五虎将之首 洋县,位于汉中郡城北百余里不到的位置,是整个汉中最为重要的门户之地。 城外驻军大营,幬旗迎着秋日的朔风猎猎作响,军营里士卒光着膀子呼喝操练,高高的点将台上坐着一位威武不凡的将军。 丹凤眼、卧蚕眉,面若重枣。半肩甲,鹦鹉袍,身长九尺,颚下二尺长髯飘逸,半眯着眼睛,偶露精光。其身侧插着一柄青龙偃月刀,烈日下,杀气惊人。 这人便是关君山,蜀王李弘帐下“五虎将”之首,乃名将关候、关云长后裔,数月前得关候文器青龙偃月刀,灭吐浑蛮一战,阵斩吐浑蛮半圣,威震天下! 辕门外一骑飞来,近了点将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的禀报道:“将军,汉中郡丞孙杰来访,说有要事相商!” 关君山像是没听到,好半天,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起身,简短且有力的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孙杰便来到关君山面前。 孙杰拱手行礼,道:“见过将军!” 关君山还礼,单刀直入:“孙郡丞有何事要说?” 没礼貌!孙杰心中暗暗的说了句。 这个对关君山评价在很早孙杰便在心里做下来,所以是心里评价,并没有说出来,盖因关君山这人能力非常强,不然也不会拥有斩圣之能,压的蜀中其余四位大将喘不过气来。但这位关候后裔不仅面容长相上继承了关候的样子,连脾气秉性也继承个十成十,重士卒而轻大夫。傲气冲天。有些时候连蜀王的面子也不肯给。口气大的厉害……若孙杰说了出来,定然是要引发矛盾。 面对关君山的问话,孙杰蹙着眉头,还在沉吟组织话语。 就在半刻钟前,孙杰与汉中王李旭进行了探讨,结果却碰了个软钉子,汉中王李旭不愿意碰触任何事情,只愿做自己的安乐王爷……孙杰是李旭的座师。了解李旭,李旭并不是外人看来的那么无用,事实上他这人虽然足够荒唐,但却有着常人所不能相比的头脑,有成为顶级军师的才能。 可也正因为头脑异常聪明,所以李旭才不愿意碰触任何事情。正如孙杰了解李旭,李旭又何尝不了解自己那位亲兄弟?雄才伟略,眼光独具,极富野心,坐下更是能人无数。迟早是要一飞冲天的,如果李旭与李弘没有血缘关系。李旭很愿意在李弘手下混个差事,当个军师幕僚,为其出谋划策。偏偏他们有血缘关系,李旭觉得李弘外宽而内忌,所以从来不愿多表露意见,哪怕他现在的封地汉中已经被架空。 踟蹰了许久,孙杰拱手道:“早年间我欠了武文候府薛家一个人情,早就大半刻钟前,薛家的人向我求救了,这说明武文候府如今已经要面临灭顶之灾……” “哦?那孙郡丞是什么意思呢?”,关君山面露不悦色,心忖:你孙杰欠了人家的人情不去还,跑我这里作甚? 孙杰耐着性子,接着说道:“武文候府、薛家,这是天下最大的商贾之一,两百余年下来,积攒的财富无数……” 关君山再次打断孙杰的话,冷晒道:“如果孙郡丞是想让我出手帮他薛家,那还是免了吧!关某人还不缺那点钱财!” “关将军难道没有听人把话说完的习惯吗?”,孙杰也是个暴脾气,饶是忍耐许久,终究是本性难改,盯着关君山的眼睛,硬邦邦的问道:“敢问关将军手下有多少人马?” 关君山半睁眼睛,冷冷的打量孙杰,傲然地回答道:“承蒙蜀王关照,本将手下有五万精甲!” “那将军可知这五万精甲每日需要花费多少钱粮吗?”,狠狠的瞪着关君山,孙杰不等他回答,便自顾的说道:“从征集青壮到入伍为营,还只是五万个人的时候,每日就要消耗万两白银!这还不算训练他们特意修建的场地,兵甲的损耗,仅仅是饭钱。等这五万人成军了,需要锋锐的武器,精良的铠甲,关将军知道一个士卒身上的武器装备要多少银子吗?二十两!五万人呢?一百万两!这还不算是骑兵,如果是骑兵,还要翻三倍有余!你手下这五万人,是花费了数百万之巨的银两堆积出来的!” 长长的喘了口气,孙杰恶狠狠的怒吼:“别他娘的跟我提什么不屑于那些阿堵物!黄白之物!你们不屑,老子必须要!不然你们吃个屁!关君山!今儿我就把话给你撂这儿,我找你来是为了救援薛家没错,可也同样是为了蜀王,打仗打的是什么?勇猛?血性?头脑?错!比的就是后勤!比的就是粮草!谁他娘的粮草够多,武器够精良,谁就能在战争初期将胜利拉拽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牢牢的占据先机胜手!” 孙杰的话关君山听懂了,孙杰要自己出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能够在救援薛家的同时,将武文候薛家拉进蜀王李弘的阵营中去,以薛家的浑厚财力,那是可以让蜀王的实力得到飞速增长的。 一再被侮辱,孙杰对关君山的观感差到了极致,怒道:“去!还是不去!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孙杰转身便要走。 “先生留步!”,关君山被狂喷一顿,在初期的怒气蓬勃后,却是心有所悟,极少向人低头的他,拦住了孙杰的去路,恭敬的作揖行礼,感叹道:“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君山之前多有怠慢,还望先生恕罪!” 孙杰都愣住了,以关君山的脾气,居然会这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关君山拱手道:“君山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先生不计前嫌,多多教诲在下!” 如此言论,相当于拜师了!孙杰讶异之色更浓,不过却很快的还礼,叹道:“教诲不敢当,相互探讨便好!将军勿要见怪,某家方才也是太过急躁了,毕竟……毕竟这也是事关重大嘛!事不宜迟,将军与我同往可好?” “善!” 关君山一伸手,点将台上的青龙偃月刀飞入手中,远处一阵龙吟虎啸,一匹长相狰狞,身高一丈的黄龙马飞瞬而至。 见关君山与孙杰飞行而去,士卒们也松了口气,刚才那气氛可真是够凝重的,原本还以为要大打出手,血染辕门,没想到转眼间便来了个将相和…… 崎山。 杀生候面无表情的单手持剑,看着对面的人,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两位不要让我难做!” 天九道人与那个沉默的教书人面色齐齐一变,杀生候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了,尤其是这一代的杀生候,本名白榆,后来觉得这个名字不够好,直接以侯爵的名头明明,自号白杀生。其人狠戾、残忍、凶虐,北地蛮人痛恨止戈郡主,但更加痛恨白杀生,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若是某个人拿块儿白杀生不小心掉下来的一丁点肉去卖,恐怕顷刻间都能让北地狼蛮许以万金,高价收购,然后切成零碎吃到肚子里泄愤。 没错,北地蛮族就是这么痛恨白杀生。 可这也能够看得出来白杀生的厉害之处,能被那么众多且不乏高手的蛮族痛恨十余年,他活的还是好好的,是不是的还要去塞外玩儿劫掠与屠杀,足见一斑。 天九道人衡量许久,虽底气不足,却依然说道:“杀生候,你敢杀我们?如果敢,那就请下手,如果不敢,那就放我过去。我受薛家恩惠,这次必然竭力相助!” 白杀生摇了摇头,笑道:“杀你?不会!但你也别想过去就是了!或许我一个人想拦住你们两位有些难度,但是……我可并不是一个人啊!” 话音未落,白杀生身边多了位面无表情的人,这也是白家人。他身上还染着不少鲜血,声音说不出的冷漠道:“九个进士的命差不多就此了结,接下来咱们只要拦住这两位,任务就完成了!” “你亲自出手了?”,白杀生扭头过来,面色不虞道:“不是说要给无双他们三个练练手吗?” 那人道:“以一对三,他们还有些吃力,我只顺手宰了三个,剩下的他们三个小辈没人两人应该没问题。” 狂妄! 真是狂妄! 天九道人心中都忍不住咋舌了,他从天风道人那里得知了参加此时的所有人,也知道白家一共就来了五个人,还要算上白无双。白家的两位长辈不用手,实力自然深不可测,可他们那三个小辈,两个进士也不消说,白无双是什么?不过举人后期而已啊!这白家人得有多狠,竟舍得叫自家天才越级挑战,还要挑战两个……真是疯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算是僵持下来,天九道人与那位教书人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们摸不准白杀生这个喜怒无常的狗脸的性子。不能保证如果真的强硬去突破,会引发怎样严重的后果。 看着天九道人与那教书人面上的变幻不定,白杀生眼中多了些玩味儿的笑意,心忖:武文候府那三成的财产,还真是有些太好拿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绝对的怪物 这是一场级别很高的大混战,杨文虽然作为领头者、策划者、决定者,但他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打,自己不能出手……实际上他就算是出手了也无济于事,以他秀才后期的修为,哪怕配合文辞枯木,也不过能够在一般举人修为的人手下保命,并不能够斩杀对手。 望着远处崎山山头被敖雪一击打碎的狂暴威势,杨文暗暗叹息,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一样呢?” 花玲玲咯咯地笑着,摇头道:“个人的实力除非是强到老、庄、孔三位至圣那种级别,否则,还是聚拢一帮手下更好不是?自孔子至圣陨落以后的三千年时间里,除了东海龙圣能够看到一点成就至圣级别的希望外,还从未听任何人有机会冲击至圣之位呢!” “大势所趋!”,杨文道:“我曾听师兄……哦!白衣韩寻说过,如今人族开智已经到了一种阶段,教化已然发展到了一种瓶颈,加之各种圣道思想充斥,已然说尽天下道理。或许圣人还可能,但至圣恐怕再也没有。除非……除非有人能够将教化普及到天下人人人读书认字的地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人人读书认字?那可不是容易达到的事情。”,花玲玲咋舌不已,接着叹息:“相传说仓颉圣人造字成功,发生了怪事,那一天白日竟然下粟如雨,晚上听到鬼哭魂嚎。仓颉圣人造成了文字,可用来传达心意、记载事情,值得庆贺的同时。也因为有了文字。民智日开。民德日离,欺伪狡诈、争夺杀戮由此而生,天下从此永无太平日子,连鬼也不得安宁……如果真的有人人读书认字的那一天,恐怕也不见得是好事儿吧?” “那与我们无关不是?”,杨文摇头失笑:“你倒是考虑的长远!咱们还是看看现在的情况如何吧!对了!阴阳家那几个人怎么样了?总觉得他们不太靠谱啊!” 花玲玲咯咯一笑,道:“世子殿下无需忧虑,你手上那颗夜明珠是阴阳家必要的东西。一个能够当做阴阳五行大阵阵眼的东西,其价值远远超过九条进士修为的人命,你就放心吧!他们绝对会带着薛家九位进士的头颅给你,绝不会耍什么花样!” “但愿吧!” 杨文长叹一声,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轰隆隆……” 山峰崩毁,巨石滚落,升腾而起的尘土有如蘑菇云,将整个崎山都笼罩在内,令人看不清楚状况。 杨文被吓了好一跳,转头去看。有些担忧敖雪现在的状况。 “嗖——!”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蘑菇云中激射而出,有如流星般坠落。撞击在大地上,顿时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爆响震动。被扔出来的不是傲雪……是薛林!他被打败了! 敖雪懒洋洋的身影从灰尘中飞了出来,瞧了眼远处与老黑子缠斗在一起的薛宇,上去便是一记斩击! “啧啧!真不愧是龙族妖王,实力上比起一般的兵家大将还要稍高一筹,仅次于类似止戈郡主那种怪物呢!”,花玲玲赞叹不已的点头道:“田忌赛马之计成了!下等马已经被淘汰!只要文玉儿能够在困住薛家二叔公半刻钟,薛宇这匹中等马也将死无全尸!” “林儿——!!!” 花玲玲话音刚落,薛家二叔公猛然咆哮一声,杀气瞬间传荡数十里,一剑光寒,将文玉儿逼迫的不得不后退。虎老雄风在,薛家二叔公倒也不愧是兵家大将,实力强悍的很。刚刚伤愈的文玉儿还不是最巅峰的状态,在地利上,崎山脚下的那条小河流也不足以令她占据优势,若是洛河水就好了……文玉儿心中不禁想着。 薛家二叔公状若疯虎,双目赤红,怒吼道:“天九道人!李随风!孙杰!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你们忘记了当年的誓言了吗?” 充满愤恨的喊叫声传了很远、很远,让被白杀生与其弟弟拦下的两个人面色羞愧难当,再也忍不住。 “杀生候!得罪了!”。 天九道人与那位名叫李随风的教书人对视一眼,齐齐出手。 白杀生不紧不慢,伸手招出了自己的文器。是柄剑,一柄怪模怪样的剑。所以说怪,因为这柄剑又细又短不足一尺且弯弯曲曲,没有剑柄,只有剑刃。不过,这柄剑一经出世,方圆数里内风起云扬,煞气冲霄,令天九道人与那位李随风竟齐齐的停下了手中动作,不敢再出手! “鱼肠剑?你……你得到了鱼肠剑?”,天九道人诧异无比,惊叫不已。 世人皆知,白杀生从不用文器,也没有文器,也难怪他拿出文器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勇绝之剑“鱼肠”时,引得天九道人失态。 白杀生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着没有剑柄的鱼肠剑,眼中闪过迷恋的气息,缓缓说道:“我等这柄剑等了三十年,直至前不久才如愿以偿的将它拿到手……因为我知道它最适合我,所以也甘心情愿啊!” 天九道人瞪着眼睛,忽然想到什么,叫道:“始皇墓?” 白杀生不置可否,但更像是默认了。 看着只有剑刃的鱼肠剑,天九道人也沉默了。鱼肠剑原本是有剑柄的,原本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他使用了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制成。后落入刺客专诸手中,被融为文器,飞鹰击殿,鱼肠刺僚,剑透三层狻猊宝铠,剑断,杀气更盛,刺吴僚于剑下…… 勇绝之剑“鱼肠”更是杀道之剑,尤其是剑断之后反而杀气更盛,配合杀人无算的白杀生简直再适合不过。 原本白杀生就足以令人忌惮、畏惧,如今更得了鱼肠剑,天九道人与李随风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 白杀生转身朝南方天外斩了一剑,因杀气影响,本应该为白色的文力,竟是漆黑如墨!剑气破空,刀芒后发而迎。 “轰隆隆……” 天空上的云彩似乎也因而被打散。白杀生冷冷的说道:“老六!过来随老三挡住这两位,来了个厉害人物!” “关君山!” 花玲玲惊恐的望着远处的两个人。 远处天空上,一人身着儒袍,负手而立,颇有气度。但他与另外一人相比,便像是个跟班儿。那人身下骑着狰狞的龙马,身板挺直,着半肩甲、鹦鹉袍,面若重枣,颌下二尺长髯飘逸,手中青龙偃月刀锋芒四溢! 杨文歪着脑袋,有些不解的说道:“关君山是谁?” 花玲玲柳黛微蹙,似乎因为压力很大,说话都有点艰难:“关候后裔,蜀王帐下五虎将之首,月前蜀王灭吐浑蛮……阵斩蛮人半圣!与你家二姐,止戈郡主一样,都有——斩圣之能!” “什么?” 杨文瞪着眼睛,极度的惊慌失色。 花玲玲郁闷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会引出这么个怪物啊!失策了失策了!早就应该想到汉中王的座师孙杰现在也在蜀王坐下谋差事,他定然也是看中了薛家的财产,想要将薛家吞并到蜀王的势力下啊!” “怎么办?说那些作甚?”,杨文急切的说道:“一下子就来了两个高手,一个还是有斩圣之能的兵家大将,如何抵御?该死的!” “急也没用啊!”,花玲玲抿着嘴唇儿,道:“只能看杀生候能否拦住这两位一时,等待敖雪与老黑子斩杀掉薛宇,让敖雪去拖住关君山……要是你家二姐在就好啦!” 关君山实在太可怕了,或者说拥有斩圣之能的兵家大将太可怕了,哪怕敖雪以龙族妖王之姿态,都只能说拖住而不是迎战,两者之间的差别,实在巨大。 “关将军!”,杀生候亦步亦趋的走到关君山身前,神情依旧冷漠的说道:“你是要路过吗?” 关君山同样面无表情,盯着杀生候,道:“杀生候要拦我去路?” 对方话语中的轻蔑令杀生候极为不爽,哼道:“话不投机!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怕不能让二位过去!” “哦?试试?” 关君山缓缓的举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双腿轻夹龙马马腹,在空中漫步而行,拖刀于空,竟是将天空恐怖的割裂,发出咔咔脆响。风驰电掣的龙马一息间便到了杀生候面前,关君山爆喝一声,青龙偃月刀划出优美的弧线,狠狠的向白杀生砍去。 这一刀来势汹汹,又迅又急,杀生候不得不谨慎应对,身体扭成麻花儿似的躲闪过去,但还未等他回招,关君山的第二刀已然劈到面门! “吭——!” 这一下,杀生候只能硬抗,整个人都被击飞出去! 关君山的第三刀接着来了,杀生候竟是难以躲避,只能看着对方的刀轻轻地在胸腹上掠过,划破衣襟…… 关君山盯着白杀生,认真的道:“杀生候手段不错,好歹能躲过我两刀!”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赞叹,但在杀生候耳里,则是莫大的羞辱!他白杀生在北地是何等的威名远扬?什么时候居然被人夸奖躲过区区两刀很不错? 怪物!绝对的怪物! 杨文一时间只觉得目瞪口呆。 第一百四十一章答应不答应 白杀生是什么人?没有文器在手的时候,就能让天九道人忌惮。手握鱼肠剑后,更是让天九道人不敢有丝毫妄动。要知道天九道人也是道家的大天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实力很恐怖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关君山的时候,连区区三刀都没躲过。 关君山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嘶——!” 杨文是倒吸凉气,歪过头看向花玲玲道:“怎么办?” 花玲玲捏着鼻子,好半晌没吭声。良久,叹息道:“方法有二,一,你出面前往大学书院,求助书院陆院长,书院欠你的情,他可以帮你抵御关君山的凶威。但你现在做的事情是杀害人族高手,只怕他未必同意。第二种方式同样是前往大学书院,不求陆院长帮你出手,只消他传音给你家二姐,构建文力通道,让你家二姐过来教训关君山!” 顿了下,花玲玲道:“无论是哪种,靠山王府与蜀王之间的关系必然破裂,今后谁也不会顾及到谁的面子……不过,如果没能将武文候府连根拔起,只怕靠山王府将会树立一个大敌啊!” 杨文微微蹙眉,事情发展到现在,很是难办,叫人头痛得很。不过,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后悔,武文候现在不是靠山王府的朋友,将来也不会是,现在动手刚合适。 沉吟一番,杨文叹道:“陆院长未必会帮我,二姐如今忙于战事,无暇他顾……还是靠自己吧!” 话音停止。杨文向前走了几步。朝着天空拱了拱手。大声道:“来人可是蜀王帐下,关将军?在下靠山王世子杨文,有礼了!” 关君山闻声扭过头来,有些奇怪的打量几眼杨文,接着不屑的说道:“哦?原来是靠山王世子当面!久仰大名的很呢!” 杨文也算是薄有名声,一方面是他在诗词歌赋上的绝对才华,叫八大才子之一的诗君都自叹弗如,不再称诗君。另外一方面则是有关他的那些荒唐传闻。比汉中王李旭都要荒唐。关君山就是因为看不惯李旭,所以才不再汉中郡驻军,反跑到洋县去。 杨文不恼不怒,面无表情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若关将军可以就此退避,我会很感激你的!” 关君山摇了摇头,他不管杨文的这句话代表什么,他只知道孙杰交代的很有道理——武文候薛家,最有价值的其实并不是他们两百余年来积攒下的巨量财富,而是他们能够创造出财富的渠道!只有让他们活着。蜀王才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持!蜀地富庶,但不足以支撑未来。蜀王志在天下啊! 杨文舔了舔嘴角儿,望向远处与文玉儿打作一团的薛家二叔公,伸手将薛石提了起来,喝道:“薛家二叔公!我这里有个交易,你想不想听?” 因薛林被斩,薛家二叔公还在愤怒当中,头也不回的怒道:“现在知道怕了?晚啦!黄口小儿!待我斩杀这个妖女,便要你偿命!” “哦!那我就先把他杀掉算了!”,杨文捏着薛石的喉咙道:“你真的不在意他吗?呵呵呵!别人不知晓,我可是知晓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呢!要不要赌一赌,看我能不能把他剥出来?” 薛家二叔公的怒气被这句话完全浇灭,虚晃一招后,气喘吁吁的与文玉儿拉开距离,恶狠狠的盯着杨文,道:“你想怎样?” 杨文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说道:“我可以发文道誓言,放他一马,但是!我与你武文候府的仇怨结的太深,生恐你们会报复,所以……我要你死!因为你最强!”,微微侧脸,杨文低声对花玲玲道:“有没有办法将薛家的家小带过来一些?” 事到如今,杨文已顾不得许多,只能不择手段。 薛家二叔公指着杨文,道:“我信不过你!” 杨文摇头:“你没得选!要么,我杀了你们薛家振兴的希望,躲到西凉,要么,你自杀!我自信可以活着回到西凉,你觉得呢?” 关君山的出现虽然改变了整个计划,但有一点杨文可以保证,在龙女敖雪、文玉儿以及白家的四位高手保护下,他可以从容不迫的跑回西凉,关君山并不敢于追击! 薛家二叔公面色阴沉不定,薛石是薛家未来的希望,也是薛家崛起的核心,如果薛石死了,那一切都没用了,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将会毁于一旦。可如果自己自杀,那位靠山王世子真的会放过薛石?薛家二叔公信不过杨文…… 对峙了半刻钟后。 “噉噉噉噉……” 远处马蹄声渐近,哭喊声也更盛。 杨文的侍卫长杨恭来了,并且接到花玲玲的传信,将薛家的家小挑选了几个较为重要的带了过来。 “二叔公!救我!” “爷爷!我还不想死!” 见到远处的薛家二叔公,被带来的薛家家小哭喊起来。 杨文冷声道:“薛家二叔公!从现在开始,你的选择时间将会决定他们的性命!是你死!还是他们死!如果他们死绝了,你还没死,那……薛石就要死!恭叔!斩!” “唰——!” “孙儿!我的孙儿啊!杨文!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吾誓要食汝肉!寝汝皮!” 望着地上的尸体,薛家二叔公怒吼不止。 杨文高高的抬起手,道:“答应?不答应?恭叔!再斩!” “唰——!”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孙杰忍不住跑了过来,看模样直奔杨文。 杨文屹然不惧,举着手道:“薛家二叔公!去阻止他过来!不去?恭叔!斩!” “不!我去!我去!” 薛家二叔公心里都在滴血,伸手一剑,拦住了孙杰。 孙杰只能停下,他此来的目的是将薛家拉进蜀王的阵营,如果因为自己莽撞出手,恐不但不能成事儿,反而会叫薛家记恨,坏了大事儿。他心中也在暗暗赞叹那位杨家世子,端的是好手段,够狠毒……仅仅用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便将不利的战局扭转过来。 “答应?不答应?”,杨文远远地看着薛家二叔公,再次问无果后,道:“恭叔!斩!” “唰——!” “你你……你你好狠的心……” 薛家二叔公感觉自己都要气炸了,捂着额头,摇摇晃晃的竟是昏厥过去! 毕竟是上了年纪,而兵家主修杀伐,靠的就是气血雄壮,上了年纪便代表血气不在,尤其是薛家二叔公这种走勇战派路线的兵家大将,实力下降的厉害,否则也不会那么久拿不下文玉儿。 好机会! 文玉儿心中暗赞一声,操控着身边的水便是一阵密集的水箭射了过去! “老薛!” 孙杰大怒,连忙过来阻挡文玉儿。 突兀的一幕让局势出现了根本性质的逆转,杨文之前可是很忌惮这位薛家二叔公呢!没想到……他竟然被气昏了过去! 文玉儿得了先手,又怎会让孙杰成功阻止?薛家二叔公就这样被水箭射成了筛子! “二叔公!” 薛宇目眦欲裂,但他却忘记了自己尚在两位妖王的夹攻下,一个分神,便叫他受了巨大的伤害,一条腿被削飞! 拎着带血的青龙戟,敖雪跳上半空,将气机锁定在关君山身上,口中吩咐道:“老黑子!如果你连断了条腿的人都都收拾不了,那也该去死了!今后更别说自己是冥豹一族的人!” 老黑子沉默无言,却将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生猛的将薛宇压制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哈哈哈……!” 杨文哈哈大笑,他还从未想过自己这一手竟然会引发如此有利的结果,真是万万没想到,人生的惊喜无处不在啊! 转身望着另外一边被阻挡的天九道人与李随风,杨文道:“天九道长!薛家那位二叔公已经死了!你当年的承诺也要作废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呢?” 天九道人微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另外一位教书人也明白,薛家的顶梁柱断了,此时出手不仅要得罪靠山王府,还要得罪白家那几位杀星,不如就此退去。 不是他们冷漠,不报当年的恩情,而是形势所逼、大势所趋,不得不低头。 “啊——!” “我恨呐!!!” 凄厉的嘶吼中,薛家最后一位顶尖高手身陨道消。 老黑子杀了薛宇。 白家三兄弟,外加三位妖王,与孙杰、关君山对峙起来。气氛凝重。 杨文拱手道:“关将军!孙先生!两位还要继续下去吗?”,笑了笑,杨文忽然道:“如果两位就此罢手,也许……薛家的财产,我可以送予二位一成,权当用以结交的礼物呢!” “承蒙杨世子好意了!告辞!哼!” 孙杰铁青着脸,转身而去。关君山像是以孙杰马首是瞻,同样调拨马头,转身离去。 “呼——!” 所有人都长呼了口气,那个怪物所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啦!如同大山般,叫人喘不过气来。他一走,那股凝重的气氛,瞬间散了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圣皇驾崩了 洛都。 皇城宫内的枫树叶子此时已经火红火红,风一吹,枫叶脱离了树枝,毅然的飘落,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如此美景,却没有任何人去注意,所有人都焦急的望着眼前的宫殿,凉爽的吹风吹拂而过却是令他们不寒而栗,很冷,彻骨的寒冷。 帝国的擎天一柱,已即将崩断,未来又该如何? 养心阁。 自从患上严重的病痛后,圣皇一直选择在这里静养,他觉得这里很安心,时至今日,也是如此。 艰难的喘息,圣皇躺在床榻上瞪大着眼睛,看着正在给自己盖上绣龙被子的女人,神情中是掩饰不住的杀意与愤怒。人之将死,许多事情像是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也叫人反思一遍又一遍。圣皇觉得自己错了,而最大的错误就是留下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性命。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天后坐在床榻边儿上,美眸流转,好像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根本不是即将要成为寡/妇的女人、死了丈夫的女人应该有的表情:“陛下,你说……是不是呀?” 圣皇呼呼的喘着粗气,愤恨的盯着天后的眼睛,还有天后那已经隆起的小腹,声音嘶哑的质问:“你……你怀的是谁的野种?贱人!妄我……” “妄你怎样待我?”,天后打断了圣皇的话,不屑的冷哼,抚着小腹。道:“垂拱元年。只因为公孙羽那个老东西胡乱言语。你便要杀我,你可知那时候我是有多么信任你?仰慕你?把你视作我的天、我的地!区区一句谗言,你就要杀我?再往前说!凤鸣二年,我当时就告诉过你,我是先帝的才人,跟你在一起,你我都会承受巨大的压力,我承受住了朝野上下的攻讦、后/宫内的明争暗斗……看看!看看这里!这就是当年你那位夏皇后留给我的!” 天后掀开自己的后颈处。那里是一片刺绣,但仔细看,却是狰狞的疤痕,刺绣不过是后来掩盖上去的。 天后眼角含泪:“你知道吗?她用烧红的烙铁烫的!我以为你可以救我的!”,天后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却把我送到尼姑庵!让我去当尼姑!你可知在尼姑庵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啊?都是因为你的懦弱!你的虚言假语……从尼姑庵再次回到朝堂后,我与你共同度过的每时每刻,都让我觉得虚假的恶心!” 圣皇呼呼的喘息,苍老的脸涨红不已:“可你……你也不要忘记!是我给了你今天的地位!” “错!这是我应得的!”,天后冷冷的盯着圣皇,重复道:“这是我应得的!这些年来。没有我,你李家怎么对抗野心勃勃实力雄厚的世家大族?没有我。谁能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没有我,帝国怎能在对妖蛮战争中连连胜出?陛下!你要知道的是——女人,并不比男人差!我,也并不比你差!” “咳咳咳……” 圣皇咳嗽了好半晌,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苍老。他与天后间的事情太过复杂,若是就这么扯皮,只怕一天一夜也说不完。圣皇指责天后,天后同样对圣皇满腹怨气,两个人经历过甜蜜的时光,也经历过破镜重圆,而如今,竟是将对方视作杀父仇人…… “我就要死了!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圣皇努力保持自己的情绪,道:“第一,我想知道夏皇后到底有没有杀了安思!” 安思公主是圣皇与天后的第一个女儿,但却死的不明不白,而那件事情也是致使当时权势滔天的夏皇后落马的主要原因。 天后沉默无言,好久,讥诮的说道:“夏皇后都做过什么你又知道吗?呵呵……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问得好,会让我觉得恶心!” “那章贤呢?”,圣皇怒视天后:“他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章贤太子是朝野上下全部寄予莫大希望的帝国储君,他自身也是个极为优秀、宽仁、具备雄才的人,他的死,是所有人的痛。 天后摇了摇头,没有迟疑的说道:“那与我无关,章贤的死与我无关!真相我倒是知道!还是因为夏皇后!当年陛下要册立太子,人选有二,一个就是夏皇后的儿子,另外一个就是章贤。自古以来便有立长不立幼之说,偏偏陛下执意说什么立贤不立长。那是取祸之道!夏皇后善妒,仰仗宫外亲兄夏大将军的能耐,岂能善罢甘休?章贤每天吃的饭菜都有毒……连我都觉得可怜!陛下啊!是你害死了他!不是我!” 圣皇紧紧地抓住身上的绣龙黄被,喘息更加急促,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一直都以为是我害死章贤的吧?愚蠢!”,天后摇头叹息:“也是,你早就不信我了,怀疑我又有什么错?当年搬倒夏皇后的时候,为何后/宫嫔妃有那么多人站出来助我?因为夏皇后在时,人人自危,这么说吧!圣皇子嗣之所以如此少,与夏皇后很有关联,谁要是被知道怀了龙种,就会被她逼着喝下打胎药……你早就糊涂了!” “嗬嗬……” 圣皇猛然坐起身,张大嘴,说不出话,瞪着天后,尤其是天后的小腹,在问询着最后一个问题。 天后摇了摇头,笑吟吟的说道:“这是你的遗腹子!将来会坐上那个最高的宝座的!是不是您儿子?当然!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是陛下您的子民,他又怎么例外?当然是您儿子!” “嘭——!” 圣皇的身体猛然倒在了床榻上,挣扎了几下,无了声息。 天后静立不动,好久,叹道:“不要怪我狠毒,是你对不起我在先!”,转身,天后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养心阁,来到门外,望着焦急等待的所有臣子,眼角的泪水滑过,朗声道:“陛下……驾崩!陛下……驾崩了!” “圣皇啊——!” 凄厉的哀嚎声瞬间大作。 垂拱六年十月九日,圣皇李哲驾崩,年五十二岁,葬于乾陵,庙号武宗,谥号圣天皇仁孝大帝。 帝国开启了新的篇章。 圣皇驾崩,天后摄政,立圣皇第九子李佘为太子,传告天下,大殡三日,举国披孝。 同日。 汝南郡。 镇江王李彪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血污,闷不吭声的背靠江水,嘴里啃着干粮。他是个粗鲁的人,长相也很粗犷,尤其是现在的狼狈,让他看起来如同深山老林中走出的野人。在他身前,还站着一个人。镇江王李彪啃的仿佛不是干粮,而是对面那人的血肉。 八万大军,如今仅仅剩下身边的几百亲随,这还是对方留手的原因。镇江王觉得自己很窝囊,但也更恨对方。 来人一袭黑衣,头戴斗笠,拱手致礼后,声音轻邈,分不清男女:“镇江王,你已经穷途末路了!” “如果你是劝降的,那还是赶紧滚蛋吧!”,李彪硬邦邦的说道:“老子打不过你们,可你们也别想让老子屈服!老子可是天家血脉!” 黑衣人摇了摇头,叹道:“不愧是镇江王,论胆气恐怕这世上少有人敌呢!我来此不是为了劝降,因为上头有令,您必须死!我老是想跟您做笔交易……那是一笔能够让你保住家人血脉的交易!难道镇江王不想让数百家小无忧无虑的活下去?非得看着他们与你一样被当做反贼枭兽?”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不是反贼!不是反叛!是勤王!是拨乱反正!”,李彪瞪大着眼睛,怒吼道:“圣皇就是受了那个女人的迷惑才有今天!我不信圣皇会为了削藩而残害自家人!都是她迷惑的!” 镇江王李彪起兵造反,并不是外界传闻不满圣皇削藩,而是他对天后有恨,觉得一切都是天后的错。 “无所谓,我也是被派过来问话的,如果镇江王愿意配合做交易,那您的家小可以存活下去,您若不愿意,也只能跟着您的脑袋一起被送往洛都城,用以震慑他人!”,黑衣人唏嘘道:“镇江王英雄盖世,可生错了时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断断续续的一些话,却是击中了李彪的软肋,让他沉默下来。 狠狠的嚼着干粮,李彪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斗笠下的眼睛精光一闪,缓慢而有力的说道:“称帝!” “为什么?”,没有惊诧,李彪只是很平静的问道。 黑衣人一笑,道:“因为这是唯一能让您的家小活下去的理由,也是能让您再活下去的理由!要知道在此之前,上头的人可是想早早的就把您的脑袋摘下来了呢!” 很快,黑衣人从镇江王处走了出来,心有所感的仰望天空,斗笠下显现出一道黑黑的小脸儿,还有憨憨的笑容。公孙,她亲自前来豫州了。 望着蓝天白云,公孙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帝国李姓积威三百余年,需要不断的削弱、削弱、再削弱,否则您怎么能够成功的上位呢?……男人啊!就是看不起女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花玲玲认主 长安。 剿灭薛家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唯一没有被斩杀掉的人是薛葭。因为白无双要亲手了结了他,所以要耐心的等候一点点时间。对于杨文而言,这是一场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战争,他作为发起人,却仅仅是个看客,既然是看客,那就要安守看客的本分,为表演者加油喝彩。 薛葭战力惊人,配合鬼头双戟更是威力无穷。白无双却已经经历过一次斩杀两个进士的战斗,损耗颇大。此消彼长下,她打得有些狼狈、艰难。恰恰如此,白无双性格中的偏执被完全激发出来,完全不要命的与薛葭纠缠在一起,丝毫不顾及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家破人亡的薛葭更是如此,他也不需要顾忌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在数位高手的包围下,他只能杀一个算一个,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如此疯狂地战斗,杨文都不忍心看下去,扭头叹道:“世叔,真的没问题?” 白杀生被关君山不是羞辱胜似羞辱的三刀击败,正在气头上,闻言,冷哼道:“她死了,只能说她技不如人!” 得!人家老子都不在乎,自己怎么在乎? 杨文叹了口气,也不想接着看下去,站起身,将薛石从马车里提出来,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捏碎了薛石的喉骨,冷血的宰了这个有天子命的人。 “嗡——!” 忽然间,薛石的尸体散发金芒,刺得所有人眼睛睁不开。金芒闪耀来得快。去的也急。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不过…… 杨文却觉得自己身体里多了些什么。 借助这一闪而逝的金光。白无双抓住机会,将薛家刺于剑下,结束了战斗。 杨文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巴掌,道:“好啦!武文候府……没了!走!该享受一下胜利果实的滋味儿了!” 薛家的财产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雄厚,在特意留下性命的老管家引领下,仅仅是武文候府的后院儿地窖里,便找寻出几十箱,大约一千一百万两左右的黄金!不是白银。是黄金!如此巨量的财富,着实惹人眼馋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停滞。 除了这些黄金,尚有各种名人字画、玉器等等,但最为珍贵的还是从密室里搜刮出的文器!三十把举人级别的文器,甚至还有一对儿帝国开国时的大将秦叔宝留下的金锏文器!价值极高! 花玲玲打量几眼金锏,确定后说道:“奴家想向世子殿下讨要这对金锏,不知世子殿下可舍得?” “凭什么?”,白无双冷哼道:“这对金锏可是少有的辅助文器,乃是兵家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就凭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拿走?” 一般来说。文器一生只能拥有一个,但不是没有例外。比如这对金锏,只需要极少的文力去温养,可作为辅助文器存在,而且威力不俗,价值很高。更何况,翼国公也就是秦叔宝的遗脉尚在,秦家人曾放言,只要有人找到金锏,秦家人将倾尽全力帮助那人一次。简单的来说,这对金锏的价值恐怕不在那几十箱黄金之下! “不要吵!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杨文笑着搓了搓手,道:“之前咱们商议过,武文候府的财产,黑云拿三成,白家拿三成,剩下的四成归我,是也不是?无双,你们白家已经拿了鬼头双戟,这双金锏就给黑云吧?如何?” 白无双蹙着眉头没吱声。 杀生候接口道:“鬼头双戟已经足够了,这里还有三十把举人文器,我要一半,剩下的钱财,世子看着给吧!” 事实上白家这次捞的已经足够多,那九个被击杀的进士的文器,还有老黑子斩杀薛宇所得到的法家大刑名文器,以及鬼头双戟。杀生候可不想因为事成之后,分赃不均起了矛盾。杨文也是如此,要真的因为这些事情打了起来,那可真叫人看乐子啦。 花玲玲盯着杨文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奴家的意思是,这对金锏划分到世子殿下的那份儿里,然后再由世子殿下转赠给奴家!不知世子殿下愿不愿意?” “当然!你若要,我怎能不给?”,杨文毫不迟疑的说道:“之前我还琢磨没见过你用文器呢!看样子你是没找到合适的啊!” 大将文器说送就送,如此魄力令杀生候都侧目不已。 花玲玲深深地看了眼杨文,撩起裙摆,跪在地上,拜了三拜,道:“奴家花玲玲,拜谢主公!” “这个……什么意思?” 杨文连忙扶起花玲玲,有些不理解花玲玲的动作,要知道花玲玲这番表现,已经是决定脱离黑云,认杨文为主…… 乱世将临,自认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早就不甘寂寞,他们要找一个能够让自己施展才华的舞台,花玲玲与杨文的多天相处中,终于下了这个决定。在她看来,也许杨文并不是最具雄才伟略,最有明主风范的那个,但却是待自己人最好的那个!跟着这样一个主子,最起码可以不用担心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令人放心。 “我没有兴趣儿看你们演绎什么主仆尽欢,赶紧统筹,今天我就要回北地!”,白无双硬邦邦的说道。 “奴家听说,武文候府薛家在帝国各地都有产业,不过这些产业只怕不好接收,主公可以提议让黑云的人接手这一部分,相信他们会答应!”,花玲玲轻飘飘的说道:“至于杀生候白家,奴家想白家现在其实最缺的是粮草,奴家刚才看过武文候府的财产簿,在并州,他们有三处马场,养马四万。同时,他们还有粮草三百万担蓄积在那里,想来仅仅是那一处,便足以满足您的胃口了吧?这是地图!” 伸手接过花玲玲手里的地图,杀生候满意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瞧了眼花玲玲道:“你倒是会算计的很!” 花玲玲咯咯一笑,道:“奴家可不敢!只是觉得杀生候在北地声威震天,想来那些人不敢不从,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不是?” 白杀生嘴角微翘,带着十几把文器,转身出了武文候府,冲天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跟他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杨文摸着鼻子,颇显郁闷。 花玲玲解释道:“那三个地方价值很高,恐怕会有武文候府的四成五财产堆积在那里,但也很麻烦。名为养马场,实则乃武文候府蓄养私兵的地方,要想接收那里,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四万匹马……哪怕奢侈的一人配双马,也有私兵两万在等待武文候呢!” 杨文耸了耸肩膀,道:“然后呢?我该做什么?” 花玲玲笑靥如花,道:“自然是派人将这些金银财宝全部运往西凉啊!难道还等朝廷追究下来,将东西全收回去?这些金银财宝只要入了凉地,朝廷就算有心,也不敢去捋靠山王的虎须!”,顿了下,花玲玲还有些不满的说道:“实际上这一次闹下来,世子殿下得到的实惠并不多,大头都被黑云与白家拿了啊!” “白家拿了三处养马场,四万匹马还有三百万担粮草,更有两三万人的私兵,便宜占的是不小,可黑云……”,杨文疑惑道:“他们怎么占的便宜?” 花玲玲指了指脑袋,道:“武文候府最重要的不是他们的财富,而是他们创造财富的能力、头脑、渠道!尤其是后者,那是武文候府薛家倾尽两百余年打造出来,贯穿帝国的庞大网络,只要这个路子还在,黑云便可以利用其做生意,创造更多的财富。主公拿到的无非是眼前的这些,却拿不到长久的财富,当然是吃了亏!” 杨文摇头失笑道:“那又能怎样?权当结个善缘吧!毕竟……就算让我拿,我也拿不了不是?啥也别说了!继续抄狗大户的家!” 花玲玲也笑了,暗道:什么也比不上那尊十二金人不是?有至尊相而无天子命?不!现在补全了! 整整一天下来,杨文甚至还借用了长乐公主的私人侍卫数百人,这才将武文候府在长安的财富全部收敛完毕。连那些地产都被花玲玲联系人直接卖掉,换成现银,全部运往西凉。除了长安,还有辐射司隶州的武文候府的几处大产业也全都被杨文清扫一空,估计换成粮草,可以供养西凉三十万兵马数年之久。 当然。 收获丰厚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杨文同样自知这次篓子捅了也不小,在花玲玲的建议下,先发制人,直接写了一份“罪己状”,送往洛都城请罪,自觉的很。完全没有等别人将自己告上去,然后再做出应对。典型的有恃无恐。 灭掉一个侯府,这罪过真的不小,在圣皇殡天之际,惹出了轩然大波,朝堂上又生波澜…… 作为当事人的杨文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请罪,如今还不一样潇洒快活的每日白天去大学读书,晚上在烟花场所放肆? 第一百四十四章第二个薛家 自圣皇殡天后,朝堂上下仿佛就憋着一股火儿。只因要顾忌圣皇刚刚驾崩,还未入土为安,所有人都不敢轻起言端,极力的克制自己的言行,默默的等待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圣皇殡天第八日。 出了头七,圣皇已经下葬,也就没有再顾及什么…… 太极殿。 百官上书请天后摄政,天后自诩妇道人家,不敢担此重任,因而取了个折中的法子,由新太子监国,三位丞相辅佐,天后本人垂帘听政。因而,在那座龙椅的后边,有着一道珠帘,隐隐的能够看到里边的身影。那,就是天后所在。 年幼的太子此时看起来手足无措,满面惊慌,若不是身边有萧太监安抚他,只怕他会拔腿就跑,逃离这个在他看来充满了恶意的地方。不过十一二岁的太子,根本不懂堂下那些慷慨激昂的大臣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他们一个叫的比一个凶,脸色一个比一个狰狞,他被吓的小脸儿煞白,眼泪都要留出来了。 中丞御史大夫刘苏怒吼不止:“靠山王世子杨文太狂妄了!以前他纨绔胡闹倒也罢!这一次,帝国赦封的侯爷,他居然说灭就给灭了!若人人都像他这样,那岂不是人人自危?请太子下令严惩此獠!还武文候薛家一个公道!决不能姑息养奸!请太子下令!”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因奸而杀,祸国殃民!”,刑部尚书云独秀同样面色铁青。怒道:“帝国自有帝国的规矩。有帝国制定的律法!若人人都像靠山王世子这般。那帝国的律法岂不成了一纸空文?请太子下令惩处凶手!还武文候府薛家、还天下人一个公道!” 朝堂上泾渭分明的是两拨人。一拨是老神在在,差点没打瞌睡的。另外一拨则是呼喝喊叫个不停,全都是声讨杨文的。 大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弄得太极殿与朱雀街的菜市口无甚区别。 很快。 在有心人的振臂高呼下,声讨杨文的人齐齐的跪伏于地,叩首大呼:“请太子下令!” 太子懂个屁,除了吃、喝、睡、玩,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这些人都是在请示珠帘后的天后! 珠帘后毫无声息。好像根本没有人在一样,等了又等,天后这才慵懒的开口道:“诸位公卿既然想惩处靠山王世子杨文,那么……怎么个惩处法儿?杀了他?砍了他的头?五马分尸?还是其他?”,顿了下,天后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道:“不要忘记靠山王正在西凉与西狄四十万大军鏖战!如今战情已到了最危机的关头!亏你们还口称为了帝国着想,为了大局考量!” 天后明显是不按常理出牌,杨文是什么身份大臣们当然知晓,不仅知晓。还很了解。所有人都明白,一旦杨文出了事情。靠山王府将会不计后果、不计一切的进行报复,哪怕与西狄妖蛮联手也在所不惜,因为杨文是杨家最后的血脉,血脉要是断绝了,还要权势、要名声、要财富做什么?给谁啊! 可是,杨文这次做的确实过了火,灭掉了一个侯府,若不惩处,又如何说?说帝国怕了靠山王杨家?或者说帝国妥协了之类的话?前者是不可能的,但后者是必须的。不过……好歹也要做做样子吧?就算想包庇靠山王世子,也得有个合适的借口不是?偏偏天后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直接说到了明处,一时间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既然明知道事不可为,那就不要做样子!”,天后冷冷的说道:“传哀家懿旨,武文候府薛家,图谋不轨,意欲再演并肩王叛乱。靠山王世子杨文机敏狡黠,忠心勇武,及时察觉且加以制裁。赏玉如意一双,女婢十人,银十万两……金牌一道,可自由出入皇宫。” 不仅不罚,反而还奖? 中丞御史大夫刘苏心中很是不忿,叫道:“天后……”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话完全说出口,太极殿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凄厉的叫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 小黄门儿连滚带爬的冲进太极殿,扑在地上,狼狈的喘息,断断续续的叫道:“李彪……李彪……称帝了!” “轰……!” 太极殿内瞬间如热油滚滚,炸了起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匹夫竖子,安敢窃取国器!” “圣皇啊!您看到了吗?您这一走,天下乱了……” 怒骂不止者有、呼天抢地者有、冷眼旁观者亦有。 “肃静!!!” 天后从珠帘中走了出来,华美的凤裳将她衬托的更加雍容华贵,不过,已经掩盖不住她小腹的隆起。冷冷的注视众人,天后冷冷的说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下来了?帝国还没亡呢!李彪早已被围困在汝南,如今也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尔等不思如何剿灭叛贼,反而哭哭啼啼,连个妇道人家都不如!废物!李丞相!” 闭目养神的李斯文阴沉的站了出来,拱手道:“臣在!” 天后道:“哀家与择选良将,月末必须铲除李彪,可有人选?” 李斯文好像早有准备,缓缓地说道:“有!千牛卫大将军焦应龙可担此大任!” “焦应龙何在?”,天后叫道。 殿外缓缓的走进一道挺拔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甲胄寒光阵阵,灰白色的头发随意的散落脑后,无风自动,杀伐决绝的冷冽气势瞬间让太极殿的温度下降,令人心中忍不住的赞叹:好一个西北图腾龙!真将军也! “哀家欲令你前往汝南平叛,你可愿意?”,天后问道。 焦应龙一拱手,道:“末将愿往!” “所需多少兵马?”,天后再问。 焦应龙本就是惜字如金的人,如今的回答更是简短的令人发指:“单骑便可!” “很好!”,天后一拍巴掌,道:“祝将军马到功成!诸位公卿可还有事情要说?若是没有,各司其职!天,还塌不下来!” 说完,天后也不管众人反应,直接从太极殿侧门回了百花宫。 “呕~~~呕~~~” 捂着胸口干呕了好半天,天后简单的漱了漱口,挥退了身边的女官,对着毫无动静的花丛说道:“公孙,是你安排的吗?” “是的!天后!”,公孙拿着大剪子从花丛里站了出来,嘟着嘴说道:“包括李彪称帝,与刚才在那个节骨眼上有人禀报的事儿。” “做得好!有你在,我可以省不少心啊!”,天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手抚小腹,蹙眉道:“才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怎么会这样?” “与众不同呗!”,公孙标志性的憨笑,话锋一转,接着道:“靠山王世子的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法家的人为了贯彻律法,会不惜代价,那些与靠山王不对付的藩王,更是已经着手发难,想要通过此事,试探一下天后的反应啦!您觉得应该怎样做?” 天后躺在云床上,慵懒的说道:“以不变应万变,时局尚不稳定,以稳为妥。”,顿了下,她接着问道:“都有哪些人是那些藩王的人?你查过了吗?” “中丞御史大夫刘苏,这位是荆州牧李缺的人,户部右侍郎吴玉泉是蜀王的人,还有零零碎碎的不少人,我都编成名册放在您玉枕下了!”,公孙缓缓的说道:“这些人,留不得呢!” 百花宫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公孙时不时修剪花草的咔嚓声传来。 亦步亦趋的向皇城外走,丞相李斯文面容阴沉,自打圣皇殡天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天后的崛起是势不可挡,所以他选择了投靠天后这一方。他很清楚,太子年幼,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后虽是个女子,但多年来已经逐渐展露出了高人一等的雄才伟略……可惜,是个女人啊! “李丞相请留步!”,刑部尚书云独秀在李斯文身后叫道。 这位刑部尚书年约五十许,有着矮墩墩的身材,胖乎乎的面孔,红茶色发亮的额头下面,两条弯弯的眉毛,一双细长的眼睛,那面相就像一尊弥勒佛爷。但这位掌握着帝国最暴力的刑部机构,岂能是表面这般?心黑手狠的厉害,背后里人们都叫他笑面虎,说笑眯眯,不是好东西。 李斯文面无表情的回了一礼,道:“云尚书唤老夫有何要事?” 云独秀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跟李丞相走几步罢了!” 李斯文暗暗摇头,他讨厌这种虚伪的客套。所以他真的就是与云独秀一起走,一声未吭。 云独秀到底不是李斯文这个老独夫的对手,沉不住气,试探的问道:“李丞相,靠山王世子的事情……您,有何高见?” 李斯文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说道:“高见不敢当!我只知道武文候府的一位大将,一位大刑名,一位大天师,全都死了,连蜀王那边的关君山出手,都没能阻止此事!云尚书啊!可不要成为第二个武文候府薛家!” 云独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站在原地像是中了定身法,只看着李斯文慢悠悠的远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黄金被打劫 杨文这几日过的很潇洒,白天在大学书院上课读书,晚上就在长安的烟花场所流连忘返,堪称两点一线,家都不怎么回。 所有人都知晓靠山王世子刚刚将武文候府灭了,得钱无数,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姐儿,就差没将他生吞活剥了。无奈,靠山王世子大方倒是大方,一掷千金并不在少数,可惜,还没见过哪个风尘女子被他带回去。要知道那些勾栏瓦舍中的可人儿,虽然多想找个情投意合的,但也想攀上高枝儿,从此不再受人欺侮。靠山王世子这颗高枝儿,可真是足够高啦! 带着林小侯爷还有武安侯府的伍天锡、太原王家的王子怡,杨文请他们在长安城最好的风月场所中快活,不过,看起来快活的是其他三位,他自己并不是很有兴致,只顾着品尝这家“桃花苑”厨子的精湛手艺,对那些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看都没看上一眼。 伍天锡与王子怡可能还放不开,林小侯爷这个荒唐货可不客气,搂着两个姿色出众的舞女,那是左拥右抱,满怀余香,得意的不得了。 然后…… 林小侯爷这厮嘴上就没有把门儿的了:“杨兄!下回再有那种好事儿,一定要叫上我!好家伙!几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真是痛快!” 王子怡是个心中颇有算计的人,闻言,不留痕迹的瞧了眼杨文的样子,心忖:你以为你跟这位靠山王世子一样啊!就算有命拿,你也得有命花啊!更何况被灭掉的那个是武文候府,昔年的并肩王府!高手无算!除了靠山王府这等顶级势力。谁敢轻捋其虎须?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逝。王子怡咳嗽两声。道:“林小侯爷,你喝多啦!” 林小侯爷哪管这个?他可听不出王子怡话里有话,笑嘻嘻的说道:“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怎么会喝多呢!哈哈哈!” 杨文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杯子,露出笑容,道:“行!若有机会,一定叫上你!呵呵……”,摆了摆手,杨文道:“子怡。朋友相交,贵乎知心,你不需要如此约束,我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不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儿便迁怒谁。看看咱林小侯爷,跟我可是不客气得很呢!长这么大,估计他跟他爹都没要过几回银子,全他娘的找我!哈哈哈哈……” 爆了句粗口后,气氛倒是热烈起来。但也仅仅是维持了一小会儿罢。 沉吟着,伍天锡还是没忍住问道:“世子殿下。这件事情……朝廷怎么说?” 杨文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事情过去七八天。朝廷还没个主意下来呢!”,伸手给伍天锡倒了杯酒,杨文接着道:“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做出这件事情来,就有相应的应对方式,你们呢!也不需要太过担忧!来来来,喝几杯!” “吱嘎——” 房门被推了开来,花玲玲几步走到杨文身边,附耳轻语。 杨文的脸色变得极差,沉声道:“人在哪里?” 花玲玲道:“长乐公主府!他说他认识主公!” 杨文长吸口气,看着桌上的几个人,抱歉的笑道:“没办法!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银子,我会留足了!”,站起身,杨文向外走的时候,又将一沓子银票塞到林小侯爷的领子里,笑骂道:“你小子给我轻点儿折腾,别某天给你收尸的时候,你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不用送,你们继续玩儿!” 嘴上是在笑,杨文心里可谓是怒火中烧,除了桃花苑后便坐上马车,飞速的赶回长乐公主府。 “真是狗胆包天!在西凉的地盘儿上,居然还有人敢劫靠山王府的东西!”,杨文冷冷的哼道:“这倒也罢!居然还敢派人来示威!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花玲玲,知道是哪路子的响马吗?” 花玲玲柳黛微蹙,说出了一个杨文熟悉的名字:“陈家寨,女子挂帅,陈蓉蓉!” 呃…… 杨文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怒火顿时消了大半,更多的则是郁闷,嘀咕道:“怎么会是她?真是报应来得快啊!不过骗了她一回,她就敢劫我三千万两的黄金!” 花玲玲面无表情的说道:“据奴家的情报所知,陈家寨在被靠山王打击后便散了去,匪首陈蓉蓉带着百余人马四处流窜。月前,靠山王发动与西狄蛮人的大会战,无暇他顾,陈蓉蓉趁势而起,手段狠戾,横扫武威郡、金城郡、西平郡三郡之地的响马,将他们全部吞并,聚众五万,如今已经是凉州最大的响马头子之一!” 杨文:“……”,做响马的也有天才? “既然主公与陈蓉蓉相识,那恐怕事情就不是奴家之前所想的那样啦!”,花玲玲道:“奴家之前还以为陈蓉蓉是头脑发晕,或者是蜀王派来的,不然怎会做这种不智之事,现在嘛……恐怕她会跟你好好谈谈吧?三千万两黄金,她还吞不下去。” 还没到长乐公主府,杨文已经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一尊铁塔似的身影,九尺高的壮汉翁立来了,瞧他那模样,挺叫人来气的……金子打造的护臂,金子打造的虎头肩甲,金子打造的长刀,甚至于他一咧嘴,侧面还镶嵌着两颗金子打造的大牙!最可气的是这厮脖子上的金链子,栓狗链子都没有那么粗!生恐别人不知道他乃至他们陈家寨发了财似的! 下了马车,杨文面皮抽搐的盯着翁立,结果被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黄金装备闪的睁不开眼,只能眯着眼睛说道:“翁立!许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哼——!” 翁立冷哼一声,九尺高的大个儿保证他可以俯视杨文,将鄙夷的神情做的更加令人愤恨:“不劳您扬大世子关心!我过得很好!不仅我过得很好,小姐过的也很好,昨个儿刚用黄金打造了一间屋子,准备下山抢了那个……那个谁谁谁来着?反正人家长的挺俊秀的,比你强多了!小姐说,要让他做压寨相公!金屋藏娇!” 瞧他那神情,颇有些……昨天你对我爱搭不理,今天我教你高攀不起的意思呢。 花玲玲:“……”,世界变化的真快,金屋藏娇原本是汉武帝与陈皇后的典故,用来比喻男子纳妾,这可倒好,短短的时间之内,一个发/情的母龙建了座金屋准备抢人,还有个女响马也要这么干。世道真乱。 “既然来了,进去坐坐吧!”,杨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拍了拍翁立的肩膀,走在前边,道:“你们要是缺银子花,可以管我要,但是啊!不能抢!你说是不是?” 翁立本就是个混不吝,哪里会怕了杨文?哼哼着回答:“我们就抢了,你待怎样?哼!大不了一死,谁怕你!干响马的,谁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刀口舔血过日子?” “哈哈哈……!” 杨文大笑,赞叹道:“好!说的好!那你来作甚?难不成就是对我示威?刺激刺激我?那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抢了我的银子,已经足够让我生气啦!” 虽然是在笑,可怎么听着,这话都别扭。 “小姐说,要见你一面!”,翁立强调道:“就你一个人!你若不去,或者派人去抢那些黄金,那可以告诉你的是,陈家寨现在驻扎在一座火山下,那些黄金会被扔下火山口烧毁……” “哦?就为了见我一面便如此兴师动众把我的钱劫了?”,杨文摇头叹道:“为什么不来长安找我呢!有什么话好说不是?” “我怎么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你爱去不去!”,翁立站起身道:“小姐就在武威郡的凌雷山等候你!” 望着翁立的身影,杨文歪头道:“去?还是不去?” 花玲玲饶有深意的回答:“黄金必须拿回来,这是肯定的!至于他说的话,那就要看主公与那位陈蓉蓉是何种关系了。若没有关系,那很简单,只需敖雪与文玉儿走上一趟就可以。若关系很深……总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公如今身上牵连的事情不少,需要慎重一点!” 杨文努着嘴,不吭声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长乐公主气冲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路走到杨文面前,道:“文儿!你就不能管管敖雪?” 就算杨文情商再低,反应再迟钝,接触这么久也知道敖雪是个什么……怪物了。 此情此景,不用长乐公主说,杨文也知道,定然是敖雪那货又骚扰人家来着。 头疼的捂着脑袋,杨文拉着长乐公主坐到一边,轻抚长乐公主的后背,安慰道:“阿姐先消消气儿,消消气儿!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不再纠缠你……” “别瞎说啊!我可没动她,就说了几句话嘛!至于这么大反应?”,敖雪的身影随之而来,她也一脸的委屈,抱着杨文的胳膊就不撒手:“我是冤枉的啊!我真的没对公主动手动脚!” “你还不承认!”,长乐公主急的口不择言:“你看我衣服上的爪子印儿,不是你是谁的?你又偷摸我胸脯!” 杨文:“……”,添乱! 揉捏着眉心,杨文忽然叫道:“文玉儿!你给我出来!” 正躲起来偷笑的无良小妖精面色一滞,得意不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玩笑开大了 基于龙女敖雪的特殊口味儿,以及文玉儿那只无良小妖精的唯恐天下不乱,杨文决定前往凌雷山带上她们,省得她们在长乐公主府闹腾。长乐公主这些日子什么精神状态杨文也看得见,若再不走,恐怕她都得被两个女妖逼疯。想来那……绝非虚言。 陈蓉蓉说要见自己,而且是自己一个人,但她没说前往凌雷山的路上不准带人。钻了这个空子,杨文不仅带上了两个女妖,还带上了杨恭与自己的护卫队。要他自己骑马去?别做梦了!他可不想再次体会那种鸭子一样摇摆走路的滋味儿,那种滋味儿真他娘的难受。 长安城坐北朝南,东有函关之险,西有陇山之佑。陇山的连绵不绝隔断中原与西北的位置,也隔出了两边不同的风景。金秋十月,长安昼夜温差大,但好歹正午时还算温和,而过了陇山的西北,已然一片寒冬景象,呼口气出来都能看到白雾。 哆哆嗦嗦的裹着狐裘,烤着炉火,车厢里的杨文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父亲杨雄从来不提让自己来西凉。原因很简单,就是杨文自己的身体不大争气,苦寒的西凉会要了他的命。所以,这些年来,代替杨文出现的一直都是女扮男装的三姐杨素素,是杨素素稳定了西凉人,让西凉人看到了靠山王府的“世子殿下”。 “你说你遭这份儿罪干嘛?不如让傻帽龙走一趟,黄金还不手到擒来?就凭几个小蟊贼,估计得哭着喊着的双手送她!”。与杨文一样怕冷的文玉儿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貂裘下只露出一张懂得通红的小脸儿。抱怨不已:“这种破地方,又穷又冷,风干砂粗……喂!你听没听我在说话?爹爹~~~” “别叫我爹!我都没成亲呢!”,杨文没好气儿的瞪了文玉儿一脸,接着鄙视道:“你瞧瞧敖雪,活蹦乱跳的自己去打野味儿吃,一点也不怕冷。同样是妖王,你怎么比我还害怕冷?我听说海里最深处可比这冷多了!” “那不一样。海里的冷是阴冷,而这里的冷……刀子似的,加上我与那位薛家二叔公交手还留下点儿暗伤,自是难以抵御!”,文玉儿说话间往杨文身边凑了凑,道:“把你的狐裘分我点,真冷啊!” 杨文叹了口气,打开狐裘将文玉儿抱在怀里,道:“早知道就把你留在长安或者送回洛都城好啦!” “咚咚咚……” 车厢被敲了敲,传来杨恭的声音:“世子殿下。要吃些东西吗?” “你吃吗?”,杨文低头问了句文玉儿。后者摇头,他回道:“不吃了!恭叔,还有多久能到凌雷山?” “快了!咱们已经走了两天一夜,估计明早就能到!”,停顿了一下,杨恭欲言又止的说道:“世子殿下,既然已经到了武威……不去张掖看看吗?” 杨文明白杨恭嘴里的张掖是哪里,不是张掖郡,是张掖城,也是西凉的中心,靠山王府就在那里。整个西凉州都是靠山王杨家的封地,也是未来需要杨文掌握的地方,偏偏他这个未来主人却从没去过西凉的中心,怎么说都有点不大像话呢! 车厢里没了动静,杨恭有些失望,刚想离开…… 杨文唏嘘的说道:“那里是杨家的根,我却没去过……失责啦!既然来了,那就去,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黄金讨要回来,我可不想空手回家。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富不归家,锦衣夜行?娘的!道理好像不大通啊!” 大事不糊涂,小事犯迷糊,杨恭心里暗说了一句,无声的笑了起来,吆喝侍卫上路。 凌雷山。 穷山恶水多刁民,苦寒的西北之地根本不能如江南水乡那般种植农作物,西凉人世代以放牧为生,生活在马背上,养成了彪悍好斗的性格。如此一来,也形成了匪患不绝的局面。上马为匪,就是如此。靠山王府的有意纵容下,西凉响马何止十万众? 草原、荒漠,绿色与黄/色相间构成了西凉的颜色。如今因秋冬季节的到来,绿色全部消散,枯燥的黄/色占据了主要基调。唯有山脚下那撒欢儿的牛羊马群增添了不多的些许色彩。多有萧瑟之意。西凉人早已经习惯,远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天寒地冻,喝酒吃肉才最为畅快不是? 临时搭建的毡帐林林耸立在山坡上,中间一顶最为显眼儿的帐篷里,却是显得冷清,与其他帐篷内的吵闹繁杂格格不入。住在这里的主人是陈蓉蓉,她也是这几近五万人的响马的大头领。作为一个女人而言,她很出色,不是一般的出色,以至于阴阳家新推出的取代了“群芳谱”的“栖凤榜”上,高居第十位。 栖凤榜与文华榜一样,都是阴阳家列出的排名榜。也不一样,文华榜是说二十五岁之下无论男女的青年才俊以战斗力排名,而栖凤榜单列女子,综合评定。能上榜的不一定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女子,但一定是世间少见的奇女子。 就比如止戈郡主杨眉儿,仅次于榜首位置的天后武媚娘。天下人皆知,止戈郡主的长相实在不敢令人恭维,与寻常女子比都欠奉,更何况是栖凤榜上的其他人?可是啊!止戈郡主实在太凶残,武力高超的令人发指,有斩圣之能,已可以说开创了女子在历史上的新篇章,仅凭这一点,谁敢不服? 陈蓉蓉身着黑色的铁甲,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冰蓝色的眼睛有几分疲惫,烤着火盆的同时,盯着手里的一张纸看。这张纸上便是栖凤榜中二十九人的全部名单,她盯着阴阳家给自己的评语——陈圣后人,兵法卓绝,女子挂帅也。 仅仅十三个字的评语透露出很多令人惊愕的信息,历史上能成圣的陈姓人有好几个,但兵法卓绝以兵家成圣的只有一人,陈庆之。“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在南北朝那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下,在那个人才辈出的乱世中,唯有白袍将军陈庆之,能够令人胆寒如斯。 身世曝光,给陈蓉蓉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首先就是她手中掌握的陈圣兵书,许多人都觊觎它的存在。早在很多年前靠山王就知道此事,一直再打兵书的主意,只不过不愿强抢,哪怕是上次剿灭陈家寨之时,明明有机会,还是放走了陈蓉蓉…… “大当家的!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靠山王世子!” 门口有人禀报,神色中多有惧怕,足见靠山王这个称呼在西凉比皇帝老子还要好使。 “两个人?”,陈蓉蓉抬起眼帘,有些不悦。 “他说那是他的婢女!” “哦!请进来吧!” 没过多一会儿,一道翩然身影身着绣金儒袍出现在大帐,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厉害,但…… 挥退了手下后,陈蓉蓉叹道:“我见过真正的杨文,很明显,你不是他,而是——杨素素?对么?” 来人没想到刚见面便被拆穿,惊愕后,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没错,她就是杨素素。 杨素素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依稀可见的是一张女子的脸。不过那张脸上没有生气,满是木然与呆滞。 杨素素对身后的人比划了几下,黑衣人张口,声音没有任何波动,如同一根直线:“你说对了,我就是杨素素,来找你要东西的。” 哑巴? 心中稍稍惊讶,表面上陈蓉蓉冷哼一声,摇头道:“不可能!我要见的是真正的靠山王世子,见了他,我会把东西还给靠山王府!” 杨素素沉默了一阵子,柳黛微蹙,接着又对黑衣人比划。 黑衣人说道:“靠山王府不受胁迫,更何况你拿的本就是靠山王府的东西,在西凉的地盘上劫了靠山王府的东西,还想以此为要挟提出条件,你是活得不耐烦,还是不想活了。” 他的声音很怪异,完全没有情感,就是直来直去的一个调子,怎么听怎么别扭,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此时此刻,陈蓉蓉笑不出来,因为这番话几乎代表了靠山王府的最后通牒。西凉是靠山王的西凉,不是响马强盗的西凉。靠山王府可以容忍响马强盗的存在,前提是响马强盗们听从靠山王府的指挥,若不听,那也只有消失的份儿。 压抑的气氛中,陈蓉蓉不动声色,忽心生一计,抬着眼皮看着杨素素,说出了一句骗人的话:“我要跟肚子里的孩子的爹说话,而不是肚子里孩子他爹的姐姐说话,嗯,这是我们两口子的家事!就是这样!” 眼见事儿不好,靠山王府好像真动怒了,陈蓉蓉开始胡搅蛮缠,瞎说起来。她是瞎说,可杨素素可没那么想!靠山王府最缺的是什么?不是财富,不是权利!是血脉的延续!到了靠山王杨雄这一代,竟然只有杨文那根独苗苗儿子,剩下的三个都是女儿,满打满算才四个孩子,比起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人的大家族,靠山王府真是弱的够可以的。 不管怎样,杨素素反正是当真了,表情急切的对身边的黑衣人比比划划,还盯着陈蓉蓉的肚子看不停,欢喜的不得了。 黑衣人道:“你既然怀了世子的孩子,那自然是杨家的人,黄金可以不要,送你。但你要尽快与世子成亲,入了杨家的门,不能让人说珠胎暗结之类的闲话。考虑你的身份,你可以做妾。” 陈蓉蓉:“……”,老娘要做正妻!不对!玩笑开大啦!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要做平妻 陈蓉蓉自觉玩笑开得有点大,偏偏她还不能改口。若是改口,此时正对她呵护有加的靠山王第三女一定会大为光火,加上之前她劫了靠山王府黄金三千万两的事儿,一定会惹出天大的麻烦。靠山王府的一怒,并不比天子差到哪去,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也并不是一句吓人的话。 杨素素小心翼翼的轻抚陈蓉蓉的腹部,脸上挂着令人感到春风拂面的笑容,对着那个黑衣人一阵比划。她口不能言,只能借助懂手语的婢女来翻译给陈蓉蓉听,沟通起来真是麻烦。饶是如此,也不能减了他的兴致。杨家的第四代人,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真乃圣人垂怜,祖宗庇佑! 黑衣人的声音还是那般别扭,道:“既然怀孕就不要身披甲胄,对孩子不好。还有,秋冬寒冷,住毡帐会着凉,你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随我一起去张掖城王府。” 看着杨素素灼灼目光,陈蓉蓉眼睛都不敢转,生恐漏了馅儿,心中暗暗叫苦:她怎么就当了真呢?我就随口一说啊!怎么办?该怎么办?靠山王杨家怎么都是些怪物?止戈郡主是个疯子,杨文是个骗子,这边又来了个执着的傻子……天啊!我要是说我根本没怀了那个小王八蛋的孩子,这里不会被夷为平地吧? 歇斯底里的在心里呐喊许久,陈蓉蓉才面无表情的开口……又开始胡扯:“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弟弟就是个负心汉!搞大了我的肚子就跑了,完全不负责任!我这次劫了他的黄金,就是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告诉他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警告你别管啊!” 话说出来陈蓉蓉自己都不大信。为了给自己打气。末了。她还笃定的说道:“嗯!就是这样!” 杨素素一门儿心思的认定了陈蓉蓉所言非虚,闻言顿时眉头紧蹙不已,对黑衣人比划了好几下后,竟是一撩袍襟,给陈蓉蓉跪下了。神情诚恳的模样,着实叫陈蓉蓉愕然。等愕然过后,陈蓉蓉心里更慌……完啦!完啦!这他娘的真当真啦! 黑衣人给翻译道:“杨文对不起你,他还小。心性不够成熟。我作为她的姐姐表示对你遭遇的万分抱歉,我会好好教训他的。请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莫要动了胎气,一切以孩子为重。这是我对你的请求,也是靠山王府对你的请求。” 瞧瞧这阵仗,再瞧瞧这态度,陈蓉蓉连忙扶起杨素素的同时,心里边儿忍不住有了个念头,大概是这样的——哪天要是跟杨文那个小骗子、小王八蛋结了仇,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怀了他的孩子,就能玩儿死他!靠山王府想要小孩子都快想疯啦! 凌雷山下。 望着几乎占满了巨大凌雷山半侧的林立帐篷。杨文咋舌道:“陈蓉蓉还真是够生猛的,八月下旬一别至今,不过区区的两个月不到,她竟然能从手下一百人,发展至如此规模宏大,真不可小觑,不愧为女子挂帅啊!恭叔,你在西凉呆的时间长,想要拉起如此规模的响马,不容易吧?” 杨恭笑呵呵的回答道:“不是不容易,而是很难!女子挂帅的名号我也听过,在西凉的响马道上,并不算首屈一指。她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拉起五万人的规模,实属难得。要知道雍凉二州的绿林响马总瓢把子手里也不过这个数目的人马!” 杨文暗暗点头,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道:“那我去了!倒是劳烦恭叔再次等待啦!” 杨恭躬身,说道:“理所应当。” “磨磨唧唧!我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你快点儿!” 杨文头顶传来敖雪不耐烦的声音,源自于那根金色的龙头簪子,敖雪缩小了自己的体型,伪装的。要不是看在杨文对自己不错的份儿上,敖雪才不会这样做,真是给她东海龙宫九公主的名头丢份儿,什么时候她居然要这么迁就别人?全都是别人迁就她! 除了杨文头顶的龙头簪子,杨文的脖颈上也挂着一个小小的蚌壳,那是文玉儿。不比敖雪,文玉儿非常怕西北的寒冷,缩在杨文的衣服里闷不吭声,有点蔫儿。若在平时,倚靠杨文的存在,她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讽刺敖雪的机会呢。 杨文神情淡然的向山麓简单围成的寨门行去,老远便喊道:“靠山王世子杨文来访,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陈蓉蓉!” 西凉是靠山王的西凉,不是响马强盗的西凉,杨文有绝对的自信,这些响马强盗不敢动自己。 不过…… “怎么又来了个靠山王世子?” 山寨门口的响马忍不住嘀咕了。 “不对!你看他!想想刚才的那个人!”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这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我的天啊!怎么有两个靠山王世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快去禀报大当家的!” 两个靠山王世子?跟自己长得很像?杨文愣了下后便笑了,看来是自家三姐知道黄金被劫,先自己一步来了呢! 很快。 响马们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将杨文迎了进去,嘟囔道:“天下间居然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只听说靠山王有儿女四人,就一个儿子,没听过他还有其他的子嗣啊!” 杨文暗暗发笑,心道:双胞胎没见过啊,大惊小怪! “啪——!” 被引进毡帐后,还没等杨文看清楚里边都有谁,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的打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让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嗡鸣。正待发怒,却看到打自己的是自家三姐,顿时愣住了。从小就被姐姐们宠着,义兄们罩着,还是老太太以及老子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至少杨文还没被自家人打过,这还是头一回呢!哪怕老太太都没舍得动他一下过。 杨素素狠狠的盯着杨文,手上飞快的比划质问。 杨文懂手语,眉毛顿时扭起来了,狠狠的瞪了陈蓉蓉一眼,严肃的摇了摇头,道:“没有这种事情!我的确认识她,而且被她救过一命,但绝没有与她发生任何那方面的事情。不仅是她,哪怕是我多年流连烟花场所,都没真正碰过那些女人,唯一的一个……” 说到这里杨文不说了,岔开了话题,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抱怨道:“你弟弟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也不心疼?” 杨素素盯着杨文的眼睛看了好一阵,见杨文眼神清澈,不似作假,当即怒了,转过身对黑衣人比划了一下手势,将目光定在陈蓉蓉的腹部。 黑衣人翻译道:“你说实话,看在你救过世子的份儿上,我可以饶过你。否则,今天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随便怀了不知谁的野种,就敢说是杨家的血脉,你真是活得腻歪了!” 玩儿劈啦! 陈蓉蓉挠了挠光洁的额头,无奈道:“好吧!你来势汹汹的,我被吓着了,只好撒了个谎,至于怀孕?根本没有的事儿!”,说到这里,她反倒没皮没脸的笑了:“以后不是可以有的嘛!是不是这个道理?哎哎哎!姓杨的!你给我说句话,别提了裤子就不认人啊!” 杨文:“……”,真后悔认识你!谁他娘的提裤子了! 心里暗骂不已,谁叫杨文总觉得亏欠陈蓉蓉点什么呢?揽住杨素素的肩膀,杨文笑道:“三姐,别生气啦!她救过我的命,也是我的朋友,开个玩笑而已。那啥,刚才没打疼手吧?我看看!哎哟!都红了!我给你吹吹……” 杨文这般的插诨打科,杨素素也没了脾气,倒是有些心疼的给杨文揉了揉脸颊,郁闷不已。也是,任谁被告知有天大的好消息正在高兴时,马上又得知好消息是假的,都会心情不爽到极点。 拉着杨素素,杨文不客气的坐在火盆旁的羊皮垫子上,道:“你劫了我三千万两黄金,那不是三万两,也不是三十万两……不是什么小数目啊!如此兴师动众,手段极端,说吧!叫我来你要做什么?看在你救过我的份儿上,只要不违反原则,我可以无条件的帮你。” 陈蓉蓉沉默下来,用素白的手指点着额头,仿佛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开口。好半天,她看着杨文说道:“我不要做妾,我要做妻,或许正室的位置我自问出身不敢强求,但平妻一定要!” “啊!啊?你说啥玩应儿?” 杨文没大听明白。 陈蓉蓉严肃指了自己一下,又指了杨文一下,说道:“我,要做你的平妻!叫你来,是要你向我提亲!” “呵呵呵呵……” 杨文咧嘴笑着,摇头道:“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怎么多时不见,你喜欢开玩笑了?” “砰!” 陈蓉蓉拍案而起,怒道:“我不是在说笑!是在与你说真的!你答不答应?” 杨文沉默下来,好半天,缓缓的问道:“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第一百四十八章霸气侧漏了 莫名其妙。 杨文现在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他根本就不明白陈蓉蓉到底是为了什么劫了自己的黄金。也不明白陈蓉蓉抢劫完黄金之后还要叫自己过来。更不明白为什么陈蓉蓉那么认真的提出了要嫁给自己的条件。杨文还没有那么自恋,认为是陈蓉蓉爱上自己,他总觉得事情另有原因。 莫名其妙,整件事的起因、经过都是莫名其妙。所以杨文试探着问了句“答应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想以此刺探出陈蓉蓉的真正目的。出乎他的意料,面对这个问题,陈蓉蓉并没有急于的硬碰硬,而是沉默下来,思忖着什么似的。 “答应让我做你的平妻,好处有三。不答应让我做你的平妻,坏处有三!”,陈蓉蓉抬起头,用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盯着杨文,缓缓地说道:“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世子殿下一个问题,你可知靠山王如今对西狄蛮人的战争如何了?能告诉我吗?” 杨文一愣,随之便是沉默无言,因为他从没关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疏于关心这个问题。不是说他不关心父亲杨雄的安危,哪怕这些年来因为义兄横尸战场十数人的原因,杨文对杨雄多有埋怨,连父亲都不愿意叫,只唤他的名字。但那不代表杨文不尊敬他的父亲。 此时此刻,被陈蓉蓉如此问,杨文心中很羞愧。他的纨绔、荒唐、胡闹,事实上并不出自于本性,而是为了靠山王府的立足。故意装出来的。从骨子里而言。他谈不上是好人。但也不是个坏人,对待家人的问题上,他与那些寻常人家的人无甚区别,都很重视亲情。 “西狄的蛮人由熊蛮、狼蛮、牛蛮这三种为主体组成,首领是狼蛮这一代的可汗乌涂,残忍、狡猾、嗜血,有着一代枭雄应该具备的所有因素!”,陈蓉蓉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道是为什么。乌涂说动了很少参与与人族争斗的鹰蛮、鹿蛮等十数个蛮族部落,组成联军四十万,两个多月前甚至打到了玉门关。要不是靠山王携止戈郡主兵威,阵斩蛮族半圣得手,恐怕凉州现在大半已经被蛮族占据。” 陈蓉蓉顿了一下,徐徐开口说道:“乌涂连连败阵,却并没有由此退去,反而愈挫愈勇,两个月来与靠山王交手百余阵,从最开始十阵折了九阵。到现在,他已经能与靠山王分庭抗礼啦!西凉军损失远远超乎想想。频繁的从内地调兵遣将,连绿林总瓢把子如今也率兵前往助阵。”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陈蓉蓉自问自答:“这意味着靠山王对战事的掌控被逐渐削弱,也代表着西狄这次来势汹汹,不是往年那么好打发掉的。连绿林总瓢把子都被靠山王勒令前去助阵,接下来呢?只怕西凉州要全民皆兵了吧?这是我对你说的好处一!如果你娶我为妻,我手下这五万人马作为我的嫁妆,可以即刻赶赴边疆,填补战力,支援靠山王,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可以帮助靠山王击退西狄乌涂!” 杨文神情严肃,对身边的三姐杨素素比划手势,他没有用嘴去问。随着杨素素的回答,杨文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他不了解战事,但坐镇后方,负责粮草调动的杨素素很了解战事,如今的西凉,的确面临着很大的危机,尽快结束战事,好处颇多。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乃兵家圣言!”,陈蓉蓉下巴微微抬起,说道:“随着战事的发展,靠山王那边不仅缺人,他现在还缺马、缺粮草。这是好处二,我劫了你三千万两黄金,是作为你对我的聘礼,至少对外要这样说,因为女人都是爱慕虚荣的,我也不能免俗。这三千万两黄金我现在已经替你做主与并州、幽州、冀州、辽东州这四州的马行,扬州、荆州、徐州、交州这四州的粮行做了交易,用不了五天,源源不断的战马、粮草全部会运往西凉。” 女子挂帅!何谓挂帅?何又为帅?能深谋远虑,掌控全局者,谓为帅也! 陈蓉蓉的话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她嘴里的好处有三,她仅仅说了两个而已,还有第三个:“将兵者为将,将将者为帅,靠山王麾下猛将如云,但实实在在的帅才不过区区一个天下第二。也许我现在还难以企及天下第二霍凌云的高度,可以后我会成为帅才。你只要答应我做你的妻子,就相当于平添了一位比猛将还要珍惜的帅才,难道不好吗?” 杨文其实已经被说动了,陈蓉蓉的分析很有道理,更何况陈蓉蓉又不是什么丑八怪,性子虽然恶劣了些,长相却是十足的大美人儿啊! 不过…… 想来想去,杨文还是问了句:“如果我不答应,你说的坏处有三是什么?” 陈蓉蓉嘴角上挂起莫名其妙的笑容,平静的说道:“一,包你走不出这座营地,我知道你做了小动作,头顶的簪子、脖子上的贝壳,其实是龙女敖雪与妖蚌玉公主吧?还有三小姐的实力……我全部都算计过。二,三千万两黄金换回来的战马、粮草我全都会送给蜀王李弘。蜀王与靠山王府素来不对付,天下皆知。三,今后一定灭了你靠山王府,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霸气……侧漏了。 “轰——!” 杨文倒没什么,杨素素却被陈蓉蓉的话激怒,素白的手上多了支墨玉笛,汹涌澎湃的冰冷气息瞬间让大帐内的温度陡降,连燃烧的火盆都变的忽明忽暗,几欲灭掉。 黑衣人语调平平的转述杨素素的意思:“你太狂妄了!” 陈蓉蓉面无表情,冷哼道:“我从来不做超出能力的事,从来不说超出能力的话!凌雷山上的五万兵马,给予了我足够的底气!现在的我,是被他们所承托的那个人!三军,不可夺帅!” “被发现啦!别的这个难受劲儿的!”,敖雪大大咧咧的从杨文的头发里窜了出来,摇身一变,恢复了身形,很是不客气的抓起火盆边上的烤羊腿吃了起来,还傻了吧唧的问杨文道:“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儿?不许吃太多啊!就一点!” 没有头脑的话,误打误撞的叫剑张弩拔的气氛稍有缓和。 杨文慵懒的躺在羊毛垫子上,道:“三姐,不要动手。”,目光转向陈蓉蓉,杨文接着笑道:“你也别虚张声势,你要是真能斩杀我们,就不会在我三姐来找你的时候,谎称怀了我的孩子,拖延时间了。兵者,诡道也!出色的将军都是喜欢撒谎的人。” 陈蓉蓉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之前说谎是为了拖延时间没错,但那是因为我的力量虽具备足够的爆炸性,但并不长久、并不足以支撑两次高强度战斗。如今你们汇聚一堂,我也就无所顾忌了。答应,还是不答应?所有的选择,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杨文啧了啧舌,就在前不久他还对别人说“答应不答应”的话,现在马上就被别人说自己……报应啊! “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对你……还是蛮有意思的,”,杨文笑着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成为我的妻子,而不是别人的?” 陈蓉蓉想都没想,语气中不乏恼火,直接回答道:“他奶奶的!还有几天老娘就三十岁了!再嫁不出去快成什么啦?找别人?那些个王八蛋,全都瞄着我陈家的兵书!没一个正眼瞧过我的!娘蛋!老娘自诩长的不是花容月貌,可也不差吧?偏偏这眼睛……长这么大,就你一个人不嫌弃我的眼睛,我不找你找谁?想想我都觉得来气!答应了是不是?晚上就洞房!” 杨文:“……”,就为了这个? 无语的挠着脑门儿,杨文咧着嘴说道:“你要做的是平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要有的,既然是娶妻,那就要有娶妻的样子,你说是不是?等等吧!等杨雄战事了结,让他给我们操办。如何?” 杨素素没好气儿的对着杨文一顿比划:她都三十岁了,你才多大?居然娶这么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不行!我不同意!还有她那双眼睛,渗人的很!让她做妾! “哎哎哎!别说我坏话啊!别以为你是我夫姐就指手画脚!”,陈蓉蓉好像觉察出什么,不满的说道。 杨文叹了口气,道:“三姐没有恶意,没说你坏话。我既然答应娶你为妻,那一定会,但你……是不是要去助杨雄一臂之力?早点结束战事,回来成亲?” “说的好像有道理喔!但现在不能着急,要等战马、粮草的到来再说!”,陈蓉蓉点了点头,坐在羊毛垫子上,瞄着杨文,道:“咱要不要……先入洞房,后成亲?” 众人:“……”,你是得有多想入洞房啊! 见所有人都那副怪怪的表情,陈蓉蓉也不大好意思,红着脸嘀咕:“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合适的夫君,不是怕他跑了嘛~~~” 第一百四十九章好一把快刀 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答案是,不是。 陈蓉蓉的思想虽然足够奇葩,但还不至于用如此方法将自己“卖”了一样,推销给杨文,她碰到了难处,却又不好说。 这事儿其实还要怪阴阳家多事儿,非得弄出个什么“栖凤榜”,结果就导致了陈蓉蓉的身世暴露,从而引发了很多人的觊觎。毕竟兵家史上的圣人本就寥寥无几,陈蓉蓉的先祖陈庆之又是那其中最为出色的之一,他留下的兵书兼文器“白袍军”的价值,不夸张的说比霸王青龙戟都要珍贵几分。因为霸王青龙戟能增强的无非是个人修为,“白袍军”则不同,那是能够用来训练七千绝对精锐的士卒,集合士卒力量,以战阵之力摧毁一切的存在。 当年陈庆之身体文弱,难开普通弓弩,却靠着谋略与胆识,成为史上最著名的谋战派兵家圣人之一,不逊于任何人,凭借的就是他的文器“白袍军”与手下那支精锐打出的赫赫威名。尤其是北伐一战,陈庆之以区区七千之众,从铚县至洛阳,前后作战四十七次,攻城三十二座,皆克,所向无前。以至洛都城当时有童谣说“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那支以文器“白袍军”为核心组建的兵马,横扫天下,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一场洪水将那支兵马覆灭。但陈庆之活下来了,那支兵马的核心“白袍军”也被陈家传下来了,就在陈蓉蓉手里。 如今时势变幻,圣皇殡天。天后掌管朝堂。必会引起天家李姓的藩王不满。乱相已然生出,有野心的藩王早已经蠢蠢欲动。“白袍军”的存在引人垂涎,偏偏陈蓉蓉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保存它,所以她选择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依附到靠山王麾下。凭借靠山王府的威势滔天,谁再敢打“白袍军”的主意,可就得考虑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啦! 陈蓉蓉选择靠山王麾下的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靠山王早就知道自己手里有“白袍军”,却不愿意强抢。说明靠山王还是个讲道义的人,不贪婪。其次,靠山王世子杨文……这厮虽然骗自己,很是可恶,但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自己眼睛颜色的人…… 更何况陈家没落多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圣人世家,她陈蓉蓉也不过是唯一的后裔,且还是个强盗头子。能嫁给未来的靠山王,现在的靠山王世子为妻,已经很不错。至于正室王妃那个位置。还是免了吧!那个位置想来连杨文自己都做不了主的。 时间过得很快,在凌雷山度过第五个日头后。随着天上嘹亮的海东青鹰的鸣叫声,陈蓉蓉来到了杨文的帐内。 日头还没升起,加之感染的风寒,杨文正昏昏沉沉的睡着,感觉好像身边有人,猛然睁开眼睛,被吓得不轻:“大早晨的,你要做什么?洞房什么的就免了,等事态平稳,我会八抬大轿的把你名正言顺的娶进家里,然后再做那种羞羞的事情,懂?急什么急啊!” 陈蓉蓉换个身儿黑色的战甲,盯着杨文看了许久,伸手在杨文的额头上摸了摸,道:“身体太弱了,需要好好练练,要不然将来你三妻四妾的时候,可吃不消!”,平淡的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她接着说道:“我要走了,翁立那厮给我传来消息,战马、粮草都已经运到了位置,该出征啦!” 没等杨文开口,陈蓉蓉又接着说道:“你不要怪翁立,我叫他见你去摆出一副傲慢的样子,也是想刺激你过来。他是听了我的命令……” 杨文笑了笑,道:“我知道!” “你知道?”,陈蓉蓉诧异的问道。 “当然啊!翁立是粗中有细,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代表什么,他才不会对我那么无礼,一定是受了你的指使。他从长乐公主府走后,我可是派人盯过他,结果,就看到他去撒尿,半天都尿不出来,绝对是被吓着了!”,杨文无良的笑着,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陈蓉蓉像是贤惠的妻子给杨文拍着后背,嘱托杨文保重身体,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折身要走。 “等等!” 杨文挣扎着站起身,将盖在身上的白色狐裘拎起来给陈蓉蓉披了上,打量几眼,笑道:“很合适,这是我朋友送我的,很珍贵的呢!” 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蓉蓉,尤其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好像随着光线的变化,时时刻刻的都在变化一样,很清澈、很漂亮。盯着陈蓉蓉不用胭脂便足够粉嫩的脸庞,不用唇纸便娇艳的如同玫瑰花瓣儿似的肉感嘴唇儿,杨文的心突然跳了起来,慢慢的低头吻了过去。 “唔——!” 长长的一吻令陈蓉蓉几乎喘不过气来。 松开陈蓉蓉,杨文笑道:“出去后小心些,战场上刀枪无眼,”,停顿一下,杨文伸手摸了摸陈蓉蓉的眼角,道:“很漂亮的眼睛。” 陈蓉蓉红着脸从大帐内跑了出去,但脚步却有点发软、踉跄。出了大帐,她就是那个绿林响马的大当家的,女子挂帅。披挂上马,一呼百应。 “轰隆隆……” 战马轰隆,留下的只有滚滚烟尘,伊人,早已远去。 从山坡上一直目送陈蓉蓉消失,杨文折身洗漱,准备前往张掖城的王府。五天前杨素素就带着那个黑衣人回去了,而杨文留了五天。 洛都。 皇城外哭喊声一片,哭丧似的。圣皇已经死了半月了,那里还用的着这些人哭丧?不过,他们的确是哭丧,但不是给圣皇,更不是给死人,而是给——活人! 少说千人的文人士子大声指摘靠山王世子杨文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骇人听闻。尤其是针对武文候府的灭门案,这些人口称武文候乃国之栋梁云云,说杨文乃国之大贼云云。且建议帝国按照律法,处死杨文,这不是给活人哭丧,是什么? 墙头上的金吾卫大将军,忠勇侯林放面黑如锅底,这一幕他从调任回洛都城,已经见过两次了,上次是因为杨文,这次居然还是。这些个文人士子,听风就是雨,完全疯了!处死杨文?亏他们想得出来!你当靠山王府是泥捏的呢?唯一的子嗣继承人,说让你处死就处死?开什么玩笑?天后上位,为了防备那些天家李姓的藩王,今后必然多依仗靠山王府,包庇还来不及……这些人,不智,自寻死路啊! “请天后下令,诛杀国贼杨文!”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请天后以帝国律例制裁国贼杨文!” 文人士子们的声音逐渐汇聚成一道——请诛国贼!!! 忠勇侯林放的眼皮直跳,因为他猛然间看到了远处一骑飞来。那人胯下一匹黑云驹,掌中一杆青龙刀。金线黑甲,刀芒阵阵,血淋淋的人头悬于马颈!马上之人煞气冲霄,头颅高抬。数日前单刀匹马前往汝南的西北图腾龙回来了,带着镇江王李彪的脑袋回来了! “娘的!要出事儿啊!” 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忠勇侯林放连忙跑下城门楼,骑上自己的战马,出了皇城门,喝道:“要命的就赶紧跑!” “跑?为什么跑?忠勇侯!我们是来讨公道的!就算靠山王亲临,我们也要理论到底!” “就是!就是!靠山王世子杨文胆大包天,视帝国律例如无物,公然灭杀侯爵!长此以往,帝国的律法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没有律法的存在,国将不国!” 士子们鼓噪大叫个不停,让林放的脑袋都嗡嗡乱响,叹了口气,打马越过众人,直面远处飞来的焦应龙。 焦应龙甲上带血,杀气未消,青龙刀拖地而走,冷冷的喝道:“林放!闪开!挡我者路者,死!” “轰隆隆——!!!” 冲天而起的杀气幅散整个都城,让无数人侧目而来。 百花宫中,天后也感觉到了,被杀气惊扰,她非但不恼,反而大笑道:“西北图腾龙!不愧是西凉军的大幬、脸面!如今,他也将会是皇家的脸面!好!” 帝国丞相李斯文的丞相府里,李斯文幽幽叹息:“天后一拖再拖,就是在等今天……西凉图腾龙,好一把快刀!云独秀,你做错啦!武文候府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却说他们世代忠勇,更何况天后赐靠山王世子的懿旨早就发出,事情已然盖棺定论……天后是不容许任何人否定她的!” 直面杀气滔天的焦应龙,忠勇侯林放暗暗叫苦,震惊不已:上一次自己因阻止他而受伤,可以找借口说是没有战马。这一次……连拔出文器金锏的勇气都没有啊!大将!焦应龙竟然突破了进士修为,成为新的兵家大将!这兵家大将什么时候这么廉价啦!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 焦应龙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唰——!” 一片刀芒闪过,皇城外千余人的脑袋滚滚而落! 图腾龙甩了甩滴血的青龙刀,跳下黑云驹,拎着镇江王李彪的脑袋,直奔皇宫而去! 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幕,竟然再次重演! 好一把快刀! 第一百五十章终于回家了 杨家当年也是西凉的响马强盗出身发迹,所以对西凉纵横纷乱的响马强盗比较宽容,甚至合法的允许他们存在。不过,在劫掠方面,响马强盗们只能去劫掠蛮族,否则,靠山王府就会要你好看。正因为西凉民风彪悍,上马为匪,所以留在家里放牧的多为老弱病残,强壮的男子要么参军,要么当响马强盗,所以导致杨文一路西行,除却那些来去如风的响马强盗,所碰到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老的老、小的小,怪异的很。 靠山王杨家的根不在洛都,也不在长安,而是在张掖。宗庙祠堂以及历代靠山王的墓地,全都在张掖。身为杨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杨文从没有回过张掖城,原因有两个。一则杨文的身子骨受不得,二则杨文需要留在洛都城当质子,尤其是圣皇身体好的那几年,连靠山王杨雄都被逼迫的住在洛都数年没有回西凉,直至前不久西狄蛮族大举进犯,才借机回了西凉。 有些很微不足道的事情放在如今想想,杨文挺有感触,就拿前几年杨雄被迫不得掌兵权被闲置或者说软禁在洛都城的事儿来说吧。为什么非要借个由头把杨文赶出去游历三年之久?那就怕万一圣皇不管不顾的要杀了他,一旦他被杀,至少还有个杨文在外边,杨家的血脉不会就此断绝……生在普通人家有生在普通人家的好处,生在王侯人家有王侯人家的难处。 西北大地,荒凉是主基调,贫瘠是奏鸣曲。在这片地上。连秋天都要比其他地方显得吝啬。没有江南水乡到了秋日的繁花似锦依旧。没有中原大地的金风玉露丰收。这里有的只是戈壁、荒滩、顽强的枯萎野草,连绵不绝的高山,连成片的树林都少见。 杨文想象不到在这里的人是怎样的生存,更想象不到当年太祖开国要赦封第一代靠山王,给予其封地时,为何他偏偏选择了如此荒凉的西凉州。这些他都想象不到,他现在只想尽快的赶到张掖城,看一看自己真正的——家、根。 “轰隆隆……” 滚滚烟尘彷如土龙伏地。近来,却是队骑兵。 西凉铁骑很有特色,或者说因为凉人的彪悍性情与奇葩的审美观,每个人都留着长长的虬髯,加上西北缺水,胡子、头发多数时候都是一绺绺的,所以很多人习惯轻蔑的对西凉骑兵说上一句“胡子兵”。 可恰恰是这些胡子兵,曾经不止一次让中原大地为之颤抖。秦皇时代的老秦人、汉武时代的御林军团、东汉末年的蛮王董卓……包括帝国开国时靠山王麾下的那来去如风的西凉铁骑,全都证明过那一点——西凉大马,纵横天下。 “唏律律……!” 骑兵队距离杨文还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马上的人全都恭敬的下马,单膝跪地。 杨恭迎了上去。道:“来者何人?” “受世子殿下之托,前来迎接贵客!”,来人应承道。 世子殿下? 三小姐吧! 杨恭听懂了,虽说他身后马车里的那个才是正牌的世子,但显然在西凉人眼中,一直生活在这边,女扮男装的三小姐杨素素才是靠山王世子。哪怕有人说三小姐是假的,恐怕也不会有人信。毕竟,固执、认死理也是凉人身上的特质。 “有劳了!”,杨恭拱了拱手,忽然有些讶异,道:“咦!你不是那个二伢子吗?一晃长这么大了?” “你是……恭叔!” 领头的大胡子仔细的看着杨恭,好一会儿,满面的震惊,接着便跪在地上磕了仨响头,傻兮兮的笑着道:“可不是!您当年救我的时候我才十三四岁,一转眼,快有七八年啦!这么多年没看到您,听说您去洛都城给老太君当侍卫去了,我现在已经成了伍长了呢!” “好!好啊!” 杨恭触景生情,连连感叹,唏嘘不已,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从马车里响起,杨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道:“恭叔,还有多久能到张掖?” “就快了,再有两个时辰就好!”,杨恭回答道。 “咳咳咳咳……” 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好像就停不下了似的,一直都在咳嗽个不停。 与杨恭并肩骑马,二伢子频频侧目,忍不住嘟囔道:“恭叔,里边儿谁啊?怎么跟痨病鬼似的?” 杨恭狠狠的瞪了眼二伢子,道:“别瞎说,里边那位可是……”,杨恭停顿了下,在二伢子满满的求知欲中,叹道:“你只需要知道他的身份不下于张掖城里的世子殿下就好了。” 二伢子连连咋舌,不敢再说话了。 两个时辰后。 一路西行过来,杨文还是第一次在西凉州境内见到如此繁荣的城市,顺着马车帘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很多金发碧眼的波斯人、大食人也在这里进行交易。城外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城内也是一样,每家每户,甚至于街上做买卖的商户院子内都种着几棵树。不过,因为秋风的冷冽,树木萧萧,如今也只有光秃秃的枝干罢了。 身体抱恙的杨文很快被逮到了城中心的王城、王府。所以说是王城,是因为这看起来就是个城中城,占地面积极广,且巍峨的高墙比张掖城外围的护城城郭都要高出三分。戍守于此的甲士神情冷漠,一动不动,如同石塑似的,完全不惧怕寒冷的天气。雄壮的身板、精锐的装备,看起来不逊于皇宫中的千牛卫。 直接驱车前往住所,杨文边咳嗽着,便跑进了满是炉火的房间。他羸弱的身体,还真是有些受不了如此折腾呢。 杨素素来的很快,而且神采飞扬,看样子是有什么好消息想要马上告诉杨文。走过来就是一阵比划,接着还对远处挥了挥手。 “骨碌碌——!”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被人粗暴的如踢皮球儿般,边走边踢了过来。 杨文被这一幕吓了好一跳,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极为不悦的对踢着人头过来的人冷哼一声,道:“天下第二,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 来人正是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对于杨文的质问,他不恼不怒,反而得意的笑着道:“这可是蛮族半圣的脑袋哟!很难得的,你要不要也踢两脚?” 杨文已经从杨素素的哑语中得知父亲杨雄刚刚打了个大胜仗,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又斩了一位蛮族半圣的脑袋。 “嘶——!” 沉默一会儿后,外边的小风儿一吹,刀子似的刮在杨文的身上,让他打着哆嗦,叫道:“关门!快关门!冷死了!”,霍凌云回头要把门关上时,杨文又加了句:“把那颗脑袋也扔出去,真渗人,蛮族女子长得那么漂亮,男子长的怎么这么丑!” “那谁知道呢?”,霍凌云没个正经的,咂着嘴儿说道:“好白菜全都让猪拱了,如果老天给我个愿望,那我一定会让蛮族的男子全都死绝,然后让我变成唯一的男性蛮族……” “不用三天,你就死掉!”,杨文嘴角抽搐着,捂着被子,问起正经事儿:“说说,这次的仗怎么打的?战事还没结束,你特意跑回来一趟作甚?” “干什么?很简单!宣扬武力呗!”,霍凌云坐在椅子上道:“最近朝堂上对靠山王府不利的声音太多了,他们完全忘记了,如果没有靠山王,西凉边疆岂能如此平静?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要他们好好瞧瞧,西凉的刀可是快得很呢!” 话音一顿,霍凌云又开始叨叨个不停:“话说!杨世子,你前些日子灭了武文候府的事儿干的真心不错,西凉这次就算打胜了乌涂也伤了不少元气,你干掉武文候府,抢来的三千万两黄金,还有那些个宝石古董之类的,都可以换成钱粮、战马,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对王府的补充。另外,你那个小媳妇不错,就是……就是人长得丑了些,年纪大了写,别生气啊!我的意思是,别看她长得丑、年纪大,才华真心厉害,比我都不差呢!” 杨文听的是满脑门子的黑线……这他娘是在夸人? “噫噫!忘了!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也不要乱说啊!”,霍凌云拍着脑袋对杨文说道:“女人可都是记仇的小心眼儿。”,见杨文将脸撇到一边儿,霍凌云道:“别当没听到啊!这话回去千万别对那个陈蓉蓉说,万一哪天上了战场射我的黑箭,那可就惨了……” 杨文看都没看霍凌云,只说道:“我不是装看不见,而是装看不到。” “装看不到?什么意思?” 霍凌云忽然觉得不太妙,僵硬的转着脖子,正看到杨素素眯着眼睛瞧自己,手中还多了支墨玉笛子,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乱说话……女人可都是记仇的小心眼儿。 “误会!完全是误会!” 堂堂的天下第二哭丧着脸,连连摆手,撒丫子就跑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有只癞蛤蟆 卧床三天后,杨文算是暂时的适应了西北的苦寒天气。当然,这个适应是很有限度的,所以,他还是……没出过门。 是的,一直没有。 三天前,天下第二的霍凌云送回来一颗蛮族半圣首级,交代杨素素送往洛都城,便带着满头的大包回了边疆战场。杨素素一方面要安排这件事情,另外一方面还要调度兵马粮草供给前线,同时也要治理张掖城乃至整个张掖郡,辛苦得很。没时间陪自家弟弟,杨素素只好想了些别的主意。 比如说,杨文手里的战报,这就是杨素素每天后会叫人送来的,并且还会与之相匹配的送上几本兵书要杨文看看,找找古代的哪个战例与战报中所用到的相同,可谓煞费苦心、用心良苦。杨文也没让杨素素失望,看得津津有味儿,连屋子都不愿意出。 文玉儿比杨文还要衰,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西北的冷冽,将自己伪装成个小贝壳,缩在杨文的脖颈里不出来。倒是敖雪那个没心没肺的,开始大摇大摆的去逛街,调戏人家波斯、大食的那些“金洋马”。或许是审美观点不同,中原男子对那些“金洋马”不怎么感冒,便宜了她呢。 “吱嘎——” 房门被推开,杨素素的身影悄然出现,面露喜色的给杨文比划了一下:最新战报,猜猜结果。 杨文无趣儿的说道:“要是一般的消息,你只怕差人过来就算完了。看你现在的高兴劲儿,还有空闲亲自给我送来。我猜……只怕是西狄已经被击退了吧?” 杨素素不满的嘟着嘴。好像在对杨文抱怨为什么猜得这么准。 “真的?” 杨文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将杨素素手里的战报拿来看了几眼,笑道:“好!真好!斩敌十万,俘获五千,粮草辎重无数,还有乌涂的弟弟?这一战比起年前在北地的那一场也丝毫不逊色吧?” 杨素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蹙眉伸手比划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什么可高兴的,西狄蛮王乌涂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就算不算胜利。必须想个办法,除掉他,团结在一起的西狄实在太可怕,只怕这次他退了,下次不用三个月就能再次卷土重来。 杨文表示赞同,示意杨素素坐下,笑道:“我这两天看战报。也琢磨了这个问题。西狄蛮人不像北蛮那种简洁性,就是以最为强大的狼蛮带着大家攻打人族。相比下,西狄是复杂的,狼蛮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还有熊蛮与牛蛮与其分庭抗礼,更有大大小小十数个乃至数十个种族的蛮人生活在大草原上。蛮王乌涂是狼蛮出身,修为并不强,却偏偏成为了首领且说服了其他蛮族依附于他。” 顿了下,杨文继续道:“这是乌涂强大的地方,他手上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兵马供他挥霍,供他磨平与西凉军的差距。但这也是会要了他命的地方!纵观古今,如此联合在一起,规模宏大的联军,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哪一次有好下场?而我仔细读了兵书之后,更是发现了这些联军自我毁灭共同的地方,就是——猜疑!” 离间计? 杨素素比划了一下,看着杨文。 杨文挑着眉头,神采飞扬的说道:“没错!就是简单的离间计,只要用的巧妙,便可以顷刻间覆灭乌涂的联军!熊蛮、牛蛮哪个都不比比无图所在的狼蛮差,凭什么要听狼蛮乌涂的呢?自己做蛮王不好?你刚送来的战报上说,因为牛蛮阴奉阳违未听从乌涂的劝告,导致战阵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致使蛮族部落全线崩毁?在我看来,这何尝又不是乌涂已经掌握不住西狄蛮族的预兆?” 看着杨文洋溢着自信的脸,杨素素一时间有些唏嘘、难受,弟弟长大了,将来可能也……不需要姐姐啦。 杨文坐到书桌上,开始写东西,写了好一阵子,递给杨素素道:“三姐,把这个送过去给杨雄看看,要是可行,那就试试,要是不可行,就当我异想天开啦!” 杨素素点头,表示同意。 “素素?素素?” 门外忽然传来叫喊声,伴随着一阵脚步,接着便有人不礼貌的闯进屋来。他身形很欣长,穿着一件绿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被劲风吹拂看起来并不柔顺。英俊的脸,还有双杏花眼。 进了房间,那男子完全无视了杨文,将那双眼睛完全定在杨素素身上,恨不得将杨素素吃了一样,着实让杨文不爽。 杨文伸手将杨素素拦在身后,让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接着很不客气的说道:“你爹没教过你要讲文明讲礼貌吗?滚出去!敢擅闯我的房间,活腻了吧你?” 那男子被杨文一顿抢白,说的面红耳赤,气愤的指着杨文,道:“他是谁?” 杨素素是哑的,哪里会说话?反而是对着杨文比划了几下。 杨文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孙供奉的孙子啊!我是谁?你看看我的脸,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堂堂的半圣,居然有你这样的孙子,真是丢人!” 仔细打量杨文的脸,对比一下杨素素,对方哪里不明白杨文是谁了。不过,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他忍不住说道:“世子殿下说的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些吧?就算是靠山王也不会让我滚出……” “闭嘴!” 杨文不屑的呵斥了那男子一句,冷冷的说道:“孙峻是吗?滚出去!这里是靠山王府,是我的靠山王府!懂了吗?在我没有允许你进到我的房间时,你居然敢擅闯?别以为是半圣的孙子就敢恣意妄为,靠山王府,还不会怕了一个区区的半圣!靠山王府,才是主!” 孙峻被杨文的话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愤愤的一跺脚,闷不吭声的走了出去。 “供奉,说白了就是强大一点的奴仆!什么时候奴仆也敢在主人面前这么嚣张?”,杨文极为不悦,扭头问道:“三姐,怎么回事儿?” 杨素素揉了揉眉心,比划着告诉杨文…… 所以说这自古红颜多祸水,杨素素虽然一直女扮男装的在西凉,但偶尔参加会议的时候,她会恢复女身,那个孙峻是一个半圣比较重视的孙子,自忖靠山王府多有依仗,尾巴翘起来了,以为自己有资格追求杨素素。也是杨素素天生不能讲话,对这种狗皮膏药连拒绝都难,加上她又不想恶了那位孙半圣,所以就导致孙峻越来越嚣张,连闺房都敢闯。 杨文听完以后,挑了挑眼皮,很是不屑的对杨素素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臭狗屎!就凭他也敢打你主意?别他娘的逗了!区区一个半圣的孙子……我估计他是在西凉作威作福惯了,不知道你在洛都城的名头,那位孔圣世家的无赖子,差点因为你投了河呢!” 杨素素不悦的瞪了眼杨文:别提那个无赖,那个比这个还恶心。 “好!你说不说就不说!”,杨文笑着指了指杨素素手里的卷轴,道:“你去送信啊!该干正事儿了不是?” 杨素素点点头,折身离去。 杨文关上门,敲着桌子思索,他对那位孙峻观感可不是很好,想要弄个办法,好好折磨折磨他。 正巧敖雪满脸红唇印子,全身的胭脂水粉味儿的回来了。 “还别说,这金发碧眼儿的波斯猫就是好玩儿,战斗力够强,比狐女都好玩儿!”,抻着懒腰,敖雪叼着牙签儿,一点的慵懒,还留恋的舔着嘴唇儿:“就是她娘的喊的是什么法克、什么灰的?娘蛋,听不懂啊!” 杨文瞬间捂脸:“……”,听不懂你是怎么勾搭上的人家? 好一会儿,杨文问道:“问你个事儿,有个癞蛤蟆一直缠着我三姐,我想找个方法,让他再也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办法不?” “简单啊!晚上小胡同儿,麻袋一套,随便两棍子下去,直接扔到野外狼群里,让他炷炷香的消失不就完啦?”,敖雪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杨文道:“要是能杀了他,我还用问你?直接叫你上啦!那小子是个半圣的孙子。” “半圣的孙子?有你二姐止戈郡主在,还害怕他个半圣?他要是个圣人还差不多吧?”,敖雪撇嘴道。 “关键在于那个半圣是为我靠山王府效力的,总不能寒了人家的心!”,杨文无奈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必须有啊!”,敖雪摩挲着下巴,道:“你要让我睡了你三……噗……” 一巴掌甩了出去,杨文咆哮道:“那个不可以!” 敖雪揉着没有丝毫痕迹的俏丽脸颊:“你三姐长得那么漂亮,追求者也不少吧?找个比那小子家世更好,更加无赖的,看狗咬狗啦!” 杨文:“……”,绝对好主意!!! . 第一百五十二章有关于谋士 提及无赖这个词儿,能够让杨文联想到的人很多,比如说眼前的敖雪,这就是一无赖女流/氓。还有北宫伯玉那个小强盗头子,那也是足够无赖的家伙。但比起孔圣世家那位,这两位恐怕要逊色一点,那位才是真正的无赖 流/氓,让人想想都觉得头疼。 杨文与那厮相识,当初在洛城也是因为他纠缠杨素素,杨文跟他打了个赌。 然后…… 然后杨文就把那厮算计了,让那厮光着屁股在朱雀街上走了一圈儿。是的,一丝不挂的那种裸奔。要是一般人肯定会顾惜颜面,抵死不认账,偏偏那位无赖流/氓就认了,估计说话算话应该是那厮唯一的优点吧?不过,在那次裸奔后,他无赖的本性就暴露无遗,非要与杨文打赌,就是想赢杨文一次,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连输了三次……正是因为那次打赌,那厮给孔圣世家丢了很大的脸,于是乎被勒令回到了鲁国孔城,被禁足。 杨文捏着下巴琢磨,据说孔城如今不准出也不准入,而且自己身处西北大地,鲁国则是在东海之滨,距离有点儿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得想想别的办法啊! 琢磨了好一会儿,杨文忽然发现天下第二也不错,可惜这货审美观很有问题,居然看不上花容月貌的杨素素,偏偏喜欢凶威震天的杨眉儿。他也不怕将来真的得了手,与杨眉儿成亲之后,被家暴。 找谁好呢?杨文苦恼的挠着脑袋不吭声了。 西海郡。凉州抗击蛮族的最前沿。 靠山王杨雄抚案高座。看着大帐内的各路将军。心中很是高兴,因为这些人都是有能力的人,也是他准备留给自家儿子的人。高兴归高兴,毕竟已经年过七旬,身体大不如从前,与西狄蛮人鏖战两月有余,每日劳心费力,杨雄脸上的褶子似乎又多了几分。也疲敝了几分。 捏着手里的书信,杨雄伸手递给身边的天下第二,幽幽的说道:“凌云,看看,有没有实施的可能性?”,顿了下,杨雄又对其他人说道:“乌涂不死,边疆不宁,我已经决意要一举覆灭乌涂,最起码也要将西狄打残。要它数年之内,无力进犯。不知诸位可愿助我?” “愿追随王爷脚步!” 众将齐声应承。 “好!” 杨雄豪迈顿生,狠狠的一拍案几,长身而起,走到身后的巨幅地图前,道:“乌涂昨日撤兵到西海胡,已然有退兵之意,眉儿接连斩杀两位分属狼蛮的半圣,如今在力量上,狼蛮已经压制不住牛蛮与熊蛮,不然也不会因不听从乌涂的劝告,被我大军钻了空子,以致满盘皆输。乌涂此人是个人杰,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决不允许他继续活着!眉儿!我现在要你立刻率兵三千,出击西海胡,不求杀敌,但求钳制西狄蛮人,要他们不能跑掉!” 杨眉儿站起身,双手一抱拳,领了命令,也不吭声,直接向帐外走去。不多时,只听见一阵人喝马嘶远去。 “鹰蛮!一群会飞的杂种!”,杨雄摩挲着自己的胡须,脸色变得杀意阵阵,要不是那些鹰蛮作为西狄蛮族的耳目,时常还会骚扰偷营等等,他也不会两月余拿不下乌涂:“典白熊何在?” 大帐内的文臣武将中鹤立鸡群的那人缓慢的走了出来,能为将者鲜有个头低的,多数都有八尺大个儿,但典白熊在这群人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因为他足有丈余身高!往那一站,大理石堆砌的白塔一样!那雄壮的腰围与身板儿,天生就给人一种强悍的压迫感,就是他这人的面相长的憨厚了些。 走了出来,典白熊咧着大嘴,拱手道:“禀王爷!末将已经查清楚鹰蛮的所在,他们独立于西狄蛮人大营之外,单独在西海胡中心的小岛驻扎,所以我们到现在才查到。鹰蛮虽然会飞行,但这次来的人并不多,而且修为也不是很高,末将以为,可以一口吃掉他,堵了西狄蛮人的耳朵,打瞎他们的眼睛!” “很好!那就你亲自去办!时间不是很宽裕,两天,至多两天,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鹰蛮!”,杨雄看着典白熊,温和的问道:“能办到吗?” 典白熊似乎有些信心不足,踟躇着支吾:“这……我……” “大白熊!你是个天才,你可以的!”,杨雄没说话,倒是霍凌云看完了信件,抬起头,满面的笑容,蛊惑着:“这么重要的任务,只有你可以完成,你不想证明下自己吗?去吧!让大家看看你的厉害!” 典白熊挺直身板儿,道:“喏!末将领命!”,说完,转身向帐外走去,嘴里喃喃个不停:“我是个天才,我是个天才,我能行,我可以的……” 大帐内的人哑然失笑,那个典白熊是靠山王的义子之一,也是个很有才能的人,但就是脑子有时候总短路,性格里多了些优柔寡断,时常得需要个人鼓励、鞭策一下。 霍凌云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一边儿默不作声的陈蓉蓉,大帐内除了靠山王之外,能够有资格坐下的唯二的两个人,一个是他霍凌云,另外一个就是这个新来的陈蓉蓉。并不是说陈蓉蓉是因为杨文未婚妻的身份有如此待遇,而是因为陈蓉蓉的确有能耐,刚来便率人抓住战机,将西狄蛮族击退,驱赶至西海胡,立了大功。 陈蓉蓉披着杨文送的那身狐裘,怔怔有神的瞧着信件上的内容,好一会儿问道:“霍先生怎么看?” 霍凌云蹙着眉头,道:“有点异想天开,但如果真的能够顺利的实行下去,西狄蛮族别说是数年内无法进犯,只怕十数年内也不得消停。”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商量着,完全无视其他人,包括靠山王杨雄。 靠山王杨雄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心中没有不满,只是在想:如今西凉唯一的短板就在于谋士,尤其是顶级谋士,天下第二的霍凌云是帅才,女子挂帅的陈蓉蓉也是个帅才,两个人擅长的并不是谋划而是排兵布阵……有时间,真的要弄个顶级谋士过来啊! 好半天,霍凌云起身说道:“王爷,这个计划可以实行,但在下没有什么把握,五五开吧!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如果成功的话,西凉就不需要动摇根本、大伤元气的与西狄硬拼便能获得最好的结果,与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哦?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杨雄点了点头,转头对众人笑道:“诸位!鏖战两月余,我知道大家都很累、都很疲惫!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凯旋而归,届时,我请大家喝文儿的喜酒!哈哈哈!” 送走了诸将,杨雄单独留下了霍凌云,揉着眉心道:“凌云,问你个事儿。” “王爷请说!”,霍凌云懒洋洋的说道:“如果是与眉儿的事儿,那还是别问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固执得很。” 杨雄微微摇头,有些搞不明白自家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霍凌云除了人稍微轻浮一点,其余的地方哪一点不是上人之资?这可是当今少有的青年才俊啊!心中叹息,杨雄嘴上则是问道:“与西狄蛮人这一战,我看到了西凉军目前的短板,谋士,我现在缺顶级的谋士,不知你可有人推荐?” 谋士不一定修为有多么的高深,但人一定要比猴子还精、比狐狸还狡猾,在聪明程度上要远远超出世间所有人。正如璀璨的三国时代,那个时代便是谋士最为耀眼的时代。伏龙、凤雏、冢虎、鬼才、毒士等等等……如今乱世将临,杨雄预感自己恐时日无多,他想要给杨文留下最好的东西,不得有任何缺失。 霍凌云歪着脑袋想了好久,道:“我的朋友没几个,要说能够当谋士的,让我想想啊……” “我记得八大才子个个才华出众的啊!”,杨雄提示道:“而且那里边不是就有敢继承鬼才、毒士这种称号的家伙吗?难道他们不行?” 霍凌云撇了撇嘴,道:“‘诗君’、‘画绝’、‘花痴’,这三位寄情于山水,就算有那份才,也不愿意参合进来,他们算是一档。再有一档就像我这个‘坏人’,‘鬼才’、‘毒士’、‘酒徒’。‘酒徒’现在跟着蜀王,‘鬼才’那是文成侯手下的人,‘毒士’好像已经被荆州牧李缺笼络了去,他们三位倒都是谋主之选,可惜了。” “那这也才七个人啊!还有一个呢?”,杨雄刨根问底。 霍凌云抹了把脸,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嘴角抽搐着道:“‘狂生’那厮得单独划分一档,那小子是个全才,可也狂的没边儿,我怕他过来,能您气的把他宰了!就算您能忍让他,就怕将来世子殿下那里……” 杨雄沉默了好半天,叹道:“不管怎样,试试吧!如果可能的话,你邀他前来西凉做客试试。” 霍凌云耸了耸肩膀,嘟囔着:“但愿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又见离间计 西海胡。 王庭内,西狄蛮族联军首领,蛮王乌涂面容冷峻。事实上无论他做出什么表情,在人族看来都是凶恶的,他是狼蛮,有着狼的脑袋,狼的身体,无非是与人有几分相像,自立行走,只会颇高罢了。他穿着代表蛮王的金色甲胄,坐在羊毛毯子上,低头啃着肉食。若仔细看,那是条……血淋淋的人腿!!! 乌涂的手边放着一封信,这封信是刚刚在阵前得来的,靠山王杨雄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封书信给自己。乌涂直觉这封信有古怪,所以没有动,准备召集蛮族联军的各个部落的首领一起看,生的旁生事端。 狠狠的咬着腿骨,乌涂那双凶戾的眸子中是忍不住的气闷。两个月前,跟在自身后的这些人还为自己马首是瞻。两个月后,这些人竟然已经对自己阴奉阳违起来。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完全没有考量今后的事情! “咚咚咚……” 大帐外一阵打鼓般的巨大脚步声后,走进来一个身高两丈,腰围八尺的巨大熊蛮。接着便是顶着牛头,身形不逊于之前那只熊蛮的牛蛮,再之后便是鹿蛮、狐蛮等部落的首领。这些人面色都很诡异,进来后给乌涂见礼,但目光全都放在那封信上。 乌涂放下腿骨,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声音嘶哑的说道:“这封信我还没有看,就是怕靠山王那个老狐狸耍什么阴谋诡计。各位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看吧!也免得日后有人说我乌涂的不是。”,顿了下,乌涂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如今士气低落,恐怕难以继续战下去,叫大家过来,也想借此机会听听大家的意见。” 说话间,乌涂便撕开了信封,拿出了一张纸。仅仅瞧了一眼,他的脸色便大变。因为那页纸上仅仅写了一句不完整的话——今夜子时……。是的!只有用血迹写的四个蛮族文字,接下来的几个字却是被血迹完全的遮掩起来,变得模糊不清! 该死! 中计了! 乌涂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个蛮族部落首领警惕的表情,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接这封信!这简直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啦!接了这封信,如果自己不让其他人看,那其他人一定觉得有鬼。好!自己让他们看了。结果这封信的内容居然……乌涂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血迹,暗道:恐怕这些人一定认为是自己将后边的半句话用血涂抹掉了吧?离间计啊! 王庭大帐内的气氛跌落谷底。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到底是脑子转的慢、想得少、喜欢直来直往的熊蛮王,在沉默一会儿后,爆发开来,蒲扇大的熊爪闪烁着锋寒,咆哮道:“乌涂!今夜子时你要做什么?啊?我说这两个月来,怎么咱总吃西凉军的亏!原来是有个内应啊!我三万熊蛮健儿横死,都怪你这个阴险小人!” “冷静!西里!冷静!”,牛蛮王连忙拦住熊蛮王,叫道:“乌涂是狼蛮首领,他不是那种背叛族人的人!我看这里边有误会!”,艰难的拦住熊蛮王,与乌涂关系甚佳的牛蛮王也连忙叫道:“乌涂!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啊!别愣着!再等一会儿,打起来啦!” 乌涂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离间计!我中计了!从这封信拿到手的第一刻起,我就落入了靠山王的算计当中!解释?你们信吗?想东汉末年之时,魏王曹操也曾对西凉人用过这一招,导致马超与韩遂反目,十数万西凉铁骑因而分崩离析。我们,也不过是步了其后尘罢了!没什么可说的。” 顿了下,乌涂摆了摆手,示意牛蛮王不用拦着熊蛮王西里,接着说道:“无论怎样,你们现在心中肯定有疑窦,不愿信我,这样吧!我建议重新推举一位来代理我的位置,撤回草原,再作打算,接连折损两位圣级高手,再打下去,蛮族勇士也会崩溃……” “推举?推举谁?”,牛蛮王摇头道:“如今那靠山王已经咬在我们屁股后了,步步紧逼,这是不准备放我们走!人族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从一而终,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乌涂!你是智者,你在位,靠山王杨雄尚且能如此打击我等,你若不在,数十万蛮族勇士焉有命在?” “可是……” 乌涂叹了口气,摇头道:“我真的不适合啦!” 乌涂现在已经能够想到,这个离间计不过是靠山王杨雄一连串儿的阴谋之始,若他还死守首领的位置,必然会被针对,还要连累狼蛮。十几个蛮族的首领乌涂也分析过,多数人未必信自己,尤其是出力最多、损失最惨重的熊蛮,更是火大得很,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牛蛮王明确的表示自己愿意支持乌涂,因为他很明白,如今蛮族联军实力最强的依然是三大蛮,即狼蛮、牛蛮、熊蛮,若重新推举首领人选,必然也会在这三族产生。牛蛮王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陷阵杀敌尚可,调兵遣将就免了,熊蛮王比自己更加不堪,若他做首领,恐怕脑子一热就敢跟靠山王拼了,将整个蛮族联军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说白了,三大蛮族里最聪明只有乌涂,乌涂也证明过自己。 有牛蛮王作为中轴,一边劝着乌涂不要自艾自怨,大家信任你,一边劝着熊蛮王不要脾气那么暴躁,那都是人族的阴谋诡计,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哄小孩儿似的将蛮族部落的人捏合到了一起。算是暂时性的让蛮族联军还没有完全的分散开来,保持着整体性。 捏了捏湿润的鼻子,乌涂总算恢复了一些神采,拿出简易的地图,说道:“我们……” 话才刚开口,门外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个全身是血,羽毛半秃的鹰蛮,断断续续的留下一句话就挂了——“鹰蛮部落……受袭……请……请可汗……救……” 乌涂顿时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连忙叫道:“来人!快来人!给我出兵……”,话音戛然,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颓然的坐了下去,狠狠的一拍地,怒道:“该死!鹰蛮为什么就不信我?非要扎营在湖心岛!现在我就是想去救,可怎么救啊?” 西海胡可不是什么小湖,而是一个辽阔的巨大内陆湖,加之西狄蛮族懂水性的极少,至少在这次的蛮族联军中没有,乌涂便是想派兵救援,也有些难办。抽调蛮王前去?开玩笑!人族的强者虎视眈眈,你敢抽调,那边立刻就会冲击你的大本营! 沉默无言了许久,乌涂咬牙道:“传令下去!撤军!即刻撤军!西里蛮王!赫拉蛮王!我们三大蛮族轮流殿后,必须撤出西海郡!派人通知萨满,前来接应!靠山王这是要一口吞了我们啊!该死!鏖战两个多月,他居然还能抽调出十万大军前来增援,老狐狸!啊——!” 乌涂是被气的哇哇大叫,而对面不远处的西海郡城当中,杨雄坐在城门楼子里,喝着烈酒,吃着煮豆子,哈哈大笑。他笑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就是杨文送来的那条计策已经开始奏效,无论成与不成,杨雄都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因为自家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也终于流露出了在战事上的才华。 杨家的血脉,怎能不会打仗呢? 酒虽然只是粗糙劣质的酒,豆子虽然硬邦邦的考验牙口,但杨雄吃的津津有味儿,转过头来,问道:“我是上赶着追着、喊着、求着你来王府做事,你偏偏跑去做响马强盗,对我靠山王府不屑一顾,如今却又回来哭着喊着要做我的儿媳妇儿,啧啧!为什么转了性子?” 陈蓉蓉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双手扶在冰冷的城墙上,说道:“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家啦!”,稍顿一下,陈蓉蓉微微偏头道:“你真的同意我嫁给杨文?比起靠山王世子、未来靠山王的身份,我这个响马强盗出身的女子,恐怕有些不够格儿做平妻吧?” 杨雄挥了挥手,道:“无妨!这些都是小节,文儿喜欢你,我能说什么?若不是你年岁稍大了一点儿,别说是平妻,就是成为正妻、未来的王妃我也同意。” 话是这样说着,杨雄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我同意当毛用,真正说话管事儿的还不得是家里的老太太? 陈蓉蓉倒是笑了,说道:“无论怎样,等这次大战结束,回去我就要过门成为杨家的媳妇儿啦!在此之前,也得好好在您这位公公面前表现下不是?来人!随我出城!” “出城?你做什么去?”,杨雄随口问了句。 陈蓉蓉嘴角抽搐道:“之前对您说过的啊!乌涂恐怕会跑!得派人拦着点儿!然后准备晚上的夜袭!” 杨雄恍然道:“噢!这脑子,老啦!记不住事儿了呢!” 陈蓉蓉:“……” 第一百五十四章战事结束了 “轰隆隆……” “当当当……” “咚咚咚……” 马蹄滚滚的巨响声,锣鼓嗡鸣的繁杂声,在黑夜中骤然炸响。 “怎么回事儿?”,西狄蛮王乌涂连甲胄都没有穿,拎着血色的弯刀跑出了营帐,满是戾气的喝问:“守卫何在?” 几个狼蛮从远处听到了他的喝喊,连忙跑了过来,回禀道:“可汗!是西凉军要偷营!刚刚被我们驱散了!” 乌涂呼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挥手道:“加强戒备!去吧!” 白日时,靠山王杨雄送来的那封书信着实是祸根呐!乌涂有些苦恼,那封信就是个阳谋,如今,连绵不绝的阴谋随之配合而来……偷营?只怕不是!应该是疲兵之计吧? 乌涂的判断没错,西凉骑兵很快就应证了他的猜测,去而复返,在蛮族战士刚刚睡着的时候,又开始敲锣打鼓,大声鼓噪,吵得人不得安宁,心烦意乱。 乌涂坐在王庭里,面容木然,实际上他是在思考对策。疲兵之计是个很龌龊、很下流、很猥琐的计谋,偏偏这个计谋只要运用得当,屡试不爽。如何破解它,别说是乌涂这个蛮族了,就连几千年来愈发狡猾的兵家人也没能想出一个有效的好折子呢! 如今士气低落,加之充当耳目的鹰蛮被全部歼灭,再想进行强硬的反击已然不切实际,可西凉军的兵马是步步紧逼,跟着却又不动手。就是消耗蛮族勇士的精气神儿……乌涂很是苦恼。心中有些埋怨自己之前没看形势。导致了现在的被动局面。 牛蛮首领赫拉不知何时进了王庭,伸手递给乌涂一个酒囊,说道:“你是可汗,怎能意志消沉?我可不记得蛮王乌涂是个优柔寡断的懦弱子!”,顿了一下,赫拉瞪着牛眼,目光灼灼:“想想办法!不能这样耗下去了!我……我发现了逃兵!” 乌涂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青色的眸子一片冰寒。逃兵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这种长于战阵的人更加清楚了!那代表着士气降到了冰点!那代表着蛮族的士兵已经开始失望乃至绝望,他们已经不再信任联军!那更代表着,若处理不当,蛮族联军会被西凉军彻底击溃,被打的七零八落! 龇着锋寒的牙齿,乌涂面容急切,紧紧地盯着牛蛮王赫拉的眼睛,狞声道:“赫拉!我现在要你立刻单独拉出来一支兵马,巡视大营,但有敢于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蠢货。竟然敢偷偷地逃跑?这会害死所有人的!” 赫拉一惊,明白了乌涂的话,连忙出去准备。诚如他自己所言,在头脑上三大蛮族的首领只有乌涂最为精明、聪明,他自信比熊蛮王西里那个火爆脾气强点儿,但也绝对有限,许多事情他想不通,但乌涂一提醒,他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疲兵之计是那种你明知道对方就是折腾你,你还不得不防着的恶心招数,它可以完全的调动你的精力、消耗你的意志,毕竟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弄假成真,真的偷了你的大营。不仅如此,他还可以造成那些脾气暴躁的士卒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搁在头脑较为冷静的人族身上尚且如此,更遑论是熊蛮、牛蛮这等暴躁的存在?没用三五个时辰,反复折腾到半夜后,蛮族联军——炸营啦! 如此情况着实叫乌涂大惊失色,连忙出面与赫拉还有熊蛮王西里弹压,堪堪稳住了蛮族士卒的情绪。 乌涂很明白,弹压只是一时的,如果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解决回退草原的问题,蛮族联军迟早会四分五裂,一哄而散,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咬着牙,乌涂烦躁的想要咬人,进,靠山王杨雄手握三十万西凉铁骑,士气高昂,难以一战。退,止戈郡主率领游骑兵,时时刻刻骚扰着大军的后撤,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恐那个女杀神出手弄死谁。抉择两难,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乌涂都觉得不够完美,觉得解决不了事端,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而因为乌涂的犹豫,瞻前顾后想得太多,使得错过了拯救蛮族联军最好的机会! 五天后的凌晨子时,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会敲锣打鼓来折腾的西凉军又来了,这一次有些不同,是……杀来的!是真正的偷营!轰隆的巨响声,豪迈的喝喊声,交织在一起。几乎没有花费多大力气,西凉铁骑便踏破了蛮族联军的大营,开始了肆意的残杀! 数日不能休息好,哪怕是修为高深的蛮将、蛮王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普通的蛮族士卒呢?成片的蛮族士卒被斩落刀下,鲜血汇聚成溪。 离间计、疲兵计、接着便是偷袭,完了?不不不!这是一套很复杂的计策组合,而最终的目的也并不是全歼蛮族联军,哪怕折损十万余,蛮族联军现在依然有二十几万的敢战之人,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二十几万蛮族?就算是二十几万头猪放在那里让你砍,你也得砍个几天几夜呢!离间计!还是离间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蛮王乌涂活着离开西凉境内!只消他一死,剩下的蛮王就会成为散沙一盘,并且为此打打杀杀,内斗开来,西凉数年内得保太平! 蛮族联军大营内,熊蛮王西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镔铁棍,咬牙切齿的盯着下属道:“多少?你刚才说本族勇士伤亡多少?我没听清楚!” 禀告的熊蛮小心翼翼的再次重复之前的话,道:“禀大王,两千三百余人,西凉这次偷营的人马足有两万,人数不少,而且本族勇士连日来无法睡眠,根本没有力气……”,话音越来越小,因为这位熊蛮已经看到了西里那张愈发狰狞的脸。稍顿一下,虽然考虑不准备再次刺激西里,他还得说道:“各大部族中就熊蛮损失最惨重,牛蛮折损一千五六百人,鹿蛮、狐蛮等都有两三百的伤亡,唯有狼蛮……” “狼蛮怎么样?”,西里怒气冲冲的问道。 那熊蛮的伸出两只肥厚的巴掌,翻了两下,很认真的说道:“二十个!连受了伤的都包括在内!”,一咬牙,他接着补充道:“大王!这次偷营,我看就是奔着我们熊蛮来的,其余的人都只不过是个捎带,尤其是狼蛮,我怀疑……怀疑他们与人族有勾结!” “这种话不要乱说!”,西里恶狠狠的盯着那熊蛮警告道。 那熊蛮不仅不闭嘴,反而悲呛的说道:“大王啊!你可知部落勇士们私下里怎么说吗?您当初说带我们出来见世面,拿好处,可现在呢?先后折损的部落勇士数万啊!那不是几个!而是几万!战死了怨自己命歹,可也要死得光明正大点儿不?要不是狼蛮搅事,还有那乌涂故意拖延时间,岂会有现在?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滚蛋!” 烦躁的一巴掌将那熊蛮拍出了大帐,西里呼呼的喘着粗气,脑海里只剩下那句:他是故意的! 紧紧地咬着牙齿,呆坐很久后,西里长身而起,怒气冲冲的集结了手下熊蛮…… 三日后。 西凉大军已然出现在西海郡外的蛮族地盘上,深入三百里之遥,就是为了追击溃不成军的蛮族联军,一路屠戮殆尽,斩获数万。 靠山王杨雄的眼睛、脸上均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却挺直已经佝偻的身板儿,洋溢笑容,不为别的,就为这次大战的获胜、就为这次大战获胜的主要原因!在最后出谋划策的人是杨文,虽然说他的计策被陈蓉蓉与天下第二稍稍修改了一番,但那也是首功啊!杨雄为自家儿子感到高兴。 “噉噉噉噉……”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马上之人身着红甲,犹如飘来的烈火,她手里拎着一颗脑袋,远远地便抛了过来:“幸,不辱使命!” “眉儿辛苦啦!”,杨雄笑容更盛,不为别的,只因这颗脑袋是乌涂的:“西里没杀得了他,但他到底也难逃一死,他死,我心甚安!传令撤军!战事结束啦!哈哈哈!就等着看蛮族部落自己的狗咬狗吧!” 因为离间计的成功,再加上推波助澜下的宣传,草原上的蛮族都知道这次蛮族联军大败的原因,至少如今已经被曲解成为——狼蛮与人族勾结,乌涂企图借助人族之手,削弱其他部落,导致熊蛮王西里、牛蛮王赫拉死亡,鹰蛮与鹿蛮全军覆没。 如此一来,不说西狄蛮族的三大族,便是其他的族群也要被牵扯进来,最强的狼蛮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场大战定然避不可免!蛮族号称有比人族更加强健的身体,也有人族一样的头脑,但到底还是缺了点心眼儿,阴谋诡计上玩不过人族的! 靠山王杨雄这边是欢天喜地,伸出张掖城的杨文最近几天却是感到很不爽,不不不!不是很不爽,而是相当的不爽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狂妄的狂生 有了陈蓉蓉的加盟之后,天下第二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这厮事实上就是个懒鬼,眼瞅着对西狄的战事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收尾,哪怕就是头猪去指挥,也不可能让乌涂翻出什么浪花儿来,他便借口要给西凉寻找人才,转眼间跑回了张掖城吃吃喝喝,他倒也没忘记自己的借口,还真的写出几封信扔了出去。 于是乎,杨文感觉很不爽,皆因霍凌云写信招来的那人,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爽,非常的火大。 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味相投才称知己,霍凌云这位天下第二什么德行?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人还笑眯眯的贼阴险,要不然也不会有个“坏人”的称号。他都这样了,他的朋友难呢过好到哪去儿? 就在三天前,王城外摇摇晃晃的便走进来一个袒胸露腹、相貌丑恶、不修边幅的邋遢汉子,瞪着惺忪的睡眼,问都不问,也不通报身份,直接就闯了进来。要不是霍凌云提前感知出手阻止,王府的护卫都当这是意图攻打靠山王府的贼人,想要将对方击毙呢! 没错,这位就是霍凌云招来的朋友了,一个看起来就跟让人觉得厌烦的家伙。 天下第二对杨文说,这位是与自己同为八大才子的“狂生”,也是八大才子中才华最为出众的那个,是个全才。全才,这个称呼可不能乱说,要知道从古至今能够这样叫的也没有几个啊!霍凌云虽然不大正经,可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能让他如此佩服。杨文也不得不高看这位狂生一眼。 然后…… 狂生看到了杨素素。顿时惊为天人。流起了哈喇子,要杨素素嫁给他。别管这厮有没有才,就看看这厮当初那德行,还有他那副尊荣,不说别人,杨文自己都不会同意自家三姐嫁给这么个玩应儿,当时一句话就给他噎了回去。 是的!那话说的貌似还听难听。不过杨文马上也看到了狂生为什么叫做狂生,“让你三姐家给我。那是你靠山王府的荣幸”,这就是当时狂生说的话,杨文险些没叫敖雪一巴掌抽死这货,说的他娘的是人话吗?靠山王府的荣幸?当自己是几根儿葱啊!放眼天下,能对靠山王府说这句话的仨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但那其中绝对不包括这货啊! 天下第二也觉得自己似乎是请错人了,他根本就不应该请狂生来。狂生这人才华是有的,但人品实在有些问题,那已经不是可以用桀骜、高傲、眼高过顶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狂妄的近乎愚蠢。念在是多年相交的朋友份儿上。霍凌云没有赶走对方,但也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赶走对方…… “那王八蛋呢?”。杨文挑着眉头,极为不客气的称呼狂生为王八蛋,冷哼不已:“这种人,无论再有才华,我靠山王府都消受不起,霍先生还是把人送走吧!免得看了心烦,让我忍不住一刀剁翻了他喂狗!娘的!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霍凌云嘴角抽搐着,捏了捏眉心,叹道:“那货大小也是个名士,杀他会对靠山王府风评不好,就像当年的‘狂士’祢衡,连魏王都没敢下手动他,最终还是玩了招儿借刀杀人,借了刘表的手干掉那家伙的。不过,我好歹跟他有些许交情,世子殿下还是忍忍吧!待王爷回来再说。” “杨雄回来又怎样?他是我爹不假!但他得听我的!”,杨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未来这个家,是要我做主的!另外,要我说当年的魏王无非是做作,自身名声有多臭他自己不知?还装什么惜才!他要珍惜才,也不会借刀杀人了,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 霍凌云吁了口气,歪着脑袋说道:“顶尖谋士不好找啊!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么一个啊!王爷说西凉现在最缺的就是能够谋划全局的谋主,世子呢!要是有人选,我马上就把他弄走,省得他赖在我这儿偷我的酒喝,要是没有,咱还是忍忍呗?” “娘的!我要是在能忍……我他娘的就不姓杨!” 杨文咬牙切齿的低吼,随着他那杀人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正有个猥琐的身影爬着窗户向杨素素的闺房去看,时不时的还发出令人惊悚的淫/笑。霍凌云看到这一幕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作死你不会死啊!还当自己青春年少偷看大姑娘、小媳妇儿只被当好奇呢?都多大了?会被当淫/贼的! “你个王八蛋!”,杨文怒气冲冲的就向狂生跑去,对着天空大吼:“敖雪!马上给我滚回来!” “哎呦——!” 猝不及防,或许也是看的太入神,狂生被杨文一脚撅屁股上,踹了个跟头。 这货被人发现偷看女子闺房,不羞愧倒也不说,一骨碌站起身后,反倒理直气壮的质问起杨文来:“靠山王府就是如此待客的吗?太失礼啦!” “我失礼你大爷!”,杨文简直对着奇葩无语了,指着王城外,吼道:“要么你自己滚!要么我让你滚!王八蛋!居然敢偷看我三姐闺房!” “她又没洗澡,也没换衣,无非是处理公文嘛!我就看看咋了?看一眼能怀孕啊!”,狂生在西北这种干冷的天气下,穿着看不出颜色的袍子,袒胸露腹,抠着朝天鼻,撇嘴道:“大惊小怪!我看她,那是看得起她!看得起你们靠山王府!” 已经在张掖城波斯人开的勾栏瓦舍流连忘返的敖雪打着哈欠回来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肩膀上扛着青龙戟,大咧咧的飞到杨文身边,懒洋洋的催促道:“干嘛干嘛?啊?大冷天儿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对付这种货色也要叫我出手?” “闭嘴!都他娘的什么时辰啦?”,杨文怒吼不已:“我要你立刻把这王八蛋扔出张掖城!今后看到他一次打一次!不然你就别想有银子去找什么波斯舞娘!” 敖雪一甩头发,大义炳然的说道:“没问题!我的主人!给我十万两,我帮你把他剁成肉酱!” 杨文感觉自己还从没这么火大过,简直怒不可遏,神情中已经多了杀气。 霍凌云心里咯噔一下,暗暗的叹了口气,走过来道:“不必世子殿下出手,我还解决吧!毕竟……这事儿还是我弄出来的!”,转过头来,霍凌云看着一脸桀骜狂妄的狂生,说道:“柏兄!请吧!你今后若是还如此,恐怕是自取祸事啊!” “用得着你教训我?”,狂生下巴一昂,道:“给靠山王做狗很舒服么?” 霍凌云顿时被气得面色铁青,沉默了好久,拱手道:“从前的交情,今日就算彻底划清!柏恒!好自为之!请啦!” “我跟你压根儿也没啥交情!谁知道你上赶着找我干啥,缺酒喝,顺便过来喝喝,那是看得起你!”,狂生柏恒摇头晃脑的向外走,丝毫不管霍凌云的脸色,走了几步,半转身道:“明天我来提亲!” “去你娘的!滚粗!”,杨文顿时怒了,指着柏恒便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狂妄的近乎无知、愚蠢!别以为是名士我就不敢杀你!再敢给我放个屁,我就要你做第二个武文候府!” 武文候府是什么下场?抄家灭门,九族被诛杀殆尽! 要是狂生能被吓着,那也就不叫狂生了,对于杨文的话,他的回答是……撅着屁股放了个屁! 杨文被气的都快疯了,他还从未见过这种人。 “咚咚咚……” 事儿还没了,就在杨文余怒未消之际,猛然就听到王城外的敲鼓声,接着便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开唱:“楚汉相争动枪刀,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扫,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这是什么?有名的唱词,击鼓骂曹!狂生这是暗讽靠山王府就是当朝的曹操! 杨文面色铁青,霍凌云的脸色比他还难看,简直要黑出墨汁,认识他请来的,如今惹得杨文不快倒也罢,那狂生柏恒连他的面子都直接扫了个一干二净,今日之事若传将出去,天下第二焉有颜面可在?怒气冲冲的咬着牙齿,霍凌云便要向再走,他要弄死那个王八蛋! “霍先生!” 杨文已经冷静了下来,并且叫住了霍凌云。 霍凌云侧身看着杨文,道:“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杨文说道:“不用管他!让他骂!莫要脏了你的手!” “嗯?”,霍凌云挑了挑眉毛,好一会儿鼻腔里传出了声:“嗯!” 目光阴沉的望向远处,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心中怒火万丈,狂生忒不识好歹,自取其祸!怒火过后,他又忍不住看向面色恢复常态且若有所思的杨文,神情中多了几分赞许与承认。别的不说,连自己都恼火不已,他竟然能如此快速的恢复冷静,着实不易。 第一百五十六章作的好死啊 人与人是不同的,人与人的性格是不同的,人与人的喜好也是不同的。正如苍茫草原上的离离青草,看似相同,实则不同。有的人喜欢钱,正如杨文那个小狗腿子钱三多。有的人喜欢权,正如当今那位至亲亦可杀的天后娘娘。有的人喜欢漂亮姑娘,虽然她自己也是个雌儿的,说的是敖雪。 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也都一样。不一样说的是喜好不同,一样说的是都有喜好。没有人没有欲/望,哪怕是狂生这种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人,他也有喜好的东西。他的喜好有些特殊,甚至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喜欢的是什么?作死!他是一个从不把性命放在眼中的人,早在很多年前便开始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去与人打赌。不过,他能活到今天,也当真是有些能耐。 “楚汉相争动枪刀,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扫,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从日出到日落,柏恒就在王城外击着鼓节,念着名曲唱词《击鼓骂曹》,整个张掖城都为之轰动,无数人争相侧目。有不忿者出言相劝,狂生瞧都不瞧、理都不理,在他看来,这些人还没有资格与他说话,他是谁?八大才子之首,柏恒啊! 杨文披着大氅,坐在王城的城门楼内,面目阴沉。狂生骂了一天,他在这里坐着看了一天。杨文完全可以将狂生拿下,宰了这个口出狂言的王八蛋。他没有。因为他还在考虑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狠狠的坑这王八蛋一道。狂生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能让他活得潇洒!死?太便宜了!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长相英俊的孙峻来了,或许是因来势甚急,喘息都不怎么匀称,脸都是红晕的。好半天,他才拱手道:“世子殿下叫我来有何事?” 大概是还在记恨杨文那天对自己的呵斥,孙峻的表现有些冷淡。 杨文不以为意。甚至没正脸去瞧孙峻,在他眼里,狂生是个大癞蛤蟆,孙峻同样,只不过个头小了一点儿。 目视王城下那个一边喝酒,一边袒胸露腹的击鼓之人,杨文道:“叫你来看看戏,你祖父为靠山王府效力,辛苦了。正巧有出戏可看,那人唱的又不错。” 孙峻心里冷笑迭迭。狂生这边的事儿,张掖城中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看什么戏?分明是看你靠山王府是怎么丢脸的吧?心中暗暗腹诽杨文这个靠山王世子脑子有病。表面儿上孙峻却看得津津有味儿,因为那位狂生的确是个全才,对于唱词、鼓乐都很熟稔,甚至说精于此道。 “听听!唱的多好啊!”,杨文转了转精致的夜光酒樽,那白玉的杯子里,葡萄美酒犹如血染,咂着嘴儿,他赞叹道:“这酒真不错,孙小哥儿要尝尝不?”,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我听人说,孙小哥儿很喜欢我家三姐?可有此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孙峻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道:“三小姐温柔大方,花容月貌,只要是个男人就会心动。在下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更不是宫里的小黄门儿,当然会爱慕三小姐。连孔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这种话,我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做错了吧?” 一番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刺儿的话,让杨文笑出声儿来,接口道:“的确!三姐性子温善,长相上更是闭月羞花,当年在洛都城,还有人哭着喊着的要为她投河自尽呢!”,面上的笑意渐渐停止,带着玩味儿的表情,杨文道:“知道下边唱词的那个是谁么?” 孙峻挑了挑眉毛,口不对心道:“不知。” “八大才子之首,有狂生之名的柏恒!连霍凌云都差他一筹。”,杨文眯着眼睛感叹道:“天下人都说狂生之狂,狂生才华之出众,原本我还不信,不曾想今日见识到了。呵呵呵!有八大才子的前两位作为入赘婿,倒也不错呢。” 后边的那句话,杨文就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可听在孙峻耳里,如同滚雷。入赘婿?靠山王杨雄有几个女儿?仨,大女儿早嫁多年,乃章贤太子妃,二女儿止戈郡主,虽未婚配,但靠山王杨雄有意许给天下第二,那就剩下他爱慕的三小姐杨素素啦!从杨文的语气中判断,那分明是想要同意用杨素素招狂生入赘,但还未同意的说法嘛! 低头沉思了许久,孙峻面露杀机,与杨文告辞离去。以他这个德行,早视杨素素为禁/脔,岂能让他人捷足先登? “蠢货!就凭你们也敢打三姐的主意?”,杨文嘟囔着冷晒不已。 孙峻越想越觉得气愤,自己长的这么英俊,家里还有个半圣的爷爷,凭什么靠山王府就不同意与杨素素的婚事?再看看那个狂生,身材五短,小眼睛、朝天鼻,还有一口恶心的大黄牙,野人似的,就因为他才华出众?有所谓的成圣之资?凭什么? 听着狂生在那边唱词,孙峻又气又恼,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冲了过去,俊脸涨红,怒吼咆哮:“大庭广众下袒胸露腹,有辱斯文!恶心!” 狂生瞥了眼孙峻,嘴里的唱词也不停,直接脱了衣服,赤身露体,接着再唱。 围观者纷纷掩目,不敢再看。 孙峻更气了,这什么意思?咆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你竟如此败坏道德!下流!” 或许是唱的累了,柏恒停下了唱词,盯着孙峻,大咧咧的一挺腰腹,恬不知耻的说道:“光天化日,赤身露体,方显我柏恒是个清白之人!” “你……你……” 孙峻哪里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气的肺子都要炸了,怒道:“我不管你是清白之人还是混沌之人,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张掖城!从此再也不能踏入西凉半步!更不允许有什么非分之想!否则,我就……我就杀了你!” “好啊!你来杀我啊!”,狂生摇头晃脑的盯着孙峻,嘴一撇,嘁了一声,接着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滚出张掖城,不能踏入西凉?你以为你靠山王世子啊!哦!我明白了!你是那位靠山王世派来的爪牙吧?告诉他,明个儿,我就会向她姐姐求亲的!” 得! 孙峻被狂生彻底激怒,拔出腰间的剑便冲了过去,挥剑就砍。 狂生毕竟是狂生,连天下第二都能被他压上一头,修为岂能差了?轻飘飘的一挥手,孙峻就被拍飞出去十数丈远,倒在地上连连呕血,眼看着气若游丝,活不长久啦!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中,孙峻从腰间取下玉佩,捏碎开来,一股浩大的气势直冲云霄! 狂生的脸色变了,哪怕他在狂,毕竟也没到圣级的地步,而圣级之下,皆为蝼蚁! “谁伤我孙儿?” 一声暴喝炸彻天空,随之,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王城前。 这是一位大袖飘飘的老者,头发半花半白,面容看似苍老实则年轻,一身俭朴的灰色袍子在周身肆意的文力缠绕下,显得华贵无比。西北烈风呼啸,却吹不动他的一丝头发。在他的怒意下,围观者纷纷跪倒在地,口称圣人降临。 “半圣!这就是半圣之威!咫尺天涯!好快的速度!” 杨文受的影响相对较少,从城门楼中走出,贴着城墙向下望去,他并非没有见过圣级强者,只是没有见过圣级强者出手而已,亦或者说,他还没见过圣级强者出手打架。 狂生依旧桀骜,却没有之前那么狂躁、眼高过顶,拱了拱手,道:“我伤的!” 来人正是孙峻的祖父、爷爷,儒家半圣孙觉。 当年孙觉为了追求圣道,周游天下、深处西狄、南蛮、北海等地,一去就是几十年,以至于很多人都当他死了,连自家人也是如此。孙家因为某些事情得罪了人,被杀了全家,就留下孙峻这么一个血脉成了小乞丐。孙觉追求圣道成功,可就算是圣人也要回家吧?结果就知道了孙家早已经破灭,但他还是找到了孙峻,因觉得亏欠许多,他对这个唯一的孙子、后人非常的溺爱…… 边给孙峻治伤,孙觉边怒火冲天的问道:“为何伤我孙儿?” 狂生思忖了一下,说道:“他拿着剑张牙舞爪的砍我,我当然要阻止他啊!换了您,也会这样干的不是?” 果真作得一手好死,话都不会说。不少人心里这样感叹着,实际上呢?这已经算是狂生比较服软了,不然的话,他连解释都不会去做的!只会说上一句“我愿意,怎么了?你打我啊!”。 孙峻艰难的喘息着,狂生下手没有个轻重,他伤得很严重,而孙觉又不是医家圣人,只能以文力给他治疗,结果就是——孙峻死了,只留下一句“我好恨”。 孙峻对于孙觉这位半圣代表了很多,最为重要的就是血脉延续。因为孙觉已经老了,不可能再有子嗣,孙峻哪怕再不争气,也是能够延续他血脉的后人,如今,血脉断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被绝了后,孙觉岂能轻饶狂生?眼睛顿时红的吓人。 ps:ps:感谢林汗筒子、月下枫叶筒子、晨松79筒子各两张月票支持,感谢盗版读者筒子的四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一百五十七章给孙峻殉葬 血脉延续对于成圣之人而言,是很重要的,那不仅仅是因为孝道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是因为“名留青史”。乍看之下,好像两者没什么关联,但实际上关联甚深。 以古人作为对比,三国时的蜀国国主、汉王刘备,他麾下可谓良臣如云、猛将如雨了吧?武将且不提,论及文臣,为什么偏偏诸葛亮一枝独秀?好像刘备手底下没别人了似的?就是因为后人的歌颂。 刘备手下的法正、法孝直能力并不比诸葛亮差多少,只因绝了后人,没有人给他歌功颂德,没有人给他撰述记载,所以能够记住此人的人并不多,更何谈与诸葛亮的对比。而诸葛家族呢?虽传至今日多有没落,但也是盛极多年,把老祖宗诸葛亮都吹上天去了。事实上诸葛亮当初也不过半圣而已,法正与他相仿。 再比如鬼谷子,那可是实打实的圣人,且是兵家为数不多的成圣之人,也是因为没有后代,在名声上连许多半圣都不如。 名留青史,这是所有读书人最大的宏愿。 圣人,也不能免俗的。 孙觉如今被绝了后,注定了今后为历史所遗忘、所藐视,心中的那股怨气直冲云霄。文道规则上有不得随意打杀人族俊杰的说法,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等大仇大恨排除在外,尤其是狂生这次做的还是绝了一个半圣的血脉,谁也没理由救他,也没理由阻止孙觉了。 “小儿!你敢绝我血脉!断我后人!”。孙觉眼睛都是红的。怒吼不休:“我今日定要食汝肉!寝汝皮!此恨难消万一!” 圣人一怒。风云色变,张掖城笼罩在肃杀之中,狂风大作,卷积枯叶,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可怕。 杨文距离比较远,此时也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扶着城墙。恐怕站立都很艰难。孙觉身上的那种气势,实在太可怕,令人难以招架与对抗。 圣人当面,狂生狂不起来,可也没有想象中的服软儿,他只是坐在地上,一语不发,然后……笑了。在这种生死之际,他还有心思笑,笑得还挺欢乐的。 “杀就杀。来啊!”,柏恒懒洋洋的伸出脖子道:“砍一剑。给你孙子报仇嘛!就你那孙子,蠢货一个,要我我早砍了他了,嘁!”,这已经不是可以用作死来形容了,完全是自己找死,他接着说道:“不过啊!这事儿说起来跟我关系并不大,我知道他谁啊!上来就要砍我,嗯……自古红颜多祸水,啧啧,真的!” 莫名其妙的说了几句话,不等孙觉动手,狂生已经自己把自己干掉了,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 “啊——!” 孙觉一个疏忽,没能手刃狂生,变得更加气愤,手持长剑,狠狠的戮尸,完全疯了一样将柏恒的尸体剁成肉酱。这还不算完,他用大神通从张掖城里捉来百余条狗,让那些狗去抢食柏恒的尸体。堂堂的半圣,居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已然什么都不顾。 亲眼目睹狂生死了,杨文心中却并不轻松,心中对狂生的死有些惋惜。为何?因为狂生是八大才子之首,别人杨文或许没见过,他只见过霍凌云这个“坏人”,还有杜青莲那个“诗君”,这两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青年俊杰,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之人。而狂生柏恒能够在嬉笑怒骂间,将这些天才压的死死的,可见其才华之出众,说上一声才高八斗也不为过。偏偏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不好好做学问也就罢,还不好好做人,整日作死,嫌自己死得太慢…… 除了对狂生的死感到惋惜外,杨文又有些担忧,虽然不是他唆使的,只是暗示孙峻一些什么,但孙峻的死他脱不了干系。那孙觉已经疯了,难免会找麻烦,因而迁怒靠山王府。靠山王府的名头足够有震慑力,可对于一个疯了的半圣,只怕震慑不住呢! 杨文的担心并不无道理,事实上他有点乌鸦嘴了,孙觉给孙峻敛了尸体后,便找上门来,提出了一个令杨文恨不得当场弄死他的要求——他居然要杨素素给孙峻殉葬! 孙觉满面的煞气,双眸通红,冷冰冰的说道:“峻儿生前最是爱慕三小姐,他死,也是因为三小姐,如果靠山王府还要我继续效力,那就请三小姐为峻儿牺牲吧!活着的时候我不能让他迎娶三小姐,死了之后,我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 杨文拦在杨素素的身前,面色不悦的说道:“恕我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孙半圣!你为靠山王府效力多年,靠山王府可以给孙峻操办王侯都比不得的丧事,但要活人殉葬,无论是不是我家三姐,我都不会同意!” “你能代表靠山王吗?”,孙觉冷冷的盯着杨文,道:“靠山王世子?” 他将“世子”二字咬得很重,无非是在说杨文还不是靠山王。 杨文对此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做不了主,可以去找杨雄,问问他会不会同意!” “我同意!”,跟在杨素素身边的黑衣仆人开口了,代表着杨素素说话:“我可以给孙峻殉葬,但孙半圣要发下誓言,从今往后,继续为靠山王府效力!” “三姐!你疯了么?”,杨文顿时瞪着眼睛,怒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要给死人殉葬?” 杨素素显然与杨文的考虑是不一样的,杨文想的是自家姐姐的性命,是亲情。杨素素考虑的是利益,一个没有了家族后代、没有了血脉延续的半圣,价值要比其他人高很多!因为这种孤家寡人的半圣已经再无他求,能够完完全全没有私心的给靠山王府效力,为靠山王府出生入死! “我没疯,是你太激动了!”,杨素素的黑衣仆人,语调平缓怪异的接着代替她说话:“你要明白,一个家族能够保证繁荣的必要条件就是两个字‘牺牲’,父亲一共只有三女一儿。你是家族的未来,不可能进行任何的牺牲,所以,牺牲的只能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大姐早年间为了家族嫁给了章贤太子,二姐为了家族不爱女红爱戎装,如今轮到我了。” 杨文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不允许!” “你不允许没有用!”,杨素素盯着杨文的眼睛,身后的黑衣仆人替她说道:“你还不能替我做决定,因为你还不是一家之主,还是个……孩子。” 带着黑衣仆从,杨素素向孙觉走了过去,微微欠首,没有说话,却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很好!很好!怪不得峻儿倾心于你,果然是个好姑娘!”,孙觉连连点头,道:“我可以发誓,只要你给峻儿殉葬,从今往后,我就不留余力的为靠山王府效力,万死不辞!作为一个半圣而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折辱的事情!但是,为了峻儿,我可以心甘情愿的做!” “三姐!”,杨文拦在杨素素身前,眼睛同样也红了:“你与我一奶同胞,是我亲姐姐啊!你就不想想我是什么感受吗?你于心何忍?啊?我说了,我不允许!” “幼稚!” 杨素素做了个手语,斥责了杨文一句,接着便快速的出手,将杨文制住,扔在原地,转身走去。 杨文目眦欲裂,却挣脱不了杨素素留下的束缚,愤怒的嘶吼:“杨素素!杨素素!你给我回来!回来!半圣就那么值钱吗?值得你如此?回来!回来啊!霍凌云!帮我解开!” 霍凌云瞧了眼杨文,又瞧了眼杨素素的背影,缓缓地说道:“世子殿下,急,是没用的!” “我他娘的能不急吗?要是你亲姐要死了,你急不急?”,杨文大叫不已。 霍凌云缓缓地说道:“这事儿急不得,第一,孙觉如今已经近乎疯癫,三小姐如果拒绝他,那张掖城会被孙觉夷为平地。第二,张掖城中的圣级高手就他一个,其余的都被王爷带去与西狄作战。第三,殉葬是个复杂的过程,而且,如果三小姐要以孙峻的妻子身份合葬,那更是要举行冥婚,常人的婚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冥婚同样,加之孙峻烧头七之类的,没有个把月,三小姐还死不了。哦!保不齐孙峻的冥婚会跟你与陈蓉蓉成亲一起举办哦!” “去你大爷的!” 杨文在劝说中冷静下来,却也被天下第二的最后一句话气得半死,立刻骂了句。 霍凌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为今之计,还是去看看王爷解决没解决西狄蛮族,劝说王爷不要同意,派人解救三小姐吧!圣级之下,皆为蝼蚁,那不是咱们可以办的事情!” 杨文点了点头,将将让自己压抑住心中的愤怒,道:“那就劳烦霍先生用文力通道,带我去见杨雄吧!” “好的!我先来个千里传音问问再说!”,霍凌云笑着答应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要给你教训 早在很多年前,还是懵懂年纪的杨素素便被父亲杨雄叫到身前,与她一起的还有如今身为太子妃的大姐,二姐止戈郡主杨眉儿。杨雄当时对她们说的话很简单,归纳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你们弟弟杨文,没有兄弟,所以你们三个当姐姐的就要为他遮风挡雨,为他付出一切。 靠山王杨雄是偏心的,连杨家老太君也是偏心的,整个王府上上下下都是偏心的,这一点谁都清楚,虽然同是杨家血脉,但杨文自小所享受的待遇是杨家三姐妹从未享有的,哪怕是与杨文同为双胞胎的杨素素也不可以。从前杨素素心里抱怨过,但后来渐渐长大,她明白,杨家的希望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弟弟,她愿付出一切。 是的! 杨文是幸福的,因为他有着三个姐姐,三个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姐姐。大姐可能是三个姐姐中唯一没有才能的,但她选择了嫁给当年如日中天的章贤太子,让自己变成杨文的政/治资本。二姐止戈郡主是才能最高的,她为了杨文将自己锻炼成不男不女的怪物,没错,就是怪物,脚踩千万尸骨,兵锋所指,莫敢不从。杨素素自认小有才能,不愿走大姐的路子联姻孔圣世家,但也自认自己做不到二姐那样的高度,所以她决定用命去换,去换一位半圣的永久效力。 当年杨文有义兄十几个,如今只剩下寥寥三个,图腾龙、大白熊、看门狗,所以。他不愿叫杨雄父亲。直呼其名。骂他冷血动物。可是,每每有了难处,他还得来找杨雄,毕竟这是疼爱他的父亲,是全天下最愿意帮助他的人,是血缘上斩不断的亲情。 “三姐要给一个死人陪葬!” 杨文没有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包括这件事情与自己的关联。完完本本的告诉了杨雄,在自家人面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错了就是错了。这件事情杨文的确要负起一部分责任,毕竟没有他叫来孙峻,并且暗示孙峻,孙峻就不可能去找狂生的麻烦,也不会被狂生打死,更不会引发出杨素素自愿给孙峻殉葬的事情。 杨雄坐在火盆旁边,慢慢的用尖刀在烤肉上片下外焦里嫩,滋滋流油的金色肉片。他没吃,只是沉默的放在杨文身前的盘子里。让杨文吃点儿。他下刀的手很稳、很快,那是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时,斩了无数个妖蛮头颅练就出来的快刀。 杨文侧着脸,盯着父亲杨雄苍老的脸,红着眼睛道:“杨雄!你又在盘算什么?那是你女儿!你为数不多的女儿!难不成你也想让她去送死?就像雷子、飞羽、昭雄……他们一样吗?你怎么忍心……” 杨雄的手微微颤了下,杨文嘴里念叨的名字他都记得,那是他培养出来的义子,杨文的玩伴、兄弟,可惜他们命歹,没有在他的严苛下成长起来,折了。那是杨文不叫他父亲的原因,他记得杨文当时的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于今天一模一样,不!或许今天的表情更加狰狞、更加具有杀气。 “去把典白熊、杨眉儿叫来!”,杨雄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接着片他的烤肉,口中说道:“你大兄现在在洛都城做千牛卫大将军,四卫之一,卫戍皇宫,前几天单刀匹马前往汝南平叛,一刀斩了镇江王李彪那个蠢货的脑袋,英雄了得。说起来,你让眉儿带来的那位赵小王爷跟公羊苟挺合得来的,被我仍在敦煌那边啦!就白熊跟眉儿在,你不见见他吗?” 杨文腾地一下站起身,杨雄左言右他,以他对父亲杨雄的了解,杨雄定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准备救杨素素! “那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与我一奶同胞的姐姐!”,杨文瞪着杨雄,几乎是嘶吼:“我今天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救不救她?” 杨雄沉默着低头片烤肉,道:“上好的羊羔肉,配上葡萄美酒,着实是种享受,你不尝尝吗?”,见杨文通红的眼睛中满是杀机,杨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刀,说道:“父亲今年已经七十多了,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今后怕是不能继续为你遮风挡雨,所以啊……我今天要教给你一个道理,要给你一个教训!” 杨雄指着自己花白的头发说道:“你看到父亲的头发了吗?父亲没=每做错一件事情,都会有一根白头发,父亲做错了很多事情……文儿啊!你要记住!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要过脑子的!你要记住,做错事情要自己去承担,要去改!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就像素素会被你害死一样!” “为了给我一个教训,就要赔上三姐的命?”,杨文看着杨雄,简直不能理解,道:“你要看着你的女儿去送死?啊?” “王爷!” 大帐外传来声音。 杨雄道:“进来!” 杨眉儿沉默而挺拔的身影出现,那双冰冷的眼睛只有看着杨文的时候才会温柔。 典白熊那真如白熊般的硕大身板出现,他一出现,仿佛整个大帐都变的小了似的。眼见杨文也在,典白熊咧着嘴,傻兮兮的笑了起来,但却因为有杨雄在,想要伸手去摸摸杨文脑袋的动作僵在半路,收了回来,挠着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傻笑。比起话少心思重的图腾龙来,大白熊从来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性情,他喜欢杨文这个从前一起玩耍的弟弟,拿自己当成兄长。 “二兄!二姐!” 饶是心中怒火冲天,杨文还是勉强的给杨眉儿与典白熊打了个招呼。 杨眉儿看出了杨文神情中的不对,挑着眉毛,脸上的伤疤都显得狰狞起来,问道:“怎么了?” 杨文摇了摇头没吱声,杨眉儿对他怎样他很清楚,若是杨文说自己与杨雄发生冲突,估计这位从小人生信条就被灌输着“保护弟弟”的二姐,敢弑君弑父,那是一种什么都不讲的袒护,他不想把事情闹到那种不可挽回、让天下人看笑话的地步。 长长的吸了口气,杨文盯着杨雄道:“父亲!我现在问您,您是认真的吗?” 那一声久违的父亲着实叫杨雄忍不住眼角湿润,但他还是手非常稳的片烤肉,硬下心肠点头道:“认真的!我希望你成熟起来,希望你能够……” 杨雄的话被杨文打断了,杨文径直走出了大帐,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不管,我自己去做,杨雄!刚才那声父亲,是最后的啦!” 杨雄坐在羊皮毡子上,苍老的脸上沟壑好像多了几道,本就佝偻的身板似乎又佝偻了几分,沉默了许久,他将事情说给了杨眉儿与典白熊,接着对杨眉儿说道:“眉儿,我要你暗中跟着文儿,不要让他发现,我猜他回去之后一定会请人去抢人,我待会儿打个招呼,不会叫他得逞,他的性子很执拗,恐怕会胡干蛮干……” 杨眉儿起身就要走。杨雄接着说道:“别担心,孙觉那个老东西不敢对文儿下死手,至多给他点教训,你要做的是,待文儿被教训了后,离开之后,救下素素,斩了孙觉。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三人知道,对外就说素素死了,懂了么?” “喏!” 杨眉儿依旧未出声,典白熊却严肃的拱手。 “去吧!孙觉那个老东西,居然叫我女儿给他那个狗屁孙子陪葬?日他奶奶的,他配吗!” 在杨雄的骂咧声中,杨眉儿走了。 “来来来!陪义父喝几杯!”,杨雄给典白熊倒了杯酒,竟是欢畅的笑了起来,道:“怎么样?刚才演得不错吧?” 典白熊捏着酒杯,没喝,蹙着眉头道:“王爷,你这样做,世子殿下恐怕会恨透了你!” “行军打仗时叫我王爷,私下里还是叫父亲吧!”,杨雄叹了口气,唏嘘的靠在柱子上道:“白熊,你也要知道义父身体大不如从前啦!已经没几年好活,文儿必须成长,他不成长,我怎么放心?难道要靠你们几个兄弟姐妹给他撑场?还不得累死你们几个!” 典白熊挠了挠脑袋,憨笑道:“我永远也不会累的。” “你是大白熊嘛!当然不会累!但其他人会累啊!”,杨雄笑着喝了杯酒,严肃的说道:“应龙如今很不错,已经是正三品的千牛卫大将军了,白熊,你是天才,让你始终在西凉这一小片儿,屈才了!我准备叫你去南蛮跟武威候北宫良玉那个强盗头子混一段,”,顿了下,他感叹了句:“西凉,太小了,有苟子就行,不是么?” 当年杨家老太君请道家的袁天师给家里的孩子相面,除了杨文没说,其余的全都一说一个准儿,他说杨眉儿战龙在天,如今杨眉儿便封号止戈,成就天下屈指可数的猛将。他说焦应龙乃西凉大幬,如今图腾龙果真成了西凉军的脸面。他说公羊苟是看门狗,公羊苟便展现才能,虽进取不足,但守户有余,而……守业更比创业难。 那位袁天师还说过,典白熊是个天才。 沉默思考了一会儿,典白熊咧嘴道:“谨遵王爷之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我有杀人刀 “结阵——!” 凄厉的怒号响彻天空,南疆第八兵团下辖“左翊卫”鹰扬军首领,鹰扬将军张曼成手持长枪,指挥着手下三千士卒结阵。 在明刀亮甲的鹰扬军面前,是滚滚而来的烟尘,更准确的说是那些制造出烟尘的虎蛮。还是新年伊始鹰扬军便不得不迎敌血战,放弃与家人团聚的念想。那些虎蛮却没有过年的概念,并且趁此时机来攻城略地。 三千鹰扬军徐徐散开,每个士卒都穿着精良的黑甲,手持长枪,严阵以待。 比起已经被打残的北蛮,被西凉军收拾足够惨的西狄,还有多年引而不发、按兵不动的妖族而言,南蛮实在是太过活跃了些。别说是类似现如今的这种小规模入侵,便是那种动辄十数万、数十万的大混战,一年也要好几次。所以南蛮是帝国如今屯兵最多的地方,足有百万大军,鹰扬军就是这其中比较出色的几支兵马之一。 “吼——!” 虎蛮兴奋的嚎叫,张着大嘴,舔着昨日进食还未擦干净存有血丝的嘴唇儿,手持简单的武器,凶悍的直奔鹰扬军而来。 相较于虎蛮人,人族的身体不能说瘦弱,简直就是羸弱不堪。每一头成年的虎蛮人都有一丈余高,有着虬结的肌肉、强健的四肢、锋利的爪子,哪怕只用最原始的武器,也能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三百米……一百五十米……” 鹰扬军最前列的地方,有着一个小伍长,所以加了个“小”的前缀。是因为他的年龄的确很小。恐怕连二十岁都没有。不过。他却有着灰败的头发,看破世间一切的深邃眼神。此时,他如同那些嗜血的虎蛮人一样,舔着唇角儿,已经忍耐不住了。 “弓箭手!三轮攒射!!!” 人高马大的黑皮将军张曼成大声嘶吼,手中长枪高高举起,显得意气风发。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朝着虎蛮人飞射而去。 “吼——!” 随着一声震天虎吼,飞奔而来的虎蛮人开始由原本的聚集变得分散。隐隐的可以看出他们分成三队,中间一队准备对鹰扬军进行攻坚,两翼的虎蛮人则准备穿插、分割。 与人族争斗了数千年时间,蛮族玩心眼儿或许玩不过人族,但他们也不是笨蛋,也会学习,也会积累经验、吸取教训。时至今日,他们形成了自己的打仗风格,知晓人族战阵的厉害,上来便决意打破人族的战阵。然后依靠人族难以匹敌的单兵作战击溃人族士卒。 “盾牌手!!!” 张曼成身经百战,对蛮族的了解比对家里的几房小妾还要了解。一眼就看破了这千余虎蛮人的意图,瞬间下达了命令。 “喝喝喝!!!” 鹰扬军变换阵型,让那些身着笨重铠甲,手持一人余高的巨大铁盾的盾牌手叫着热血沸腾的口号,顶在最前方。 “弓箭手不要停!日!”,张曼成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表情很是不顺的小声嘀咕:“新补充进来的生瓜蛋还是嫩了点儿啊!” 年前的时候,南蛮发动了一起大规模的攻坚战,建制三千的鹰扬军那一次受创颇重,损失了近乎两千人。考虑到张曼成作战有功,总督大将军给他调集了一千老卒,那已经是令其他营卫眼红的待遇了。可张曼成还有些不满,没得办法,因为还有一千从未上过战阵的生瓜蛋子被生生的塞了进来。 帝国尚武成风不假,只要是个男人不说弓马娴熟,最起码也要会两下子。但战场与单打独斗是两码子事儿,老卒那都是经历过生死洗礼的存在,生瓜蛋子远远比不上。为了能够恢复当初鹰扬军的战斗力,张曼成处心积虑的不断寻找小规模的南蛮磨砺手下的鹰扬军,打磨了一月之久,他觉得是时候打场硬仗,所以才会寻上这一千三四百的虎蛮,希望在兵力二比一的情况下,吃掉这一千三四百的虎蛮。 “吼——!” 临近人族战阵,虎蛮阵中的首领咆哮着发号施令,很多虎蛮人开始放弃直立,改用四肢着地进行奔跑,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眼看着距离盾牌手愈来愈近,虎蛮人纷纷狠狠的等地,意图越过盾牌,扑向阵中。 “刺——!” 张曼成一个简单的刺字脱口而出,如同洪钟大吕般让每个士卒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们信心倍增、力量增强。 “刷刷——!” “啊——!” 扑击而来的虎蛮人多数都被几支、十几支长矛刺了个对穿儿,但也有抽了空子没被刺着的,开始挥舞着爪子大肆攻击,试图搅乱鹰扬军战阵。 “轰隆隆……” 两翼包抄的虎蛮人毕竟只是少数,真正的主力还是正面冲击而来的绝大多数虎蛮人。 “杨伍长~~~”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士卒微微侧脸,看着那个头发灰败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却淡漠、冷静的人,苍白厉害的脸色诉说着他此时心中的恐惧。 杨伍长看着身边的手下,道:“目视前方!不准分神!听我号令!刺!” “轰隆隆……!” 真面的交锋终于开始了,盾牌手只能阻碍虎蛮人的急速冲锋,但却不能让虎蛮人的脚步完全停下。军阵被撕裂的一角,如今,是真正的短兵相交,是什长、伍长展现自身价值的时候。 十人为一伍。 杨姓伍长对身后的手下,低沉的喝道:“锥形阵!吴英!寻找虎蛮首领所在!其余人,随我冲杀!” 手执一柄怪异的木质长刀,杨姓伍长顶在队伍的最前沿与一头虎蛮人厮杀在一起,手起刀落,将那头强壮的虎蛮人砍翻在地,片刻也不停顿的向前。他身后的几个人很默契的同时出矛,将还未死透的虎蛮人戳伤好几个大窟窿。那名年纪很小的士卒则在就个人的保护中专心的凝目张望,他要寻找的是虎蛮人的首领。 大家都知道这位杨姓伍长是个很强悍的人,只是素来低调,否则连营长都能当上,跟在他身后倍感安心。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军中倒是有传闻说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前来磨砺镀金,有人也问过那个沉默寡言的杨伍长是不是真的,他却否定了这个说法。 “真是个好苗子啊!” 张曼成坐镇中军,眼望队伍前那支犀利的小队伍,啧啧称奇。那个头发灰败的小娃娃叫杨文,与靠山王世子同名同姓。在张曼成看来,这位杨文可比那位纨绔的靠山王世子强得多,那位靠山王世子可做不到与这位一样刻苦,与士卒同吃、同睡吧? 这次打完仗,也应该提提他的位置啦!张曼成心里暗暗说了句后,看到了有些支撑不住的鹰扬军,面色狰狞的运用文力,使用兵家文术:“不动如山!” 稍显慌乱的军阵在这一嗓子后变得沉稳下来,仔细看来,三千鹰扬军身上全都散发着淡淡的气息,形成一座高山。 “杨伍长!找到了!右前方百丈位置!”,吴英兴奋的叫道。 杨伍长舔了舔嘴唇儿,道:“很好!那就斩了他!老秋!接管我的位置!” 不等身后有人回答,杨伍长已经脚下一踏,急速蹿了出去,手中那柄怪异的木质长刀锋芒无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寒,一刀下去,剁翻了两头试图阻拦他的虎蛮人。 或许是发现了杨伍长,虎蛮人的首领望了过来。比起一般的虎蛮人,这头虎蛮足足要拔高二尺,身上还穿着从人族这边缴获、改进后的半肩甲,手中更是握着一柄三丈长的巨大板门刀。咧着嘴,虎蛮部落首领露出了长长的犬齿! “畜生!过来受死!” 杨伍长单刀直指虎蛮首领,表情上带着令人感到无比愤怒的不屑、鄙夷等等神情,将虎蛮首领心中的火焰瞬间点燃。 “吼——!” 虎蛮首领大吼一声,手中的板门刀卷起了狂风,一跃三尺高,自上而下的看了过来,挟杂风雷之势,恨不得将杨伍长瞬间斩作两段似的。 杨伍长那双默然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甩了甩手中的长刀,躲过了虎蛮首领的来势汹汹。 “吭——!” 坚硬的土地被板门刀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虎蛮首领狂放的大叫不已,一招接着一招,一刀快过一刀。 “吼吼——!” 所有的虎蛮人都看到了自家部落首领英勇如斯,将人族的对手压制的只能躲闪,岌岌可危,一时间激动不已。只是,他们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便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只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 “我有杀人刀,深藏地之遥。” 杨姓伍长口中念叨着诗词,全身文力喷涌配合,开始施展文术。 “刀身长六尺,锋利断裘毛。” 怪异的木质长刀变得更加怪异,给予虎蛮首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寒芒收则敛,出则动九霄!” “斩!” 光华大作,虎蛮首领感觉到了危险,想要如野狗那样夹着尾巴逃跑,可惜,晚了!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无视战场上的所有虎蛮,杨伍长割下了虎蛮首领的脑袋,挑在刀尖儿上,道:“谁敢与我一战?” ps:ps: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一百六十章单方面决裂 军营、军队素来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各色各样的人物被融合捏合在一起,相互称呼为同袍,吃着一样的食物,睡着一样糟糕的地方,唱着同样的一首岂曰无衣。保家卫国,抗击妖蛮,也许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但没有人后悔今时今日的选择。 已是正月,南疆交州却与朔风呼啸、白雪皑皑的北地过着相反的季节,这里鲜花盛开、蝴蝶飞舞,正是春日生意盎然的景象。再过几个月,交州就不会有这样的好天气,那时候阴雨绵绵,酷热难当。从这种同属帝国领土却季节各不相同的情况来看,就知大唐帝国的领土有多么的辽阔。 换了身儿黑色的粗布胡服,杨文相对于他斩杀蛮人的干净利落显得无比笨拙的洗着自己的衣甲,大木盆被那身甲胄浸染的血红血红。这是他在交州度过的第五十天,也是他与靠山王府单方面决裂的第五十天。如今的他,远没有从前的那种意气风发,肆意妄为,整个人变得无比低沉、落寞、孤寂。 慢吞吞的用马尾做成的刷子刷洗甲胄上的鲜血,杨文思绪纷飞,为了阻止三姐杨素素给那个孙峻殉葬,他前往大学书院去找陆九渊,被拒绝。他前往洛都找老太太,被拒绝。他求了当朝的天后,同样的被拒绝。所以,他选择了挑战半圣!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他不过是个秀才修为,与半圣相比,如同蚂蚁看鲲鹏。 杨文没有成功,被孙半圣扔出了孙府。连与他一起的敖雪、文玉儿都被孙半圣打的重伤。如今还在长乐公主府养着。 后来听说杨素素死了。自己一奶同胞的姐姐死了。杨文对杨雄对所有人充满了愤恨,他根本不明白,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就要让杨素素去死?这些年来,义兄一个个的死去,如今连亲姐姐也死了,杨文不明白杨雄何以如此冷血,那不仅是杨文的亲姐姐。更是他靠山王杨雄的亲生女儿啊!人怎么可以冷血到如此地步?杨文恨自己的那位冷血的父亲,更恨那个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冷漠的靠山王府…… 本来杨文准备在年底的时候参加秀才试,但现在,他不去参加了,他来到了交州边疆,选择了参军,保家卫国,或者说,杨文现在需要发泄。倾斜自己心中的怒火。五十余天过去了,杨文发泄的差不多了。也在仔细思量着自己将来要干些什么,毕竟他现在已经自认为不是那靠山王世子啦。 圣皇驾崩,天后改了年号,今年是朝凤元年。所以有“朝凤”这个年号,是因为天后说梦中见百鸟朝凤。不管这其中有何深意,所有人都明白,新的年代已经开启了。 “伍长!伍长!” 吴英欢快的跑了过来,口中兴奋的叫着。这是个浓眉大眼儿的小伙,有着就算投奔了蛮人做奸贼也会被当成卧底的长相。他是杨文现在手下唯一与他年纪相仿的,或许是年纪上的相差无几,杨文有意无意的多照顾吴英,吴英对他这个伍长也很亲近。 杨文的思绪被打乱,站起身将木盆里的水泼到地上,重新打了盆水继续冲洗衣甲,头也不抬,声音嘶哑的说道:“吃了蜜蜂屎?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吴英颠颠儿的跑到杨文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伍长!你要升官儿啦!”,见杨文毫无兴趣的样子,吴英自觉关子没卖成,继续说道:“我有一老乡给张将军做侍卫,刚才跟他聊天儿,他说你这次斩了二十八个虎蛮脑袋,还包括那个虎蛮首领,张将军想要抬举你哩!” “哦!功必赏、过必罚,这是为将之道,没什么可好奇的,如果他不赏赐我,那才叫有问题!”,杨文没有表情的将衣甲冲刷一遍又一遍,凉在营帐旁的大树上,擦了擦手道:“其他的人都哪去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顿好的去,整天啃干粮,啃得我都想吐。” 以前的日子是锦衣玉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随随便便几万两银子扔出去都不觉得怎样,到了现在,杨文也感觉自己有向吝啬鬼发展的趋势,或许是应了那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话吧,没有经济来源,只靠着杀敌来的赏赐,他手里只有区区的几十两银子。 吃着粗糙的军粮,睡在大通铺的营帐里,自己洗衣服……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了些,但杨文发现自己不再那么娇气,身体越来越好,变得极其容易满足,感觉十天半个月吃回肉就是莫大的幸福。这人啊!好像还有点儿……贱呢! 听到吃肉,吴英也舔了舔嘴唇儿,流起了口水,说道:“老秋他们又出去了呗!您也知道他们几个,不是好赌就是好票,我看还是别带他们几个大肚汉了……” “什么就不带我们了?”,远处摇摇晃晃的走来七八个汉子,笑嘻嘻的对吴英一顿揉搓,耳朵尖的老秋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学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吴英被抓了现行,很是尴尬的挠着脑袋,憋得脸通红。 杨文叼着一根狗尾草,说道:“别逗他了,我跟他问你们几个又去哪里鬼混来着。晚上要是都没什么活动就跟我一起出去吃顿饭吧,难得大了胜仗,歇了三天假。” “哟!那敢情好!”,老秋搓着手儿,迟疑着腆着脸问道:“伍长……有银子借不?” 杨文的眉毛瞬间扭了起来,在老秋的脸上扫来扫去,又看着在老秋身后那几个好像事不关己的手下,道:“多少?” “十两……”,老秋揉着鼻子,见杨文冷着脸,讪讪的说道:“五两也行,等兑了军功,我就还您。” 帝国有用妖蛮首级兑换军功的惯例,而在军队中,军功可以换成武器、银钱,甚至官/妓,书籍等等。 杨文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两的小银票,没好气儿的扔给老秋,道:“这话说出来恐怕你自己都不信,你都跟我借多少回了?扯淡!你的军功能值几个屁钱?拿着吧!”,说着说着,他就忍不住上手捶了老秋几下,怒道:“王八蛋!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去赌!不要去赌!你家里老婆刚他娘的生崽儿,连坐月子的钱都没有,你还赌?你给我记住,再有一次,我打折你的腿!” 对付粗人,杨文知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绝对是毛用没有,只有给他最简单粗暴的警告才会管用。 果然。 被杨文一顿狠锤的老秋不敢再笑了,老鼠见了猫似的喏喏答应。 杨文狠狠的白了老秋一眼,转手又掏出几两银子给吴英道:“你跑趟腿,给老秋媳妇儿买两只鸡,买点鸡蛋、小米儿送过去,坐月子,不能亏待了,不然孩子怎么有奶吃?”,转过头,他又没好气儿的骂老秋:“日你大爷的!那是你媳妇儿不是我媳妇儿!还得我给养着!当我肥羊有钱啊!” 老秋摸着鼻子,自知理亏,一声不敢吱。 “杨伍长!”,远远的走来一个士卒,给杨文拱手见礼后说道:“张将军召见,随我来吧!请!” 杨文点了点头,道:“有劳了!” 望着杨文的背影,吴英说道:“看了吧!我就说咱杨伍长不是池中物,早晚会一飞冲天,哎!我那个老乡说杨伍长可能会升为伯长呢!你们觉得呢?” 老秋是鹰扬将军张曼成考虑队伍充斥生瓜蛋子,给生瓜蛋子混编进来的老兵油子,见多识广,摩挲着下巴,嘿嘿笑道:“今儿那个虎蛮头领可是个蛮将,被他一刀劈了,说明什么?说明咱杨伍长比蛮将可要厉害的多,区区一个百夫长?我看一个营长还差不多吧?” 张曼成是正经的交州人,交州人的特点就是——黑。 因为交州这边的阳光很毒辣,很难出产那种皮肤很白的人,连女孩子也一样。不过,那种小麦肤色的女子倒也平添了几分火辣的风情,吸引人的很,在鹰扬军驻扎的潍城里,漂亮的交州姑娘真的很多。 手中拿着有关于杨文的身份信息,张曼成眯着眼睛,有几分疑窦,因为这份杨文在参军时填写的履历上,有很多疏忽漏洞,看起来更像是临时胡乱编写的。张曼成的猜测很对,那就是杨文胡乱编写出来的东西。杨文或许根本没在乎,张曼成却不能不在乎,他有心提拔杨文,就得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 “将军!杨文带到!” 侍卫的禀报声传来。 张曼成放下书简,抬起头说道:“请他进来吧!” 杨文慢条斯理的走进中军大帐,正是准备施礼,张曼成忽然爆喝——“杨文!你可知罪!” 声色俱厉的一声大叫,着实吓了杨文一大跳,强忍住没召唤文器给这厮来下狠的。 盯着张曼成的那张本就黑的黑脸,杨文深吸了口气,微微拱手说道:“在下不知,敢问将军所指为何?” 第一百六十一章心中有决定 “不知?欺瞒上级,伪造身份!说!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来我鹰扬军!” 张曼成狠狠的瞪着杨文,他这人本就长得五大三粗,黑的要命,如今这么一龇牙,更是如同发了狂的黑豹。那洁白整齐的牙齿,森寒无比,还有他身上的那股杀气,若是一般人等,只要被这股杀气笼罩,只怕顷刻间就得腿软,恨不得将自己去过哪家勾栏瓦舍、与哪家大姑娘小媳妇儿有染的事儿都完完本本的交代个透彻。 那只是一般人,并不包括杨文,与杨文为伍的是什么人?妖王,大儒,大将,应有尽有,他甚至还敢去挑战半圣的威严,怎会被张曼成这么一个仅是进士中期修为的人吓住?要说杀气,见识过杀生候白杀生身上那种近乎于实质的杀气后,杨文对此类已经免疫了。 沉默的对视了很久,杨文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将军!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你可真够能装的!你参军的时候明明说自己不懂识文断字,那你的文道修为哪里来的?”,张曼成大声的质问道:“还有!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别随随便便的扯出个名字就当是自己!说!你到底是谁?”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用那种慢吞吞的语调说道:“回将军的话,杨文,这是我的名字,没有错,那可是我父母起早贪黑儿的给我取的。我是哪里人?听我的口音您还听不出么?正宗的江南人啊!至于我参军的时候?我都忘了,我好像没说过自己不懂识文断字,更没说自己不具备文道修为吧?哦!我知道了!我参军的时候可是从几万人的队伍中挤进去的。参军的热潮实在可怕。没准儿是负责招收士卒的人记录差了呢!” 记录差了?骗鬼去吧!你要是说你有秀才后期的修为。怎么说也不会被丢在最底层,起码来了就是个什长的位置有得做啊!张曼成心中暗骂杨文小滑头,他很明白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因为杨文的表现实在太出色,在自己的质问下完全就是丝毫不惧,声色不露…… 帝国内有很多强大的家族,而这些大家族的子弟要进行磨砺的时候都会选择隐姓埋名的参军,张曼成心中已经将杨文划分到那一类上去了。因此并不准备逼之太甚,免得对方要真的亮出了身份,让自己难堪,还是装装糊涂,权当不知道罢。 “好了!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叫你来的目的是要告诉你一声,你这月余来斩获蛮族首级三百余,累计军功也可以升任伯长了,”,张曼成示意杨文坐下。笑道:“正巧鹰扬军有个伯长的空缺,我想让填补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担此重任?” “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我岂能不愿?”,杨文刚坐下又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将军提拔!” “不是我提拔,是你自身很出色!立下了足够多的功勋,这是帝国的规矩,”,张曼成随手抛给杨文一块牌子说道:“这是你的伯长牌,另外,你的赏银待会儿也可以一并带走”,踟躇着,张曼成还是说道:“我要让你带领的那百来人,可不是什么乖宝宝,他们这些人……” “我可以!”,杨文打断了张曼成的话,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如果我搞不定他们,也就没资格让将军你提拔了!” “好!” 张曼成一拍小榻,道:“就喜欢你这种有自信的人!”,抻了个懒腰,他变得慵懒起来,笑道:“叫你来就这些事,没别的,你可以去潇洒潇洒了,好不容易有三天休息,我也要回府看看。” “在下告辞!” 看着杨文离去的背影,张曼成摩挲下巴上的胡茬,心忖: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有意思的小家伙!可你也要知道,在军队中,资历也很重要,那些家伙……嘿嘿!看你怎么办! 离开中军大帐,杨文仰望蓝天,嘴角上挂起一丝微笑,这是他近两个月来第一次笑。他突然有了目标,虽然不在是靠山王世子,但他的体内毕竟流淌着杨家的血脉,杨家人向来马上称雄,他也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前往主簿那里领取了今日斩杀虎蛮的军功换取来的钱财,杨文招呼了手下的九个人径直向潍城的繁华街区进发。 潍城是交州最南端的重镇,与蛮族交锋的大本营,驻扎着十万兵马,鹰扬军只是其中的一小撮,分属于左翊卫。能够驻扎十万兵马的城镇当然不是什么小城镇,比不得洛都、长安那种首屈一指的大城,可也有常驻民百万之巨,因而,繁华的不得了。 从潍城东南角的军营走出后,便可以看到街上摩肩擦踵的人,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个不停,两侧林立的商铺来往络绎不绝。这也是驻扎兵马所带来的好处,每每与南蛮进行交战,军队都会有所斩获,而这些斩获怎么办?当然是换成银钱,如此便吸引了来自帝国各地的大小商贩。杨文刚刚用军功兑换来了一百四十两银子就是这么来的。 “伍长,张将军叫你去是不是给你升官儿?”,吴英好奇的打听道:“你现在是伯长还是都尉?” “伯长,军功不够,都尉暂时还是别想啦!”,杨文在众人惊疑的眼神中笑了笑,说道:“三天后才能上任!好啦!找你们来是请你们喝酒吃肉,也顺便给我庆贺一下,不过!与从前规矩一样,肉管够,酒不可多喝,懂了吗?” “晓得了!伍长!不!是伯长大人!” 老秋带头起哄,他这人天生的不着调,否则也不会家里边儿媳妇还在坐月子,他就敢拿军饷去赌博还欠债,弄得媳妇在家里饿着。 从前杨文随随便便都要去最好的酒楼,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还有最好的姑娘陪着,而现在呢?只能找一家价格低廉,菜很厚道的小酒馆儿去吃。不过杨文却不为此后悔,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因为他吃的、他喝的,都是他亲手赚的,而不是从家里拿的。 点了盆炖大骨,剁了两只烧鸡,又要了一盘素菜外加一坛子烈酒,这就算是杨文为自己升任伯长摆下的筵席了,寒酸,却很热闹,吃得很香。要知道鹰扬军的伙食实在差的很,不,不能说差,怎么说才好呢……炒菜的厨子忒操蛋,做的那玩应儿简直太难吃了,都白瞎了那些米面与肉食,偏偏因为那厨子做的东西符合张曼成的怪异胃口,没得办法,三千鹰扬军也得忍着“以权谋私”的张曼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还算比较精明的老秋问了个大家都有所关心的问题:“伍长……伯长,我们还跟着你不?” 杨文愣了下,放下手里的骨棒,道:“你们要是愿意跟我一起讨口饭吃,我可以与将军说,调你们过去。不过……这件事情得过段时间再说,我怕你们过去受了欺负,”,顿了下,杨文咂嘴道:“毕竟我要管的是那些刺配军。” 刺配军,说的是那些犯了重罪脸上被刺了字被充军的人。并不是说帝国兴这个,说起来这是张曼成自己搞出来的烂事儿,也是因为年前蛮族大举攻击潍城,鹰扬军损失惨重,张曼成火急火燎的找总督大将军要兵马补充,结果被告知“你找我要,我还不知道找谁要,去去去!有能耐自己找去”,给打发掉了。张曼成脑袋灵光,不是笨蛋,一琢磨,得!就把潍城的大狱给端了,并且告诉那些犯人,能活着且立下足够功勋的,可以免除罪责。 惨烈的一战后,被张曼成忽悠的数千罪犯只剩下一百左右人,个个凶悍无比,都是刺儿头,张曼成就把他们单独的弄到一伯,给了他们军籍。但因为他们的特殊性,张曼成派了好几个伯长都被挤兑回去,哭着喊着的不想带那拨子人,伯长的位置也就一直搁置下来。 “那帮人渣?”,吴英顿时就叫了起来,咧着嘴道:“伯长,你不是开玩笑吧?为什么不拒绝,那些人简直……” 杨文摆了摆手,道:“我自有分寸就是……” “轰隆隆……” 一队战骑从小酒馆的门口呼啸而过,简直是横冲直撞,如此行径,自然会误伤到街上的人,很快,大街上便响起了哭喊声、呵斥声、怒骂声、指责声等等。 作为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人,老秋就开始鼓噪着出去看看,杨文懒得去,结果…… “伯长!伯长!你快出去看看!出事儿了!” 吴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叫不已,那一脸的急切绝不是作假。 杨文眉头一挑,扔下些散碎银子当饭钱,连忙跑了出去,不管怎么说,吴英、老秋这些人可是跟他同吃同睡的两个月的袍泽,真要出点什么事儿,他能不管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小疯子鞠言 街上已经聚满了人群,嗡嗡嗡如同苍蝇般议论纷纷,将出了事儿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儿。连两边商铺的楼阁里都有人探出头来看,脖子抻得老长。那中心的圆圈儿里,响起了哭嚎声,声音很熟悉,是老秋,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此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怨气,凄厉不已。 “雷劈的杀才!我日你大爷的!瞧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啊!我的儿子啊!!!” 杨文费力的挤进了人群当中,入目的便是老秋抱着已经没了生气的小婴儿,旁边还有个中年妇女倒在血泊当中。那小孩儿杨文或许一眼还难以认得出,那女人他却是见过几面,是老秋的媳妇儿,结发妻子,一个任劳任怨的好女人,从来不埋怨老秋任何事情,她也是老秋的骄傲,时常说娶了她是他的福分。 马蹄上是鲜血斑驳,马上之人衣着靓丽光鲜,长相极美,是的!很美,但他是个男人!他有着暗紫色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端的是好一个贵公子! 他身后之人更是个个跨刀披甲,神情跋扈,一看就是哪个纨绔子弟出行。撞了人,这些人不仅不下马道歉,还冷冷的看着,就仿佛是在看不相关的东西。隐隐的还有些幸灾乐祸。只是表现的并不明显罢了。 杨文缓步走了过去。试探了一下老秋媳妇儿的鼻息、脉搏,没了!看着泪水模糊的老秋,还有那些肇事者,杨文的脸变得铁青一片,冷声道:“下马!” 马上那位贵公子撇了撇嘴,道:“我有军务在身,恐难以如尔所愿,让开!我要走了!” “当街策马横行。撞死了两人,你居然一句轻飘飘的军务在身便打发掉了?”,杨文的眼睛变得愈发可怕,硬邦邦的重复道:“下马!” “我若不下呢?”,贵公子脸上表情讥诮,从怀里掏几张银票扔在地上,道:“一万两白银,足够买下这两条命了吧?” “我叫你下马!” 一声暴喝,杨文挥手便召唤出了文器文辞枯木,形成了木质的长刀。对着贵公子坐下的那匹白色骏马斩了过去! “咔嚓——!” 刀锋摩擦着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那匹白马的两条前腿瞬间被杨文斩断! “咦?够胆!我喜欢!” 贵公子没有随着战马倒地而落下,身轻如燕,反应灵敏的在一瞬间站立在身后侍卫坐下战马的码头上,继续居高临下的盯着杨文,看到杨文的文器时,表情好像有些疑惑,那种疑惑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他是觉得杨文的文器有些怪罢了。 “你斩了我的宝马,你可知这匹马是我从幽州重金买下的,比那两条人命贵得多得多!”,贵公子嘴角微翘,盯着杨文说道:“看你胆气还算不错,你若与我为奴,也许我会考虑放过你,以及……你身后的那些人呢!呵呵呵……” 为奴? 杨文何曾受过如此侮辱?手中的文辞枯木瞬间变成长弓,他咬牙切齿的施展文术:“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一只洁白的羽箭瞬间形成,带着犀利无匹的杀意奔向那位贵公子,杨文已经动了杀心,不!他早已动了杀心,只不过此刻尤为浓烈,已然顾不得当着如此众多人的面儿去斩杀对方。 “放肆!” 贵公子身后的十几个侍卫瞬间结阵,竟是比杨文的羽箭还要快上几分,在那位贵公子身前以文力构建形成了一面巨大的青铜盾! “吭——!” 白色的羽箭撞上了青铜盾,箭入三分,却不能动! “嗯?好文术!好文术!”,那位贵公子挑着女子一样秀气的眉毛,拍着洁白如玉的双手,赞叹连连,接着却冷着脸对身边的侍卫怒斥:“连个秀才后期修为的人施展的文术都挡不住,要你们何用?一群废物!都给我去死吧!” 说话间,那位贵公子一挥袖子,便将十几个侍卫打到一边去,扔进了人群中,掀翻了不知多少看热闹的人。 看热闹的人因此一哄而散,生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贵公子笑吟吟的打量着杨文,时而欣喜的大笑,时而眉宇紧蹙不展,明明是个秀气如女子般的俊美少年,却如同疯子一样喜怒无常到了极点。 杨文瞥了眼被他打飞出去的十几个侍卫,心生惊愕与慎重,惊愕是因为他感叹这位贵公子的狠戾手段,那十几个侍卫竟是被他一袖子卷死了!倒在地上没了声息。慎重……一个能够用袖子卷死十几个与自己一样修为人的人,难道不够自己慎重吗?进士修为?不!杨文可以确定他是举人巅峰,可以像白无双那样越级挑战的天才! 杨文在心中暗暗推断对方的身份,根据阴阳家弄出来的文华榜。这人年纪符合,修为也符合,而且不弱于白无双,那就是排名在前十五的人其中的一个,而排名前十五的人族一共七个,剩下八个是妖族与蛮族的天才。 会是谁? 杨文脑海中回想着,除却第十名的清月公主、第八位的蒙坚、第七位的白无双,还有四人,而行事作风与这位相像的是……鞠言!兵家年青一代的魁首,人称“小疯子”! “你好像认出我来了?”,鞠言歪着脑袋打量杨文,他看到了杨文一闪而逝的表情变换,笑嘻嘻的说道:“看来你并不像你所穿着这身儿衣服那样简单嘛!既然认出我来了,那你一定也知道惹恼我的后果吧?” “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必须要给个交代!”,杨文咬着牙,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也必须硬着头皮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明令禁止策马的潍城城中撞死妇孺两命,鞠言!如此草菅人命,你不觉得羞愧吗?” 鞠言摊了摊手,撇嘴道:“羞愧?为什么要羞愧?为什么别人都躲,只有她不躲呢?撞死活该啊!” “我跟你拼啦!畜生!畜生!”,老秋红着眼睛,从怀里抽出匕首就要冲过去:“你杀我妻儿,我与你势不两立!” “就凭你?过八百年都没有机会啊!”,鞠言眼皮都不眨一下,完全没心情鄙视老秋。 “退后!”,杨文横刀拦住了老秋,道:“不要去找死!让我来!” 老秋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哪里听得进杨文说的话,挥舞着匕首短刀继续冲。 “我……” 杨文无奈,只能一手刀撂倒他,警惕的看着鞠言,叫吴英等人将老秋弄到一边儿去。 小疯子的威名孰人不知孰人不晓?这是一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文华榜上占据魁首位置!力压包括蛮族、妖族、人族在内的三族天才,杨文以前就听说过这家伙,据说他拜了兵家当世唯一的半圣为师,一身武力鲜有匹敌,甚至说他惹恼了大儒,与大儒动手过了几招…… 深吸了口气,冷冷的盯着鞠言,杨文缓缓的说道:“国有国法……” 话还没说完,便被鞠言不客气的打断,很是不屑的说道:“少扯这个!法家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就知道吹牛扯淡,什么法的贯彻是为了安邦定国,去他娘的!靠山王世子灭了武文候府的时候怎不见他们站出来说事儿?嘁!要我说,法,就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规则!” 如此说辞,瞬间噎的杨文说不出话,因为武文候府就是他灭的。他也觉得鞠言的话甚是有道理,很精辟,绝对是与法家不对付的其他文道学说用来反驳法家的不二言辞。 “跟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杨文横刀,冷声道:“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就你?算了吧!一巴掌呼死你信不信?”,小疯子显得越来越狂妄,口气越来越大:“你现在乖乖的给我跪下为奴,我就放过你,不然……我就宰了你!嘿嘿!” “去你娘的!” 杨文直接骂了句,单刀一挥,一道文力构成的刀刃砍向鞠言。鞠言甚至不需要召唤出文力,仅凭附着了文力的肉掌,便一掌劈碎了杨文的斩击,脚下一顿,鹞鹰般俯冲过来,杨文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飞出去老远。 “伯长!” 吴英等人连忙叫道,他们也看出来了,那个叫做鞠言的家伙实在厉害,不然伯长之前也不会那样忌惮。 不行!这样不行!怎么办?吴英心中狂叫,猛然间,他拔腿便跑,向着军营的方向!求援!必须求援! “咳咳咳……!” 咽下嘴里的血,杨文被那种腥甜的滋味儿呛得直咳嗽,但手中的刀依旧紧握,他不甘心!这个王八蛋也太猖狂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谁有不平事 鞠言是疯的,这是无数人的共识。疯掉的人也分很多种,有的是真疯,有的只不过是装疯,以此换来横行无忌的权利。鞠言不是前者,否则他怎可能以一阶寒门士子之资拜入那名兵家半圣的门下?如果他也只是单纯的后者,恐怕死的会很惨,早就被人削死了。他实在是个才华横溢、天资赫赫的疯子,所以还活着,活得很滋润,做到了真正的横行无忌。 一个能够在文华榜上位列魁首,力压天下青年英才的存在,显然不是杨文所能够媲美的。事实上如今的杨文根本就没有资格挑战人家。若是从前,或许他还有个靠山王世子的身份,凭借身边的众多高手压的鞠言不得不低头,但现在他早已自己放弃了那个身份,因而,他现在想要替老秋讨个公道很难,甚至于自身都极难保。 看热闹的人群早就在肆意的文力攻击下四散而逃,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以有,为了看热闹把命丢了可不值得。看看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半条街道,谁还敢冒着生命危险呆在原地?就连那些被殃及池鱼的商铺掌柜、伙计此时都不敢言语,只能哭丧着脸等待有人来制止那两个王八蛋。 战斗打得很激烈,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杨文自己有苦自己知,这完全是单方面受虐,受虐的不是鞠言,是自己。差距大的有些离谱,哪怕杨文不惜一首战诗接着一首战诗的向外抛,引动文辞枯木中海量的文力发动一次又一次的大规模文术,依旧不能奈何鞠言。甚至连逼迫鞠言使用文器都做不到。 鞠言心中同样惊诧。文道中人都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成为秀才后凝聚属于自己的强力文器。所谓文器与文术相辅相成的王道之说,数千年来不过是句空话、大话,真正能够代表一个文人攻击力的还得是文器,因为能够用来施展文术的战诗、战词、圣人之言,实在少的可怜,翻来覆去就那么寥寥丁点儿,早被琢磨透了,真就不如用文力辅以文器。粗暴的去碾压对手来的实在。 与杨文这不算战斗的战斗中,鞠言的观念被改变,他忽然觉得文术与文器相辅相成的王道之说并不无道理,千百年来无人做到这一点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假的,实在是那些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才华不够!如果真正有足够的才华,为何不能像对方那样自创文术呢?是也不是? 舔着嘴唇儿,鞠言那张比女子还要俏丽,与金玉候潞尤嘉有的一拼的俊脸上满是笑容。指着被嵌入墙壁内的杨文说道:“我很中意你!可以答应你不用给我做奴仆,做我的幕僚。为我效力即可,如何?”,稍顿一下,他又加了几句:“你要知道,我很少这么看得起一个人的。” “咳咳咳……” 杨文披头散发,身上的短袖胡服比乞儿也差不了多少,满是口子与灰尘,混染着鲜血,更显脏乱。急促的咳嗽后,杨文不屑的盯着鞠言,冷哼道:“让我为你效力?你以为你是谁?狗屎!我且告诉你,今天,你若不能杀了我,那我就一定要宰了你!” 揉搓一下自己的脸,小疯子甩了甩手,无奈笑道:“不就是两条贱命嘛!至于如此大惊小怪?我这些年来杀掉的妖蛮足有万余,我为他们付出的也不少啊!”,不耐的咂咂嘴,他接着攥了攥拳头,说道:“说这些作甚,你若不愿为我效力,那我也只能斩杀了你,像你这种有才华的人……可惜了!”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杨文知道鞠言是个做下决定就会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达到目标的人,所以先下手为强,直接动用了自己的底牌浩然正气,面容坚毅,声音铿锵有力,几乎是一字一顿:“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嗡——!” 威严浩大的气势自杨文身上散发开来,猛烈的浩然正气席卷四方,那可见的纯白色气息附着在杨文身上凝而不散。如果是妖蛮,会在顷刻间被浩然正气灼伤、烧死,鞠言是人族,浩然正气不会有那么犀利的对其克制。饶是如此,浩然正气也会极大的提高杨文对他的杀伤力。 打个比方说,文人士子的战斗全都是以文力为基础的,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文力有强有弱,被划分为童生、秀才、举人等等阶段,同阶段内的人的文力可因量的大小决出高低,但面对在量上完全碾压自己的更高等级,几乎就是一面倒。每个学说都会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如同道家的心血来潮,法家的金科玉律,儒家的手段便是浩然正气,一种用来提升文力质变的手段,在量不及对手的情况,质是唯一能够缩短自己与对手的先决条件。 浩然正气是杨文的保命手段,换而言之,浩然正气如果也不能奈何小疯子的话,他就会马上变成那头黔驴,技穷矣。这是使用浩然正气的弊端,爆炸性的力量总是短暂的,有如天空中急速划过的流星,在一刹那间闪耀最灿烂的烟火,而后,平淡、坠落、归于平静。 杨文紧紧地握住文辞枯木化作的三尺长剑,以浩然正气发动了文术,抽取自己全部的力量,是生是死,他都要看这招能否奏效了——“十年磨一剑,霜寒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谁有不平事?老秋有!鞠言于潍城策马,横冲直撞导致他的妻儿惨死!剑在谁手?杨文!霜寒可试?正待! “喝!!!” 轻喝声如龙吟凤鸣,响彻于天空,炸裂于潍城! 剑! 剑锋!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鞠言瞳孔微缩,手中猛然多出了一部泛黄的古书,身上闪耀着莫名的光彩,在那剑芒斩来之时,整个人凭空的消失,好像他从未存在一样。待那道剑芒冲霄而上,斩破云彩,他的身影才重新出现,而这一刻,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尤其是伸手抹了下嘴角看到血迹的时候。那一剑当真犀利无匹,竟能令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仅仅一招,仅仅一剑,杨文的文力已经被抽干,脑袋里的智海隐隐有些刺痛感,令他难以站立,身体摇晃着,面色煞白,冷汗滚滚。任何超出自己能力的能力,在使用的时候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杨文,如鞠言,只不过鞠言的情况要比杨文轻得多。 “呼……呼……” 艰难的喘息,杨文看着鞠言手捧的那部古书,抿着嘴唇儿,声音多有嘶哑:“早就听闻你得了兵圣孙膑圣人的文器《三十六计》,呵呵,刚才那一招是什么?瞒天过海?走为上计?金蝉脱壳?”,顿了下,杨文的笑容更加灿烂,喝道:“鞠言!汝,也不过尔尔!” 鞠言面色铁青一片,不过,很快他却是笑了,笑得比杨文还要欢畅、还要灿烂。没有回答杨文的问题,他指着杨文道:“如今你已经再无一战之力,只能任我宰割,是生是死,全决于我一言,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嘛……我很中意你啊!还是那句话,我请你做我的幕僚先生,甚至不需要你臣服于我,如何?” “那我也告诉你,”,杨文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狗屎!你以为你是谁啊?” “可惜!真他娘的可惜!”,先是喃喃自语,接着便是咆哮不已,小疯子真的有些疯狂,怒吼道:“我是谁?鞠言!文华榜上第一名!兵家唯一现存圣人关门弟子!未来最有可能成圣的兵家弟子,没有之一!我是谁?日!你他娘的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已经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了,你想怎样?娘的!娘的……” 歇斯底里的怒骂,鞠言状若疯狂,连已经赶来的鹰扬军都没有被他发觉,他自持身份,却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开口招揽别人,就被如此拒绝。他自忖天之骄子,身份尊贵,修为卓绝,怎么连一个衣着寒酸不过秀才后期修为的小虾米都招揽不到?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鞠言望着远处那倒在地上的一双妇孺,还有仇恨的看着他的几个人……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逝,鞠言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他只会想: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不识抬举!是她们没有避让自己!是她们挡了我的路!挡我路者,死! “轰隆隆……” 本准备回府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张曼成率领三千鹰扬军飞驰而来,战马轰隆,碾碎一切似的。人未到,声先至——“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鞠言冷冷的转过脸来,看了眼鹰扬军飘扬的鹰旗,又看了眼来势汹汹的张曼成,哼了一声,径直向杨文走去,他的杀意提升起来了,一个才华横溢且与自己仇怨如此之深的人,怎想去想也是斩草除根才更合适吧?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鞠言心中暗暗说道。 ps:ps: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求订阅~~~ 第一百六十四章小疯子的疯 距离杨文与鞠言交锋的不远处,有座酒楼。酒楼内外全部是军汉,跨刀披甲,彪悍异常。而从他们的打扮上来看,更可以判断这群人出身于荒凉的西北大地,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上那股子苍莽的气质非常出众,更因为他们的打扮,只要有些眼力的人就知道这些人是“胡子兵”。 酒楼三层中心的地方坐着一尊巨人。是的,这是个巨人,只能用尊来形容。那一丈多高的身形,八尺余的腰围,与最强壮的虎蛮人都有的一拼。不过巨人是真正的人,而且白白胖胖。他此时正忙着啃食烤乳猪,人长得壮实,饭量自然也就大,这是个永远不会变的道理。 巨人并不是只顾着吃,他时不时的还对远处那烟尘滚滚的地方望上一眼,或是喜悦,或是冷厉,或是愤怒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接连变幻,如同川蜀那边特有的变脸戏法儿,有意思的很。这种变脸终于在那个小疯子走向杨文的时候停滞下来,凝聚成为一个怒目金刚的样子。 站起身来,巨人露出了面容,是西凉大白熊,典白熊,他奉命前来南蛮历练。此时此刻,典白熊猛然想到了自己被义父靠山王杨雄派遣来的真正目的,虽然他那样去想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连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好大一跳呢! 典白熊想的事情很有意思,他被义父靠山王杨雄派遣来南蛮武威候麾下在先,而杨文与靠山王府决裂且跑到南蛮来在后。典白熊觉得义父杨雄可能早就算计到了杨文在杨素素的事情后跑到南蛮来,让自己过来保护他的?哪怕典白熊心中将义父敬若神明。可也不大相信杨雄会未卜先知呢! 无论如何。典白熊其实都明白一点。那就是杨文与靠山王府的决裂是单方面的,只有他杨文自己固执的认为自己不再属于靠山王府,实际上靠山王府所有人都清楚,只有他才能继承靠山王的名头、封号、封地,别人都不可以,只要靠山王杨雄一旦不存在,无论杨文愿不愿意都要回去继承王位,为此。恐怕许多人都不惜将他强绑回去,因为他意味着太多。 默默的注视那边的动静,典白熊的手上多了柄大刀,这把大刀有个名头,叫做虎头刀,曾经是一个很有名的大将的文器,那位大将叫做许褚,魏王曹操的亲卫长,虎豹骑统领。典白熊明白义父杨雄送他这柄刀作为文器的含义,那是希望他成为第二个许褚。但魏王不是他,是杨文。 典白熊是个天才。这句话是有可信度的,因为他的确是个天才,只是看起来憨厚糊涂罢了。图腾龙心思重,可那个心思重指的不是他有悖逆靠山王、靠山王世子的心思,指的是他常常沉湎于过往伤心事,不可自拔。看门狗等同守户犬,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杨雄对典白熊寄予厚望,偏心的比另外两个义子都要好,很多事情都不蛮他,比如这次杨素素假死的事儿。 靠山王杨雄的意思典白熊心里无比清楚,不外乎是义父自感时日无多,而世子殿下年幼缺乏磨砺,想通过此事强制性的让杨文成长起来,至少也要成长到足以在他撑不住的时候,能够接手靠山王府的一大摊子事儿。典白熊以为杨雄错了,他觉得杨文不需要,此事反倒会伤了杨文的心,只是他不善于表达,不乐于说出来罢。 “吃饱喝足后自己回营,不许闹事。” 交代了一句后,典白熊那强壮的身影如同随风柳叶从酒楼三层飘然而下,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张曼成这个黑皮将军缺点无数,比如说贪财,他总会用不同寻常的手段去谋取私利,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良田千亩,豪宅五座。张曼成同样好/色,无论是人族的女子还是蛮族、妖族,他都来者不拒,家里光正牌的妻妾便有十几人,更遑论那些供他玩乐的婢女等等,也因为这方面的原因,他的子女着实不少。 缺点归缺点,张曼成也有着自己的优点,他很能打仗,并且很会打仗,不然他也不能被总督大将军力挺,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御史弹劾,保住项上脑袋。能够大胜仗的将军都知道军心的作用,若士卒不认同你这个头领,那还打个屁仗?所以,张曼成对自己的手下非常维护,得知老秋的妻儿被当街杀死,对方还大言不惭,他立刻召集了三千鹰扬军,全部前来! “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 张曼成声音如雷,手中战刀遥指鞠言。将心比心,虽然很难做到兵书上所言,把麾下士卒当做手足兄弟,但是,只说老秋的妻儿根本没做错什么,就如此死了,对方还一副我杀了你也不是我的错的嚣张样子,是个人心里就觉得泛寒。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杨文的脸苍白无比,摇摇晃晃的身体靠着手中文辞枯木剑才能保证站立。艰难的挺直腰板,杨文目视鞠言,冰冷的说道:“杀人者,人亦杀之。轻侮人者,人亦轻侮。鞠言!你不是个疯子,只不过是草菅人命,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的一坨臭狗屎而已!” “狗屎?真是个难听的形容!”,鞠言也不恼怒,撇着嘴说道:“不要以为你们鹰扬军全都到齐了就能奈我何,他们救不了你的!你现在真的是死到临头了,我想再问你一次之前问过你两次的问题,希望你这次能够稍微、稍微慎重的考虑一下,不要因此而丧了性命,你要知道,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性命是最宝贵的?”,杨文摇了摇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个天下有太多的东西比性命更加重要,只有你这样肤浅的人才会认为性命是最重要的!好!那我问你,假如有一天,有人比你强大,如同我现在面临你,你会怎样?” 小疯子摇头晃脑的说道:“那他让我做啥我做啥呗!哪怕做狗也没什么啊!”,他丝毫不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羞耻,且接着说道:“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情付出生命,但那些事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为了名利二字,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可觉得高尚的,性命是自己的,没了性命便什么都没有,而有了性命,我会证明对手说的是错的!” 思想不同所造就的人不尽相同,正如现在自己与鞠言,杨文摇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之间,鸡同鸭讲。”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好诗句!好诗句!”,小疯子拍着巴掌,并且问道:“这句诗词可有上下句?” “没有!就算有,我也不准备说与你听!”,杨文冷笑迭迭:“你还是尽快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为好!” 张曼成已经到了,而且神色不善的盯着鞠言,横刀立马:“彼为何人?何以如此轻贱人命,于闹市纵马杀人?难道不知潍城不准骑马奔行吗?” “哦?确实不知!”,小疯子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的说道:“再者说,你不也在闹市纵马吗?还有你身后的三千人,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啊!” “你……狂妄!本将乃鹰扬将军,有权辅助潍城府衙维护治安!得知你这恶徒在此行凶,事急从权,骑马前来,自然不算触犯律例,”,张曼成冷声道:“倒是你,你杀我有功将士妻儿,今日必不与你干休!” 小疯子撇了撇嘴,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我有军令在身,谁敢挡我,按延误军机罪论处,”,稍顿一下,他舔着嘴唇儿,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也就是说,我可以将你、将你身后的所有人——全部斩首!” 张曼成看到那块令牌,面色大变,在马上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对那块令牌主人的敬畏,但他却没有因此而退让,冷声说道:“那你就试试吧!延误军机的罪名我可以背下,但你杀我有功将士妻儿,寒了天下将士的心,绝不容你如此离开,必须给个交代!” 这位鹰扬将军倒是有些脑子,杨文心中暗道:小疯子拿军令压他、威胁他,他便反过来占据大义,挟天下将士之威来反压鞠言,若鞠言今日不认错,不给个交代,只要事情传将出去,形成流言蜚语,哪怕他有个兵家唯一现存圣人的座师不会死,将来也别想在兵家、在军队混。没有人愿意跟随一个杀害有功将士妻儿的人,哪怕他很强大。 小疯子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转过身对杨文一笑。 这一笑很是诡异,杨文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感觉到了鞠言的杀意! “贼子尔敢!!!” 眼见鞠言手上附着文力,速度飞快的向杨文的脖颈砍来,张曼成怒目圆睁,大叫不已,手中战刀挥舞而来,直奔鞠言,意图围魏救赵。 比较可惜的是,张曼成的速度比鞠言差了很多,很多。 第一百六十五章我很中意你 小疯子当着张曼成的面儿便要袭杀掉杨文,这已经绝对不是不给面子的问题,完全就是赤果果的蔑视与打脸。张曼成那张黑脸如今气的都已经红的如同关公,偏偏他现在根本跟不上小疯子的速度,提前阻止小疯子的行动,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的心酸。 张曼成年纪不小了,足有三十六七岁,可谓正值壮年。他修的是兵家,而且还是个进士修为的鹰扬将军,按道理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出色地存在了吧?要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与鞠言那个小疯子一比,张曼成就是那个得死、得扔的东西。 张曼成看得出小疯子同样修的是兵家,而且实力恐怕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线,心中怎能不酸?没嫉妒得发狂,都已经算他心性良好了。杨文是张曼成很看好的部下,不管他的身份是不是什么世家弟子隐姓埋名的来磨砺,眼看着就要在自己眼前身陨道消,他心里又怎能不五味杂陈? 鞠言是个小疯子,他完全不会考虑杀死杨文的后果,他只会想现在不杀掉杨文,那将来杨文势必会成为他的仇人、大敌。为了杀掉杨文,他更不会顾及身后的三千鹰扬军。手持总督令牌,量他们鹰扬军也不敢奈我何!这是小疯子心里盘算过的。 爆发性的力量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杨文嘴角泛苦,他现在别说是挤压出一丁点儿的文力,连挪动身体都很费劲,所以能够站着。他也是将全身的力量完全放在当做拐杖的文辞枯木上。小疯子来势甚快。杨文就算想躲。恐怕也难得很呐! 要死了么?还真是有点儿不甘心呢!小疯子那张俊美的脸愈来愈近,杨文甚至能够看到他眼睛中的狰狞、鬓角上的青丝飘零:罢了!罢了!就这样去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又有多少人与我一样都没能成长起来…… 杨文闭上眼睛的时候,鞠言的脸却在一刹那间表情惊诧。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杨文的身后忽然无声无息的多了一道巨熊般的健壮身影,一道金色的残影与无限杀意直奔鞠言。将鞠言硬撼飞出去。那金色的残影其实是柄刀,很大的刀,如同一扇门,小疯子还是显得小了些,苍蝇一样。 “砰!!!” 金铁交鸣,烟尘四起。 杨文睁开眼睛,头都没回,仅仅是看了眼那柄金色的虎头刀,便知道来人是谁。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我现在与你们再无瓜葛了。典白熊。” 典白熊站在杨文身后,杨文在他那雄壮的身影映衬下。小孩子似的。他裂开大嘴,憨厚的笑着道:“你跟王府没了关系,但不代表与我们没了关系,我……是你二兄啊!”,稍顿一下,大白熊继续说道:“我从前说过的,谁敢动你,我杀他全家。” “这话不像你说的,我记得是大兄说的。” 杨文同样咧嘴笑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一边的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智海抽干留下的后遗症显现无遗,杨文虽然是在笑,可额头上滚滚而下的豆大汗珠儿,已经表现出他现在并不是表面儿上看起来那么潇洒,他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的确,这话是大兄说的,大兄英雄了得,说起话来自然要比我与苟子硬气,”,典白熊抿了抿厚重的嘴唇儿,盯着小疯子看,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从来都只会胡闹,没想到不过去年八月开始修文道,如今便可以有伤小疯子的能力……如果是从小呢?” “那我会死的很快!你知道的。” 杨文轻飘飘的解释让大白熊情不自禁的点头,是啊!当年形势复杂,圣皇除去金鹏王后野心倍增,想要搞垮帝国最后的一个异姓王,如果不是杨文胡闹,一副纨绔的令人不敢侧目的样子,以圣皇多疑刚愎的性格,能容忍靠山王至今焉?只不过,杨文装作纨绔的日子实在太长,长得几乎让人以为那是真的,连典白熊自己都信了。 “让我来猜猜你是谁?”,小疯子被拍飞出去,衣衫不乱,依旧气度斐然,笑嘻嘻的盯着典白熊,又在杨文身上扫来扫去,桀桀怪笑,指着杨文说道:“你若能给武文候府一个交代,我便给今日之事一个交代!你若不能,也就没资格与我说三道四,因为你自己的屁/股都不干净,没资格!” 鞠言是个怪杰,聪明得很,寥寥数语就将杨文的身份点破,侧面的告诉杨文与典白熊,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不仅如此,他还利用杨文从前做过的事儿,反将杨文一军。你不是要我对今天的事情负责吗?那你为什么不对原来的事情作出解释呢? “我现在只代表我自己,原来的一切已经再无干系!”,杨文面无表情的说道。 小疯子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骗鬼啊!你当我信?谁不知道你们家就你一根独苗苗儿?嘁!无论你怎么解释,你将来都得回去,全天下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难不成就你自己不明白?别逗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对不对?” 如果典白熊不出现,或许杨文的话鞠言还相信,偏偏典白熊出现了,恰恰证实了靠山王府不会放弃杨文。别说杨文如今还算不错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杨文是坨屎,只要他还是靠山王府唯一的男丁儿,靠山王府就势必保他安危,等靠山王逝去,让他回家继承王号。 典白熊?杨文?当典白熊出现的那一刻,张曼成也明白了,此杨文就是彼杨文!典白熊不认得张曼成,但张曼成对典白熊却是闻名遐迩,毕竟靠山王府是帝**队中的五大派系之一,张曼成同属于靠山王府麾下的人,他怎会不识得自家派系中最重要的人物? 帝国对南蛮战事的总督,代表着南方交州、扬州、苏州、荆州以及蜀州这五州的南方将领派系,维护着南方将领的利益。帝国对北蛮战事的君候,代表着幽州、并州、辽东州、冀州四州的北方将领派系。以兵圣孙家为首,吴家、白家、蒙家等等兵家世家的世家派系。集合金鹏王旧部,全面维护寒门将领派系的文成侯派系。从帝国开国初期至今仅存的异姓王,也是天下最大的势力之一的靠山王府,代表着帝国开国至今余存下来的勋贵派系。这便是帝国数百万军队,数万将领的派系组成。 张曼成的先祖在开国时是个没品级的杂牌小将,也是从当年那个波澜壮阔的乱世大时代崛起的人物,虽然并不大,可也确确实实属于开国的勋贵之一,在金鹏王的倒塌后,能够率领且可以率领勋贵派系的只有靠山王府,不投奔杨家投奔谁?难道是那个白眼狼文成侯吗? “别的且不说,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给出个说法!”,典白熊打破了宁静,手中板门似的虎头刀指着小疯子,眉目阴沉,龇牙冷笑:“你说想让我家弟弟给你做奴?哼!我看你已经不是疯了,而是疯的开始狂了!给你做奴,你以为你是谁?圣人吗?” “我之前有不知道他是谁,不知者不怪嘛!”,小疯子摇头晃脑,笑嘻嘻的插诨打科:“况且,谁知道我未来会不会成为兵家圣人呢?好吧好吧!怕了你总行了吧?要不要我给你磕两个响头?当然,我也可以代替我师父给你磕两个嘛!” 小疯子的座师是谁?当世兵家唯一的圣人!虽只是半圣,但兵家人素来战力卓越,据说那位半圣有着堪比亚圣的力量,而现存的亚圣有几个?只怕一只手都可以数的清楚,每一个亚圣都是决不能招惹的存在,哪怕以靠山王府的能量,都未必够格。小疯子不愧是小疯子,居然来了句代替师父磕头,谁敢受?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很久…… 杨文盯着鞠言的眼睛,说道:“白骨岭!白骨岭猎杀!还有半年期。届时,那里会云集人族、蛮族乃至妖族的所有天才,你我之间的事情,就让你与我单独解决。我若死在白骨岭,没有任何人会怨你,你若死在白骨岭,也不要找我的麻烦,同意?不同意?” “啪啪啪……!” 轻快的拍着手,鞠言一脸的赞叹,说道:“我很中意你啊!就这么干!谁说话不算就是王八!不过……半年?你确定?以你现在的修为,距离我还差得远啊!” “我有信心!”,杨文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无所谓啦!”,小疯子撇撇嘴,大咧咧的问道:“要不要击掌为誓?不用的话,我可要走了,军令在身嘛!” “跟你击掌,我怕脏了自己的手!”,杨文冷哼不已。 小疯子翻了翻白眼儿,不以为意。好像类似这种长的俊美如女子般的人都是这个德行,脸皮厚得吓人,金玉候潞尤嘉是如此,小疯子鞠言也是如此。 第一百六十六章天下十九州 小疯子走了,大白熊也走了,连带着张曼成也仅仅是慰问一下被杨文打晕刚醒来的老秋几句,留下几十两银子,带着鹰扬军也走了。张曼成很清楚不该问的别问,能做贪官的家伙从来都不是傻蛋,他知道,哪怕自己不闻不问,对杨文只当常人待之,名字也会传到靠山王的耳朵里,让靠山王府承一份情,那可比银子、名头都管用的多。 杨文脚步踉跄的走到老秋身边,看着抱着自己的妻儿痛哭不已的老秋,叹道:“我没能耐,暂时不能帮你报仇雪恨……” 从最初失去理智的暴怒醒悟后,再看那个大摇大摆而去,连三千鹰扬军都丝毫不放在眼中的身影,老秋哪里不明白、不清楚?那贼子来头定然不菲,绝不是自己这等升斗小民可以去招惹的,能保下来一条命,都已经可以说是极度的幸运,托了杨文的福。 泪水模糊,老秋挣扎着跪倒在杨文身前,凄惨的说道:“伍长有这份心,小的已经感激不尽了。那恶贼来头甚大,伍长莫要为小的招惹了祸事,只可怜四娘母子……呜呜呜……天啊!你怎么就不睁睁眼?看看我们这些可怜人啊!” 杜鹃啼血般的声音,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哪怕是那些存心看热闹的人心中也不禁艾艾。 杨文长长的一叹,在地上找了半天,找到了小疯子留下的几张银票递给老秋,道:“拿着吧!回去给嫂子操办操办丧事,生着你没能让他们娘俩儿享福。死了不能寒酸着。”。顿了下,杨文说道:“我要回去调养调养……噗……” 话还没说完,杨文一口老血喷出好远,面色煞白的厉害,身体摇摇晃晃,要不是吴英那小子足够机灵扶住了他,只怕杨文少不得载个狗啃屎。小疯子武力了得,除了杨文爆发的最后一击让他受了丁点伤外。其余都是杨文单方面的被暴揍,伤势如今已然压制不住。 “吴英,你也去帮忙把嫂子的尸身敛走吧!”,杨文深吸了口气,小声地对吴英说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去吧!我没事儿。” 老秋是个很不着调的家伙,别看他现在好像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没准儿过会儿想开了,加上手里如今有了万两银子,他就不会在意妻儿的死。转身投进骰子馆去赌博。其余的几个人杨文也不怎么信,要么是与老秋一丘之貉。要么就是好/色/好/票,唯有吴英可以相信。 杨文自问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为了一个烂赌鬼与天下风头正劲的少年英杰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这可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总之,如果老秋辜负了他的好意,敢去赌博,他就敢打断他的腿,今后再不管他,因为那已经没必要。 “明白!” 吴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该做什么。杨文今天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武艺令吴英极为赞叹、敬仰、佩服,在他心目中,这才是一个为将者应该做的,如果自家将军连自己手下都维护不了,那让手下怎么去跟随将军冲锋陷阵,舍生忘死呢?当然,杨文现在也不过是个百夫长、伯长。 独自一人走在回军营的路上,杨文也开始琢磨起来,不琢磨也不行,他现在需要提高自己的战斗力,提高自己的文道修为,并且在半年之内成长到足够与小疯子抗衡。不然,白骨岭就会是他杨文的丧身之地。白骨岭猎杀的惨烈,可是非同寻常的。 帝国交州边疆有一道巨岭,名曰“白骨岭”,这道山岭白骨皑皑,怨气冲霄,那是因为那条山岭是足足一百三十余万的妖蛮葬身地……由杀神白起倾力制造。 在秦帝国之前,人族的地盘不过九州,及司隶州、青州、徐州、冀州、并州、兖州、蜀州、荆州、扬州,而到了秦帝国,这个地盘扩大到了一倍有余,称天下十九州。西北的凉州、雍州、燕州,北方的幽州、赵州、辽东州,南方的苏州、交州、汴州,临近蜀州的汉中州共计十州之地,全都是那个时候被开拓出来的。千年来分分合合,到了唐帝国,再一次一统。 交州是白起亲手从妖蛮手中强势夺来的,为此杀了一百三十余万的妖蛮,导致了白骨岭的出现。很多年前,白骨岭上出现了不属于妖族、不属于人族、不属于蛮族的白骨兽,据说那是怨气形成的。而为了能够压其他两族一头,每隔三年就会有白骨岭围猎的出现,那是相当于进士修为下,年轻一辈的较量,比猎杀的白骨兽多寡论输赢,但其实三族之间的相互猎杀才是最凶险的。 今年又到了白骨岭围猎的时候,只要对自己有信心的人都可以前往参加。按照以往的规则,无论谁死在里边,他的家人、势力都不准去追究。另外,没有好处的事儿谁也不会干,在里边能够获得好名次的人,都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人族这边有孔圣世家于庄圣世家出奖品,妖族那边有龙宫,蛮族那边有蛮尊…… 文道修为并不是说努力了就能增强,也不是说杀的人多了就可以升级,要有一定的天分,要有自己的理念,要读书,要读懂书,如此才能通过引动天上那条文力长河的文力来不断的增强自身。说起来好像很容易,但实际上做起来却非常难。 “咳咳咳……” 又是好一阵子的咳嗽,杨文蹲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身,心里不禁咒骂起已经逝去的松风道长,干嘛占卜占的那么准?说我多灾多难,我就多灾多难起来?大爷的啊! “吧嗒……吧嗒……” 脚步声靠近,杨文一抬头,看到了几个人的腿,站起身,却是几名看起来颇为彪悍的家伙拦住了自己。 挑了挑眉毛,杨文问道:“几位拦住我的去路作甚?” “杨公子!有人请你过去一叙!”,为首一人拱了拱手,颇为客气的笑道:“我们并无恶意,而且那位也是您的大熟人。” “大熟人?” 杨文蹙着眉头,他来交州的事情极少有人知道,更何况他在交州这边…… 被请进一座豪华酒楼的包间里后,见到那个人,杨文忍不住绽放了笑容,笑道:“倒是忘记了,你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啊!” 那人懒歪歪的倒靠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的说道:“您是贵人多忘事,也是……贱!好好的靠山王世子不做,偏偏跑到这种破地方当什么大头兵。就算是当大头兵你也说一声啊!不知道咱弟兄在交州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嘛!可以让你去押运辎重,好歹安全点。别等哪天上了战场,丢了小命儿。” “滚你大爷的乌鸦嘴!”,杨文毫不客气的坐到位置上,笑骂不已:“北宫,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 请杨文来的正是多时不见的北宫伯玉,这厮看样子混的也不咋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儿的,貌似是被揍得,那双死鱼眼都无神的厉害。听杨文如此问,他就忍不住哭丧着脸,差点没哭出声儿来,要说这货也算是个小硬汉,不至于如此啊! “别提啦!我算是被我那个座师坑惨了!动辄打骂,还他娘的偏偏往脸上招呼……” 北宫伯玉是大吐苦水,稍带着欺师灭祖的问候了自家漂亮师娘几句,还有那位座师的祖宗十八代直系女性亲属,足见他对那位座师的怨念有多深。 不过—— 杨文觉得……突然间幸福了好多呢!瞧瞧北宫伯玉身上那些伤,感觉自己活的真是太好了。 吐够了苦水,北宫伯玉又深情的拉着杨文的手,道:“拉兄弟一把啊!” “拉你一把?我还不知道找谁呢!”,杨文摇头叹息,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说道:“半年后我就要去白骨岭跟小疯子一决生死,干他娘的,你呢!帮我一把去?” “我看你是疯了!比小疯子还疯!干掉他?”,北宫伯玉翻着死鱼眼鄙视不已,见杨文的神情不似作假,惊叫道:“你认真的?” “那我跟你说屁呢?没告诉你就在刚刚我还跟他作了一场,差点没被他干掉吗?”,杨文不悦的哼道:“怎么发现你越来越不靠谱呢!被你那位座师打傻了吧?” 北宫伯玉挠了挠脑袋,说道:“可能吧!最近挨揍挨的厉害……先吃点东西吧!鹰扬军的伙食我早就知道,张曼成口味太重,估计你锦衣玉食的惯了,受了不少苦头呢!来,尝尝这个,话说,你还灭了武文候府?这种事儿也不说叫我一声,柱柱香给你拉来一票人马啊!” “那是临时起意,再者说,你武威候府有多少能量?能兜得住这种事儿?”,杨文摇头叹道:“要不是我那位大兄罩得住,单刀匹马的砍翻了镇江王李彪,把他的脑袋带回了洛都,只怕不定还有多少人追着我喊打喊杀呢……” 今日无更,明天爆发。 rt,抽不开身…… 第一百六十七章半儒元兴令 杨文变了很多,这一点北宫伯玉能够感觉出来。不,或许表面上就能看出来。曾经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靠山王世子如今变得低调了很多很多,虽然那长久以来养成的高贵气质依旧逼人。俭朴的装素,更加深沉的眼神儿,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杨文在改变自己。 北宫伯玉自己也变了很多,他现在看起来很疲惫,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累累,更是因为心境的变化,他被自己的座师折磨惨了。还有就是他现在的名字,叫做“萧伯玉”,早在几个月前他就被过继为萧无道老太监当义孙,可是,血缘上的关系怎能轻易断绝? 两三杯酒下肚,杨文的脸上出现了病态的嫣红,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不想起来。长叹了口气,他对自己唯一的挚友问道:“北宫,我不明白。”,迎着北宫伯玉无神的死鱼眼,他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三姐死了。因为我考虑不周,连累了她……杨雄明明可以救她的,可他却要为了给我个教训……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难道三姐就不是他生的了吗?难道亲情就那么廉价?” 三月前的事情很轰动,连北宫伯玉也听说了些风言风语,他不知该怎样去劝杨文,难道要告诉杨文王侯之家多无情?也是,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貌似也挺管用的,自己哪有资格去劝他啊。北宫伯玉脸上泛起苦涩的笑容,那种笑容充满了无奈,与杨文的表情一模一样。 “唉……” 长长的叹了口气。北宫伯玉说道:“我也不明白。但想想其实也很简单。你们家老爷子年龄大了。你是他晚年得子,而且自幼多舛,多年来都没有作为靠山王世子的自觉,他无非是想通过此事让你觉醒,让你成长,让你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接过他的位子,成为新的靠山王。” 顿了下,北宫继续道:“别说什么你已经与靠山王府断绝了关系。谁他娘的信啊?这话你自己说出来估计自己都不信,你的家人、你的亲人都在王府……你也是唯一能够继承靠山王王号的人,就算你将来不想继承王号,只怕附着在靠山王府麾下的人都不会同意,绑,也要将你绑着去做王爷。” 北宫伯玉说的没有错,靠山王府发展至今,所代表的实在太多。为何多年前三大异姓王之一的金鹏王被天家玩儿散了,天家却不敢动靠山王府?圣皇却不敢动靠山王府?就是因为靠山王府所涉及到的利益网络太过庞大。帝国开国勋贵的领头羊、帝**方五大派系其一…… 杨文把玩着手中的小酒盅,没有答话。像是在想什么,好半天他才醒过神儿来。摇头叹息:“你说得对,可我就是不理解。” 杨文明白,却不理解,这并不矛盾,只能说他还没有狠下心肠,还没有做好作为靠山王的准备。 沉默了许久,杨文问道:“你呢?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现在也跟我差不离?烦心什么?是不是因为你过继给萧老太监的事儿?” 北宫伯玉点了点头,蹙眉道:“是,我不是后悔被过继,只是觉得……自己的付出有所不值。” “嗯?什么意思?”,杨文扭起眉头。 北宫伯玉苦涩的笑着,说道:“你是靠山王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继承人,唯一,代表着非你莫属,什么都是你的,你可以给别人,但别人不能动。我不同,或者说大部分的王侯家都不同,每个王侯家里都子嗣颇多,直系的、旁系的,嫡出、庶出,分出好多等,就拿武威候府说吧,不算我,尚有男丁四个,姐妹七八位,这还说的只是嫡出的直系,我从前那位老子的儿子,四个人,但侯爷的位置,只能有一个人继承呐!” 这就是现实,侯爷的位置只有一个,哪怕北宫伯玉的那四个兄弟想要兄弟和睦都做不到,因为他们的母亲、母系支持者都想独占鳌头。简单的来说就是利益纠葛,只要是个人就有贪心,谁不想多拿一点?谁不想多得到一些呢? 不用说,杨文也明白北宫伯玉一定是为家里那几个弟弟感到忧心,或者是北宫家出了什么事儿,但北宫伯玉的家事杨文不便多过问,只好岔开话题,笑道:“别管今后怎样,至少我现在依靠自己的力量,已经在鹰扬军站稳了脚跟儿,都已经成为伯长啦!嘿嘿!你小子都在忙什么?要不要过来帮帮我?长这么大,我还从未觉得谁有你跟我这么顺心呢!” 北宫伯玉咧咧嘴,又开始骂咧上了:“我那位座师就是个……就是个你说的那个二货,娘的!简直让人无语!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他就让我饿着肚子去帮他打猎!他吃,我看着,他坐,我站着……别不敢相信的样子!真真的!他还不吃一般的东西,非要吃妖族!难伺候的很,稍有不对就他娘的动手揍我,奶奶的。” “哎!对了,我记得上回问过你,你那位座师是谁,你告我忘记问,这回知道了吧?”,杨文忽然想起了这事儿,笑着问道:“说来听听。” 北宫伯玉郁闷的直吸凉气,缓缓的说道:“你应该知道他,元兴令。” “谁?” “元兴令!‘半儒’元兴令!” 在北宫伯玉强调了一遍之后,杨文摸着鼻子,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道:“呵呵……” 元兴令的大名杨文当然听说过,这人也是儒家有名的大儒,不过关于此君最为著名的却不是他的大儒名头,而是他当年的一番批儒言辞。此君向来觉得儒家教义迂腐,常常说自己学习儒家典籍只学一半,所以有了个“半儒”的绰号。 当然。此君也很厉害。儒兵双修曾经还在兵部任职。对妖蛮多打过几回漂亮仗。对于他的评价,书院院长陆九渊说的是“大义无损,小节有亏”。总的来说,那是个很复杂的人,北宫伯玉跟着他能学到东西,可也要吃些苦头,因为那位“半儒”就是个二货,要不是二货。当年也不能干出来那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 最为著名的就是某个将军的女儿要出嫁,帝国有习俗,新郎官儿前来迎接新娘时要被棒打,大意为警告新郎官儿好好待新娘,然后,那位“半儒”觉得有趣儿,也跟着去打,不想想,他可是大儒,新郎官儿哪里受得了?一棒子被撂倒。直接打晕了过去,在场的人全都看傻了。后来那位新郎官是死活不肯娶新娘。闹出了好大的笑话。 “他这几个月来带着我游学,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太馋,想要吃尽天下美食,害得我腿儿都跑细了!”,北宫伯玉嘟嘟囔囔个不停:“天知道他兴趣儿爱好怎么那么多,娘的!真是受不了!当初觉得他是个大儒,兵家学问同样精绝,哪想到会这样……” 杨文同情的看着北宫伯玉,口不对心的劝道:“好歹是你的座师,也是少有的能人,你应该高兴……呵呵呵……” 北宫伯玉:“……”,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他这次带我回南疆,也有让我进军队磨砺的意思,既然你在鹰扬军混得不错,我当然也要跟上啊!”,北宫伯玉笑道:“天下局势这么复杂,我自问成不了强者,也只能抱住你这位强者的大腿生存下去啦!怎么样?带不带兄弟一起玩耍?” 几个月来郁结的气好像一扫而空,杨文笑道:“当然!不带你带谁?至于强者……我现在恐怕还算不上,小疯子那种才算堪堪到达强者的边缘吧?” 提及小疯子鞠言,北宫伯玉就开始撇嘴了,摇头道:“那个王八蛋比我那座师都可恨!” “你认识他?”,杨文问道。 北宫伯玉龇牙咧嘴的说道:“能他娘的不认识么?都是在南疆这边混的,他现在在总督大将军麾下做事,我爹武威候也是,难免碰上面……这厮就是个贱人!贱得要命!要不是实在打不过他,我一定天天把他吊起来打才解恨!哼!” 的确,杨文刚刚与鞠言接触过,想想还真是,这货不仅疯狂,还天生带着一股贱兮兮的气质,想想都觉得恶心,让人想揍他。 在酒楼呆了好长时间,杨文才与北宫伯玉分别,要回军营。而北宫伯玉还得回去请教自己的座师,看看能不能能把自己塞到鹰扬军里去,这种事情他现在自己做不了主。 ``````````````````` ```````````````````` 西凉,张掖王城。 靠山王杨雄疲态尽显,已经没有前几个月那种宝刀不老、策马天下的感觉。事实上杨雄很早就觉得累了,身体撑不住了,只是杨文还未成长起来,至少在外人面前他还要保持自己虎老雄风在的样子,震慑那些恨不得将靠山王府撕得粉碎的人,为这个家,保驾护航。 杨雄的身前坐着三个女人,小女儿杨素素,二女儿杨眉儿,以及大女儿杨静。 早年嫁给章贤太子的杨静年龄较大,已经三十余岁,正是成熟的年纪。她是已故章贤太子的正妻,是正经的太子妃,穿着一身儿雍容华贵的衣服,的确是有那个架势。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却毫无表情,眸子里尽是不化的冰寒。 诈死的杨素素抿着嘴唇儿,看着手里典白熊从交州传回来的信函,嘴角泛起丝丝微笑,递回给杨雄,比划道:他已经振作了。 杨雄揉了揉眉心,紧了下身上的狐裘,叹道:“小混蛋啊!连母亲大人的寿诞他都不参加。” 杨家老太君今年过九十九大寿,前些日从洛都城回了老家西凉,老太太有些受不了西凉的苦寒,过完寿辰就回到洛都了。老太太的寿诞办的很隆重,九十九,是个吉利的数字。值得大操大办。不说杨家、依附在杨家麾下的人。连一些平常素无交集的世家都给老寿星送了大礼,天后更是赐下一颗用上等美玉雕刻的寿桃……光是礼物就堆满了七八个大屋子,可见当时的热闹。 为章贤太子结庐守孝三年,杨静对章贤太子的死还有些耿耿于怀,如今没了丈夫,她将自己全部的感情全部投入到自家宠爱的弟弟身上。孝道有言,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长姐亦然。杨静的年龄比杨文大了十几岁,足可以做杨文的母亲,毕竟帝国许多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成亲的都不在少数。 “就让他在外边这样吃苦?还被人侮辱?”,杨静柳黛紧蹙,不悦的说道:“文儿自小体弱多病,南方天气湿热,他怎受得了?都怪你们!非要演什么戏!不行!赶紧把他接回来!你们要是不愿,我亲自过去!这办的都是什么事儿?有这样对自家孩子的吗?” 相比于心计多的杨素素,女中豪杰的杨眉儿,杨静是个很普通的贵族小姐。她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她现在只知道自家弟弟在外边受了欺侮。埋怨杨雄心狠。 杨雄挠了挠花白的头发,叹道:“他现在已经大了,静儿,你不能总这样溺爱他!也是时候让他知道外边的难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白骨岭,文儿主意正,说要去,那一定是要去的,可白骨岭那种地方危险太多,还有莫名的力量,让包括大儒以上修为的人进不去,不弄呢干重保护他……” “白无双,蒙坚,花玲玲,有他们三个就足够了!”,杨眉儿说道。 封号止戈郡主的杨眉儿从来都是这样,冷冰冰的样子,话都不愿意多说。 “不是有暗卫么?”,杨静道:“就三个人哪能行?再者说,白无双还有那个蒙坚也不是咱们杨家人,谁知道他们会怎样,不可信!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要是文儿少了一根汗毛,我就找你们算账!” “算账?你还真敢说啊!”,杨雄无奈的苦笑,这是一家人说的话吗?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本来找你们是想问问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可倒好……算啦算啦!眉儿!陈蓉蓉呢?” “文儿出走,她很生气,现在已经一统凉州内的响马,正准备对雍州的响马动手,”,杨眉儿停顿好久,补充道:“很不错。” 能让杨眉儿如此评价的人不多,天下第二的霍凌云算是一个,蜀中五虎将之首的关君山算是一个,除此之外,这时她说的第三个人。 杨雄笑了笑,道:“当然不错!陈庆之的后人怎会差了?她可是有帅才的!被文儿放了鸽子,她心里一定很伤心吧?” 摇摇头,坐正身体,杨雄正色道:“素素,接下来的时间内你不准再出现了,暗卫!你要全力接手暗卫!眉儿,我需要你坐镇西凉,东边妖族异动,天后要我过去,我要抽调兵马三万,乌涂死了,西狄蛮族暂时乱作一团,但它们很快就会角逐出王者,觊觎中原,还有汉中王、蜀王那边,一定要密切关注,万不能马虎!静儿,你回洛都,照顾好老太太,老太太……身体愈来愈差了。” 杨家三姐妹齐齐的点头称是。 ````````````````````` `````````````````````` 洛都城。 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天后走路都变得困难,而且每天都要吃很多东西,她现在就在百花殿内很没吃相的吃东西,吃得很香,时不时的还温婉的笑着看一眼自己的大肚子,完全没有垂帘听政,杀伐决绝的冷厉样子,若是叫外人瞧见,定会大吃一惊呢。 “才四个多月就跟快要生了似的,真是累啊!”,天后感叹的笑着。 公孙那小小的脑袋从花丛中钻了出来,憨憨的笑着,说道:“不是叫太医看了嘛!那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哟!当然看起来大一点呀!要是生出来一龙一凤就更好了,您说是不是?” “咯咯咯……” 天后掩嘴轻笑,长长的呼了口气,严肃的说道:“我对外宣称这是圣皇的遗腹子,好像效果并不明显,坊间尽是些污秽的传言,以何处之?” 公孙嘟着小嘴儿,笑嘻嘻道:“该抓抓,该杀杀,那无非是有些人想要扰乱您的心绪而放出来的。他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自己不要乱,”,顿了下,她接着很正经的说道:“况且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嘛!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坊间传言天后不守妇德,耐不住寂寞,圣皇还活着的时候就给圣皇戴了顶绿油油的小帽子,以致珠胎暗结……这些都是真的,但公孙却做出一副别人都是在说瞎话的样子,着实令天后诧异了下。很快,她又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肚子里的孩子是圣皇的遗腹子,又怎样叫别人相信?正如她当初对圣皇所言,“天下万民都是你的儿女,我肚子里的自然也是”。 ps:ps:第一更,五千字大章,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第一百六十八章令行则禁止 三日后。 还是新年伊始的第五天,因为四处捣乱的南蛮,守护潍城的大军不敢有丝毫放松,每日操练如旧,如火如荼。不过,毕竟是新年,很多士卒明显不在状态。帝国的军队很复杂,而且有为了防止军方做大的原因,当年圣皇进行过南兵北调、西兵东调等等行动。许多在潍城的士卒并不是本地的人,思念家乡、思念亲人,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在状态,有些人,明显就是状态太好、太过兴奋。比如说,鹰扬军里的就有那么百来个人闹腾个不轻。有的在一起赤着膀子摔跤打斗,有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还有的围在一起打骰子赌博。这些人有个共同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个刺字“罪”,这说明他们从前都是犯过帝国律例的人。 这就是“死士营”,或者说从前的“死士营”,按照帝**队的编制,他们这百来个人,只能算作一伯。年前的那场大战让潍城的左翊卫损失巨甚,所以鹰扬将军张曼成不拘一格的将潍城大牢里的死囚犯捞出来两千多人,让他们戴罪立功。如今,那两千多人只剩下这么百来个人。 死士营的人个个悍不畏死,所以现在已经成为了正式的帝国士卒,享有军饷、军功等等权利。事实上张曼成也是怕这百来个从两千多人中活下来的最恶之人,放出去后为祸,半强制的将他们留在了麾下。至少这些人还感激张曼成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愿意为张曼城效力。 为鹰扬将军张曼城效力是一回事儿。但是为听别人的话又是一会儿。所以这些人连续挤兑走了三四个伯长。他们也是唯一没有伯长率领进行操练的队伍。不仅如此,这群捡了条命回来的家伙还不守规矩,尽干一些违反军法的事情。 “哗啦啦……” “大大大!大啊!” “小!小!小!哎呀!又他娘的是大!” 骰子在碗里旋转着,十几个大汉叫嚣不停,眼看着碗里的骰子再次没被自己押中,齐齐的叹了口气,不少人更是马咧个不停。 “不玩了不玩了!总他娘的输!下个月的军饷都预支出去了!黑头!你丫是不是出老千了?”,一个叼着草棍儿。两手空空不修边幅的邋遢大汉郁闷的说道:“怎么没回你做庄我都输?啊?” 收拢散碎银子的大汉皮肤很黑,尤其是那颗光头,好像被火烧过,狰狞的可怕,他咧嘴笑着道:“是你自己手气不好,怪别人作甚!你看看其他弟兄,不也有在我这里赢走银子的吗?出老千?我要是会那个,还跟你在这里噉瑟什么?直接去潍城最大的赌场走上一圈儿,赢两个娘们儿回来啦!木头!到时候我一定分你一个!” “去你大爷的!”,邋遢大汉木头笑骂了句。懒洋洋的倒靠在用来赌博的桌子上,说道:“哎!你们听说了没?张将军又要给咱死士营派遣伯长。不知道这会是什么货色。第一回来的那家伙连三天都没撑过去,第二回来的好点,五天;第三回的又强一些,七天。第四回……我都不稀提他,一天就吓尿了!软蛋怂包一个!” “杨文!我知道他的名字,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人,”,黑头笑了笑,摇头道:“这回这个恐怕不大一样,前几天跟虎蛮人那场遭遇战,就是他斩了虎蛮头领的脑袋,别看人年纪小,能耐着呢!张将军很看重他,你们也千万别太过分,毕竟那是文人,不是咱们这种大老粗。” “文人?文人又怎样?要么说怨我家老子没能耐,不然咱现在说不得也是个文人呢!”,木爷不忿的“嘁”了声,转头道:“真的有那么厉害?咱死士营好些日子都没上战场了,你听谁说的?不是吹牛的吧?” “这事儿还能有假?昨个儿鹰扬军全体出动的事情你也知道吧?就是为了他!”,黑头反驳道:“那个烂赌鬼老秋的妻儿被撞死了,还是人家给出头,要了一万两银子的赔偿!仗义的很!就凭这一点,你们也不能为难人家!再说了,你凭什么为难人家?我去看了那片,都被夷为平地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看啊!那少不得是个秀才、举人的,捏死你就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举人?” 不仅是木爷,连周围的人都惊呼一声,在他们眼里,鹰扬将军张曼成那就是战神,张曼成是进士修为,比他差点的举人,那也是天人了! “给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别干傻事儿,懂了不?”,黑头收拾好了东西,一抬头,看到军营远处走来的消瘦身影,道:“人来了!” 与小疯子火并,杨文受了不轻的暗伤,养了三天才算是将将巴巴的好的差不离。今天是他上任伯长的第一天,本来起的挺早的,却因为死士营是游离在鹰扬军体系外,连军营都单独建设的,找了好半天才算是找到。远远地他就看到那群放浪形骸的士卒,干什么的都有,着实不像个样子。 走进军营,杨文扫视周围几眼,径直奔向军营中的一块大石头,蹦了上去,喝道:“我是杨文!是你们的伯长!现在,集合!” 统兵作战,统兵与作战要分开来,只有先统领兵马,才能够去作战。杨文现在要做的就是统兵,但统兵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刚收拾好赌博用的骰子与银子的黑头听到杨文的话,第一时间便向杨文跑去。想来他在死士营里有些名望,不少人都跟着他,可并不是所有人,许多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对杨文的命令爱理不理,甚至完全无视。该做什么做什么。 百来人。站到杨文身前的还不足一半。 如此结果着实令杨文不高兴。蹙着眉头喝道:“我是杨文!是你们的伯长!现在,集合!” 这是他喊得第二遍,稀稀拉拉的又来了几个人,多数人依旧对他的命令视若罔闻。 杨文喊了第三遍:“我是杨文!是你们的伯长!现在,集合!” 这次没有人过来,停顿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杨文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冷漠的说道:“在我喊第一遍就来的人站出来!” 以黑头为首的二十余人站了出来。将杨文喊了第二遍才跑来的人晾在原地。 杨文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道:“带着银子去买些酒肉回来,这是对你们的奖励,”,转过头来,杨文看着那些自己喊了第二遍才来的人,道:“自己去领十军棍!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唰——!” 文辞枯木被杨文召唤出来形成剑,他跳下巨石,回身就是一剑,那块巨大的石头瞬间被斩作两段。哗啦啦的倒了一地。所有人都被这突兀的一幕骇了好大一跳,眼见杨文眉目阴沉可怕。谁又敢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呢? “领完军棍,跟着他们去吃肉喝酒!”,杨文吩咐了一声,接着喝道:“事不过三!我也不开口叫你们过来了!现在,我给你们不过来的人两条路,要么,自己去令三十军棍,给我绕着军营跑十圈!要么……我杀了你们,以正军法!不要怀疑我的能力,也不要怀疑我的决心,我,你们惹不起!” 军营里静的可怕,好半天,几个胆小的自己跑向辕门外设立的军法处,但更多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很好!” 杨文冷笑一声:“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帝**法十七禁令五十四斩,恭喜!你们将获得以身试法的好机会!” “唰——!” “骨碌碌——!” 脚下一踏,杨文整个人鹞鹰般蹿了出去,对着距离自己较近的人,挥手就是一剑,直接将其斩首,接着便奔向下一个人。 “饶命!啊——!” 短短的几息时间,已经有五颗斗大的头颅滚落在地上! “真杀啊!!!” 没搭理杨文的人全都被吓的面色煞白,屁滚尿流的向军法处跑,嘴里大呼饶命。 杨文可不管那些,不听号令之人,留之何用?军营就要有军营的样子,军法不是摆设!谁若触犯,必须要付出代价!军法本就是用鲜血抒写而成的!那不是用来看的! “伯长大人!请听吾一言!” 眼见杨文对那些人还在追着杀,好像要斩尽杀绝,黑头挺身而出,拦在杨文面前。毕竟在一起搅食,是同袍,黑头不敢见死不救,也不能见死不救。 杨文看着拜倒在身前的黑头,冷冷的说道:“哦?你有什么话要说?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再加上之前还有个慢军之罪……你们这是要把军法全都犯了个边儿才甘心啊!真不明白张将军怎么会看上你们这群狗屎!” 面对杀气沸腾的杨文,黑头狰狞的脸也变的煞白,脑门儿上尽是汗水,他不敢去擦,干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初犯、悔罪……从轻。” “哦?你倒是知晓道理的!”,杨文甩了甩剑上的血迹,看向那群满面惶恐的士卒,道:“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在做什么,以前也听说过你们的事儿,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来了!一切的规矩就要按我说的来!否则!死!我敢今天杀七个人,明天就敢杀十七!不要想着什么法不责众,在我这里不管用!我的地盘,听我的!懂了么?” “懂了!懂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小声回应。 “都没吃饭还是怎么?大点声!我听不见啊!”,杨文歪着脑袋,目光阴沉的喝道:“都懂了吗?” “懂了!!!” 这一次,很齐。 “不错!还有那么点气势,我之前叫了三遍没有回应的人。自己去领五十军棍。绕着军营二十圈!其余的人。喝酒吃肉!”,杨文冷笑迭迭,看了眼身前的黑头,问道:“叫什么名字?” 黑头连忙道:“小的黑头,没有大名,这是小名,一直叫到现在……” “黑头是吗?好!带几个人先把那七个不听号令被斩首的人吊起来!警示所有人不要再犯!”,杨文交代一声。转身向军营外走去,道:“明天我会正式的上任!希望你们不要如此不堪!” “疯了!疯了……” 军营里几乎瘫倒一片。这些人可是号称最恶之人啊!可他们再恶,也不过是普通人,而杨文是文人,是能够掌握他们生死的文人! 黑头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着周围几个倒在地上的人一顿闷踹,怒骂道:“叫你们不要搅事!不要搅事!你们他娘的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连累着死了七个兄弟!该死!王八蛋!” ````````````````````` ````````````````````` 张曼成审视着堂下的杨文,从三日前典白熊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杨文就是彼杨文,靠山王世子杨文。他很聪明。不露声色。之所以现在审视杨文,是因为有人禀报说杨文在死士营里大开杀戒。死士营那些混球什么德行张曼成自然知晓的不能再知晓。但那毕竟是有功将士,杨文如此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杨伯长……那些人看起来是很不堪,但实际上他们都是悍不畏死的好汉子,与蛮族作战很拼命,”,张曼成斟酌着说道:“你可以稍微宽容些。” 杨文拱手致礼,有些生硬的说道:“令则行,禁则止,宪之所及,俗之所被。如百体之从心,政之所期也。统兵之道与《管子.立政》中的这句话颇有相似之处。张将军!正因为你对他们太过宽容,所以才会让他们如此有恃无恐,不听号令。我若不能痛下狠手,只怕就算他们从前是好汉子,今后也不过是一堆废材、一堆坏了鹰扬军这锅好汤的老鼠屎!” “《将宛》,为将五德,智、信、仁、勇、严,”,张曼成叹了口气,道:“严,威严。将领必须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这样手下才愿意服从命令,做人时,要有威信,但绝不能飞扬跋扈或是靠恐吓、威胁来使得别人服从自己呐!” 杨文想了想,说道:“可您也忘记了《将宛》习练篇有言:即戎之不可不教,教之以礼义,诲之以忠信,诫之以典刑,威之以赏罚。我想,今天的事情一次就足够让他们今后不敢再犯不是?” 张曼成被驳斥的哑口无言,只能摇头失笑道:“好吧!好吧!说不过你行了吧?但你只能有这一次,一次就够了!七个人,好家伙,想想都觉得令人胆寒啊!人嘛,哪能说像是墨家机关兽那么听话对不对?该耐心的时候还是耐心一点的好!” “谢将军教诲!”,杨文拱手,算是答应了张曼成的话。 拍了拍胸甲,张曼成笑道:“叫你来还有件事儿,萧伯玉!进来!” 北宫伯玉笑嘻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给张曼成行了一礼,又装模作样的给杨文行了一礼,道:“见过张将军,见过杨伯长!” “萧伯玉强烈要求要跟随你,原本我还想让他帮我好好操练一下那些弓箭手呢!”,张曼成笑了笑道:“你们是故友,今后也是搭档,就自己去商议吧!” “属下告退!” 杨文带着北宫伯玉走出大帐,讶然道:“真看不出,你小子在潍城好像认识的人还挺多的嘛!” “当然啦!我是地头蛇啊!”,北宫伯玉嘟嘟囔囔的说道:“就算从前做强盗的时候,不也没少跟他们打交道不是?谁是谁,谁啥样啥样,谁不清楚?嘁!哎!我可是听外边的士卒都在议论你,你下手可真够狠的,上去就杀人?也不考虑这事儿完了后,谁还敢跟着你。” “为将之道,恩威并施,恩,我现在力有不逮,只能提高威!”,杨文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有这一次而已,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人成瘾,想来这次以后,没有人敢不听我的话啦!” “也是!谁敢不听啊!”,北宫伯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道:“但愿今后不会被你割了脑袋。” 闻言,杨文一个错愕后,很认真的说道:“割了谁的脑袋,也不会是你的,你且放心便是。” 听起来,这是个承诺,是杨文对北宫伯玉的承诺。 北宫伯玉咧嘴一笑,道:“但愿你今后能够想起这句话来,哈哈哈!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今天我不准备练兵,等他们先缓缓,然后再说!”,杨文抻了个懒腰,道:“我现在是穷鬼,你才是有钱人,再说,你也是地头蛇、东家,我当然要跟着你混啦!潍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我来了三个月还从未去过呢!你带我瞧瞧去?” 北宫伯玉捏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笑道:“有地儿去了!走!走!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再见小疯子 大年刚刚过完,潍城的空气还残余着烧爆竿儿的味道,家家户户的门庭上都贴着对联与福字儿,街道上玩耍的孩童也都穿着光鲜的新衣裳,一片浓浓的年味儿。如此的情景,也不禁让杨文怔怔有神,他已经几年没跟家人在一起过年了?足足四年啦!要不是三姐……杨文心里堵得慌,北宫伯玉其实也不怎好受,他被过继给了萧老太监做孙子,姓氏都改成了萧姓,自然是萧家人,可萧老太监要在宫里,无暇顾及北宫伯玉。北宫伯玉本想回家过个年,偏偏这个“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想想家里的乱糟事儿,他就难受。已经是初五,潍城很是热闹,街道上尽是摩肩擦踵的行人,摆摊的小商贩更是卖着喜庆的东西,玲琅满目的。嘴上比较甜的逢人便道上一声“恭喜发财”、“新年安康”等吉利话,新年新气象,谁能说不图个喜庆?倒也拉了不少生意。北宫伯玉带着杨文在大街上向着目的地走,并不快,更不着急,还笑着说道:“洛都的‘金玉楼’是天下最有名的销金窟,而潍城的‘来仪坊’同样不比‘金玉楼’差,而且因为这边与南蛮接壤,‘来仪坊’里有很多被调教好的蛮族女子。”自古以来就有三个最为古老的行业,首推的就是这皮肉行当,只怕还在上古洪荒时期,便有为了食物买卖女子的。再有就是赌博,这个可能比皮肉行当晚一些,恐怕也玩不了多少。还有一个就是杀人,比如当世最为出名的组织黑云。这三个行业只要人族还未灭绝。那一定就会存在下去。“喝花酒吗?好久没喝过啦!”。杨文笑了笑。有些怀念似的:“这种日子只怕越过越少,以后没有时间让咱们这样放荡啦!”“是啊!天下局势变幻,风云莫测……”,北宫伯玉叹了口气,死鱼眼中闪过光彩,道:“对了,忘了跟你说,妖族似乎在妖皇岭那边有大动作。听萧爷爷说,天后已经着手准备调靠山王率兵前去坐镇啦!这消息有些日子了,你不知道么?”“我上哪知道去?”,杨文摇了摇头,心里则是在盘算个不停,冷哼道:“天后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打没打鬼主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后现在在房间传闻里很是不堪!”,北宫伯玉小声的说道:“坊间传言。天后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圣皇的遗腹子!圣皇早就不能人道,哪还能生什么孩子?有人说天后不守妇道。圣皇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给圣皇戴了顶绿油油的小帽子,呵呵……”杨文面皮抽搐,心中则是在暗想:不会吧?难道……是那次?我的孩子?没有这么准吧?一次就种上了?“哎!想啥呢?”,北宫伯玉用手肘搥了搥杨文,道:“我那位座师说,现在这段时间恐怕是最后的平静,很快,这个天下就要乱起来啦!蜀王李弘、汉中王李旭,荆州牧皇叔李缺等等天家李姓的皇族都对天后摄政的事情很不满,近来频频调动兵马打击周边的妖蛮,进行练兵,暗中动作更是不断!你怎么看?”杨文咧咧嘴,蹙眉道:“我不大好评价,你懂的!”杨文的确不大好评价,因为靠山王府也是动作频频,大家都是半斤八两,你五十步也别笑我百步。只不过,杨文也能够看得出,圣皇在位的时候,最起码能够保证这个天下不乱,能够压制住那些野心勃勃的李姓宗族,天后则不然,首先她是个外姓,其次她是个女人,皇族李姓的人谁会服她?乱,那是肯定的,但乱到何种程度就要另算啦!```````````````````````````````````杨文与北宫伯玉边聊边走,倒也快,不多时杨文就站在来仪坊下。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金碧辉煌的佛香阁、云殿建筑群起自湖岸边的云辉玉宇牌楼,重廊复殿,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巍峨高耸的香阁八面三层,踞山面湖,统领全园。蜿蜒曲折的西堤犹如一条翠绿的飘带,萦带南北,横绝天汉,堤上六桥,婀娜多姿,形态互异。这哪里是个勾栏瓦舍?连一般的侯爷府邸都比不得吧?“吓着了吧!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北宫伯玉嘻嘻的笑着,说道:“来仪坊取自有凤来仪,出自《尚书.益稷》,‘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引自《论语》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朋与凤通假’。它背后的老板实力雄厚,否则也不能占据潍城的整个中心,还建造了人工湖,弄得跟你们张掖城的靠山王府似的。”秉承了一贯的风格,说着说着北宫伯玉这厮便下了道儿,嘿嘿的嘟囔着:“要我说,就一窑/子,弄着这么牛气作甚?还非得跟圣人圣言挂钩,虚伪!卖肉就是卖肉,赚了银子就得呗!还非得赚了银子的同时,玩弄风雅!娘的!受不了!”杨文嘴角抽搐不已,暗暗摇头,这厮没治了:“你懂什么,这就叫做情操!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有节操、没有底线呢?”,哈哈笑了两声,杨文径直向里边走,道:“但愿你今天带的银子够,别到时候丢了面子,让我难堪啊!”北宫伯玉跟上,龇牙咧嘴的说道:“你还是轻点儿折腾吧!我……很穷!”“很穷?你是吝啬好不好?”,杨文无奈的翻着白眼儿,伸出小母手指道:“萧老太监可是个有钱人,他根本就没地儿花,都是你的,难道一顿花酒的钱你还舍不得?别人不知,我可知晓他光在洛都城的几套宅子就价值千万两白银呢!”“两位公子爷!”,老远儿,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老鸨便拿着仕女扇迎了上来,小嘴叭叭叭的说道:“哟!面生的很呐!二位一定不是常客吧?没关系!只要以后常来那一定会喜欢我们这儿的!请问二位是要‘荤的’,还是要‘素的’呢?”果然。无论外表看着多么的庄严。这里始终是个卖肉儿的地儿啊!杨文敲了敲额头。道:“什么是‘荤的’,什么又是‘素的’?姐姐给我们讲讲?”杨文穿着寒酸,但自有一股为上位者的高贵气质,漂亮老鸨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素的’当然是清雅一点的啦!我们这里有很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不过,大都是卖艺不卖身。至于‘荤的’……我们这里有很多蛮族的女子,狐女、猫耳娘。都很漂亮的啦!”“别说那些废话,你们这儿的头牌呢?叫出来不就得了!上桌好的!”,北宫伯玉现在也不肉疼了,大大方方的掏出几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扔给老鸨,道:“尽快安排,什么时候来仪坊这么多讲究了!”,末了,这厮还嘀咕着:“新来的,连老子都不认识。”一看银票,老鸨顿时眉开眼笑。着实又一种见钱眼开的样子,笑道:“哟!您别急!您别急!跟我来!这边儿请了您!”``````````````````````````````````````不得不说的是。单比这勾栏的气派程度,洛都城的金玉楼还真就比不上,至少在风雅这方面确实比不上。来仪坊的占地面积就是金玉楼望尘莫及的上百亩,甚至在林立的高楼中间还造了个月牙湖,湖心亭、接连不断的荷花,漂亮得很。顺着抄手游廊,杨文左顾右盼的走着,嘴上是啧啧称奇、赞叹无比。忽然间,他定住了脚步,目光也凝视在一个地方。杨文停下来的原因不为别的,因为有人正在朝他招手,还一副笑嘻嘻的可恨模样,不是小疯子鞠言,又是何人呢?“杨兄!这么有空啊!哈哈哈!”,鞠言放浪形骸的遥遥举樽,俊美的脸上因多喝了几杯而变得酡红:“过来喝一杯啊!”“哼!我嫌你那边的酒藏!”,杨文冷哼一声就要走。“砰!!!”巨响声瞬时传来,一道雄壮的身影站了起来。原来房间里并不仅仅是鞠言一个人,尚有四五个人同桌。那人身高八尺余,明明年纪不大,偏偏长了脸浓密的大胡子,双眸一瞪,煞气非常,他对着杨文怒道:“给脸不要脸!鞠兄请你进来喝酒,你敢不从?”“哪个没系腰带的把你给露出来了?什么德行?喝了二两猫尿就不知自己姓啥!滚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北宫伯玉那双死鱼眼顿时瞪了起来,指着相距几丈远房间里的人,道:“娘的!几个月没回潍城,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东西!”北宫伯玉的嘴相当阴损,把那人顿时得罪个通透,正待他发怒动手时,小疯子哈哈笑了起来,一巴掌把他甩到一边去,直接走出了门过来,拱手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北宫……哦!萧兄!失敬!失敬!你说得对,这里的确是没他说话的地儿,管教不严,万望见谅啊!不如我马上给你们陪个罪?咱喝一杯?”北宫伯玉耸耸肩膀不吭声,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杨文的跟班,主次他分得清。杨文看着鞠言无赖的笑容,看了许久,道:“是敌非友,这酒不喝也罢!北宫,我们走!”“别呀!别呀!”,小疯子连忙拦在杨文身前,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哪有前几日要置杨文于死地的狰狞?鞠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喝杯酒又不能喝死人?再者说,就单纯的喝个酒,你要杀我,那也得等去了白骨岭是不是?”转过头,鞠言就指着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人,道:“你们几个,滚蛋!滚蛋!边儿玩去!没看见有贵客吗?”贵客?算了吧!此时杨文有多想干掉鞠言,鞠言就有多想做了杨文!只不过小疯子的脑袋与常人有异,他考虑的东西也与常人有异。见盛情难却,被无赖似的小疯子缠住,只怕想走都难,杨文与北宫伯玉对视一眼,走进了房间。小疯子很高兴的对老鸨说道:“叫人!把这桌撤了,换新的!还有你来仪坊的头牌,通通给我交过来,一个都不许差!听到没有?”老鸨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这……这不好吧?”“有什么不好的?嗯?信不信我砸了你们来仪坊?”,小疯子可不管那么多,嗤笑道:“去告诉那些狗屁。他要是不让人过来。我就亲自去请!”“喝酒就是喝酒。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杨文老神在在的插言。小疯子面上一滞,拍了拍脑袋笑道:“好!既然杨兄开口了,我怎么敢不从?你去吧!快点上菜、上酒!”老鸨对杨文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儿,落荒而逃。鞠言的身份她很清楚,虽然明面上只是个六品的奋威将军,但却是潍城最不能惹的人之一,那是来仪坊幕后老板吩咐过千万不能开罪的人。酒席很快就换了新的。小疯子好像很巴结杨文似的亲自给倒了杯酒,举起自己的酒杯,笑道:“别管是敌是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算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啊!你想,五百次回眸才擦肩而过,咱好歹也打了一场,现在还坐在一起喝酒,那得多大的缘分是不是?”小疯子口才真心不错,几句话说的很让人舒服。哪怕杨文依旧冷着脸,却也不得不承认。不得不举杯与小疯子喝上一杯。“来来来!吃菜吃菜!萧兄我就不说了,他从小在这边长大的,倒是杨兄,不知道吃的惯吃不惯啊!”,小疯子笑道:“美食,美酒,要是有美女在旁就更好啦!可惜,二位兄台看起来并不喜欢,啧!可惜得很……其实,要是把姑娘叫过来,只怕两位也能把人家吓到呢!哈哈哈!”小疯子简直就像是自娱自乐,而杨文与北宫伯玉因对他很警惕,全都是神情戒备,生怕这货说不对路便暴起伤人。以小疯子的实力,杨文与北宫伯玉应付起来还真是吃力,不!应该说是没底,他们俩绑在一块儿估计也就是被小疯子吊打的命,毕竟小疯子可是青年才俊的领头羊。“你到底想干什么?”,杨文面无表情的看着鞠言,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是一路人,我跟你没什么共同语言。”小疯子眨巴眨巴眼睛,神情无辜的看着杨文,见杨文不为所动,只好眯着眼睛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昨日又被座师教训一顿,还让我……好吧!大概是这样的,还是因为白骨岭围猎的事情。”“哦?你要反悔?还是你不去?”,杨文问道。“不不不!去,一定要去!白骨岭有莫名力量的守护,且变幻不定,今年好像连进士修为的人都进不去了,危险性目测大大降低呢!”,小疯子呷了口酒,笑道:“这是一场盛事!人族,妖族、蛮族,三族英才汇聚一堂!你与我之间的厮杀肯定是会的,但我想……如果我不死的话再说吧。”“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杨文扭着眉头,他的确有些听不懂小疯子是什么意思。鞠言咂咂嘴道:“奉了师命,我这次进入白骨岭最大的目的是猎杀妖族与蛮族的青年天才,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虽然在文华榜上我位列魁首,但难免有个三长两短说不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希望你能在进去时先别找我的麻烦,咱们约好个地方,等要出来时再说。明白?”杨文沉默下来,半晌没吱声。北宫伯玉看着小疯子清澈的眼神儿,不似作假的样子,豁然想起了自家那位座师,还有儒家大学书院院长陆九渊的那条评语——“大义无损,小节有亏”。杨文与鞠言结仇是为了什么?是因为鞠言横行无忌,纵马撞死了一双妇孺,蔑视生命。而现在鞠言说为了人族灭杀妖族与蛮族的天才……真是让人觉得复杂的家伙啊!“可以!”杨文好一会儿才吭声,盯着小疯子的眼睛,缓缓的说道:“我也会去猎杀妖族与蛮族的天才!而且一定比你杀的多!”,站起身,杨文道:“如果你就是为了这种事儿,那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趁人之危,更不会在这种事关人族整体利益的问题上有亏,北宫!我们走!”说完,杨文带着北宫伯玉便向外走去。小疯子鞠言吊儿郎当的靠在椅子上,双腿搞搞抬起放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酒盅,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真是有信心啊!或者说……有点儿大言不惭呢!” 爆发完毕。 三章,不过每章都五千字,相当于五章了。 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啊。 第一百七十章底气不足啊 川蜀的猴戏,西凉的号子,燕赵大地的铿锵笛,江南水乡的小调儿,合为帝国最为出名的四种戏曲演艺。它们并不是最高贵的,因为最高贵的是帝国礼部倾力演奏的封禅曲,那在几年前有过一次,往上推个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未尝一见,盖因封禅曲只有明君在位时可以奏响。而这四种戏曲演奏是传扬最为广泛,最受帝国百姓喜欢的,百姓喜欢,自然出名。 不同于川蜀猴戏竭尽所能的使人发笑,西凉号子的苍凉豪迈,燕赵大地铿锵笛那般鼓动人心,江南水乡的小调儿始终带着一种温婉的感觉,正如江南水乡的姑娘,温柔、善良、多情。 小调儿又叫做词牌曲,多为有名的诗词改编而成。 北宫伯玉邀请杨文在来仪坊玩耍,听的就是富有江南特色的小调儿,而且,杨文还很熟悉小调儿的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唱曲儿的姑娘是来仪坊的头牌之一,本家姓名羞愧难提,只唤作“怜影儿”。怜影儿是个正经的江南女子,小巧秀气,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手中抱着琵琶,却是个可人儿。 “换一首吧!”。小调儿刚刚唱过头曲。还未真正到精彩处。杨文便叹了口气,出言打断道:“此曲过于哀怨,我们两个大男人听这个,着实不美。” 琵琶声停顿,怜影儿不敢忤逆,略一思索,芊芊玉质在弦儿上拨动,朱唇轻启:“伫倚危楼风细细。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澜意?拟把……” “呵呵呵呵……!” 北宫伯玉看了眼杨文,低沉的笑了起来,他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怜影儿唱的前一首小调儿用的是杨文的诗词,后一首同样也是。 挥了挥手,北宫伯玉道:“罢了罢了!还是别唱了!免得惹了杨……杨大公子不高兴。也是,如此凄婉哀怨的小调儿,听起来就让人心伤,哪里还有喝酒的兴趣儿?我等来此。可是为了作乐啊!” 怜影儿连忙起身欠首告罪,杨文她或许不识得。小强盗头子北宫伯玉的大名在潍城这片儿起码也是大名鼎鼎:“公子爷勿怪,小女,小女再换一曲吧?” “不了!不了!你且出去吧!”,杨文摆了摆手,慵懒的靠在椅子上,道:“其他人也一并出去吧!” 待来仪坊的姑娘全都出了门儿,北宫伯玉瞪着死鱼眼,怏怏道:“你可是来寻欢作乐的,干嘛冷着张脸?把人家姑娘都吓的掉了魂儿了!不是还在想那个贱人吧?” 北宫伯玉嘴损,小疯子鞠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贱人,如此说法,杨文其实也觉得蛮有道理,只不过他现在要正视对手,不能如此轻慢。大义无损,小节有亏,鞠言这种人让人难以真心实意的佩服,可也不能一概否定,正如古之秦皇、魏武等等…… 慢吞吞的呷了口酒,杨文走向朱阁门窗,向外瞭望,叹道:“怎能不想?半年时间殊为紧迫,我自忖不是蠢笨之人,可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精彩艳艳之人,岂能在半年时间追赶上鞠言?更何况,我在成长壮大,鞠言又何尝不是?” 北宫伯玉摇了摇头,道:“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望着杨文的眼睛,小强盗头子颇为嫉妒的道:“你可知我如今的修为是怎么来的?读书、苦读书、从小苦读书,整整花费了五六年时间才能引动文力长河,开辟智海。你呢?满打满算,去年八月刚刚开辟智海,不过两个月你就越过童生,直接秀才,如今更是只差一线便是举人,你才用了多少时间?半年还不到啊!你要不是天才,别说是一般人等,就是鞠言那样天赋异禀的人都得恨不得掐死你!” 杨文一怔,他好像还从来没这样想过自己,当下被北宫伯玉的回答堵得说不出话来。 眉宇紧紧地蹙在一起,好半天不能舒展开来,杨文已经过了没心没肺的时候,他本人也不是北宫伯玉这等天生豁达的近乎缺心眼的人,想得多、烦恼也多。 “喏!给你点好东西!”,北宫伯玉忽然笑嘻嘻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折叠整齐的字,隐约能够看到里边密密麻麻的墨渗:“我可是花了很大的价钱才买到的东西,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你现在对小疯子了解并不多,还是看看这个,再做计划吧!” 过命的交情让杨文对北宫伯玉丝毫不怀疑,接过那张纸打开来看,纸张里记载着小疯子的出身、来历、年龄等等等,非常详细的记录了他的成长历程。虽然有些地方依然一片空白,但足以让杨文对鞠言有了一个新的、全面的认识。 “呼……” 长长地吐了口浊气,杨文摇头叹道:“你这可不是在帮我,而是给我施加更大的压力啊!小疯子……果非凡人!” “没有压力哪里来的动力?对不对?”,北宫伯玉撇嘴,语气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嚣张与不屑:“半圣弟子怎样?手握《三十六计》怎样?进士之下第一人又怎样?我就不信他就是无敌的!天才?那也得活着!只有活着的天才才叫天才,死了的,全是狗屁!” 杨文不得不承认北宫伯玉说的很对,只有活着的天才才叫天才,死了的,都不算。就像曹子建,其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堪称三大至圣后时代最为精绝的人才,可是呢?还不是因为他自己贪杯好酒,误送了小命儿?反倒是远比不得他的曹丕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正式的结束了延续千年的汉王朝,开创了新时代。 “我知你是什么意思!费心啦!”,杨文笑了起来。 北宫伯玉所以用那种完全不在乎鞠言的语气说话,无非是想告诉杨文这个道理,想告诉杨文,小疯子鞠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时间还早,为何因此而忧心?只要准备充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就得了? 忽然—— 气氛变的诡异起来,不为别的,皆因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颗脑袋,那颗脑袋上的俊美脸蛋儿还挂着贱兮兮的笑容。鞠言,小疯子鞠言,他竟然偷听了杨文与北宫伯玉的话!看模样,他站在门口的时间好像还不短,貌似听的还津津有味儿。 “你大爷的!还要不要点脸儿啦?居然在这里偷听!”,北宫伯玉拍案而起,脸上丝毫没有背后说人闲话应有的羞愧,反而怒气冲冲的模样:“不为人子!小人所为!” “我哪知道你们在背后议论的人是我,我还以为你们正抱着姑娘喝酒喝得高兴呢!”,小疯子摊了摊手,表示这事儿怪不得自己。 杨文摸了摸鼻子,面上尴尬一闪而逝,挑眉道:“道不同不相与谋,你有事儿?没有,咱们还是少接触吧!” “我来就是想说,还有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帝国文风鼎盛,潍城到时候也会举办元宵节的灯谜会,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参加呢!”,小疯子连珠炮似的说道:“听说今年的灯谜会会格外隆重,而且……那位清月公主也会到的哦!真哒!” 在杨文与北宫伯玉诡异且呆滞的目光中,小疯子笑嘻嘻的跑掉了,没头没尾的。 “清月公主?不就是那位被你非礼的那个么?”,北宫伯玉忽然想起来什么,惊叫道:“她来找你麻烦?”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也颇为头疼,心忖不已:听说那位清月公主在被自己摸了胸脯后性情大变,开始疯狂地锤炼自己,向着白无双那个方向发展,甚至已经高居文华榜的第十位了,她来干什么?可千万别让北宫伯玉乌鸦嘴说中,那可真操蛋。 转念一想,杨文又笑了,说道:“我在交州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应该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我想应该是来劳军吧?毕竟年前的那一仗,左右翊卫打的都很苦,损兵折将无数。作为帝国的公主,又是天后最为喜欢的女儿,她代表天后的脸面而来,实属正常。” “可我总觉得你说话的时候……”,北宫伯玉咂咂嘴儿,停顿了一下,小声的补充道:“底气不足啊!” “滚你的蛋!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杨文嘴角抽搐着,连忙岔开话题,警告北宫伯玉道:“你现在要成为我的副手,一定要恪守军营的规矩,莫要……” “必须的!”,北宫伯玉打断了杨文的话,满脸的八卦:“咱还是说说清月公主的事儿呗?” 杨文:“……”,敢他娘的不提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未来有希望 血淋淋的七颗斗大的头颅挂在辕门的鹰扬大帱杆上,一夜的悬挂,那断颈处竟是还滴着未凝的鲜血。七颗头颅的脸挂着或惊恐、或惊惧、或不可置信等表情,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好像是怨气难平。 不同于从前的散漫,早早的,死士营的人便换上已经满是灰尘的甲胄,拿上趁手的家伙,像模像样的聚集在一起。看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些还在为昨日的事情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则是时不时的望着那七颗让人不寒而栗的头颅。有如长鸣警钟,谁也不敢生出以身试法的念头,因为那个小伯长,下手真狠呐! 作为死士营中颇有威信的老人,黑头身边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着黑头,可黑头却在看着那七颗脑袋,表情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了一声幽幽叹息,一声包含了沧桑的叹息。黑头无比的清楚,昨日之日不可留,今宵待从头,死士营再回不到从前的光景啦! 死士营是两千多名死囚犯中大浪淘沙留下的人,每个人自问或许为人不好,甚至混蛋,但也是能够悍不畏死、上阵杀敌的好汉子。那七个人从前也是斩杀过许多蛮族的人,只因一念之差便白白的丢掉了性命,白白的让这难得的第二次生命烟消云散。 “听我黑头一句劝吧!从即日起,无论杨伯长说什么,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不要去问、不要去反驳、不要去质疑。我们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完全服从命令!”。黑头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被斩获烧过的狰狞脑袋,叹道:“杨伯长与前几个被指派来的伯长不一样,他就居高位,自身实力也强悍无匹,我昨日托人打听了,四天前与他交手的人正是那位轰动一时的奋威将军鞠将军,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跟随他的脚步,未来……还有希望!” 能活着就不想死。能好活着就不愿孬活着,死士营的每个人都是曾经犯过重罪的人,他们无比清楚自己只是特殊时期产生的特殊产物,岂不见战争结束后他们便被单独与鹰扬军区分开来?鹰扬将军张曼成是他们的恩主,他们没办法去抱怨、不满张曼成将他们从鹰扬军的序列划分出来,所以才放任自我,从而也惹恼了初来乍到的杨文。 许多人情不自禁的摸了下自己脸上那个“罪”,即便有了军籍,但只要这个字还在,只要从前的罪恶尚未洗清。死士营的所有人就要接受旁人的异样眼光,那是即便在大街上走。也会被人用警惕的审度目光扫视的眼光。谁也不想这样,谁也不是本性为恶,谁都有着自己的苦衷…… “人死了,入土为安都不能,他如此暴虐,怎能让弟兄们信服?”,木头同样也在叹息,眉头皱在一起,道:“七个弟兄,眨眼间便被取了性命,杀气太大了!大的让我不寒而栗,直至现在还觉得遍体生寒,要不是爹娘给的身板儿,跑的快上几步,只怕现在也一样被挂在那里了吧?” 黑头的目光变得无比严肃,冷厉的盯着木头,以及周围的死士营人,低声喝道:“不需要信!只需要服!也只能服!木头!我昨天已经警告你一次乖乖听话,还有你们也一样,我今天再告诉你们一次,要想活着,要想今后活得像个人,那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听杨伯长的命令!他让我们东,我们就要向东,他要我们西,我们就要向西,他要我们打狗,我们就不能撵鸡!听懂了吗?” 木头看着面色凝重的黑头,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当初在潍城大牢时听过有关于黑头的事情,知道这个平常很温和的人不简单,尤其是他的目光非常的独到,常常能够发现别人所不能发现的事情……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 “很好!你们总算是有个兵的样子!”,冷冷的声音自辕门传来,杨文带着北宫伯玉负手而立,看了眼聚集在一起的死士营士卒,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道:“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北宫伯玉,以后是我的副手。谁是伍长?站出来!” 闻言,黑头、木头站了出来,恭敬的拱手道:“在!” “怎么就你们两个?”,杨文微微皱眉:“其他的三个呢?” 黑头抿了抿嘴唇儿,偏脸对着那挂在鹰扬大帱杆子上的七颗人头看了眼,不言而喻。 杨文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以一种非常具备诱/惑色彩的语气,夸张的张开双臂,问道:“想升官吗?想要发财吗?想要得到别人的尊敬吗?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机会!从现在开始,你们之间将会有一场竞争,只看实力不看资历,胜者为王!将担任伍长!我记得死士营似乎没有设什长?很好!现在开始,也有了!但不知道是谁呢!” 表情一变,杨文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死士营与其他军伍不同,没关系,一切按照我的规矩办!我也知道你们之间并看不起一个伍长、一个什长的位置,但我要说的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人哪里能没个野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转过头,杨文道:“北宫!按照昨天制定的计划操练!先给大家见了面吧!” 北宫伯玉带着痞痞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死士营的士兵,说道:“初次见面,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了!第一天,我也会给大家一些见面礼,放心,你们一定可以承受得住!”,龇牙一笑,北宫伯玉怒吼道:“给我马上整理好你们的衣甲!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狗屎!就是一堆狗屎!头盔都能戴歪,要你何用!跑起来!跑起来!五十圈!他娘的!没听到吗?” “啪啪啪……!!!” 手里拿着一根马鞭,北宫伯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猛抽,手脚并用的踢踹士卒。 面对暴起的北宫伯玉,有些人甚至下意识的挥舞长矛去反击,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被北宫伯玉揍得抱头鼠窜,追着就是一阵猛抽。 好在黑头这个领头羊做出了正确的表率,才让死士营的其他人有了跟随的目标。 杨文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三个月前,他还是个浪荡子,并不懂得行伍,但现在,他懂了。兵家有句俗语,叫做“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他要以最为严苛的方式打磨死士营这些桀骜难驯的家伙,让他们在听到自己命令的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别的,只有服从、服从、再服从! 北宫伯玉从前是个小强盗头子,跟着自家老子北宫良玉一路做大,时过境迁,竟是摇身一变成了帝国勋贵,那自然是有道理的。北宫伯玉见惯了北宫良玉当时手中拿着马鞭追着揍手下人马的样子,那只能够在几年前影响南蛮局势的强盗军,就是如此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 “跑!狗屎!就你这德性也配称死士?送死的吧!……看什么看?怎么着?不服气还想打一架吗?等八百年吧!就凭你,老子让你两手两脚也能他娘的甩死你信不信?……快快快!晚上有肉吃!有酒喝哟!出去他娘的问问,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啦!” 北宫伯玉嬉笑怒骂不断,乐在其中。 杨文都被他那几句饶有深意的说辞逗笑了,心中感叹着把他拉过来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若要自己亲力亲为,怕是难以达到现在的效果呢! 训练步入正轨,北宫伯玉抽空子走了过来,小声的笑道:“真没看出来,你跟我还真像……刚不过是个小伯长,就敢画大饼了?不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这句话我喜欢啊!可惜,这句话恐怕真的很难做到,很难。” 北宫伯玉说的意思是指帝**队将领的构成,哪怕是最低一等的将军都是需要有文人能力的,而死士营的人好像全都是普通人而已,这些人撑死了到最后也就是个校尉,那已经是最上限啦! 杨文笑了笑,道:“不做将军,做个校尉也不错不是?哎!那边的人跑的有点慢啊!” “哪呢?兔崽子!”,北宫伯玉一转头,提着鞭子就跑了过去,怒骂不止:“属驴的?不打不拉磨啊!跑!都给老子跑起来!狗屎!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也敢偷懒?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北宫伯玉的名声!要是还玩不过你们这群匹夫,我可真白活啦!” 领跑的黑头听到北宫伯玉的叫嚣,神色异动,脚步无意识的停了下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愣什么身儿?给老子跑起来!” “啪!!!” 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让黑头醒悟过来,连忙奔跑,甩开身后挥舞鞭子追赶的北宫伯玉,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怨气,反倒是多了丝丝笑容,不留痕迹的瞄了眼那边已经开始看书的杨文,意味深长。 第一百七十二章荆棘绞杀阵 刚刚从潍城高层会晤归来,鹰扬将军张曼成坐在虎皮椅子上,有些苦恼的揉弄眉心。张曼成并不是个心机特别多的人,或者说,他不屑于去隐藏任何事情,所以从他的表情上经常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如何。就好比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那一定可以看得出来。 挥手让亲卫将墙壁上的地图摘下来,张曼成仔细的观看起来,时不时的还用手在上边比量一番。年前南蛮各部落联合起来悍然发动了对帝国的入侵,一路势如破竹的碾破了数道防线,逼的对南蛮战争主军团左右翊卫不得已撤兵到边疆重镇潍城,打了一次防御战。防御战,是被动的代名词。 南蛮从来都是帝国的痼疾,较于帝国周边的妖蛮,活动频繁,因而战事也频繁。据统计,自帝国开国至今,最少的一年,南蛮也曾规模大小不等的入侵十余次,最多的一年中,竟然多达一百五六十次,那几乎代表着每两天南蛮便会找一次帝国的麻烦。 实际上南蛮入侵频繁的原因与地理位置很有关系,如同北蛮,春秋之时,他们是绝对不会入侵的,原因很简单,气候条件决定他们春秋可以自给自足,而冬夏之时,没有了吃食,他们才会大举入侵,掳掠人族。如同西狄,西狄的蛮族还是很幸福的,因为在西方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完全可以供给他们最好的东西,除了秋冬两季稍微苦寒一点,其余的完全没有问题。如同东疆的妖族。那是接天连地的大海。海中宝藏无数……南蛮不同。南方多丘陵山林,虽然可以种植谷物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但那说的是人族,妖蛮不懂得也不会种植,他们只能侵略,从而获得粮食活下去。 年前的那一场大战,至今还让张曼成心有余悸,他作为镇守南疆的将领之一也有些年头。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那么疯狂、那么具备凝聚力的蛮族军团。要知道蛮族一向是以散漫著称的,内部斗争非常严重,若不因此,只怕人族早就被呈半圆包围,三面环伺,数量巨甚的蛮族灭掉了,怎能建立帝国? 地图在张曼成的脑海中自动形成真实的土地、山林、蛮族部落,他的脑海中同时还有今日总督大将军所说的话,“蛮族中可能有人族叛变奸贼。祸患大矣”。自古以来,能被称之为奸贼的人很多。但那多为一些谩骂之语,张曼成无比清楚总督大将军嘴里所言的奸贼是真真正正的奸贼,如汉武帝时的中行说。 蛮族千年来不断学习人族,学的很多,但永远抓不住精髓,因为蛮族的性格太过特立独行。人族极少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奸贼,中行说那种人毕竟在少数,可只要有一个出现,那对人族就是个天大的隐患。敢做奸贼的人,必然有奸贼所应有的智慧,不然,他也只会沦为蛮族的口粮而已! 从年前的那场大战上看,张曼成感觉总督大将军的担忧并不无道理,那些临时组编的蛮族部落军团进退有序,配合虽然不是很默契,相互之间却少了很多掣肘,否则,何以突破百里之遥的国境线,长驱直入的围攻潍城?使得帝国其他方向的兵团不得已来援? 斥候传回信息,南蛮百余部落于天荡山歃血为盟,已经组成了一只多达五十余万的超级军团,正是磨刀霍霍,准备要大干一场。五十余万啊!那不是五万,也不是十万!尤其是那其中不仅有机动力超强的豹蛮人,用于空中侦察的鹰蛮人,善于强袭的虎蛮人,还有攻城略地的利器象蛮人三千!连难得一见的龙蛮人这次都出动了! 高层会晤,总督大将军直言不讳,仅凭左右翊卫的十万人马恐怕难以守住潍城,他已经请示了天后,调集了左右武卫、左右勇卫的二十万人马前来。天后甚至还责令荆州牧李缺、蜀王李弘速派遣兵马助阵。李缺与李弘与天后之间龌龊甚多,是天然的敌人,只怕让这两家派遣兵马,这两家难以心甘情愿,必生波折,难怪总督大将军脸色难堪,都什么时候了,还勾心斗角。交州地势平坦,天险不多,一旦被攻破了潍城,只怕整个交州都要毁于战火,连带着江南大地瞬间化作焦土!!! 张曼成看的眼都酸了,收拢了地图,幽幽的叹了口气,喝道:“传令!” 门外的亲卫立刻出现,拱手肃立:“在!” “即日起,鹰扬军训练加倍,通知辎重队,粮草、箭矢、弓弩、兵甲,统统备足!”,张曼成停顿下来,好半天才咬牙说道:“整军……备战!” 堂下亲卫一惊,张曼成如此慎重艰难的语气已经可以表明一切,大战,将临! 死士营。 北宫伯玉笑嘻嘻的看着身前百名凶悍的士卒,摇晃着手中的马鞭,嘿嘿的说道:“前几日只是叫你们跑,看样子各位狗屎还是有那么点狗屎的样子,是狗屎橛子,硬邦邦的,居然能撑得住。好啊!也省的我费心劳力的垂怜尔等。今儿咱们晚点有意思的,一个游戏,小孩子都会的,阎王抓小鬼儿。” 阎王抓小鬼儿,这是谁都知道的一个小游戏,的确是小孩子玩的。规则大概是一个人做阎王,其他人做小鬼。阎王凶恶,小鬼儿慌张,被抓住者受惩罚,受过惩罚后,小鬼儿做阎王,继续抓下去,形成一个循环。说起来简单,但从北宫伯玉那种坏坏的表情上来看,也不简单。 已经过了七八天,死士营的人每天都被操练的如同死狗,他们更加知晓那个死鱼眼少年的厉害,或许他不会如伯长杨文那样暴戾,动辄杀人,可他所掌握的折磨人的方法,让人不寒而栗。七八天过去后,死士营的每个人身上都没一块儿是好的,每个人的身上都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那全都是北宫伯玉的功劳呢! 北宫伯玉摇头晃脑,犹如稚子一样的天真无邪:“先说好了啊!阎王抓小鬼儿,但规则得变变,阎王始终是我不会变,至于你们……跑吧!要是被我抓住的话,呵呵呵呵,也没什么,看见那边的水碗了吗?给我顶住站半个时辰,如果洒了一滴水,那就再加一炷香。呐呐!开始吧!看我作甚?跑啊!” “啪!!!” 随着马鞭被北宫伯玉抽出漂亮的脆响,死士营的人一哄而散。很快,他们就发现北宫伯玉到底是有多无赖,完全在一次刷新了他们对北宫伯玉下限的理解。他堂堂一个秀才修为的文人,竟然用文力欺负这些普通人,那是不道德的!没过盏茶时间,所有人都被他抓住,然后去顶水碗。让人心中不禁暗骂:难怪她娘的准备了那么多水碗,原来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啊! “好好站着啊!不要乱动,洒了一地水,就要加一炷香时间!” 北宫伯玉摇摇晃晃的向树荫下写东西的杨文走去,不再去看死士营那些士卒。 杨文穿着短袖胡服,挽着袖子,手中捏着一只漂亮的胎毫笔在洁白的纸张上写写画画,神情甚是专注,以致北宫伯玉站到他身边很久,他才发现北宫伯玉抻着脖子的滑稽样子。像是写完了,他也将笔放在笔架上,吹干了纸张上的墨迹,怔怔有神。 融合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杨文所获得的并不仅仅是海量的诗词,让他觉得有如天国一样的震撼画面,还有很多实用的东西,就如同新式的练兵方法,什么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之类的。军队代表的是什么?秩序、有素,令则行、禁则止,杨文怎看不到哪些方法的好处呢? 不过,杨文在纸张上写的并不是有关于那些东西,而是一个阵型。死士营游离在鹰扬军之外,受命不受令,张曼成并没有让这些死士当长枪兵,也没有让他们做盾牌手,就是说没有把他们划分兵种,如此,反倒是给了杨文极大的自由,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将死士营改造。 “荆棘绞杀阵?还简化了一下?”,北宫伯玉砸了咂嘴,他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看了眼杨文画出来的东西,便喃喃道:“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阵营’。” 历史上有名的精兵很多,比如项羽麾下的江东子弟兵、东汉末年抗蛮急先锋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魏武帝的虎豹骑、陈庆之的白袍军等等等等,太多的传说流传至今。在那些精锐兵马中,史书上所记载不过寥寥数句且昙花一现的陷阵营却历来为兵家所难以理解。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支精锐部队是少见的步卒精英,也是人数最少的,最考验主将兵阵素养的精锐。何以当年高顺被吕布剥夺军权,陷阵营便泯然众人?便因如此。千年来,无数兵法大家、名将大帅想要重现陷阵营的光辉,却始终无法,可见一斑。 第一百七十三章圣战来临前 “陷阵之至,有死无生”已成绝唱,当年那支将皇叔刘备连同大将张翼德、还未成就半圣之资的关云长,所率领的三千白耳精兵一战破之的陷阵营,自从那位呆板无趣儿的主将高顺陨落后,再不复存在。无论是谁,都没有复制出那支兵马的光荣。 那支兵马所用到的阵法就是“荆棘绞杀阵”,一个复杂多变的军阵,乃是多种小军阵配合在一起组合而成。北宫伯玉手中的那张图纸便是“荆棘绞杀阵”,但却是简化过的,因为在人数配置上,杨文没有八百人,只有一百零几个人。 仔细的琢磨了好半天,北宫伯玉摇头说道:“荆棘绞杀阵历来以复杂多变著称,哪怕你将它简化过,怕是也难以做到让那些狗屎完全的掌握。单说这变阵,一人持刀,一人持盾,一人持矛,三人小队的绞杀,就很难让他们做到,尤其是你上边写的,不给这些人配备弓弩手,无疑完全放弃了远距离攻击,碰上善于投射的部队,会被完全击溃。” “人数上劣势的显现,我研究了好几天,才算看出来,陷阵营八百人的配备是多么的合理,”,杨文道:“盾牌手身披重甲,只做肉盾,用来延滞、阻碍敌人的进击。刀手同样披重甲,手持鬼头刀,负责近身搏杀,最为终结。长枪兵披轻甲,属机动,游离在三人小组的身侧,或配合盾牌手延误敌人,或配合刀手进行刺杀。记得鬼市地下城里阴阳家玩的那个三才阵法吗?这个三人小队用的就是那方法,长枪兵占据天位。盾牌手占据地位。刀手占据人位。三个兵种每个两百人。剩下的两百人形成第四个兵种弓弩手,众所周知,弓弩齐发,形成规模,杀伤力才足够大,所以,要将这两百弓弩手单独的调配出来,当与敌人进行战争时。三人小组的绞杀贴身肉搏,弓弩手便进行包抄、房间,或在战斗还未近身时,先放箭打散对方的阵型。” “这番话我听过,大意上都相同,不瞒你,我那位曾经的老子北宫良玉也想用荆棘绞杀阵打造新的陷阵营,他分析的与你很像,可做的时候非常难!”,北宫伯玉摇头道:“不是一般的难。是非常非常难!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配合不到,就会出岔子。导致整个军阵被冲击一散。” “那是他没有领悟荆棘绞杀阵的精髓!”,杨文很有信心,甚至说已经有点儿不大言不惭了。他说道:“所以叫做荆棘绞杀阵,原因就在于这军阵如同荆棘,荆棘上的每个小刺儿都可以扎伤人,而这些小刺儿在荆棘条的连接下,不散、不断、井然有序。要想完全地让荆棘绞杀阵运转起来,首先在于人!” 杨文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说道:“我要将这些人训练的,只要听到命令便下意识的去做动作,让他们将服从命令当成一种习惯。荆棘绞杀阵的核心在于中军主将的调令与士卒之间的默契配合,为什么没有人能够重现陷阵营?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做不到让士卒完全服从命令!” “话我是听懂了,然后呢?”,北宫伯玉蹙着眉头道:“如何让他们完全服从命令?完全听你的话?” 杨文摇了摇手指,笑道:“不是听我的话,而是听你的话!我学的是儒家的东西,不会用兵家的兵法给士卒加持文力,提高士卒的战斗力。这支兵马,真正负责统帅的人是你……放心!我会帮你的,让这些人对你完全服从,你若不信,只消几天,我就让你明白我并没有说大话!” 杨文说没说大话北宫伯玉不知,他只知道杨文这番说辞挺不靠谱的,人是复杂的,怎能做到完全服从?这个完全服从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盲从,把人变成只知道听命令的墨家机关兽那样的存在,那有可能吗?谁能做到真正的舍生忘死呢? 几日后。 潍城的天空遍布阴云,仿佛阴郁孩子的脸,灰蒙蒙的好大一片。 如此阴沉的天空也正如张曼成此刻内心的阴沉,连续几日,驻守潍城的左右翊卫将领全都是在大将军府商量,商量什么?自然是那百里之外的天荡山上聚集的五十万蛮族大军,那就是一柄利刃,有如天空上的雨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坏消息接连不断。 先是阴阳家的“日、月、星”三大护法出手占卜,查清了反叛人族,大逆不道的奸贼是谁,那结果着实让人觉得心寒!孙觉!一位儒家半圣!曾经在西凉靠山王府麾下。 总督大将军传讯问了靠山王府,靠山王杨雄的回答简明扼要,孙觉被“狂生”绝了后,还逼迫靠山王府让三小姐给殉葬,双方谈不拢,大打出手,孙觉重伤远遁。杨雄末了还要求总督大将军将这个消息隐瞒,至少要对无关人等隐瞒。 因而,类似于张曼成这个级别的还不知道,只知道有一位半圣投靠了蛮族,如此消息着实天雷滚滚,让众人差点站立不稳!历来代表人族中坚与绝对的力量半圣也靠不住了吗?别的不说,仗还没开始打,士气先消了一半之多。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左右武卫、左右勇卫已经开拔。荆州牧,皇叔李缺也没有糊涂,调遣大军五万,麾下最得力的谋士与战将皆联袂而来。荆州乃四通八达之地,李缺深刻明白交州乃是荆州的门户,唇亡齿寒,一旦被那五十万蛮族踏破潍城,他也将面临不利局面,哪怕明知天后有意削弱自身力量,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但川蜀的蜀王李弘却没有这方面的忧虑,在地势上,蜀州是盆地、高地,周围山川高壑连绵不绝,就算蛮族五十万平了帝国南疆,也完全危害不到他,所以他借口吐浑蛮异动,不肯出兵,实际上呢?谁不知晓早在数月前吐浑蛮就被他打残,已经开始向西狄大草原进发? 按照南蛮以往的风格,集合大军后,势必会不顾一切的进军,烧杀抢掠,但这次南蛮非常的诡异,引而不发。起初,人族还不明白,很快,当东疆的海岸线上出现了规模宏大的妖族,当数万妖族悍然跨过了妖皇岭;当刚刚被靠山王府教训的不轻的西狄蛮族再次组成联军出现在雍凉大地的边界,当数以十万计的蛮人虎视眈眈;当前岁被打残的北蛮聚集所剩不多的有生力量策马边关,当来去如风的狼蛮咆哮于圣长城以北……所有人都明白了! 若倾全国之力,南蛮五十万并不被帝国放在眼中,至多战争回答得稍微艰苦一点,但绝对动摇不了国本,可现如今,四面环伺的妖蛮具皆发难,边关战事烽烟四起,帝国便不能将力量源源不断的调集给南疆兵团。这已经是一场决定帝国生死存亡的大战!胜,举国欢腾,乃空前之大捷。败,国本动摇,百姓流离失所,焦土遍地!无论胜败,受苦的都是百姓,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啊! 张曼成早已没有了从前的嘻嘻哈哈,每日都面色阴沉的可怕,百年难遇的“圣战”即将开启,无论是谁,此刻都会手脚冰凉。更何况小时候,张曼成听过自己爷爷讲述过,当年他祖父亲兄弟便十三个,堂兄弟、表兄弟等三十余人,那一战过后呢?只余三个!那其中还有他那个被斩断了双腿的残废爷爷! 人数参加躲过百万的妖蛮战争称之为“圣战”,可更多的时候,它还有个不算外号的外号“血磨”!仿佛天地间的滚滚大磨,囫囵个的人、妖、蛮,全都被扔进去,大磨滚动、碾压,在惨叫、求饶、悲鸣声中化作了血水,灌溉了这世间的花花草草、树树木木!如同历史的车轮,血磨也是无可阻挡的,谁也不能让它停止碾压! “主簿何在?” 张曼成查看了一下兵甲储备,却发现多了许多非鹰扬军制式装备,顿时怒了。 大战降临,谁都难免紧张,而紧张容易滋生烦躁,张曼成正是如此,他现在与一堆干裂的柴火没什么区别,点火就着。 鹰扬军主薄是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有些微胖,听到张曼成的大喝,连忙屁颠颠的跑了过来,道:“将军唤我何事?天儿要下雨了,那边刚制作的干粮还没收回仓库。” 张曼成瞪着眼睛,怒道:“何事?你说何事?这些鬼头刀怎么回事儿?还有这种重甲,鹰扬军用得到吗?” “将军息怒,容我禀来!”,主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是死士营要的,那位杨伯长自己掏银子置办的。” “死士营?” 张曼成拍了拍脑袋,想发火也找不着理由,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让主簿回去做事,自己则是叫来了亲卫,询问一下死士营的状况。 被问话的亲卫满脸的古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道:“死士营的那些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请先生教我 死士营名数鹰扬卫编制,实则因死士营成员复杂性,一直以来被排除在鹰扬卫之外,单独设为一营,游离在编制外。鹰扬卫驻扎在刚被调防至潍城东南角,单独设立大营,而死士营便依附在鹰扬卫大营外。这是几个月以来的规矩。 倒也是因为距离不算远,死士营还受鹰扬卫的监管,几日来,死士营每天都会响起嘹亮的号子声,还伴随着北宫伯玉独特的、喋喋不休的骂人俚语。死士营奇怪的动作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这种注意更多的时候是看热闹,就像看戏班子演戏一样。 被张曼成问及死士营的现状,亲卫也难以理解,断断续续的说道:“死士营的那些人……每天都在做奇怪的事儿,要么就是站得整齐伸脚,伸不对就挨揍,要么……”,亲卫用双臂作者上下撑起的动作,道:“要么就做这个,趴在地上做……想趴在娘们儿身上做那事儿似的。” 张曼成扭着眉毛,略一点头,大步流星的朝着死士营那边走去。栅栏相隔,他也能看得清楚。正如亲卫所言,死士营的人都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还有几个从外边股用来的木工给营地安置木头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杨伯长?靠山王世子!北宫伯玉?不!萧伯玉啊!单论身份而言,不说前者,只说后者,张曼成就知道自己这个鹰扬将军完全不够看,不为别的,因为人家是三朝或者说四朝天子的身边人。大太监萧无道的继孙。那老太监自身修为就强悍的很。更别提这些年受过他恩惠的人有多少了。 揉着眉心,张曼成暗暗摇头,心道:罢罢罢!爱咋折腾咋折腾吧!别出事儿、别闹出乱子就好。转念间,他又苦涩的摇头失笑:自己还真是自己找麻烦,明知道这两位爷身份不一般,还偏偏不去挑破,将烫手山芋麻利的扔掉给别人…… “淅沥沥……” 滴滴答答的雨静静的落在连日烈阳高照蒸的萎靡的叶子上,错落有致。天是灰的,却不阴霾,即使觉得似乎暗沉沉的,却又令人神清气爽。新年来的第一场雨,如此迫不及待的降落在交州的大地上。却也使人心头的烦躁慢慢的沉寂下来、平静下来。 “下雨啦!”,杨文仰面朝天,忍不住伸出舌头接雨水来喝,一双秀气的眸子眯成条缝儿。好久,他低下头,望了眼在雨水中一动不敢动的死士营士卒们,道:“洗个澡,挺好的,免得一身臭汗。黑头,出列!带几个人去买些酒肉回来。今儿给你们放半日假。” “喏!” 黑头从队伍中走出来,接过杨文手里的银子。带上两个人一路小跑儿去。而其他人,依旧在雨中伫立,有如不会动的石像。哪怕听到杨文交代下午可以休息,这些人也不敢有丝毫高兴的表情,将近十日来的接触中,谁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少年是属狗脸的,说翻就翻? 北宫伯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偏着脑袋说道:“还别说,真有效果!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的懂得令则行、禁则止,再过些时日,或许就可以试试演练荆棘绞杀阵了。哎!愣什么身儿呢?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哪来的?说说呗?我咋就没这脑子呢!” 杨文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叹了口气,蹙起眉头小声地说道:“时间紧迫,荆棘绞杀阵明日就要开始演练,日夜演练!只要不把人练死,那就狠狠的操练!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了,你没感觉潍城这几日来有些情况不对吗?” 北宫伯玉眨了眨那双无神的死鱼眼,稍一思虑,讶然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说鹰扬卫,好像整个左右翊卫都进入了整军备战的状态,总督大将军昨日还亲自视察了番城防。你的意思是说……南蛮那群怪物又要来了?”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南蛮又要来了。不止如此,你看没看到城北的百姓已经开始被强行的迁出潍城,去交州内地?再过几日,只怕潍城所有的百姓都会被送走,”,杨文脸上多有思虑,严肃的说道:“年前的那场大战,南蛮来了十余万人,也没见潍城这边如此紧张,这次……只怕不简单。否则,何以坚壁清野?” 北宫伯玉沉默下来,神情闪烁不停,他是在南方土生土长的人,对南疆战事的了解要多过于杨文。杨文的话他听懂了,坚壁清野是苦战、恶战的代名词,强行迁走潍城百姓,那更是说已经做好了城破的准备。左右翊卫兵团做好了如此准备,代表什么?贼势甚大啊! 总督大将军府。 帝国素来有“南总督”、“北君候”、“东文成”、“西靠山”之说。说的是帝国四大名将,真正意义上的名将,不是勇将、不是猛将、不是战将,是名将!“南总督”为总督大将军,总督的是帝国南疆战事,将军乃车骑大将军,是武官中仅次于虚名的大将军之位,与骠骑大将军同列的存在,二品,比三公。 总督大将军府本姓尉迟,祖上是那位“双锏打出唐天下、单鞭撑住李乾坤”的后者尉迟敬德。不过,这位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祖上还要厉害。时至“朝凤”元年,他作为左右翊卫大帅,全面主持南疆战事都有十年之久了,大小数千战,不说每战必胜,但也最起码保证了八成的胜率。以南疆如此频繁的战事而言,从有了交州后,还从未有任何一位主将可以像他这样出色,包括开辟了交州的杀神白起。因而,也有人赞叹他为“南天一柱,国之基石”。 尉迟武穆已不再年轻,他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乡野老人,脸上是条条沟壑,身材瘦削且佝偻,好像是被重物压弯的一样。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总挂着不干净的眼屎,干瘪的嘴没有几颗牙齿,吃饭也只能喝些粥食。 中午时分,尉迟武穆正在吃午饭,一碗平淡无味的白米粥,一颗鲜鸭蛋,一叠小咸菜,再无其他。他时常笑着怀念,自己当年是庶子出身,还是个私生子,日子过得辛苦,刚刚参军的时候,背囊里放着那几颗母亲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咸鸭蛋不舍得吃,等到终于狠下心来时,已经臭了…… 将蛋皮中的咸鸭蛋用筷子一点不剩的挖了干净,尉迟武穆手很稳的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向窗口,望着外边的风风雨雨,声音干涩的说道:“李州牧身体可还好?我记得……他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吧?六十五?六十八?我有些记不清了。” 屋内有个人,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无论他站在哪里,仿佛都能融为一体似的。等真正看到这人时,却会让人恍然察觉,感叹好一位渊渟岳峙的先生。那人年约四十许岁,两鬓斑白,面容却丰神如玉,俊朗的很,颌下三寸短须修理的整整齐齐。 恭敬的施礼,那人笑道:“李州牧身体还不错,年底还娶了个小妾。” “哈哈哈……” 老帅欣慰的大笑不已,接着骂道:“狗东西!风/流/成/性!” 那人莞尔一笑,并不恼怒,哪怕他是荆州牧李缺麾下最受信任的人。他只知晓,眼前这位别说与自家主公交情不菲,就是骂着玩儿的,自己也只能跟着笑,因为,他是这个帝国、乃至整个人族都应该崇敬的人。没有他铜墙铁壁一样的将南蛮封锁在国境线上十年之久,哪有交州乃至整个江南道的繁华昌盛?哪有人族万千子民的合家欢乐? 面色一变,尉迟武穆眉头紧蹙,道:“李皇叔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这次派了你还有最得力的干将帮我,倒是蜀中那位,怨气颇大。唉!南蛮五十万,连久来不喜参与战争的象蛮人、龙蛮人都出动了。寻常的万余人马都接连天地般可怕,更何况是五十倍?交州无险可守,潍城,不容有失!” 那人拱手,肃声道:“大将军镇守边疆数十年,大小数千仗,什么风雨没见过?怎会露了怯?帝国四大名将,其他三位加起来也没您打的仗多啊!值此时局,谁能挽狂澜于既倒?谁能扶大厦于将倾?大将军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尉迟武穆抹了抹眼角,努力的让自己的一只眼睛睁的大一些,盯着那人道:“诱敌深入,坚壁清野,决战于潍城,可也?”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先下手为强!” 尉迟武穆又问:“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我意于潍城东南、西南两地分兵,成策应之势,谁可担此重任?” 那人再次沉默,接着,答道:“五指相连是拳头。” 尉迟武穆再问:“分兵?不分兵?” 那人抿着嘴唇儿,好半天答道:“不分,守有余、进不足。分,险中求胜,一战吞之,从此南蛮无战事!” 尉迟武穆震撼当场,许久,长吐了口浊气,缓缓的躬身作揖:“请先生教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我拉粑粑呢 朝凤元年,元月十五日,元宵节。 潍城百姓被分批次的迁徙,背井离乡的离开了这片故土,城内再无往日的热闹繁华,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却犹如鬼城,街道上空荡的厉害,人影未有。清清冷冷清清,只有军营驻扎所在才有光亮,让人觉得还有那么丁点儿的人气。 仰望天空上的那轮透着血色的圆月,杨文的眉毛搅在一起,叹道:“元宵节,猜不了灯谜,更吃不到元宵,这算什么元宵节?”,伸手摸了下自己灰败的头发,他接着说道:“你小子不回家看看去?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北宫伯玉正在用篝火烤肉,瞟了眼其他同样在烤肉的死士营人,大义炳然的说道:“他们都没回家看亲人,我怎么回?同寝共食嘛!我是他们的主官,自然要以身作则,哪里能严于律人,宽于待己?那不合规矩,说出去都会让人笑。” 见杨文用篦子梳头发,北宫伯玉眼睛中闪过一丝惊异,饶是已经看了很久,他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就在几个月前,眼前的这个挚友还不是这个样子,人常说少年不知愁滋味,谁能想到他居然白了头发。当初典白熊见到杨文的时候也是骇了好大一跳,甚至在给西凉传讯回去时,都没敢说。 “说我,你呢?”,北宫伯玉耸了耸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想回去都拉不下脸儿来吧?该啊!自作自受!哈哈哈!好吧!我不说了,上回在来仪坊,小疯子可是说清月公主会参加潍城的灯谜会来着。如今这灯谜会怕是不可能了。她人在哪儿?会不会来找你……又乌鸦嘴啦!” 死士营的人辕门外走来两个人。一个长相俊美却披头散发,举止颠三倒四的家伙。另外一个则是个英武的女子,与其说英武,不如说英姿飒爽,尤其是那双好像精心检修过的眉毛,让她看起来与身边那个俊秀如女人的家伙正好相反。 远远地,小疯子便挥着手叫道:“有喘气儿的没?过来接驾啊!” “闭嘴!”,清月公主冷冷的瞥了眼鞠言。道:“我顺便过来看看,不宜惊动他人。” 小疯子摇头晃脑的甩了甩妖异的紫色长发,不以为意,嘿嘿的笑了。接着,这厮很有深意的看了眼杨文的手,又偷偷的瞄了眼清月公主的胸脯。三年多前,那场非常轰动的事儿,说得低俗些,就是因为一双不老实的手,以及一双引人犯罪的傲人胸脯而起。哪怕清月公主用抹胸狠狠的勒住,也要比寻常女人壮观的很。 杨文随意的将头发竖了起来。向辕门外走去,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哪怕是贵为帝国公主与兵家现存唯一半圣亲传,鞠言于李清月也不敢强闯任何军营,没有杨文的邀请他们就不能进来,这是硬性的规定,一旦他们敢触犯,势必会得罪整个鹰扬卫乃至左右翊卫。 “公主殿下安好!”,杨文施了一礼,面无表情的直起腰,打量眼前这位玉人。 清月公主穿着一身男装,身材极为高挑丰腴,尤其是羊脂玉一样的皮肤,比起那位“邹夫人”丝毫不差,夜间,可与白玉人相媲美,像是散发着莹莹光辉。如此模样,天下有多少人能够不心动呢?说起来,杨文鬼迷心窍的捏了人家胸脯,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文,清月公主没有任何表情,只不过,再看到杨文那头灰败的头发后,美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诧异:“三年多未见,你倒是成熟稳重了许多,居然也知道参军报国,不再做那纨绔子……天后有句话要我带给你,所以我来告诉你。” 杨文点了点头,拱手道:“恭听懿旨。” 李清月瞥了眼在一旁饶有兴趣儿,好像在看戏的小疯子,道:“有没有没人的地方?我要说的话,不得入第三人耳。” 小疯子砸吧砸吧嘴儿,道:“晚上没吃饭,施舍点儿?” 杨文蹙起眉头,好半天才带着清月公主与鞠言走进死士营的地盘儿。 一进去,小疯子就自来熟的走向北宫伯玉,笑嘻嘻的说道:“哟!吃肉呢!” 北宫伯玉更是个傻缺,砸吧砸吧嘴,直接回答道:“没,我拉粑粑呢!” 如此粗鄙的回答,连小疯子都被吓住了,好在他是个厚脸皮,很认真的坐到北宫伯玉旁边,从篝火上卸下一块烤的金黄的猪肉,道:“我跟你一起拉!” 营帐里。 清月公主冷冷的盯着杨文,许久,慢吞吞的说道:“天后不久前请太医看了肚子,太医说天后肚子里有两位皇子,或者一位皇子一位公主,亦或者两位公主。杨家血脉稀薄,而且……你与你三姐也是一奶同胞的双胞胎,她想过继给你一个女儿或儿子,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 杨文的眉头深深的皱着,天后叫清月公主前来传如此话,无疑是在暗示他,不要想推脱,那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这其中还有另外一方面的含义:既然是你的孩子,那你就要负责任。如果杨文拒不承认,无非是良心难一些,可要是承认了,并且要回一个孩子,那就等同于昭告天下,靠山王府完全的支持天后了。 气氛很沉默。 许久,杨文道:“暂时回绝,理由有二。一,我现在做不了杨家的主;二,我还没有成亲,不成亲便为人父……不像样子。天后如今怀胎五月?六月?还要好几个月才能等孩子降生,无需这么着急吧?让我再好好的考虑考虑下。” “你说的完全没有问题,天后已经问过靠山王了,靠山王赞成此时,另外……”,李清月同样皱眉,好半天才说道:“天后有意让我嫁给你。” “什么?”,杨文眉毛挑的老高,憋了半天,斥道:“荒唐!” 且不说一旦杨文与李清月结亲后与天后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单说那孩子是天后所出,是杨文的血脉没错,明面上是过继过来的,李清月呢?她是天后的女儿,亲生女儿啊!哪有亲生儿子给亲生女儿做儿子的呢?这伦理关系岂不乱了套? 天后虽然没说,李清月作为天后最有心计的女儿,也已经看出了其中有猫腻,见杨文如此反应,她几乎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与杨文的表情如出一辙,她俏脸憋得通红,好半天冷冷的哼道:“恶心!”,冷哼过后,清月公主面色如常的说道:“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 杨文揉着眉心,颇感头疼,起身相送,忍不住还是说了句:“三年多前的那件事情……很抱歉,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一个蠢蛋被另一个蠢蛋利用,连带着朝堂上的权力博弈!”,李清月的表情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恶心!” “看见没!奸情!绝对的奸情!”,小疯子信誓旦旦的对杨文与李清月指指点点,道:“摸个胸脯摸出感情来了!瞧着没,那位公主殿下的表情,绝对是伤心欲绝的样子呢!” 北宫伯玉瞥了眼鞠言,道:“她都走了,你赖着这里作甚?” “她是她,我是我,她走关我屁事儿?我就是叫她过来给你们添点乱,哪想这两位郎情妾意的,嘁!”,小疯子失望摇头后,忽问道:“真搞不懂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儿,哎!你懂不?” “不懂!”,北宫伯玉捏着下巴道:“有那个费心费力的时间,真就不如花点银子去来仪坊找个漂亮的,是不?啥样的没有啊!清纯可爱,温婉动人,火辣迷情,要啥有啥。” “此言甚是有理,当浮一大白!”,鞠言倒了碗酒,一口干了。 “哎哎哎!我说……你他娘的就是来蹭饭儿吃的吧?”,北宫伯玉郁闷的说道。 脸皮厚的人向来不怕被人看破,小疯子也是如此,哈哈笑着道:“被你识破了哈!” “娘的!你比潞尤嘉那厮还厚脸皮!”,北宫伯玉翻着白眼儿,道:“那王八蛋也长着一副好皮囊,跟你有的一拼呢!” “潞尤嘉?哦!金玉候,知道知道!”,小疯子嘻嘻的笑着,道:“我跟他不同,那就一狗屎,阴坏得很,小人。” 杨文站在辕门很久才回来,闷不做声的喝了口酒,开始吃肉。 小疯子歪着脑袋,很气人的说道:“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嘛!” 杨文挑起眼皮盯着鞠言看,慢吞吞的说道:“我在思考长得好看的人与厚脸皮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 怔神儿后,小疯子哈哈大笑,拍了拍肚皮,说道:“吃饱了,手艺不错哟!”,想了想,这厮抬头看了眼天空上的圆月,道:“今儿元宵节,有没有兴趣猜个灯谜?” “灯谜?我倒是有个现成的,‘吊死鬼打粉插花’,四字语。”,北宫伯玉那双死鱼眼尽是捉狭的笑容:“你猜猜?” 小疯子咧咧嘴,对杨文道:“咱还是说说对联吧,一人来一个咋样?” 第一百七十六章战争要开始 能够在文道上崭露头角的,那个没几分文采?小疯子人是癫了点儿、不要脸的点儿,但他能够力压包括妖蛮在内的天下英才,稳坐青年才子魁首,文华榜上第一名的位置,那自然不容小觑。或许,用不容小觑都有点儿委屈这位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怪杰。 见杨文与北宫伯玉未曾反对,鞠言便步步紧逼,直接来了一句:“螳臂挡车,暴虎凭河,匹夫何堪言勇?” 这厮也是个阴损货,虽然他自己还说金玉候潞尤嘉是个小人,实际上他也差不到哪里去,关键就在于脸皮问题,忒厚,简直与北方的圣长城城砖有的一拼。如此对联哪里是什么对联?明里暗里的都在讥讽杨文对他的挑战乃是不自量力。 北宫伯玉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吃饭还差不多。见鞠言吃着他的、喝着他的,末了还要骂着他的,顿时怒了,冷笑迭迭的来了句:“蚂蚁沿槐,蚍蜉撼树,愚者妄自称雄!” 如果说小疯子的话是暗讽,北宫伯玉这已经算是指着鼻子骂娘。 小疯子一点也对此不恼怒,反而竖起大拇指,表示北宫伯玉对得妙,接着还歪着脑袋看杨文,等待着杨文的答案。他明知道杨文肯定说不出什么好东西,但就是等着,也不知是为啥。 杨文呷了口酒,缓缓地说道:“蝉不知雪,蝼蚁得志,小人何时告退?” “哈哈哈……!!!” 小疯子愕然,接着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肚子向外走。嘴里还说道:“妙哉!妙哉!你们两个果然有趣儿的很!比那些迂腐之辈强的太多!不用送。我这就走啦!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北宫伯玉哼哼着嘟囔:“谁他娘的用你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用送?送你了吗?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人不好对付!”,杨文吁了口气,将与天后、清月公主的烂糟事儿转移到小疯子身上,道:“他在试探我们,而且是几度试探,典型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只是个举人,却拥有能够斩杀进士的战斗能力。手中还握有兵圣孙膑的《三十六计》文器……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能用那上边的多少计,要是可以融会贯通,更难啦!” “个人再强有个毛用?”,北宫伯玉不屑的说道:“天下形势你也看到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真要是山河俱碎,烽烟四起之时,别说是一些大儒、大将,就是半圣,在加持了文力兵法的数十万军团碾压下。也只有死路一条。就凭他那性格,在乱世里。哼!” 杨文当然懂得北宫伯玉的意思,无外乎是小疯子的性格,他那人太过散漫自由,而且恃才傲物,目空一切,若为主,他不得人心,若为臣……迟早也是被猜忌的下场。可现在天下还没有乱呐!而且,杨文与小疯子相约半年之期在白骨岭,时间很近的。 “别想那么多啦!先吃饱喝足,明儿开始阵法操练!”,北宫伯玉嘟囔了一句,继续低头猛吃。 接下来的几天里,死士营昼夜操练,每天只给人两个时辰不到的睡觉时间,在训练中甚至还有士卒睡着。当然,睡着的下场就是被北宫伯玉一鞭子抽的上蹦下窜,身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如此令人发指的操练却并没有让死士营的人怨声载道,所有人都要查坚持着,坚持着。 北宫伯玉看起来有些暴躁,源于两方面,一方面是荆棘绞杀阵的难度性,几日下来死士营虽说初窥门径,但距离大成却是甚远。至于另外一方面嘛……那就是他这个抠逼的小家子气了。没得办法,死士营如此辛苦操练,最起码也要吃好喝好,每日都是酒肉无限量供应,杨文没银子,也只好在北宫伯玉这里打秋风。 小强盗头子很郁闷啊!向来只有他打劫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敢朝他伸手要银子的? 元月二十三日。 晴。 烈日耀空。 死士营的门外来了个及其雄壮的人,站在辕门前,甚至将出入军营的路堵塞。如此雄壮的身形一经出现,着实骇了死士营所有人老大一跳,还以为是熊蛮人打进了潍城,找上门来。世间能有如此身板儿的人能是谁?西北大白熊,典白熊。 杨文将他迎进了营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手中的弓还没放下,他在练习射箭。杨文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兄,此来何事?” 典白熊沉默不言,一直到了大帐内,一屁股坐了下来,即使坐了下来,也几乎与杨文平齐,可见其身形之巨。踟蹰了很久,典白熊劝说道:“潍城最近‘风雨’颇多,世子殿下,别再与王爷怄气了,回西凉吧!西凉才是咱的根,才是咱的家不是?” 杨文给典白熊倒了碗水,慢吞吞的侧身搭弓捻箭,对准营帐百步开外的地方射了一箭,很明显,他没有北宫伯玉那个能耐,看看擦中靶子。摇摇头,杨文对自己的弓术失望透顶。放下手中的弓箭,他才说道:“我现在不是靠山王世子,以前是,以后是,现在不是。潍城什么情况我很清楚,已经是个是非之地,蛮族那边这回定然是下了狠心的,不然,总督大将军不会如此紧张的调集来左右武卫、左右勇卫的二十万人马,甚至连荆州牧李缺也不遗余力的拨出兵马五万来。” 稍顿一下,杨文叹道:“我自幼体弱多病,不适合走兵家的路子,所以去了儒家。靠山王杨家一脉,素来马上称雄,到了我这里……算是给祖上蒙羞啦!不过,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不是糖瓷娃娃,现在见见世面也好,免得以后碰到这种事情不知以何应对。” 典白熊挠了挠头,杨文什么性子,他们这几个义兄哪个不清楚?一旦做下决定,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想了想,典白熊也觉得不应该再继续说下去,只好岔开话题道:“前几天义父传来消息,他已经带着三万兵马前往东疆。哦!老太君说,让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她。” “嗯!知道了,我会的!”,杨文点了点头,稍稍沉默了一下,他接着说道:“二兄,你是个天才,想来心中对这次战事有了看法,不知道能否给我讲讲?我始终觉得事情不简单啊!好像……好像潍城的天空上始终布满阴霾似的。” 典白熊憨厚的笑着,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现在就任奋武将军一职,总督大将军有军令,有些东西我不好对你说。当然,如果……你非要的听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也好让你有个应对,不要两眼一抹黑的吃了暗亏。” “算了,既然有军令,那就不要违反!”,杨文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弓递给典白熊,道:“射一箭试试?” 典白熊拿着杨文递过来的二石大黄弓,就像是拿着小孩子玩的弓,看起来很是滑稽,但典白熊面色严肃,很认真的搭弓捻箭,顺着营帐门对百步开外的靶子射了一箭,正中红心,比杨文不知强了多少倍。正如大家所言,典白熊是个天才。 将弓还给杨文,典白熊站起身,道:“今天……或者明天,战争就要开始啦!” 杨文面上一滞,接着点了点头,朝外边喝道:“北宫!停止训练,让所有人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目送典白熊雄壮的身影远去,北宫伯玉半侧脸道:“他说了什么?表情这么凝重?” 杨文缓缓地说道:“战争,要来了!” 潍城城头。 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神色肃穆,那被千钧重担早已压弯的枯瘦身影努力地挺直,遥望远处,他的那只独眼却因清风不停地向外流泪。伸手擦了又擦,他才说道:“斥候来报,天荡山上的南蛮已经开动,接下来的一切都看你的了!” 老帅身后半步跟着一个文儿儒雅,两鬓略显风霜的中年文士,他的表情同样不轻松,拱了拱手,说道:“这一仗事关南方今后数十年的局势,成,震古烁今,败,不说将军与我遗臭万年,还要动摇国本。大将军,您……真的已经决定冒这个险了吗?” “帝国内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晓,若不能战而胜之,今后的南蛮,要远比从前的南蛮更令人担忧,为了帝国,为了人族,这个险我不得不冒!”,尉迟武穆长叹一声,说不出的萧索。 中年文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说别人,只说他现在的主公荆州牧皇叔李缺,明里暗里的就对他说过“江山姓李不姓武”,什么意思?那意思就是身为皇族李姓,对现在朝堂上掌握大权的武氏天后极其不满,起兵勤王,拨乱反正是迟早的,只要天后犯下一个错误,有个借口就可以。 尉迟武穆的远见与卓识非常人可比,他怎能看不出局势?若帝国内部乱了套,如今有奸贼孙觉出谋划策的南蛮会拧成一股绳的攻击南疆,进军中原大地,那种情况,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这一战,许胜不许败,胜,且必须是大胜,是完胜,如果仅仅是胜利,甚至都算输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霸气你妹妹 元月二十四日,清晨。 南方多丘陵树林,地势绵延起伏,无天险可据。与蛮族言一马平川,与人族而言难依骑兵之利。不能用大规模的骑兵,就代表在机动能力上的绝对下风,思来想去,墨家的人便提议制造战车,以机械傀儡的核心技术移植到车上,做成能够冲锋陷阵、能载人运物的战车。 死士营,或者说整个鹰扬卫的三千余人马如今全部都乘坐钢甲战车,正在一路狂奔。不仅是鹰扬卫,从潍城出击的人马很多,旌旗招展,万人呼啸。没人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总督大将军下达了命令,急速赶往南方五十里处的白头山,而后绕过百里外的天荡山,深入南蛮的部落之地,执行“三光战术”。 三光,即杀光、烧光、抢光。种族之间的战争是残酷的,是没有怜悯所存在的,人族如此对蛮族,蛮族也如此对人族。也许,蛮族还要更可恶一些,因为在他们看来,人族自身都是难得的美味。你死我活的战争延续了数千年,如今,依旧延续。 钢甲战车呈矩形,下四轮,全身钢铁打造而成,需有人驾驶。内乘百人,正好是一伯。多数时候,士卒们称之为铁皮大棺材,因为这种战车的缺陷性很大,一旦被机动性很强的妖蛮从车顶跳上来,施展不开兵刃的士卒会很快被屠戮殆尽。若碰到高达四五丈之巨、力大无穷的象蛮人,那会死得更惨,整个车内的人都有可能被当成石头扔飞出去。跌落地下。碎成肉泥。 钢甲战车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能奔出四五十里路,与战马齐平。因此,太阳刚刚升起时,鹰扬卫便赶到了白头山,并且马不停蹄的转道,准备绕出三五百余里远,绕过天荡山,插入南蛮部落所占据的山林、丘陵等等等地方。 身披轻甲。杨文坐在钢甲战车上闭目养神,心中亦是思考着有关于这场大战的事情。战争尚未真正开启,何以总督大将军便如此迫不及待的派兵六万,而且还分成二十支各自为政的队伍去奔袭南蛮部落的大后方。别的杨文或许不知道,他却知道南蛮这次参战的人定然不在少数,人族这边并不占优,如此情况下竟然还分出六万大军,这不是花样作死么? 更让杨文不能理解的是,在鹰扬卫出击前的时候,总督大将军已经命令左右翊卫、左右武卫、左右勇卫以及荆州兵。全部迁出潍城,在潍城前三十里处扎起大营。这叫什么?要不是总督大将军为人族、为帝国尽心尽力数十年,乃是蛮族最痛恨的人,杨文几乎都怀疑总督大将军其实是蛮族了! 潍城再不济也是交州第一天险,也是当初墨家机关学院受命,花费数年时间与数以千万级的银两打造而成的,城墙上的机关弩箭,城外的护城河,城中对外的投石车,各种各样的能够用来给予南蛮迎头痛击的利器,居然全部都被总督大将军弃而不用! 长长的叹了口气,杨文自知自己现在是人微言轻,力量弱小,对于这场战争只是个参与者而不是个决策者。虽是如此,但作为人族,他还是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去质问那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别想那么多啦!还是想想蛮族部落的事儿吧!”,北宫伯玉同样穿着一身轻甲,但他的人看起来就是半死不活似的,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拽来的草棍儿,一副懒鬼相:“蛮族各个部落不相同,像是猪蛮,这是最能生的蛮族,随便一个普通部落都有几万人之多。哪怕抽调出去一般的战士,还有另外一半有生力量,要是碰到,准倒霉。再比如鼠蛮,娘的!那群鼠辈住的地方就恶心,居然在地下!再比如鹰蛮,这群更操蛋,要么在悬崖峭壁,要么在树丛高冠,想对他们烧杀抢掠,都难呢!” 杨文看都没看北宫伯玉一眼,说道:“跟蛮族都打了多少年的仗了,你当鹰扬卫、左右翊卫没准备?张将军心里有数,该去哪儿,不该去哪儿他完全清楚,你别瞎操心这个。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蛮族修炼的东西是什么,像妖族,他们修炼的是妖气,是本命神通。” “蛮族,什么叫做蛮?野蛮、粗野、一味蛮干,他们修炼的东西也很简单,力气,以斤作为单位,拥有九百斤之力,算是与人族的童生修为相等,称蛮兵。三千斤为蛮士,万斤为蛮候,一万九千斤为蛮将,三万斤就是蛮王啦!”,北宫伯玉摇头鄙夷道:“您这孤陋寡闻的是不是太厉害了点儿?嗯?这都能不知晓?” 杨文也不恼,只是静静的分析着、回想着。十几天前他斩杀了一个虎蛮头领,那个虎蛮头领的力气的确很骇人,已经趋近于蛮士,难怪当初与其硬撼一记,被震得好半天喘不过气来,还真是可怕的厉害,将来若再碰上蛮族,势必要小心不要与之硬碰硬呢! “蛮族修炼的是力气,而且因为种族天赋原因,造成很多……怎么说呢!就像是人族的天才,明明不需要什么,只需要血脉,比如龙蛮人,一出生就是相当于人族举人的蛮候,甚至不需要修炼,只需成年必为蛮候,幸好他们数量很少。妖族也有类似的,比如你们家……比如龙族,或是一些天赋出众的种族都会如此,娘的!老天爷不公平着呢!”,北宫伯玉喋喋个不停,或许也是因为被关在钢甲战车里觉得憋闷。 “老天是公平的,不然,龙蛮人数量为何那么少?天才又那么少?”,杨文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荆棘绞杀阵磨合的怎样了?还是不行么?” 北宫伯玉咧咧嘴,摇头道:“时间太紧迫,不是不成,是滞涩,运转很差,我居中调度尚可,我不在,立刻崩塌,”,小强盗头子不无感叹的说道:“倒是多亏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训练法,不然,还指不定哪年才能练到这一步呢!” “有效果就好!等什么时候我做了营长,就可以真正按照古之陷阵营,打造出一支真正的精锐啦!”,杨文连连点头道:“现在这还只是个半成品,是个简化品,在战场上还不知能够发挥多少能力……对了,你不觉得应该想个,想个很相配的口号么?” “口号?那东西有什么用?”,北宫伯玉咧着嘴:“能吃不?”杨文没好气儿的盯着这厮,道:“一直没有灵魂的精锐,不是精锐!口号,不仅仅是喊一喊,而是真的要做到!比如陷阵营当初的‘陷阵之志,有死无生’,比如白袍军的‘攻必克,战必胜’。试问,若没有他们为之骄傲,敢于喊出来且一直努力去做到,为之荣耀的口号,他们会那么辉煌么?” 北宫伯玉摩挲着下巴,憋了好久,试探的问道:“老子天下第一?霸气么?” 杨文:“……”,霸气你妹妹! 死士营的人也都在小声的交谈着,有的在聊天儿打屁瞎胡闹,不过,当杨文与北宫伯玉说道死士营时,他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都在看着、听着。 北宫伯玉不着调,杨文不能,想了一会儿,道:“死士营,死战不退,用我必胜!”,稍加沉默后,杨文道:“口号是很狂妄,暂定用前者,后者等什么时候有资格再加上吧!你们也听到我的话了,希望你们有一天可以光荣的喊出‘用我必胜’四个字。” “死士营!” 北宫伯玉忽然大喝一声。 “死战不退!” 死士营的士卒顿时齐刷刷的大吼,气势很足。 北宫伯玉掏了掏耳朵,骂咧起来:“一群吃饱了撑的孬货,喊那么大声作甚?震得老子耳朵都麻了!” “哈哈哈……” 北宫伯玉这么一抱怨,顿时引来不少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边闹腾得欢,倒是把外边的其他钢甲战车上的人吓得不轻,正在查看地图的鹰扬将军张曼成就是一个哆嗦,刚送到嘴边的水葫芦洒出好些水,打湿了羊皮地图的一角。长吁了口气,张曼成反倒是笑了,意味深长的笑了,也不知是为何。 “到哪里了?”,张曼成扭头问道。 从钢甲战车上方向外瞭望的亲卫道:“禀将军,已经向白头山东五十里,还在绕路。” “那还要三五百里路啊!”,张曼成眉头一扭,叹道:“三五个时辰,甚至更久?娘的!我先小睡一会儿,注意让所有人跟上,不要掉了队。” “喏!” 亲卫恭敬的回答。 揉了揉黑黝黝的脸,张曼成倒靠在颠簸的钢甲战车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很快便响起了鼾声。这是军中宿将、老卒必备的能力,尤其是参加这种长途奔袭的战斗,为了保证精力,有的士卒甚至站着都能睡着。西凉的骑兵很多也能做到这一点,马背上就能呼呼大睡。 第一百七十八章战危尔急逃 ps:求订阅、求月票。 …… 朝凤元年,元月二十五日。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却笑得浑身抖动。突然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雷越打越响,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帝国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的反常,昨日明明烈阳高照,今日便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没有预兆、没有道理。 钢甲战车在平原的泥浆中无力的转动却难以寸进,鹰扬将军张曼成从战车中跳了出来,大吼道:“停止前进!全体下车!下车——!” 从昨日绕行天荡山,奔袭出三四百里的范围,再到一路向着南蛮部落比之进发,时间已经过了十七八个时辰。出人意料的是,南蛮好像对此早有准备,已经深入南蛮腹地七八百里,鹰扬卫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南蛮部落,甚至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能看到的只有大片的荒地与丘陵山林。 张曼成决定继续深入,哪怕一路奔袭到南蛮王庭,他也要完成扰乱南蛮大后方的任务,可天公不作美啊! 指挥鹰扬卫的人马将钢甲战车从泥浆中推出,到一旁茂密的树林中避雨,张曼成同时召集了鹰扬卫伯长以上的所有人。 杨文带着北宫伯玉一同出席。 张曼成乃军中宿将,他心知奔袭如此远,如此深入南蛮腹地却没有与任何敌人交战,那些本来求战心切的士卒如今已然战意消减,加上天上这雨带来的凉意。已经让士气降低到冰点。身为主将。张曼成不能留露出任何一点诸如懊恼等情绪。装,也要装出信心满满的样子。否则,连他都乱了,鹰扬卫的士卒又当如何? 沉吟了许久,鹰扬将军张曼成张口接了点雨水,骂骂咧咧的说道:“娘的!难怪那些丑鬼觊觎我中原久矣!原来他们这破地方的雨水都是酸的!哈哈哈!” 他这么一说,倒是叫聚集过来的伯长、营长、校尉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至士卒耳中。也叫人精神一震。 “大家都坐吧!钢甲战车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颠簸,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张曼成率先坐到树荫下泥地上,手中展开放水的羊皮地图,说道:“也不瞒大家,南蛮那些丑鬼这回好像是早有防范,提前将部落牵走了,娘的!真想不清楚那些畜生的榆木脑袋怎么会这么精明!哈哈哈!大家说说看法,是进。还是退呢?” “退?将军!开什么玩笑?军令如山呐!”,鹰扬卫校尉伯屈是个直性子。扯着嗓子嚷嚷着道:“就算回去总督大将军不惩罚我等,那也给咱鹰扬卫丢人啊!想想,啊!二十路人马全力奔袭南蛮大后方,就咱鹰扬卫两手空空的回去?还不他娘的得被人笑死!我不管!谁爱退谁退,我是丢不起这个人!” “就是!说出都他娘的丢人!咱鹰扬卫不说在左右翊卫,就是左右武卫、左右勇卫中也是数得着的精兵!哪有空手而回之说?” “没错!没错!不拎回去几千个蛮族脑袋,不回去!” 伯屈一开口,附和的人不计其数,都是表态要继续前进的。 人群稍后位置的杨文与北宫伯玉对视一眼,相互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那个炮筒子似的校尉伯屈,明显是受了张曼成的指使,要是没有张曼成的指使,就凭他那个脑袋,能这么痛快的接上话儿?谁不知晓鹰扬卫的三个校尉里,就属他脑子最差? 张曼成满意的虚压双手,道:“好!勇气可嘉!但……”,他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说道:“还得集思广益的想上一想,这蛮人为何就不见了呢?好像凭空消失似的,完全不合理啊!我们的任务是对蛮族部落烧杀抢掠、以造成最大的影响,扰乱南蛮的大后方,不见蛮族部落,根本就完不成任务啊!” “将军,寻常时候,只要从潍城出发二百里,便能够看到蛮族部落,而这次我们已经深入八百余里了,的确很反常,”,同属鹰扬卫校尉的张远思忖着说道:“你之前说过,南蛮在天荡山聚集兵马是在十几天前,蛮族部落如果迁徙,拖家带口的,估计也能跑出很远了,计算一下,有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里的范围,我的意思是,咱们还没有真正的追上蛮族部落。” 相由心生,张远一看起来就斯斯文文的有心计,比起伯屈那个瞅着就粗鲁不堪的家伙说话,更具说服力。 张曼成点了点头,在地图上看了几眼,道:“这大雨也不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停,就算停了,钢甲战车只怕也不能立刻作为工具,带我们奔袭,只能靠走啦!传命……” “等等!” 忽然而来的声音打断了张曼成的命令,张曼成不由得诧异,望向声音来源处,道:“杨……伯长,可有什么看法?” 杨文站起身,彬彬有礼的抱拳拱手,道:“敢请将军将手中的地图借我一看?” “放肆!”,伯屈有些不满的叫道:“你一个小小的伯长……” “无妨!但看无妨!”,张曼成挥了挥手,将地图扔给了杨文,道:“杨伯长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杨文头也不抬的说了句话,接着在地图上寻找起来,很快,他眼睛一亮,问道:“将军!这地图上早有标记蛮族各个部落的驻扎情况,我想问一下有关于这个‘塔图姆’的鼠蛮部落,大概有多大的规模?” 张曼成蹙着眉毛,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鼠蛮与猪蛮都是蛮族最能生育的部落,寻常的小部落便有远超其他蛮族部落的人数,这个‘塔图姆’部落,规模在鼠蛮中算是中等,最起码有十万规模,不知……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我想……我们上当了!”,杨文抿了抿嘴唇儿,将地图摊在地上,说道:“刚才北宫说了句话,他说‘下了这么大的雨,咱要是有鼠蛮那几下子就好了!躲在地底多暖和’,地底!鼠蛮人非常擅长挖掘地下通道,建造地下房屋,战场打仗的时候,人族也经常被这群鼠辈坑害……” “你到底想说什么?”,暴躁的校尉伯屈不满的嘟囔。 杨文瞧了他一眼,缓缓地说道:“不想说什么,我想说的是,之所以咱们看不到任何蛮族部落,是因为那些蛮族部落现在全部躲在地底,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迁徙,为何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痕迹?想来,这并不合理吧?对也不对?所以问‘塔图姆’,因为这个部落距离咱们并不远,向东三十里,试试便知!” 张曼成看着说完话却在地图上着重点了好多下的杨文,顺着杨文点过的地方看去,无一例外,都是鼠蛮部落,而且,都是占据重要位置的鼠蛮部落,就像……就像蜘蛛网的中心位置,辐射四方的那种。张曼成心中顿时是咯噔一下子!难道……这些蛮族早有这样的打算? 张曼成这样想是有原因的,他手上的这份标注了各个蛮族部落的地图是这次大战之前制定的,而且制定了很久,在张曼成的记忆中至少有三四个月之久了。而且,在三四个月之前,他也的确听说过蛮族异动,鼠蛮欺凌其他蛮族险引内乱云云的报告,只是那时大家都没有当成一会儿,只当狗咬狗一嘴毛,看热闹来着。现在看来,好像情况并不是如此啊!那些鼠蛮,恐怕是受了人的命令,提前布置好的,就是为了……防范今日这样的突袭? 张曼成的脸看起来白了很多、很多,冰凉的雨水浇在树冠上,顺着树杈,流进他的脖颈,瞬间叫他遍体生寒。好一会儿,干咽着口水,张曼成从胸甲内掏出了墨家打造的机关鸟,道:“这件事我必须告诉总督大将军,告诉其他一同出击奔袭的人,不然……” “不好了!将军!不好了!”,还未等张曼成发出情报,哨兵狼狈的奔了过来,叫道:“蛮人来袭!蛮人来袭!” “多少人?”,张曼成连忙问道。 哨兵满面的惶恐,道:“雨大看不清,听脚步声,至少万余!” 张曼成长吸了口气将机关鸟送飞出去,喝道:“整军!结阵!备战!” “将军!我建议用铁甲战车作成围墙,用来阻碍蛮族道路!”,杨文拱手道:“雨中视线较差,我们不如蛮族。” “准!” 张曼成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向树林外走,经过杨文身边时,犹豫着,他还是说了句:“战危,尔急逃。”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没说话,只是跟着出了树林。 “吱吱……!” “吼——!” 雨中显现出蛮族的身影,黑压压的一大片,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嘶吼声不断。 “擂鼓!” 张曼成大手一挥,鹰扬大幬在他身边竖立起来,钢甲战车侧面的战鼓被力士敲响。 “咚咚咚……!” 霎时。 战鼓激昂,杀气冲霄! 第一百七十九章雨中鏖战急 ps:求订阅,求月票。成绩可怜的厉害啊~~~ …… 潍城。 机关鸟的速度不说瞬息千里,却也与大儒飞行的速度相差无几,盏茶时间,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已经得知绕袭蛮族腹地的鹰扬卫现如今的情况。张曼成在信中写了很多,分析的也条理明晰,不由得不令尉迟武穆为之重视,急召人来商议。 事实上与尉迟武穆商议且参加决策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从荆州来的中年文士,那个荆州牧皇叔李缺麾下最为得力、最得信任、最具干才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邹华,添为天下八大才子之一,有个雅号,叫做——“毒士”。没错,就是三国时期那个贾诩的名号。 因时局不同,人与人也不同,所以邹华并不似贾诩那种食腐鸟。他更像是一条毒蛇,一条世间最毒的毒蛇,形容的不是他的性格,是他的才华。阴狠毒辣,狡诈犀利,故而有了这么个称谓。他这个人有着非常清醒的头脑、大局观、远见与卓识,非常出色,是个难得的人才。 邹华匆匆而来,接过尉迟武穆手中的情报瞧了几眼后,面上毫无表情,甚至可以说不为所动,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有道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仅仅就心性而论,邹华已经完全可以配得上这句话,且名符其实。 尉迟武穆伸出干枯瘦弱的手摸了下自己的右眼,他的右眼是瞎的,眼珠都没有。只余下空洞的一片与那狰狞的爆裂伤疤。好久。老帅道:“如你所料。此次奔袭蛮族大后方必然会平生波折,只是……还是有些出乎意料,蛮族,什么时候居然如此聪明了?看样子,他们可不仅是为了隐藏部落里的老弱妇孺重用了鼠蛮人,他们甚至还存有一口吞掉那六万人的心思呢!” 邹华拱了拱手,组织好语言后笑道:“蛮族在将军手里吃了吃了无数次大亏,当然要拿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要总是那么点儿东西,只怕早就被您扫平了不是?”,笑过之后,他接着说道:“不管如何,计划还得稍微变一变,您觉得如何?” 尉迟武穆有些惊疑不定的瞧着面带微笑的毒士,道:“你的意思是……提前挑起大战?”,见邹华点头,尉迟武穆摩挲了一下花白的短须,道:“你还真是信心十足啊!对面那可是五十万蛮族。不是五十万头猪。就算是五十万头猪,让咱们砍。也要砍上几天几夜呢!”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要是比兵多将勇,以人族的整体实力来看,再过八百年也比不得妖蛮,可要是比精明强干,十个妖蛮绑一块儿也不见得是人族的对手不是?”,邹华站直身体,缓缓地说道:“对面蛮族足够五十万,诈称百万,但仔细分析一下,咱们并不落在下风。龙蛮人虽然足够强悍,但他们这次来的并不多,无非五十人而已,潍城坐镇的大儒、大将足以应付。象蛮人有三千,是蛮族联军攻城拔寨的矛头,但您要知道,他们只是少数。这次蛮族联军的真正的主力军是鼠蛮的十五万,猪蛮的十五万,以及虎蛮、豹蛮的十万,其余的都是些零零碎碎儿,不足为惧。” 邹华侃侃而谈:“鼠蛮与猪蛮在蛮族部落中战力并不强且处于蛮族地位的下级者,好吃懒做,不思进取,鼠首两端,鼠目寸光,这些都是用来形容这两种蛮族的。此番我们依城而战,放弃了潍城的坚固城防,不为别的,就为了尽量的杀伤蛮族,尤其是鼠蛮与猪蛮,哪怕付出极大的代价!只要给这两者造成了足够的伤亡后,蛮族联军势必出现裂痕,之后徐徐图之,战而胜之!” “说得好!蛮族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的汹汹来势还少吗?远的不说,只说开皇三年那一仗,西狄联军六十万,还不是被只有骑兵五万的靠山王一战而破,追杀千里,溃不成军?”,尉迟武穆拍案而起,道:“再往远点说,前秦苻坚兵九十七万,号称投鞭断流,还不一样被人打的裤子都丢了!五十万?算个屁呀!” 老帅说的是意气风发,左右看了看后,做贼似的,小声的说道:“这样说成不?” 毒士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头,表示赞叹。 或许前边他们还是在商议军情,后边实际上就是在吹牛,五十万大军,说得简单,好像挥挥手就能灭掉似的,实际上那种铺天盖地的感觉,着实令人心情压抑。所以有这么一出,就是要借着某些人的口宣扬出去,稳定有些不稳的军心,给士卒们以信心。 此时此刻。 士气,比任何都重要。 士气,决定了一切。 蛮族腹地。 “吼——!” “吱吱——!” 大雨瓢泼,蛮族的脚步愈来愈近了。 雨似珠帘,遮挡了士卒们的视线,饶是如此,也能感受到蛮族那声势骇人的连绵嘶吼与渗人磨牙的声音。 “弓弩手——放箭!!!” 张曼成放声大吼,面部狰狞的可怕。 失去钢甲战车的鹰扬卫因大雨连跑都跑不了,平原大地上,蛮族行进速度可怕的厉害。张曼成非常清楚,这一战,若不能胜,等待鹰扬卫的就是全军覆没,而后尸体被蛮族当做大餐吃到肚子中,排泄到平原大地上,别说客死他乡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嗖嗖嗖——!!!” 羽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向蛮族倾射而去,猪突而来的蛮族速度变得更快,惨叫声此起彼伏。 相比于平常,羽箭并没有给予蛮族足够的杀伤与震慑,很多的羽箭都被天上倾盆而下的雨水打偏了轨迹,被降低了杀伤力。 “吱吱——!” 高约五尺,全深灰色毛发的鼠蛮人因为雨水的淋湿,看起来一个个干瘦的厉害,可这群数量众多的鼠蛮却有着猩红的眼睛,还有锋利的牙齿与那可怕的前牙,那是连寻常石头都能咬碎的致命武器!他们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混杂在鼠蛮中的豹蛮与虎蛮。鼠蛮的跳跃能力不足以越过钢甲战车,窜入鹰扬卫的大阵,但虎蛮与豹蛮能做到。 “刺——!” 张曼成大吼一声,埋伏在钢甲战车后的士卒长身而起,毫不犹豫的攥紧手中的长枪向上刺去。数十虎蛮、豹蛮被串成了糖葫芦。 “弓弩手!不要停下!”,张曼成满是怒气的喝道。 也不怪张曼成恼怒,实在是那群弓箭手太笨,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如今的形势下,有钢甲战车的阻拦,还没有到全面的短兵相接的程度,弓箭在雨中虽然被降低了杀伤,可那不是没有杀伤,那依然是对付防御薄弱的鼠蛮的最佳武器。如此利器,怎能不用? “吱吱——!” 自持人数众多的鼠蛮见不能越过钢甲战车,便从钢甲战车围成的半圆包抄过来。蛮人虽然也蛮,却不是没脑子,只是他们的学习能力有点低,或者说因为手的原因,不能像人族那样心灵手巧的使用各种工具,创造各种工具。他们的手有些笨拙,而且多数连武器都不能握。不然,以蛮族的学习能力,他们早就把自己用人族的盔甲、武器武装到牙齿,将人族完全的消灭了。 游离在鹰扬卫的体系之外,死士营此时正是卫戍着鹰扬卫的侧翼。 见鼠蛮人吱吱不停的奔了过来,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两声,声音狠戾的喝道:“死士营——!!!” “死战不退!!!” 百人的声音响彻天际,如虹气势直冲云霄! “杀——!” 北宫伯玉大吼一声,旋即当仁不让的占据了死士营中间的位置,口中呼和不断:“刺!左三!前一!刺!” 杨文站在钢甲战车之上,已经召唤出了文辞枯木化作一杆斩马长刀,挥手斩杀了两个试图攀附而上的鼠蛮后,竟是分神打量起死士营的阵型来。 荆棘绞杀阵号称军阵中最为复杂的存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它是由最为寻常的三人小队不断叠加而成,运势至极致,形如一体。甚至曾经有人说,荆棘绞杀阵没有上限!是的!没有上限!就是说当年那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陷阵营因为高顺自身的能力,八百为极限。假若有人能够超过高顺,那就可以继续向上叠加!不断地叠加! 一人为肉盾,一人进行攻击延至,一人做最后斩杀动作。荆棘绞杀阵将荆棘的真意完全的融合,绞杀着一切敌人!哪怕是不成形的死士营,如今也发挥了莫大未能,没一会儿工夫,在他们身前,竟已经倒下上百鼠蛮尸体!!! 灼热的鲜血与冰凉的雨水交汇成溪流,一片殷红的血色,给这片白茫茫的天际,增添了绚丽的色彩! 雨越下越急,蛮族的攻势愈来愈急,钢甲战车已然阻拦不住铺天盖地的蛮族,真正搏命的时刻到了! 张曼成不顾脸上的雨水,爆喝道:“不动如山!” “嗡——!” 强烈的文力波动随着这句兵圣的圣言,从张曼成身上散发而去,附着在每个士兵的身上,冥冥中,在军阵上方,形成了稳如磬石的大山。 第一百八十章擒贼先擒王 “吱嘎——!” “吱嘎——!” 利爪与钢甲的摩擦发出渗人的尖锐声音,有如城墙壁垒的钢甲战车被蛮族挪开了一辆,让鹰扬卫全部暴露在蛮族的攻击之下。 “吼——!” 猛然间的咆哮声响彻苍穹,铺天盖地而来的鼠蛮齐齐的怔了下,接着便疯狂的掘土,选择性的在钢甲战车下掘土。鼠蛮人的尖牙利嘴,还有因大雨而变的松软的平原泥土肉眼可见的从地下向外翻腾。 “该死的!这群地老鼠!”,张曼成愤怒的大骂了一声,继而别无选择的怒吼:“攻如火!杀!杀!杀!” 钢甲战车如今不能作为机动,可那也是鹰扬卫用来回去的重要工具,否则,如今已经深入蛮族腹地八百余里的他们得累到吐血才能回去。况且……张曼成身负总督大将军交代的军令,那个军令在奔袭蛮族后方后,立刻要执行。 “北宫!卫戍鹰扬卫侧翼,绞杀钢甲战车周围之敌!”,杨文喝喊道。 北宫伯玉闻言,暴吼:“死士营!” “死战不退!!!” 不过百人的死士营拥有着寻常军队难以企及的煞气,源自于每个死士营的人,他们在被征召从军之前,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上了战场,更是从年前那场尸山血海的大战中走了过来。张曼成用他们这些人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是作为炮灰使用,可见能从那两千余人的囚犯活下来,是有多么了不起。多么的彪悍。 眯着眼睛。杨文望向了源源不绝而来的蛮族阵营大后方。这些鼠蛮人所以有如此动作,定然是有聪明的蛮族统领、指挥。蛮族可怕的不仅仅是他们远超于人族的强健躯体,更可怕的是这群半人半畜生的东西很奸猾。统领这些袭击鹰扬卫的蛮族头领就是个狡猾的家伙,不然,他不会掩饰自己的行迹。 雨愈下愈大,杨文的眉头蹙的愈来愈紧,实际上对付这些蛮族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不留余力的出手,以浩然正气来大面积的杀伤蛮族。杨文自信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至少可以让方圆两百米内连根蛮族的毛发都没有。偏偏雨势甚急,遮挡了视线,让杨文并不能清楚地看到蛮族到底有多少人,底牌,不敢轻易的翻出。 “吼——!” 那道凄厉狰狞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杨文的耳朵当中,那些蛮族也变换了行动,全部向出击的鹰扬卫蜂拥而去,好像很不得直接用人海战术将鹰扬卫淹没一样。 杨文眯着眼睛,轻轻晃了晃手上化作长刀的文辞枯木,一柄无弦儿长弓出现。 杨文做出了拉弓的架势。全身文力喷涌,施展文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从脑海中搜集了这首《前出塞》,杨文将它断开来用。 长弓被拉开,文力凝聚的羽箭搭在了弓上。 “嗖——!” 羽箭破空而飞,拖着白色的尾巴,犹如流星般直奔蛮族军阵后方,中途竟然奇诡的避开了许多蛮族,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目标。 蛮族军阵后方有一个穿着人族铠甲的鼠蛮,它比一般的鼠蛮人要高上一尺,与一般的人族身高相等。明明是鼠蛮,他却发出老虎一样的吼叫,那双小眼睛满是狡诈的光彩。伸手将一个逃窜回来的鼠蛮一爪子宰掉,鼠蛮首领愤怒的盯着身边的其他鼠蛮,这一幕,若是叫熟悉军伍的人来看,必然会叫出来——督战队!蛮族居然也学会督战了? 至少在此时此刻,蛮族出现了督战队对鹰扬卫是个不利的消息,因为,这代表着向来代表胆小的鼠蛮这一次竟是下定了决心,要吞掉鹰扬卫! “嗖——!” 忽然间,一支白色的羽箭破雨而来,鼠蛮首领惊叫一声,连忙向地下窜去。 鼠蛮首领修为并不强,甚至连蛮兵都不是,他感觉到了危险,所以要逃。 跳到了地道里,鼠蛮首领松了口气,张口准备咆哮,继续指挥蛮族攻击,就在这时,天空向下降落的雨,竟然出现了一支白色的文力羽箭! “噔——!” 羽箭尾翼轻颤,白色文力逐渐消散,鼠蛮首领的脑袋被射穿,他的眼睛中满是疑惑——箭,会转弯儿的箭? “怎么回事儿?蛮族居然乱起来了!”,张曼成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幕,虽然觉得很诡异,却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怒吼道:“徐如林!攻如火!杀——!” 失去了鼠蛮首领的指挥,饶是虎蛮、豹蛮依旧骁勇善战,但他们毕竟是少数,胆小的鼠蛮开始逃窜,并且裹挟着他们无法前进。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便是如此道理。 雨,渐渐停了下来,天地间尚存水雾,却比从前视线清晰。 血,流淌不停,融入水里,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受伤的蛮族被一个又一个的补刀杀死,而受伤的人族战士也在哀嚎,轻伤的或许还可以有救,重伤的……只能被同袍含泪杀死。 遍地都是愁云惨淡,战争的残酷性被展露无遗。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张曼成本就黑的脸更黑,因为手下的报告——“斩首一千三,死了五百,余者皆挂伤,羽箭回收的很少,多数都没射中被水流冲走了,钢甲战车能动的只有十辆,其余的要么陷入地下,要么……” “够了!”,张曼成眉头紧蹙,叹了口气,道:“派几个弟兄跟上蛮族溃军,其余的埋锅造饭。” 亲卫嗫嚅嘴唇儿,好一会儿道:“下雨,柴湿,造不了饭……” 张曼成苦恼的摘下头盔,道:“那就啃干粮!喝雨水!” 杨文没有去管死士营,而是漫步在战场上,能够转弯儿的箭,杨文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弄出来这么个东西。 顺着自己射出弓箭的方向,杨文走了过去,寻了很久,然后在地洞里提出来一个鼠蛮人,咧嘴笑了起来——军功啊! 比起其他的士卒,死士营的人看起来明显有些……癫狂! 荆棘绞杀阵初战告捷,死士营无一伤亡,但这些杀红了眼的家伙完全停不下来,桀桀怪笑着收割蛮族的脑袋,摆成京观。当然,他们也不忘记收集能卖银子的东西,比如鼠蛮的牙齿与爪子,虎蛮人的皮等等,也不嫌恶心。 “提回来这么一怪物作甚?”,北宫伯玉懒洋洋的躺在钢甲战车上,道:“烧着吃?” “吃个蛋,这是军功!”,杨文笑着将鼠蛮头领的尸体扔到一边,道:“这个就是那个指挥鼠蛮的家伙,还挺狡猾的,居然学老虎叫,可无论怎么叫,老鼠,终究是老鼠!” “杨伯长!将军叫你们过去!”,亲卫前来传讯。 杨文看了眼北宫伯玉,拎着鼠蛮头领的尸体走了过去。 张曼成神情严肃,看着周围聚集过来的伯长、营长道:“此战我们很被动啊!伤亡了五百弟兄……”,顿了下,张曼成不知该怎样说下去,扭头道:“把弟兄们的尸首敛了,把骨灰带回去吧。” “嘭!” 杨文将鼠蛮头领的尸体扔到张曼成的面前,道:“将军,这就是那个指挥蛮族攻击的蛮族头领。” “胡说!指挥这些蛮族的明明是虎蛮人!”,校尉伯屈冷哼一声,很是不屑的嘀咕:“想军功想疯了吧!” 张曼成看着杨文,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杨文无视伯屈,说道:“刚才我查看了下战场上死的蛮族尸首,一千多蛮族中只有一百多虎蛮、豹蛮,剩下的全都是鼠蛮。我们都知道,如果这次攻击的蛮族中虎蛮与豹蛮再多一点,做主的也不会是鼠蛮人。” 蛮族中有等级,比如站在蛮族金字塔最高的龙蛮人,向下来的虎蛮、熊蛮、牛蛮等蛮族,再有就是鹿蛮、羊蛮、兔蛮等等,牢牢占据下级的是鼠蛮、猪蛮这等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这次袭击做主的是鼠蛮,同样也透露出很多问题。首先就是虎蛮与豹蛮这等战斗力并不强悍的蛮族并不多! 张曼成看着杨文,道:“你的意思是……”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道:“追击!立刻追击!鼠蛮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袭击鹰扬卫,且杀伤这么多弟兄,完全是因为在大雨中,我们太过被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相信,若是拉开架势,就凭那些鼠蛮人,也只有被宰杀的份儿!” 张曼成点了点头,流露出赞同的意思,事实上,他现在觉得很庆幸,要不是杨文在大战之前提议用钢甲战车做阻拦,只怕这次损失的更加严重。 “不可!将军!连续鏖战,死伤又如此多,军心不稳啊!”,伯屈叫道。 张曼成摇头,喝道:“伯屈!你既然不愿去,那就带五百弟兄,守住钢甲战车!告诉其他人,准备奔袭!干粮在路上吃!” 伯屈还想说什么,张曼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聒噪,他也只能恨恨的瞪了杨文一眼。 ps:ps:今天可能就一更,明天补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制造鼠疫病 (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鹰扬卫不过三千余人马,而鹰扬将军张曼成却是进士修为,一般情况而言,他最起码可以带领多于鹰扬卫兵马的十倍之数。张曼成是有能力的,且并不缺乏资历,他在南疆兵团已经度过三个春秋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打了上百场,军功不菲。 所以张曼成没能更进一步,乃至两步、三步,这与他个人有关。首先,他这个人比较贪,家中良田千亩,豪宅十座,妻妾无数,私德有亏。其次,他这人不大检点,说话从不遮掩自己的性格,得罪不少人。再者,用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的话来说,他这人,缺乏一些细腻,目光不够犀利。种种原因下,张曼成一直被放在鹰扬卫磨砺。 张曼成缺点无数,可也并不是没有优点,他深刻的明白一句话,叫做“听人劝,吃饱饭”,能够听进人言,并且在做决定时毫不拖泥带水。杨文提出尾随被击退的蛮族,冲击他们的老巢,张曼成觉得有道理,便同意了,很是支持的同意了。 大雨过后的平原大地泥泞不堪,每行一步都很艰难,士卒们没有怨言,或者说已经麻木不堪。每个人都是一边跑着,一边往嘴里放两条肉干,默默咀嚼,偶尔喝一口水葫芦里的清水,混合着咽下去。选择上战场,那就要有上战场的觉悟。 张曼成也不例外,他也在跟着队伍奔跑。偏过头,张曼成的黑脸上不露声色。道:“杨伯长。如果蛮族避而不出。我们该当如何?” 杨文就在张曼成身边,闻言,慢吞吞的说道:“以往是怎么做的?” 张曼成一愣,接着说道:“鼠蛮人擅长掘土,居于地下,以往的时候,都是寻找鼠蛮居所,找到他们进出的洞口。点燃柴火,将他们熏出来,然后在地面上形成击杀。若是贸然的下到鼠蛮人撅出的地下通道,别说施展不开武器,连走都走不出,全都地下迷宫似的。” 杨文仰头看了看天,好一会儿,道:“如果待会儿继续下雨,我们只需要挖几条沟渠,将雨水引进洞口。逼出蛮族就好。如果不下雨,那还继续用老办法。下了雨后,地下的空气会变少,点燃湿柴冒出的烟也会多……办法有很多,将军不必担心!” “大雨过后,那些本就湿的湿柴,如何点燃?”,校尉张远疑惑的问道。 杨文抿嘴笑了笑,道:“不要忘记,我们是文人,会文术的!” 张曼成同样仰天看了一会儿,骂骂咧咧的说道:“天公不作美啊!他娘的!要不是这场大雨,那些鼠辈也只有被我屠杀的份儿!借着这场大雨,他们还涨胆子了,居然敢偷袭老子!‘塔图姆’部落!我日他个奶奶的!” 顿了下,张曼成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叫道:“弟兄们!都给老子加把劲儿!回去每个人少说一百两银子!战死的弟兄,每人一千两!这份钱可都是老子自己掏的腰包!别他娘的打起来给我拉稀!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 每月军饷不过十两银子的鹰扬卫齐齐的欢呼起来。 当然,也少不了有人贫嘴,笑嘻嘻的问道:“将军!这个算到军功里么?” “你大爷的!想钱想疯了吧!”,张曼成笑骂了一句后,道:“不算进去,军功是你们的,这笔银子是额外的!不过……我宁愿你们只拿一百两,不拿一千两啊!” “报——!” 斥候飞速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将军!再向前二里,便是蛮族部落了!他们都躲到地底下去了!” 张曼成高举拳头,喝道:“停止进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扭过头,他又交代道:“张远,带几十个弟兄,去砍些柴火来,看这模样,只能用火熏……天要晴啦!” 天要晴了,适才乌云密布的天,好像娃娃的脸,说哭就哭,说好就好。刺眼的阳光从云层中闪耀,逐渐褪去的黑云间,蔚蓝色的天空有如蓝色的宝石,一道横跨天际的彩练当空而舞,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七味。如此美景,着实能扫空人心中的阴霾。 杨文从未接触过行伍,也不太懂得如何成为一名将领,所以他观察着张曼成的所作所为,在心中去完善认知。为将,并不是说按照兵书上所言的就可以,有道是细节决定成败,一些大道理并不一定真正的适合使用。就比如鹰扬卫已经接近了敌人,张曼成却让鹰扬卫休息半个时辰再说,并不趁蛮族新败,立足未稳,便去冲击他们。这是因为人族在身体上就弱于蛮族,急行军二十里后,更是让体力降低,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半个时辰同样刚刚好,既不让蛮族从新败的慌乱中醒悟过来,也不让士卒产生惰性。 许许多多并不能用书本知识衡量的东西,都需要言传身教才能学到,张曼成没有对杨文言传,但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身教,让杨文受益颇深。 杨文心中油然而生出了感叹,自己的父亲靠山王杨雄打了一辈子仗,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年纪大了,还能撑下去么? 在杨文的胡思乱想中,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斥候已经摸清了“塔图姆”部落的十余个进出口,校尉张远也将从树林中砍出来的湿树枝挨个的塞进那些进出口当中。鹰扬卫士卒很有经验的撕下一块儿袍襟,沾满了清水捂住口鼻,整列军阵,做好战斗的准备。 张曼成站起身,道:“杨伯长?杨伯长?怎么点燃那些树枝?” “啊?啊!”,杨文挠了挠脑袋,略一思索,道:“起来望南山。山火烧山田。微红夕如灭。短焰复相连。” 截取了《烧歌》的前四句。杨文施展文术。被填满的十几个洞口内的湿树枝被轻而易举的点燃,忽明忽暗的燃烧起来,滚滚黑烟瞬时冲天而起。 “吱吱——!” “吱吱——!” 盏茶时间不到,已经可以听到鼠蛮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接着,地面开始翻出新土,许多鼠蛮人重新打出洞口,开始向外逃窜。 张曼成大笑起来。喝道:“还等什么?弓弩手!射啊!” 被浓烟熏得晕头转向的鼠蛮就像是喝醉了酒的醉汉,天旋地转,不辨东西,站在原地打晃儿,此情此景下,只要有些准头,势必是一射一个准儿。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羽箭奔着鼠蛮攒射而去,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种族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怜悯、没有人性可言,只有一方看着另外一方完全灭绝。而欢欣鼓舞。 鼠蛮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弓箭手的手指都被弓弦儿勒的出血。箭囊完全射空。 躲在鼠蛮地下洞穴的虎蛮、豹蛮等蛮人也向外逃跑。 鹰扬卫在张曼成的指挥下,一遍又一遍的碾压、碾压、再碾压。 鹰扬卫就像是一方大磨,蛮人就像是豆子,只有被碾出汁液的份儿。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已然横尸遍地。雄性的蛮族被屠戮一空,原本会作为货物一样带回去的娇媚雌性蛮族,也因为这场大战而被宰杀当场,遍地都是腥膻的血浆! “轰隆隆——!” 乌云短暂的散开后再次合拢,淅沥沥的雨水自天而降,冲刷着一切的罪恶。 “斩首三万一千余,刀都砍钝了!”,同属鹰扬卫三个校尉之一的另外一人,周立面带喜色:“刚才我带弟兄们下去看了下,那些不敢出来的鼠蛮,被熏死的不计其数,这一战,少说有**万蛮族被我们宰杀一空!” 咂咂嘴,他也不免遗憾的补充道:“可惜这些蛮族大都是些鼠蛮,还有蛮族的老弱妇孺,要是实实在在的**万虎蛮、豹蛮,那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瞧把你能的!鹰扬卫满打满算三千人,你指望三千人战胜**万虎蛮?开什么玩笑!要是所有人都是兵家的秀才那还差不多啊!”,张曼成撇了撇嘴,道:“鬼天气!又他娘的下雨了!别想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赶紧叫弟兄们收拾战场!” 张曼成的心情变的不错,最起码这一战叫他松了口气,每个人从潍城出发,奔袭蛮族大后方的部队都背负两个命令,后者必须要完成,前者也要尽最大的可能。近乎十万蛮族被消灭,最起码能够扰乱一下意图攻打潍城的蛮族的军心。 “将军!我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杨文眯着眼睛,蹲在地上查看那些鼠蛮人的尸体,融合了另外一个时空来人的记忆,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新奇的想法:“这些鼠蛮人的尸体是好东西,尤其是这些雄性的鼠蛮人,您不觉得吗?” 张曼成愣了下,蹙眉道:“咱们损失了二十辆钢甲战车,就算鼠蛮人的尸体有价值,只怕也运不回去。更何况,鼠蛮人向来卖不出好价钱,只有虎蛮、豹蛮、象蛮……”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文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张曼成的话,琢磨着说道:“将军可知泗水候?” “泗水候?怎能不知道!”,张曼成的神情中流露出对那位同道中人的敬仰之情,小声的嘀咕:“妻妾三百,侍妾无数。” 杨文嘴角抽动了好半天,慢吞吞的问道:“那您可知泗水候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当然知道啊!”,张曼成打了个寒颤道:“天晓得泗水候府得了什么怪病,一夜之间,上千人居然都死了。” “不是什么怪病,是鼠疫!”,杨文道:“你可以理解为瘟疫的一种,泗水候不检点,打完仗后,将俘虏的鼠蛮女子带回去调/教,被咬伤了,而鼠蛮带有的……病,传染给了他,他又传染给了泗水候府的其他人,所以泗水候府的上千人都死了,要不是孙老神仙出马,只怕被波及的就不是他一个侯府。而是整个县、郡、乃至州!” “什么?瘟疫?”。张曼成目光惊恐。手脚都凉了半截儿,望着那些鼠蛮尸体,连忙退后几步:“鼠蛮……带有瘟疫病?” 杨文点了点头,道:“将军不必如此慌张,泗水候府一夜之间死了上千人纯属以讹传讹,这种病需要一段时间的传播,不会真的马上发病死人,”。顿了下,杨文站起身道:“我的意思是,将这些鼠蛮的尸体带上,继续寻找躲藏的蛮族部落,然后扔进去,如今大雨连绵,待雨过天晴,烈日曝晒后……就有乐子可看了!呵呵!” 看着杨文脸上的笑容,张曼成已经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讷讷的点头。好半天问道:“那我们这些人都与鼠蛮接触过……” 杨文摇了摇头,道:“洗个澡。把身上洗干净,喝水的时候喝烧开了的水,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况且,就算真的出了事儿,不还有医家人的‘妙手回春’么?这一点,可是妖族、蛮族全都比不上的呢!” 听到医家的“妙手回春”,张曼成的脸色好了许多,长吁了口气,道:“真是吓死我了!”,廷顿了下,他又有些唏嘘的摇头道:“瘟疫真是种可怕的病,当年我在扬州的时候,赶上过一回,那次是大雨发洪水,过后就出现了瘟疫,整整一个郡的人啊!全都倒了下去,要是没有医家人,只怕我现在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杨文没答话,只是平静的说道:“若是运气足够,南蛮势必要掀出一场惊涛骇浪,无论他们对潍城的战争胜败与否,都会出现一场巨大的风波,鼠蛮……将会成为历史!他们将会被其他蛮族斩杀殆尽,一个不留!” .. .. 天荡山,蛮族联军大营。 半圣孙觉已不是从前的半圣,他看起来苍老了太多太多,头发从原来的花白呈现银白色且不断脱落、稀疏,原本还算年轻的脸满是沟壑,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是阴翳的秃鹫鸟。 孙觉的脸上有一道狰狞可怕的伤口,至今还未能痊愈,那道伤从脸上延伸到脖颈、胸口、腹部,好像要把他的人破成两半儿似的。 智海被击碎,孙觉如今已经没有了半圣的实力,但他的见识还在、智慧还在,并且因为心中的愤懑,更加的可怕。他现在不仅仅要报复靠山王府,还要报复整个人族。是的!整个人族!已经没有了后人,孤家寡人的孙觉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想报复。 摸着脸上的伤口,刺痛仍在,孙觉咬着牙齿,面目阴沉的可怕,低沉的在喉咙里咆哮:“好一个杨眉儿!好一个止戈郡主!没想到哇!真的没想到哇……杨雄!老匹夫!匹夫!我为你效力十年!你居然如此待我!王八蛋!都是王八蛋!杂碎!我要杀了你们这群杂碎!啊——!” 营帐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一个龙头人身的龙蛮人,气势十分强悍。 龙蛮人天生就很强悍,一出生便具备相当与人族的举人的蛮候实力,不需要锻炼,成年即有与进士相当的蛮将实力,牢牢的占据着蛮族金字塔的顶端。龙蛮人很少参与与人族的战争,但这一次却出人意料的参与了,给人族带来莫大的压力。 龙蛮人走进大帐,声音沉闷的说道:“孙先生,对面的人族已经摆开了阵势,正在邀斗,怎么办?” 孙觉恢复了平静,站起身施了一礼,只说了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龙蛮人的声音中带了些愤怒:“五十万大军已经等了十多天,眼看着就一个月了!再等下去,不说别的,粮草怎么办?人族邀斗,我们就紧守寨门,连应战都不敢?你当我蛮族的勇士都是缩头乌龟么?” 孙觉深吸了口气,好半天道:“鼠蛮正在挖掘地道,我曾经在潍城驻守过,了解防护潍城的阵法的弱点,再消些时日,整座潍城都会埋入地下!到那时,人族必然军心大乱!”,顿了下,孙觉接着说道:“还有后方的事情还未解决,必须消灭那些奔袭的六万人族军队,否则,战端一开,万一他们绕袭而来呢?” 龙蛮人很是不耐烦的走掉了,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孙觉的话。 望着龙蛮人远去的身影,孙觉暗暗地攥起拳头,心中暗骂不已。 没有了半圣的实力,从云端跌到低谷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适应。不过,孙觉适应的很快,他心知,正是因为他的实力已经不再是半圣,所以这次投诚蛮族,没有遭到所有的圣人、圣人世家的全力追杀。而且,也因为他的实力不再是半圣,这次超过百万人马的圣战,仅仅是圣战,而不是不死不休,打破一些规则的“世纪大战”。 相比之下,世纪大战才是泯灭一切的、真正的战争啊! ps:ps:五千字大章,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 第一百八十二章要了亲命的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潍城。 大幬高耸,旗帜黑底金线,“尉迟”二字代表着帝国在交州南方的魂魄。“南天一柱,万事楷模”,这与东汉末年在官渡那场大战前,魏王曹操给袁绍写的那封极具阿谀奉承的书信中用到的话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当时魏王曹操是用来示弱,暗藏讥讽,而如今,这句话却是在赞叹着尉迟武穆为帝国所做的一切,他是真正的国之柱石。 老将军已经数日没有睡好,原本那只就已经浑浊不清的独眼,如今更是浑浊,一份份军报不停的送到他的桌案上,等待他的决定。老将军的脊梁被重任压的愈来愈弯,他的手却很稳,攥着手中的毛笔,挥斥方遒,丝毫不减当年之英武豪气。 大帐内还有个人,“毒士”邹华也在。他这人好像不怎么起眼,存在感极低,以至于来来往往送军报的士卒很少有注意到他。邹华老神在在,闭目养神,好似睡着一样,实际上他是在思考。就像下棋,普通人可以思考后三步棋,聪明人可以算计到后五六步棋,诸如邹华这等靠脑袋吃饭的人,却是能够思考十几步、乃至二十几步后该怎么走子。不仅如此,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要考量到发生意外的对策等等。 气氛沉默,只有老将军挥笔写字的轻微声音,连打仗外的嘈杂脚步声好像都被隔绝在外,静谧的针落可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尉迟武穆伸手揉了揉自己模糊不清的独眼。叹息道:“真是不行了!老态龙钟。耳鸣目迷。老啦!老啦!”,摇摇头,他笑着扔给邹华一份军报,道:“果然如你所料,那些鼠辈真的在打潍城的主意,甚至连地道都挖的差不多啦!” 邹华仔细的翻看军报,抿着嘴唇儿,道:“还不够!再等等!我估算了一下天象。这几日来大雨不断,鞠言那边会有些吃紧,至少……至少还要再拖延些时日。另外,对鹰蛮的打击,无论如何不能停下,鞠言毕竟还年轻,不能完全御使圣器《三十六计》,我怕露出破绽,功亏于溃。” “谨小慎微,的确是天生的谋士!”。尉迟武穆满意的点头,接着又好奇的问道:“这个计策你是从一开始就想出来的?我的意思是。你是在来潍城前还是后。” 毒士沉吟一番,好半天才回答道:“交州在地图上是扁长形状,从交州最南边的重镇潍城至荆州最南边的重镇荆南,不过五百里的纵向。很多年前我在荆州的时候就设想过,一旦交州门户潍城被破,南蛮长驱而入,荆州该以何应对。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出来了这么一个计划来。只是……大将军心软,不然计策会更加完美。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蛮族不上当,毕竟有个孙觉在,那个奸贼对潍城太熟悉了,而且还很熟悉行军打仗,很有智谋与韬略。” “慈不掌兵,但百姓不是士卒,我可以为了完成战略去牺牲士卒,但做不到牺牲平民百姓,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士卒,乃至于我,都是为了守护百姓而战,若让百姓牺牲性命,我们的战斗还有何意义?”,尉迟武穆摇头道:“邹华,你的思想有些危险啊!你是天下间最富智谋的人,也是我见过最有智谋的人,你想牺牲百姓,只是因为你懒,你可以做到一切,对么?” 邹华好半天没吱声,然后站起身给尉迟武穆躬身行礼,道:“谨记大将军教诲!在下一定奉为箴言!” “哈哈哈……!” 尉迟武穆爽朗的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接着站起身,背手向外走,道:“跟我去辕门看看,看看将军们的雄姿!” “咚咚咚……!” 撩开营帐帷布,战鼓声轰鸣传至,尉迟武穆仰头看着天上淅沥不停的连绵阴雨,闲庭信步的向辕门外行去。 邹华并没有跟上,他的任务比尉迟武穆甚至还要重,不能耽误丝毫。毫不夸张的说,这次圣战的胜负手就是“毒士”,他谋划好了,一切皆好,他谋划出了错,万事皆休。 人族的军队主动从潍城中出击,与天荡山前五十里处安营扎寨,建立起稳固的防守。五十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缓冲区,既可以不让蛮族借助天荡山山麓居高临下的冲击而来,也断了他们突然袭击的念头。而且,这五十里的范围是很适合人族的平原地带,若山林险阻过多,能够飞檐走壁的蛮族会让人族难以全身而退。 尉迟武穆登上了大营外的井阑,向远处瞭望的同时,问道:“蛮族还没有应战吗?” 士卒恭敬的回答道:“还没!将军们叫骂了许久,可能那些鸟撮听不懂人语,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尉迟武穆呵呵的笑了出来,很自信的说道:“那是他们怕了!别看他们人多势众的样子,其实啊!多数都是滥竽充数!咱们精兵三十余万,都不够分军功的!” 别看老将军说的挺轻松,实际上呢?任何战事,都没有说一开打便有必胜信心的,所以这样说,他是在贯彻邹华的计划。老将军如此说完话后,他的话定然会被身边的士卒传遍整个军营。士气,一切都是因为士气,谎言也是可以增强士气且是增强士气最得力的方式之一呢! 人族大军与蛮族联军中间的地方,隔了好远,停留着一支五千规模的兵马。十数个彪悍的武将一字排开,不过,他们就像是捧月的众星,在军阵最前方的地方,有个人,一个看起来巨熊一样的男人,典白熊。 胯下骑着带有两丈余高,五丈余长的黑色妖牛,典白熊身披鱼鳞甲。头戴狻猊盔。掌中一柄虎头刀。威风凛凛。 板门似的虎头刀被典白熊灯草一样挥舞,雨水中,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水花儿,他瓮声瓮气的大喝:“有没有个喘气儿的?听的懂人话不?爷爷的大刀,已经等得不耐烦啦!” 声音滚滚似雷声,传出去二十里,依然能够让天荡山上的蛮族联军听的真楚。 脾气以暴躁著称的虎蛮,早就嗷嗷叫了起来。无奈,作为这次联军首脑的龙蛮人不说话,他们就不敢动弹一丝一毫,否则,龙蛮人的规矩比人族军队的军法还要严苛。 “咚咚咚……” “杀杀杀……!” 鼓声、喊杀声,就好像一根根肉骨头,逗弄的蛮族眼红的厉害。 “人族欺我太深!谁愿出战,灭他士气?” 一声喝喊从高处传来,龙蛮人终于忍耐不住。这次龙蛮人破天荒的出动了五十个,每个放在其他部落都是大头领的存在。在高出喊话的是龙蛮人中最弱的一个,饶是如此。那高达两丈余的身高,遍布全身的龙鳞,还有狰狞的脑袋,透露出的只有两个字——彪悍! 龙蛮人说话了,其他的蛮族怎能不愿意冲锋陷阵? 虎蛮头领之一,蛮王沙峪站了出来,大声道:“吾愿往!斩人族首级,献与圣族!” 圣族,这是蛮族内对龙蛮人的尊称。 那龙蛮人点了点头,很是满意的说道:“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虎蛮王沙峪抄起身边的一根长棍,一跃便是数十丈,飞驰而去。 天荡山的大寨门也打开,跟随冲出去三千虎蛮。 “来者何人?某家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典白熊看到了在雨中疾驰而来的蛮王沙峪,见沙峪手中握着一根长棍,咧着大嘴,言语轻佻:“披毛戴角之辈,居然也学起人来!” “吼——!” 虎蛮王沙峪片刻不停,舞动手中天然形成的星铁棍,当头便砸,一声虎吼,响彻天空。 典白熊毫不退让,脚下一夹黑色妖牛的腹部,妖牛喷涂鼻息两道,与那笨重身形极为不相符的轻盈无比的蹿了出去,直奔虎蛮王沙峪。典白熊手中的虎头刀带着浓烈的文力,硬撼而上! “吭——!” 巨大的爆响声震得两边压阵的士卒耳朵嗡嗡乱叫,眼睛都因此有些睁不开,待耳鸣过后,只见大雨中,只剩下两团身影,再无其他。 典白熊是个天才,这是世人的共识,所以,当西凉军的脸面、大幬,图腾焦应龙还卡在大将的位置三四年之久时,典白熊早已经成就兵家大将且在探寻着弑圣之力。焦应龙在数月前斩杀了镇江王李彪,那一战也让他突破到了大将,而典白熊呢?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很久了! 蛮王沙峪愈打愈惊,他觉得与他交手这个白白胖胖的死胖子力量真足。蛮族主修的便是气力,一般的人族战将,哪怕是借了文器之利,依旧要小心谨慎的不与蛮族正面交锋,凭借技巧得胜。偏偏典白熊是个异类,他走的与蛮族的路子极为相像,好比他的文器曾经的那位主人“虎痴”许褚,在那个波澜壮阔,名将能人辈出的时代,他的力气便号称天下第一。 “砰砰砰!!!” 金铁交名的声音宛如鸣雷,硬碰硬的战斗总是这么简单,却令人热血沸腾。典白熊的刀舞动的飞快,他平常有些犹豫、怯懦、需要鼓励的性子似乎完全不在,剩下的只是个锋芒毕露的战将,每一刀都是那么的势大力沉,每一刀都是那么的气势磅礴。 虎蛮王沙峪双臂发麻,手中的星铁棍更是被砍得坑坑洼洼,他无暇他顾,只能硬着头皮去抗。此时此刻,别说是跑了,便是保住性命恐怕都不易。 “咔嚓——!” 终于,星铁棍承受不住典白熊的斩击,从中折断,胡蛮王沙峪更是被刀锋划破胸前,开了膛、破了肚。 倒也算沙峪硬气,愣是没吭一声,还死命的挥舞断开的星铁棍与典白熊搏斗在一起。沙峪很清楚,自己说了大话却做不到的下场会如何,哪怕是战死,他也不愿意回去。 “死来!” 爆吼一声,虎头刀仿佛活了过来似的,一头白色猛虎狠狠的咬在沙峪的脖颈,出奇的是,沙峪的脑袋却是整齐的被斩掉。 虎蛮人死在老虎的口中,算不算的另外一种讽刺? “喝——!” 跃牛扬刀,典白熊爆喝一声,畅快淋漓。 “咚咚咚……!” 战鼓轰鸣,士卒声嘶力竭的大吼:“必胜!必胜!必胜!” “报——!” 哨兵传讯回军营,大声道:“奋武将军典白熊,斩虎蛮王首级!” “好!好!好!”,尉迟武穆连说了三个好字,感叹道:“典白熊是个天才!” 蛮族腹地。 阴雨连绵让钢甲战车看起来就是个废物,还是个死沉死沉的废物,但士卒们却在大胜后,谈笑着推动它向前。每个人都很高兴,相互间炫耀着自己这次又能拿多少多少军功。钢甲战车里堆满了鼠蛮人的尸体,所有人也都知晓这是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杨伯长出的坏主意,要玩儿死蛮族,他们乐意看任何一个蛮族倒霉,没有怨言因为装了如此众多的尸体,使得推车前进更显艰难。 北宫伯玉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用巨大的叶子做了把伞,给杨文遮雨,那双死鱼眼中也充满了担忧,不为别的,杨文,又病了。 “咳咳咳咳……!” 一连串儿的咳嗽后,杨文紧了紧本就湿漉漉、冰凉无比的衣甲,摸了摸额头,滚烫的厉害,不由得苦笑道:“我还以为自己不会再生病来着,看来,想得太多啦!” 北宫伯玉挠了挠头,道:“娇生惯养,身体太娇惯,”,看了看天,他接着叹道:“只怕这雨一天两天的停不了,唉!” 杨文同样叹了口气,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脚步一个踉跄,却是一头扎到在满是雨水的草皮上。 “喂喂喂!杨家当家的?”,北宫伯玉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叫道:“醒醒?醒醒?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怎么了?”,张曼成闻声赶来,顿时被吓了好大一跳,面色严峻的说道:“来人!扔下一车鼠蛮,”,想起杨文说鼠蛮带有瘟疫的话,他连忙道:“把车打扫赶紧,用雨水多冲冲……要了亲命的!” ps:ps:四千字大章,今天九千字,补了昨天欠的一更哟~~~ 第一百八十三章这是个秘密 (求订阅、求推荐票。) 阴云凝而不散,旭日与其反复的争夺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天空,阳光透过云层,尖锐的刺眼。平原大地暂时的汲取了丝丝温暖,鸟语,花香,还有一队艰苦跋涉的鹰扬卫。飞舞的幬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那是凯旋的信号,更是旗下人引以为荣的骄傲。 时间来到二十八日,距离灭杀“塔图姆”鼠蛮部落已经过去三天。 鹰扬将军张曼成对杨文的话深信不疑,并且付诸于行动,这三天来,每日都带着鹰扬卫的人马寻找其他的鼠蛮部落,找到之后既不灭杀,也不战斗,只是将钢甲战车上的鼠蛮尸体仍在鼠蛮部落的进出洞口,或外边,好像挑衅一样。 为将者不知天时、地利、人和是不行的,张曼成知道,不出两日,大雨过后的曝晒将会随之而来,那些本就被雨水泡发了的鼠蛮尸体一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腐烂,滋生出杨文所言的鼠疫。到那时,一场前所未有的,针对鼠蛮人的大难将会从天而降!不消一兵一卒,便足以让鼠蛮人成为蛮族中的历史,甚至连妖族的妖鼠一族也会倍受波及。 收拾干净的钢甲战车里,杨文双目无神的躺着,他的脸看起来已经不止是苍白,甚至出现了被雨水浸泡过长引发的虚肿、褶皱,看起来殊为骇人。西北的朔风,江南的阴雨,都是杨文羸弱身体所承受不住的。人都说,上苍是公平的,当他给予了杨文一个好家世、好父亲、好亲人的时候。也剥夺了他很多东西。 “咳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声从钢甲战车中传出来。与死士营一同推行钢甲战车在泥泞中前行的北宫伯玉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不说别人。就说他自己,他与杨文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可也并不算长,一年时间还欠奉,但就是那么几个月的时间里,杨文病了多少场?还真是够弱的啊! 塔图姆部落近乎十万的蛮族被斩首或用烟火熏死,对于鹰扬卫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大胜。更是能够让所有人保持高昂斗志的原因所在。没有人为连日来的强行军抱怨,没有人为大雨中的泥泞抱怨,多数时候,他们所议论的都是有了军功换些什么好,银子?蛮族女人?官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士卒们所能关心的只有自身。 圣战所波及的东西太多,所代表的也太多,从最初双方阵营的对峙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双方的动作却很小,人族这边派遣了六万人马。分为二十支来偷袭蛮族后方腹地,蛮族那边也派遣鼠蛮人偷偷摸摸的挖地道,准备一举拿下潍城。**十万人的大军,将方圆数百里的土地都当做战场,没有人可以轻易的置身事外。没有人。 潍城的西方有条河流,叫做云梦河,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条河流的起源处在云梦山。大河向东流,途径吐浑蛮、蜀州、交州,一直到南蛮,流向万里之遥的大海,是帝国境内最大的三条河流之一,也是蛮族的“圣母河”。 小疯子鞠言如今就在云梦河的河边,在他身后则是三万余荆州兵。是的!早在大战开始之前,“毒士”邹华便准备了一个计谋,为了实施这个计谋,他将荆州牧皇叔李缺实际为了这场圣战准备的八万兵马,耍了个花招拆分开来。邹华大张旗鼓的带着五万大军前往潍城,暗地里却留下了三万人马在后方,准备做一些蛮族并不知道的事情。 小疯子鞠言看起来并不怎么好,原本俊美的脸蛋儿此时苍白无血,隐隐都能看到其中泛黑的血纹,他单手颤抖的捧着兵圣文器《三十六计》,眉头紧蹙,时而望向天空。默默地从身边的褡裢里取出嫩白的野山参,鞠言当萝卜一样啃着,而后在雨中继续站立,默默的颂读一些书籍,恢复自己早已经被抽干一空的文力。 三万荆州兵全都去了衣甲,甚至连视为生命的武器都没有拿,每个人的手中都是铲子、镐头、锄头这些用来干活的工具。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墨家弟子更是奔波不停的忙碌,云梦河连日暴雨水位猛涨,给他们的计划硬生生的提高了数个等级。 山川被夷平,树林被砍伐一空,巨大的石头被牛马拉着不停地运送,拦河大坝拔地而起,一条直奔潍城的水道无声无息的就在蛮族斥候的眼皮子底下修建而成。 圣战似乎还没开始,似乎又已经开始,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 邹华在总督大将军的帅账内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儿不停的翻看地图,他看的不仅仅是南疆,看的也是西狄、北蛮、东海,这次圣战决战的地方在南疆,但帝国周围的妖蛮兵起,也不能让人不重视。是谁让他们在同一时间发难?是否这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若是战争正式打响,会不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敌人?每个问题都值得邹华去深思熟虑,错误,不能犯,一旦犯了,也许战争的结果就会被改变。 尉迟武穆带着满身的泥水中帅账外走入,佝偻的身体好像又佝偻了一些,冰凉的雨水从他花白的头发中流淌下去,让这位身体瘦弱的老将军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连忙脱下衣衫拧干上边的水,蹲到火盆儿旁边去取暖,去烤火。 老将军没看邹华,却是在对邹华说话:“派去向李弘求援的人回来了,”,顿了下,在邹华毫无波澜的“嗯”的一声后,老将军的怒气猛然被点爆,轰然炸裂:“李唐天下!这个天下现在还姓李呢!他蜀王好歹是李家人,竟然对此坐视不理!兔崽子!匹夫竖子,不相与谋!只顾着自己那点蝇头小利……” 老将军大发脾气的骂了许久,接着却毫无征兆的平静下来,继续蹲在地上,收拢被他摔得哪都是的炭火,头也不抬的问道:“结果你早就预料到了?你知道他肯定会对此不闻不问?” 邹华没有放下地图,说道:“蜀王多谋,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为什么叫我向他求援?”,老将军蹙眉不已。 毒士淡然的回答道:“这是个秘密,”,邹华开始转移话题,问道:“将军可知东海、西狄、北蛮的战事如今发展的如何了?” “这有关系吗?”,尉迟武穆不解的问道,转念间,他又明白了什么的似的说道:“西狄三月前刚刚被西凉军重创,这次复起,来势并不汹涌,靠山王虽东走,但那位止戈郡主兵锋所指,干戈哪里会不平息?况且,长安府的那个小傻子赵王也在,西狄那一路已经被打退。倒是北蛮那边的狼蛮,这次不知发了什么疯,隔着圣长城与君候率领的大军相持不下。” 老将军话音一顿,许久没继续说,邹华不禁收回在地图上的目光,抬头问道:“东海的那些妖族呢?” 蛮族与人族之间的对台戏已经唱了太长太长时间,妖族好像被选择性的遗忘,但有先见之明的人,从来不会忘记妖族才是人族最大的敌人,他们隐忍了数千年之久,已经积攒了足够强盛的力量。数年前,妖族便开始不断的试探东方边境线上人族的战斗能力,近年来,更是频繁的发动小规模的战役。想来,他们已经做好了重回中原大地的准备。 尉迟武穆扭着眉毛,好一会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情报,扔给了邹华,看不出悲喜的说道:“你自己看。” 邹华接过情报,看完情报却是舒了口气,笑着摇头道:“如此好消息,大将军真是吓了我好大一跳啊!” 尉迟武穆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再看仔细点儿。” 邹华愣了下,没用看,便想通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靠山王联手文成侯斩妖族五万……以往的时候,妖族从来不会派出超过三万之数的兵马,”,站起身,邹华反复踱步,语气笃定的说道:“看来,妖族内部的争论已经得到统一,激进派系战胜了保守派系,未来,人族将会受到蛮族与妖族的双重夹击!真是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啊!” 尉迟武穆点了点头,道:“以人族现在的力量,对付尚未竭尽全力的蛮族还有些捉襟见肘,若是再加上个妖族……” “眼下还顾不了那么多,至少靠山王与文成侯联手击退了妖族的这次侵略,西狄那边也退了兵,至少可以给帝国喘息的机会,同时给我们提供最强大的后勤保障,”,邹华看了眼帅账外的烟雨迷蒙,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此战,我们必须胜出!还要大胜!狂胜!乃至于一战让南蛮数年时间无力进犯!” 尉迟武穆点了点头,道:“天象上来看,再有两日大雨就会停歇,用不了五日,我们与南蛮的决战,也将会开始了。” 邹华深以为然的点头,同意了尉迟武穆的看法。 帅账内再次恢复平静,只剩下一个殚精竭虑的老人,还有一个存在感很低,好像从不存在的毒士…… 第一百八十四章祸害活千年 (求订阅、求推荐票。) 如果说要形容一下张曼成的心情,那一定全都是骂人的话,他现在想骂天、想骂地,还想骂那些该死的鼠蛮。 阴云四合的天空很是争气的再一次下起了瓢泼大雨,好像那些黑云也知晓“命不久矣”,索性将积攒的“眼泪”一股脑儿的全都倾泻出来。平原大地上顿时雨雾蒙蒙,不辨东西。 鼠蛮人趁机再次对鹰扬卫发动了袭击。或许也是因为鹰扬卫不停的寻找鼠蛮部落,还在人家家门口扔尸体的行为,挑衅的味道太浓。因而,这次来袭击鹰扬卫的,没有其他蛮族,清一水儿的是鼠蛮人,铺天盖地的鼠蛮人,声势滔天。 鹰扬卫仅存的两千五百人如同大海中飘摇的小船儿,哪怕张曼成已经竭尽全力的施展文术,控制整个军阵不支离破碎,还是无法阻挡那些忽然间壮了胆气的鼠蛮人。情况岌岌可危,甚至可以说危若累卵,仿佛下一刻鹰扬卫便要被发了疯的鼠蛮啃噬殆尽似的。 “咚咚咚……!” “吱吱吱……!” 力士拼了命的挥舞鼓槌儿,丝毫不顾忌臂膀的疼痛,想要激发士气。但在铺天盖地的鼠蛮人的尖叫声中却是毫无用处,鼓声给尖叫声淹没了。正如被鼠蛮人淹没的鹰扬卫,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挣扎。 死士营守护着一辆钢甲战车,在北宫伯玉的指挥下,死命的想要迫开那些欺身而上的鼠蛮人。但由于鼠蛮人数量实在是太过巨大。他们的行动有些无力感。好多鼠蛮人已经从地底挖了地道。意图让那辆钢甲战车陷落下去。甚至还有鼠蛮在打那辆车里的人的主意。 北宫伯玉焦急如焚,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不再去指挥死士营的士卒,而是跳上钢甲战车,意图将杨文背起来逃跑。是的,北宫伯玉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同的,他父亲武威候北宫良玉告诉他,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北宫伯玉向来奉为箴言。 没有了北宫伯玉的居中调度,死士营就像是散落的沙子,彼此之间合为一体的感觉消失了,鼠蛮人的攻击将他们逐渐的分离开来,然后,杀死。 “啊啊啊……!!!” 惨叫声令人震撼,也让杨文艰难的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伸着无力的手,道:“北宫!放我下来!” “下来?下来干什么?等死?”。北宫伯玉丝毫不客气的反驳了一句,嘟嘟囔囔的说道:“现在这个情况。谁也扭转不了,就算是张曼成那个进士,也会被鼠蛮人堆死,趁着鼠蛮人还没有合围而上,还留有空隙,我背着你跑,还有希望活下去。” “跑?逃跑吗?”,杨文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伸手将北宫伯玉推开,目光阴沉的可怕:“这是战争!是人族与蛮族的战争!谁,也不能后退一步!北宫!你要是再敢跟我提逃跑,我……宰了你!滚回去指挥死士营!听到了没有?” 饶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杨文话语中的冷厉依旧明显。 北宫伯玉被杨文的话说愣住了,好半天,愤怒的跺了跺脚,怒吼:“你是爷!听你的!”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杨文伸手拉住北宫伯玉的衣摆,道:“等下,有个文术……咳咳,你来做!我说一句,你学一句,释放这个文术!连续三次!挽弓当挽强。” 北宫伯玉深吸了口气,伸手一招,飞将军神弓在手,喝道:“挽弓当挽强。” 杨文继续道:“用箭当用长。” “用箭当用长。” 北宫伯玉重复,同时释放文力,汹涌澎湃的文力萦绕他的周身,刹那间,竟是形成一道白色的龙卷风,搅得风雨不宁。无弦儿的飞将军神弓上,白色文力凝聚而成的羽箭长的夸张,也正是应了诗句,飞将军神弓可谓史上第一强弓,配合它的羽箭怎能短小?挽弓挽强,用箭用长,不正是如此吗?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擒王!!!” “嗖嗖嗖——!” 连续三箭被北宫伯玉连续射出,北宫伯玉亲眼见到,自己明明瞄准了人数众多鼠蛮人的地方,但那三道白色的羽箭却像是活过来的白蛇似的,游走在鼠蛮人的空隙,在暴雨中消失,不知去向何处。 顾不得诧异,眼见死士营已经死伤了七八人,北宫伯玉从钢甲战车中跳了出来,怒吼:“死士营!!!” “死战不退!!!” 每一支精兵都需要一个魂魄,正如当年的陷阵营,高顺不在,陷阵营便泯然众人。也如那时的项家军,没了项羽,江东子弟的脊梁好似也被折断。死士营的灵魂不是杨文,哪怕他们所用到的练兵方式是杨文想出来的,他们的魂魄是北宫伯玉,是那个喜怒无常,很不着调的小强盗头子。 雨,愈来愈大,风,愈来愈猛。风雨来的是如此的迅疾,是如此的突兀,是如此的不合时宜,以至于鹰扬卫陷入了如此的危机。 杨文像是一具死尸,面容苍白的好像从哪个勾栏瓦舍的头牌那里偷了胭脂,全部涂在了脸上。 急促的喘息,杨文那双迷离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在逐渐逼近的黑夜里,显得是那样的亮。 “嗡——!” 浩荡、威严、刚正的气息从杨文的身上猛然爆发,给灰色的天际平添了一抹亮色,鼠蛮人感受到了那其中蕴含的令他们心悸的力量,惊恐的吱吱尖叫。 杨文挣扎着站了起来,笨拙的攀爬上了钢甲战车敞开栏杆上,晃悠悠的坐在上边儿,望着那些鼠蛮人,艰难的开口道:“僵卧孤车(读ju,会通顺些)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金戈……入梦来!” 一首从脑海中搜去来的战诗被他稍加改变了一些,运用出来。 杨文的声音有些喘,但并不妨碍他的声音让很多人听的真楚、看的清楚。 天空降落下来的雨水诡异的随着杨文的文术聚集在一处,混合着形成马蹄、马腿、马腹……手持金戈的铁甲骑兵不多,只有十八个,但每一个都是由浩然正气掺杂形成的,散发着令鼠蛮人胆寒的气息。 “砰砰砰……!” 十八名金戈铁马奔腾开来,直取鼠蛮人。金戈挥舞,所过之处,鼠蛮人一片惨嚎,被浩然正气灼烧的连骨灰都不剩下。 “吱吱吱……!” 鼠蛮人开始乱了,不!是已经乱了!而且是大乱!被北宫伯玉“擒王”后,没有了统一指挥的鼠蛮人碰到了他们最为畏惧的儒家浩然正气,原本的血勇之气凭空消散,剩下的只有——逃,逃跑!离开那个散发着浩然正气的人,离开那些诡谲的铁甲骑兵! “哈哈哈……!” 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张曼成意识到这是个战机,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战机,大吼道:“杀!给我杀光了这群杂碎!” 鹰扬卫也乱了,散乱一片。 张曼成甚至没有使用兵法让他们形成战阵去碾压鼠蛮人,在他看来,那就是群待宰的慌乱羔羊,根本不值得自己用什么兵法,只需要叫人放手去追杀即可!两千余人,追杀数万鼠蛮人,这场面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笑,只有当事者笑不出声儿来。因为一方是狼狈的,另外一方是杀红了眼的。 云,逐渐散开。西方的天空上,满是火烧似的云彩。东方的天际上,有一轮模糊不清的月牙儿。繁星闪耀,孩子一样眨眼。 抽干了身上所有力气,杨文倒在钢甲战车内,望着苍穹,望着黑暗…… “噗——!” 殷红的鲜血从杨文的嘴里喷了出来。 “杨家当家的?杨文!喂?”,北宫伯玉被吓的脸都白了,死鱼眼瞪的老大:“你可别死啊!你要是死了……” 杨文长吁了口气,刚才那口血黑红黑红的,那是他体内的淤血,淤血吐掉,他感觉松了口气儿,咧嘴笑了起来,看着北宫,道:“我饿了!” 北宫伯玉的脸僵硬的停在刚才的表情上,好半天,他才醒悟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笑骂道:“活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就你这身子骨儿,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果真祸害啊!哎哎哎!外边的!有没有他娘的喘气儿的?谁还有干粮?给我来点儿!” “哈哈哈……!” 杨文大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在笑什么。 守得云开见日明,休整一夜后,果然如张曼成所料,碧空万里,烈日当头,平原大地上的泥泞与雨水被蒸腾而起,望向远处,一片迷蒙。地面开始干了,钢甲战车也不再是大雨中的废物,连续休整三日,得到机械鸟传来的正式军令后,张曼成率领鹰扬卫,开始往回走。 有了阳光,有了温热,杨文的病不药而愈。不过,在平原大地上,却有鼠蛮人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一病不起……杨文想出来的毒计,出奇顺利的奏效了,效果,应该还不是一般的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与你们同在 (求订阅、求推荐票。) 天荡山。 曾经的半圣孙觉,现在整个人族口中的巨奸,反复的走来走去,那如同秃鹫般的脑袋与脸,让他看起来无比的阴翳。长居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孙觉的阴翳是天生的,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激动的、兴奋的、畅快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交州第一天险,人族在南方的第一防线重点被南蛮碾压着夷为平地,对面那三十余万人族军队被屠戮一空,蛮族大军长驱直入的进入那个令他恨碎了牙的国度大肆屠戮。 鼠蛮人的首领刚刚过来传讯,他们十万鼠蛮已经按照孙觉的指使打通了天荡山链接潍城的地道,并且,同样按照孙觉的指使将潍城地下挖掘一空,只需要轻轻一碰,曾经代表对抗南蛮,每每在其用兵的要塞潍城,将会成为历史的废墟! 隐忍了这么多天,将近一月时间里,孙觉不知浪费了多少口水,劝说那些脾气暴躁的蛮族不要轻举妄动,要谋而后动。他更是因此被那些暴躁的蛮族形容为“鼠蛮”,说他胆小如鼠。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孙觉是这样认为的,他只想报仇。 未成就圣位之时,孙觉曾游历天下,也曾驻守边疆,他当初选择的就是这里,而如今,他却要亲手攻破这里。心绪翻涌,许许多多的念头杂乱不堪的出现在孙觉的脑海中,使得他想哭,也想笑,复杂到了极点。整个人疯癫似的。 待一切宣告平息后。本身就极富韬略的孙觉又开始思考。这次圣战双方对峙如此长的时间,许多事情孙觉都能想得通,但唯一有一件事情他始终弄不懂。为什么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会选择放弃潍城?这是孙觉的疑惑,他曾经在潍城驻守数年,深刻的明白潍城的重要性。那么,比他在潍城时间更久的尉迟武穆,难道不明白? 潍城所以数百年来一直是南蛮无法逾越的壁垒、要塞,不仅仅是人族始终在那里囤积巨量的兵马。还因为那座城是墨家人打造的,更因为道家为那座城设计了守护阵法,孙觉很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非常了解潍城,只怕鼠蛮人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入侵道潍城的地下。曾经也一同共事过,难道尉迟武穆想不到自己可以破掉那座阵法,并不担心后方?还是说他明知道自己可以破掉阵法,所以才觉得潍城不安全,将防线向前移动了数十里?孙觉实在是想不通。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传来,龙蛮人狰狞的面孔与雄壮的身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孙觉。那双竖起来的妖瞳,怎么看都充满了戏谑与不屑。正如正统的妖蛮看不起给人族做了妖宠与奴仆的妖蛮。他们也看不起投诚过来的孙觉,尤其是这个孙觉当年还杀戮过不少妖蛮。 与龙蛮人对视了许久,孙觉缓缓的低下头,表示自己的屈服,嘴上说道:“鼠蛮人已经打通了通往潍城的地道,圣战,已经可以开始了。” 龙蛮人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了,沉闷的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龙蛮人半侧着身子说道:“孙先生,你的瞒天过海计未能成功,被人识破了,现在蛮族的后方已经被人族奔袭的六万兵马搅得一团糟,而那六万人马自身,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创伤,最起码有四万余聚集一起,准备在战争开始后偷袭我们的后方。” 孙觉愣了愣,接着,慢吞吞的回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您说是吗?” 龙蛮人摸了摸自己狰狞的脑袋,咧开嘴,露出里边密密麻麻的尖牙,不答反问:“五十万大军,你确定要全部从地道通过,然后从后方出现,打人族一个措手不及?” “我没有那样说过,至少以象蛮人的体型,通不过地道,”,孙觉淡淡的说道:“我的意思是,一分为二,一半过去偷袭,另外一半正面挑战,这些天,人族叫的不是很凶吗?” “杨文!” 龙蛮人忽然吐出一个名字,然后观察着孙觉的表情,见孙觉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后,龙蛮人问道:“你听过这个人吗?你那个瞒天过海的计谋就是被他识破的,所以很多躲在地底的鼠蛮部落都被绕袭的人族军队寻到,大肆杀戮。” 孙觉摇了摇头,叹道:“人族心计多的人数不胜数,谁知道是那个无名小卒呢?不过,您是怎么知道他的?” “哦!鼠蛮斥候挖地道,在人族帅账外听到的!”,龙蛮人说了句,转身真的走掉了。 孙觉本来平静的脸,再也克制不住的流露出阴狠的神色,喃喃自语:“杨文?呵呵!怎么会没听过?就是他个小王八蛋害得我孙儿死得好惨,害得我流落到给蛮族当狗的地步!好哇!好哇!真是报应不爽!居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他!杨雄!你看到了吗?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与我一样,成为绝户!哈哈哈哈……” 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早早的换上了一身戎装,佝偻单薄的身体看起来也臃肿了些许,但那是可笑的,就像是大海里打捞出来的老海龟,背着厚重的壳子,脑袋却小的可怜且皮肤褶皱。老将军似乎也觉得自己穿上盔甲的样子比较可笑,嘴角上都是掩饰不住的自嘲。 邹华目光阴沉的站在尉迟武穆身旁,望了眼帅账中的上百名将军,声音铿锵有力:“斥候来报,蛮族大军已经开动,决战,开始了!诸位!这是决定南疆归于谁属的一战,是决定数千万黎民百姓的一战,也是决定了南疆兵团荣誉的一战。此战,许胜不许败,许赢不许输!” 低头看了眼尉迟武穆,邹华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接下来,不是他能够掌握的了,还得是老将出马。 老将军站起身,笨拙的从腰间抽出长剑,那柄长剑毫无特色,就像是一块生了锈的铁板切割而成,虽然配合他的剑鞘很华丽,但那种华丽好比农夫穿龙袍,怎么看他也不是皇帝,与穿上盔甲的老将军一样有些像让人发笑,但,没有人笑。 看着自己受伤锈迹斑斑的长剑,尉迟武穆抹了抹独眼上的眼屎还有湿润,深情的说道:“这柄剑跟了我五十年了,从我说要从军的时候,就跟着我。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我说要参军的时候,我母亲呆呆的坐在房里一夜的样子,第二天,她告诉我,男儿当持手中剑,气吞山河三万里,她没什么文采,说话说得也有点……令人不解其意。我手中的这柄剑,是她用唯一的首饰簪子换来的。多年来,我用它斩杀了无数妖蛮,更是无数次的用它发号施令。今天,我要告诉在座的各位,我老了,已经砍不动那些蛮族了,但是!” 老将军的神情变得激昂,语气变得森然:“我依然能够杀人!砍头!今天,我且告诉尔等,这柄剑,不会再去斩妖灭蛮,只会斩杀懦夫、软蛋、怂包!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战,必胜!谁敢后退一步,我就斩了谁的脑袋!听懂了没有?” “喏!” 大帐内的所有将军齐齐的躬身拱手,语气笃定。 老将军双手扶剑,踢翻了身前的桌案,喝道:“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左翊卫十万兵甲为左翼,全力从侧翼突击蛮族大阵,乱了不要紧,一定要让蛮族先乱!” “得令!” “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右翊卫十万兵甲为中军,同时将全部的机关兽部队交予你,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给我绞杀象蛮人!” “得令!” 左右翊卫是尉迟武穆的嫡系部队,此时,他将自己的嫡系全部投入到最为艰难的战斗中,从其他地方调集来的军队将军不禁松了口,同时心中又有些内疚、愧疚的叹了口气,因为,他们之前害怕过尉迟武穆调集他们去当炮灰。 尉迟武穆盯着满帐的将军,接着说道:“左武卫大将军李趕何在?” “末将在!” “……” 一条条军令被下达,每个人都领到了命令。 尉迟武穆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剑,道:“这场战争的重要性我已经不需赘言,但还是要啰嗦一句,因为我觉得邹华有句话说得好,此战,关系到未来南疆归于谁属,关系到帝国的兴亡,你们,要么载誉而归,要么,成为千古罪人!我,与你们同在!杀——!” 天荡山的蛮族浩浩荡荡而来,人族兵马枕戈以待,双方实际投入兵马已经超过五十万,方圆百里内,已沦为了战场!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天荡山的孙觉偷偷地溜出了蛮族大营,一路向东,去了距离天荡山五十里远的白头山。 谁也没有注意到,留在帅账内的“毒士”邹华,脸上写满了阴沉的笑意,那是一种计谋得逞后的愉悦。 第一百八十六章操蛋的问题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有啥求啥%>_ 战争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决策战争的胜负手也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所有人都会将一切底牌都亮出来,正如“毒士”邹华从荆州带来的八万兵马,被他隐藏了三万之众,也如从一开始,便被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可以隐瞒起来的驻守在潍城的文道中人。蛮族,也有自己的底牌。 孙觉想不清楚为什么尉迟武穆会放弃围绕稳若天堑的潍城打攻防战,而是带领兵马放弃潍城与蛮族打野战。尉迟武穆或者说邹华到现在也不清楚南蛮这次是哪里来的勇气,聚集了如此众多的蛮人攻击南疆,还有北蛮、西狄、东海的妖蛮,为什么要配合南蛮的行动,扰乱帝国的边线。 孙觉从天荡山溜向白头山,不因别的,只因白头山藏有蛮族这次敢于发动战争的底气,那里藏有的东西,同样可以解释北蛮、西狄、东海的妖蛮为什么配合南蛮的行动。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原因就在于白头山内藏着——十万妖族。 是的,妖族,不是蛮族。 事实上南蛮早就处心积虑的想要打破大唐帝国南方的要塞潍城,不然也不会发动年前那场大战。失败的结果足以让南蛮王庭反思,于是乎,也在图谋着反攻中原的妖族上赶着来了,双方一拍即合。加之一个对潍城无比熟悉的孙觉叛逃而来,便组成了这场大战的一方。 如果孙觉不知道杨文就在那奔袭蛮族后方的六万人中,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离开天荡山。绝对不会。什么鼠蛮斥候挖地道深入人族大军内部。探听帅账内的消息。扯淡,人族军队中的大儒、大将都是吃屎长大的么?孙觉明知道这个消息极可能是人族大军内的某个人故意传出来的,但他依然选择去上当,他恨所有人,尤恨靠山王府的杨家人。 五十里的距离并不算远,若是从前的孙觉,瞬息可至,现在。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只能狐假虎威的借助龙蛮人的威严,“假传圣旨”,让会飞的鹰蛮人送他前往白头山。然后,再次“假传圣旨”,调集那些妖族去灭了蛮族腹地的那支人族兵马,抓住那个一切始源的罪魁祸首杨文,将其千刀万剐! 很难想象,就在数天之前,人族的六万兵马就是从白头山山麓经过。绕袭蛮族腹地的。这座山居然藏了十万妖兵,着实有些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可觉得不可思议的。无非还是鼠蛮人的功劳,那些地老鼠将整座白头山都挖空了,千仞高山化作藏兵洞,别说容纳十万妖兵,百万人亦不是虚言妄语呢! 带头的妖王已经得到了龙蛮人的信号,指挥手下的妖兵从藏兵洞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动,列成战阵,准备出发。 孙觉来的很快,正赶上妖兵还未出发的时候,所以他阴狠的脸上多了些残忍且庆幸的笑容。 “哦?孙先生!”,妖王甄东察觉到了孙觉的到来,提前让天空上密密麻麻的雀妖们放出条路来,让孙觉过来,问道:“此来何事?” 甄东化作人形,面容英俊,身材欣长,穿着一身黑锦银丝的袍子,峨冠博带,大袖飘飘,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与一般人族无异。不仅仅是面容,这位妖王的行事方法也很像人族,像人族的君子,待人处事彬彬有礼,简直就不像是个妖族。 孙觉不动声色的给妖王甄东回了一礼,接着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奔袭蛮族后方的人族六万兵马意图攻击蛮族联军大本营天荡山,来势很快,天荡山那边已经倾巢而出的与人族决一死战了,所以我也只能找到您,让您出手啦!” “嗯?不对吧!孙先生!”,妖王甄东转了转眼睛,笑眯眯的说道:“这次妖蛮联军的盟主龙蛮大帅龙言,可是刚刚告诉我们,潜伏到战场,出其不意的从侧翼冲散人族大军的军阵呢!你们人族的军法上也说过,朝令夕改,乃是大忌讳啊!” 孙觉摇了摇头,叹道:“我们上当了,那奔袭蛮族腹地的六万人族都是人族的精锐,他们不是伍长就是什长,我的瞒天过海计都被他们破了,天知晓他们其中隐藏了多少文人,”,顿了下,孙觉小声地说道:“您也不是不知晓那边蛮族的主力军都是些什么货色,十万鼠蛮、十万猪蛮,那几乎都是白给人族砍杀的,万一,咱说万一啊!那些人族突兀的出现了,把鼠蛮与猪蛮吓到,他们乱了阵脚,那会影响整个蛮族联军的!” 孙觉说的跟真的似的,让甄东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事实上,若甄东是蛮族,那他肯定不敢违抗蛮族中的圣族龙蛮人的命令,但他是妖王,而且——妖族与蛮族也并不是表面儿上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上古时期,人族尚弱小的时候,这两族为了争夺天下打的可谓是天昏地暗,流血千里呢! 孙觉躬身行礼,一鞠到底,小声地说道:“蛮族素来脾气暴躁,听不进人劝呐!妖王大人,这次圣战的成败,可就要看您的决定啦!六万人族,必然不是您十万天兵的对手,待将他们斩尽杀绝后,未尝不可以继续参战啊!到那时,就算是龙蛮人想说什么,也怪不到您不是?” 妖王甄东觉得孙觉的话很有道理,可他也敏锐的察觉,孙觉好像还隐瞒了什么,衡量利弊后,处于对自己带来十万妖兵战力的新任,甄东决定先率军击溃那六万人族,然后在折过身去帮蛮族联军。况且,就算耽搁了战局,不是还有个替死鬼么? 想到此处,妖王甄东抓住孙觉的手,深情的说道:“好!听孙先生的!唉!蛮族人……太野蛮了!他们完全不理解孙先生的苦心啊!要是当初孙先生投奔的是我们妖族……该有多好哇!孙先生,我与你一见如故,不知先生能否不要吝啬,多多教诲?” 孙觉连忙谦虚的笑着,道:“岂敢,岂敢!” 浩浩荡荡的十万妖兵铺天盖地的奔着天荡山后去了,这一幕很快就被斥候探得,且送上了邹华的案头。 毒士有所感叹的喃喃自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中行说那个奸贼一样铁了心的跟随蛮人,作为曾经是半圣的你,只怕对那些蛮人很失望吧?空有韬略,却没有人识,还被仇恨蒙蔽双眼……一个杨文,便能让你如此的迫不及待,帮我引出了底牌……” 白头山藏十万妖兵的事情邹华并不知晓,他只是猜测过,所以放了个靠山王世子杨文的消息,让孙觉自己亮出了底牌。十万妖兵啊……幸好被孙觉引走了!邹华心中暗暗庆幸,同时也唤来侍卫,让侍卫传讯给尉迟武穆,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蛮族大军。 邹华抿着嘴唇儿,那双眼睛熠熠生辉的展开了地图,他早就有了对付蛮族的方法。而今,包括正面与蛮族决战并且打胜,都是为那个计策做充足的准备,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计划实行的先决条件。那个计策一旦奏效,邹华相信,与人族拼杀在一起的蛮族,将会被斩尽杀绝! 大雨过后的第三天,天气依旧炎热,平原大地上的水早已被蒸干,钢甲战车内拥挤不堪,尘土飞扬的轰鸣奔跑。 扰乱蛮族腹地,动摇蛮族军心,以及从后方袭击与人族决战的蛮族,这是奔袭蛮族腹地的二十支兵马被下达的人物。后者实行的先决条件是前者完成,也多亏了杨文的发现,两条计策全都磕磕绊绊的实行了下来。所以说是磕磕绊绊,因为按照原本的估计,六万兵马至少也会剩下五万。而今,却因天公不作美,使得人族伤亡很严重,凑得七七八八才算是有三万**千人,钢甲战车更是损失了一百多辆。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杨文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正在与北宫伯玉交谈:“蛮族占据的土地无比广阔,肥沃之地并不在少数。妖族占据的大海广袤无际,海中更是物产丰富,你说他们为什么几千年来还是觊觎中原呢?难道就是因为人肉好吃?这个理由真心有点……操蛋呢。” 北宫伯玉叼着肉干儿,嘟嘟囔囔的回答道:“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早就当圣人了!让人、妖、蛮和平共处,建立至圣老子说的那种天下为公的制度,你这个问题问的,也真心有点操蛋,”,顿了下,这厮贱兮兮的说道:“要不赶明儿个,我给你抓几个妖蛮,让你问问,就说——嘿!小妖子!小蛮子!你们怎么不去种地?哈哈哈……” 北宫伯玉好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他总能将本来很正经的说话,变得好笑,这一点着实令人佩服。 “去你大爷的!小妖子,小蛮子,你当是宫里的小黄门儿啊!” 杨文笑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仰面躺在钢甲战车的车头盖子上,神游天外。 第一百八十七章忍不住想骂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咚咚咚……” 战鼓激昂,炎炎烈日下,甲光向日金鳞开。 有道是“兵马不过万,过万地连天”,汇聚在潍城与天荡山之间的兵马又何止万余呢?五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样子令人胆寒,黑压压的一大片,好像是下雨时搬家的密集蚁群。仅仅是看,便叫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震撼感,殊为可怖。 尉迟武穆站在三匹战马拉乘的战车上,居于飘扬幬旗下,举起了自己手中那柄看似可笑的斑驳铁剑。 “啊啊啊……” 帝**队齐声大叫了一番,这才声音停歇,静静地站立,每个人都犹如塑像一样,动也不动。 “驾!” 老将军的战车忽然被马夫驱动,缓缓的向阵前走去。那马夫身高七尺**,身着很是骚包的红色战甲,在帝**队万里山河一片黑内,如同花火一般耀眼。穿上了盔甲,那马夫也不像是个武人,当然,他也不像是个马夫,更像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 面冠如玉,长相颇佳,唯有那双眼睛磕碜了点儿,是一双死鱼眼,与北宫伯玉极为相像的死鱼眼。或者说,北宫伯玉跟着人的眼睛相像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因这个人叫做北宫良玉,武威候北宫良玉,至少在北宫伯玉过继给萧老太监做继孙之前,是他北宫良玉的儿子。 北宫良玉的传奇性不需赘言,能够凭借一阶落魄秀才的身份在草莽中拉起数万兵马,横扫了南方四州的绿林道。且自成强盗军。由黑转白的加入了南方军团身居要职。无论是能力还是魄力都已经算是足够了吧?就是这么个向来桀骜难驯的人,也愿意给尉迟武穆牵马执鞭。 给尉迟武穆在这次大战前牵马执鞭的机会得来不易,至少北宫良玉自己是深有体会,他可是击败了来自左右翊卫、左右武卫、左右勇卫这六卫人马的所有骁将,才得到了这么个机会。直至现在,还有不少人对他咬牙切齿的暗骂强盗土匪呢! 尉迟武穆穿着龟壳一样的盔甲,双手扶剑,稳稳的站在战车上。目视对面声浪喧嚣的蛮族,目光沉静。甚至,他还有心情开口对北宫良玉问:“良玉,你觉得蛮族的大军如何?” 北宫良玉何许人也?狂的都快没边儿了,听到这个问题,想都没想的说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哦?你倒是有信心得很呐!”,尉迟武穆都被说笑了:“那你说说为何他们不堪一击呢?要知道,按照双方的兵力对比,我们可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啊!” 北宫良玉瞪着自己的死鱼眼。咧嘴道:“纵然有龙蛮人出面统筹,倚象蛮人为先锋摧城拔寨。但这些蛮族最大的隐患依旧没能解决。兵多而指挥不一,将广而政令不明,此等兵马,空有人数。末将敢拍着胸脯说,只要大将军帮我解决了龙蛮人与象蛮人,其余的人,我只需精兵七万,就能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话,听着是够提气的!可别忘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尉迟武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我给你精兵七万,只怕你也得拼光了才能赢,对面人数实在太多了些啊!”,稍一顿,尉迟武穆接着说道:“良玉,你的优点我知晓,你的缺点我也知晓,概括起来无非是四个字,‘胆大妄为’。” 北宫良玉沉吟了一番,没敢去接话,也许,他也是觉得尉迟武穆说的很有道理。当然,要不是尉迟武穆这样说他,换做别人的话,以他北宫良玉的性格,只怕早就喷了回去。当年他性格要是好一点,也不至于落魄成那个样子,居然带着吃奶的儿子去落草为寇。 “我老了,这一仗,我不仅要打赢,还要打得漂亮!”,尉迟武穆收回再北宫良玉身上的目光,道:“帝国内年老一辈的名将已所存无几,年青一代的名将也寥寥无几,青黄不接啊!良玉,我这些年来教导了你许多,也对你寄予厚望,胆大妄为,我希望你能够在对战妖蛮的时候胆大妄为,镇守一方时谨小慎微,你,可以做到吗?” 北宫良玉抿着嘴唇儿,好半天,半侧着脸,缓缓的说道:“可以!” “哈哈哈……” “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尉迟武穆哈哈大笑,转过头来,有如老虎一样纵声咆哮:“吾乃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尔等腌舎不堪的鼠辈,安敢来犯?” “老匹夫!休得猖狂!”,蛮族联军中走出一个庞然大物,那是高达六七丈的象蛮人,象蛮人的肩膀上则是站着一尊龙蛮人:“你们人族就是啰嗦,要战就战,何须赘言?” 尉迟武穆哈哈大笑,遥指龙蛮人,叫道:“说得好!吾本不想多言,只是看到尔等便忍不住想骂!哈哈哈!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众将士!杀——!!!” “咚咚咚……” 战鼓声骤然炸裂,三十万人族大军轰隆隆的开动。 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率领麾下兵马直接按照战前部署,从左侧迂回到蛮族的侧翼,攻击蛮族大军的右翼。驾驶墨家机关兽的机械部队配合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直接迎上冲锋而来的象蛮人。左右武卫、左右勇卫的人族也悍不畏死的高举战旗与蜂拥而来,密密麻麻的蛮族联军死命搏斗。 圣战。 开战! 数十里的范围内瞬间沦为战场,羽箭如同飞蝗般从天而去,从潍城内运过来的霹雳车、投石机呼啸着将一块块巨石抛向远处的蛮族大军内。 “啊啊啊……” 惨叫声连绵不绝,有人族的,也有蛮族的。 五六十万人毕竟不会一字排开的单对单,而是拥挤在一起,近距离的搏杀,你杀完他,还有别人来杀你,反反复复。天为上扇、地为下扇,血磨滚滚捻动,万物生灵都是被泡发了的豆子,碾压、粉碎、研磨,最后只剩下一摊模糊的血水! 战争从一开始便达到了高峰,或许,也绝不会有平述,有的只是血与杀戮! “轰隆隆……!” 仿佛是晴空响雷,蛮族军团中那些足有三千的巨型象蛮人动了,配合战力强悍的几名龙蛮人,不管不顾的长驱直入,所过之处,所有的士卒都被践踏成为烂肉!他们盯上了战场中央的那个瘦弱的老头儿,而那个老头儿却巍然而立,对他们视而不见。 “宰了那群狗娘养的!” 司徒光耀怒吼一声,召唤出自己的文器兵刃,甩手就是一道令人震撼的刀锋劈斩而过,但有敢拦截刀锋之前的妖蛮,全部被斩成两段! “咔哒哒……” 一架架墨家机关兽飞驰起来,或是虎形、或是豹形,这些机关兽比之以往所认知的机关兽要大了十数倍,几乎与对面的象蛮人并驾齐驱。这就是墨家专门为了对付象蛮人以及一些巨型妖族所打造出来的巨无霸,每一架都耗资巨甚,每一架也都威力强悍。 文道百家发展至今,或许兵家一直兴盛不衰,或许儒家几度大兴,或许法家占据朝堂,或许道家超然在外……墨家,永远在主流当中,不为别的,不说他们所提倡的思想,仅仅是因为他们永远是建设者,永远能够打造出对付妖蛮的战争利器,他们便足以跻身文道百家的先列! 战争开始前,尉迟武穆心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担忧与顾忌,而现在,他抛开了一切,安安稳稳的坐在战车上,双手拄剑,独眼里满是平静,只要他的身影还在,只要他的身影依旧挺拔,那么,南疆兵团的魂魄,永存。 战场的喊杀声响彻苍穹,却仿佛被邹华排除在外,这个智谋犀利如毒蛇一样的家伙,从军营的帅账中走了出来,冲霄直上的飞上空中,直奔潍城方向,不知要做什么。 而在潍城西方的云梦河,一个懒懒散散的酒鬼打着饱嗝儿,晕晕乎乎的说道:“倒也不愧是毒士……嗝……果然够毒的,接着连日暴雨,修建了水库……嗝……水攻?亏得他算计的这么精密,连《三十六计》的瞒天过海都用上了,可……可别把那小疯子累死了才是呢!” “如果他直接拦截云梦河,定然会被蛮族通过水量的多寡所察觉,接着暴雨,取一部分的云梦河水与雨水,加上《三十六计》的遮掩,就算蛮族再精明,也发觉不了!”,酒鬼身旁还有个人,他正在蹲在云梦河畔洗手,并看不清面容:“孤对他很有兴趣儿啊!” “嗝~~~有兴趣儿也不是你的,他的性格太……控制欲太强,你……嗝……给不了他安全感……哇……” “呵呵呵……” 多说了几句,酒鬼直接吐得一塌糊涂,然后躺在满是鹅卵石的河畔,目光迷离的仰望苍天烈日,一个劲儿的傻笑。 “你啊!迟早有一天得喝死自己!” 洗手的人折过身来,郁闷的摇着头,也不嫌弃酒鬼身上的呕吐物,直接将他扛在肩上,转眼间就诡异的消失不见。 第一百八十八章雷鞭落星雨 (求订阅、求推荐票。貌似vip章节到一百了呢。) …… “那是什么东西?北宫!射一箭试试!” 仰面躺在钢甲战车蓬顶上的杨文忽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许多黑点,好像是鸟,很像当初在长安那个动乱的夜中出现的铁爪鹰隼,因而不由的出声叫箭术比自己好了不知晓多少倍的北宫伯玉出手试探一下。 北宫伯玉懒洋洋的召出自己的文器飞将军神弓,没有动用文术,直接用文力凝结成羽箭,射了一箭。 “嗖——!” 破空的羽箭追星赶月一样直冲云霄,射向那些黑点儿,或许是距离太远,北宫伯玉这一箭,竟是射空了。 “不对!不对!”,杨文连续说了两个不对,从钢甲战车蓬顶上站了起来,仰着脖子看天上的黑点,然后目视钢甲战车群的大后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鹰蛮人?还是会飞的妖族?” 就在杨文海不大明白的时候,天空上越聚越多的黑点忽然变得大了些——他们正在俯冲过来! “没错!是铁爪鹰隼!”,杨文想起了那个晚上,自己差一点就被那种凶猛畜生开膛破肚的寒冷感觉,运用文力,咆哮着大吼:“敌袭!弓弩手准备——!” 半个时辰前。 百余辆钢甲战车中间位置,有一辆钢甲战车插着代表了总督大将军的将旗,那是奔袭蛮族腹地二十支兵马合兵一处后才打出来的旗号。那辆钢甲战车中坐着的人,也是二十支兵马的将军校尉们。他们要探讨一些扰乱蛮族后方之后。奔袭天荡山的计划。 鹰扬将军张曼成坐在副手位置。这说明合兵一处之后,他并不是主导这支兵马的人,仅仅是个副手。没有不满,此时此刻的张曼成显得颇为高兴,缘何?因为这次大家能够完成奔袭蛮族大后方的任务,要多亏了他张曼成部下有能人,发现了鼠蛮人藏人地下的计谋,给总督大将军传了讯。总督大将军又分别给其他人传讯,这才达到现在这种圆满的状态。 不仅如此,比起其他人,张曼成这次可以吹嘘的实在太多,别的且不说,单单是两次以少破多的大战,便足以让他的军功超越在座的任何人。何况张曼成还隐瞒了那个狠毒的瘟疫计划,如果那个计划施展顺利的话,他张曼成少不得要名垂青史,这。并不是在说笑! 按照帝国的军制,最大的当属大将军一职。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实权,一般情况下授予那些功劳颇大却解甲归田的老家伙,比如前几年赋闲在家的靠山王,杨雄这次重新出山,按照规矩已经请辞了大将军之位,换了个征西将军的牌子。 大将军之下便是车骑大将军与骠骑大将军,前者是如今的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后者是北方那位君候。接着是四征、四镇、四平,十二位。然后就是诸如焦应龙那个千牛卫大将军、司徒光耀那个右翊卫大将军,尹红英那个左翊卫大将军之类的实权将军,再往下便是典白熊的奋武将军、小疯子的奋威将军这种杂号将军,并没有太多的实权,仅仅象征一种荣誉,偶尔也被征调参战。 鹰扬将军张曼成属于实权将军,自身威信、能力也颇高,他为什么没能成为这支兵马的绝对领头人?就是因为他上边还压着一位比他厉害得多的平南大将军吴子恺,官位三品,博望侯。跟这位狠人比起来,张曼成简直弱爆了,只有听命的份儿,哪有争夺话语权的份儿? 吴子恺这人身材矮小,不过六尺一二,偏偏有着过膝长臂,面相也难看得很,好比川蜀那边耍猴戏里穿着盔甲的长臂猿猴,怎么看怎么别扭。帝国在选取官员或者将军的时候,或多或少的其实也要看长相,毕竟文官武将代表的是帝国颜面。要么,你就长得足够英俊,往那一站常山赵子龙似的。要么,你就丑得有特点,看起来就跟猛张飞再世,威力十足。 吴子恺长成这个德行,能够从万千将军冢脱颖而出,坐到了区区十二名的三品武将之一,那定然是非同凡响。首先,他这人修为足够,是少之又少的兵家大将。其次,这人眼光长远,有政/治头脑,早早的就成为了天后的嫡系,天后如今声势滔天,岂能不给他个好身份?再者,这人有足够的资历,其实,放眼南疆战场,哪个将军没有点资历?跟着尉迟武穆打胜仗真的不要太多。 新扎平南大将军吴子恺搓了搓自己的手,说道:“刚刚得到消息,前方已经开战了,我们要尽快赶到,从后方先扫平天荡山,然后按照尉迟武穆的军令去做。大战将临,诸位有何看法?请畅所欲言吧!” 吴子恺长的像长臂猿猴,连声音也像,很是尖锐,让人听着难受的很。 钢甲战车内的数十名将军校尉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无比沉默。 见吴子恺有些下不来台,张曼成大咧咧的拱手说道:“大将军!我想,大家其实考虑的与我都一样,天公不作美,这次突袭,比我们预期的要伤亡的太多,辎重同样损失的厉害,尤其是弓弩,天荡山上草木丛生,还是仰攻,没有充足的弓弩,怕是一时间难以攻克啊!” 吴子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道:“这个我想过,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放把火烧了天荡山,只是时间甚急,放火烧山,不是办法。这样吧!我……” “敌袭!弓弩手准备——!” 中气十足的大吼忽然从外边传来,吴子恺的声音被打断,连忙从钢甲战车内抬头望向天空,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妖族!铁爪鹰隼!该死!蛮族居然与妖族勾结了!” 数千铁爪鹰隼俯冲而下,声势殊为骇人,偏偏铁甲战车部队内的士卒本就没有充足的弓弩、羽箭,稀稀拉拉的几箭上去,完全无法阻遏它们的俯冲之势。每一头成年的铁爪鹰隼翼展都有将近两张许长,那双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利爪一探,便能将钢甲战车里的士卒抓起,甚至不需飞上天向下仍,便能将士卒捏死,好似捏死一只只蚂蚁。 “娘的!不要停车!不要停车!甩开这群畜生!”。 杨文大吼,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很远处冒起了浓烟,那说明,妖族来的并不仅仅是天空上的这群铁爪鹰隼,或者说,这群铁爪鹰隼不过是来阻碍钢甲战车的先遣部队,后方的才是主力。此时若是停车,等待的就是被妖族包围。天知晓后边的妖族有多少,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 蛮族是良莠不齐的,战斗力高的如同龙蛮人,低的如同鼠蛮人。妖族却不同,哪怕是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兔妖,也有极大的杀伤能力,因为每个妖族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神通。与妖族、蛮族有过争斗经验的人都知道,如果单拉出来一支兵马,在人数相等的情况下,人族,乃至于蛮族,统统都不是妖族的对手。 “啊啊啊——!” 惨叫声不住的传来,许多钢甲战车都忍不住的想要停下来,准备摆开阵型对付那些空中偷袭者。 隔了老远,吴子恺很精确的找到了喊话的杨文,目光中充满了赞许,接着用他那尖锐的嗓音叫道:“不要停!继续走!一切有我!” 到底是平南大将军,他的话可比杨文管用的多,钢甲战车疯狂的加速奔行,只是……地上跑的,哪里能比得过天上飞的?哪里甩得开那些铁爪鹰隼啊! 吴子恺也不是说瞎话,他作为兵家大将,战斗力自然非同寻常,而且他也不是天下第二的霍凌云那种的统帅型,他是正经的战将,伸手一招,便是一柄与他人长相相得益彰、怪模怪样的长剑。说它怪,是因为这柄剑完全超出了寻常的剑,异常的大,足有丈余长,比吴子恺的身高高出好大一截去,而且这柄剑非常的宽厚,仿佛把谁家的门板卸了下来中间安了个把,大概是如此的。 怪是怪了些,不过这柄剑的威力,当真不俗。 “喝——!” 爆喝声响起,伴随着两道剑气画着叉的劈在上空铁爪鹰隼最密集的地方,顿时响起了铁爪鹰隼惊恐的尖叫声。 当吴子恺还想继续屠戮天上的铁爪鹰隼时,一抹从天而降的紫色惊雷让他不得不挥舞巨剑去阻挡。 “噼里啪啦~~~。” 炒豆子一样的爆响声后,吴子恺的威势被生生的打停了,而天空中,一只铁爪鹰隼的背上,出现了一道丰神如玉的俊朗身影,笑吟吟的抱拳施礼:“在下甄东!见过诸位将军!” “妖王?雷犼?”,吴子恺蹙着眉头,扛起了巨剑,飞上空中:“少假惺惺的!要打便打,这是战争,不是见面会!” 妖王甄东呵呵一笑,伸出双手,做了一个小孩子做的豆豆飞的动作,两只手的食指中间,一条紫色的惊雷在晴空之下,闪耀异常:“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雷鞭落星雨!” “嗖嗖嗖……!”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长鞭,紫色的长鞭。长鞭蜿蜒,继而炸裂,紫色的雷弧儿铺天盖地的从天而降!仿佛一场雷雨!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还是滚蛋吧!”,吴子恺声音尖锐的一剑横扫过去,接住雷弧儿,转身道:“张曼成!带人先走!” 第一百八十九章都是大骗子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走? 怎么走? 吴子恺说的倒是轻巧,张曼成在心里可是苦笑连连,埋怨这位平南大将军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铁爪鹰隼虽然被吴子恺斩杀甚多,但数目众多且体型巨大的铁爪鹰隼尚存者余有上千,上百辆目标巨大的钢甲战车完全摆脱不了它们的纠缠,被一再的延误速度。 “轰隆隆……!!!” 震撼的轰鸣声从远处愈来愈近,滚滚浓烟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仿若欲摧城的黑云。 “三万!少说三万!”,北宫伯玉信誓旦旦的向杨文保证:“而且这只是先头部队,后边还有多少我听不出。” 听脚步声判断人数的绝活北宫伯玉老早就掌握了,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跟着自家老子去劫道,玩的倍儿溜。 杨文脸色煞白的憋了老半天,挤出了三个字儿:“他娘的!” 本就因大雨连绵丢弃了不少辎重,尤其是对付妖蛮的利器弓弩羽箭损失的无比惨重,如今碰上如此大规模的妖族军团,仅凭血肉之躯硬撼,无异是痴人说梦! 深吸了口气,杨文大吼道:“向我靠拢!向我靠拢!都他娘的听我命令!向我靠拢!” 三万**千人的队伍,大小将领便有十数人,还不包括数不胜数的校尉、营长,偏偏杨文这个小小的伯长站出来发号施令了,情况着实诡异得很。杨文已经顾不得许多。哪怕战后被追究越级指挥、抢夺兵权这等大罪他也认了。情况危急。他不得不站出来。 驾驶钢甲战车的士卒还以为杨文是代某位将军发号施令,不疑有他,统统向杨文靠拢。 “锥形阵!不要停!”,杨文大吼过后,深吸一口气,看着因钢甲战车聚集,也密集的追击过来的铁爪鹰隼,高举右手。大喝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嗡——!!!” 短短四句话,便将杨文的智海文力抽之一空,他整个人都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似的,炎炎烈日下,竟是闪耀着纯白色的炙热光芒,辐射四方!那种浩浩荡荡,充满了刚正不阿的气势一时间引人震撼。 “啁——!!!” 铁爪鹰隼的尖叫声刺耳无比,尖锐异常,待白光散去,原本对钢甲战车穷追不舍的铁爪鹰隼群竟是少了半数。剩下那半数诡异的竟是消失不见。唯有风儿吹起的时候,才能看到点点烟灰随风飞舞。 “威武!必胜!必胜!” 士卒们欢声雷动。 杨文脱力了。瘫倒在钢甲战车里呼呼的喘着粗气,每次用完浩然正气后,他都是这个样子。 杨文让钢甲战车聚集到自己身边,原因有二,一是施展浩然正气,二是他的浩然正气能够辐射的距离有限,他必须借助钢甲战车的密集性质吸引铁爪鹰隼密集的过来,尽最大可能的多杀伤一些。浩然正气倒也不愧号称妖蛮克星,杨文仅仅是个秀才后期修为的人,却能够杀伤比张曼成那个举人修为多得多的铁爪鹰隼呢。 整体呈现锥形阵的钢甲战车在平原大地上玩命的向前奔驰,那些忌惮于浩然正气的铁爪鹰隼一时不得追赶,使得钢甲战车群暂时免于被妖族大军包围的危险。 “北宫!妖族这次来势汹汹,怕是早有预谋,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们的!”,杨文抬头看着北宫伯玉,道:“你过来,你帮我传话给张曼成将军……” 北宫伯玉附耳过去,听了一会儿后,蹙眉不已,道:“你疯了?会死的!真的会死……” “我意已决!”,杨文摇了摇头,小声的叹息道:“难道你现在还想不清楚吗?妖族来势汹汹,早有预谋!难道总督大将军身边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件事?绝无可能!他们肯定知道,所以派了这六万人马领命绕袭出击蛮族腹地,名义上是如此,实际上……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弃子!用来牵制这些妖族的弃子!潍城那边大战正酣,决不能让这些妖族过去增援,是时候舍生忘死了!” 北宫伯玉震惊的盯着杨文,吞咽着口水,讷讷道:“六万人……当弃子?” 杨文紧了紧身上的衣甲,靠在车厢最里边的角落里,慢吞吞的说道:“为了帝国的最终胜利,六万人算什么?做弃子,就要有做弃子的觉悟!去吧!” 北宫伯玉嗫嚅着嘴唇儿,好半晌点了点头,从飞驰的钢甲战车上蹦到另外一辆,蹦来蹦去的,一路找到张曼成。 “你来这里做甚?”,张曼成见了北宫伯玉,也不顾身旁同僚的诧异,连忙将北宫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那位……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北宫伯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他让我告诉你几句话。” “嗯?” 张曼成低着头,脸色多少有些难看,盘算了一番,叹道:“他是想走吗?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先送他走!” “不是!他没想走!”,北宫伯玉盯着张曼成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他让我劝你分兵,将一百三十辆钢甲战车分成八十辆与五十辆,在五十辆钢甲战车内,拉乘三万人走,剩下的人去那八十辆。前方有座树林,让五十两钢甲战车与三万人藏在里边,用八十辆钢甲战车吸引走妖族,然后出击天荡山……” 北宫伯玉说的很拗口,也很别扭,张曼成却是听懂了,好半天没吭声。 北宫伯玉接着慢吞吞的对张曼成说道:“距离那座密林还有不远了,将军早做决断,我要先回去了……另外。那群铁爪鹰隼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要是被他们监视。这个分兵计也就作废了!军令如山不可违,天荡山,必须拿下!” 张曼成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带着他跟其他人走吧!我带人……” “蛇无头不行,杨家当家的说,必须有人带领去天荡山,蛮族就算大营空虚,也会有不少强力人物坐镇。别人攻不破那里,如果张将军信得过,他愿意率领兵马于此惑敌!”,北宫伯玉几乎是咬牙说完的,然后便跳上钢甲战车,蹦蹦哒哒的回了去。 张曼成先是惊讶后是羞愧,接着咬牙跺脚的好半天才亲力亲为的在钢甲战车的高速运动中运送士卒,按照杨文所言,带领三万士卒与五十辆拥挤不堪的钢甲战车躲进了密林内。 “钢甲战车数量减少,会露出破绽!”。北宫伯玉面无表情的说道。 杨文笑道:“简单,传令叫其他战车靠拢。重新组成锥形阵,将备用的铠甲用绳子托在战车后,滚滚烟尘中,就算它妖族火眼金睛也看不出来!”,顿了下,他又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有没有想过这一天?” “嗯?哼!想过!迟早被你坑死!”,冷哼一声,北宫伯玉喋喋不休的嘀咕:“人家都是有功劳的事儿抢着干,你倒好,送死的事儿抢着干,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这次小爷算是死定了!就留下这么一万**千老弱病残,要是被妖族那些如狼似虎的畜生包围,死无葬身之地啊!到了阴间,老子就跟阎王老爷说,是你小子害得我!” “呵呵呵!光往坏了想,不往好了想!我的意思是,你想没想过自己也有统帅几近两万大军的时候?没有吧!”,杨文站起身,嘴角微翘,笃定的伸出手指,说道:“北宫!这是机会!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可若是我们活了下去,这将近两万人,剩下多少都是咱们兄弟的!嘿嘿!这升官儿升的多快?” 北宫伯玉一琢磨,可不是,假若活着逃回去,那这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就是他们的麾下,抛弃了这些士卒的将军们,绝对没有那个脸过来让自家士卒归队。手下有了兵马,自己还会是个区区的什长?远远不会!起码一个校尉准是跑不掉的!富贵险中求,还真是这个理儿呢! 休息了好一会儿,杨文恢复了不少文力,眼见天空中又出现了铁爪鹰隼的影子,道:“北宫,想办法把那些畜生全射死,不然想跑都跑不掉!” 北宫伯玉瞪着死鱼眼,很有一种……你是不是把我当神仙了……的感觉。 连续遭遇打击,铁爪鹰隼的数量急速下降,饶是如此,那也有四五百的数目啊!北宫伯玉就是累吐血了,也不可能施展文术四五百次,剐碎了那群铁爪鹰隼吧?无奈!杨文那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让北宫伯玉没办法也要有办法,召出飞将军神弓,就是一顿射啊! “诸位!我是张曼成将军新任命的校尉杨文!”,杨文运用文力,保证自己的声音可以让每个士卒听到,深情的说道:“敌人来势汹汹,张曼成将军决议分兵,留下阻挡妖族,为我等创造生机,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我等……” 正在射铁爪鹰隼的北宫伯玉猛地一箭偏得离谱,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文,心道:兄弟!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你建议的分兵,而且,明明咱们是留下来牵制敌人的倒霉鬼、弃子,不是张曼成他们那些人啊!等等!您什么时候又成了新扎校尉?没那个任命吧! 北宫伯玉简直无语了。 杨文注意到了北宫伯玉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颇有几分狡黠。没办法,谎言,是凝结士气最主要的手段之一,尤其是这种状况下,如果杨文实话实说,只怕这几近两万数目的士卒不仅不会承认他的领导地位、服从他的命令,还很有可能会四散奔逃,达不到牵制妖族的效果。反观杨文说了谎,告诉大家张曼成带人去阻敌,将来哪怕被妖族追上来,杨文也会打着为同袍兄弟报仇什么的幌子,激起士卒的血涌,跟那些妖族搏斗一番。 总之…… 实际上每一个好将军,或是有觉悟成为一名好将军的人,都是个擅长说谎、喜欢说谎、很会说谎的骗子。那位南天一柱的尉迟武穆也不例外,或许,历代兵家圣人都不例外,毕竟“兵者、诡道也”,谎言,也是奇诡之道的一种。 第一百九十章你们想多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当双方兵力基数较低的情况下,占有兵力优势的一方容易取胜。当双方兵力基数较高的情况下,就如潍城与天荡山之间的这场人数逾过五六十万的情况下,哪怕是占据了兵力上的优势,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取胜。这场战争只会越打越惨烈,直至一方撑不住,兵败如山倒,如此方能角逐出胜利者。 尉迟武穆稳坐钓鱼台,有道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个道理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很清楚,所以那些惨嗥声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心境。该做的一切,他都做了,剩下的,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稳稳的坐在中军大幬之下,让将士们看到他,看到他的从容、镇定、淡然。 遥遥的与尉迟武穆相对,龙蛮人大帅龙言那双竖瞳中闪过妖异。他与其他的龙蛮人长相几乎相同,或者说,只要是同族的雄性蛮人,长相基本上看不出什么不同,只有那些娇美如花的猫耳娘、狐女等等雌性蛮族才能看出美丑,至少……以人族的审美是那样看的。 龙言伸出自己锋利的龙爪,拇指与食指轻轻一弹,食指指向苍穹,他觉得时机到了,所以发了信号。 “咔嚓——!” 天空中猛然一声脆响,像是镜子被打碎。实际上,那是龙言修为极高的表现,蛮族修的是力气,龙言的力气已经足以到达那种肉眼不可见,打碎空气的地步。仅仅一弹,便是如此的威势。着实骇人无比。 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巍峨潍城轰然坍塌。紧接着,无数鼠蛮人吱吱的叫着,还有哼哼唧唧的猪蛮人从潍城方向的地下冒出头来。 “轰隆隆……!” 代表着人族对南方战事要塞,代表着帝国南疆军团不可摧毁堡垒的潍城,深埋地下! 滚滚烟尘,巨响轰鸣,引得战场上拼杀的无数人忍不住回头张望,目眦欲裂! 尉迟武穆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道:“潍城已经不复存在,列位将士!你们现在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堵堵坚固的城墙,守护帝国领土的城墙!能否阻碍蛮族的入侵,能否让千万百姓免遭涂炭,能否让帝国的领地依旧繁荣,就看你们的了!人族,必胜!” 老将军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不大,但却传遍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因潍城陷落而士气稍有低沉的将士。疯狂的嘶吼了起来。 “必胜!必胜!必胜!” 士气爆棚到了极致,士卒争相奋勇。竟是在短时间内将蛮族整体逼退十数丈远。 短短的半个时辰,地面上的尸体已经铺了一层,鲜血潺潺,连大地都不能吸收,汇聚成溪,血流成河。 潍城的上方,邹华等了很久,从潍城陷落的第一时间,他便使用了千里传音,通知了潍城西方,云梦河畔的小疯子做事。 小疯子鞠言面色惨白,躺在地上,已经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眼瞅着就要一瞪眼儿闭过气去似的。他抓着身边士卒的手,艰难的说道:“开闸……放水!去啊!娘的!看我作甚?” 鞠言手上的兵圣文器《三十六计》光华收敛,回了他的智海,原本被他遮蔽的一切一切,全都露出了原形。邹华调集到云梦河畔的三万荆州兵与十数个墨家弟子在小疯子的掩护下,借助前几天的大雨,在云梦河畔筑起了一座水库,取一部分云梦河水与从天而降的雨水贮存,等待的就是今天。 “开闸放水!” 随着大喝声,上千名壮汉光着膀子用力的拉动绳索。绳索的一端连接一个机关,那个机关是墨家弟子设计的,只要拉开,那么,整座水库都会崩塌,然后顺着事先修好的河道,滚滚而下的淹没潍城。而且,因为这座水库的坍塌,还会暂时堵住云梦河,逼迫云梦河改道,与水库里的水合流去淹没潍城! “轰隆隆……!” 湍天河水随着机关的崩毁,水库的坍塌,爆发开来。 水火无情,如此大水,更是令人震撼,带着急速的冲击与水雾,几百里外都能感到地面的震动! 邹华眯着眼睛,他站在高空,已经看到了洪水的倾泻,盯着那些不断从地底向上涌动的鼠蛮人与猪蛮人,毒士心里剩下的只有冷笑,偷袭后方?你们想多了! “吱吱——!” “哼哼——!” 鼠蛮人与猪蛮人也感觉到了地面的巨大震颤,仿佛要天塌地陷一样,紧接着,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远处浮现一条土黄/色的“巨龙”!面孔狰狞的对他们咆哮!那声音,如同招魂的阎王! “轰隆隆——!” “巨龙”带着摧山拔岳之势,凶猛的在潍城上方稍有凸起的地方冲天而起,接着,重重的拍下,就仿佛是大海中的妖鲸战士,残暴无比的冲出海面,压碎一切!碾碎一切!泯灭一切! 鼠蛮人与猪蛮人的二十万大军,直接被洪水拍扁了数万,更多的是被冲向远方、淹死、浸死!还有那些没有从地道中窜出来的,将会永远永远的留在地道当中,成为泡发了的老鼠与豚猪! “唉——!” 轻轻地叹了口气,翻手之间覆敌二十万的邹华叹了口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高兴,作为计划的策划者,他无比任何人都知晓,水攻,是把双刃剑。潍城、潍城的下游,不知有多少房屋、田地因为他的计划而被毁于一旦,也不知有多少百姓将会被波及。无论如何,那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抿着嘴唇儿,邹华踏空而行,直奔战场上空,在战场上空停留,面向西。远远的双手作揖。叫道:“蜀王殿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这一幕,所有人都在见证,所有人也惊讶无比,包括尉迟武穆,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蜀王不是拒绝出兵吗?这一出什么意思? 龙蛮人大帅龙言冷晒一声,喝道:“不用演戏了!你们哪里有什么援兵?” 内心深处饶是及其的看不起鼠蛮人与猪蛮人,但那毕竟是生力军二十万啊!就这样被一场大水淹没,龙言心里也在发颤。尤其是那一幕,让正在拼杀的蛮族士气降到了冰点,若此时真的出现什么援兵……真是糟糕透了! 邹华作揖不起,西方却没有半点动静。 持续了盏茶时间,毒士笑了,道:“您是要把我的腰累断吗?” “我是在惩罚你算计我!”,一声冷哼从远处的山岗上传来,那人穿着蟒袍,隔得太远,不能看得清楚他的面容。但他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质,却能够让每个人都清楚的感受:“你怎么知晓我必然会来的?” “帝国姓李!”。邹华的回答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山岗上的人沉默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说得好!哈哈哈……关君山何在?” “末将在!” 冷厉的声音从高处的云层内响彻,一匹火红色的妖龙马四蹄踏火,降落在半空中,上驮一人,身着鹦鹉战袍、半肩甲,丹凤眼,卧蚕眉,长髯二尺,眼睛半眯半合,手持一柄寒芒四射、杀机沸腾的青龙偃月刀。此等打扮、此等长相,不是关圣血脉,蜀中五虎将之首的关君山,又是何人? 山岗上的那人背着双手,用下巴轻慢的点了点蛮族阵营中的龙蛮人大帅龙言,道:“杀了他!” “喏!” 关君山双拳一抱,双腿一夹妖龙马的马腹,在半空中拖到而行,一刹那间,整座战场都感觉到了关君山身上那种重如山岳,无坚不摧的锋利!“咔嚓,咔嚓”,天空,好像被那柄青龙偃月刀割裂! 关君山的气机完全锁定在站在象蛮人肩膀上的龙言,冷哼道:“插标卖首之辈!还不束手就擒?” 龙言简直被气坏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顿时一飞冲天,握着拳头便冲向关君山:“狂妄!给我去死!” 一面巨大的朱雀旗迎风招展,上边绣着大大的“蜀”字,那代表着蜀王的旗帜。山岗后冲出来一支重甲骑兵,人数不多,仅有三万,但在满是步卒的战场上,却是能够给人最大的威胁! 站在山岗上,蜀王李弘大声道:“一击之下,必须给我凿穿蛮族军阵!否则,尔等提头来见!” “喏——!” 齐刷刷的应承声后,那支重甲骑兵居高临下的冲锋。 “你知道他会来?”,尉迟武穆看着从空中降落下来的邹华,诧异的问道:“所以你才让我再一次派人去给他传讯?给他出名的理由?让他师出有名?” 他,指的自然是蜀王李弘。 邹华抿嘴笑了笑,道:“如果蛮族这次赢了,整个南方,包括交州、扬州、汴州、苏州、荆州都会成为战火纷飞之地,蜀中因为地形原因,虽然会避免被妖蛮入侵,但……蜀王志大,他可不想要一个支离破碎的江山!他表面上对我们说他不想来,实际上早早的就发了兵,准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出手。何况,如果他这次不出手,无论此战胜败,天下人都会将罪责归咎于他,名声臭了,谁还敢投他?” 没错! 如果蜀王不出手,此战胜了,帝国内的人会说:蜀王令人心寒,在面对妖蛮异族的时候是个软蛋。如果此战败了,那得!蜀王的名声会臭大街,人们会说:就是因为他蜀王鼠目寸光,自私自利,导致南方沦陷在蛮族的铁蹄之下,万千生灵涂炭。蜀王素有问鼎之志,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出兵! 邹华算计的很对,他让尉迟武穆去请蜀王,无论蜀王当时来不来,都已经是给了蜀王一个师出有名的由头,天后也不得借此事说他擅离封地云云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三刀斩龙言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晚上有事儿,今天一更,明天补上) “咔嚓!咔嚓——!” 万里晴空,碧蓝如洗,好似一块天下间最美的蓝色宝石。只是,随着不断的炸响,那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蜿蜒曲折的裂痕。裂痕很长,几乎有十几里远,裂痕很深,好像冰冻的大海冰面裂开,裂痕很丑,破坏了原本美丽的天空。 火红色的妖龙马承驮着这天下间最负盛名的勇将,来自蜀川大地的关君山手中紧紧握着那柄传承自祖先的青龙偃月刀,拖空而行,割裂了苍穹。一如当年那位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的祖先关圣帝君,关君山也是个傲气冲天的主,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哪怕对面的那个龙蛮人大帅龙言同样是凶威赫赫之人。 比起寿命短暂,必须要通过大批量繁殖保证数目的鼠蛮人、猪蛮人,龙蛮人的寿命实在是长得多,几乎每一名龙蛮人都可以度过自己的第三百个年头,更有甚者可以活到四百年之久。龙言现在正处于鼎盛之秋,他才将将二百岁。 百年前,尚未成年的龙言参加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战争,初阵便斩杀了人族当时极为有名的天才数名。五十年前,龙言已经成年,且通过刻苦的磨砺,刚一成年便成就了蛮王之位。三十年前,龙言已经成为龙蛮人的中流砥柱,每每对人族发动大战役,都有他的身影出现。近些年来。龙言活动的时候比较少。因为他去了蛮族的圣地。比较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借此成为蛮圣,饶是如此,他的实力也已经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巅峰! “咔嚓!咔嚓——!” 好像是对关君山的回应,飞在空中,每向前走一步,天空都会被龙言踩碎,炸裂。 从数十里外。到两个人正面相迎,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关君山闷不吭声的抡起了青龙偃月刀,身上的气势暴涨到最高点,挥刀便是一记妙到颠毫的斩击! “哼!” “砰!” 冷哼一声,龙言毫不畏惧的挥拳响应,金铁交鸣之声,甚至震得天空下那巨大战场上的所有人一阵头晕目眩! 一刀未曾建功,关君山面色沉静,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双手紧握被崩飞向后的青龙偃月刀。顺着龙言打过来的猛烈力道,轮了一圈儿。又是一刀下去。 龙言眼中尽是轻蔑,锋利且巨大的爪子,挥舞着一抓,又是与关君山硬撼。 不是所有人都有典白熊或是小疯子赵王那种可以与蛮人媲美的怪力,关君山自身的力气虽然不小,但比起拥有三万斤为起点力气的龙言,完全不够看。 “砰——!” 巨响声再次响起,龙言眼中却是流露出了诧异,他很不理解——为何这个红脸儿的绿帽力气忽然变大了? 关君山才不会管龙言是怎么想的,青龙偃月刀又是在头顶一抡,带着锋芒无比的气势与一条咆哮的青色巨龙虚影,第三次斩向龙言! 这一刀,快的无法令人形容,诡异之程度,连妙到颠毫几乎无法形容,谁也看不出这一刀的风/骚。 “咔嚓!!!” 龙言看到了自己引以为豪,比钢铁不知坚硬了多少倍的爪子被斩断了,他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很眼熟……是自己的?怎么会…… 关君山坐在妖龙马上,青龙偃月刀的刀尖儿戳住一颗血淋淋的龙头,枣红色的脸看起来苍白了一些,但这位傲气冲天的家伙,依旧那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模样,冷晒不已:“插标卖首!徒有虚名!” 龙言大帅……死了?无数关注着天空上那场战斗的蛮族都傻了眼,区区三刀,自家阵营最强者居然就这样丧了命?这什么情况?不是在开玩笑吧? 人族士卒才不会管蛮族在想什么,本就高涨的士气在关君山三刀斩龙言后,几乎变得沸腾。 “必胜!必胜!必胜!!!” 声嘶力竭的激愤大吼化作巨大的喧嚣,伴随着奋勇的冲杀。 “轰隆隆……!” 蜀中的重甲精骑从山岗上居高临下的冲杀也随之而到,与天上那位一样,这些刚刚将吐浑蛮夷为平地的骄兵,得了蜀王的号令,一击之下,必要凿穿蛮族的大阵! 尉迟武穆的那只独眼里多有担忧之色,是的!他现在几乎笃定这场战争必然会胜利,而且是大胜,但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蜀王展现出来的强势让老将军无比担忧。蜀王是天家李姓,可如今掌控天下的是天后,是武媚娘啊!蜀王会服?断然不会!老将军甚至可以预知,未来打着所谓的勤王与讨逆旗号的战争,会让帝国支离破碎…… 邹华也在盘算,蜀王展现出来的力量仅仅冰山一角,竟是如此令人震撼,蜀州与荆州相连,蜀州与凉州紧邻,将来蜀王若是进军中原,荆州与凉州是他必走的两条道路之一。不过……靠山王府与荆州牧孰强孰弱的答案不言而喻,柿子要捡软的捏。荆州将要面对如此强大的蜀王,作为荆州牧李缺帐下的头号谋士,邹华岂能不担忧? “嗝~~~” 山岗上,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酒鬼瞪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天空上降落下来的关君山,笑嘻嘻的问道:“刚才那招什么把戏?龙言……怎么这么弱?” 关君山跳下妖龙马,没有理会这个酒鬼,双手抱拳施礼,对山岗上另外一个人道:“幸不辱使命!” 方面、浓眉,身板雄厚,穿着蟒袍,看起来就是个积威甚重的人,便是蜀王李弘,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伸手扶起关君山,李弘打量了眼龙言的脑袋,啧啧道:“将军威武!若是我没看错,刚才那是传说中的春秋三刀?真是漂亮的刀法!” 关君山看了眼迷迷糊糊的酒鬼,道:“军师说我杀气太重,应效仿先祖,多看看书,尤其是《春秋》,我看了三年,才算是重现了先祖的春秋三刀!” “嗝~~~” 酒鬼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儿,华丽丽的就要……扑街。 事实上,要不是蜀王李弘抢先一步扶住酒鬼,他真的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呕——!” “嘿嘿嘿……” 很快,酒鬼就恶心的吐了堂堂的蜀王爷一身,还醉眼惺忪的嘿嘿傻笑。 此情此景,哪怕是威严如斯的蜀王,傲气如斯的关君山,也是面皮抽搐,久久不能语。 面黄肌瘦的酒鬼看起来很年轻,可能不到三十岁,倒在蜀王的怀里,脸上带着不健康的红晕,喃喃自语道:“此战过后,叫关将军留在交州吧……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酒鬼伸出右手,用食指与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动作:“蜀州,太小了!太小了……” 蜀王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激动,长长的呼了口气,将酒鬼扛在身上,笑道:“君山!军师的意思,你可懂?” 关君山摇了摇头,好一会儿,道:“我不懂,但孙郡丞肯定懂!” 昏睡的酒鬼,出声道:“孙杰?让他跟你一起来交州……嗝~~~” 战争还在继续,每个呼吸的时间,都会有几人甚至几十人倒在血泊中,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无论是人族还是蛮族,都是如此。战况空前的惨烈。 蜀中的重甲骑兵的冲击能力的确不逊于西凉骁骑,甚至因为连战马也全身披甲,战斗力更甚一筹,居高临下的冲击,瞬间便将蛮族大军的左翼破开了好大一条口子,直至中间部分时,才算堪堪被蛮族围堵住,降下了速度。 “咚咚咚……” 战鼓激昂,人族的兵马部队奋勇争先,而刚刚被斩了中军主将的蛮族,哪怕在剩下的四十九名战力强悍的龙蛮人的维持下,依旧士气大降,频频后退。 “大将军!是时候为这场战争画上句号了!”,毒士从对蜀王的思考中清醒过来,对尉迟武穆说道:“我也可以松口气了啊!” 尉迟武穆站起身,对邹华躬身行了一礼,以示感谢邹华对这场战争的谋划部署,接着高高的举起自己那柄有些可笑的长剑,喝道:“杀——!” 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字儿,尉迟武穆瘦弱的身躯却是爆发了比关君山还要强悍的气势,如果说关君山是一把锋芒无比的绝世快刀,那尉迟武穆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整座战场都被他身上的气势笼罩,所有的人族士卒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本来身体疲惫的士卒全都变的生龙活虎…… “杀!杀!杀!” 精力充沛的身体,高涨激昂的士气,人族的军队的战斗力冲至顶峰! 天荡山。 张曼成带着三万兵马溜了过来,望着满是林木的天荡山,他深刻的明白,就凭现在的这三万人,肯定不能攻破蛮族的后方大营,不由得想起平南大将军吴子恺的话。望着狼狈的士卒们,张曼成道:“放火烧山!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为了胜利,我需要你们!” 三万士卒都很沉闷的去捡干柴,或者围绕着天荡山山麓跑,准备从四面八方一起放火。 张曼成知晓这些士卒为何是这幅模样,他的心里与这些人大抵是相同的,因为…… 第一百九十二章混账王八蛋 (ps:第一更,求订阅、求推荐票。) 张曼成被杨文说动,率领三万兵马躲进了密林当中,以此来躲过妖族大军的合围。他成功了,那些妖族仿佛发了情似的,紧追着杨文率领的人马不放,从他的眼皮子底下跑过,完全没有发觉。原本张曼成应该为计策成功,能够完成军令而感到庆幸,可当他看到那些从密林外呼啸而过,小半个时辰不得停歇,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时,心都凉了半截儿。 以张曼成多年来的经验来判断,妖族大军的数目少说在**万人!**万人,那不是**十人,**百人,**千人,那是**万人,而且还是战力非常强悍的妖族!已经是多少年了,还从未有人见过如此规模巨大的妖族,更没有人见过妖族居然莫名的出现在蛮族的地盘儿上,张曼成心中岂能不惊? 作为帝**队中,依附在靠山王府麾下的勋贵派系,张曼成无比清楚杨文代表的是什么,他现在十分懊恼,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杨文实行这个所谓的分兵计。如果杨文有了什么闪失……所造成的结果,张曼成几乎不敢去想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总督大将军的将令,攻占天荡山,扰乱前方战场上,蛮族大军的军心,先打赢这场圣战再说。 张曼成很担心被蛮族大军追击的杨文,远在数百里之遥的杨文,此时此刻却显得意气风发,站在极速奔行的钢甲战车上。信誓旦旦的对几近两万人的士卒大吼道:“妖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跟在咱们屁股后边吃灰?借他们一双翅膀。他们都追不上我们!哈哈哈……!” 表面儿上杨文看起来信心十足。对身后紧咬不放的妖族不屑一顾,甚至是蔑视。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有多么的艰难。张曼成带走了所有的将领、校尉,乃至于营长、伯长,这就导致了军队体系的坍塌,杨文带着这些人跑,也只能跑。否则,一旦双方短兵相接。他很担心两万士卒会被一击即溃。 北宫伯玉愣愣的盯着杨文的表演,是的!他也比谁都更清楚杨文现在在做什么,那就是在表演。诸如此类的表演,北宫伯玉见过,那是在他父亲北宫良玉身上。当初北宫良玉横扫了南方四周的绿林道上,考虑到南方四周与雍凉二地纵容响马盗匪的态度不同,为了不被帝国的大军进剿,北宫良玉把握好了时机,在蛮族进犯潍城的一次大战中,轰然杀出。根本性的扭转了战局。所有人都在说北宫良玉的传奇性,却忘记了北宫良玉与他手下的强盗军为此付出了多少。很多强盗都不愿意上战场。北宫良玉就对他们大谈理想,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全都出来了,直接将那些强盗说的晕头转向,忽忽悠悠的就跟着北宫良玉一条道儿走到了黑。 北宫良玉时常教导北宫伯玉,“兵者,奇诡之道也。小子,你要知道,有些时候,实话实说是不行的,谎言、哄骗、傲慢等等等行为,是最能够体现一个人能否有巨大成就的标准”。北宫伯玉以前对北宫良玉的话嗤之以鼻,至少在心里是这样的,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好像领悟了一些什么。 带领两万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带领两万兵马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杨文心里很是清楚,压力自然也是巨大。目视跟随钢甲战车远远尾随的妖族大军,杨文眉宇微皱,脸上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或者说,他终于发现了不大对头的地方。 “北宫!后边的妖族,数目有变化吗?”,杨文低头问道。 北宫伯玉错愕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听不清楚,要是接触地面,根据地面传来的声音还行……怎么了?是不是……”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在于追逐钢甲战车的妖族,似乎有些死葫芦脑袋,都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他们就那样的追逐着,难道他们不清楚没有了铁爪鹰隼的牵制,就凭他们的速度是跟不上钢甲战车的?妖族中狡诈的智者不在少数,杨文是万万不敢大意,也不敢那样去想。 “杨校尉!前方出现妖族!前方出现妖族!” 奔跑在前排的钢甲战车上,士卒大吼传讯。 杨文瞬间手脚冰凉!那些妖族跟在钢甲战车后拼命追逐,原来是在迷惑自己,且逼迫自己不断的扭转行进路线,最终一头扎进他们埋伏好的地点!在行进的时候,很难发现行进路线是否是笔直的。杨文仔细回想钢甲战车群的行进……画了个弧线么?好算计啊! “不要停下!”,杨文从惊愕中清醒,咬咬牙,大吼道:“冲过去!碾碎了那群畜生!”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想要跑已是不可能,杨文果断的决定利用钢甲战车的坚固去冲击妖族的阵营。虽然,前方堵截的妖兵黑压压的一大片,看起来便很吓人。 “杨文小儿!!!” 凄厉的尖啸带着浓浓的怨恨、愤怒,孙觉站在一条盘成蛇阵,探起上身便有数丈高的妖蛇头顶,从妖族的阵营中露出身形。 “孙觉?!” 饶是变化很大,杨文依旧认出了孙觉的身份。 杨文的心都跟着颤悠了好几下,一双眸子中剩下的只有惊惧,不为别的,因为孙觉是半圣!至少从前是,而现在,杨文并不知他被废了智海,只知晓孙觉曾经的威势,那种威势可以翻覆间让风云为之色变,天地为之开裂!!!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承诺三姐,只要三姐给他孙儿殉葬,他就会永远忠诚靠山王府吗?他为什么又跟妖族混在一起?他是疯了吗?帝国的圣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会让堂堂的一个半圣做了奸贼?杨文的心绪在一瞬间翻滚的如同滚烫的油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杨家当家的?杨家当家的?”,北宫伯玉大叫道:“发什么愣?御敌!” 杨文被北宫伯玉的喊叫从震惊中拉了出来,吞咽着口水,他很想告诉北宫伯玉“御敌?御什么敌?对面那个可是半圣!挥手之间,就能让自己这两万人连渣滓都不剩下!”。长呼了几口气,杨文抿着嘴唇儿,尽量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孙觉指着杨文大叫:“小儿!今日我必叫你碎尸万段!以祭奠我孙儿的在天之灵!妖箭猪准备!放箭!!!” 妖族大军的最前列,站立着一头头巨大的妖箭猪,但这些妖箭猪看起来像是一头头刺猬,每一头的背上都长满了锋利的骨刺。 “嗖嗖嗖——!” 掉转头,用屁股对着钢甲战车群,妖箭猪背上的骨刺诡异的从身上脱离,那些骨刺好像弓弩手射出去的羽箭,铺天盖地的奔着钢甲战车群而去。 钢甲战车是敞篷的,妖箭猪的本命神通,自然是有效果的,会造成很大的杀伤。 “举盾!!!” 杨文大喝。 “砰砰砰!!!” 战车上的盾牌手合力用盾牌给钢甲战车加上了盖子一样。与北方那些熟悉骑战的士卒一样,南方的这些士卒,也非常的熟悉如何配合钢甲战车作战,并不需要杨文多赘言,一个命令即可。 “叮叮叮——!” 妖箭猪射出来的骨刺与盾牌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只有寥寥的几个倒霉蛋被擦伤。 杨文站在车篷顶上,用文辞枯木变化的盾牌遮挡妖箭猪的骨刺,心中忽然有些明朗——如果,孙觉还保持着半圣的修为,他会利用妖族来打击自己?只怕凭借半圣的傲气,应该是牛气冲天的飞过来,一瞬间抓到自己,接着挥手泯灭两万大军,施施然的离开吧?难道……杨文有了一个猜测,一个让他觉得不是那么绝望的猜测。 将文辞枯木变换成剑,杨文面色狰狞的大吼:“狗娘养的杂碎!老狗!你也有今天!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妖蛮做奴才!待我斩了你的狗头,让你去阴间看看你的祖宗们,他们会不会掐死你这个不孝的奸贼!” “你……!” “哈哈哈!!!” 孙觉面色涨红,正待准备还击,杨文却是哈哈大笑,那笑声中带了些松口气的意味,他刚才的大骂就是确定自己的想法,假若孙觉还是半圣,遭遇如此侮辱,他绝对不会想要用嘴来还击,只会擒住杨文,用最严苛的刑罚折磨杨文! “战车冲阵!” 杨文大喝一声后,好像是骂上了瘾,继续对孙觉怒骂不止:“身为人子,你投身妖蛮为奴为仆,令祖宗蒙羞,此为不孝。身为人族,你背弃种族,为虎作伥,屠戮百姓,此为不仁,不义。身为人臣,你背国投敌,此为不忠!像你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混账王八蛋!焉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你……!” 孙觉被杨文的一通大骂,骂的面红耳赤,原本智海被废后还余存的暗伤,竟是因怒气而引爆。 “噗——!” 一口鲜血被孙觉从口中吐了出来,漫天飞舞,殊为壮观! “哈哈哈……!” 杨文大笑不止,扶剑在手,身影好像都高大了很多。 第一百九十三章待宰的羔羊 (ps:第二更,求订阅、求推荐票。) “轰隆隆……!” 冲锋起来的钢甲战车就是个钢铁打造的巨大怪物,尤其是墨家设计这类战车的时候,已经考虑过并不仅仅将钢甲战车作为单纯的运输士卒的工具,同时考虑过将钢甲战车作为类似重甲骑兵一样可以冲锋陷阵的利器。因而,钢甲战车的前端乃至车侧翼都有可以释放的机关,让钢甲战车看起来如同长满了尖锐角质的妖兽。 非常熟悉配合战车冲锋的士卒在杨文的号令下,盾牌手继续高举盾牌,将车顶封死。长枪手则是在盾牌的空隙间伸出长矛,目的就是房子有妖兽跳上盾牌阵。不仅如此,长枪手还可以将长矛从打开机关的钢甲战车侧翼将长矛伸出去,让整个战车像是刺猬一样,难以让人下手。 “吼——!” “啁啁——!” 惨叫声不断响起,妖族仅仅凭借血肉之躯,难以抵挡钢甲战车的碾压,钢甲战车所过之处,留下了一条血肉铺成的路!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待冲进妖族阵营,钢甲战车就冲不起来了,因为妖族中有很多体型庞大、钢筋铁骨的怪物,他们不是钢甲战车能够碾压过去的,钢甲战车的行进,被迫的停滞。 杨文挥起手中的长剑,喝道:“结圆形阵!” 钢甲战车扭转腾挪间形成了一个圆形,一部分士卒下了车,快速的将钢甲战车围出来的空间中的妖族清除一空。严阵以待。双方已然进入了短兵相接的地步。虽然这种地步是杨文极为不想见到的。但此时此刻,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士卒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对于杨文而言,现在唯一比较好的消息就是因为刚刚大骂,将孙觉气的闭过气去。此举不仅证明了那厮已经不再具备半圣的威能,还提高了士气,让他少了一个了解人族作战规律或者说手段的敌人。与此同时,坏消息同样显而易见。之前便看见肉骨头的狗似的,跟在钢甲战车后一路狂奔的妖族也追击过来,他们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被团团包围。 不比蛮族,妖族的战力真的很强悍,尤其是那些体型巨大的家伙,钢甲战车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的脚步。比起那些被钢甲战车作为壁垒便能短时间有效拦截住的鼠蛮,妖族……真的是太可怕了。以至于杨文自己心里都打鼓一样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深吸了口气,杨文大喝道:“弟兄们!我不想骗你们!我们现在已经被数倍之敌包围了!也许,我们之中有人不能活着回去。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不能活着回去。但是!请谨记我的承诺!此战。斩首十人者,赏白银百两,官升一级!斩首百人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斩首千人者……好吧!貌似这个不用想吧?我这个位置都应该给你来坐!” “哈哈哈……!” 杨文本来很严肃的话,末了说的语气却变得很轻佻,引来士卒们的大笑。 杨文同样挂着洋溢的笑脸,继续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们都是凶多吉少,我曾听闻过这样一句话,叫做‘活着干、死了算,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今天,我也不跟你们谈论什么‘我们在这里阻敌,会让潍城那边的大战获得胜利,会让你们的家人与万千百姓免于蛮族的屠戮’,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想活下去吗?” “想!!!” 杨文的话还是很有蛊惑的意思的,几近两万士卒的情绪,全都被他调动起来,齐声大吼。 “想活下去就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想活着,那就要先去死!先拿出你们的勇气与血性!”,杨文面孔狰狞的对众人咆哮:“张曼成将军率领的部队先前为我们争取活路,现在他们生死不知,我们要自己争取活路!将自己的命运,牢牢的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最后,我还有一句话,三个时辰!撑过三个时辰,我们的援军就会到!杀——!” “杀杀杀!!!”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在平原大地上响彻,人族与妖族的殊死搏杀已然展开。 激昂的战鼓同样在潍城与天荡山之间传荡,还有那浴血奋战的人族与蛮族搅作一团。 尉迟武穆是帝国谋战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事实上帝国的四大名将全都是谋战派的代表。早在很多很多年前的楚汉相争时期,勇战派的天纵奇才霸王项籍败在了谋战派的一代兵圣韩信手里之后,谋战派便在兵家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时至今日,哪怕出现了止戈郡主杨眉儿、蜀中五虎将之首关君山这等凶悍的家伙,依旧不能改变大势。 兵家的谋战派着重的不在于个人武力,虽然他们的个人武力并不是很差,他们所着重的地方在于谋略与统御,通过将自身文力外放的原因,以自身为中心,让一条条文力构成的线连接在每一个士卒的身上,从而达到如若臂使的程度。这种方式并不是操纵傀儡,只是增强士卒的战斗能力,恢复他们的体能,以及约束他们在兵法文术中的定位。 总而言之,若论及战斗方式之简单,文道百家全都比不得兵家的勇战派来得直接。若论及战斗方式之复杂,那么,文道百家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兵家的谋战派弯绕颇多。哪怕是以奇诡著称的名家、阴阳家都不能与之相媲美,可见一斑。 尉迟武穆的出手,好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人族军队被他捏合成为一个整体,轰轰隆隆的对着蛮族大军,直接进行了碾压,而且是毫不留情的碾压,碾碎了算! 龙蛮人的约束再也起不到作用,蛮族俨然兵败如山倒,气的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圣族”不由得出手斩杀逃兵,想要震慑蛮族士卒不要逃跑。但这也仅仅是一时之用,完全起不到根本作用,甚至还会激起其他部落的蛮族对龙蛮人的仇恨。 龙蛮人大帅龙言被关君山诡异的快速斩杀,如今统帅蛮族数十万大军的是龙覚,这同样是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想要扭转战局,必须有援兵加入,振奋士气! 想到此处,龙覚便对着天空连续打了三拳,天空轰隆炸响,那是龙蛮人与妖族约定的信号,见此信号,妖族要过来增援的。 “不要慌!我们有十万援军!十万!马上就到!马上就到!”,龙覚嘶吼不已。 在尉迟武穆的身边,人族军团的中军大幬下,邹华嘴角微扬,目光阴冷。 龙覚并不知晓孙觉为了报复靠山王府,想要解决与杨文的私仇,“假传圣旨”将妖族调离去围剿奔袭蛮族大后方的兵马。白头山那边的妖族援军久久不来,蛮族士卒感觉自己是被蒙骗了,起初零散的溃逃现象终于变的不可抑制,成为了大规模的逃亡! “该死!该死!妖族的那些家伙!你们这些废物!给我冲上去!冲上去!” 龙覚同样感觉自己被妖族蒙骗了,原本还算冷静的情绪,瞬间变得暴躁,竟是不断的出手斩杀溃逃的蛮族士卒。 后边有龙蛮人的残杀,前边有如狼似虎的人族军团碾压,所有的蛮族士卒都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活路似的,直接崩溃掉了! 龙覚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但他远远比不上龙言的一点就在于他的脾气,如果是龙言,此时此刻,定然不会做出如此过激的行动,只会让强悍的象蛮人与龙蛮人联手,阻遏人族军团的进犯,然后下令暂时撤退,保存实力,凝结蛮族之间的信任,以图后谋。 蛮族不像是人族有这么强的社会性,可以建立起帝国,他们很散乱,别说是建立国家,便是那些同一种族之间的仇怨都很深,更遑论蛮族还有天生的金字塔等级划分,上位者瞧不起下位者等等由来已久的问题。信任危机,这是蛮族数千年来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否则的话,就凭借蛮族比人族、妖族多达几十倍、上百倍的惊天数量,整个大地都是属于他们的了! 我们打不过人族! 太可怕了! 他们就是恶魔! 蛮族士卒哭喊着奔跑、溃逃,真正的兵败如山倒! “不要再杀了!再杀下去,不等人族杀了他们,你就会先把他们杀光!”,一个龙蛮人拦住了龙覚道:“撤回天荡山,请示王庭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但见天荡山处,已然烽火一片,浓烟四起,整座巍峨的高山都缭绕在火光之中! 连天荡山也回不去了? 蛮族士卒如同被五雷轰顶,原本还算有组织的溃逃,变成了最可怕的四散奔逃。 是的! 任何一个领军作战的将领都知道,最可怕的就是四散奔逃,那代表着随之而来的就会死屠杀!彻底的屠杀!没有了组织与秩序,又慌乱到了极点的逃兵,难道与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吗? “哈哈哈……!” 北宫良玉哈哈大笑,他不属于左右翊卫、左右武卫乃至左右勇卫的序列,他是自成一军,率领的就是当年自己拉起来的那支“强盗军”,如今正是卫戍着尉迟武穆,充当中军。眼见蛮族如此溃逃,他也坐不住了,大叫道:“小的们!你们表演的时间到啦!不要给我管其他!放手去追杀!四个字!斩尽杀绝!” “呜嗷嗷……!” 不少人用手掌拍着张开的嘴,发出怪异的呼啸声,这是“强盗军”的特色,同时也代表着他们要——干活儿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愧是毒士 (ps:第三更,求订阅、求推荐票。) 用比较确切的形容方式来说一下天荡山与潍城之间这场大战,此时此刻蛮族与人族之间的关系,大概就是……狼追羊。 蛮族在前边死命的奔跑,乱作一团,比散沙还要散沙,连带着追杀他们的人族都混乱起来。不过比起丧家之犬一样的蛮族,人族的士卒却是杀红了眼,兴奋的嗷嗷直叫。 如此场面之下,尉迟武穆也放下心来让全部的士卒无需考虑任何问题,放手追杀,斩尽杀绝为止,不用去考虑追击深入蛮族腹地多远多远之类的琐碎问题,只需要杀即可!有了如此军令,那些指望着多积攒军功换银子的人还不高兴地要死? 待身边只剩下邹华一个人后,帝国的栋梁,南天一柱的总督大将军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战车的虎皮椅子上,瘦弱佝偻的身躯,哪怕有那可笑如龟壳一样臃肿的盔甲也不能掩盖。老将军的唯一的眸子变的更加浑浊,眼睛中写满了疲惫。 任何人都会苍老,尉迟武穆也不例外,所以他苦笑着对邹华感叹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难怪连圣人都有这种感叹,老啦!我真是老了!” 毒士抿了抿自己有些轻薄的苍白嘴唇儿,没有答话,也不能搭话。 尉迟武穆望着眼前的一片尸山血海,强撑着站起身来,负手而立,道:“邹华!这是我打了数千场仗从未取得过的大胜。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呀!”。摆了摆手,不让邹华插言,他接着说道:“这场仗后,我就要告老还乡啦!几十年了,呵呵……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或者答应为你办件事情,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不要那样看我。我也是有私心的,也是爱慕虚名的!此战过后,我的名字,也将会留存于青史,不是么?” “您本来也会名留青史!”,邹华拱了拱手,深深的弯腰鞠躬后直起身道:“这场胜利,我虽然负责谋划,但若是没有您的支持,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所谓的恩惠、恩情。都是不存在的事情。如果……您真的想提携一下我这个后辈,那就允许我跟在您身边。聆听一段时间的教诲吧!” 尉迟武穆笑了笑,他知道邹华这种人心性比野草还要坚韧,这个话题已经多说无益,所以他转移了话题,问道:“南疆军团,六卫人马,共计三十余万,大小将领上千人,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接替我的位置,继续为帝国守卫南疆的人,你觉得北宫良玉如何?” “单论手段、能力、魄力,足够,”,邹华想也没想的就给了回答,不过他的话却是顿住了,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但他实在是个野性难驯,太过桀骜的人,此战过后,南疆需要是一个稳重的人,恢复兵团建设,兼顾政事,处理好被云梦河水淹没的土地,安置百姓等等,这些他并不具备。南蛮被沉重打击,短时间内大规模进犯无力,小规模的骚扰会不断,并不需要他这种有能力的人,一个中正平和、名望颇高且稳重的大将即可。” 尉迟武穆对邹华笑了笑,不置可否。 邹华的目光好像有些闪躲,同样低下头,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不敢开口。 半晌。 尉迟武穆打破了这个平静,缓缓的说道:“你料定蜀王会带领人马前来,难道没想过蜀王也会借此机会,让老夫承他的情,让他的人进入南疆军团?若我所料不错,肯定是关君山!中正平和、稳重之人?换而言之,不过是中庸之人罢了!你觉得哪一位能够压制住关君山那头猛虎?南疆军团是帝国对南方蛮族的中坚,是守卫人族的铜墙铁壁!邹华!我不允许有任何人打它的主意!” 邹华抿了抿嘴唇儿,闷不吭声,他刚才的建议很有意思,假如尉迟武穆真的听了他的话,那么荆州必然会开始渗入南疆军团,但他忘记了蜀王对南疆军团的三十万大军同样垂涎三尺,有了这三十万人,横扫南方四州都不在话下呢!无论是荆州牧李缺还是蜀王,都不想放弃这块香喷喷的肥肉! 尉迟武穆看重北宫良玉,不仅仅是北宫良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一手教导起来的绝对嫡系,也是因为北宫良玉有着绝对性的手腕儿,也许他没有那么强的个人实力,但若是他接替了尉迟武穆的位置,必然不会叫蜀王与荆州的人插手进来。哪怕为此鱼死网破,北宫良玉也绝对会贯彻尉迟武穆意图保证南疆军团的纯洁性! 是的! 在尉迟武穆的眼里,南疆军团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守土卫国! 正如尉迟武穆所言,他自己尚有私心,岂能严于律人、宽于待己?他对邹华的小心思并不见怪,只是稍稍警告了一下就再次的转移了话题:“你之前说,有办法让孙觉将妖族的援军调走,你用的是什么办法?” 邹华转了转眼睛,踟躇着,吐出两个字儿:“杨文。” “哪个杨文?”,尉迟武穆疑惑的蹙起眉头。 邹华摸了摸鼻子,闷闷的说道:“有比那个杨文价值还大的杨文吗?” “靠山王家的那个杨文?”,尉迟武穆的脸色变了又变,好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是……他就在南疆军团?而且还被你派去执行奔袭蛮族后方的任务?并且通过他,调动了孙觉与十万妖兵……嘶——!难怪那个奸贼没出现在战场上……” 见邹华点了点头,尉迟武穆的脸色又差了一筹,摇头叹道:“你的胆子……实在太大啦!” 邹华的目光闪烁个不停,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从荆州牧皇叔李缺下令让邹华率领荆州军来增援南疆军团的时候开始,邹华的心中大抵就有了一个关于如何打赢这场战争的雏形,所以他首先就通过尉迟武穆愿为帝国付出一切的心性取得了他的信任。接着,邹华便让小疯子鞠言带领他事先分出去的三万兵马去了云梦河上游,准备好了水淹潍城的计划。 起初,计划是守城战,稍加抵抗后就让蛮族大军攻破潍城,且全部进入潍城。这一点很容易,至少人族的血肉对于蛮族来说是无上的美味,那满城的百姓足可以让蛮族丧失一切警惕全都蜂拥进潍城。然后,云梦河的湍天河水可以让所有的蛮族全部死于非命。 这样做的代价是无比巨大的,给那些蛮族陪葬的会有上百万的百姓。尉迟武穆不同意,邹华只能临时修改计划,让尉迟武穆迁走潍城内的所有百姓,同时弃城而出,做出与蛮族打野战的架势。邹华算计好了蛮族的心思,知道他们一定会利用鼠蛮人打地道本事去偷城,也知道孙觉无比熟悉潍城,可以攻破潍城的守护阵法,更知道蛮族一定会自持人数众多,采用背后偷袭包围人族的方式打歼灭战。借助连日的暴雨与运河,他用一座潍城陷落的代价,换了蛮族二十万条命。 对此结果,邹华并不甚满意,毕竟他原本的计划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蛮族全部扔到河里喂王八呢! 奔袭蛮族后方的真正目的不是什么扰乱蛮族军心,同样不是什么偷袭天荡山,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杨文或靠山王府与孙觉的仇怨,让孙觉将妖族的十万大军调走,为这场大战做准备。还有…… 邹华的计划很复杂,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去形容,他几乎算计好了每一步,算计好了每一个人的心理并加以利用!可谓算无遗策!恐怖至极! 尉迟武穆坐在椅子上,瞄了眼邹华,缓缓地说道:“杨雄若是知晓此事,一定会与我不死不休吧?天下局势有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你这么早就开始设局为李缺清除……” “在下万万不敢!”,邹华躬身行礼,摇头道:“只要杨文没有事情,靠山王不会说什么的!” “那你觉得他现在有没有事情呢?十万妖族啊!”,尉迟武穆闭着眼睛,连连摇头。 邹华道:“蛮族这边败了,妖族也不会拼命的!杨文……应该不会有事儿!” “应该?但愿吧!”,尉迟武穆喃喃道:“毒士,不愧是毒士啊!” 尉迟武穆不肯利用百姓的生命去换取胜利,但他也正如自己所说过的“慈不掌兵”……那六万奔袭蛮族腹地的士卒,实际上在一开始就已经被舍弃掉了。只是尉迟武穆没想到杨文在里边罢,以至于如今得到消息,也难以组织兵马去救援。因为,他身边的所有兵马都去追杀蛮族了! 邹华肃手而立,头颅微微的低下,从他内心深处来讲,对于身边的这个老人,他比对任何人都要尊敬、崇敬,他不忍心去算计这个老将军,却又不得不去算计。他现在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名为——负罪。 尉迟武穆扭着眉头,仿佛疲惫的睡着了,西下的斜阳在他身上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邹华,帮我一把吧!想个办法,把那孩子救出来!那是靠山王府唯一的血脉,他若死,整个帝国都要承受发了疯的靠山王的怒火,对谁都没好处的!” 邹华沉默了许久,从老将军身边走了,直奔南方而去。 ps:ps:写的有点急,貌似叙述的很不清楚……唉…… 第一百九十五章自己是坨屎 (ps:求推荐票、求订阅,感谢大家支持。) 从去年九月至今,杨文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感谢”松风道人的占卜,那绝对是比自己的乌鸦嘴还要精准异常的预测,短短的半年来,自己已经是第几次性命危在旦夕了?又是第几次差一点儿死掉了?算来算去,杨文觉得自己已经算不过来了。 妖族的大军的确强悍,不同于蛮族那种勉强形成阵型,实际上还是一窝蜂的冲锋方式,仅仅凭借单兵作战的优势与人族战斗,妖族显得很有脑子。人族的士卒分成盾牌手、弓箭手、长枪手等等,妖族居然也根据不同种族的妖兽分成各种兵种,比如那巨大的可怕的铁线妖蛇,全身缠绕着黑色的花纹,表皮的鳞铠比盾牌都好用,他们就是肉盾,负责冲进人族士兵的阵型,破坏彼此之间的联系。还有妖箭猪,他们的存在与人族的弓箭手很是相似。 两万大军凭借钢甲战车做成的防护,竟是不能阻拦这些妖族半步,短兵相接的搏杀是令人血脉贲张的,更是残酷的。短短的盏茶时间,已经有数百人族士卒倒在血泊当中,妖族所付出的代价不过区区四五头妖兽的性命,展现了他们无比强盛的战斗能力。 没有强劲的弓弩,没有墨家打造的机械傀儡,更没有……或者说只有杨文与北宫伯玉是文人。杨文的力量恢复的并不是很理想,北宫伯玉更是因为先前射杀铁爪鹰隼时消耗过度,与普通人无异。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仅仅凭借血肉之躯。怎么看都毫无胜算。 好在杨文的谎言起了作用。他毫无根据的胡诌八咧,说三个时辰后会有援军到,让这些并不知情的士卒保留了希望,奋力的去搏杀、去牺牲……望着那些慷慨赴死的士卒,杨文在团团保护中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杨文真的很想告诉所有人,我对你们说了谎。可那又能怎样?只会让局势变得更乱,让几近两万数目的士卒中某些能够活下去的幸运儿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慈不掌兵。 杨文第一次对这句话有了最为深刻的认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军中老卒苍凉豪迈的声音传遍四方,士卒们在奋勇杀敌的同时,口中嘶吼着吟唱。 “咚咚咚……” 仅存的一面战鼓抑扬顿挫的配合着这首《诗经》中的军歌,声音不甚优美,却另有一番引人垂泪的韵味。 “吼——!!!” 巨大的吼叫声催促着妖族军团的行进,铁线妖蛇肆意狂舞,所过之处,成片成片的士卒消亡。风豹妖的风刃随意的收割士卒的生命。好像黑白无常手里的勾魂索。妖箭猪的骨刺铺天盖地的倾泻……几近两万数目的人族士卒肉眼可见的不断减少,不断被妖族挤压着空间。 被杨文气的闭过气的孙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铁线妖蛇的头顶,恨意满满的瞪着杨文,大声喝道:“停手!” 妖族有妖王甄东的吩咐,要他们暂时全都听从孙觉的命令,所以全部停了手。人族士卒已经疲惫不堪,也难以纠缠,战场上喧嚣尽散,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孙觉冷笑迭迭的伸手指着满地的尸首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下场!是你们未来的下场!”,手指指向杨文,孙觉接着说道:“这个人害的我孙儿死了,我跟他的仇怨很深,比大海都深!只要你们全都放下武器,把这个人绑送到我面前,我可以让你们活下去!” 真他娘的是歹毒的计策! 北宫伯玉心里骂了一声,很是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士卒,防止有人真的对杨文下手。 “哈哈哈……!” 杨文笑了,而且是大笑、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笑得肚子都痛,就差满地打着滚儿。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杨文以一种极为不屑、鄙夷的语气说道:“孙觉!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个面皮去给妖蛮做狗!你从前好歹也是个读过书的人,圣贤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顿了下,杨文大大咧咧的敞开双臂,看向周围四周的士卒,大声地说道:“如果有哪位弟兄需要用到我杨某人的人头去乞活,尽可直言!杨某人不会吝啬这百十来斤肉!但不要怪我没告诉过你们!对面那个狗杂碎当初可是个半圣,虽然他现在不是了,但他依旧有着妖蛮所需要的东西,你们呢?有什么能耐让妖蛮不杀你们?要知道,人族的血肉,从来都是妖蛮垂涎的美味!你看那个!竟是如此的急不可耐了!” 顺着杨文的手指方向,果然,一条巨大的铁线妖蛇已经难以忍耐心中对血肉的渴望,偷偷的去吞食尸体,被众人看的时候,还有两条腿在他的嘴外。 那条蛇倒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好像有点儿做贼被当场抓住的感觉,尴尬的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默默的低下头…… “吃货!蠢材!” 孙觉低声怒骂了两声,被杨文点明了身份,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有道是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诸位!我曾经是半圣,没错!我也曾经为了这个帝国付出一切!可我得到了什么?孙儿惨死,智海被废!杨文!是你们靠山王府!是无数如同你们靠山王府这种嚣张跋扈的无良高官显贵的逼迫!我才会投靠妖族!天下间尚不知有多少似我这样的人备受尔等的欺侮与残害……” “咳咳!跑题了!”,杨文笑着打断了孙觉的话,叹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也是活该!你为半圣时,纵容你孙儿干了多少坏事你自己不清楚?还有,你的孙儿明明是被‘狂生’所误杀,为什么怪我?还让我三姐给你那个孙儿殉葬!狗杂碎!这会儿倒是学会满嘴喷粪,自己是坨屎,也想让别人跟着你闻味儿?” 半圣? 靠山王府? 孙觉与杨文的相互谩骂实在是爆出了太多的猛料,让士卒们震撼莫名。 北宫伯玉看了眼孙觉,又看了眼杨文,豁然想起杨文刚刚看到孙觉时的惊恐,心中了然了。 死士营的黑头则是看了眼周围的人,一副我就没说错的样子。他早就觉得杨文很不凡,但也没想到杨文的出身竟是如此显赫,他现在除了惊喜就剩下了一个想法——这是个机会!必须要抓住!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杨文剑锋遥指孙觉,道:“多说无益,你还是省省吧!另外,送你一句话:宁做死人,不做活狗!弟兄们!给我杀了这个狗杂碎!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杀!” “宁做死人!不做活狗!” 士卒们齐声大吼,气势如虹。 比起嘴皮子谁更利索,从小就混迹在勾栏瓦舍,见惯了打打骂骂的杨文比谁都厉害,孙觉哪怕是个半圣,学富五车,也骂不过杨文,着实被气得厉害。 “杀!给我杀光了他们!”,孙觉状若疯虎,咆哮不已:“抓住那个小儿!我要活剐了他!” “北宫,想办法射死他!”,杨文歪着脑袋说道:“他现在智海被废,早就不是从前的半圣,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说完,杨文推开保护在身前的死士营的人,走向了战场最前沿,是时候身先士卒了! “嗡——!” 杨文以《正气歌》施展了浩然正气,完全没有打算留手,上来就动用了自己最大的底牌,烧死了阵前的十几条庞然大物般的铁线妖蛇,怒吼道:“杀!杀!杀!” 饶是心中还想说些什么漂亮话,激发一下士气,可话到了嘴边,剩下的只有一个杀字。 士卒们大约知晓了杨文的身份,连杨文都如此不惜性命,他们又怕什么呢? 凭借着一时的血涌,人族士卒竟是将妖族打的节节败退。当然,这也仅仅是一时的,孙觉这个曾经的半圣,上过战场无数次的人,调度指挥妖族,很快就扳回了劣势,且进一步的压缩了人族士卒的空间,不断绞杀士卒的性命。 北宫伯玉隐蔽的穿梭在战场,寻觅可以射箭的机会,奈何孙觉对自身的保护很足够,并不站在铁线妖蛇的头上那么显眼儿了,让北宫伯玉找了半天机会找不到,只能咬着牙,爆发文力,搭弓捻箭,喝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长长的羽箭完全由文力凝聚而成,挟杂破空声,飞舞出去。 孙觉是实际指挥这数万妖族的头领,是所谓的“王”,那射出的羽箭直奔他而去,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脖颈! “砰——!” 一头修为不俗的妖虎发现了情况,连忙挥舞着爪子与羽箭碰撞在一起。 “吼——!” 妖虎惨吼一声,那条前爪都鲜血淋淋,被开了个大洞,但羽箭也被他打的支离破碎。 “该死!该死!该死!” 失手了! 北宫伯玉连说了三个该死,一声比一声高,可见他心中的恼怒。 第一百九十六章猪儿与耗子 (ps:感谢幕绪枫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求订阅、求推荐票。) ... 北宫伯玉对自己的箭术无比的自信,否则的话,他也不敢向杨文讨要飞将军神弓融合成为自己的文器。他用飞将军神弓作文器,并不仅仅是因为飞将军神弓是大将遗留下的文器,更是想要继承那位史上第一神弓的名头,成为当今天下箭术最高超的那个人。 偏偏这个重要的时候失了手,北宫伯玉心中的懊恼与愤恨填满了内心,但作为一名出色的弓手,调整心态是他所擅长的。一击既然不成,那就另寻觅机会!北宫伯玉有如猎食的独狼,躲在人族的士卒群中,不断闪躲着身形,那双死鱼眼变得锐利如鹰隼,牢牢地盯着孙觉。 孙觉变得更加警惕,刚刚那一箭,要不是身边这个修为不俗的妖狐反应得快,只怕自己早死了。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半圣,可孙觉的感觉还是异常敏锐的,他始终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所以逐渐的向妖族阵营的大后方拉开距离,还叫了几个妖族防护在周身。 战斗显得愈发的艰难,死伤已经过半,一般来说,如果带兵者没有很强的统御能力,双方对战,只需要死伤两层,就足以让一支军队军心涣散,一败涂地,甚至出现溃逃现象。杨文能够率领人马与妖族展开殊死搏杀,在死伤过半的情况下,依旧能够维持战斗力,这已经很难的。 爆发了浩然正气后。杨文与普通的士卒没什么区别。也许。他羸弱的身体还要差上一些,但就是这种情况,他依旧选择身先士卒的与身前那头妖箭猪展开殊死搏杀,肩膀上被钉了一根骨刺,都被他生生的拔掉,看也不去看。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染,杨文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他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已经有些无力。军中专门培养的力士敲了两个时辰,臂膀都酸痛肿胀的抬不起来。 刀钝了、矛断了,甲胄残破了…… 战争,倍感艰难。 杨文虚弱的呼呼喘气,甩了甩手中的长剑,那上边的血珠儿滚滚而去,他的面前倒下一头妖箭猪:“妖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文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声道:“活着干!死了算!弟兄们!还有力气随我再杀几个畜生吗?” “有!有!有!” 低落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 或许也是因为众人都很清楚眼前的这个情况,恐怕难以活了下去,有些人不免的豁达。开起了玩笑。 “杨校尉!我可是杀了十头妖族啦!你答应的赏银还做不做得数?要是咱们都死了,我不得亏死?” 杨文哈哈大笑。回答道:“放心!等我到了阴间在还你!放心就是!我家里人烧的纸钱,一定比你家里烧的多!” “哈哈哈……!” 士卒们全都笑了出声儿,哪怕笑声会抻动身上的伤口,让他们的笑容看起来倍感狰狞。 笑? 他们居然还有心思笑? 孙觉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很快我就要你们笑不出来! “杀光他们!给我上!”,孙觉大吼:“一群蠢货!停下作甚?停下作甚?给我上!给我杀!” 不远处的天空上,邹华已经赶来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他没有出手,而是饶有兴趣儿的观看着杨文的表现。越看,邹华越觉得心惊。如果杨文真的如同那些市井传言中所言,邹华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但杨文的表现实在有些出色的厉害,让这个走一步能看出十几步乃至二十几步的毒士,犹豫了。 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就是那么几个,靠山王府、蜀王与汉中王的兄弟合璧,荆州牧皇叔,青徐二地的文成侯,汴州的江东猛虎,并州的北地野狼,这些是数得上的人物,麾下都有着不同数量的庞大兵马。邹华看得很远,更知晓这些人未来会成为自家主公荆州牧皇叔李缺的敌手,尤其是蜀王与靠山王这两家。 蜀王掌握着蜀州的富庶之地,可以养兵百万,加之最近扫清了后方的吐浑蛮,汉中王又是他的亲兄弟,理所应当的,汉中也是蜀王麾下的附庸地。再说靠山王府,那可是拥有着天下最大规模骑兵的凉州,至于那所谓的雍州,早就被靠山王拿在手中了!雍州那位州牧,也不过是靠山王府的家臣! 比起雄才伟略,正值鼎盛之秋的蜀王,靠山王的唯一软肋就在于年龄,在于他的儿子杨文,杨文是靠山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死了,靠山王那座看起来高耸入云的势力,就会轰然倒塌,确切的形容一下那种情况,邹华认为“头重脚轻”一词很合适,杨文就是那个脚,而且很瘦弱的脚,一触即倒。 邹华想了又想,最终说服了自己去就杨文。原因有二,第一,如果杨文死了,靠山王必定会发疯,整个帝国都会受累,连带着制定计划的他自己与他的主公,乃至尉迟武穆,都会在靠山王的怒火中受到重创。第二,哪怕靠山王府现在倒了,得利的也不会是他们荆州派系,一定会是与汉中、蜀州接壤的蜀王,一旦蜀王吞并了雍凉二地,兵马过百万,那就真的是再无可顾忌,荆州定然会倾折在蜀王的铁蹄下。留下杨文、留下靠山王府,将来哪怕蜀王攻打荆州,这次的卖好,也定然可以让靠山王府出手帮扶一把。 邹华神游天外的一段时间内,杨文所率领几近两万人的兵马,如今就剩下四千多,而且很多还缺胳膊断腿儿的,真正能维持个人形的,也不过三千出头。几乎所有人的身上都挂了彩。或许。北宫伯玉算是个例外。北宫伯玉依旧在寻觅射杀孙觉的机会。 “猪!猪!猪!” 天空上莫名的传来三个字儿。引得多诱人都抬头去看,找寻了许久,才算是看到那个存在感很薄弱的男人。 “嗡……!” 眼角的余光让人注意到了妖族阵营的变化,冲在与人族搏杀最前沿的两千多妖族全身散发着莫名的光芒,紧接着,光芒激射,伴随骨头的爆裂声,而后……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三观尽毁。 “哼哼哼~~~” 但见那两千多妖族全都变成了皮肤粉嫩,圆嘟嘟、胖乎乎的小肥猪儿! 小猪儿们相互之间还瞪着眼睛,流露出惊讶、震撼、笑意等等等等复杂情绪。 名家的“大形名”?“大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的同异术?杨文嘴角抽搐的看着那些被变成小猪儿的妖族,脑海思绪万千必须有啊!他早就听说过名家这种奇怪的本事,没想到……还这是奇怪道奇葩啊! (名家又叫“辩者”、“刑(形)名家”) 与法家的大刑名同音,名家的大形名也是同一等级的强者,只不过到了如今,名家的很多学术无非用来辩论。并没有实用价值,便很少出现大形名这样的强者。在朝堂之上也不显,确实是难得一见,以杨文的身份尚且是头一次见,以前只是听说过呢! 趁着前方妖族都被变成了小肥猪儿,被重重包围的孙觉露出破绽的时机,北宫伯玉搭弓捻箭,用自己尚存不多的文力,施展了文术:“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嗖——!” 洁白的羽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一次的从飞将军神弓射出。 比起诡异的“擒王战诗”,这首“石中箭”显得直来直往,但却比前者犀利的多! 孙觉与身边护卫的妖族还在紧张邹华的到来,哪想到北宫伯玉居然不是那种爱看热闹的人且悍然出手? “噔——!” 从脑门儿射入,从脑后射出,白色的羽箭强劲的扎根地下,尾翼轻颤,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带着血色,消散、消亡,好似刚刚绽放却又一瞬间枯萎的昙花! 孙觉的脑袋上被开了好大的一个血洞,嗫嚅着嘴唇儿,留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我好恨啊……” “干得漂亮!哈哈哈!狗杂碎!”,对着孙觉的尸体杨文大笑不已,接着指天上的邹华笑道:“我就说会有援军的吧!弟兄们!我要带你们回家!回家喽!” 两万人,只活下来两层人不到,不少人甚至为劫后余生而信息的发狂痛哭。 邹华没有管人族的士卒,他闲庭信步的从天空上降落,指着还在愣神儿的妖族,再次伸手道:“老鼠!老鼠!老鼠!” “吱吱吱~~~” 刺眼的光芒再次闪耀,又是两千多妖族被诡异的变成了粉色皮毛,看起来萌动可爱的小耗子。 如此诡异的情况,妖族都被吓怕了,谁想做那种小猪儿与小耗子?竟然折身开始逃跑了! 见数万妖族浩浩荡荡的奔逃,邹华也松了口气,连续两次使用“同异术”,哪怕他是“大形名”,也有点儿受不了呢! 杨文拱了拱,望着邹华道:“感谢先生前来援手!” 邹华沉默的摇了摇头,看着阵前的那些小猪儿与小耗子,道:“尽快将他们斩杀,我的文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他们就会复原,另外,逃跑的妖族……怕是很快就会返回,你们尽快回潍城吧!” 杨文躬身作揖行了一礼,接着指挥手下的士卒,道:“分出一千来,把这些猪鼠杀个干净,其他人救治重伤的弟兄,收敛尸体,北宫!带几个人把孙觉的尸首戴上,回去吊到潍城的城头,让天下人看看这个奸贼的下场!另外,查看下钢甲战车还能不能继续用……” 有条不紊,临危不惧,有大将之风啊!邹华在心里给杨文下了评语。 杨文边脱下盔甲,边叫人给自己重伤的肩膀包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位先生!平南大将军吴子恺正在那边与妖王搏杀,您能不能去援把手?” “自然!” 邹华笑了笑,直接走掉了,不过他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第一百九十七章一定要低调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二月二,龙抬头。 战争结束了,战争又未结束。 新野县。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稍显锐利。 已是结束与妖蛮战争的第三日,南疆军团覆灭妖族四十万六千余人,可谓帝国开国至今数得上的大胜。伴随着这场大胜,南疆军团同样付出了近乎十万人的生命,以及如今还在治理的滔天洪水。云梦河水改道,几乎将潍城下游千里变成了水乡泽国,因此而受累的人逾过百万众。 潍城陷落地下,南疆边线伫立数百年的要塞作古,尉迟武穆只得令南疆军团暂时驻扎在这一带,防护蛮族的小规模骚扰,同时令士卒参加抗洪。 新野县城从前就是潍城的后方,是链接潍城与帝国内部的枢纽,如今,已经变成了南疆前线最重要的城市。 杨文也在新野县,率领手下的三千余残军驻扎在新野县城的城西一角。 赤着上身儿,半肩绑着厚厚的绷带,失血过多令杨文的脸苍白无比,连往日稍稍有点血色的嘴唇儿,如今也变的惨白,还起了白皮。站在太阳下,杨文闭着眼睛晒太阳,如果不在烈日下暴晒,他会觉得很冷,冷得让他直打摆子。 军营内不时的传来惨叫声、呻/吟声,三千余残军被杨文带了回来,个个都带着伤,有些人伤得太重,回来也撑不住,三天里。已经死了两百多人了。整个军营里的气氛不说哀鸿遍野,也是压抑的厉害。这就是战争。无论是胜是败,参加战争的人都会受到伤害。 “不好了!不好了!杨伯长!”。黑头从外边跑了回来,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指着外边,好一会儿道:“北宫……被……稽查队抓啦!” 杨文仰着的脸低了下来,睁开眼睛,蹙眉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就被抓了?” 黑头好容易喘匀了气儿,道:“买不到东西,北宫一怒之下就把人给抢了!” 杨文好半天没吱声,挠了挠头,叹道:“还真是他的风格!人在哪儿?” 洪水滔天。淹没了不知多少地方,同样也阻塞了军粮从帝国内运送的道路,如今左右武卫、左右勇卫、左右翊卫以及荆州兵,全部加起来足有三十余万人,仅凭借新野县城这么一个地方,很难供给。除了粮食,医者、布匹、药物等等,全都成了紧俏物资,物价不断的上涨。杨文连身上戴的玉佩都当了出去,就是想先让手下人吃饱饭,哪曾想北宫伯玉这一出去,就被稽查队给抓了。 因为军粮不够。各家将军全都开始自掏腰包,再加上伤员太多,相互间争抢医者、药材之类的东西。这几天没少发生摩擦。以至于尉迟武穆不得不成立稽查队,整肃军纪。弹压士卒,专门抓这些闹事儿的家伙。甚至到了那种杀人立威的地步,由不得杨文不担心北宫伯玉的小命儿。 杨文一边匆匆而行,一边听黑头说当时的情况…… 北宫伯玉当了杨文的玉佩,还有自身零七八碎的东西,换了**千两银子,然后去酒楼准备多买些酒肉,不曾想酒楼的人告诉他只能买几百斤酒肉。搁在以往,**千两银子最起码买个两三万斤酒肉荤腥是没问题的,现在竟然只能换区区的几百斤。北宫伯玉可是被气坏了,二话不说,直接纵兵抢了人家。 之后…… 自然是被稽查队给逮了起来。 稽查队的大门杨文实在是不愿意进,倒不是说稽查队让他害怕什么的,只是因为目前统领稽查队的人是小疯子鞠言,杨文看着那厮就觉得不爽,如今要上门儿求着他办事儿,心里边儿岂能痛快的了?可没办法啊!北宫伯玉胆子实在太大了,要是军方自身的摩擦倒也罢,他这可是欺压百姓,犯了大忌讳的。 小疯子好像知道杨文要来,提前就在临时拨给他的营地里等着杨文,他身边的木头架子上还吊着一个北宫伯玉。 没错。 北宫伯玉现在就是被吊着,而且刚刚还被吊打,这货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叫嚣:“鞠言!你个狗日的!有种你把老子放下来!信不信我把你射墙上去!”,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他连忙补充了一句:“用弓箭!” 小疯子端着茶杯,瞟了一眼北宫伯玉,慢吞吞的呷了口茶水,道:“就凭你?让你双手双脚,外加一个脑袋,我都能抽死你啊!别叫唤啦!还是等着你那位老大过来吧!纵兵抢粮,你还真是够胆大的,当强盗当习惯了吧你?” “娘的!一斤肉要十两银子!那她娘的比抢劫来的都快,你怎么不去管管那些奸商?”,北宫伯玉尚不服气:“凭什么他们他娘的大赚特赚,让老子饿着肚子?老子在前方上阵杀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算什么事儿?” 小疯子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好一会儿说道:“反正我吃得饱就行,管你吃得饱吃不饱,嘿嘿!” 北宫伯玉:“……” “哟!正主到了!你在这里慢慢玩耍!我先过去了!”,鞠言嬉皮笑脸的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脸蛋儿,径直迎上刚进了辕门的杨文,拱手道:“真是许久不见啊!杨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杨文耐着性子还了一礼,接着直奔主题道:“我是来找北宫伯玉的,要带他回去!” 小疯子笑了笑,并未回答杨文的话,反说道:“刚刚泡的毛尖儿茶,杨兄有没有兴趣儿喝一杯?” 稽查队有监察南疆军团的权利,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杨文清楚有这一条,同时也很忌惮小疯子的横行无忌,万一这厮不顾得罪自己、得罪北宫良玉乃至萧老太监,当场把北宫伯玉咔嚓掉,事儿……真就不太好了。因此,他也只得应邀。 “我师父说,我现在应该……” 鞠言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杨文打断:“说吧!什么条件!” 鞠言端着茶杯,转了转眼睛,笑道:“先喝茶!先喝茶嘛!” 杨文入座,端着茶杯,并没心思喝,说道:“你我不是同一路人,我不想有什么交集,这次是求到你头上来了,有条件你就说,”,顿了下,杨文盯着鞠言的眼睛,道:“如果你想杀他,早就把他杀了,不会留下个人让他给我传讯。” 鞠言咂着嘴儿,好一会儿道:“我师父说,我现在书本上的东西学的足够,是时候该真正的统兵打仗。你也知晓,我这人其实很懒的。所以呢!当然不想自己去训练什么士卒,两千人!你手下那三千余士卒,分给我两千,北宫这事儿,我就帮你瞒下来,不然,真的捅到总督大将军那里,这小子有没有命在还两说。” 杨文手下那三千余人都是从死人堆儿里活下来的,现在看起来是个个带伤,没什么战斗力。可真要等这些人养好伤,那绝对都是精悍的存在,不少人都在打杨文这三千余人的主意,只是碍于杨文的身份,谁也不敢吱声。 见杨文不吭声,小疯子接着说道:“三千多人,就现在这情况,你养不起的!不要忘记,新野这一代不仅驻扎着三十万兵马,还有之前从潍城撤离的百万百姓。再一个,你自封校尉,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校尉,三千人马,能玩得转吗?” 杨文站起身道:“等下你过去接手就好,北宫我就带回去了!” 小疯子笑了笑,挥手让人把北宫伯玉从木头架子上放了下来。 北宫伯玉一被放下来,立马召唤出飞将军神弓,施展文术就要给小疯子来个狠的。 “北宫!走吧!”,杨文伸手阻止了北宫伯玉,背着手向外行去。 北宫伯玉狠狠的瞪了鞠言一眼,跟上杨文,冷哼道:“两千人!他一开口就是两千人!你还真就给?这是敲诈!赤果果的敲诈!” 杨文与鞠言的谈话距离北宫很近,他都听在耳中。 “不给怎么样?”,杨文瞥了眼北宫伯玉道:“难道让他杀了你?算了!别想那么多,回去挑出精壮一千二,剩下的全扔给他,新野县现在的物价太高了,军粮迟迟不能运来,咱们啊!还真就养不起这么多人!算了算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把那一千两百人给我按照训练死士营一样训练出来。” 出了稽查队的门,脚步一顿,杨文伸手拍了下北宫伯玉的后脑勺,怒道:“猪脑子!明知道鞠言那厮现在统领稽查队,你还敢纵兵抢东西!你这不是给我没事儿找事儿吗?” 北宫伯玉揉了揉后脑勺儿,嘟嘟囔囔的抱怨个不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两天为了弄点吃食,腿儿都跑细了……” “算了算了!这段时间乱糟的很,低调,一定要低调!”,杨文叹了口气,邹着眉头不知又在盘算什么。 北宫伯玉讷讷不言,撅着嘴跟在杨文身后,冷静下来后,仔细的想上一想,他倒也明白杨文的决断是对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只要你肯来 (ps:感谢sacredknight筒子的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求订阅、求推荐票。) 回到驻地,杨文交代北宫伯玉挑选出一千两百精壮出来,其余的都甩给鞠言那厮。紧接着,他就吩咐北宫伯玉老老实实的呆在军营里不要再出去,自己则是前去找张曼成。毕竟现在还属于鹰扬卫的战斗序列,有了事儿,自然也要找自己的长官上司。 可以预见的是,此战过后,很多人都会得到封赏,只是目前封赏还未下来罢了。张曼成在鹰扬将军的位置上熬了好几年了,他已经得到了尉迟武穆的首肯,接下来定然会高升,所以呢!他现在还是比较高兴的,虽然因为抗洪抢险,让他这个皮肤本就足够黑的将军身上沾满了泥泞,蓬头垢面的如同苦寒交迫的村夫。 啃着手里的粗粮窝头儿,张曼成还以为杨文是找他要粮食,含糊不清的嘟嘟囔囔,诚心耍赖:“军粮大概三天后才能到,你现在找我,我也没办法,要是觉得我这百十来斤儿肉够你那三千人马吃,就把我剁碎了让他们吃吧!” 杨文蹙着眉头,蹲在一边,好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鞠言,他从我这儿讨走了两千多人,我现在还能供应剩下的人的吃食,我来不是要粮食的。” 张曼成豁然抬头,张口就是一句:“败家孩子!”,说完,他自觉失言,面色变了变,见杨文也不在意。气闷道:“那可是两千老卒!从将近两万人的队伍中余存下来的精悍猛士!只消让他们每个人都做了伍长,带领新兵。一个月就能拉起一只两三万人规模的新军!你怎么说给就给了?要给也给我啊!我这可正愁着鹰扬卫怎么重新组建呢!” 鹰扬卫这次打的也很惨,三千人马。十不存一,张曼成这个正牌儿的鹰扬卫将军,手底下就那么仨瓜俩枣儿,还不如杨文手底下人多呢。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次一定会高升,至于率领多少人马那就不知晓了,不如把鞠言拉到鹰扬卫里来,等他到了你手底下。那两千老卒还不是任你使用?” “小疯子?啧啧!”,张曼成咂着嘴儿,有些心动,却又顾虑重重,好半天,吭吭哧哧的说道:“他虽然是个虚衔的奋武将军,可真算起来,我还真就没什么资格让他当部下呢!” “鞠言的脾气人尽皆知,肯定没有人愿意接纳他。让他自成军马总督大将军又不大放心,况且,他也没有实际的带过兵,迫切的想找人指点指点。这三条原因,足以让你将他纳入麾下!”,杨文默默地说道。 张曼成盯着杨文看了好久。道:“可这小子从前与我、与你都是多有龌龊,他能愿意?” 张曼成指的是鞠言在新年之初与杨文在大街上打起来的那次。杨文自然知晓,所以说道:“他会愿意的!那人最是没脸没皮。臭狗屎一坨!” 听杨文说话这语气,明显与鞠言的关系不咋地,偏偏他还劝自己拉拢鞠言到麾下,张曼成有些搞不懂了:“你就不怕他来……” “怕什么?他来又怎样?我没别的意思,这厮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舒坦了!”,杨文阴森森的笑着,着实叫张曼成暗暗的打寒战。 杨文想的很简单,你小疯子不是从我这里抢人吗?那我也不能让你舒服了!老子的便宜可没那么好占! “你在这里啊!” 浑厚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典白熊雄壮的身影到哪儿都是那么扎眼。 见典白熊来了,张曼成打了个哈哈,道:“我那边还有点儿,先走了。” 典白熊前来,那自然是与杨文谈自家的事儿,虽然也算是靠山王府旗下的一员,张曼成却也不得不避讳。 典白熊来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直勾勾的盯着杨文,把杨文看的都发毛。 “二兄,你有事儿?”,杨文问道。 典白熊挠了挠脑袋,憨厚的笑着道:“义父叫你回西凉,南方这边儿……毕竟太危险。” “哦!就这事儿?”,杨文蹙着眉头,像是漠不关心似的问道:“孙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并且还成为了一个废人?” 从孙觉出现的时候,杨文就发现了一些苗头,不得不问一下。 典白熊不动声色,作为知道事情真相的三人之一,他与杨雄、杨眉儿早就串通好了,说道:“孙觉让三小姐给他孙儿陪葬,三小姐同意了,不曾想……那老东西疯了,提出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过分,义父只得痛下杀手,可惜……三小姐她……白白牺牲了。” 杨文本来还抱有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牙齿咬的嘎嘎作响,憋了半天,憋出来一个字儿:“鸡飞蛋打?” 典白熊无言,这件事情,没有靠山王杨雄的命令,他绝不敢吐露实情。 站起身,杨文冷哼道:“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用回什么西凉、洛都!” 典白熊叹了口气,这种夹在中间传声筒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想了又想,他也只能说点儿别的:“你的那两个妖宠怎么办?在长安城都要闹翻了天了。” 杨文倒是忘记了敖雪那个大祸害以及文玉儿那个小祸害,郁闷的想了老半天,闷声道:“让她们过来吧!” “好!再有……” 典白熊面色古怪,好半天道:“天后通过大兄传讯给我,让我问你‘那件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那件事?”,杨文愣了好半天,奇怪道:“哪件事?” 典白熊嘴角抽搐了好半天,搓了把脸,提醒道:“清月公主……” “荒唐!” 杨文怒气冲冲。起身就走。 .... .... 县城府衙。 不过几日,尉迟武穆就变得更加苍老。原本还只是花白的头发全都成了银发,早上喝粥的时候。还因为咸菜太韧,拽断了一颗牙…… 老将军揉着眉心,看着身前正在向他告辞,准备率领荆州兵回荆州的邹华,道:“潍城陷落,指使南疆中门大开,好在蛮族数年内无力大规模进犯,有不少时间。我意重建潍城,你的建议呢?” 邹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重建潍城势在必行,但我以为,单单重建潍城,已经满足不了未来战争的需要。” “哦?那我应该怎样做?”,尉迟武穆很谦虚的询问。 邹华沉吟着,在尉迟武穆身前桌上摆的地图上指点了一番,道:“新野县城位于潍城的左后方,几乎与潍城持平,我的意思是。扩建新野县城,同时不在原址重建潍城,而是将潍城的位置稍稍挪后,让他与新野县城齐平。倚为掎角之势。另外,推平天荡山,在天荡山这个区域。修建如同北方圣长城那样的、真正的军事要塞。不要每每作战,战火都在帝国内部燃烧。要将战火燃烧到蛮族的领地内!” 尉迟武穆抿着干瘪的嘴唇儿,瞪着独眼。仔细地看了又看,道:“话是那样说,可如此大规模的工程,所需要付出投入的也太多了点儿吧?朝廷能同意?” “云梦河水淹没千里,很多百姓今年恐怕都会收入锐减,大将军可以以工代赈,只需要对朝廷伸手要银子就可以了,我想,天后不会不同意的!”,邹华面色平静的说道:“这件事情,需要大将军亲自去办,如果等其他人来坐您这个位子再去做,只怕资格不够。” “你考虑的倒是周详!”,尉迟武穆笑了笑,伸手将身边的一本书拿了出来,递给邹华道:“我已经决意隐退,跟报捷的文书一同送了上去,不过,想要完全的退位,怕是还要一段时日,也没时间教导你什么,这本书是我自己写的笔记,记录我这辈子打过的仗,你看看吧!举一反三,你根本无需我教导什么!” 邹华恭敬的接过那部书,道:“在下告辞!” “邹华!” 尉迟武穆叫住了邹华,沉吟了一下,道:“今后用计,多考虑考虑吧!你是毒士邹华,智谋犀利如毒蛇,不是毒士贾诩那个盘旋在万千尸体上的尸鸟!” “谨遵大将军教诲!” 邹华再次恭敬的躬身告退。 尉迟武穆点了点头,笑道:“回去给那个风/流成性的老东西带句好,叫他小心点儿别闪了老腰!去吧!哈哈哈……” 邹华莞尔一笑,摇着脑袋正待走掉,迎面而来就碰上了蜀王。 李弘肩膀上还扛着个醉汉,身边跟这个关君山,见到邹华,威严的脸上闪出些笑意,道:“邹先生!幸会幸会!” 邹华回礼,道:“见过蜀王殿下!” 蜀王保持着笑脸,轻佻的说道:“叔父老了,不如跟我啊?” 按照辈分,邹华的主公荆州牧李缺的确是蜀王的叔父。 邹华眯眯笑眼,看了眼蜀王肩膀上的醉汉,道:“有‘酒徒’辅佐还不够吗?蜀王爷未免太贪心呢!” 蜀王哈哈大笑,道:“我一直以为,人才,比什么都重要!考虑考虑!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大门都为邹先生敞开,只要你肯来!” 邹华没吱声,拱拱手,直接告辞了事儿。 望着邹华消瘦的背影,蜀王眸子里精光一闪而逝,却是杀气沸腾。 “嗝~~~呕……” “酒徒”又吐了蜀王一身,醉眼惺忪的挣扎着下了地,一屁股闷在地上,迷茫的打量四周,嘿嘿傻笑。 这一幕,蜀王与关君山齐齐的面皮抽搐,连之前的杀机都消散不见…… 第一百九十九章太子的母亲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感谢大家支持。) …… 从张曼成那里返回,杨文就一直黑着脸,尤其是到了自己的驻地之后,脸上更是黑的要命。不为别的,他出去找张曼成除了要给小疯子下绊子,也是不想碰到过来接收两千兵马的小疯子。怕什么来什么,刚进军营辕门,老远杨文就看到与鞠言相互对骂的北宫伯玉。 也算两人比较克制,不然的话,指定不会闹成什么样呢……也许,会是小强盗头子被小疯子单方面的殴打吧?毕竟鞠言自身的修为比北宫伯玉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北宫伯玉被气的那双死鱼眼都精神了许多似的,瞪的溜圆,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杨文,气冲冲的就跑了过来,指着鞠言怒道:“见过不要脸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杨家当家的,咱弄死他吧?忒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啦他也!” 小疯子尾随而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双手插在胸甲里,挑着眉毛讥讽道:“小强盗!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是告状的小孩儿~~~” “娘的!谁也别拦着我!今儿我非射死他!”,北宫伯玉撸胳膊挽袖子,结果……还真就没人拦着他,他也只好翻着白眼儿蹲到一边:“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吧?啊?你从我们这狮子大开口的要了两千精悍士卒,我们没说啥,怎么现在还要我们帮着训练?你还有没有点儿脸?” “我这不是懒嘛!”,小疯子咋吧砸吧嘴儿,打了个哈欠。道:“稽查队一大堆子事儿。我现在还顾不上他们。让你们帮忙带几天怎么了?” 杨文算是听明白了,抿了抿苍白无血的嘴唇儿,好半天吭声:“你这脸皮就是太子他娘啊!” “嗯?贵妃?”,小疯子没大听懂:“什么意思?” “是太后(厚)?”北宫伯玉冷笑着适时的插言。 杨文摇了摇头:“是天后!脸皮跟天一样厚!” “哈哈哈……!” 北宫伯玉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赞道:“这个梗有意思!有意思!现在这位太子的亲母是贵妃,但太后也是天后,是所有皇子的母亲……”,笑声为之一顿。这厮连忙住口,小心翼翼,做贼似的看了看周围道:“拿天后开玩笑,你疯了?” 杨文翻了翻白眼儿,心忖道:开玩笑算什么?我还拿她开“玩”过呢! “这件事情我不会帮你,你跟我也没什么交情!”,杨文盯着鞠言,语气平淡的说道:“我从未见过一个强盗抢完了别人的东西,还告诉别人‘这是我的东西,你先帮我拿几天。过两天我再来取’,北宫伯玉都做不到这么荒唐!所以。带上人,从我这里滚蛋。不然,就算打不过你,我也要想办法弄死你!” 要么说长相俊美的家伙都是脸皮够厚的家伙,小疯子不气不恼,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好半天,说道:“好吧!好吧!走就走嘛!干嘛喊打喊杀的!嘿嘿嘿……” 毕竟是一同并肩作战过的人,很多士卒并不愿意跟随鞠言走,那种不舍的目光,着实让杨文心中一片喟然,但他不得不硬下心肠。 两千多人的队伍被拉出去,整个大营都显得空荡了许多。 杨文怔怔有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扭头道:“北宫,军粮再过三天差不多就能运来,有吃有喝后,狠狠的操练,就像之前操练死士营一样。” “唔!知道了!”,北宫伯玉点了点头,又问道:“话说,这一千两百人真的算是你的部下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伯长,什么校尉,可都是骗人的啊!”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我刚才去见张曼成将军,他这次一定会高升,麾下的鹰扬卫也会扩建,到时候会给我们个编制,就延续从前的死士营名号吧!”,杨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我,营长,你,主簿,呵呵呵……” “主簿就主簿呗,笑得那么阴险做啥?”,北宫伯玉仰面倒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嘴角挂着微笑,道:“我爹……北宫良玉,他从前总说,男人,就应该马上称雄……” “嗯?然后呢?”,见北宫伯玉不说了,杨文问了句。 北宫伯玉咂了咂嘴儿,道:“他嘴里的那个‘马’,一语双关,所以呢!他统御千军万马,上阵杀敌……同时也纳了十几个小妾。” 杨文挠了挠头,好半天,坏笑着来了句:“都是老/淫/棍!” “哈哈哈……” 北宫伯玉豁然也想起靠山王杨雄家里也是如此,与杨文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 县城府衙。 尉迟武穆眯着那只独眼,笑容可掬,他身边站着瞪着一双无神的死鱼眼的北宫良玉,他的对面,坐着一个满身呕吐物的蜀王,还站着一个英武豪迈不可一世的关君山,以及地上躺着一个醉鬼酒徒……总之,都是很奇怪的人,奇怪到令人难以相信,在座的这几位,都是名满天下的大人物。 面对尉迟武穆,蜀王表现了应该有的恭敬,甚至有些拘谨似的:“久仰大将军神威,今日一见,倒也算是圆了晚辈儿时的梦!” 尉迟武穆摆了摆手,笑道:“蜀王客气啦!老朽已经垂垂老矣,糟老头子一个,没什么可看的!” 蜀王拱了拱手,威严的脸上满是崇敬的笑意,道:“古有廉颇,九十岁尚能陷阵冲锋,将军年不过七旬,今反手间覆灭妖蛮四十余万,名震天下,怎能说老了?” “呵呵呵……” 尉迟武穆低沉的笑了好一阵子,浑浊的眼睛盯着蜀王,好半天,慢吞吞的说道:“蜀王此来,不是想听我老头子唠叨什么吧?”,摆了摆手,尉迟武穆阻止了蜀王开口,反而拍了拍身边北宫伯玉的胳膊,道:“我已经向朝廷请辞,准备告老还乡,新的总督大将军,我推荐的是良玉,你觉得良玉如何?” 蜀王不动声色,笑道:“良才美玉者,北宫也!这是大江之南盛传的一句话,我岂能不知?”,再次拱手,蜀王道:“此战覆灭妖蛮四十余万,的确是少有的大胜,蛮族短时间内也无力再大规模进犯,不过,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人族重新修建要塞……大将军觉得我蜀中骁骑如何?” 蜀王说话,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感觉,令人捉摸不透。 尉迟武穆搓了搓手,独眼里闪过精光,叹道:“蜀王忧心南方战事,心系天下苍生,老朽岂能不愿?我会上书给天后的!若没有其他事情,蜀王,还是回封地的好!免得天后心生不满呀!” 蜀王起身,恭敬的拱手行礼,扛上地下那个迷迷糊糊的“酒徒”,折身便走。 尉迟武穆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身边的北宫良玉,道:“蜀王野心甚大。” 蜀王肩膀上的酒徒也幽幽一叹,含糊不清的说道:“尉迟武穆老谋深算。” 尉迟武穆在房间里站起身,望着府衙外的花花草草,闭着眼睛说道:“我在,南疆这边,无论是谁,哪怕有觊觎之心,也会有所顾忌,我不在……这些人恐怕要开始闹腾啦!良玉,压制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觉得南疆军团是一块肥肉,要告诉他们,这是块磐石!” “喏!” 北宫良玉躬身称是。 尉迟武穆接着说道:“蜀王一系、荆州一系,乃至汴州那位,或许……还要包括靠山王、天后,对南疆军团伸手的人实在太多了,真是让人忧心呐!” 北宫良玉沉默着,接着说道:“宁愿鱼死网破,也决不妥协!南疆军团是对南蛮的利器,是纯粹的用来保家卫国,守土抗蛮的,我会保证它的纯洁性!” “你会,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啊!”,尉迟武穆长长一叹,便不再说话。 走出新野县城府衙的蜀王则是蹙着眉头,道:“北宫良玉这人名头很大,实际如何?” “嗝~~~” 酒徒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儿,懵懵瞪瞪的说道:“性情刚烈如火,胆子大到包天,头脑细如发丝……唯一的弱点在于根基不稳,哪怕有尉迟武穆支持,也必然难以服众……嗝……关将军不再适合这个任务,派其他人来吧!不然……他们得先打起来。” 蜀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噗通——!” “酒徒”忽然挣扎着从蜀王的肩膀上下来,脚下一个趔撅,跌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那张蜡黄的脸变得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不停的滚落。 “酒!酒!” 这一幕顿时让蜀王的心提了起来,对着身边的关君山大叫。 关君山连忙将腰间早就备好的酒葫芦递过来。 蜀王接过酒葫芦,放在酒徒的嘴边灌。 “呼……嗝~~~” 连喝了几口酒,酒徒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加迷离,脸上的笑容更显痴傻。 面对尉迟武穆尚且不动声色的蜀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长长的松了口气,扛着酒徒继续走,脸上却是浓浓的担忧。 第二百章鼠疫爆发了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烈日曝晒,平原大地一片烟雾升腾。 恶臭,不知什么时候飘荡起来,弥漫,笼罩。 平整的大地上一颗鼠蛮人的脑袋从地底探出,他看起来很憔悴,骨瘦如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身上还带着血迹,那双小眼睛透露出三分迷惘、三分惊惧、三分空洞,还有一分莫名的愤怒…… 虚弱的鼠蛮人在地面上慢慢的行走,他艰难地迈过那前些日子战争时被人族丢弃的蛮族尸体,但他实在太多虚弱,心有余而力不足,跌倒在那腐烂的躯体上,白嫩嫩的蛆虫伺机攀附在他的身体上,扭动着欢快的在那些脏兮兮的皮毛里打着滚儿,好像找到了乐土。 虚弱的鼠蛮人身体上本就带着腐尸的味道,那是他从地下的洞穴里带出来,而地下洞穴……三天前,有些鼠蛮人就莫名其妙的倒下,接着,便是成片的鼠蛮人倒下,滚热的鼠蛮人、寒冷的鼠蛮人、呕吐的鼠蛮人、咳血的鼠蛮人……整个鼠蛮部落都倒下了! 可怕! 太可怕了! 短短的三天时间而已啊! 走在平原大地上,鼠蛮人奔着王庭的方向,他要去寻找那些懂得一点医术的兔蛮人,在路途中,他看到了与他一样的鼠蛮人,或许,还有其他的鼠蛮人,每个蛮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恐惧,如同行尸走肉。 “砰——!” 不知是谁倒下了,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没有人愿意去看上一眼。 “轰隆隆……” 大股兵马行动的声音从远处传至。许多蛮族的眼中看到了希望。可随之而来的却只有棍棒、巨石。 那些过来的蛮族在杀他们!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 “大将军!蛮族……呼呼……蛮族内乱了!” 大战后,尉迟武穆很有经验,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派遣驾驶着机关兽的斥候严密监视蛮族的动向,刚刚回来的斥候禀报着最新情况,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甚至说完全不理解那是怎么个情况。 南疆军团所有的将领都被尉迟武穆召集,正在商谈事宜。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斥候,更是让那个斥候紧张不已。 尉迟武穆摆了摆手,笑道:“内乱?怎么回事儿?能说的详细一点儿吗?” 斥候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不知为何,从蛮族腹地内部不断派遣出大军,以飞云岭为界限,从内向外屠戮那些住在飞云岭外的蛮族,部分是什么种族,虎蛮、狐蛮、鼠蛮、猪蛮。全都被屠杀干净,甚至还放火烧了他们的部落……” “内乱?以往蛮族内乱也不过是种族与种族之间的战争。或同一个种族因为争夺首领位置发生的战斗,这什么情况?就算他蛮族人多,也不可能屠杀自己族人取乐吧?疯了?”,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摩挲着自己蓬乱如狮子一样的卷发,捏着下巴建议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大将军,要不要顺势出击,再给蛮族来个狠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什么原因知晓吗?”,尉迟武穆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尹红英的建议,目光继续放在那个斥候身上。 斥候想了想,好一会儿,不大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因为飞云岭这边的蛮族这些天病倒了很多,像是……像是瘟疫?” 瘟疫?! 除了尉迟武穆与北宫良玉还能坐得住,所有的将军全都站起身来,表情惊惧。 “那玩应儿不会传到咱们这边吧?”,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吞咽着口水,一张本就金纸似的蜡黄脸色,惨绿一片,喃喃的嘀咕道:“瘟疫……瘟疫……” 张曼成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杨文叫他做的事情,转了转眼睛,小声儿的说道:“我好像……好像是知道怎么回事儿,”,见众人齐刷刷的望向自己,张曼成摸着鼻子,缓缓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奔袭蛮族大后方的时候……” 众人在张曼成的解释中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但看起来脸色也都不怎么好。 司徒光耀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是你们制造的瘟疫?要是那些蛮人把得了瘟疫的尸体扔到我们这边怎么办?尤其是现在刚发了次大水。” 司徒光耀与张曼成一样,都经历过可怕的瘟疫,不同于张曼成是在青年,他当时是在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以至于他现在听到了瘟疫爆发,整个人都开始打摆子,完全是失去了一个进士修为的大将军的风采,看起来恐惧到了极致。 张曼成转着眼睛,建议道:“这事儿是那小子弄出来的,不如把他叫来问问?他好像比较了解。” “那还等什么?叫人啊!”,尹红英怒吼着。 很快,杨文就被从军营里揪了过来。 站在满是将军的房间里,杨文拱了一圈手,神色不变的说道:“见过诸位将军!”,目光转向那位南天一柱,杨文的眼中多了些许敬仰:“见过大将军!” 当然,杨文也注意到了尉迟武穆身边的中年死鱼眼,那模样,简直与北宫伯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说呢……可能北宫伯玉十几年后大概就会是那个熊样的吧? 路上张曼成已经与杨文说了关于鼠疫的事情,杨文已经打好了腹稿,不等众人问询便说道:“鼠疫算是瘟疫的一种,可以传播给蛮人,也可以传播给人,尤其是连日的暴雨,与云梦河的决堤,加之近来高温,都是给……给鼠疫培养滋生的条件,不过,也无需畏之如虎,只要有妥当的安排,并不会造成瘟疫蔓延。” “哦?说说怎么安排?”,尉迟武穆饶有兴趣儿的打量着杨文。 杨文沉默了一下,组织好语言,道:“第一,速派遣士卒沿洪水冲过之地,捞取动物、人的尸体,用火烧毁。第二,派遣士卒,将那些淤积脏水的地方疏通好。第三,士卒以及百姓喝水一定要烧开了喝,不要喝生水。第四,发现有伤风感冒者,立即隔离,不要造成传染。第五,收集生石灰,洒在房屋周围与茅厕等地。第五,派人传讯给医家人,医者仁心,有他们在,可做双重保障。第六,在天荡山前划分出隔离线,放火烧之。有了这么多准备后,瘟疫不会爆发的!” “看到了吗?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区区一点小事儿就全都坐不住?”,训了在做的将军几句后,尉迟武穆对着杨文点了点头,笑道:“果然英雄少年,处事不惊,临危不惧,有乃父之风啊!” 杨文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您要是能多拨给我点儿军粮就更好了!” 尉迟武穆错愕,接着哈哈大笑:“好小子!务实不务虚啊!军粮啊!我也现在也没有,不过你放心,今晚军粮一定会运到,运不到,我就带兵把武家的粮行抢了!” 顿了下,尉迟武穆道:“尹红英,你带人去捞尸体,疏通积水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你罢!我会给你派几个墨家弟子帮助你的。司徒光耀,你去发布告,要新野周围的百姓与士卒全都喝开水,还有,收集生石灰。张曼成,你带人去天荡山……” 一圈儿军令下去,原本稍显拥挤的房间里只剩下尉迟武穆、北宫良玉与杨文三人。 尉迟武穆抹了把苍老的脸,笑道:“你父亲靠山王怎么样?” 因为杨素素的事儿,杨文很不愿提及杨雄,可那也得分谁,尉迟武穆面前,他就是条龙,也得卧着,乖乖的回话:“还好,去年还给我找了……我是记不清第十几房姨娘了。” 尉迟武穆哈哈大笑:“又一个老/淫/棍!他一个,李缺一个,都是风/流成性!” 杨文挑了挑眉毛没吱声,也不能吱声。 尉迟武穆道:“你这次干得不错,杨家人天生就是会打仗的人,好好干!回头我叫张曼成让你自成一军。” “谢大将军!”,杨文拱了拱手,道:“要是没什么事儿,晚辈告辞了!” 见杨文走掉,北宫良玉那双无神的死鱼眼里闪出些笑意,道:“伯玉跟着他,倒也不冤,的确是个能成事儿的主。” “比起蜀中的那位差得远啊!还需要好好磨砺磨砺,打磨掉身上的锐气!”,尉迟武穆笑了笑,道:“你们家那小子眼光还是可以的。” 北宫良玉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姓萧,不姓北宫,我现在忽然有点儿后悔了啊!” “有什么可后悔的?萧老太监那厮能活多久?他可真是活得太久了!”,尉迟武穆咧嘴道:“他一日姓北宫,早晚也姓北宫!无须在意!” 北宫良玉眨了眨死鱼眼,好一会儿站起身道:“军粮应该是运到了,我去看看吧!” 尉迟武穆点了点头,靠在椅子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第二百零一章太奸诈了吧 (ps:不知不觉两百章了,感谢大家支持。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二月五日。 三天来,消息不断。 朝廷圣旨下来,尉迟武穆将正式卸下担当了十余年之久的总督大将军一职,改为朝廷钦赐的南疆监察使,主战后收尾事宜。同时批准了尉迟武穆决意要打造新野、潍城、天荡山三位一体的战争要塞修筑计划。 武威候北宫良玉卸下征南将军一职,上任总督大将军,新的征南将军则是从北方调任。 原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原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同时调往北方。这一条也是尉迟武穆建议的,因为这两位是他绝对的嫡系,可能会不服北宫良玉,因而被调走,为北宫良玉扫清障碍。 鹰扬卫将军张曼成一步登天似的升任右翊卫大将军,平南将军吴子恺正式从虚职,转为实权将军,充任左翊卫大将军…… 这些频繁的调动说起来与杨文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他现在不过是被升任为营长,统领名符其实的死士营,格局还比较小,根本不需要关注那些上头的调动。但一个突兀而来的消息却着实打乱了杨文的计划,让他在惊愕的同时,也多有恼火。 白骨岭猎杀,或者说白骨岭围猎,即将开启了! 起初杨文是不知晓这个消息的,还是小疯子鞠言那厮贱兮兮的跑过来告诉杨文的,再加上新野县城这几天的确是来了不少青年才俊,由不得杨文不信这个消息。在杨文的计划中。那可还要等上三四个月之久的事情。突然就被提前。他怎能心情好的起来? 酒楼。 北宫伯玉把玩着手里的小酒盅儿,玩味儿的说道:“鞠言那个贱人,别看他整天跟咱们嘻嘻哈哈的,真正到了白骨岭,他可不会手下留情。你真的要去?要知道白骨岭猎杀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届时,蛮族、妖族、人族,三族进士修为之下。年龄二十五岁之下的所有顶尖天才都会前往。说是进士修为之下,但像鞠言那种怪物,虽然只是举人修为,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可媲美进士的战斗力!你才什么修为?不过秀才后期……” “谁说我是秀才后期?”,杨文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北宫伯玉的话。 北宫伯玉一愣,接着惊愕的说道:“你突破了?从去年八月开始修炼,到现在……五个月?六个月?你举人修为了?我的天啊!原来你才是怪物!” 北宫伯玉的表情有些夸张,带着欣喜的夸张:“说说,什么时候突破的?” 杨文呷了口酒,慢吞吞的说道:“咱们被妖族围攻的时候。” 诡异的一笑,杨文嘿嘿的压低声音说道:“你当我傻蛋啊!谁他娘的不想活下去?我那会儿留了力就是琢磨着。要是再没援兵,我就带着你小子溜之大吉了!我可是很怕死的!” 北宫伯玉没笑,反而沉默了,好半天,来了句:“在我的认知里,你的下限再次被刷新了啊!奸诈!太奸诈了吧!” 杨文呵呵的笑着,吃了几口小菜儿,舒坦的靠在椅子上,道:“你久居南疆,对白骨岭的事情比我熟悉,跟我说说?” 北宫伯玉正色,组织好语言,说道:“白骨岭是世人皆知的地方,那里是杀神当年屠戮百万妖蛮铸就而成,因为怨气不散,形成了很多不是妖、也不是蛮的白骨兽,”,稍顿一下,北宫伯玉舔着嘴唇儿道:“但实际上,白骨岭并不是如此简单,它实际上是残破的小天地!” “啥玩应儿?”,杨文蹙着眉头,好一会儿道:“与北冥之海那种相同的吗?” 北宫伯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是的意思是它的确是小天地,不是的意思是它与北冥之海没有可比性,毕竟北冥之海乃是庄圣当年开辟出来的地方,而白骨岭仅仅是白起那个兵家半圣,不同于北冥之海的完整性,白骨岭如今已经残破了,否则也不会有禁制,只能让进士修为之下的人进去。” 小天地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当修为达到圣级后,那些圣级强者在天空上开辟出来的另外一个天地,作用是——储存东西。没错,仅仅是用来储存一些东西。饶是如此,一个圣级强者留在那里边的东西,也足够令人受用。更何况,小天地也并不是所有的圣级强者都可以开辟的,类似杀神白起开辟出来的这等数千年没崩毁的小天地,更不是一般的圣级强者可以开辟出来的。 “据说杀神白起有个癖好,就是杀死人后,喜欢将战败者的尸体扔在小天地里,所以当他身死道消后,他的小天地余存在南疆。经过岁月风霜,小天地不稳定,出现崩毁,然后才形成的白骨岭,”,北宫伯玉笑道:“没想到吧?其实史书上记载的很多东西,都是扯淡的,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如此。” 杨文深以为然的点头:“是挺扯淡的,原本我还真信了那些史书记载与传言呢!” 北宫伯玉摊了摊手,道:“我跟你一样,也是我那位座师带我游历的时候,偶然说的……咦?那不是清月公主么?” 北宫伯玉眼角的余光一扫,伸手指向大街人群中的李清月。 杨文顺势看了过去,倒也是,李清月这种女人,无论到哪里都是有如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出色的女人,想要发现她,真就不难。 李清月的脚步忽然顿住了,她感觉到了杨文的视线,所以抬头看了一眼。她感觉到了前方另外两个人的视线,所以也投过目光去看。 简朴的灰色长袍,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明明只是个少年人,他却有着如同五十老翁般花白的头发,那双眸子,同样透露出痛苦、疲惫…… 黑色的短袖胡夫,裸露出半截手臂,他的左手与常人无异,右手却是冷冰冰的钢铁打造成的铁手,戴着半张金色的面具,并看不出他真是的面目。他的头发蓬松的厉害,在一侧却是编了几个小辫子,看起来倒有几分不羁的洒脱。 医家第三扁鹊? 墨家墨棋? 他们也是奔着白骨岭围猎来的? 李清月的脚步不动了,倏忽,纵身一跃,跳上了酒楼,来到杨文与北宫伯玉面前,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还叫人多拿副碗筷过来。 “听说你也要参加白骨岭围猎?”,李清月吃着东西,面无表情的问道。 杨文点了点头,道:“与小疯子有些私仇需要私下解决,没有什么地方比白骨岭更合适了!” “哼!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一个连文华榜都上不去的人居然扬言挑战文华榜第一?别逗了!”,李清月冷哼着,不容杨文反驳,她指着楼下道:“看着下边那两个怪怪的家伙了么?” “医家第三扁鹊,我识得,他前几日就被调任过来,防止南疆战后出现瘟疫,”,杨文起身对楼下招了招手,叫道:“姜兄!不上来坐坐吗?” 第三扁鹊是个绰号,与神医扁鹊有关。扁鹊本姓秦,名越人,《史记正义》中云:“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仍号之扁鹊”,大概的意思就是秦越人已经是第二扁鹊了;当世的这位姜悦号称“第三扁鹊”,足见他自身医术的高超,还有医家乃至天下人对他寄予的厚望。 医家在文道百家中算是个特殊存在,不同于相互拆台的法家与儒家,针锋相对的道家与阴阳家,或者是其他文道学说之间的争斗,医家在文道百家中算是个另类,与所有的文道学说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虽然历代发展并达不到儒家、法家这等庞然大物似的规模,但只要有人存在,他们就会被人所需要。 因为杨文说瘟疫可以预防的事情,姜悦初来新野,便上门拜访,两人算是认识。 见杨文招呼自己,姜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从酒楼下走了上来,他的脚步有些慢,行将就木似的,不过三层的酒楼,他足足走了盏茶时间才到。 杨文起身拱手,笑道:“姜兄!请入座!介绍一下,这位是清月公主……” “我认得他,他也认得我,不需要你介绍!”,李清月好像别人欠了她多少钱一样,直接打断了杨文的话。 姜悦抿着嘴唇儿,笑容有些矜持,慢吞吞的坐在位置上,木讷的一言不发。 “杨世子!既然请了姜兄,何不也请我上去坐坐?” 楼下传来声音,那是墨棋的声音,与他那半人半机械的模样相同,他的声音也是金铁交名一样铿锵有力。 杨文转着眼睛,笑道:“墨兄既然开口,我岂敢拂了你的面子?只不过这里没有什么杨世子,只有杨文!” 墨棋的身影从楼下跃然而上,那双眸子带着丝丝冷意。 不等墨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有人到了,小疯子笑嘻嘻的从门口探头探脑的笑道:“哟哟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噢!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啊!缘分!都是缘分啊!” 鞠言是个厚脸皮,也不管杨文与北宫伯玉是个什么表情,笑嘻嘻的就跑了进来,坐在位置上,完全无视。 第二百零二章奶妈姜慢慢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医家力捧的接班人,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医仙”的“第三扁鹊”姜悦。 墨家现阶段,年青一代最优秀的机关师,可以独立打造出与举人修为相近的机关傀儡的墨棋。 当世唯一的兵家圣人的关门小弟子,掌握兵圣孙膑文器《三十六计》的小疯子鞠言。 帝国皇家长公主,天后最宠爱的女儿李清月。 新扎总督大将军北宫良玉长子,帝国一号大太监的继孙北宫伯玉。 还有个靠山王的独苗苗儿子,将来势必要成为权倾天下的王爷的杨文。 六个人,每一个身份都极为显赫,显赫到如果被妖蛮一锅端了,会造成帝国内部一时混乱的地步。 不要小看了这个一时混乱,如此庞大的帝国,拥有着数十万万的黎民百姓,能让如此庞然大物都跟着摇动,那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姜悦是个呆头鹅,闷闷的不爱说话,也许,是他最关注的永远是看病救人吧?要知晓他初来新野找上杨文的时候,谈起有关于瘟疫的事情可是滔滔不绝,与话痨没什么两样呢! 墨棋也不怎么爱说话,但他与姜悦不大一样,姜悦是不感兴趣儿除了医术之外的其他话题,他则是一开口就容易得罪人,所以他努力克制着自己说话的欲/望。不过,仔细注意,便能够看到他在看李清月的时候。眼睛中的迷恋。那是一种复杂的迷恋。带着自卑的迷恋。 李清月同样不怎么想说话,可只要一开口,那必然是针对杨文的冷嘲热讽,毕竟两人之间的夙愿很深。 因为李清月的冷嘲热讽,杨文闭嘴不言。 加上还有小疯子与小强盗头子之间的你瞪我我瞪你,好像要用目光杀了对方似的模样。 于是乎,就造就了这张桌上诡异的气氛,两个字儿。沉闷。 黄昏日落,云霞满天,火红的天空别样美艳。 横行无忌的小疯子终于忍不住话,噉吧噉吧的说道:“白骨岭围猎,还有三四天时间吧!你们都要参加么?嘿嘿!这回可真热闹了,妖族那边我不知道,蛮族那边的动向我是听说了点儿,据说鹰蛮族的那个超级天才会参加,龙蛮人、象蛮人的天才也都会参加。再说人族这边,白家的白无双。蒙家的蒙坚三兄弟,阴阳家的潞尤嘉、云明珠。道家天人道院的那两位,甚至传言庄圣世家与孔圣世家都会派人,更不用说其余的文道百家与世家子弟了!届时,恐怕文华榜上的所有人都会到齐了了呢!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啊!以往白骨岭围猎可没吸引这么多人过呢!” 话匣子打开,李清月也插言道:“是帝国、庄圣世家与孔圣世家于妖族的龙宫,蛮族的王庭暗中商议的结果,最近战事有些频繁,帝国想破坏妖蛮之间的联盟,龙族则是想借机对人族与蛮族宣布他们的高调复出,加入这个天下的争夺。至于蛮族……他们迫切的需要找回西狄大败与这次南疆大败的面子。再加上这次的奖励也无比的丰厚,简直达到了骇人的地步,因而,参加的人数估计在……三千左右!” “啧啧!三千人?”,北宫伯玉连连咋舌,转了转眼睛,嬉皮笑脸的问道:“清月公主,你是帝国公主,想来也知晓帝国与庄孔两大至圣世家出的奖励是什么吧?说来让我也眼馋眼馋?” 李清月盯着北宫伯玉那双死鱼眼看了许久,缓缓地说道:“庄孔两大至圣世家出的是什么,我暂时还不知道,只能等白骨岭围猎开始的时候,这两大世家的人告知,帝国出的东西我知道,一篇赋……” 稍顿一下,清月公主加重语气,说道:“《离骚》!!!” “啥?” 北宫伯玉的声音都有些尖锐,好像皇宫里的小黄门儿,又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儿。 李清月瞪了他一眼,道:“圣人屈原亲笔的《离骚》!听清楚了?” “早听闻《离骚》深藏在皇宫内府,没想到是真的!”,杨文叹了口气,道:“且不论内容的美妙,单说他的价值也相当于一次圣人的全力攻击啊!好嘛!真够下血本的!” “帝国皇家出了《离骚》,庄孔两大至圣世家出的定然也不会低了,再加上妖族的龙宫、蛮族的王庭各出的三件至宝,啧啧!三千人?这个数目想来还是保守了些,这年头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小疯子鞠言也是咧着嘴,眼睛一转,他又贱兮兮的看着杨文,笑道:“要不……咱合伙搞一票儿?九样东西,咱再拉进来三个人,把进去的全都屠了,回来咱一人分一件?” 这厮说话从来都不负责任,口气倒也是真够大的,全屠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敢进去的、能进去的,哪个手上没几把刷子?你说屠了就屠了?开什么玩笑话! “我没什么兴趣儿,打打杀杀……不好。” 姜悦的语气很慢,也许,他就是那种干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儿的家伙吧!难怪有人戏言叫他“姜慢慢”。 “哎!这话你还别说的这么满!这回啊!我看你是非去不可!”,小疯子咧着嘴,笑嘻嘻的说道:“我这儿有个消息,是这么说的,药王后人百年前进了白骨岭没出来,药王的医书全都被遗留在了里边,药王孙家如今没有后人,那就是无主之物,谁捡着是谁的,你去不去?” 药王何许人也?孙思邈也!生于前朝开皇年,卒于帝国贞观末年,活了将近两百岁的医家“医仙”,那是一代传奇,更是一代半圣,开创了很多医术上的先河,他的医书,价值无比巨大。别说是医家人,就是其他的文道学说乃至妖族、蛮族都想拿回去研究研究呢! “我是会去,但也绝对不会与你同流!”,杨文冷晒一声,道:“像你这种人渣,还是离我远一点的好!” “我人渣?”,鞠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嗤笑道:“你跟我其实也没啥两样,就说武文候府薛家的事情,你可曾考虑过薛家那些无辜的妇孺?你倒是狠,斩草除根的干干净净呢!也不知晓你现在指责我的时候,心里会不会觉得臊得慌?” 杨文面无表情的看着鞠言,好一会儿道:“人都是会变的。” 小疯子同样在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杨文微蹙眉头,道:“本质不同。” 小疯子笑的更欢乐,针锋相对:“你与我一样!” “砰!” 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杨文险些暴起,闭上眼睛,平复喘息后道:“我不管,既然我与老秋相识,那就要给他讨回这个公道!” 小疯子咂了咂嘴儿,好一会儿道:“那你可知他现在如何了?”,见杨文神色变得狰狞,知晓是杨文会错了意,鞠言到:“我没杀他,放心吧!我也是昨个儿偶然看到了他,要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人,天生就是扶不起来的烂泥,拿着我给他的万两银子,没几天就败光了,还借了高利贷,如今……应该快被逼死了吧?” “如果不是你杀了他妻儿,他岂会自甘堕落?”,杨文咬着牙,站起身,双目圆瞪。 小疯子咋舌,摇头道:“岂不闻愈堕落愈快乐?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为了他与我结仇?真搞不懂你脑子在想什么!” 张开双臂,鞠言一副你好好打量打量我的样子,道:“当世兵圣的嫡传弟子,不说才华冠绝天下,但也可以称为不错,将来怎么着也能率领个千军万马,难道我这么个人,比不了他那个臭狗屎?杨大世子,你要明白,当你还不懂得利益关系的时候,你还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听谁说的?”,姜悦忽然开口了,直勾勾的看着小疯子。 小疯子说的正痛快,话音戛然,愣愣的对视姜悦:“啊?什么我听谁说的?” 姜悦道:“药王的医书啊!” 别说是小疯子了,在座的人,包括那个半人半机械的墨棋,齐齐的面皮抽搐,心忖:早听说姜慢慢反应慢,可这个反应也实在太慢了吧? 倒也是因为“姜慢慢”反应太慢,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小疯子道:“总之,杨大世子,我不跟你说了!咱白骨岭围猎的时候再好好说道说道,”,转过头,这厮用一种大灰狼看着小白兔的样子对姜悦道:“你跟我去白骨岭,我就告诉你在哪儿,我敢用发文道誓言,我知道药王医书的下落!嗯,进去之后,不用你打架,打架我来,你就跟着我,给我疗疗伤就行,怎么样?” “姜慢慢”这次的反应不慢,直接点了头,道:“好!” 杨文本就一肚子的气,如今见小疯子将姜悦拉走,更气了,冷哼一声,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毫无风度的走了。 北宫伯玉连忙跟上,咧嘴叹道:“鞠言……人是疯了点儿,心眼儿还真他娘的多啊!有个‘奶妈’跟着,白骨令一行,他可要幸福得多啦!完全不需要担心受伤怎么办,只要有一口气在,姜慢慢都会把他救回来啊!” 杨文冷哼连连:“要不然我对姜悦那么热情作甚?可惜,还是准备不足,被人抢了先!” 长吐了口气,杨文道:“回军营,我要先找人!” 第二百零三章太凶残了吧 (ps:求推荐票、求订阅。感谢林汗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杨文去找的人不是什么大人物,相反,不过是几个小人物,几个曾经在他心情最失落的时候陪着他的几个小人物。省略掉过程,就结果而言,杨文是失望的,不是一般的失望,是无比的失望,那让他觉得实在糟糕透了,心都凉了半截儿。随之,便是愤怒。 小疯子说的并没有错,老秋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狗屎,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妻儿是怎么死的了,早在这次潍城大战之前就退了军伍,接着便是流连在各个赌场之中,不断地赌,花天酒地,没几日便败光了一万多两银子。 杨文曾吩咐过吴英看着点老秋,不要让他烂赌,可吴英身在军伍,怎能看得住老秋?尤其是随着潍城除了南疆军团的人全都要撤离之后,吴英更是看不到已经在新野的老秋的人。等吴英死里逃生般的来到新野城后再见到老秋,老秋,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老秋了。 杨文很失望,有一种被人骗了后的失望,他恨小疯子鞠言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更恨老秋不能改过自新,骗了他。或许,也就是因为此,杨文才豁然想起鞠言不断强调的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自外出游学三年回洛都后,至如今的半年里,杨文几经生死,有时张扬、有时落寞、有是心痛、有时迷惘,但他还从未如此的失望过。杨文的情绪变得很压抑。整个人变得都很阴翳。默默地在前边走着。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以致北宫伯玉心中惴惴,步子都拉开了许多。 “北宫!我是不是做错了?” 杨文顿下脚步,望着自己一只手都能数的清好友之一,或许,也是关系最好的那个,目光希冀,希望他能说出些让自己感到宽慰的话。 北宫伯玉半低着头。那双死鱼眼盯着杨文的脸,好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是。”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道:“为什么这么说?” 北宫伯玉伸出两只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又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道:“那个老秋就是这个矮的,小疯子那厮是这个高的,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你觉得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烂赌鬼与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天才结仇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儿?再者。世道如此,你自己尚且有灭了武文候府满门的过激举动。就不允许人家小疯子过失杀人?话说的是难听了点儿,但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总之,你不能指望每个人都是道德圣人,你也不能指望自己是道德圣人。” 北宫伯玉的话没什么养分,说的还很纷乱,大抵的意思杨文算是明白了,沉默了许久,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以己度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要让别人去做?呼……可我气的是小疯子不知收敛,老秋的妻儿,明明可以不死的!” “可鞠言杀妖灭蛮无数,他救过的人不是更多?”,北宫伯玉抱着肩膀,嘟囔道:“这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过来的糊涂账!你呢!无需苦恼,要么,坚决的准备干掉小疯子那王八蛋,反正咱看他也不顺眼;要么,你就为了利益,跟他虚与委蛇……成大事者不惜小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略一停顿,好像总是拥有将话题扭转能力的北宫伯玉,龇牙一笑,道:“强烈建议你选择前者,坚决干掉那厮,看着他就来气!” 杨文笑了,扭身道:“北宫,这次白骨岭你不要去了,修为不够,去了也是送死,留下来练兵。吴英,你跟着北宫吧!” 杨文几个闪身就走了,只留给北宫伯玉与刚刚被杨文从鹰扬卫那里索要来的吴英一个背影。 ... ... 还有三四天的时间,白骨岭围猎才会正式开启,但实际上出发的时候要提前两天,毕竟白骨岭看似很近,实则距离潍城足有几百里远。白骨岭围猎为期十天,在此之前,干粮、清水,等等,该备好的东西都要备好。当然,最为重要的则是——盟友,好的盟友,值得信赖的盟友。 白骨岭围猎,判罚胜负的是纯粹的杀人数目,每个人身上都会事先发一个小牌子,杀了对方,夺取那个小牌子即可。每个人都是猎物,每个人也都是猎手。没有规则,只有一句话,胜者生,败者死。同族之间的残杀也是被允许的。 李清月是帝国的公主,她说会有超过三千数目的人、妖、蛮,那一定会有的,因为她的消息来源绝不会作假。三千,这个数目有些太过巨大,杨文不想在睡觉的时候糊里糊涂的被人围杀,所以,必须有人作为他的盟友出现。如果北宫伯玉修为突破了举人级别,那想都不用想,他一定会成为杨文的最佳帮手,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啊! 既然没有,那就要找。 新野县城不断涌入来的天骄才子可谓一抓一大把,走在大街上搭眼过去,没准儿就能看着拉帮结派的好几个,那些人与杨文一样,都在找盟友。 此时此刻,杨文有点挠头的意思了,没办法,谁叫他的朋友那么少呢? “咯咯咯……” 银铃儿似的轻快笑声忽然从杨文身后飘忽的传来,娇媚的话语更是美好的令人心动:“主公,您,是在找奴家么?” 熟悉的声音令杨文霍然回身,不假思索的讶然道:“花玲玲?你怎么在这儿?”,顿了下,杨文发现花玲玲身边还有两个人,脸皮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拱手道:“蒙兄,白……无双啊!呵呵呵……幸会,幸会!” 每次看到白无双那张小包子脸的时候,杨文就忍不住的夹住双腿,没得办法,那种童年时代留存下来的巨大阴影,还在笼罩着他。 白无双冷着脸,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两银子似的,道:“我饿了!找个吃饭的地儿再跟我说话!” 得! 这是属大爷的,杨文也只好安排一桌不错的酒筵,款待她。 白无双是闷头就吃,蒙家三兄弟也差不多,倒是花玲玲,慢条斯理的吃了点儿“猫食儿”便不再吃,给杨文解释道:“我们也是来参加白骨岭围猎的,今年的白骨岭围猎格外盛大,若是错过,将来少不得要引为憾事。”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偷偷的指了指白无双,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花玲玲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止戈郡主不放心你去参加白骨岭围猎,所以叫我们过来帮你一把。另外,你的那两个妖宠……” “怎么了?”,杨文现在对花玲玲的前半句话并不关心,反而开始紧张后半句话:“不会是又给我捅什么篓子了吧?” 花玲玲摸了摸自己戴着面纱的鼻子,咂嘴儿道:“文玉儿回了洛都城,在老太君面前,倒也安分。敖雪……对长乐公主强行……内个,长乐公主很生气,告诉了止戈郡主。然后,敖雪被止戈郡主揍了一顿,拎回西凉教训去了。” “哈?” 杨文瞪大着眼睛,脸皮抽搐的如同抽了风儿:“内个……是哪个?” 花玲玲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一些羞羞的事情啦~~~” “噗——!” 杨文好有一种吐血而亡的冲动,尤其是白无双瞪了他一眼,嘟囔着“有其主必有其宠”的话的时候。 挠了挠头发,杨文叹了口气,长乐公主与杨眉儿关系不错,估计也是敖雪没了自己的管教,太过分了,不然也不会被长乐公主一怒之下告了状……总之,这事儿不宜多谈,杨文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明天差不多就要前往白骨岭,你们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有!找个好地方,让我好好休息休息!”,白无双拿起自己的杀生剑,四周看了看,道:“这家就不错,就在这儿住下吧!” 蒙坚也吃完了饭,带着身后的两个兄弟,沉默无言的准备在这家酒楼住下。 “他们怎么都这样?”,杨文望着白无双与蒙家三兄弟的背影,不解的问道:“被人教训了?还是怎么着?一个脾气坏到了极点,一个闷不吭声的失魂落魄。” 花玲玲咯咯一笑,道:“的确是被人教训了。” “被谁?”,杨文讶异不已。 “主公您的二姐呗!”,花玲玲咂着嘴儿,美眸流转,叹道:“说起来,年轻一辈真正的第一人,还要说是止戈郡主,毕竟止戈郡主如今也不过刚到二十五岁。这二位答应止戈郡主过来保您一程的时候,提出了条件,要看看止戈郡主全力出手是什么样的,结果……就这样喽!”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二姐对他们做了什么?把他们打击成这个样子?” 花玲玲歪着脑袋,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没啥,无非是挥手一击,把长安城外的骊山夷为平地,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儿,狠狠的抽了您那位龙女妖宠一顿。” 杨文:“……”,难怪啊!那是不是有点儿太凶残了? 第二百零四章那些天才们 (ps:求订阅啊……%>_ …… 有句话花玲玲说的很不错,年青一代真正的第一人是止戈郡主杨眉儿。这个所谓的年青一代囊括了人族,囊括了妖族,同样囊括了蛮族。文华榜算什么?早就有人那止戈郡主与古代的那些绝世怪物相提并论了。正如秦末之霸王项籍,汉末之人中吕布,隋唐之交之赵王,此三人都是名动一时,战力冠盖天下、力压诸雄的无比人物,杨眉儿身为女子,却能做到这一步,已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怪物,或许才更合适。 也一如当年秦末时,只要是个自负勇武之人必以霸王项籍为目标。汉末时,天下英雄皆想与吕布一争高下。隋唐初年,无数人蜂拥而上的与赵王决战。帝国内部,乃至于妖蛮所有的敢战之人,都想与止戈郡主打上一次,每个人都想。只不过有的人付出了行动,有些人明知不可为压抑着心中的想法。 白无双,文华榜第七。 蒙坚,文华榜第八。 他二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每每听到有人说什么“年青一代人杰辈出,但止戈郡主早已超脱于外”之类的话,心中怎能服气?饶是知晓杨眉儿战绩,曾阵斩蛮族半圣,却也想要真正的见识一下杨眉儿真正出手后是什么样的。 于是,被打击了。 真正看到杨眉儿挥手间将天下名川骊山夷为平地,且将战力比之兵家勇战派大将丝毫不孙色的龙族妖王按在地上抽,让龙女敖雪毫无还手之力。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打击人了些。他们这才意识到。杨眉儿。真的是个怪物,内心里,除了苦涩就是苦涩。要知道,原本他们还想挑战一下止戈郡主呢! 琐碎的东西收拾好,带上足够的干粮与清水,于第二日,杨文一行六人出发了。 按照地理位置而言,白骨岭位于原潍城遗址东南方向七百余里。于南蛮东北方向,八百余里左右,于东海正西方六百里左右,三方枢纽处,自古以来也是无主之地。人、妖、蛮,三族都默许这个地方的独特存在。当然,谁会去争那充满了枯骨的死怨之地呢? 除了一些距离太过遥远的人需要借助各种手段,一般来说,前往白骨岭的时候,大家都依靠自己。所以杨文六人全都是用骑马的。 不得不说的是…… 因为骑马,以及白无双这个“童年阴影”在。杨文的双腿每日都在敞开与紧夹中度过,很惨烈的样子。 两日后。 当杨文赶到白骨岭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数千人,李清月的预计还是有些保守了,从不断过来的人数增加频率上看,三千人,真的打不住。这次白骨岭围猎,很有可能出现打破记录的人数,少则四千,多则六千都不是问题。 白骨岭的入口只有一个,所以人、妖、蛮三族的人马全部在这边聚集,且泾渭分明的形成三个团体。好在有人维护秩序,不然的话,这三组人马,不等进入白骨岭,只怕在这里就会来一次殊死搏杀。 “哟哟哟!这不是靠山王世子嘛!哈哈哈!幸会幸会啊!” 离得老远儿,小疯子便好像很热情、很狗腿的给杨文打招呼。可实际上,这厮真是他娘的坏透了!那些妖族,还有那些蛮族,很多都将目光第一时间投入在杨文身上。毕竟,靠山王府的名头,全都是用妖蛮的鲜血与尸骨堆积而成,换句话来说,妖蛮可是恨透了杨家人!这时候小疯子来了如此一句话,岂是按了好心眼子?果断给杨文找麻烦啊! 杨文面无表情,微微龇牙,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当世兵圣的关门小弟子啊!呵呵呵!幸会!幸会!” 鞠言很坏,杨文也好不到哪里去,要知道那位兵圣当年也是个人物,杀妖杀蛮无数,与他有仇的不比靠山王少到哪里去。况且,妖蛮中也流传着一句话,假若某日要攻破帝国,首先就要解决那位兵圣,可见一斑。杨文的一句话,瞬间将瞄准自己的仇恨目光,转移出去好大一半儿。 “哈哈哈……!” 鞠言是谁?小疯子啊!他怎会惧怕!狂放的大笑后,鞠言指着妖族与蛮族的阵营,又指了指自己,飞扬跋扈的说道:“老子就是鞠言!对面的哪个不服气,先站出来,等咱进去后,好好比划一番!一群狗杂碎!小爷捏死你们,就像捏死只臭虫!” “吼——!” 小疯子的狂言自然令妖蛮大怒,一声巨吼率先响彻。 吼叫的主人是头妖虎,不是一般的妖虎,是一头皮毛白色与黑色相间的妖虎,眼神凶戾,杀气弥漫四周,它周围的妖族全部低着头,不敢触怒它半点。 小疯子屹然不惧,盯着那头白虎,咧着嘴角,嘿嘿的笑着。他的眼睛从白虎的眼睛移向白虎的嘴,接着是脖颈、四肢、腰腹、最后是……虎鞭。他的笑容变的贪婪与狂热,伴随着丝丝的残忍,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儿,俨然就要流口水的模样。 那头白虎被小疯子的眼神儿盯的……怎么说好呢,反正它默默地夹紧了后腿。 “哈哈哈……!” 小疯子哈哈大笑,疯疯癫癫的模样,对着妖族与蛮族中很显眼儿的天才人物,挨个儿的挑衅。大概就是重复他对那头白虎做的事情吧! 一众妖蛮对这个奇葩货,完全无语了,哪里还在意这厮之前的挑衅? 趁着鞠言拉仇恨的时候,杨文仔细的打量着近在咫尺,高耸入云的白骨岭。百万枯骨堆积而成的崇山峻岭,到处都是灰色的景象,死怨之气沸腾。连着周围都是一片焦土的样子。仔细看。便能察觉。白骨岭其实并不是高耸入云,而是插在天空中,那天空仿佛是漏了个大洞,然后流落出无数的白骨,铸就了这道高山峻岭,很是怪异与恐怖。 “杨世子!又见面了!” 人群中走出来一道消瘦的身影,淡然的与杨文打着招呼。 杨文扭头过去,打量着这人。好一会儿道:“你等不及了?” 那人抿着嘴角儿,叹道:“的确有些等不及,原本以为世子会参与去岁的秀才试,然后参加秀才试炼,不曾想,世子殿下家道有变,并未参与秀才试……我原本以为还要再等到今年年底,不曾想世子殿下居然参加了这次白骨岭试炼。” “然后……” 杨文摊了摊手,表示疑惑。那人略有矜持,神情却无比坚定。语气极为认真:“我会杀死你!” 杨文点了点头,道:“徐令文。你我之间的仇怨,也应该得到解决,有些事情无论对错,终须是要做的,拿出你的态度来!我等着!” 徐令文,当初那个徐令武的弟弟,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找到了可以杀死杨文的机会! 徐令文深深地看了眼杨文,折身而去,并未留恋什么。 花玲玲很好奇的歪着脑袋,想问,又没问。 杨文幽幽的叹了口气,反而是先问了花玲玲道:“对面那些妖蛮,有哪些很有名?” 花玲玲出身于杀手黑云组织,这个组织有着严密的情报网,连妖蛮内部的事情也都能打探不少,所以花玲玲能够解答杨文的问题:“那头妖虎,他拥有上古神兽白虎的血脉,纯血的白虎早已不在,他算是血脉最好的那个,有很大的几率精纯血脉,成就真正的白虎神兽。其本命神通为控制金属与风,文华榜第九位。” “仅仅第九吗?”,杨文笑了笑,道:“好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花玲玲摇头,没有笑,接着指着远处的石头上坐着的一个萌萌的小女孩儿道:“众所周知,妖族的血脉中以龙为尊,龙之下,便是凤凰、白虎、玄武等神兽,再然后是一些普通血脉。那个女孩儿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是传说中的神兽金乌血脉,可引动太阳真火,殊为恐怖,文华榜上排名第六。当然,也许是第七。” 杨文愣了愣,看了眼还在对白骨岭怔怔出神的白无双,疑惑着好像在说“第七不是她么?” 花玲玲自然看出了杨文的疑惑,道:“白骨岭!杀神白起的小天地!白小姐是谁?白起后人,手握杀生剑。进入白骨岭后,可谓占据主场之利,别说是那个小金乌,便是鞠言,也未尝不可与之争锋!” 杨文恍然,难怪自家二姐找人给自己保驾护航,找到了白无双头上,原来如此。 花玲玲接着指了下妖族阵营中,一个相比那些庞然大物丝毫不起眼儿的、没有三寸长的金色虫子,道:“黄金蜉蝣,寿命只有七天,看他的模样,应该进入了第三天,根据我的判断,他的战斗力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见花玲玲停下了,杨文插言问道。 花玲玲扭着秀气的眉毛,好像是在思考,很久才道:“妖族的蜉蝣一族都是短命鬼,但也都是很特殊的存在,普通的蜉蝣妖只能活三天,百万中取一,会诞生可活七天的黄金蜉蝣。黄金蜉蝣出生便有妖兵的修为,一日为妖士,二日为妖将,三日为妖候,根据白骨岭进士修为以下才能进的规矩,他现在理应是妖将修为却马上就要突破妖候修为,也就是相当于人族的进士修为。假若他的潜力能够更高一些,明日,他就会突破成为——妖王!” “嘶——!” 杨文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莫名。 在场的数千人、妖、蛮至多是举人、妖将、蛮将的修为,哪怕战斗力可以媲美进士、妖候、蛮候这个等级,但大都短时间无可突破,假如那个黄金蜉蝣真的在白骨岭内成就了妖王,简直就是个灾难!至少对于人族而言是如此的。 花玲玲叹了口气,道:“黄金蜉蝣几十年难得一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他极有可能比鞠言还危险呢!” “是啊!看样子,进去后,势必要先弄死它!”,杨文小声的说了句。 第二百零五章糟糕的灾难 花玲玲的介绍还在继续,因为这次在白骨岭汇聚的三族天才实在是太多了些。而在种族战争的面前,对方种族的天才所代表的只有一个词,叫做危险。当然,类似于鞠言与杨文,徐令文与杨文之间的同一种族之间的矛盾也存在,同样的不死不休,不可化解。 白骨岭围猎,胜者生,败者死,没有规则,只有强与弱。 “白蝙蝠,那是我最讨厌的家伙。” 顺着花玲玲的手指方向,杨文看到了一个留着白色短发的少年,他是妖族化形,很英俊。 白发少年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的耳朵较正常人族大了许多且有些尖尖的样子,穿着一身另类的兽皮,应该是从某只老虎身上剥下来的皮,整个的套在身上,倒有些可爱的意思。 好像是“看”到了杨文与花玲玲“看”自己,那白发少年转过头来,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颗尖锐的小虎牙儿,他另外一边的虎牙则没有,大概是被掰断了,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他看不到东西,但什么都可以听到,像现在,他就在听我们的谈话,”,花玲玲冷晒着摇头,道:“非神兽血脉却天赋异禀,文华榜第十三,最危险诡异的家伙之一。他可以飞在空中,本命神通是控制声音,那种没有声音的声音,非常诡异。不仅如此,他还以嗜杀出名,曾经越过妖皇岭袭击徐州腹地,一夜屠戮百姓六千余人……” 杨文的眉头微微蹙起,好半天。说道:“该死!” 隔得很远。那白发少年嘴咧得更大。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对杨文摇了摇手指,加以挑衅。 “哼!” 花玲玲的脸色差了很多,至少在介绍这个白发少年之前还算不错。她又将手指指向了妖族阵营最后方的位置,那里有个睡眼懵懂的小娃娃。按照人族的年纪去看,可能刚刚学会走路,粉雕玉琢的,穿着一身儿粉色的小裙子。笑起来那双漂亮的天蓝色大眼睛眨啊眨,漂亮极了。 不过…… 看完小娃娃后,杨文打了个寒颤,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到那小女孩儿笑的时候,就仿佛看到了家里那个文玉儿,一笑,就准没按什么好心眼子。 “白虎、鸾凤、黄金蜉蝣、白蝙蝠,这四位加起来,恐怕也玩儿不过这个小家伙。您信么?”,花玲玲长呼了口气。道:“不要以为排在文华榜上,就真的能够排在天下青年才俊的榜单上。有些人,诸如止戈郡主,天生就是打破常规的。而这位,也是那巴掌可以数的清的之一!” “这么恐怖?”,杨文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皱眉道:“你别告诉我她拥有可以跨越两个等级的妖王实力?再者,妖族化形,是根据年纪,她看起来也就相当于人族三四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 “那是假象!她用幻术让自己变成了三四岁的小娃娃,实际上她真正的面目……谁也不知道,”,花玲玲抿着嘴唇儿,道:“在排文华榜的榜单的时候,阴阳家首先排除了具有妖王实力的人,接着将年龄硬性规定在二十五岁下,再有是类似于黄金蜉蝣这种不可控制的靠发型力量被排除在外。还有一种人没被排进榜单,就是她这种不可捕捉信息的存在。黑云的情报显示,她是妖界梦蝶一族的公主,幻术能力前所未有的高。” 稍稍停顿了一下,花玲玲总结性的说道:“总之,碰到白虎、鸾凤可以一战。碰到黄金蜉蝣,只能祈祷是今天,不要是明天或者是后天。碰到白蝙蝠尽量规避,远远的躲开。至于这位……只能祈祷不要碰到,不然的话,哪怕借助白小姐的主场之利,没准儿也会被全灭。” “是不是有点儿太内个了?”,杨文眨着眼睛,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花玲玲摇了摇头,思索一番,道:“孟圣世家的那位孟二爷您知晓不?” “哪个孟二爷?”,杨文下意识的问了句后,接着面色一变,不可思议的说道:“不是说……修炼操之过急,智海出了问题,心力憔悴、倍受打击,然后自尽了么?该不会……” 花玲玲耸耸肩膀,道:“鞠言也不过是去年年初,孟家那位小二爷陨落后,占据了人族年青一代天才之首的位置上,连孟家小二爷都被弄死了,更何况我们?真正的圣人世家,要面子嘛!要不是黑云的情报网络太庞大,这等辛密,我哪里会知晓?” 杨文挠了挠脑袋,龇牙咧嘴好半天,嘟囔道:“仅仅是妖族,就有这么五个难以对付的怪物,蛮族,人族……天啊!真是不敢想象!” “比起妖族的诡谲,蛮族就好认的多,他们的能力比较单一,真正出色的只在少数,着重注意那几个龙蛮人与象蛮人即可。另外,再加上那个兔蛮女,她就属于那个少数。”,花玲玲努努嘴,示意杨文看远处。 “啧啧!漂亮!” 杨文喃喃自语的说出了心声。 没错,那位兔女郎实在是漂亮得很,面容精致到了极点,还有头上的那双洁白的兔耳朵。也许,还要加上她可爱的小尾巴。兔蛮女用兽皮包裹着丰满的大胸脯,做了个小皮裙儿围在腰下。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肤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瞎了人眼,引得不少人族的风/流少年频频侧目,迷恋不已。 花玲玲翻了个白眼儿,哼哼着说道:“蛮族的审美与人族是不同的,龙蛮人那种全身是鳞片与狰狞角质的样子,才更让蛮女倾心,您啊!还是别想了!”,顿了下,她正色的接着说道:“一般来说,蛮族的女子天生体弱,很难修炼,但这位明显不同。文华榜高居第二,曾经与鞠言在天荡山约战过一场,鞠言险胜的同时,也被她用拳头打断了五根肋骨与一条胳膊。还有墨家的墨棋,所以墨棋是那副半人半机械的模样,全拜她所赐。” 杨文点了点头,从那个兔蛮女身上收回了目光,问道:“人族呢?这两族的天才俊杰都是倾巢而出,人族不会没有什么天才人物来吧?听说孔圣世家与庄圣世家的人都会参加不是?” “白小姐、蒙家三兄弟、清月公主,分列文华榜第七、第八、第十,这三位奴家不多说了,”,花玲玲拍了拍头,道:“前些天文华榜稍稍调整了下,主要针对人族这方,阴阳家那位跟您仇怨不小的潞尤嘉飙升至第九。墨家的墨棋被挤了下去,排行第十四。第十一、第十二都是蛮族的,就是那边那两个象蛮人兄弟。” “你说了这么多,我记得好像没说过第三、第四、第五吧?”,杨文疑惑的问道。 花玲玲摊手,有些小委屈的说道:“奴家不是还没说到嘛!先说第五,刚才找您的那个徐令文。别这么惊讶,他也是这次调整飙升上来的人物,据说是融合了什么不得了的文器。第四是那边的那个,孔圣世家的人。第三是那边那个逗弄蝴蝶的,他是庄圣世家的人。这两位的情报奴家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位出身至圣世家,拥有的资源非常人可比,他们的战力也许比小疯子还要高出那么一点呢!” 孔圣世家的那位杨文打量了几眼,然后就连忙别过头,一脸的不爽。倒是庄圣世家的那位穿着黑袍,蒙着全身的人,让杨文有些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在……长安重阳节诗文会上出现过? 杨文随之就将对那位庄圣世家出身的人的考虑抛之脑外,转过身,愤愤的咒骂不断:“狗娘养的小无赖!他居然也来了?不他娘的说被禁足了么?” 杨文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认识的不正常的家伙实在是有点儿太多,小强盗头子、小疯子、小无赖、小傻子……小傻子赵王? 杨文豁然抬头道:“小傻子现在在哪儿?如果他也出现在这儿,能排第几?” 花玲玲一愣,掰着手指头琢磨了一番,道:“赵王的确是个可以与在座任何一人相提并论的绝对怪物,他也属于超脱天才范畴的人。可惜,心智不全,大大影响了他的真实战斗力,蛮族的人肯定全都不是他的对手。人族……可能有三个有把握赢他。妖族,奴家不确定,有些妖族的本命神通实在诡谲。类似白蝙蝠,他飞在空中使用本命神通,赵王的下场也只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倒也是,小傻子的真正战斗能力绝对不逊色任何天才骄子,兵家尚有“南疯北傻”之说,不计止戈郡主后,他与小疯子鞠言才是兵家这一代勇战派与谋战派争锋相对的两个人。 偏偏…… 偏偏心智不全啊! “哈哈哈哈……!” 怪兮兮的大笑声忽然从杨文身后响起,杨文瞬间捂住了额头,无比想鸵鸟一样儿将脑袋扎在地里,权当自己从未出现过。 那声音,绝对是杨文所不想听到的,因为那个声音一出现,绝对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这一点杨文可以保证,甚至是发誓,那货的出现,绝对是最糟糕的灾难! 因为他就是个无赖!是个流/氓! 第二百零六章大爷对不起 (ps:求推荐票、求订阅。月末了,求下月票?) 杨文身后出现一个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极了。那身影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显得颇为高傲。微微一笑,不辨雌雄的美丽,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没有错,这就是那位当年为了杨文三姐杨素素与杨文打赌的家伙,出身于高贵无比的孔圣世家,几乎与帝国皇子并提。或许正应了杨文那句话,长得越俊的人,脸皮越厚。当初这厮与杨文连续打赌输了三次,于是便在洛都城裸奔三次,引得万人空巷的围观,多数还都是些深闺小姐。没办法,谁叫人长的俊俏呢! 也正是因为那次轰动的打赌事件,这厮被孔圣世家勒令回了鲁国孔圣城,被禁足。孔圣世家世代人才辈出,可还从未出现过这种败坏门风的败类,简直气的直跳脚儿。偏偏这厮天赋极高,被预言有成圣之资,孔家人真舍不得狠狠的教训他,只能在禁足他一段时间后任由他胡闹,放他出来参加白骨岭围猎。 孔鑫。 这是那个无赖流/氓的名字,说他命中缺金,因而取了这么个名字。可杨文,也许不仅仅是杨文,很多人都认为,这厮命中绝对不缺这个“金”,而是那个“筋”。他的脑子时常搭错弦儿,不然。也不会干出那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孔鑫的步子到了杨文伸手。见杨文不动弹。他也蹲了下来,还将下巴担在杨文肩膀上探头探脑的顺着杨文的目光去看,看了好久,咂嘴儿道:“地上没蚂蚁,看什么呢?”,伸手搥了搥杨文,这厮嬉皮笑脸的说道:“小舅子?别这么不高兴嘛!吃糖不?” 吃你大爷的糖啊! 杨文真想回身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站起身。恶狠狠的瞪着孔鑫,杨文指着他道:“孔三金,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另外,别叫我什么小舅子,我三姐死了!再他娘的跟我提这件事儿,我现在就弄死你信不信?狗改不了吃屎的货!贱嘴!” “死了?” 孔鑫愕然不已,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了……三个呼吸。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与一只小毛笔,用口水润了润毛笔。郑重其事的打开小册子,划掉了上边的名字——杨素素。 “唉!红颜易逝,风格永存!呜呼哀哉,何苦来哉?”,孔鑫摇头晃脑,吁叹不已,念念有词:“下辈子托生到好人家,莫要在投生老杨家了!老杨家都是……” “我日你大爷!”,杨文额头青筋暴怒,眼睛都红了,文器文辞枯木化剑,指着孔鑫便道:“孔三金!看在往日矫情的份儿上,道歉!不然我就……” “大爷!”,杨文的话还没说完,孔鑫已经五体投地的拜服,无比虔诚的说道:“对不起!” “噗——!” 杨文几乎被气的吐血,无语凝噎。他就知道,知道这王八蛋出现准会出现这种情况!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快速的从地上起来,前一刻还满脸喟然的孔鑫,后一刻已然笑嘻嘻的揽住杨文的肩膀,勾肩搭背,无比亲密的说道:“咱还是探讨一下清月公主,听说你摸了她的大胸……噗——!” 远处忽然被扔过来一块石头,打在孔鑫的脸上。 好在这厮是个厚脸皮,连块儿红印子都没留下。 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脸颊,孔鑫对着石子儿来源的方向讪讪一笑,点头哈腰的说道:“忘了你也在来着哈!” 不远处,清月公主的目光如果可以杀人的话,孔鑫与杨文几乎已经被千刀万剐成为两堆白骨了。 “咱不说她了!太凶!”,孔鑫又掏出怀里的小册子,站着口水用小一号的毛笔划掉李清月的名字,叹息道:“女子温柔便是德,我早该把她排除在追去范围之外,就像白无双……” 一扭头,白无双正瞪着孔鑫,这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似自己给自己掌嘴,道:“后边儿那句就当我没说,咱还是探讨一下妖界那位梦蝶公主,据说那位公主的脸蛋儿……” 好吧!那位梦蝶公主也在,并且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的形象,萌萌的对孔鑫笑。 杨文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肺子都快被气炸了,强忍着火气,与孔鑫拉开距离,警告道:“孔三金!你给我滚蛋!” 孔鑫眨巴眨巴眼睛,眼圈儿慢慢的红了。接着,他唏嘘惆怅的半仰着望向天空,两滴清澈的眼泪忧郁且忧伤的流淌下来。那副被人伤透了心的委屈表情,若是被寻常女人看到,必然小心肝儿乱蹦! 眼神儿中带着三分委屈,三分忧伤,三分祈盼,以及一分的不可相信,孔鑫就像是个失去了朋友友情的人,非常的心痛:“杨文!你我朋友一场,你……你怎么如此狠心?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 孔鑫的声音变得哽咽,更是失魂落魄的念叨着东汉年间的一首五言诗,那是指责朋友的,着实如杜鹃啼血啊:“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当初,你我同去洛都金玉楼,豪言纳天下美色于囊中,你的豪言壮志,你的……” 杨文捂着脸,看看那些目光捉狭的盯着自己的人族、妖族、蛮族,好几千人啊!这面子……都丢到蛮族与妖界去了!太他娘的丢人啦! “好吧!好吧!你敢先不演戏么?”,杨文仰天长叹,几欲泪流满面啊! 孔鑫表情一变,没事儿人似的拉着杨文坐在地上,把手里的小册子给杨文看,道:“我被禁足好长一段时间,坏处是很憋闷,好处是我有时间弄出了这么个东西,全天下最漂亮的女子,嗯……应该是雌性,都被我写了下来,看看!看看!绝对的好东西有没有啊!” 看着那些熟悉或不熟悉,听过或没听过的名字,杨文嘴角抽搐不已。 孔鑫希冀的看着杨文,道:“给点建议啊?” 杨文深吸了一口气,强耐着性子,道:“已作人妇的你写它干嘛?” 孔鑫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摸着下巴淫/笑,道:“少/妇、少/妇,腾云驾雾……已作人/妇又怎样?看我这张脸了不?知道啥叫红杏出墙不?哎!对了!你家大姐不是寡……噗——!” 杨文毫不客气的抽了这厮一巴掌,嘴里蹦出俩字儿:“畜生!” 要说孔鑫出身之高贵,不说放眼天下难有匹及,但也是少有吧?被杨文如此抽了一巴掌,要按照常人的思维,肯定会顿觉大失颜面,接着动手吧?可孔鑫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好像就是被蚊子盯了下似的,滔滔不绝的继续阐述自己对女人的观点,阐述着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到兴奋之处,手舞足蹈,恨不得立马抓过来一个,当众实验一番什么的……如此诡异的场面,估计除了鞠言,谁也理解不了吧? 小疯子是个奇葩的货,屁颠颠儿的凑了过来,蹲地上,就说:“女人,要肉多的才漂亮知道不?那些个没胸没屁/股的,就跟晾衣杆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你们说,屁/股,这很重要!看见那边儿那个兔子女了不?屁/股太小,实在难看!她要是有象蛮人那么大的屁/股,绝对天下第一美人儿啊!” 一个纤弱的兔蛮女,长着一个……象蛮人那么大的屁/股……有法想想么? “放屁!一看你就是个雏鸟儿!屁/股大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女人,看的是腰!知道不?杨柳细腰,倍带劲儿啊!”,孔鑫立刻出言反驳,舔着嘴唇儿,可惜的叹道:“那个兔蛮女脸蛋儿可以,就是腰粗了些,她要是有那边儿那个蛇蛮人的细腰就好了!” 一个身材匀称,比例协调的兔女郎,弄一个两手一掐的腰?那怎么看? 不等杨文开眼,这两位齐齐的看着杨文,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杨文歪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指着那边的兔女郎道:“那样的就好!要是穿着一身儿西域舞娘的衣服,就更好了!” “没追求!” 孔鑫与鞠言异口同声的鄙视了杨文。 杨文摸了摸鼻子,转了转眼睛,坏笑着说道:“其实,你们一个想找屁/股大的,一个想找腰细的,蛮族的蜂蛮人,不正好合适么?仔细想想,是不是那回事儿?” 孔鑫与鞠言眼睛一亮,齐齐的点头。 然后…… 然后这两货又刷新了杨文对他们认知的下限,表示蜂蛮人屁股后有刺儿,走后门儿什么的不可以。 再然后…… 再然后因为比较靠近蛮族阵营,巧合的又有几个雌性蜂蛮人在,听到了这边的话,齐齐的站起身,怒目而视。 庆幸的是孔鑫与鞠言不着调归不着调,威慑力还在,让对方没敢动手。 第二百零七章阴谋之始初 狂妄、自大、疯狂……这些词语是打在鞠言身上的标签。 荒唐、无赖、流/氓……这些词语是打在孔鑫身上的标签。 他们属于异类,正常人范畴中的不正常人。当然,这不仅仅是形容他们的性格与为人处世,更是形容他们的才华。无论他们做过多少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当见到他们的时候,还得对他们表示称赞,哪怕那称赞并不是出自真心。不是所有人都有杨文这个资格,与他们打骂在一团,寻常人等只会——挨揍。 三个人形成的小圈子探讨着一些无边无际的话题,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 不过…… 很快他们就吸引了其他人过来。 墨家机关学院的代表墨棋,医家下任“医仙”的绝对候选人第三扁鹊姜悦,帝国皇室长公主李清月、阴阳家的金玉候潞尤嘉,乃至另一位至圣世家庄家的人,道家天人道院穿着黑色道袍与白色道袍区别身份的双胞胎,可能是儒家大学书院这次代表的徐令文……几乎囊括了人族这一方所有能够说上话的人。 鞠言不动声色的召唤出文器《三十六计》,手指在上边轻轻一点,光华璀璨一闪,说道:“我已经用‘瞒天过海’罩住了这里,这里的谈话不会被妖族与蛮族探听到。孔兄,你来说说吧!” 孔鑫坐在地上,歪着脑袋,道:“叫各位来的原因,嗯……你猜猜?” 见孔鑫转头看自己,杨文翻了翻白眼儿。道:“无非是商量一下对敌的策略。约定一下规则之类的。” 嘴上说的很不屑。实际上杨文心中倒有几分惊讶,不曾想小疯子与小无赖居然无声无息的来了这么一出儿,算计的倒是颇深。如果大张旗鼓的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且不论妖族与蛮族能否探听到这边的事情,也定然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而现在,他们是发现不了的,只当这些人族的人一起抽风儿不着调。 孔鑫嘿嘿的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白骨岭内无规则,胜者生存,这些东西我都不想在强调。我想说的是,无论我们中间的任何人现在有什么恩怨,哪怕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也想请你们暂时放下,因为没有任何仇恨比得上人族与妖蛮之间的仇恨!” “咳咳!插句嘴,咱们长话短说,要是这边儿的动静被察觉,所做的一切也都没意义了。”,小疯子难得的严肃。正色道:“如杨世子所言,叫各位过来,就是想让大家约定一下,在进入白骨岭前后,自己人不要先自相残杀。另外,就是算计一下妖族与蛮族。” “我喜欢这个词儿!算计!嘿嘿!”,孔鑫摩挲着没长胡子的下巴,道:“别的不说,妖族的本命神通实在诡谲的厉害,比如那个黄金蜉蝣,他现在不过是个举人实力,可等一会儿进入白骨岭,他的实力就会真正的突破到进士实力。根据我的估算,他的潜力,有三成机会,在明日晋升为大儒,也就是妖王实力,那不是我们任何人可以抵抗的,我都不行!所以,首要任务,就是除去他,各位以为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还能说什么?”,李清月冷晒一声,道:“解决它不难,有人困住他一下,我就能弄死他。” “交给我!” 不等其他人发表什么意见,墨家墨棋率先出言揽过了任务。 “好!很好!白蝙蝠,这厮是为数不多的可以飞的家伙,本命神通端的是诡异,如同癞蛤蟆,不咬人也膈应人,必须除掉!”,小疯子拍了拍巴掌,道:“谁敢担此重任?”,见众人都不说话,这厮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道:“我可以困住他几息时间,足够了吧?” “我来!”,白无双面无表情的摩挲了一下杀生剑,道:“我会宰了他的!” “咱们在这里谈论如何弄死妖族与蛮族的天才,可你们想没想过对方也会像我们这样做?”,杨文慢吞吞的插言。 “考虑过!尤其是蛮族,蛮族的种族等级向来森严,几乎所有的蛮族都听令那几头龙蛮人,他们堪称是一只军队,”,孔鑫掰着手指,道:“他们一定会出手,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找大家过来,也是为了此事,除了黄金蜉蝣与白蝙蝠之外,放弃刺杀其他的诸如梦蝶公主、鸾凤、白虎、兔蛮女这些人,进去之后,一定要率先出手,打破蛮族的阵型,将他们剥离开。否则,在白骨岭内的小天地出现一支上千人规模的蛮族大军,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下场的!” 比起间隙颇多的人族,乃至于妖族,蛮族实在是太过团结一些,或许他们没有那种真正称得上是顶尖天才的绝对存在,可他们的整体性非常好。如果在白骨岭内出现一支上千人规模的蛮族大军,只怕所有的妖族与人族都会被各个击破,那太可怕了!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了鞠言于孔鑫的计划。 “好了!各位可以各自散去了!”,鞠言伸手在《三十六计》上再次一点,收回智海后笑道:“传说中那位梦蝶公主美若天仙,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三十六计》的“瞒天过海”被撤销,众人也各自散了去,杨文本来也想走,不曾想却被孔鑫这厮搂着脖子不让走。 对于鞠言的问题,孔鑫咧嘴道:“真不好说,我也没见过,不如……你过去问问?” 小疯子颇为忌惮的瞄了眼那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摇头道:“我才不去,不如……你去吧?” 孔鑫笑嘻嘻的摇头,道:“我也不会去,咱还是说点儿别的吧!”,这货猛然提高声音,大声嚷嚷着,好似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听到他的话一样:“对了!杨文,听说你收了个龙女做妖宠?牛气啊……” 狗养娘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杨文已经感觉到了妖族那边很多不善的目光了,龙族是什么?是妖界、妖族最尊贵的存在!如果是庄圣世家那条龙,当年给至圣庄子做妖宠,那也没什么,你杨文算什么货色?居然也敢收龙女做妖宠!绝对是打了所有妖族的脸啊! 北宫伯玉有着说说话就能把话题引到诡异处的能力,而孔鑫绝对是拉仇恨的好手,他一出现,总是会带来灾难! “娘的!迟早会被你害死!”,杨文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脚把孔鑫踹到一边儿,起身就走,还警告道:“离我远一点!” “哈哈哈哈……” 这一次,孔鑫没拦着杨文,反倒是恶劣的笑着,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鞠言站起身,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杨文的背影,又将目光挪到孔鑫身上,道:“你在报复他?” 孔鑫懒洋洋的躺在被烈日照耀的滚烫的大地上,很不雅的在胯下抓了抓,接着还用那只左手打了个哈欠,道:“要是你被人害的丝毫不挂、连续裸奔三次,你会不会报复他?” 鞠言咧咧嘴,摇了摇头:“我会在输了赌约后,直接杀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剥光,挂在城头上!” “所以说,你是真疯子,而我只是个假无赖!”,孔鑫笑眼眯眯的,语气极为认真的盯着鞠言,说道:“去死吧你!” 鞠言听的愣了,接着却桀桀怪笑,摇头道:“你们叫我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活!” “啧啧!” 孔鑫咋舌,笑脸不变,却不再说什么。 鞠言则是稍加沉默,扭头便去。 “那两位都没安什么好心,进去后,离他们远点吧!”,花玲玲抱着肩膀低声道。 杨文点了点头,眉宇微蹙:“杨雄的儿子,龙女的主人,这两个身份,足以吸引所有的妖蛮对我下手了!更何况那边还有与我有杀兄之仇的徐令文,一个与我积怨多年的潞尤嘉,大半数的人,还没进去,便先与我结了仇……真是讽刺。” “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能力呢?”,花玲玲笑着开解。 杨文撇撇嘴,道:“拉仇恨的能力么?” 花玲玲咯咯一笑,转移了话题道:“据奴家观察,再过半个时辰左右,白骨岭围猎就要正式的开始了。您要准备好哟!” “准备好?准备什么?”,杨文指了指白骨岭道:“不就是爬到那道岭上,然后搏杀么?” 花玲玲一翻白眼儿,简直无语凝噎,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道:“爬白骨岭只是第一道关卡,在爬白骨岭的时候,骨山上还会出现白骨兽的袭击。待登顶之后,要从上边那个洞进入小天地。先进去的人,自然占据优势,后进去的人,要小心里边有没有埋伏之类的。” “噢!原来如此哈!” 杨文颇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尴尬,摸了摸鼻子,坐在地上,怔怔有神。 忽然间—— “嗖嗖嗖……!” 九道光芒从四面八方划破天际,带着璀璨夺目的光华聚集在人、妖、蛮三族所有人的头顶,闪得人眼睛睁不开。 待光华散去,无论是人族,妖族,还是蛮族,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表示惊讶。 第二百零八章阴谋之奖励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闪耀的光,漂亮的光,刺眼的光…… 光芒闪耀,转瞬流逝。 “《离骚》!真的是圣人屈原亲笔写下的《离骚》!” 天空上,一块石板静静的停留,上书“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没有错! 真的是《离骚》! 真的是那文道史上最为出色的篇章! 也许它没有《洛神赋》那样的华美,但却划破了一个时代! “那是……上古圣人仓颉写下的第一个字?天?我的天啊!不会是真的吧?” 《离骚》所带来的震撼被陡然间出现的尖叫转移,一个仿佛直接刻在天上的“天”字,让所有人震撼莫名! “啧啧!没想到,孔圣世家真的舍得把这东西拿出来!”,杨文同样张大着嘴,惊愕不已,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帝国皇室、孔圣世家、庄圣世家,妖族龙宫,蛮族王庭……九样奖励,都是如此令人心动啊!难怪今年参加白骨岭围猎的人如此之巨!” 距离白骨岭围猎开启,还有盏茶时间,该到的人全都到了,花玲玲统计后告诉杨文,大约在五千八百人到六千人之间。蛮族来的多了些,大约两千五百多,妖族与人族的数目差不多。有名的、没名的,只要与青年才俊沾上点边儿的,全都来了。 “《离骚》相当于一次圣人的全力出手,仓颉圣人写下的第一个字效果也差不多,倒是庄圣世家出的东西……主公可曾看的明白?”。花玲玲不动声色的问了句。 天上。人族头顶这一方。除了一块石板,一个字,还有一局残棋。 那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犬牙交错不分胜负,仔细去看,无论是谁,看到的仿佛都不是棋盘与棋子,更像是看到了天下!河流为横竖线,山峰大川是棋子…… 杨文抿着嘴唇儿。好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有名的棋局我也听说过不少,可是,这次是作为白骨岭围猎的奖励。帝国皇室出了《离骚》,孔圣世家出了一个‘天’,我想……这应该是楚汉相争之时,有史以来最出名的那局残棋吧?” “没错!灭国棋啊!”,花玲玲颇为感叹的点了点头。 秦帝国末年,江东出了一位绝世英豪,唤作项籍。雅号霸王,统帅天下兵马。誓灭暴秦。在一个叫做沛县的小地方,出现了一位流/氓,一个流/氓枭雄,他叫刘邦。项籍灭秦,分封诸侯,俨然天下之霸主,未来之帝王。刘邦虽不如项籍多矣,身边却也聚集文臣武将无数,还在傀儡皇帝楚王的挑唆下,率先攻入亲帝国都城咸阳,声威日上,激发了矛盾。二者终于到了王见王的地步。刘邦势弱,不得已赴鸿门宴,由此引发了那一场“绝世手谈”。 当时修为几近半圣的儒家大儒张良代表刘邦,凭借横扫天下的军略也几近证道封半圣的兵家谋战派大将范增代表项籍。张良正值壮年,范增已年迈眼瞎,于是,范增提出奕盲棋,由天下勇将樊哙与龙且执子与众人看。两人同时下了九盘,要知道围棋有黑白三百六十一子,九盘,数量上就能让人望而却步,更不要说,他们还要思考棋路。九盘棋下了足足三天,前八盘各胜四,为了一决胜负,两人决意下一场灭国棋。 灭国棋。 何为灭国棋? 以天下围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胜者生,败者死! 这一次,二人又对弈三天,张良被范增逼迫的呕血连连,晕死过去,智海破裂终生无望封圣。范增同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本意是以一换一,废了张良,为项籍扫清障碍,万不想他年事已高,终究没能撑住,当场昏厥,后归隐回乡途中病亡。 灭国棋没能下完,霸王项籍却失去了指路的亚父范增,终究没能算计过张良、萧何、韩信这汉初三杰,落得个身陨道消的下场。恰恰也是张良,作为覆灭项籍的中坚力量,负责谋划……也许,当年范增若是成功了,天下或许不会落入刘邦手里呢! 总而言之,灭国棋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上边蕴含了一位几近半圣修为的大儒留下的浩然正气,也不在于上边同时蕴含的另一位几近半圣修为的大将留下的杀伐兵法,而在于这盘棋记录了当年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记录了那场筵席上的千古之谜。它的价值,很难去衡量。 传说中,东汉末年的魏王曹操看过灭国棋,于是,他成就了一代枭雄。传说中,南北朝哪个最纷乱的时代,兵家最杰出的谋战派半圣之一陈庆之也看过灭国棋,于是,他成就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威名。传说中…… 无数人都想一窥灭国棋,今日,它却是奖品! “您再看看妖族与蛮族出的东西!”,花玲玲咂嘴儿道:“人族出了这么三样珍贵无比的东西,妖族与蛮族同样是不肯落了下风。毕竟,谁出的东西珍贵,就代表着谁对自己这一方的绝对信心!关乎于面子,谁也不肯落了下风呢!” 闪闪的发光的一颗拳头大的龙珠,那是龙族半圣死后遗留下来的,无论是人、是妖、是蛮,都可以用来增强修为,或打造兵器等等。一根乌黑的丈二长棍,那是天生奇石所化,蛮族与妖族拿在手里就是锋锐无匹的兵器,人族更是可以用以作为主体,凝结上限为圣人的文器。 或许这前两者并没有与人族那三样东西的任何一样珍贵,多少都差上一点儿,但后者,可就要远远超出包括蛮族在内的所有其他八样东西的价值。因为那是一片鳞片,一片金色的鳞片,一片刻着“令”字金色鳞片,一片能够让妖族龙宫除却龙圣之外、所有龙全力出手一次的金色鳞片,号“金鳞令”! “金鳞令!居然再现的金鳞令!”,杨文惊叹不已,连连摇头:“这可是价值足以可以打一场百万人规模的战争的资本啊!《离骚》、仓颉圣人写下的第一个字、灭国棋,龙珠、天生奇石,还有蛮族的冰雪神玉,不灭白骨铠,紫雷木,统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可那毕竟仅仅是个许诺,如果妖族与人族开战,那就是个屁!”,花玲玲连连摇头,指着蛮族那边用蛮族圣人骨架做成的不灭白骨铠道:“那个才是真正的实惠,有了它,今后对于那些力大无穷的蛮族,可就要省心的多了。往那儿一站,让他们使了吃奶劲儿打,都打不死!” 的确,不灭白骨铠所以叫不灭,就是因为它的数量极为稀少,且因为蛮族圣人的骨架打造,天下首屈一指的坚硬。据说蛮族也不过有不超过九副,倒也下了血本儿。 紫雷木则是在万雷之地诞生,千年生一株,不过三尺长,蕴藏雷电,全力释放,同样不亚于一次亚圣的全力一击。而且,紫雷木内的雷电没有后,还可以在雷雨天继续积蓄,这是它为什么可以与《离骚》、“天字”相提并论的原因。 冰雪神玉内生奇物冰蝉,佩戴在身上百毒不侵,可以影响天气,在炎炎夏日制造暴风雪。更能够用来作为文器材料,或也可将冰蝉取出培养为妖宠,蛮族王庭拿出来的这块冰雪神玉内的冰蝉已经有妖王的实力…… 无论是哪一样奖励,都足够令三族的天才俊杰们欣喜若狂,趋之若鹜,连带着这一片儿的呼吸声都急促了不少。 “杀敌数量第一者可得其三,第二、第三各二,第四、第五各一,看样子,今年的白骨岭围猎势必要血流成河!”,花玲玲抿着嘴唇儿,秀眉微蹙,好像在思考什么。 杨文却向往的盯着天上的九样东西,看来看去,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若得第一,必取灭国棋、不灭白骨铠与紫雷木这三样,当然,冰雪神玉或者龙珠也不错呢!” “嗡~~~” 忽然间,人、妖、蛮三族的阵营闪耀起三种不同的光芒,三足鼎立的争锋一时,而后归于沉寂。 再看,人族每个人的胸口都挂着一块白色的小圆牌,蛮族是红色的,妖族是黑色的。 天空中,从三面而来的声音,威严浩荡,不同的语言,说的却是同一句话——“白骨岭围猎,开启”! 蛮族那边的几个龙蛮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向白骨岭上行去,在他们身后,除了那对象蛮人兄弟与兔蛮女,所有的蛮族都沉默无言的跟随。这就是等级所带来的好处,龙蛮人就是所有蛮族的头领! “吼——!” 拥有白虎血脉的小白虎吼叫一声,不愧是百兽之王者,一千余妖族随行者大半。 而人族这边看起来就很纷乱,乱糟糟的也没个组织,就那样闷头的前往白骨岭的范围。 可实际上呢? 如果仔细看,墨家的墨棋与李清月已经悄悄的接近了那只黄金蜉蝣。小疯子与白无双同样盯住了那位白蝙蝠所化的盲眼少年,其余的人族都有意无意的靠近蛮族的阵营……或许,文人相轻,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无论是谁,无论谁与谁有何仇怨,都要暂且放下。 孔鑫那厮是个王八蛋,但这个王八蛋有句话说的很不错——任何仇恨都比不得人族与妖蛮之间的仇恨! 第二百零九章阴谋之试探 白骨岭直通天际,登顶,才意味着能够进入数千年前那位满手血腥的绝世杀神开辟出的小天地。 距离白骨山稍近一些,便能感受到那其中所蕴含的死怨之气仿佛沸腾开来,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从上至下的传来,仿佛是被人压了肩膀似的。也正因为这股压力,许多拥有飞翔天赋的妖蛮被压制住,并不能采取“捷径”飞上去,只得一步步的与其他不能飞翔的人徒步上去。 “这本不是白骨岭所余下的规则,是三族的圣人协商后强加上去的,为了保证公平。”,花玲玲给身边的无知少年讲解道。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无论是人、是妖、是蛮,都是天生的,从一出生就要面对各种不公平,强加规则,本身就是对人家的不公平,又何谈什么保证公平?”,顿了下,他接着笑道:“倒也不错,谁不希望多沾点便宜呢?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花玲玲莞尔一笑,接着说道:“进入白骨岭后,主公打算先做什么?” 杨文愣了愣,好一会儿,认真的说道:“杀!” 简短的回答后,杨文解释道:“我知杀神白起的小天地中有不少好东西,比如这无数年来进去探险却身陨的天才俊杰所携带的神兵利器,那小天地内自然生成的天材地宝,甚至当初被白起伸手干掉的圣级强者的尸骨都有,但任何东西都比不得头上的那九样东西,不是么?” 花玲玲点了点头。笑容更盛。看那模样。甚至还有些欣慰在里边。 踏上白骨岭,杨文就知道为何那么多妖蛮听到这个名字就面色大变了,因为这里的确是两族共同的伤心之地。岭上空无一物,过眼之处尽是尸骸白骨,大大小小、零零散散,完整的、不完整,太多太多了!很多妖蛮天才踏上这道岭上后,立刻面色苍白。目光中惊恐不已…… 当然,如今杨文也比较了解当初在秦皇墓中,为什么白无双仅仅是亮了一下杀生剑,堂堂的冥豹一族妖王老黑子就毫无尊严的跪舔,让干什么干什么,简直比狗都听话。白起,杀神之名果然不须!他当年屠戮过的生灵有何止一两百万呢? “进入白骨兽活动的区域了!主公小心!”,花玲玲低声的提醒了一句。 话音未落,但见那半山腰处的白骨丛内一阵“咔咔”响声,紧接着。各种骨头组成的狰狞巨兽一个接着一个的站了起来。这些白骨巨兽都不是完整的,有些站起来后直接散落。然后重聚,再次站起来,全都是各种骨头凝聚而成,无比诡异。 “什么鬼东西?”,杨文连连摇头,道:“都说这白骨兽非人、非妖、非蛮,不畏水火,不惧雷电,乃是死者的残念聚集而成,是真的么?” 花玲玲还未回答,默默跟在杨文身后,沉闷不言的蒙坚却是开口道:“是真的!只是这些残念剩下的只有对生者的怨恨,本能的猎杀生者,对付他们的办法这些年来也不断改进。不过,最管用的还要说是儒家的浩然正气,碾压性的克制它们。除此之外,农家的长生秘术也不错。喏!那边那个不就是农家的弟子,他们已经准备动手了!” 顺眼过去,几个身着短袖胡服的农家弟子站在人族阵营最前沿,伸手指着来袭的白骨巨兽不慌不忙,全身闪烁着浓厚的绿色光芒,那光芒透露着生机勃发,使得奔腾而来的白骨巨兽脚步顿止,接着,好像有思想的避开了人族阵营,向妖族与蛮族杀去。 杨文张着嘴,道:“这还没打呢!怎么就先怂了?” 从被止戈郡主的打击中走出来,蒙坚稍显得开朗了些,笑道:“死者的残念可并不仅仅包括对生者的怨恨,同样也有对死亡的畏惧,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你没听错,死者的残念对死亡很畏惧!或者,无论是什么,对死亡都很畏惧不是?” 杨文点了点头,咂嘴儿道:“很有哲理的一句话!” 相比于有农家弟子开路的人族,妖族与蛮族就要惨烈的多,铺天盖地的白骨巨兽不停的扑上去,被打散,却马上的凝聚,仿佛永远都死不掉一样,着实叫那些妖蛮恶心的要命,偏偏他们又不得不出手,否则,真的会被狰狞的白骨巨兽杀死的! 趁着白骨巨兽袭击妖蛮的时候,已经准备好的白无双与小疯子脱离了人族的阵营,直奔那只化成人形的白蝙蝠,那位盲眼的白发少年。 盲眼少年虽看不见,但他对声音无比的敏感,下意识的就要躲。 可他偏偏躲不过去,因为小疯子出手了! 《三十六计》光华乍闪,白蝙蝠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唰——!” 紧接着,白无双的杀生剑出手,轻而易举的就斩掉了白发少年的人头。 白发少年的尸首虚幻了一下后,变成了巴掌大小的、尸首分离的尸体…… 另外一边,墨棋与清月公主决定强袭黄金蜉蝣却是出了意外。 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那黄金蜉蝣在白骨岭围猎开启的那一刻就强行突破到妖候修为,力量得到爆炸性的增长,墨棋的机关兽失手了,直接被黄金蜉蝣击碎,且凭借极小的身形,转眼间钻进白骨丛内消失不见!如此结果,不由得不令人担忧,以至于小无赖决定亲自出马! “嗡——!!!” 正义炳然的气息从孔鑫身上冲天而起,浓郁的乳白色光芒将他笼罩,脚下一踏,孔鑫强弓劲孥似的激射而出,握着拳头,一拳就打在空空如也的白骨丛上。 “嗻——!” 虫鸣声倏然响起,惨烈异常! 孔鑫变拳为掌,向下用力一抓,掌心内多了条金色的蜉蝣虫,五指竭尽全力的握成拳头,面色都狰狞了积分。 “咔咔——!” “呼呼……!” 拳头终于握成,孔鑫也大汗淋漓的退进人族的阵营中间,大口大口的喘息,短短几息时间的较量,眨眼即逝,却凶险万分呐! 孔鑫能够强杀比他修为高上一个等级,相当于进士修为的黄金蜉蝣并不让人觉得奇怪,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像他这种无赖流/氓,居然能够爆发出那种规模的浩然正气!要知晓,浩然正气须心性纯正的人才可以使用的啊!而且,这厮貌似浩然正气掌控的非常好。 “精彩的一击!漂亮!”,花玲玲抚掌,转头问道:“主公,您可曾看出些门道?” 杨文知晓花玲玲是有意无意的教自己些东西,因而比较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后道:“浩然正气的使用,或许并不仅仅是我那两种用法。我的用法一种是抽干自己身上全部的文力,将所有文力全部转化为浩然正气,顷刻间可覆盖方圆数十丈,那是用来对付大量妖蛮的。另外一种则是转化浩然正气,以浩然正气施展文术或依附在文器上,增强破坏力。孔鑫的用法……有些特别?” 花玲玲一笑,接着说道:“您是聪明人,一点就懂。实际上孔鑫的用法与您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不在于破坏力上,是在感知上!他爆发浩然正气后,可以精准的找到黄金蜉蝣的存在,施展雷霆一击,仅凭借克制妖蛮的浩然正气与自身力量,就干掉了比自己修为高一等的黄金蜉蝣,连底牌都没亮出来……真是可怕!” “那黄金蜉蝣为何不用本命神通?”,杨文好奇的问道。 花玲玲抿着嘴唇儿,好一会儿,翻着白眼,为杨文的无知都感到震惊了:“黄金蜉蝣,或者所有的蜉蝣一族,是妖族中唯一不需要后天觉醒本命神通的妖族,他们天生就带有本命神通,几乎可以与那些神兽相提并论。而且,他们的本命神通比龙族都要可怕。天道公允,所以蜉蝣都只能活三天,黄金蜉蝣也只能活七天……” “你的意思是,他们这种活一天,修为便能毫无理由的增长一级的能力,就是他们的本命神通?”,杨文打断了花玲玲的话,见花玲玲欣慰的点头,杨文咋舌不已:“如果他们有一年……不!哪怕是一个月的生命,以他们的繁殖能力,只怕都能干掉龙族,称霸妖界或整个天下了!真是恐怖的能力!” 白无双回来了,面色不大好看,瞄了眼杨文后将目光移向花玲玲,沉默的摇了摇头。 花玲玲的眉头蹙了起来,芊芊玉质点了点额头,好像很苦恼。 “你们这是……”,杨文问道:“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花玲玲长吸了口气,道:“小疯子高深莫测,试探无果。” 杨文讶异:“试探?试探他什么?” 白无双没好气儿的瞪了眼杨文,冷哼道:“还不是因为你,不然花玲玲怎么会示意我接下袭杀白蝙蝠的活计?就是想引鞠言出手,看看他的门道……我以前没跟他打过,这次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看着他拿出《三十六计》,然后那只白蝙蝠就被定住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说小疯子足够强悍,《三十六计》上共有三十六计,每一计都能发挥出文术的效果,只需要文力输出,根据这三十六计,还能相互组合,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花玲玲咋咋舌,叹息不已:“主公与他有仇,要小心。” 杨文很感激的看着花玲玲,身边跟了个足智多谋的人就是省心呢! 第二百一十章阴谋之蝙蝠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周一啊!感谢淡然飘过筒子的二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呼呼……” 背靠大树,杨文狼狈的喘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带有淡红色的灰蒙天空。在他身边,只剩下一个花玲玲,白无双与蒙家三兄弟全都被打散了。 是的! 被打散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一起谈笑风生,不曾想,波云诡谲的发展形势使得他们的得意仅仅维持了半个时辰!妖族与蛮族达成了协议,在登顶进入小天地后,立刻对人族进行了一次强袭,要知道本来人族还准备率先解决蛮族呢! 急转直下的形势让杨文这一行六人分散开来,并且……还遭遇了追杀! 那只天赋异禀的白蝙蝠居然没死! 没死! 喘匀了气儿,杨文盯着天空,嘴上道:“我明明看到白蝙蝠被白无双一剑斩了脑袋,他怎么会死而复生?娘的!不是被鞠言那厮坑了吧?” 花玲玲同样的狼狈,整理一下面纱,面色平静的思考,好一会儿回答道:“有可能,毕竟《三十六计》中有‘李代桃僵’、‘借尸还魂’这种文术。不过,我相信鞠言的为人,‘大义无损、小节有亏’,他这人性格虽然狗屎了一点儿,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搞出这样的事情来。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杨文问道。 花玲玲条理明晰的回答道:“梦蝶公主!别忘了梦蝶公主的幻术实在厉害,追杀咱们的白蝙蝠。要么就是她变的。要么就是之前被杀掉的那只白蝙蝠就是她的幻术替代的。除了她。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在鞠言与白无双的眼皮子底下做出如此事情还没被发现。” “呼……” 长吐了口气,杨文道:“现在怎么办?妖族与蛮族串通一气,形成了军团的碾压形势,人族阵营已经完全被打散,若妖蛮趁机斩尽杀绝……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时候,他们只消堵在小天地的出入口,我们也只有被杀的份儿,更别提什么拿奖励。命都不一定有。” “不会!” 花玲玲的回答非常笃定,摇头道:“妖族与蛮族的合作只是暂时的,双方的龌龊不会比与人族的少。从前妖族引而不发或许还能让两族之间保持关系,但现在妖族已经舔舐完伤口且无比壮大,开始参与中原大地的争夺……主公可知晓为什么本来被止戈郡主打的苟延残喘的北地狼蛮,在这次南疆大战的时候还不遗余力的出兵骚扰北方,牵制帝国力量么?” 杨文愣了下,讶然道:“与妖族有关?” 花玲玲肯定的点头,她自身在黑云杀手组织位置不低,如今虽脱离组织效忠于杨文。但有些消息她还是可以去用东西交换,消息灵通的很:“北蛮的狼蛮倒向了妖族。妖族本来打算从东海直接跨越妖皇岭,登录青州、徐州、扬州等地,他们显然是打错了注意,妖族力量强则强已,可数千年未经战事,自然打不过身经百战的帝国。不得已,他们为了登陆大地,选择从辽东州以北的北蛮地盘登陆。北地狼蛮很多年前只怕就与妖族有勾结,自无不允。简短地说,北蛮已经被妖族取代。北蛮的背叛让蛮族王庭很愤怒,不久前与龙宫还冲突了下,现在双方都很生气。白骨岭围猎开启,双方都准备以此来出口气,出手阔绰,不然哪会造成这次白骨岭围猎的规模如此巨大,连梦蝶公主、兔蛮女这些人都被吸引来了。” 杨文连连点头,笑道:“动了怒气,然后这次的白骨岭围猎就成了他们发泄怒气的地方?只怕这两族都受了上层人的指使,要找面子……我们打生打死,在他们眼里无非是用来争面子的,真是个讽刺!” “讽刺不讽刺两说,重要的是利益!”,花玲玲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文道:“第一!主公要拿第一!将‘灭国棋’、‘龙鳞令’、‘不灭白骨铠’拿到手中!尤其是‘龙鳞令’!奴家之前在外边说‘龙鳞令’没用,现在奴家觉得有用了!很有用!” “呃……” 杨文嘴角抽搐,好半天,道:“拿第一?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哈!” “这是比杀人数量多寡,不是比质量,人、妖、蛮,只要能杀的,全都杀了!”,花玲玲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尽是阴狠色,望着天空,冷冽的说道:“就从这只白蝙蝠开始!” 杨文呵呵笑了起来。 花玲玲说的不错。杨文自忖不算什么妖孽天才,但最起码在进来这几近六千人中也算是不错,至少排在上游,顶尖的天才咱干不过,难道其他人还打不过么? 站起身,召唤出文辞枯木化作长弓,杨文盯着灰蒙蒙的天空道:“我要是有北宫那个弓术就好了!啧啧!”,感叹归感叹,杨文脑海中另外一份记忆让他了解了不少关于蝙蝠的古怪能力,因而笑着吩咐道:“白蝙蝠一会儿肯定能追过来,我要你……” 没过盏茶时间,天空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蝙蝠,凌空飞舞,若不是那皮毛白的艳丽,在灰蒙的天空上,还真不大起眼儿呢! 白蝙蝠发现了站在树冠上的花玲玲,花玲玲同样注视着那个诡异的家伙。 “你们那位小王爷呢?呵呵呵!”,白蝙蝠口吐人言,桀桀怪笑:“噢噢噢!发现了!发现了!以为躲起来我就找不到了么?还拿着弓箭?要射我么?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稍顿一下,这厮颇有些感叹的说道:“我在徐州杀了不少人,也吃了不少人,啧啧!滋味儿还算不错。尤其是刚出生的小孩儿与你们这种文道中人。嘎巴脆儿呢!你们猜……待会儿我是会把你们烤了吃?还是煮着吃?嗯嗯!亦或是直接生吃呢?” 花玲玲冷哼一声。一长一短的两根金锏出现在手中,遥指白蝙蝠道:“你别得意!看招!” “嗖嗖——!” 一长一短的两只金锏先后从花玲玲手中甩出,直奔白蝙蝠,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金芒,殊为漂亮。 “桀呵呵呵……” “可笑!真是可笑!”,白蝙蝠笑的脑袋都跟着前仰后合,面对灌输了文力的金锏,面不改色。道:“撒手锏?别逗了!这样的攻击,这辈子也别想打到我!” 一长一短的金锏很快到了白蝙蝠的身前。 白蝙蝠慢悠悠的呼扇翅膀拔高了一截儿,更是得意:“还是看我的吧!蒙着脸的女人,你的味道很香……” “砰——!” 巨响声忽然炸裂,如打雷一样在白蝙蝠身边响彻,打断了他的话。 也是在这一刻,花玲玲的心提了起来,她想起杨文刚刚对她的交代“想办法在白蝙蝠身边制造巨大的响声”。所以,花玲玲刚刚扔出去一长一短的金锏是有先后之分的,就是让白蝙蝠麻痹大意。自以为可以躲过攻击,不曾想花玲玲与杨文的真实目的只是将巨响声制造在他身边足够近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刻。躲在树丛中的杨文快速的将文力转换成浩然正气,搭弓,施展文术:“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嗖——!” 以浩然正气施展文术,威力会大上很多,尤其是浩然正气对包括龙族在内的一切妖族都有一定的克制,威力更是拔高了很多。 看着流星般射向白蝙蝠的羽箭,花玲玲敏锐的察觉,一路追杀他们的白蝙蝠这次反应“迟钝”了,要知晓之前杨文与她并不是没有反击过,只是每次都会被白蝙蝠轻巧的躲开,接着她与杨文就莫名的头疼,要炸裂一样。逃跑躲开白蝙蝠,拉开距离后才会恢复正常。 羽箭愈来愈近,白蝙蝠终究是察觉了那浓郁的浩然正气与发自内心的危机感,在一刹那间翻身,羽箭从他的蝠翼上划过…… “嘭——!” 白蝙蝠掉落在地上,反应很快的直接幻化成人族的模样,伸手就将自己燃烧的左手连同肩膀一起斩掉!如果不这样做,浩然正气就会如跗骨之蛆,将他整个人都“烧”死。 得手了! 花玲玲忍住内心的激动,从树冠上跳落下来,与杨文一左一右的将白蝙蝠包围。 简单的用妖气止了血,白蝙蝠化作盲眼白发少年的面庞上满是狰狞,咬着牙齿,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杨文眯着眼睛,笑道:“什么怎么发现的?” 白蝙蝠冷哼一声,挑了挑眉毛,道:“你真的不知道?” “当然……”,杨文拉了个长音,在白蝙蝠神色一轻的时候,贱贱的补充:“不会不知道!” 白蝙蝠的脸色很精采,接着重复了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的?” 杨文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脑子里有另外一个人的知识,是他告诉我的,他只能说:“猜的!你一路追杀我们的时候,我们反击,每一次你都能躲开,好像早有预料似的。而且,我们与你距离在一百丈的时候,脑袋就疼,我注意到你的嘴是张开的。这两点一结合,我大胆的推测你的本命神通是声音,只是我们所听不到的声音。你用声音来探知我们的攻击,还用声音来攻击我们。所以我同样用巨响声干扰你,让你在一刹那分神,便于我出手,可惜我的弓术有点差劲,不然那一箭应该可以要了你的命!” 笑了笑,不等白蝙蝠说什么,杨文继续道:“你的眼睛看不到,不用妖气的情况下,却依然能够精确的躲避身前脚下的东西,你的嘴无时无刻的不在微微张开……很多理由去证实我的猜测。抱歉,我的口才有些差,不大能够完全清楚的解释好,见谅则个。另外……” 听杨文的话停顿住了,白蝙蝠问道:“另外什么?” 杨文咂咂嘴儿,道:“不要企图拖延时间,你还是去死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阴谋之梦蝶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白蝙蝠被杨文用文术射伤,丢了扇翅膀,或许,也是胳膊。失去了可以飞行的能力不代表白蝙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恰恰相反,与杨文面对面后,他的杀伤力同样大大的增强,对杨文一样的不利。唯一让杨文比较有利的可能就是白蝙蝠比飞在天上时,现在白蝙蝠的人形状态更容易打。 那种听不见的声音攻击性很强,也很隐蔽,杨文通过脑海中另外一个人的记忆了解了不少,可也仅仅是了解,他并无真正对付白蝙蝠的方法。只能小心的让花玲玲配合自己拉开与白蝙蝠的距离,故技重施的先扰乱白蝙蝠的耳朵与心态,同时以弓箭御敌。 这就是妖族的优势,毫无道理的天赋,一如蛮族那无可匹敌的力气,人族多元化且比较完善的系统文人培养方式。妖族的天赋就是他们自身觉醒的本命神通,很厉害、很诡异、很难缠,常常让人头疼的想去以头抢地,把自己磕死。 “吭——!” 金铁交鸣的声音又一次的在白蝙蝠身边炸响。 “嗖——!” 杨文趁着这短暂的一瞬间施展文术出手了。 白蝙蝠似乎已经熟悉了这种配合方式,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杨文射来的文力羽箭。 “桀呵呵呵……!!!” 低沉诡异的笑声从白蝙蝠的喉咙里传出,好像是水含在口中发出的声音,又像是夜枭在笑:“你们就想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来杀死我?可笑!真是可笑!如果你们技止此耳。那么——还是你们去死好了!反正梦蝶公主只是说提你们的头去见她。没说包括身体。嘿嘿!大名鼎鼎的靠山王之子,让我尝尝你新鲜的肉/体吧!” 杨文:“……”,感觉一下子不好了啊! 杨文的表情变了又变,主要是被白蝙蝠的话成功恶心到了,闷哼一声,手中文辞枯木化作长刀,一步一步的向白蝙蝠行去,他决定不再躲避。硬碰硬的快速干掉白蝙蝠才好:“我有杀人刀,深藏地之遥。刀身长六尺,锋利断裘毛。寒芒收则敛,出则动九霄。长愿享太平,韬光在泥沼。泥沼虽寂寞,修行自逍遥。朝食花间露,夕降树底妖……!” 刀芒大盛,杀气冲天! 白蝙蝠那张清秀的脸上出现了凝重,慢慢的张开了嘴。没有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杨文与花玲玲的脑袋却疼得要命,仿佛被洪钟大吕撞了脑袋似的。 “咔嚓!咔嚓!咔嚓!!!” 杨文的脚步愈发的艰难,每一步下去,身上控制不住的文力都会让地面碎裂,刀锋上磅礴的文力几欲溃散,他的鼻子也慢慢的流淌出两行血迹! 杨文心中却愈发的坚定——不能退!必须杀了他!必须解决这个大麻烦! 近了! 近了! 近了! 杨文的脚步终于迫近了白蝙蝠。 白蝙蝠的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他想走。 晚了! 杨文猛然爆发了身上的浩然正气将他完全的笼罩在内。力量的爆发使得杨文能够自有的活动身体,手起。刀落,滚滚人头骨碌碌的掉落在地,虚幻一阵,化作了一颗类似老鼠的白色小脑袋! “呼呼呼……!” “主公?主公?主公?” 杨文喘着粗气,瘫倒地上,他能够感觉到花玲玲在摇晃他的身体,也能够通过花玲玲的口型看出花玲玲在叫什么。可杨文他自己却听不见,只觉得双耳嗡嗡个不停,仿佛有万千只苍蝇在脑海里叫唤。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嘭!!!” 试图站起身,杨文却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挣扎着,抽搐着……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文悠然的醒来,摇晃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试探的在耳边打了个响指。 “啪!” 很好,能听见。 杨文笑了,慢慢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长舒了口气,道:“我晕了多久了?” 花玲玲同样舒了口气,笑道:“一个时辰,真是……吓死奴家了!噗嗤——!” 花玲玲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 杨文愣愣的看了看身上,也不觉得自己的衣衫有什么问题,道:“怎么了?有什么可笑的?” 闻言,花玲玲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杨文一看……好嘛!自己的鼻子上挂着两条血痕呢!看起来还真是滑稽的很。 连忙擦干净鼻子,杨文左右打量着,道:“这小天地内的白骨虽然也不少,但已经不像白骨岭那么可怕,还有树木花草存在。这地方有多达?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怎么周围全是树?” 花玲玲从大树下站起身,道:“杀死白蝙蝠后有妖蛮经过,不得已,奴家只能向这片树林内走。奴家也不知晓……喏!这个给您!白蝙蝠的牌子!”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小牌子,人族的是白色的,蛮族的是黑色的,妖族的是红色的,白蝙蝠的牌子自然也是红色的。小牌子是圆形的,透露着妖艳的红色,上边还标记了号码,白蝙蝠的号码是四千一百多号,杨文与花玲玲的都在一百以内,所以这个牌子是用来计算人数的。先人族的一千多人,然后是蛮族的两千多人,最后是妖族的一千多人,合计近乎六千。 杨文收起牌子,左右看着,道:“你还记得方向不?咱得回去啊!不回去杀谁?” 花玲玲咯咯一笑,带着杨文向外走。 忽然—— “就知道白蝙蝠那个蠢货靠不住!” 奶声奶气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瓷娃娃般精致的萌娃娃从大树后走了出来,嘟着嘴,显然不大高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在杨文与花玲玲身上扫来扫去。 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一经出现,杨文与花玲玲顿时如坠冰窟,召唤出文器,严阵以待,面容中尽是紧张之色。不为别的,只因面前这个小娃娃是梦蝶公主,是打破常规的天才中的天才!而且,还是个妖族! “你们杀了他?”,梦蝶公主笑着问道,肉呼呼的小手儿指着杨文道:“是你?还是是她?” 杨文深吸了口气,道:“我!我砍了他的脑袋,因为他的废话实在太多了!” 梦蝶公主还在笑,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道:“说的没错!妄我救了他一命,没想到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跟人打架就打架嘛!干嘛总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我早就说他会死在他自己的贱嘴与自大上,看来,被我言中了!哦!我真是个有眼光的妖怪呢!” 梦蝶公主说的事实,白蝙蝠的能力实在诡谲的厉害,若是他能谨慎对待杨文与花玲玲,只怕现在驾鹤西去的没准儿就是花玲玲与杨文。偏偏白蝙蝠的性格比较恶劣,他总喜欢戏弄对手,戏弄够了才会杀,没想到,他这次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待会儿如果有机会……奴家掩护您!”,花玲玲小声的说道:“跑!不要停下,一直跑……” 杨文抿着嘴唇儿,摇了摇头,道:“你拦不住她的!我的浩然正气多多少少还能克制她一些……如果我死了,传个信儿给我家里……” “咯咯咯!不要那么悲观嘛!”,梦蝶公主笑嘻嘻的歪着脑袋,玩味儿的说道:“我来,还真就不是杀你们的!” “不杀我们?那为何还要指使白蝙蝠呢?只怕不会那么简单吧!”,花玲玲冷哼,很是不信。 梦蝶公主努了努嘴,道:“我改主意了还不行?嘻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来,是想跟你们,哦!应该是你,靠山王世子殿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杨文问道。 梦蝶公主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慢悠悠的玩弄指甲,道:“杀个人!” 杨文沉默了一下,好一会儿道:“人族?” 梦蝶公主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笑容可掬:“对头!庄圣世家的那个蒙着黑袍子的女孩儿,我要你杀了她!作为交换的条件,我会饶你们一命,另外,再给你三百个牌子吧?嗯,差不多。”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杨文眯了眯眼睛,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试探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庄周梦蝶?” 梦蝶公主点了点头,赞道:“聪明!梦蝶一族与你们人族的至圣庄子渊源太深,坦白的说,这小天地内我唯一杀不掉的人就是那位庄圣世家的女孩儿。其余的,无论是蛮族的龙蛮人,象蛮人兄弟或是兔蛮女,人族的孔鑫、鞠言等等,统统不是我的对手……” 杨文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恐怕难以答应你,我拒绝这个交易!” 梦蝶公主一笑:“你有的选吗?” 杨文再次沉默,看了眼花玲玲后,慢吞吞的说道:“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死!不对吗?” “嗡——!!!” 浩荡的浩然正气猛然爆发,杨文大吼:“跑!快……” 声音戛然,杨文的身体摇摇晃晃,猛然倒在地上,面容惊愕。 第二百一十二章阴谋之威胁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身体……不受控制? 杨文惊愕莫名,想要张嘴表示惊讶却做不到,想要低头查看自身,同样也做不到。 难道……是被幻术控制了? 杨文转着眼睛看向梦蝶公主,眸子中流露出疑惑。 花玲玲手持金锏,怒道道:“你做了什么?贱人!” 梦蝶公主咋咋舌,摇头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承受白蝙蝠的攻击,留下来的后遗症状,是他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笑了下,她接着说道:“白蝙蝠人虽不咋地,本命神通端的是诡异的厉害,要不是我从前掰掉他一颗牙,让他害怕,只怕这次也指使不动他呢!” “呼呼……!!” 杨文终于从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中挣脱出来,摇晃着脑袋,挣扎的站起身,连续的喘息。 花玲玲连忙跑了过来,道:“您没事儿?” 杨文道:“她说的对,我最后承受白蝙蝠的攻击,留下了隐患,脑袋还晕晕乎乎的,”,苦涩的一笑,杨文道:“看样子,想给你创造个逃跑的机会都不可能呢!” “别那么悲观嘛!”,梦蝶公主笑嘻嘻的向前多走了几步,粉嘟嘟的小脸儿上尽是笑容:“这话我已经说过第二遍了,你们也不是没得选择啊!替我杀了那个庄圣世家的女孩儿,一切都好商量不是?去吧!你们可以的!可以的!可以的……” 她的声音变得飘渺,伴随着双手捧在一起。低头轻吹。无数亮晶晶的粉末向杨文与花玲玲无声无息的飞来。 “你要做什么?” 花玲玲很警觉。扶着杨文向后一跃三丈远,与梦蝶公主拉开足够的距离,同时出口质询。 “啊啦啦!被你发现了!有意思!有意思!”,梦蝶公主连续说了两个有意思,盯着花玲玲上上下下的打量很久,道:“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跟着这位靠山王世子,不断地给他解释各种各样的东西。很是博学,好像……你对梦蝶一族也多有了解?” 花玲玲很博学,同样,很神秘。她从未与杨文说过她的身世,也从未与杨文说过她的从前,更没有与杨文透露她修的是文道百家中哪一家的学问,只说来自于那个杀手组织“黑云”,杨文对她知之甚少,却并不怀疑。 警惕的看着梦蝶公主,花玲玲抿着嘴唇儿挡在杨文身前。好想挣扎的思虑了一番,慢慢的将面纱掀开一角。很快又放下,语气冰冷的说道:“奴家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如果你执意对我们不利,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有一点你说错了,在这个小天地里,能够给你造成威胁的,并不仅仅是庄圣世家的那位,奴家,也可以!只不过付出的代价要大一点而已!” 杨文注意到了梦蝶公主的表情,在花玲玲掀开面纱一角的时候,不复从前的那种淡定从容,更多的则是杀气。哪怕她现在依旧笑靥如花,却在不如刚才那般发自内心了,看起来多有僵硬。 梦蝶公主咬着嘴唇儿,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一会儿,摇头道:“如果我非要坚持与你们交易呢?”,顿了下,她笑道:“如果……你们在与别人交战的时候,被我的幻术迷惑了……咯咯咯,一定会很好玩儿的对不对?考虑下?” “没得考虑!如果庄圣世家的人那么容易被干掉,她也不会活到现在了!”,花玲玲代替杨文做了决定,笃定的说道:“我们宁愿不去争什么奖励,也不会出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奴家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奴家现在只在乎这位主公,谁敢动他,奴家就要杀了谁!” 如此坚定的语气,连杨文都愣住了,感动的很。 梦蝶公主连连摇头,感叹道:“值得么?” 花玲玲反问:“不值得么?” 梦蝶公主歪着小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多了一双绚丽的粉色翅膀,整个人慢慢的飞向天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不过,她还留了句话—— “很少有人会拒绝我的提议,不要后悔哟!” “呼……!” 花玲玲长吐了口浊气,几乎瘫倒在杨文的怀里,仰着头,道:“好险,真的好险……” 杨文搂着花玲玲,想笑,又笑不出,只能叹道:“听她的意思,这事儿不算完。计划终究不如变化,原本咱们还准备一展豪情,哪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 花玲玲很自然的从杨文怀里站直身体,思忖一番,说道:“必须先找到白小姐与蒙家三兄弟,仅凭我们二人,实在势单力薄。” “找?怎么着?”,杨文看着周围的古树参天,道:“天知晓他们在哪儿啊!” ....... ....... “阿嚏——!” 白无双揉了揉鼻子,包子脸上满是郁闷神色,扭头道:“蒙兄?蒙兄?蒙坚!你耳朵聋啦!” 蒙坚怔怔有神,被白无双这么一咆哮,顿时吓得不轻,惊愕不已的连忙召唤出文器,机警的看着四周道:“有敌人?妖族的还是蛮族的?怎么不见人?” 别说是白无双被他气的够呛,就连他身后那两位墨家机关兽一样的兄弟也为他的举动感到脸红。 “我在叫你,你想什么呢?”,白无双没好气儿的冷哼一声,道:“要是有敌人还用得着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 白无双说的话很有底气,盖因这里是她的主场!没错!主场! 蒙坚敲了敲自己的头盔,道:“我在想杨文在哪儿,想着想着……又想到他那位二姐,止戈郡主了!” 提及止戈郡主,白无双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好半天,才憋出话来:“那就是个怪物!鞠言、孔鑫、乃至于妖族的、蛮族的,还有我们……狗屁的天才!在人家面前也就是吹口气儿就散的事儿!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跟谁比也别跟她比,那就是纯粹的自找不痛快!” “可她也是人啊!”,蒙坚一摊手,道:“细数有史以来这种个人战力超强的怪物,上古有蚩尤,那是因为蚩尤以龙血浸泡,吃龙肉、凤肉,身体强悍的发指,加之不眠不休的不断战斗,方成就个人绝对的武力。秦末的霸王项籍,他是天生不凡,目生双瞳,有类似与妖族一样的本命神通才会那么强。汉末吕布,他是人族与妖族生下来的,那是人族与妖族通婚亿万分之一的生子概率,具备鸾凤血脉,外加天生神力,还有项籍的霸王青龙戟为文器,当时打遍天下无敌手,无论多少人上都伤不到他。帝国开国时的赵王,那是万古难觅的绝对天生神力,以力破道,锤打天地,走出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 顿了下,蒙坚继续道:“止戈郡主呢?她怎么说?论血脉,她没什么特殊的。论力气,她虽然也算天生神力,可绝对比不得上述那几人,甚至在当今比她力气大的都多得是。她的文器不过是前朝大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閑,连半圣文器都算不上。可她凭什么那么强?简直强的离谱了!兵家勇战派大将历史上的确有很多可以挑战半圣的,可谁也不会像她那样轻松吧?” 白无双沉默下来。的确,她与蒙坚走的都是兵家的勇战派路线,对此了解甚深。 兵家勇战派的战斗靠的无非三样,文器、文力、力气,三者合一,外加一匹好马,或许,再有些独门战斗技巧就更好了。止戈郡主看起来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都算不得当世顶级,更不能与古之先贤相提并论,偏偏她就强的诡异,越级斩杀半圣如同吃饭喝水! 蜀中五虎将之首关君山生猛不?那也是越级斩杀过蛮族半圣的人,可他在斩杀蛮族半圣后足足躺了一个月,险些没被救回来。止戈郡主呢?据白家与蒙家的情报来看,从去年八月到如今,她先后三次与圣级强者交战,三战全胜!前两者是蛮族半圣,具皆被她砍了脑袋,后者是人族半圣孙觉,同样被她废了智海,而她自己呢?好像连全力都没出,如今还在西凉与西狄蛮人打的热闹呢! 文道修为越深,越是难以越级挑战,大儒之下的等级如果说每一道都是地面与山峰的距离,那大儒与圣级的距离就是地面与天空。岂不见那些举人修为的人能够越级挑战进士修为的人后,会被称作超级天才。 止戈郡主怎么算?她居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逾越那个天堑似的距离,轻轻松松的去对圣级强者下手,如屠猪狗!要知道挑战圣级强者绝非易事啊!文道百家中也只有兵家的勇战派,且是其中的绝对佼佼者才能够做到的,从上古至如今,完成此壮举的,两只手都能够数的清!太打击人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许,她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我们不知道呢!眼下还是不要想了,要是再想,你的强者之心都会因此而破,她当初问我们是否非看不可,也是出于此考虑!”,白无双拍了拍蒙坚的肩膀,跳上身边的巨石向四周张望,道:“如今,我们还是与其他人一较长短的好,比如孔鑫,比如鞠言……他们还算是正常范畴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找到杨文,这位爷,可千万不要出事儿,天晓得他要是出了事儿,止戈郡主会不会杀上咱们两家的门!” 蒙坚长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如今,还是放不下…… 第二百一十三章阴谋之人话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啥都求,打滚儿求……) …… 白骨岭或者说曾经的杀神白起的小天地内,如今以化作一座血腥的战场。正如他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就以杀戮闻名于世,死了之后也会引发杀戮。仿佛在他的世界中杀戮就是唯一的一切,如此漠视生命、漠视生灵,连最残暴的妖蛮听到他的名字都为之色变…… 杨文与花玲玲同行,走出了那古树参天的茂密树林,重新回归白骨之地。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已经先后与妖蛮遭遇三次,同样也打了三次。很高兴结果是以对方的饮恨而死告终,否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在某个妖蛮的肚子当中。 没有规则,只有强者与弱者。 没有规矩,只有活人与死人。 残酷的捉对厮杀每时每刻都在这片小天地上上演,白骨是主要基调,鲜血是点缀。白色与红色构成了这世间最为恐怖的地方之一,若单以残酷性而言,可以将那之一也去掉呢! 躲在巨大的骨架构成的山洞中,杨文呼呼的喘息,口中念念有词。他在恢复自己的文力,连续的厮杀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或者,这种硬碰硬,见面就毫无理由的厮杀的方式让他很不习惯,哪怕是在战场上,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到累过。 花玲玲同样急促的喘息,丰满的胸脯起起伏伏煞是好看。漂亮的裙子早已满是泥土,破损的地方。露出一些白腻的肉儿。可惜,作为她身边唯一的人,杨文根本没有时间、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好好的欣赏一番。杨文只想尽快恢复,多恢复一分,代表的就是活下去的几率大上一分。 “呼——!” 不知过了多久,杨文长舒了口气,趴在洞口位置上向外张望,嗤笑道:“前几天我还在南疆战场上打地鼠,现在自己成了地鼠,真是可笑的轮回。” 花玲玲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对杨文的话不置可否。只说道:“历年来的白骨岭围猎都很血腥残忍,能活下去人更是的百不存一,进来就不能中途退出,时时刻刻的都要为了生存而搏杀。主公。莫要放下心来。要时刻保持警惕。应对突发的状况。” 杨文点了点头,又感叹道:“我现在都开始怀疑起我自己来了,你说我的实力应该也算不差吧?好歹也是个举人修为。爆发一下,甚至还可以与进士修为的过上两招,怎么碰上这三个后,每次打的都这么艰难?啧啧!照这个效率下去,想要拿什么第一,天方夜谭嘛!” “无需怀疑您自己的实力,只是时候还不倒罢了!”,花玲玲摇了摇头,道:“咱们刚进来两个多时辰,三个时辰还不到,敢于单行的人都是自忖实力高强的家伙,弱者现在还大多依附于强者的麾下。嗯……等到最后三天的时候,若是还能碰到类似刚才那三个的人,能从他们身上拿到的号码牌可就不只是一个了。” “那现在怎么办?偷袭那些抱团在一起的?”,杨文疑惑的问道:“那不是在找死么?” 花玲玲堵了嘟嘴,思索一番,摇头道:“也不一定!谁都知道抱团在一起的好处,可那些抱团在一起的也给独行者很大的威胁,所以……应该不仅仅是主公想要打散那些抱团的,还有很多人想。类似于那只白虎,他麾下聚集了**百妖族,会要那几个龙蛮人,几乎囊括所有的蛮族,谁敢让他们继续抱团下去?那还不得都被弄死了?”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斜睨着花玲玲,花玲玲温婉的一笑,杨文也跟着笑了。 不用说话,杨文也知道要干什么了。 ...... ...... 此时。 小天地的入口处,多半数的,差不多两千人左右的蛮族正在砍伐树木或搬运白骨、巨石。他们已经在小天地的入口处围起了栅栏墙,正准备着建造营房!训练有素的如同军队,不!或许,那已经是军队! “这群该死的蛮族,他们绝对是把王庭的候选卫队搬过来了!” 孔鑫躲在远处的大树叉上邹着眉毛,当然,像他这种屁/眼儿大的可以把心丢了的主儿,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发愁。他蹙眉毛的原因是因为他正在抠脚,抠完了还自己闻闻,自觉味道不好因而皱眉头,可是把他身边的人恶心的够呛。比较可惜的是,这厮战力强悍,一般人真心不敢招惹。 小疯子倒是冷静,坐在孔鑫身边不过三尺,面不改色,道:“两千多相当于举人修为的蛮将,数目太多,形成战阵之势更是难以匹敌。仅仅凭借我等这么寥寥数人,想都不要想……得找妖族联手啦!你觉得呢?孔兄?” “找妖族?你没吃错药吧!就是因为那群披毛戴角的东西,我们冲散蛮族的计划没有得以实现!”,清月公主冷冷的说道:“想再去找他们?开什么玩笑!另外——孔鑫!你要是再敢抠你的臭脚丫子,我就把他整只剁下来塞到你嘴里!” 孔鑫嘿嘿一笑不以为意,穿上靴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合纵连横嘛!想来妖族现在也看出了这群蛮族的威胁实在太大,心里指不定多后悔他们之前做错了事呢!只不过这群家伙拉不下面子,我敢保证,此时我若过去,他们立马奉我为上宾,巴不得与我一起去围猎蛮族!信么?” 孔鑫的话音还未落下,天空上已经出现了一只妖族鹰族的苍炎雄鹰,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事已至此,已经不需赘言,妖族没有孔鑫想的那么拉不下面子,恰恰相反,他们现在很迫切的需要与人族暂且联手。 孔鑫对着天上的苍炎雄鹰招了招手,问道:“那只小白虎派你来的?” 苍炎雄鹰口吐人言,道:“是!白虎大人就在那边等着。” 孔鑫呵呵一笑,起身从树上跳下,背着手就走,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儿也全都跟了上去。 许多妖族自诩为高等生灵,不屑于化为人形,哪怕他有那个实力,小白虎就是其中之一。类似他这种妖族也没有名字,本体是什么就叫什么,高傲的厉害,还只说妖族语言…… 孔鑫抠了抠耳朵,翻着白眼儿道:“说人话!明白?别整天吼来吼去的,你烦不烦?” 小白虎:“吼——!” 刚一见面,交流就成了大问题。 不得已,妖族那边只得出了个会人话的灰熊站出来,憨厚的说道:“白虎大人说:你闭……噗……!” 孔鑫一脸不耐的挥手就将灰熊扇飞到一边儿,指着小白虎道:“装什么装?听的懂人话,难道就不会说?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啊!真走了啊!” 小白虎无奈,眼前这厮实在是太无赖了些,只能哼哼着说道:“蛮族那些人是王庭候补近卫,我们被他们骗了,他们现在在小天地的出入口安营扎寨,这是想杀了所有妖族与人族的举动,必须击溃他们!” “早说人话不就好了!贱啊!”,孔鑫说人家贱,他的嘴也挺贱的,噉吧噉吧的不停,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 清月公主没好气儿的站了出来,道:“我们也准备冲击他们的大营,将他们打散。一句话,要么联手,要么准备被它们碾压致死,你自己选!” “我出现在这儿,已经做了选择!”,小白虎瞪着那双妖瞳,道:“我能信你们?” “那我们能信你么?”,清月公主反问。 小白虎沉吟着道:“再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能将营地完全建筑好,那时候要想攻破可就难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一起冲击过去吧!你们觉得如何?” 清月公主看了眼孔鑫与鞠言,没有回答,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她帝国公主的名头并不大管用,真正要看的还是实力,论及实力,自然是小无赖与小疯子为尊。 孔鑫用他那只抠完脚丫子的手打了个哈欠,道:“我没问题啊!你呢?怎么想?” 鞠言转了转眼睛,笑道:“当然可以!喂!对面的,你们左边,我们右边,打散了他们为止!” 小白虎点了点头,自顾的率领手下妖族走了。 小疯子嘿嘿冷笑,低声道:“待会儿给他们个惊喜,跟在我身后,不要超过十丈距离,都明白了吗?” 他笑的很阴险,连带着孔鑫也笑的很阴险,让跟在他们这个阵营的一百多人齐齐的打了个寒颤。 另外一边,小白虎身边的人说道:“白虎大人,人族不可信!” 小白虎瞪了手下一眼,道:“用你说?我还不知道那群阴险狡诈的家伙不可信?”,叹了口气,他接着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是梦蝶公主要求的,哪怕是我们自己也要将蛮族的阵营打散,有人族没人族都无所谓……没办法,谁叫这事儿是我犯下的,该死的!那些蛮子,什么时候脑筋转得这么快了?居然拉来了一整支军队……” 第二百一十四章阴谋之兔蛮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长长的白色耳朵一只竖起,一只半耷拉着,高耸的胸脯用兽皮抹胸将将围住,一动,晃悠悠的波涛起伏闪瞎人眼。兽皮裙与抹胸同样的“节俭”,修长笔直的白嫩长腿又细又圆,加上脚上那双带着绒毛儿的鹿皮小靴子,漂亮极了。精致又妩媚的脸,野性又清纯的气质……这,绝对是个尤物。 杨文与花玲玲在休息足够后,准备寻找抱团在一起的妖蛮,无果。花玲玲做了一番推测,二人便向小天地进出口行来,果然看到了大规模的蛮人,正准备隐蔽起来,没想到就碰到了眼前的这位坐在草丛里发呆的兔蛮女,文华榜上排行第二的存在,曾经惜败鞠言,还断了鞠言一只手臂以及数根肋骨,绝对的凶悍。 兔蛮女的出现叫花玲玲的脸色勃然大变,比看到梦蝶公主还要警惕,甚至到了那种不敢妄动的地步。 杨文也很警惕,只是见花玲玲很轻松的样子,会错了意,同样站在原地没动弹。 兔蛮女沉默的看着杨文与花玲玲,长长的耳朵轻轻的动了动,好半天,龇牙一笑,露出两颗有些稍大但很可爱的门牙,道:“靠山王世子?我认识你!” 此情此景,杨文还能说什么?只能捏着鼻子道:“幸会!” 流年不吉,先是白蝙蝠,后有梦蝶公主,这会儿又碰到了兔蛮女,无论哪一个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杨文很郁闷。非常郁闷。 兔蛮女好奇的继续打量杨文。时不时的还看一眼花玲玲。好一会儿,捏着下巴,道:“你跟她……交/配过吗?” “噗——!” 杨文差点没吐血,他还以为眼前这位要放下些什么狠话,然后踢死自己呢!哪想到她直接问了这么一句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花玲玲脸上红晕一闪而逝,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笑着反问道:“你没试过?莉亚?你的名字是莉亚对么?” 兔蛮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撅着娇艳如玫瑰花瓣儿似的嘴唇,算是回答了花玲玲的话。 花玲玲眯着眼睛,道:“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也许你会喜欢的不是?” 兔蛮女莉亚好像很认真的在思考,好一会儿,苦恼的说道:“嗯……我也想试试,可是……我感觉好像很可怕,还会流血、惨叫……” 配合着话语,她还做了个打寒颤的动作。 已经不再是小雏鸟的杨文瞬间无语……女人,不!一切雌性的心思你都不要去猜啊!就如同身边这两位,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说那是惨叫呢?那是快乐的叫声啊!”。花玲玲的声音带着魅惑与鼓动:“流血?那只是一时的,你要知道。任何的快乐都是建立在痛苦结束之后的!试试吧!也许你真的会喜欢的!要不要与他试试呢?” 兔蛮女莉亚把头摇的跟拨浪鼓儿似的,嫌弃的拉着长音儿道:“不要!太丑了~~~” 杨文手抚额头……没的办法,妖族的审美与人族还算有些共同性质,而蛮族就奇葩了,她们总是认为那种多毛的,或者是那种全身都是狰狞角质的,才是美。 花玲玲大概也觉得有些无奈,摇头道:“那你觉得人族的女人呢?比如奴家?” 兔蛮女愣了一下,点头道:“很漂亮啊!就是看不到你面纱下完整的脸,嗯……要是再有我这样的尾巴与耳朵就好了!” 看!这就是蛮族女子的审美! 蛮族的男子看人族的男性,觉得人族的男子是丑鬼,反之亦然,但他们在看人族的女子时会像看正常的蛮族女子一样。同样,蛮族的女子与蛮族的男子的审美差不多,她们看人族的男子也觉得全都是丑鬼,看人族的女子却能分得出美与丑,与正常的人族男子看人族女子差不多。 摄于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实则残暴异常的兔蛮女的战斗力,杨文不得异动,只能看着花玲玲与对方扯皮。 花玲玲也是能耐,没说几句话,俨然让对方抛弃了种族观念,如同多年未见的好闺蜜,两个人拉着手唧唧喔喔的在一边说的痛快,偶尔还对杨文指指点点。 花玲玲的语气很微妙,带着蛊惑的意味:“你用看人族女子的方式去看他,再看看会不会觉得顺眼多?漂亮得多?” “怎么看也不会啊!”,兔蛮女盯着杨文,直把杨文盯得发毛。 花玲玲握着兔蛮女的手,道:“闭上眼,然后再心里对自己说‘他是个女人、他是个女人’……” 兔蛮女依言而行,好半天睁开眼睛继续盯着杨文看,然后,眨巴着大眼睛,惊愕的说道:“真的哎!他好漂亮的!尤其是皮毛,比我的都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还觉得他长得很丑。” 那是皮肤,另外,我长得不丑好不好啊!……杨文无语凝噎。 花玲玲带着鼓励的语气,那双桃花眼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活脱脱的一个皮/条客:“试试?跟他!就现在!” 兔蛮女莉亚咬着嘴唇儿,有些脸红,有些羞怯,还有些扭捏:“真的可以吗?他……不是你的配偶吗?” “咳咳!” 杨文咳嗽两声,道:“玲玲,别瞎闹!正事儿!正事儿要紧!” 花玲玲咯咯一笑,给兔蛮女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起身将杨文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这姑娘脑子有点问题,咱们走不了的!必须用美男计摆平她!” 杨文摸着鼻子,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席天幕地?野兽行径!禽/兽啊!我不干!” 花玲玲咂咂嘴,道:“她脑子真的有问题,奴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要不是奴家用了点小伎俩。她现在早就暴走了!知道她为什么被排除在蛮族阵营的圈子外吗?就是因为她曾经做过很多……很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譬如。她想看看龙蛮人的心。然后就公然的袭击了龙蛮人。也是看在她天赋极高的份儿上,不然早就被弄死了。” 龙蛮人一直占据蛮族金字塔的最顶端,蛮族王庭决定蛮族一切的高层,十有**都是龙蛮人,能够公然袭击龙蛮人……还真是脑子有病啊! 杨文龇牙咧嘴的,道:“咱……能不能换个人?” “换个人?难道奴家上?”,花玲玲翻着白眼儿,瞄了眼杨文下边道:“奴家不是个带把儿的!” “可……可也不能做这种事儿啊!”。杨文简直要抓狂了,挠着脑袋道:“你就不能把她的兴趣儿,引到别的东西上去?” 花玲玲长吁了口气,摇头道:“奴家还是换个方式跟您说吧!她脑子有问题,只有本能,没有其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身本能,从前一直都是杀戮。奴家算了算,今天大概是她成年的日子,所以她没有看到咱们就开打。她……发/情了!别那样看着奴家,奴家又没说谎!真的!要不是因为如此。她早就上来杀了咱们了,奴家也是因为她的话,引诱她的本能彻底的爆发……唉……” 花玲玲苦恼的一叹,也有些抓狂,道:“奴家有些解释不清了!再换种说法!她就是个人族的那种白痴,只是比白痴稍微好一点的那种,她的脑子里只有本能!作为一个雌性蛮族,她的本能是什么?很简单!就是生存与生育!这回您懂了吧?” 杨文果断的摇头。 花玲玲跺了跺脚,见那边的兔蛮女有些不耐的样子,连忙道:“要想摆平她,您现在就得屈尊,否则,咱们真不一定能拼得过她,哪怕啥了她,咱们也得半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为什么想那么多呢?奴家先过去了……美男计!一定要用美男计!” 杨文:“……”,美个屁啊!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兔蛮女歪着脑袋,目光火热的盯着杨文不住地看,越看越觉得顺眼,嘴里却是问花玲玲道:“真的可以吗?我不大了解人族……难道我不用跟你打一架?像鸟蛮的鹌鹑一族、水雉一族那种?” 花玲玲面纱下的嘴角抽搐个不停,表面儿上还得说道:“不用!真的可以,试试?很舒服的!” 兔蛮女低下头舔了舔嘴唇儿,像是刚刚偷吃还被发现了的孩子,道:“我真的去了?” 花玲玲道:“去啊!那边不正好有个山洞嘛!” 杨文在不远处郁闷的蹬腿踏地,他却不知道,其实,这个动作在兔蛮族代表的意思——求偶。 于是乎,在一瞬间,杨文就被迫不及待的兔蛮女野蛮的扑倒。 “轰隆隆……!!!” 恰好,远处猛然间天崩地裂似的发出巨响,地动山摇。 兔蛮女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朝远处看了眼,面色数变,脚下一踏便速度惊人的窜出了几十丈远。 杨文正要松口气儿,不曾想兔蛮女又跑了回来,蹲在杨文面前,认真的说道:“你等我下,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咯咯咯……!” 待兔蛮女真的走了,花玲玲看着狼狈不堪,正在整理衣服的杨文,幸灾乐祸。 杨文哼了一声,怒道:“还不是你惹出来的事儿?什么美男计!乱搞!赶紧走!她脑子真的有问题!” 花玲玲长吁了口气,道:“幸好蒙混过去了,不然,真的打起来,那位战斗力可真的惊人得很呢!另外……您这话说的言不由心吧?奴家可是记得您在外边还对着人家流口水呢!” 杨文被说得老脸一红,扭头望向远处,转移了话题:“那边……打起来了?走!过去看看!” 第二百一十五章阴谋之诡异 (ps:月底了,七十万字差不多肥了,还在养的书友开宰吧!订阅好惨……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 半个时辰前。 以孔鑫、鞠言为首的一百多人族与以小白虎为首的**百妖族联手,决意冲击聚集在一起安营扎寨的蛮族。事实上他们也都那样做了,他们都清楚,一旦蛮族完全的建立了营地,且拦在小天地的进出口处,威胁会有多大,大到会威胁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人族与妖族总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双方私下里都有些猫腻罢了。 于是乎,在攻入蛮族的营地后,小疯子鞠言耍了个花招,带着人族一百多人转瞬间诡异消失,结结实实的将妖族全都撂在那里与蛮族死磕,着实气坏了那些妖族。 形成军团规模的蛮族绝对是不好惹的,再加上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小白虎打得很艰难,逼得连底牌都动用,顿时营造出地动山摇的感觉。 此时。 脑袋有点小毛病的兔蛮女消失后,杨文与花玲玲直奔小天地出入口处前进,直觉告诉他们,那里有热闹可看。 “嚯嚯嚯!什么个情况?妖族与蛮族之前不还是哥俩好么?怎么这会儿打成这个熊样了?”,杨文站在小土丘上瞭望,连连咧嘴道:“真是恐怖啊!” 杨文感叹的不是妖族,也不是这些妖族中的最强者,那个拥有几乎可以与龙族相媲美的白虎血脉的小白虎。他感叹的是蛮族的整体实力。蛮族在龙蛮人的率领下,凝聚力之高,破坏力之强。着实打破了杨文之前对蛮族的认知。毕竟,他参加那场大战,绕袭蛮族腹地时,碰到的蛮族都不是很强且只会使用人海战术的低劣存在,心中难免的有些轻视。 “蛮族的生存模式与人族很不同,他们是分为各个种族的,而且。各个种族之间还会分成许多个部落,除了龙蛮族,鲜有大一统的部落。相互之间掣肘着。”,花玲玲抱着眼睛,微微扬起下巴,道:“这些蛮族是蛮族王庭的候补近卫军。配合默契。战斗力上自然非同小可。如若不然,蛮族还不得称霸天下?” 蛮族缺乏那种绝对顶尖的强者,却从不缺乏强者,在三族当中,属于基数最高的那个,几乎等同于妖族与人族的总和。花玲玲的意思是,假若所有蛮将以上修为的蛮族都被聚集在一起,只怕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能与其争锋。庆幸的是,类似于这种强者集中只会出现在蛮族王庭的近卫军身上。 蛮族的王庭类似于妖族的龙宫。却又有些不同,妖族的王者只是龙族。而蛮族的王庭则是由天下所有蛮族中的圣级强者组成,由他们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决定一切。事实上,蛮族王庭对蛮族各个部落的约束力并不是很强,饶是如此,它的意义也是非凡的,比如蛮族王庭的近卫军。 蛮族王庭近卫军是所有蛮族强者向往的地方,也是王庭内的决策者共同成长过的地方。换而言之,能够成为蛮族王庭近卫军并不一定可以成为蛮族决策者,但成为蛮族决策者的,从前必定是蛮族王庭近卫军出身。每年,蛮族王庭近卫军都会吸引来自天南海北的所有蛮族青年才俊前往,以至于编制上过大,不得已扩展出一个候补近卫军。与妖族小白虎打斗在一起的,就是候补近卫军中的一部分。 “嗯?” 忽然—— 杨文感觉身后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一回头便看到小疯子那厮从一个虚无的黑洞中走出,紧接着,孔鑫、李清月、墨棋、姜悦等一百余人,全都从那从口中走了出来。 杨文有些发愣,小疯子等人也多有愕然。 好半天,到底是脸皮厚的,孔鑫笑嘻嘻的就过来揽着杨文的肩膀,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见面了!呵呵呵!看到下边那些傻蛋了么?呵呵呵!真是要笑死我了呢!喂?喂?搭理我一下行不?吱一声?” 杨文嘴角抽搐,翻着白眼儿:“吱!!!” 孔鑫:“……” “先别闹,还有正事要做!”,小疯子鞠言倒是难得的正经,单手一挥,那个虚无的黑洞化作古书文器《三十六计》,嘴里念念有词一阵,全身笼罩着光芒,道:“小白虎撑不住多长时间,我们得帮他一把,否则,失去了他们这股大助力,再想打散那些蛮族王庭候补近卫军就难了!现在,向我攻击!” “向你攻击?”,孔鑫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后恍然道:“声东击西?《三十六计》果然神奇啊!我们要一起来么?” 小疯子狠狠的瞪了孔鑫一眼,道:“任何超乎寻常的力量使用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起攻击?你们这一百多人一起攻击能灭了一座大山!我哪里承受得住?一个一个来!” 孔鑫耸耸肩膀,右手握拳,浓郁的浩然正气油然而发,一拳下去,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鞠言身上。 “唰——!” 鞠言身上的光华一闪,再闪,三闪,孔鑫的攻击诡异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远处蛮族阵营中…… “嗡——!” 浩大的威严气势倏忽而起,白的刺眼,白的令人心悸! “啊啊啊……!!!” 无数蛮族被突兀出现的浩然正气灼烧,眨眼间被烧成灰烬。 “啧啧!真是诡异的能力!”,孔鑫望着远处,连连惊叹,开玩笑似的说道:“早知晓《三十六计》这么好玩儿,我就拜在兵圣门下,把它抢到手了!” 好玩儿? 众人很难想象孔鑫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成的,如此令人感到颤栗的能力,他居然仅仅说了句好玩儿? “《三十六计》这个文器算不得最顶尖的圣人文器,但确实是最诡谲的,”,花玲玲低声给杨文说道:“其中包含三十六个计策,每一个计策都相当于准备好的文术,只需要文力去引发。不仅如此,这些计策还可以组合在一起用,您要是真的想与他一决高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文没说话,他不是没跟鞠言交过手,他当时已经拼尽了全力,而孔鑫连《三十六计》都没用,直到最后才用了一下而已。时至现在,杨文自觉实力增强很多,但却发现,小疯子真是愈来愈恐怖,想要杀他,难!真的很难!不用花玲玲规劝,他都知道,现在并不是与鞠言解决一切问题的时候。 一百余人全都对着身上闪烁光芒的鞠言攻击一次,每一次,蛮族阵营中的蛮族都会遭受莫名其妙的打击,加上小白虎的凶悍,竟是暂时的将蛮族阵营打乱了。 “咳咳!!!” 咳嗽两声,鞠言擦拭一下嘴角的丝丝血迹,对杨文道:“杨大世子?不出点力么?” 杨文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正如你所言,任何超乎寻常的力量使用,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已经快撑不住了,还是算了。” 鞠言咧嘴一笑,深吸了口气收了《三十六计》,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盯着小天地的上空平复喘息。 鞠言刚刚做的事情,就像是……像是一个转换过程,或者说是以自身化作弓弩,人族这一百多人的攻击就是羽箭,通过他的诡异能力射向蛮族阵营。只是,再好的弓弩,也经不住如此短时间内的上百次抻拉,鞠言付出的并不少,恰恰相反,很多。 “唔!梦蝶公主出手了!”,孔鑫夸张的张开双臂,欣赏远处的情景。 阵阵光粉铺天盖地的撒入蛮族阵营当中,不少吸了那光粉入体内的蛮族竟然开始帮助妖族残杀自己的同族,一时间,蛮族阵营完全的乱掉,多数的蛮族开始四散奔跑,事情……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 孔鑫摇头晃脑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杨文,笑道:“有没有兴趣儿同行?” 杨文微微蹙眉,好一会儿,道:“我怕我忍不住想先杀了你这个贱人!” “哈哈哈……!!” 孔鑫大笑不已,摇头晃脑的就脱离队伍向远处走,嘴里哼哼着戏曲:“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真是个潇洒的混蛋! 杨文扭头看向花玲玲,示意接下来干些什么。 花玲玲却望着远处破碎的蛮族阵营,怔怔有神。 “轰隆隆……!!!” 一条土灰色的长龙由远及近,来势汹汹,引得众人顿时紧张万分。 近了。 一双漂亮的兔耳朵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接着,便是一张精致却写满了愤怒的脸。 “兔蛮女!” 众人的戒备色更是严重,甚至准备发动攻击。 兔蛮女的速度非常之快,眨眼间就站到了杨文面前,然后用手指戳杨文的胸口,大声的叫道:“为什么不等我?我不是告诉你等我一下吗?” 兔蛮女显得很激动,蛮族主修的又是力气,几手指头戳下去,杨文竟是被戳的连连到后。 杨文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低声道:“咱能小点声说话不?” “我就大声说!为什么不等我?你是不是想抛弃我?” 兔蛮女更激动了,简直开始跳脚,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多显狰狞,口水都喷到杨文的脸上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阴谋之疯子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情况变得有些诡异,是的,很诡异。 兔蛮女莉亚的突兀出现不说,她为什么那么激动?杨文到底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杨文冤啊!他哪里想到这位兔蛮女脑袋真的有点问题,自己所属的蛮族阵营那边都打的热火朝天、尸山血海了,她居然不管不顾,反而来找自己!找自己倒也罢!她也不看看地点。这是什么地儿?聚集了超过一百位的人族青年高手,白骨岭围猎,实际上就是三族之间的相互猎杀,她怎么敢如此就站在这里?真心不怕死? “别激动!冷静!冷静!”,杨文被戳的胸口生痛,连忙举手,想要安抚一下兔蛮女:“有什么话咱好好说成么?” 挤眉弄眼儿的,杨文小声示意道:“这里……不是地方。” “地方?什么地方?我要你在原来的地方等我!你为什么偷跑!”,兔蛮女声嘶力竭似的,因为过于气愤,那双漂亮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红宝石一样的瑰丽颜色,高耸的胸脯更是起起伏伏、呼之欲出:“你是不是想甩开我?是不是——!” 杨文简直无奈了,连忙给花玲玲打眼色,希望花玲玲能够站出来帮忙说两句。 花玲玲摇了摇头,甚至还从杨文身边唯恐避之不及的退了两步,给杨文回了个眼色。这个眼色表明了花玲玲无能为力的同时也很强烈的警示的意味。 杨文或许不大了解兔蛮女,花玲玲却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兔蛮女已经暴走。她现在上去劝说。只会……只会被当做争夺配偶的敌人。然后被兔蛮女毫不留情的攻击,至死方休! 杨文抿着嘴唇儿,在兔蛮女的疯狂咆哮下,道:“我就想过来看看这边的动静,然后……” “然后怎么样?”,兔蛮女打断了杨文的话,她不在咆哮,同时也不在旁若无人。她开始打量杨文周围的人族,当目光移向清月公主时,那双眼睛变的猩红,扭头盯着杨文道:“你是不是喜欢她?觉得她比我漂亮,对她求偶?” 杨文:“……”,脑袋真的有问题啊! “轰——!!!” 杨文只是在心里暗说了句话,如此短暂时间的沉默却彻底引爆了兔蛮女的情绪,她认为杨文默认了,所以她出手了,目标正是李清月! 就论速度而言。兔蛮女真的是惊人的厉害,如此惊人的速度再加上她那身惊人的力量。清月公主只召唤出文器做出了一个防护动作,便被踢飞出去! “莉亚!这里不是你闹腾的地方!”,小疯子鞠言率先反应,拦在了兔蛮女的进攻路上,面色冷冽的厉害,警告道:“我无意冒犯你,但你也不要太过分!” 一向肆无忌惮的小疯子,居然说出了如此……如此绵软的威胁? 兔蛮女的眼睛妖异无比,盯着鞠言的脸,有些疑惑,有些惊异,好一会儿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怎么有些熟悉的感觉?” 鞠言被问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当初,这位兔蛮女扬言挑战,两人相约天荡山,激斗一个昼夜之久,自己惨胜、险胜,坐稳了文华榜第一名的位子。那场令人记忆深刻的大战,时隔不过一年,对方居然把自己忘了?他还能说什么? “滚开!丑鬼!” 兔蛮女半扭腰,一个力量十足的直拳便奔着鞠言打了过去。 “嘭——!!!” 鞠言刚刚攻击蛮族阵营耗费了大量的文力与精气神儿,动作上俨然慢了半拍,步了清月公主的后尘,甚至更惨的来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咔哒哒!!!” 墨棋单手一甩,一个狼型机关兽攻向兔蛮女。 “咔嚓!!!” 兔蛮女近乎失去理智,全然不惧,修长的美腿一个横扫直接踢断了机关兽的前肢,踩着机关兽的脑袋冲天而起,被投石机扔出去的石块儿似的扑向清月公主。 “疯了!真是疯了!杀了她!” 鞠言怒吼一声,从者如流,一百余人族青年才俊各施所长,各种威力奇大的攻击全都奔着兔蛮女去。 “轰隆隆——!” 巨响声轰然炸裂,巨大的烟雾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死了么?”,杨文喃喃自语似的。 花玲玲就在他身边不远,听的真楚,叹道:“死?不会!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想个招数,只怕这里的人,得死一半,或者……一大半!” “该死!你们都该死!” 眼雾散尽,兔蛮女凶戾的盯着四周,刚才的攻击全都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毫发无损。盖因——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套了一层铠甲,一层白骨铠甲!一层狰狞的白骨铠甲! “这是什么?不灭白骨铠?怎么跟外边的那个不大一样?”,杨文问道。 花玲玲摇摇头,道:“不灭白骨铠是由真正的蛮族圣级高手的骨架打造而成,外边的那个是狼蛮族的。兔蛮女身上这套等级稍微低一点,是亚圣级别的,称不上‘不灭’二字,不过……” “不过什么?”,见花玲玲住口不言,杨文接着问,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您自己看啊!那明显就是龙蛮族的骨架嘛!奴家的意思是,她的这套白骨铠,品次颇高。在场的众人,若鞠言全盛时期尚可与她作为对手,现在,没有人能攻破她的防御,谁也不行!”,花玲玲捂着脑门儿道:“兔蛮女把清月公主当成让您移情别恋的求偶对象了,为了争夺您的所有权,她要杀了清月公主,所以……您看着办吧!” “疯子!真是个疯子!”,杨文连连摇头,低喃不已。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儿?”,清月公主被兔蛮女几招便逼得狼狈不堪,尖叫道:“杨文!你还看什么热闹?” “莉亚!我要走了!”,杨文叹了口气,也不能装聋作哑,折身便走,道:“你不跟过来吗?” “嗖——!” 兔蛮女速度惊人的追逐过来,站在杨文身边一起走,还探头看着杨文,猩红的眼睛逐渐变成黑色,饱含期许与希冀的问道:“我们可以交/配了?” 杨文:“……”,让我去死好了!她脑袋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呼——!” 兔蛮女被杨文带走,众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姜悦这个医道天才连忙给受伤的几个人治疗,一反他平常那慢的要死的动作,敏捷惊人。 清月公主心有余悸,有失淑女风度,坐在地上不起来,连连的喘息,很久,她抬头看向鞠言,道:“你跟她打过,她居然不认识你?” 鞠言连连摇头,咋舌道:“天知道啊!她……她好像有点不大正常,”,顿了下,小疯子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以前也是。” 李清月站起身,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心中暗暗庆幸,要不是杨文叫走了兔蛮女,她现在保命的底牌都得用出来,想到此处,她不禁又问道:“她比从前如何?我指的是战斗能力,以你现在的情况来说。” 小疯子沉默了一下,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充满了笑意:“她不是从前的她,我也不是从前的我,我只能说……以前的她没有身上那身儿亚圣级别的白骨铠,我……也没有手中文器《三十六计》!” 李清月不再问,小疯子的话显然是告诉她——是时候要分道扬镳,各自为战了! . . 杨文被兔蛮女纠缠的厉害,就因为花玲玲几句话扭转了她的审美观念,然后就造成了现在这种难以言喻的局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杨文很郁闷,他不知晓兔蛮女到底是怎么想的,完全不知道。 兔蛮女现在将杨文看作是一切,只需她自己接触,连之前关系紧密的花玲玲都被她要求离的稍远一点。盯着杨文看,好像总也看不够。 “莉亚,嗯……咱们能不能说点儿别的东西?”,杨文努力展露出自己最阳光灿烂的笑容,说道:“你看这天……好吧!小天地内的苍穹灰蒙蒙,不大好看。咱还是看这些树吧!翠绿翠绿的,多漂亮,还有这些花草,芬芳……” “我们可以交/配了吧?” 兔蛮女继续用她那种充满了期许与希冀的目光看着杨文。 杨文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无语凝噎,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不管他说什么,兔蛮女都会用同一句话、同一个表情来折磨他。就他的记忆来算,少不得有二十次左右。 “花玲玲!能不能想个办法?”,杨文有气无力的叫道。 兔蛮女的目光瞬间变的警惕,带着警告色彩的盯着花玲玲:“你,不准过来!” 花玲玲连连点头,笑道:“放心,我不会过去的!主公,您还是从了她吧!她就是个兔蛮,又不是妖族的螳螂一族,内个之后,雄性螳螂会被雌性螳螂吃掉,反正你也不吃亏。” 兔蛮女也跟着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花玲玲的话,还傻兮兮的笑着。 杨文:“……”,笑个屁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阴谋之骨人 (ps:求推荐票、求订阅。感谢林汗筒子的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 …… 时间来到进入小天地后的第三天。 “不对!不对劲儿!”,杨文望着远处激烈搏斗到一起的几个人族与蛮族,眉头蹙得老高,连连摇头:“我有一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杨文偏过头,纠缠了三天、嘴里一直重复那句话的兔蛮女还在,并且一直用她那饱含希冀与期许的目光盯着杨文。 杨文郁闷的叹了口气,决定无视她,等她脑子什么时候清醒再说,先用谎言蒙骗过去:“等出去再说,啊!别着急!这事儿得分时候,这个时候……消耗大量的精力,会被人杀死的,嗯,大概就是这样。玲玲,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么?” 花玲玲距离杨文两丈远,同样在观察远处的动静,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很不对劲儿,但哪里不对劲儿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感觉……感觉总是怪怪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呢……” 花玲玲很苦恼,杨文同样苦恼,不同于花玲玲仅仅是苦恼心中的那种不妙之感源于何处,杨文兼顾此后,还要苦恼身边的这个脑袋缺根弦儿的兔蛮女。 唉—— 说到底,这年头,绝对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脑子有病的。尤其是兔蛮女还是个拥有绝对武力的脑子有病的,怎么轻易惹得起? 远处的战斗终于有了结果,杨文撑起胳膊。准备起身去收拾了那个重伤的最终胜利者。来个渔翁得利。 花玲玲伸手道:“等等!主公!先看看再说。” 杨文一个错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花玲玲的头脑是精明的,博学强记,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不说,她自身也是非常精于算计的人,听她的,准没错。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盏茶时间到了。 那个重伤的最终胜利者搜刮完战利品,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距离。 突然—— “唰——!” 一道妖艳的白色光芒闪现。那个重伤的最终胜利者尸首分割成两半,鲜血瞬间浸染大地。 紧接着。 在一堆白骨中,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一个身躯赤/裸,全身惨白……不!更确切地说,他仿佛就是全部由骨头组成的人,白骨不仅构成了他的身躯,还很精细的为他披上表皮,塑造五官与头发,只是他看起来全都是白的而已。白得耀眼。白的诡异。 白骨人的手在一阵虚幻中化作正常的人手,在此之前。他的手居然是一柄细长的刀,他就是用那柄刀斩杀了脚下的人的。 四周观看,白骨人沉默的蹲下身,伸手抚摸地上死者的躯体。“咕噜噜”,仿佛是开水沸腾的声音,地上的尸体眨眼间就瘫软如烂泥,被抽干了身上的骨头。白骨人站起身,走向其他的尸体如法炮制。 仰望苍穹,白骨人望着小天地内带着血色的灰蒙天空,双眼迷离,似乎为此前所做之事深深迷醉。 杨文皱着眉头,心中毛骨悚然,忍不住向花玲玲看去,希望无所不知的花玲玲能给他解答一下。 花玲玲没有看杨文,双眸沉凝,面纱因急促的呼吸被撩开了一点点,露出精致的下巴…… “跑——!!!” 花玲玲忽然疯狂大叫,瞬间弹身而起,拉着杨文与兔蛮女就开始跑。 远处的白骨人低下头,望着杨文三人,大理石雕塑一样的严肃嘴角微微翘起,仿若在笑。 “跑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杨文不解的问道。 花玲玲的半张脸满是铁青颜色,吞咽着口水,几乎在咆哮:“阴谋!白骨岭围猎就是个阴谋!该死的!决不能让他得到白骨铠!” “轰隆隆……!” 身后传来巨响声,杨文忍不住回头去看,但见那白骨成堆之地,骨浪滔天,那白骨人在白骨中穿行,速度惊人,乃至骇人,不过眨眼间,竟是接近了杨文三人。 “莉亚!拜托!带我们跑!” 杨文相信花玲玲的判断,花玲玲面对梦蝶公主、兔蛮女都没有如此的惊慌失措,面对这莫名的白骨人竟是恐慌至此,他若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是个白痴了。所以,他现在放下了一切,直接对兔蛮女发出了请求,只有兔蛮女的绝对速度才能带他们脱险。 兔蛮女眨巴眨巴眼睛,龇牙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兔牙,一手扛着杨文,一手搂着花玲玲,脚下重重一踏—— “轰隆隆——!” 极致的速度让杨文险些没把刚吃的干粮吐出来,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整个人在兔蛮女的肩膀上如同纸屑一样飘忽。 艰难的抬头,杨文望向远处,白骨人距离他们愈来愈远了,没能追得上来。 “停下,我要吐了,”,杨文叫道。 花玲玲大声道:“莉亚!不要停,寻找没有白骨的地方前行!走!快!快!快!” 兔蛮女几乎跑了半个小时才在一片树丛中将杨文与花玲玲放下来,紧接着,她便将杨文与花玲玲全部的干粮、清水拿到身前,大口大口的吃,饿死鬼托生一般。 “她消耗的太多了,不用管她,”,花玲玲呼呼的喘息,咽着口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慌:“我们要有大麻烦了!他会紧盯着我们不放的……” “你能先跟我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么?”,杨文蹙着眉毛,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花玲玲沉吟着,组织好语言后,道:“具体奴家也不知怎么去形容,但奴家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白骨人,就是这片小天地的王!奴家甚至觉得这千百年来的数百次白骨岭围猎死伤那么严重,都与他有关……奴家说不清楚!反正……从他出现的第一刻起,奴家的下意识就是离开他,远远的离开他,能跑多远跑多远!” 花玲玲的表现很……差,远不如她从前那种淡定从容,偶尔还开开小玩笑的性子,她现在心乱了,语言也乱了,整个人看起来都乱了。 杨文低着头,对着兔蛮女努努嘴,给花玲玲使了个眼色。 花玲玲错愕后摇头,道:“不可能,只要她跟着你,白骨人迟早会闻着白骨铠的味儿过来。他的身体是骨头的,莉亚身上的白骨铠是亚圣级别的龙蛮人的尸骨,那对于他是最大的诱/惑。况且……奴家查阅过关于白骨岭的资料,从前完全没有关于那个白骨人的记载,只言片语也没有。假如那个白骨人是……是慢慢成长起来的,以前只是‘偷吃’,姑且用‘偷吃’来形容他,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捡尸体了,他实力积攒足够了,有能力进行猎杀,猎杀任何人。也就是说……” 杨文接过话口,道:“我们被他找上只是早晚的事儿?” 花玲玲点头,双手捂住脑袋,喃喃自语:“奴家心里很乱,奴家要好好想想,捋顺了整件事情……” 寂静的树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一只兔蛮女埋头猛啃肉干的声音。 “他诞生于这片小天地……白骨兽是死者的怨气聚集而成……白起……白无双!”,花玲玲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话,猛然抬头,一双眼眸里尽是光彩,轻吐三个字儿:“杀生剑!” “嘭——!” 话音刚落,花玲玲眼中的光彩便散尽,整个人也虚弱不堪的侧躺在冰凉的地上。 “你怎么样了?”,杨文顾不得兔蛮女怎样想,连忙上前扶住花玲玲:“玲玲?玲玲?” 花玲玲虚弱的强撑着身体,不留痕迹的将身前刚才在地上用手指画的几个符号抹去,断断续续的说道:“找到白无双……一定不能让白骨人得到杀生剑,否则……否则……” “喂!喂!喂!” 杨文郁闷的叹息一声,关键时刻花玲玲居然就这样晕了过去,苦恼的摸着鼻子,一扭头,兔蛮女叼着肉干的脸与他近在咫尺,满脸的茫然与好奇。 “她死了?”,兔蛮女伸手想去戳戳花玲玲。 杨文抓住兔蛮女的手,道:“没死,晕过去了,你要是戳了她,她就死定了。吃饱了吗?咱们得尽快出发!” 兔蛮女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跟着杨文一起走。 扛着花玲玲走了没一会儿,杨文就气喘吁吁,不顾面皮的说道:“莉亚,你帮我带着她?” 兔蛮女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花玲玲,表示很高兴这样做。 不过…… 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杨文总是在看到兔蛮女偷偷的用手指去戳花玲玲。 “该死!这小天地少不得一个郡那么大,想要找人,无异海底捞针啊!”,杨文站在山岗上,心浮气躁:“我要是有阴阳家那两下子就好了!该死!啊——!” “你鬼叫什么?不知道别人睡觉呢吗?” 突兀的声音从杨文脚底下传来,吓的杨文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滚开!你踩到我的**了!” 在杨文愕然无比的目光中,从地上站起来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只妖族,懒洋洋的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杨文愣了好半晌,讪讪道:“那个……对不起哈!” 第二百一十八章阴谋之血剑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啥都求。一个月又过去了,下月继续努力,感谢大家支持,谢谢。) …… 杨文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儿,等同于人族十三四岁的模样,大概……大概跟杨文家里的文玉儿差不多岁数的模样。怎么形容好呢?杨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未见过这种的。眼前的小女孩儿他见过,在没进小天地之前,花玲玲着重介绍过她。远看,小女孩儿实在是漂亮的可以,可到了近前仔细来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小女孩儿身上穿着深沉的黑色袍子,上绣山川日月等等,满头的金色头发带有些微卷,随意的散落在脑后,只有右侧鬓角的地方被贴着头皮梳起三条辫子……整体来说,很不错。偏偏这姑娘往那一站就懒恹恹的样子,眼皮都睁不开似的。 被杨文踩了手,小女孩儿脸上没有太多的愤怒,更多的则是被打扰了睡觉的厌烦,瞪着杨文看了几眼,又看了眼兔蛮女,嘟嘟囔囔的说道:“人族居然与蛮族混在一起?真是罕见,”,稍顿一下,她坐在身边的大石头上打着哈欠,道:“要是没事儿,你就赶紧滚蛋。” 杨文抿了抿嘴角,没有走,显然另有打算。沉吟一番,他问道:“金乌?你有名字么?” 没错。 杨文眼前的这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儿,就是拥有不逊色于龙族的神兽血脉的金乌女。若是一般情况下,杨文少不得退避三尺,然而现在。他迫切的需要金乌女的能力。因为——金乌女可以飞!远古的妖皇一脉。太阳之神,三足金乌,要是不会飞可真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太曦,我的名字叫太曦,取缘故妖皇太一与妖后羲和名字中的各一个音字,”,金乌女仰着脸,望向天空。道:“小天地里的太阳为什么不出来呢?没有阳光的金乌,真是可怜的比乌鸦还可怜……” 太曦后边嘟囔的是什么杨文没有听清,他现在在考虑的是,如何说服眼前的这个金乌女,帮他寻找白无双。总不能上来就说一句白骨人要杀了所有人之类的话吧?估计眼前这位迷糊的小金乌会以为自己没睡醒,接着找地方去睡觉呢! 沉默了许久,杨文问道:“你见过白无双吗?或者……蒙家三兄弟,全都穿着铁甲的家伙。” 太曦翻了翻无神的眼睛,说道:“白无双?是不是一个拿着红色长剑的女人?要是她的话,我见过。就在刚刚,她从这边儿经过……” 杨文急急的问道:“她人在哪儿?去哪个方向了?” 太曦指了指右手边。又指了指左手边,苦恼的重新躺回那个地洞找方向,指着右边,道:“那边去了。” “谢谢!莉亚!我们走!”,杨文扭头就要走。 金乌女从地洞里站起身,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去,你不妨打量打量周围再说吧!” 杨文错愕,依言而行,他还没注意,仔细一看,山岗另外一边的脚下,仿佛被犁过似的,有一道好大的壕沟裂痕。又看了几眼,杨文的双眸猛然收缩,向那道壕沟疾行而去。 “蒙坚?蒙坚?” 杨文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蒙坚。 蒙坚头盔碎裂,头发散落,嘴角不停的溢血,一只胳膊离他而去,断臂处潺潺鲜血早已流尽。苍白的面容,扭曲的双腿,凹陷的胸膛。这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吗?这就是那个文华榜上高居第八的存在吗?这是他吗?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后,蒙坚的眼睛散发出一些光彩,艰难的说道:“你来了……” “你怎么会这样?”,杨文简直难以置信,看了看四周,他又问道:“你的两个兄弟呢?你自身就位列文华榜第八,加上两个一起长大实力不俗的兄弟,还有战阵的支持……怎么,怎么会这样?” 蒙坚的眼角流出一行泪水,叹道:“死了,都死了……白无双……她疯了!咳咳咳……”,咳嗽与喘息后,蒙坚看着杨文道:“我曾不止一次的参加白骨岭围猎,但……但这次不同,不怪……白无双,她手里的剑……出了问题……跑!有多远跑多远……” 蒙坚眼中最后的光彩散尽,再无意识。 杨文沉默了很久,慢慢的给蒙坚合上双眼,召唤出文辞枯木挖坑,不管怎么说,蒙坚乃至蒙家三兄弟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来的,他们现在死了,至少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否则,良心难安。 同样不安的还有杨文的担心,花玲玲的胡言乱语,蒙坚最后的断断续续,他们都在说白骨岭内小天地的变化,他们都说不清楚,却都说有危险,有天大的危险……白无双,她杀了蒙家三兄弟?手里的剑出了问题?杀生剑的原因?到底都怎么了! 杨文的神情阴翳无比,愤恨的用文辞枯木化作的铲子狠狠的挖地。 “那个女人疯了,真正的疯了,完全失去理智,只知道杀尽一切生灵,”,金乌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坐在杨文身前的地方,道:“我也是装死才躲过的……真的很恐怖。” ....... ....... “桀呵呵呵……!” 小疯子鞠言在笑,笑的很阴险,很舒畅,那双转动的眸子尽是凶戾的光芒。 在鞠言的身前不远处是一头白色的半大老虎,全身缠绕着青色的风刃,背后还有刀枪剑戟做成的翅膀。小白虎的眼睛中更多的是暴虐与愤恨,恨不得将身前之人咬断了、嚼碎了。 地面上散落了上百妖族的尸体,也有零星的人族尸体陈列其中。可想而知的是。这里刚刚发生一场大战。 战斗至现在。终于到了王见王的地步。 小白虎恨恨的骂道:“卑鄙小人!先前就知道你们人族都是阴险狡诈的东西,没想到你更可恶!可恶!吼——!” “吼我也没用,呵呵呵!不是我阴险狡诈,是你太蠢!”,小疯子笑眯眯的捧着古书文器《三十六计》,饶有意味的说道:“不必否认,先前在小天地外你就想杀了我,到了小天地内更是如此。你想杀我。我当然也不能乖乖的引颈就戮不是?看着你的族人一个个倒下,你心里感触如何?喜欢么?” “吼——!” 比斗嘴,一百个不精通人族言语的小白虎也不是鞠言的对手,翻来覆去,他也无非是“卑鄙小人”、“阴险狡诈”这两个词儿,再无其他。恼羞成怒,直接动了手。事实上小白虎的这个选择也是明智的,若再等些时间,只怕他会先被小疯子的言语逼得想自杀。 小白虎天赋惊人,白虎血脉让他拥有两个本命神通。一个是控“金”,所以他用人族的兵器为自己做了双翅膀。一双可以飞翔且与鞠言拉开距离的金属翅膀。另外一个是控“风”,所以,在两人的战场上风沙弥漫,风刃铺天盖地。 鞠言同样不好相与,捧着《三十六计》,看着小白虎,他嘴角轻佻,微微一笑,道:“金蝉脱壳!” 小白虎的攻击全都打在鞠言的身上,但鞠言的身体却是一阵虚幻,化成了一个金色的蚕茧。再看,他的人竟然诡异的出现在小白虎的攻击范围外,轻而易举的躲过攻击。 “上屋抽梯!” 随着鞠言的轻喝,小白虎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瞬间寒毛倒立!惊恐万分!不能动,那就是只能挨打的意思啊! “抛砖引玉!” 鞠言对着小白虎打了一拳,看似威力并不强大,待那一拳打中小白虎后,天空中猛然一声惊雷,一道巨大的拳影呼啸着犹如流星般冲撞下来。 “吼——!” 小白虎竭力的挣脱了鞠言的文术束缚,躲闪不及,狂吼一声,口中聚集青色的妖气风刃,硬撼而上。 “轰隆隆……!!!” 炸响,烟尘,一切都看不清了。 良久,烟尘散去。 小白虎呼呼喘息,道:“你就是用刚才那招‘上屋抽梯’困住黄金蜉蝣的吧?如果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失手?连我都能困住这么久,怎么会……” 鞠言耸耸肩膀,笑道:“隐藏实力啊!我本来可以束缚他五息时间,但……为了看看孔鑫的实力,缩短了两息,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黄金蜉蝣……啧啧,弱了点。他突破境界的时间太短,如果有那么一两个时辰稳固一下,或许就能看看孔鑫的全部实力了。” 拍了拍额头,鞠言疯疯癫癫的笑了,道:“没得办法,我家座师叫我宰了你们这些披毛戴角的杂碎,我只能听从。至于孔鑫……还是等我收拾了你们之后吧!呵呵呵……只有如他那样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啊!你,实在不够格!玩儿够了,再见!” 忽然—— “唰——!” 突之而来的血色剑芒仿佛是一道贴在地上且会行进的半圆彩虹,锋利无匹的斩断山川,斩断树木,斩断一切! 小白虎惊恐不已,扑扇着翅膀就想躲。 “借刀杀人!” 小疯子却是阴沉的笑着,吐出四个字儿,全身光芒大作后,毫无畏惧的迎上了那道血色剑芒。 “吼——!” “咳咳咳……!” 剑芒消失了,鞠言擦着嘴角的血迹,笑着回身。 小白虎已经倒在地上,嘶吼不已,他的两条前肢都被斩掉了! 鞠言在那一瞬间引导血色剑芒攻击了他! “不愧是白无双,此等剑术果然举世无双!”,鞠言笑嘻嘻的瞧了眼小白虎,然后说道:“我先走了,她看起来很恐怖哟!金蝉脱壳!” 鞠言的察觉无比敏锐,转瞬间就开溜了。 接着。 小白虎惊恐不已的看着那个奔自己走来的“血人”,睁大了眼睛,想要叫,又叫不出,全身战栗…… “唰——!” 一颗白色的虎头,一滴自血色长剑上流下的血…… 诡异,美轮美奂。 第二百一十九章阴谋之白起 (ps:新的一月,求订阅、求赞、求推荐票、求月票,啥都求啊啊啊……%>_ …… 波云诡谲的形势变换几乎令知情者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什么杀光异族,什么取得第一名,现在全都不要去想,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似的,但在这个封闭的小天地内、在这个并不是很宽阔的小天地内里,想要躲过凶残的追杀,很难,真的很难。 白骨岭围猎第五天。 杨文受伤了,伤的很重,就差那么一点点被开膛破肚,哪怕养好了,今后也会在胸膛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狰狞疤痕。对此,杨文并不感到有什么愤怒与愤慨,更多的则是心有余悸,暗暗庆幸,为自己当时明智的决断感到无比的正确。要不是他当机立断的选择逃跑,那他就要死在白无双的剑下。 杨文身边除却花玲玲与脑袋缺根弦儿的兔蛮女,如今又多了一个懒得要死的金乌女。 金乌女太曦留下的原因很简单,她也感受到了那种巨大的威胁,深刻的知晓抱团的重要性。 杨文既然能够与兔蛮女为伍,也不会过于的排斥她。 从昏厥中醒来之后,花玲玲就陷入了无神的状态,确切的来说,她将自己的意识全部封闭起来,努力的去思考小天地内所发生的事情,排除了一切外在的打搅。这种情况下,她就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活死人,还得有人专门的伺候着才行。 躲在山洞当中。慢吞吞的咀嚼从别人身上抢来的干粮。杨文苍白的脸颊在绚丽的火光映照中。依旧显得很苍白,甚至是惨白。白无双被她手中的那柄杀生剑控制了,如今疯魔的不像话,完全失去意识,剩下的只有杀、杀、杀,见到活物就要杀。 杨文的伤就是因为他自己意图去唤醒白无双而得到的。 除了白无双,白骨人的追击依旧步步紧逼,那家伙真是太恐怖了……脑袋混沌的兔蛮女倒还好。无忧无虑的大口大口的吃干粮,时不时的瞄一眼杨文,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火热的红光。杨文就要苦恼的多,他可做不到那种近乎缺心眼的豁达。金乌女同样做不到,她看起来依旧懒恹恹的样子,实际上,她也在考虑当前的形势。 “要是小天地内的乌云散尽,太阳升起就好啦!”,考虑了许久,太曦不无感叹的说道:“我现在的力量被削弱的厉害。不然的话,引动太阳真火。对付白无双或许难,对付那个白骨人一定不在话下。太阳真火会把那种邪魅的东西,烧的连渣子也不剩。” 金乌女没有自吹自擂,盘古开天辟地,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妖皇太一诞生于太阳,可谓太阳之子。金乌女的血脉来源于妖皇太一,虽无太一那般有惊天动地之能,于上古时期建立妖族天庭,却也可以称得上一声太阳的女儿,有太阳照耀的地方与没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她的实力是两个等级的。 换而言之,文华榜上的排名其实有些时候不大靠谱,在很多情况下,那个排名浮动的厉害。就比如现在身处杀神白起所创造的小天地内、手握白起文器杀生剑的白无双,她借助主场之利与杀生剑所爆发出的莫名力量影响,俨然遇神杀神、遇魔屠魔了,别说是鞠言、孔鑫,就算是妖族那位梦蝶公主只怕碰上也得退避三舍。 白无双的排名是文化榜第七,金乌女是第六,如果是在有太阳照耀的地方,她铁定能压制白无双。可现在,白骨岭小天地内的乌云密布、不见天日眼中削弱了她的战斗能力,否则的话,还正如她所言,她不畏惧任何人,尤其是那个邪魅之气聚集而成的白骨人。要知道,这天底下有三种东西最克制邪魅之气、污秽之气这等阴暗的东西,一为浩然正气,二为长生葫芦,三就是太阳真火。 无论太曦的话对与否,眼下,实在不适合去讨论什么。 杨文冥思苦想着,他要尽快找出一个方法来,不然的话,就得死。区别只会在于是死在疯魔的白无双剑下,还是那个追逐着兔蛮女身上白骨铠不放的白骨人手中而已。 “嗯~~~” 花玲玲终于在自我封闭中走出,长长的呻/吟一声,无比的悦耳动人,撩人心弦。可惜,那也是给聋子听的,杨文现在最关心的是花玲玲想到了什么。 在杨文的注视下,花玲玲先喝了口清水,面色严肃的吐出两个字儿:“白起!” “什么?你说什么?这事儿跟白起有什么关系?”,杨文扭着眉毛,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玲玲目光坚定,道:“白骨人,就是白起!”,顿了下,她接着解释道:“至少,那是白起的一部分!” “开玩笑的吧?白起那是谁?杀神啊!”,金乌女打了个寒颤,抱着肩膀说道:“他是活在传说中的男人,距今都快要三千年啦!你说那个白骨人是他?开什么玩笑?妖界最长寿的种族也超不过那个年限!” “所以我说他仅仅是白起的一部分,那嗜杀、残忍的一部分!”,花玲玲坚持自己的看法,并加以解释道:“既然被他杀掉的人、妖、蛮都可以凭借死怨之气化作白骨兽,报复生灵,他又为什么不可呢?或许……他也可以借助一些特殊的东西,存留于世?然后通过一些手段,将他的小天地作为猎杀场,让人们在其中搏杀,他不断的去汲取杀戮所带来的‘能量’,姑且称之为能量吧!总之,活到了现在,且计划着重生?” “荒谬!我看你是没睡醒啊!”,金乌女连连摇头,自嘲的笑了笑,道:“要么就是我没睡醒,让我睡一觉吧!” “你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杨文抿着嘴唇儿,叹了口气,道:“这种情况……我碰到过,只是形式上有些不同罢了!” “什么?” 这回不仅是金乌女,连带着花玲玲也惊愕不已。 花玲玲只是猜测,她自己也不大确定自己的猜测。 杨文召唤出文辞枯木,让文辞枯木显出原形,道:“我的文器,知道是什么吧?” “文辞枯木?”,金乌女讶异不已。 花玲玲早就知道,并不显得惊讶,而是通过事情之间的串联,自顾的说道:“世间只要出现好的诗词歌赋,文辞枯木就会自动现形,吸收诗词歌赋,展现给天下人看……实际上,它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汲取‘能量’,保证能存留下来?那么……曹子建?” 杨文点了点头,道:“没错!曹子建!那个才高八斗的家伙,我见过他!” 杨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就在我的脑袋里,当时我在重阳节诗文会上与之前的中秋节诗文会上一共有五首诗词挂在文辞枯木的顶端,引动了以此文力灌顶。接着,长安城闹出了那么一出大动乱,我碰到妖王,为求自保,又连续做出五首上等诗词,引动文辞枯木与其硬撼。文辞枯木的力量被我吸取的太多,难以为继,因而选择成为我的文器,或者说……是曹子建选择了让它成为我的文器。” 停顿了一下,杨文怅然的说道:“白无双的妖宠是冥豹,他是从秦皇墓中带出来的,与白起活在一个时代。能活三千年的妖族有,能活八百年的人族有,能以莫名形态活几近两千年的人族也有,那为什么白骨人不可能是白起呢?” 花玲玲点头,补充道:“那事情就更能说得通了!白骨人,从前或许一直是个意识形态,随着白骨岭围猎的盛行,随着死在这里的生灵愈来愈多,他所能够汲取的能量也就越来越多。时至今日,他完成了蜕变,形成了白骨铸成的**……至于他用什么方式保存了意识,或许……当年秦皇曾令阴阳家护法长生道人徐福前往海外仙山寻找仙丹,以求长生的事情,与此有些关联。” 传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可求长生不老之法。秦皇遣徐福造蜃楼船,率兵甲、童男童女上万人,浩荡出海,耗资巨甚。这是史书上有明确记载的,史家的人铁骨铮铮,断不能在此事上作伪,只是,这个记载到此为止,后续的极少有人知晓。 徐福出自鬼谷门下,而鬼谷则是一个……一个很难形容的存在,不同于文道百家,更不同于同姓世家,那更像是一个包罗万象的特殊存在,不管你是儒家的,还是法家的,亦或是纵横家的,更不管你是有座师,还是没有座师,只要你的才华足够,被认为有资格进入,那就会被接纳,被教导。徐福就是个明显的例子,他曾经是杂家吕不韦亚圣的弟子,但他学的是正宗的道门与阴阳家功夫,更收了一个纵横家的弟子绝世天才甘罗。 鬼谷出现的时间很短,短到有如流星般划空而过,纵然它很耀眼,曾经有苏秦、公孙衍、徐福、孙膑、庞涓这等人物出现,但终究是在历史的尘埃中被淹没。种种迹象表明,秦皇派遣徐福取长生仙丹的事情与鬼谷有关,而关于求取仙丹的后续记载,也被他们所掩盖……唯一比较确定的是,白起与鬼谷,有关联。 第二百二十章阴谋之孔鑫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白骨岭,秦皇帝,长生丹,鬼谷门……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一起后,似乎那个白骨人的身份也并不难以去猜测。白起!白起?仅仅是猜测是不行的,猜测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里。 “白无双,白无双呢?她又怎么算?”,金乌女太曦眨着眼睛问道:“她的疯魔难道也是因为此事而引起的?” 杨文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着的膀子,还有胸前从锁骨至小腹的那条长长的伤痕,道:“文器反制,这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一如那位活了八百年的彭祖圣人,他当年几经生死,后人本以为他死了,炼化了他的文器融为己用,结果彭祖圣人还活着,甚至还因此被彭祖圣人所驱使控制。白无双继承了白起的文器杀生剑,如今被白起反制,也并无不可能。” “可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知晓白骨人的身份,知道白无双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又如何?”,太曦捧着小脸儿,嘟囔着说道:“还不是被人追的像狗似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与小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可笑游戏,嗯,就像是小孩子耍心眼儿那样。” “也并不是如此,知道对方的身份,至少可以寻找些有用的东西,比如……不让杀生剑落入白骨人手中,”,杨文顿了下。又瞄了眼兔蛮女。道:“还有就是她身上的亚圣级别的白骨铠。如果这两样都被他得到,那真是个灾难……” 末了,杨文补充了一句,道:“比与孔鑫在一起还要糟糕。” “浩然正气对那个白骨人有作用,放眼整个小天地内的所有人,目前也只有他可能对白骨人有所克制,看来我们得找到他!”,花玲玲抿了抿嘴唇儿。接着说道:“而且,我们现在疲于奔命,迟早会被拖累到死,与其如此,不如联系足够的力量,先制住白无双,然后再对付白骨人。” “找人么……。” 杨文嘴里嘟囔了一句,将目光放在金乌女身上,灼灼有神。 懒得要死的金乌女太曦脸皮也是够厚,权当没看见杨文的目光。神游天外的仰望山洞的顶端,煞是有趣儿。 “都什么时候了。别耍小性子,帮助我,也是在帮助你自己!”,杨文哭笑不得,还得耐心的劝道:“孔鑫、鞠言、清月公主,乃至潞尤嘉、徐令文、梦蝶公主等等,这些人,你都要留意一下,回来告诉我。” “帮助我?不见得吧!要是白骨人来了,我就……” 太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在山洞外的远方,一只飞在天空的鹰蛮,瞬间被一道冲霄而起的剑气斩成两段。 白骨人……来了! 并且背后还多了两只白骨翅膀! 太曦本来要说的是自己会飞,现在,她只能揉捏着鼻子,道:“要是有太阳就好了啊!” “又来了!真是条嗅觉灵敏的狗,对骨头锲而不舍的很!”,杨文愤愤的骂道,艰难的撑起身,道:“跑吧!躲是躲不过的,莉亚的白骨铠哪怕隐藏在身体里也能被他察觉。莉亚?” 兔蛮女站起身,一个横抱将杨文如同抱新娘子似的抱了起来,微蹲下身,示意花玲玲上她的背…… 杨文发誓,要不是因为身上有伤,他绝对不会选择如此屈辱的方式被兔蛮女抱着,一定是被——扛着。 随着金乌女虚幻出原形,化作一只看不清楚的金色光团,一行四人风驰电掣的……也许,只能说兔蛮女一个人风驰电掣,她实在是个体力无限、力大无穷、速度惊人的怪物,携带着三个人,且是在地面上奔行,都能一瞬间甩开飞行于天空上的白骨人。倒也亏了她,否则的话,他们这几位,早就死了。 远处的天空上,白骨人扇动翅膀,一双妖异的白色眼睛转了转,没有急于追赶,嘴角微翘,他扭过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右手边。那里什么都没有,不!也许,那是对其他人说的,对于白骨人而言,哪里有让他熟悉的东西,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没有那样东西,他就是不完整的。 不过…… 或许也不急于一时。 “啦啦啦啦!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被唱出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贱兮兮的脸,很贱,让人不住的想要打扁,然后上去踩个稀巴烂。 找了好几个时辰,金乌女才算是找到正在一颗大树上睡觉的孔鑫,杨文也因此找到这里来。 “啧啧!你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样的都玩儿啊!”,孔鑫瞄了眼杨文身边的花玲玲、兔蛮女、金乌女,更是注意到杨文胸口的伤痕,赞叹道:“好嘛!都玩到开膛破肚的地步了?那还真是真正的盘/肠/大/战呢!” 杨文自然知晓孔鑫说这些话无非是打趣儿,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怒气冲冲,好不容易将那怒气化作白眼儿翻过去,无奈道:“麻烦大了,要不然……我是真不想来找你。” 孔鑫吊儿郎当的提了提松垮的裤腰,叼着狗尾草,眨巴着眼睛,道:“麻烦?我很怕麻烦的,这事儿你确定非找我不可?别人不行?” 杨文点了点头,道:“不仅是你,还要找到庄圣世家的那位,以及所有的高手,白起……还活着!”,见孔鑫明显错愕不信的眼神儿,杨文严肃的补充道:“我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而且还有证据!” 孔鑫吐掉狗尾草,道:“真的?” 杨文再次点头,无比笃定:“**不离十!不然我找你作甚?” “呼——!” 孔鑫长呼了口气,眉头蹙了起来,好一会儿,扭头对旁边说道:“出来吧!” “我就说嘛!总归是有人与我有一样推测的!” 小疯子鞠言走了出来,还带着姜悦。姜悦的双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口中念念有词,正在给鞠言的后背治疗。鞠言的脸很白,与杨文相差无几,但他却在笑,笑得很开心,很高兴,尤其是看杨文的时候,很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杨文没想到鞠言会出现在这里,神色也是惊愕。 孔鑫好像一直在注意杨文的神情,见杨文如此神色,不禁说道:“看来你们不是串通好过来逗我玩儿的,一个人说……我不信,可两个人……还真是荒谬的厉害啊!白起?居然再次复生?开什么玩笑啊!” “世间很多事情看起不可能,实际上很可能,正如战场上的事儿,古今有多少次战争在没开打的时候就被人说成定局,可结局又让人大呼不可能?世事无绝对啊!”,小疯子感叹两句,望着杨文,真诚的说道:“暂且放下你我的仇恨?” 杨文愣了下,道:“必须放下。” “那等下就让姜悦给你也治疗下吧!”,鞠言的笑容很怪,好像嘴是斜的,一抽一抽,盖因背后的伤很痛:“白无双我之前碰到了,一剑,她一剑就杀了那头小白虎,幸亏我跑得快。之后我为了确定白骨人的身份,跟他打了一场,他的实力……还在增长,瞬息万变的那种增长。当我与他交手十招,我以为我能杀了他。当我与他交手三十招,我认为有机会杀了他。当我与他交手五十招,我已经觉察大事不妙。当我与他交手一百招,就留下了背后的伤。如果,我与现在的他去打,只怕连十招都撑不过,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杨文走过去看了眼小疯子背后的伤,脸色瞬间更白,抿着嘴唇儿道:“的确可怕……比我被白无双砍了一下可怕的多……” 从正面看,小疯子是个完好无损的人,可若从背后去看,小疯子的后背……几乎没有!肉全都被削了下去,白森森的骨头成片的裸/露出来,甚至连内脏都看得清楚!要不是姜悦这个医术高超的医家天才在,只怕鞠言只能等死! “话说,你们出了事儿,为什么都要找我?”,孔鑫搔首弄姿的摆出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姿势,道:“是因为我长的很英俊吗?” “英俊是事实,你要是能正常一点就好了!”,杨文瞪了眼孔鑫,继续说道:“我之前用浩然正气试了下,那个白骨人很明显有些惧怕。我猜测,那白骨人与小天地外的白骨兽本质上相同,都是一些邪魅之物,浩然正气是对付他的不二选择,进入小天地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有能力威胁到他了。” 孔鑫咂吧咂吧嘴儿,仰头望天,歪头对金乌女道:“要是能看见太阳,是不是会多一个呢?” 小天地内乌云密布,不见光彩,如果有阳光、太阳的出现,金乌女就能够引动太阳真火,的确也能威胁到白骨人。浩然正气、长生葫芦、太阳真火,从古至今都是对付邪魅的最好武器。 第二百二十一章阴谋之飞蛾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拿出个章程来,现在具体该做些什么?”,鞠言面色严肃,不再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小疯子:“不能干在这里坐着,那白骨人若真的是白起,定然会‘文器反制’,重新夺回杀生剑。或者干脆先驱使白无双猎杀所有人,凭借白无双现在那种诡异莫名的力量,相信在座的大多数人单独面对的下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死。” 孔鑫打着哈欠,摇头晃脑的说道:“是你们来找我的,我又不了解这里边的事儿,还是你们拿主意吧!” “不是不想拿主意,是觉得麻烦吧?”,杨文冷哼一声,显然他对孔鑫的了解非常深刻。 孔鑫被揭穿心事也不恼怒,反而笑嘻嘻的说道:“你还真是了解我,果然好朋友啊!”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转过头来,杨文道:“玲玲,你了解的最多,说说你的计划。” 花玲玲点头,稍加沉吟后说道:“当前首要做的东西是联系强者,如同梦蝶公主,庄圣世家的那位,清月公主等,凭借我等几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了些。其次,擒住白无双,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杀了她!必须将杀生剑控制住!在这片小天地里,杀生剑的存在威胁太大。最后,稳住阵脚,等待围猎过后,小天地开启,冲出去。” “冲出去?为什么不是杀了那个白骨人呢?”,孔鑫歪着脑袋问道。 花玲玲敲了敲自己光洁的脑门儿,嗤笑道:“奴家与主公被他追击过。有白骨的地方。他几乎相当于不死的存在。而这个小天地内,没有白骨的地方实在太少了。想要杀他,实在不切实际,您说对么?” 孔鑫没吱声,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好想他之前从未开口似的。 鞠言倒是插言道:“这是事实,我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因为他立于白骨中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不仅仅如此。他在白骨中更是神出鬼没,否则……我的后背从不会受伤。” 小疯子的胸口有很多伤疤,他的后背却是一直引以为豪的光洁,那是他向世人证明自己是个决不后退的人的标志。 “白骨人诞生于此地,多年来恐怕对白骨岭围猎的规则了若指掌,他很清楚在什么时机围堵我们。那么,小天地开启之时,就是他阻断我等退路的地方。在此之前,我们要各方联络强战力且保证不被削弱,在小天地开启的第一瞬间。强有力的冲击出去,”。花玲玲说道:“到了外边,哪怕那白骨人是白起复生,也折腾不出什么浪花儿来,毕竟……有圣人在看着啊!” “咱们在这儿说的倒是好听,联系各方强者……开什么玩笑?”,孔鑫连连咋舌道:“且不说梦蝶公主还有庄家的庄萌萌神出鬼没的不像话,找都找不到人,单说那几个龙蛮人,只怕恨我们恨得要死呢!找他们联手?太难了!” 孔鑫之言可谓一语成谶,当杨文与金乌女为搭档寻找到龙蛮人后,所面临的直接是凌厉无匹的攻击。要不是金乌女带着杨文飞走,只怕杨文现在已经成了肉糜。除了那几个龙蛮人,梦蝶公主、庄圣世家的庄萌萌,乃至清月公主与墨棋等人统统寻不见踪影,着实叫人郁闷得很。 晃悠了一圈儿回来,鞠言的伤也被姜悦治疗的差不多,杨文这个伤病号也就排上队,被姜悦治疗。 姜悦的眼神儿中布满了疲惫色,灰白的头发看起来更是毫无生气。他是一个值得去尊敬的人,具备医者的仁心,当有些伤他不足以用常规手段治疗的时候,便会付出自己的寿命,没错,就是寿命,以此来挽回生命。否则,他又怎么会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就一副如此模样? 小疯子穿上衣衫,背对着杨文说道:“既然寻不到人,那也只有我等联手了。龙蛮人不识趣儿,那就送他们去死,你们觉得如何?”,顿了下,他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兔蛮女,舔着嘴唇儿道:“要不要杀她灭口?她可是个蛮人啊!” 兔蛮女懵懵懂懂的样子,根本没在意鞠言说什么,只因鞠言挡了她的视线,来了句:“滚开,丑鬼!” “呐呐呐!看样子她不大在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小疯子召唤出《三十六计》,道:“还是我来吧!” 杨文没有出声儿,心中复杂归复杂,可时至如今,他没得选。 白无双是杨文二姐止戈郡主找来保护杨文的,撇开这个身份不提,白无双所在的白家与靠山王府已经足足做了三百年的盟友了,来往想来密切,不然也不会有白无双与杨文几乎定亲的事情出来。再者,杨文与白无双那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玩耍的……虽然玩耍的并不大愉快。 身份上的纠结,感情上的纠缠,这都是杨文心中复杂的原因,可他同时也非常清楚,白无双与她手中的杀生剑,决计不能让白骨人得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白骨岭!是白起的小天地!杀生剑是什么?是白起的文器,是划破了天空,开辟了这个小天地的特殊存在!在这片小天地里,杀生剑的威力,巨大的无法想象! 见杨文沉默,形如默认,小疯子也不再有所顾忌,伸手在《三十六计》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诡异的消失不见。 再看。 鞠言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天空上,接着倏隐倏显的渐行渐远。 ....... ....... 山洞里。 梦蝶公主还是那副粉雕玉琢精致小娃娃的模样,坐在石头上,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篝火,与外表极为不相符的声音飘然:“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我可真想做一次飞蛾,不顾一切呢!” 梦蝶公主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全身蒙着黑袍,看不到人脸,她伸出来的手却很精致、很漂亮,素白的仿佛白玉雕刻,留着长长的指甲,一看就是个女子的手。她来自庄圣世家,唤作庄萌萌。她的手很美,她的名字也很美,可她的嗓音却是沙哑难听的:“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何况……你只是只梦蝶。” 只是只梦蝶?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确实叫人不爽,更何况她眼前坐的可是妖族最负盛名的天才,甚至是那种连天才都不足以形容之辈! 梦蝶公主粉嘟嘟的小脸儿在火光映照中本来就红,现在更红,像是愤慨,可这种愤慨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取代的则是一番怅然:“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旧的岁月已经宣告终结,新的时代正在开启。为何……为何你们庄圣世家始终不变作风呢?” 庄萌萌的头再次抬高一点,认真的说道:“因为我们足够强,因为我,足够强!”,稍顿一下,庄萌萌道:“如果你打算反抗,那就试试看。如果你没把握,那就乖乖的听话,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就这么简单,你觉得呢?” 梦蝶公主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那黑袍下的脸,抿着嘴唇儿,有些倔强、有些忐忑,更多的却是无奈。人都说妖界的梦蝶公主如何如何,可实际上呢?一旦底细被拆穿,知道针对的方式,她的战斗能力也不过是一般而已。知晓且了解梦蝶的人并不多,恰好,眼前的就是其中之一,这是让梦蝶公主忌惮无比的。 庄周……梦蝶啊! 心中幽幽一叹,梦蝶公主正色道:“龙圣要殡天了,他活的是在太久,足足三千四百年,终于活到头了。” 庄萌萌黑袍下的身躯颤了颤,却没有更多的表示,显然,她对这个消息可能有所耳闻:“龙圣子三,女九,亲族数百,可这些人大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东海妖界新的帝王是谁?” 梦蝶公主沉吟了一番,认真的说道:“尚不明朗,龙圣要殡天,可还没有殡天,他还有两三年的寿命可活。现在他已经有些掌控不住妖族,尤其是那些意图反攻中原的激进派系,”,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妖族极有可能因此而一分为二,一半以龙族为首,固守东海,一半则以激进派妖族为首,与人族打个你死我活。对了,你们家那条龙只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那用不着你管!”,庄萌萌的声音有些冷冽,接着深思一番,问道:“龙族九公主敖雪,她是怎么回事儿?” 梦蝶公主笑着摇了摇头,道:“要么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把戏,龙圣比较担忧他死后,不满龙族多年统治的妖族会借机发难。要么……就是那位九公主自作主张,她一向如此不是么?” 庄萌萌的头又抬高了一点点,凝视着梦蝶公主,道:“你不老实!” 梦蝶公主脸上的笑容凝结,抿着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色。 第二百二十二章阴谋之坏厮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梦蝶公主的笑容凝结在漂亮的小脸蛋儿上,抿着嘴角,乌溜溜的大眼睛中一闪而逝的是慌乱之色。她很好的处理了这一丝慌乱,巧妙地将它恰到好处的转变成为被人不相信后的委屈。不得不说的是,凭借她现在这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模样,做出委屈表情后,的确是让人心疼得很。 “你对外自称梦蝶公主,从不叫你的名字庄梦蝶,为什么?”,庄萌萌的头越抬越高,目光更是凌厉的厉害:“是觉得屈辱?还是觉得庄家的姓氏配不上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嗯?来,告诉我吧!” 梦蝶公主低下头,眼中的愤怒之色再难以遁行,那是一种很得牙根儿都痒痒的表情。可无论怎样,她始终不肯让对面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自始至终,她在面对庄萌萌的时候,保持的都是一种略带轻浮的表情,然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山洞之中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的声响,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很久,梦蝶公主抬起头,脸上带着三分愤怒,三分无奈的的说道:“自由!我想的是自由!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么?就是锦囊里的萤火虫!就是笼子中的金丝雀!没错,梦蝶是因为庄至圣的原因而诞生的,可那已经是过去了!如今,庄家始终驱使着梦蝶一族,让梦蝶一族去打听、留意妖界的动向,你知不知道这会害死我们的!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想要我、要我们怎样?” 庄萌萌的头微微偏着。道:“是不是觉得机会来了?觉得庄家世代守护的神龙将要寿终正寝。就觉得摆脱庄家的机会来了?呵呵呵……等出去吧!用不了几天,你会看到庄家真正的实力的!另外……你是对身为妖族却出卖妖族的事情而感到内疚了么?别逗了!你从来不是什么妖族,你是梦蝶,庄、梦、蝶!” 梦蝶公主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拳头又松开来,如此反复,正如她心中无可发泄的怒气,长长的叹了口气,她接着笑道:“一时的激愤之言罢了!别当真。狗屁的自由,一点也不实在,还是来点实在的东西才好啊!”,顿了下,她接着说道:“早在百年前,妖族的激进派就愈来愈多,几乎囊括了大半妖族在内,都想着重回中原。龙圣命不久矣,考虑到龙族在他死后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他极有可能在生命的会后时刻不顾一切的攻击人族。以此来挽回激进派妖族的心,让龙族今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不用他来。庄家已经决定去找他了!”,庄萌萌冷哼一声,道:“然后呢?不要告诉我就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我要具体的!”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妖族激进派已经找到了五方神兽的遗体,准备重新祭炼天地五方旗,用来镇压北方,攻破圣长城,”,梦蝶公主搓了搓小手儿,道:“这个消息你总该不会知晓吧?” 庄萌萌的头稍微低下一点,不动声色的好像在思考什么,接着道:“再然后呢?龙圣死后的妖族新领袖,你真的不知道点什么?” 梦蝶公主被盯得死死的,不过她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以我现在的修为与地位,还接触不到那一个级别。当然,可以肯定的是,新的妖皇一定不是龙族,有可能是幽冥血蚊、有可能是通天蟒,也有可能是那个火睛水猿,或者都不是他们,毕竟他们的修为距离妖皇还有一定的差距,只是大圣级别。” 相当于人族大儒这个级别的妖族妖王之上,就是妖圣,等同于人族的半圣。再向上是大圣,为人族亚圣。妖皇,那就与人族真正的圣人一样了。妖族现在的妖皇只有一个,就是龙圣。或许,龙圣现在也是唯一的一个圣人级别的存在了,人族、蛮族已经上千年没有出现过圣人或者蛮皇了。所以,其实梦蝶公主对庄家要找龙圣麻烦的话很不以为然,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 大势所趋,时代不同,人族的文道愈加的完善,极难有人成就圣人之位,古之先贤已经将成就圣位的机会用光了。蛮族,情况似乎也差不多,最多只能出现大蛮圣。妖族所以还有位龙圣,完全是因为龙圣占了寿命悠长的便宜,成为了当世唯一的一位妖皇、圣人、蛮皇这个级别的存在。 “还有吗?”,庄萌萌看着梦蝶公主道:“庄家在妖族定下的钉子并不只有你梦蝶一族,如果……你敢对我有所隐瞒的话,你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梦蝶公主摇头,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多了真的不知道。” “啊——!” 庄萌萌忽然伸出自己的右手,在虚空中狠狠一握,梦蝶公主的身体瞬间倒地,满头流汗,打滚儿不停,惨叫连连。 住了手,庄萌萌向山洞外走去,半侧脸道:“这是对你的一点点惩罚,希望你引以为戒。” “呼呼……!” 梦蝶公主以头抢地,粗重的喘息着,好半天才恢复正常,起身拍掉了身上的泥土。 望着庄萌萌渐行渐远的身影,梦蝶公主背后展开一对漂亮的翅膀,杀气沸腾,咬牙呢喃:“不自由,毋宁死!” ...... ....... “嘿嘿!我在这里!你来打我呀!” 天空上,鞠言的身影倏隐倏显,不断用言语刺激着地面的人。 地面上追逐鞠言的人正是白无双,白无双的眼睛已经是赤红色的,原本一身素白的长裙,如今被鲜血浸染,如同原本就是红色的裙子。血眼、血裙、血剑,白无双看起来从头到脚都是血色的。她已经没有意识,剩下的只有杀戮,纯粹的杀戮! “唰——!” 剑气冲霄而起,鞠言险之又险的避过后轻佻的吹了个口哨,笑嘻嘻的从空中降落,开始用跑的。如此冒险,不为别的,只因距离那几个龙蛮人愈来愈近了,鞠言可不想惊动了他们,他要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让他们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才最好!龙蛮人不识趣儿,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杨文几人如今也在跟着鞠言,只不过为了不让白无双有所察觉,离的有些远了。 孔鑫颇为艳羡的盯着天上的鞠言,啧啧的说道:“要知道这差事这么好玩儿,我就上了,哪轮到他?” “你上?你行么?”,杨文毫不留情的打击了孔鑫:“小疯子借助《三十六计》之利,可以来无影去无踪,你行么?白无双……白无双现在的状态,谁碰上、被纠缠上,都要倒霉的。” 说到白无双,杨文忍不住的嘘叹。 “哎!说点正事儿!”,孔鑫难得的正经一点,问道:“你参加了南疆战事,感觉如何?” 杨文抿着嘴唇儿,好半天蹦出仨字儿,道:“很操蛋!” “何出此言?大丈夫手持三尺青锋,开疆拓土,杀妖灭蛮,不正是平生所愿么?”,孔鑫揶揄着,道:“不会是看到蛮族漂亮姑娘,不忍心下手了,良心难安了?” 杨文决定无视这个保证不了盏茶时间正经的家伙,一语不发了。没办法,跟这厮话说多了,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将他按在茅厕里浸死的冲动! 孔鑫喋喋不休的继续说道:“别不吱声啊!说说呗?我可是很向往的!小疯子不说了,他从小就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你这个从前被老靠山王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纨绔,居然也能上战场……说说,你是因为什么……” 杨文挠了挠脑门儿,实在郁闷的不行,叹道:“总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战端一开,生灵涂炭,仅此而已,”,稍顿一下,杨文凶巴巴的盯着孔鑫,道:“现在,给我闭嘴!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丢去喂狗!该死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能说的混蛋!” 孔鑫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远处忽然传来巨响声,这厮兔子似的跳到身旁大树上,远远地观看,幸灾乐祸:“哈哈!那几个龙蛮人要倒霉啦!这就是不识抬举的下场!我发现,鞠言这厮,真是够坏的啊!” 龙蛮人现在有点发懵,具体的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你在那儿正高兴的点燃篝火,烤着香喷喷的人大腿,还唱着歌,忽然,一道剑气就甩了过来,接着就是一个女疯子出场,二话不说就是打。 如此突兀出现的敌人让在场的六名龙蛮人很是傻眼,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傻眼就是愣神儿,愣神儿,就要付出代价。 “唰!!!” “嗷!!!” 血色的剑气犀利无匹的斩击过来,一个龙蛮的双腿被齐刷刷的斩断,惨嚎不已。 龙蛮人这才醒悟过来,他们现在实在遭受袭击,不是有人过来跟他们逗乐的,顿时勃然大怒,纷纷亮出兵器与白无双打作一团。 第二百二十三章阴谋之面对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激斗开始。 龙蛮人不愧是牢牢占据亿万蛮族、数千种蛮族金字塔顶端的天赋种族,除却那个被白无双废掉双腿的那个龙蛮族,其余的五个龙蛮人迅速结成阵型,针对白无双犀利无匹的攻击进行快速防御。站稳了阵脚之后,五个龙蛮人彼此相互配合,又开始反击。 不过…… 凡事都有不过二字,且当这二字出现的时候,结果往往是令人难以承受的。 凭借杀生剑,白无双牢牢的占据着主场之利,整个小天地内的规则仿佛都对她有利。如果确切的形容一下,大概就是,其他人在小天地内能够正常发挥的时候,白无双则能够超出水平三成的发挥。其他人被小天地内的规则束缚不能全力发挥时,白无双则能够毫不吃力的将自己真实的水准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此情况下,纵然五个龙蛮人联手实力超强,但依旧被白无双挥舞着杀生剑,狂暴的一顿乱砍。倒也是因为龙蛮人天生坚韧,若是鼠蛮人那种胆小的蛮族,只怕早就抱头鼠窜,哭爹喊娘的逃离这里了。 “给我争取点时间!” 占据核心位置的龙蛮人忽然狂吼一声。 其他的四个龙蛮人面露喜色,悍不畏死的奔着白无双发起无比强悍的反扑。 “他要突破了,我们不去干扰下么?”,杨文扭头问道。 龙蛮人是天赋种族。一出生就有几近人族举人修为的蛮将修为。不需要修炼。只待成年,便会拥有相当与人族进士修为的蛮候修为。若是肯下功夫努力的那种,到达蛮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眼前的这五个龙蛮人都没有成年,也因为进入白骨岭的硬性规定,保持着蛮将修为,但它们进来之后就突破了蛮候修为,饶是如此,依旧被白无双按着脑袋暴揍。因此,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去寻求更强力的突破。 “不需要!那个龙蛮族还没有达到直接突破成为蛮王的地步,他最多也不过是利用一些秘法,暂时的成为……大概算是半个蛮王的修为吧!”,孔鑫龇牙咧嘴的说道:“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亦或是蛮族,所有的修行都是一步一重天,突破艰难。半个蛮王……啧啧,也很强了。” “强还不好?”。小疯子瞄了眼白无双,心有余悸的说道:“相当于五个人族的进士啊!就那样被她压着打。自问,在座的诸位谁有这等能力?也只有让这几个龙蛮人傻蛋定了包,跟白无双打的两败俱伤,我等才有机会夺取杀生剑,控制住白无双。” “吼——!!!” 一声巨吼犹如洪荒猛兽般响彻苍穹,那龙蛮人仰天咆哮,全身伴随着黑色的气体升腾而起,他本来就很巨大强壮的身躯更是暴涨了一大圈儿,鳞甲下虬结的肌肉更是鼓鼓囊囊,如同一块块石头镶嵌上去的似的。 “让开!” 低闷的吼声中,龙蛮人脚下一踏,大地龟裂,投石机投出去的巨石一样砸向白无双,其余几个龙蛮人趁机闪身跳出战圈,恢复气力以及处理下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 “吭吭!!!” 诚如孔鑫所言,那龙蛮人利用了秘法,让自己的修为暴涨一大截,一脚踏进蛮王修为内,全身变得更加坚硬,狰狞的爪子与杀生剑碰撞在一起,竟是火星四冒。 “哼!” 白无双闷哼一声,被击退出去数步远,她早已失去意识,更不知何为害怕,有的只是屠戮生灵的念想,长剑一摆,再次冲杀而上。 “叮叮叮……!” 纯粹的硬碰硬的战斗,吃亏的无疑是白无双,蛮族最厉害的是什么?就是他们主修气力,将力气与速度完美的融于一体,乃是近战之王者。哪怕白无双手持力气,调动小天地内的能量,依旧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完全的落于下风。 就在杨文等人以为白无双会就此被压制,与龙蛮人两败俱伤的时候。 异变陡生—— “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白无双的口中吟唱着《易水歌》,虽然声音完全是出自本能,不复从前的灵动,更多的只是木然,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文力在白无双身上爆发开来,在她身侧位置,竟是形成了一道黑色与血色交杂的气体,渐渐地,那黑红二色的气体凝结成一个人形,衣衫、头发、五官、长剑……她竟然凭借着杀生剑调动小天地的力量,施展文术,活生生的造出来一个荆轲! “呛啷——!” 荆轲向龙蛮人走去,手中缓缓拔剑,剑光犀利,剑气如虹,十步之内,天下无双! “唰——!” 轻巧的剑锋划过龙蛮人的喉咙,前一刻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龙蛮人,后一刻已经捂着血流如注的喉咙,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吼——!!!” 突兀的一幕让其他四个龙蛮人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完全不要命一样的围攻白无双。 白无双与她用文术凝结出的荆轲双剑合璧,短短的几瞬间,就将四个龙蛮人斩于剑下。 如此一幕,着实是吓坏了众人。 “有没有搞错?这已经几乎是兵家大将的实力了!挥手灭了五个蛮候级别,其中还有一个半蛮王的龙蛮人?”,孔鑫都不能淡定,嗔目结舌的厉害。 “我更在意的是她的《易水歌》,难怪我家座师说,当文力到达一定地步的时候,哪怕是一个字,都能发挥出莫大的威能!”,鞠言同样惊讶不已,感叹道:“传说中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曾凭借《洛神赋》与莫大的文力虚构出洛神,我想……那可能是真的!” 白无双身边的荆轲消散了,白无双的身体也晃了晃,看样子她也并非是看起来那样轻松,几步走到先前被她斩断双腿的龙蛮人身前,仿佛是个刽子手,燕赵大地的“女人屠”辣手无情的砍下了龙蛮人的脑袋,正式结束了这场战斗。 “啧啧!现在怎么办?原本还想让龙蛮人与她拼的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呢!现在看来,她是屁事儿没有啊!”,孔鑫连连咋舌,表情更是抽搐的厉害,尤其是白无双砍掉龙蛮人脑袋的那一刻。 “活着干,死了算!现在不上,等她恢复一下后,更难办了!”,杨文倒是目光坚定,召唤出文辞枯木化作长弓,直接引爆了浩然正气:“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有弓无弦、有弓无箭的文辞枯木上顿时凝聚了一只洁白的羽箭,光芒暴涨,激射而去。 从杨文的浩然正气被引爆的一刹那,白无双就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待白色羽箭射向她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准备,长剑急舞,眨眼间挥舞出数十剑,漫天剑影层层狙击强力的白色羽箭,直至羽箭消散。 杨文一经出手,其余的人也知战斗已经开始,再无退出的可能,因而同样纷纷出手。 正是激战正酣的时候,忽然间—— “看来,是我老了,有些跟不上时代变革了。什么时候……人族与妖蛮居然也能和谐相处了?” 白无双开口了,但让白无双开口的却是从树林深处缓慢走出来的一道白色的身影。 白骨人,来了。 无声无息的来了! 所有人都警惕万分,不由自主的望向天空上负责放哨的金乌女。 金乌女降落下来,抿着嘴唇儿,认真的说道:“我没睡觉。” 既然太曦没有睡觉,那就代表杨文与花玲玲之前的判断出现了失误,白骨人不仅仅是在白骨中来去自如,甚至在整个小天地内都可以来去自如,那代表着——支配!白骨人可以支配这个小天地! 白骨人穿上了衣衫,不知从谁身上扒下来的黑色衣衫,他有着僵硬的白色脸庞,还有僵硬的白色头发,他自己开不了口,站在他身边的白无双却代表他的意志开了口,他首先问的就是杨文等人为何与兔蛮女、金乌女混迹在一起,他很不理解。 气氛很沉闷,很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杨文率先打破了僵局,道:“白起?” 白骨人不能做过多表情的脸上嘴角微翘,白无双开口了:“何出此言?” “能够对白无双进行文器反制,能够支配这个小天地,你不是白起,又是谁?”,杨文盯着白骨人那双白色的眼睛,道:“三千年后,你的复生又意味着什么?” 白骨人轻轻摇头,白无双代替他说话:“不意味着什么,孩子,能告诉我为什么与这些妖蛮混在一起么?你要知晓,人族与妖蛮的仇恨,可是比天高、比地厚的!” “我们感受到了威胁,感受到了来自于你的恶意,所以,我们要联手,就这么简单,”,杨文抿着嘴角,忽然问道:“传闻中,您是因为被秦皇出卖,死于妖蛮之手,不知可是真的?” “呵呵呵……!” 白无双,不!应该是白骨人笑了起来,摇头失笑道:“这个问题……我还真的难以回答呢!当然,如果你们愿意知晓,或许,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第二百二十四章阴谋之骨龙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啥都求啊。感谢淡然飘过筒子的五八八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 白起之死一直以来都是个谜,一个很大的谜团,很混乱的谜团,盖因他……“死”了两次! 白起的寿命在人族中是少有的悠长的,他活了将近两百岁,刚刚出山的时候他辅佐的是秦昭襄王,而秦昭襄王是秦始皇帝的父亲的爷爷。长平之战也是当初秦昭襄王在位的时候遣白起为大将发动的,但那之后,白起与秦丞相范雎起了龌龊,遭到秦昭襄王猜疑,因而自导自演了一次自杀,隐秘不出。 这是他第一次死。 白起第二次出山是在秦皇横扫**八荒,一统天下之后,因为当时与妖蛮之间的战斗很激烈,秦皇更是个宁死不屈的性格,战况空前的惨烈。于是,秦皇通过某种手段找到了白起,给白起封坛拜将,请他去杀妖灭蛮,于是,便有了白骨岭那次比长平之战更著名的屠/杀,共计一百三四十万的妖蛮被屠杀在交州以南的地方。 或许也是白起的命,白骨岭大战后,他再次与赵高结仇。然后,他就消失了,无比诡异的消失,谁也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史书上都没有记载。 白骨人仰望着小天地内的苍穹,怔怔有神,通过白无双说道:“贪婪!” 他说了两个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的死是因为贪婪。事实上。秦皇帝实在是个聪明的深不可测的帝王。根本就没有什么海外仙山。更没有什么长生丹,那是个陷阱,是个专门捕捉像我这样的人的陷阱。蜃楼船是用妖族的妖蜃一族的躯体打造的,它从未出过海,只是在青州停留数月,然后秘密的转移到交州,宣称找到了长生丹。” 白骨人的声音变的很唏嘘,虽然通过白无双的口。听起来分外别扭:“我当时自知大限已到,以杀证道让我完全的走入歧路,我想要证道封圣,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不得已,我只好将注意打在长生丹身上,希望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改变自己的路。与我一样,当时很多人都信以为真,我们……或者说鬼谷门下的所有人,全都出动了。结果,很明显。我们全都死了。” “死了?可你现在……不还活着么?”,杨文挑着眉毛问道。 白骨人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脸,道:“就像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那我情愿我真正的死掉!”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继续杀?杀掉我们?”,杨文转着眼睛,继续问着问题。 白骨人摇头,道:“别担心,孩子,我早已过了那个打打杀杀的年纪,我的圣道早就被我自己否定了,我又怎么会继续杀谁?”,瞥了眼龙蛮人的尸体,他继续说道:“当然,身为人族,杀妖灭蛮,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胡言乱语!你根本不是什么白起!”,杨文冷晒一声,喝道:“你不过是当年白起将军的手下亡魂而已!幽冥骨龙?不止我这样叫你是否合适啊?” 如此突兀的话语,如此突兀的转折,让白骨人愣住了。同样,除却花玲玲之外的其他人也愣住了。 白骨人摇了摇头,道:“幽冥骨龙?龙族有青龙、有金龙、有黑龙,什么时候有幽冥骨龙?呵呵……” “少装蒜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杨文的表情变的冰冷无比,紧紧握着文器枯木幻化的长剑,一副将要大打出手的样子,指着白骨人道:“想用花言巧语来离间我们,从而得到白骨铠增强实力?哼!戏演的倒是不错,可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白骨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杨文,道:“什么事?” “蜃楼船!蜃楼船的建造!”,杨文无比笃定的说道:“蜃楼船的主材料是龙骨木,辅助的是梦蝶一族的幻术,根本就与妖蜃一族没有任何关联。而且,墨家有记载,蜃楼船的主材料龙骨木就是白起深入北冥之海找到的,如果你真的是白起,你能不知晓?” 白骨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的摇了摇头,道:“你怎么知道幽冥骨龙的?” “你承认了?” “是!我的确不是什么白起,不过是白起手下的败将而已,我的确是幽冥骨龙,承天地之精,聚万物之灵,独一无二的存在。可……知晓我存在的,好像并不多,尤其是在这三千年后啊!” 杨文摊了摊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白起,不过,现在看来,你真的不是。” 说完,杨文看了眼花玲玲。 杨文所以出言诈对方,就是因为花玲玲在杨文身后的手心儿里写了字,几句比较关键的话。 “言多必有失,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呵呵!那么……你们还是全都去死吧!” 白骨人背后展翅,飞上天空,身体逐渐变换,小天地内的白骨不停的向他聚集,逐渐的,一条白色的骨龙狰狞无比的出现在所有的面前,空洞的眼眶内,猩红的红光闪现,巨大的骨龙足有五六十丈长,威势滔天,骇人无比。 “吼——!!!” “白起最不应该做的就是以为我死了,把我当做战利品一样扔进他的小天地内!哈哈哈!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只要有白骨,幽冥骨龙就是不死的!”,幽冥骨龙疯狂的咆哮,仿佛要将自己的郁闷全都宣泄出来:“三千年!三千年了!我在这个鬼地方足足被困了三千年了!我终于恢复的差不多,杀了你们所有人,夺去了你们的骨头,我就能完全的恢复,从这个鬼地方中逃出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去死吧!” 幽冥骨龙的尾巴挟杂风雷之势,疯狂的拍击而来。 “娘的!嘴贱惹祸啊!”,孔鑫怪叫着骂了杨文一句,紧接着,却是召唤出文器,口中大喝:“子曰:不语怪、力、乱、神!” “嗡——!!!” 浩然正气冲霄而起,仿若云柱,迎击幽冥骨龙。 “轰隆隆——!!!” 巨大的爆响声震得人耳朵发晕,幽冥骨龙的嘶吼与孔鑫的惨叫统统被掩盖其下。 待爆响过后,孔鑫躺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歪头呕血连连。 幽冥骨龙因为被浩然正气克制,身上也被灼烧的漆黑一片,看起来仿佛是阴阳脸儿似的。 “看什么?拉爹一把啊!”,扭头,孔鑫就对鞠言来了这么一句。 鞠言眼睛一翻,一脚把他撅到一边,自己也连忙跳走,因为,幽冥骨龙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控制着白无双! “唰——!” 白无双的剑气依旧犀利,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说它是白起的是你,说它不是白起的也是你,这回算是被你害惨了!”,孔鑫从鞠言那边滚到杨文脚下,模样凄惨,嘴上倒是还是很贱:“出去之后,我跟你家大姐的事儿……” 话没说完,杨文又一脚把他撅到一边儿,手握长剑施展文术与强袭过来的白无双硬拼了一记。 “噗——!” 白无双的力量不是杨文可以承受的,他被打的倒飞出去,比孔鑫还狼狈的倒在地上。 “你!该死!” 眼见自己的**对象被打,兔蛮女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身上浮现白骨铠,脚下一踏,瞬间冲到白无双身边,一拳轰了过去。 “嘭嘭!!!” 乱战开始了,成片成片的树木全都被扫平,地面更是被打的支离破碎。 “给我点支援啊!娘的!知道上边那条长虫是啥不?是妖王!我就是用了亚圣的文器也干不过啊!”,孔鑫哇哇大叫着,身上的衣衫因为躲避骨龙神出鬼没的攻击,破碎的就差光屁/股了:“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弄死!想想办法!” “我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鞠言舍弃白无双,用《三十六计》将孔鑫转移,躲过幽冥骨龙的攻击,道:“给我争取点时间!” 战场无比的混乱,或许,连事情发展到现在也显得无比混乱。 幽冥骨龙的本命天赋就是控制骨头,而白起的小天地里,最多的就是他的收藏品——白骨。 要知道,小天地的出入口处,或者说在外边形成白骨岭的那些白骨,也不过是白起所有收藏品的冰山一角。他那种变太的嗜好,如今着实是给杨文等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在他们进攻的时候,要时刻小心脚下是不是又成片的骨矛窜上来,更要小心天上是否会下起一阵阵的白骨针雨。 就在所有人都参战的关头,花玲玲却是独善其身的躲在一边,皱眉深思,她思考的问题有点多——其一,既然白骨人不是白起而是幽冥骨龙,那么,白无双现在算什么?她不是被文器反制所控制,那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其二,既然白骨人不是白起而是幽冥骨龙,那么,他为什么可以支配这个小天地呢? 种种问题堆积在花玲玲的心头,就像是万担千钧,沉甸甸的。这些问题花玲玲必须想明白,如果不想明白,那就没有办法对付白无双与幽冥骨龙,到那时候,死,可真就不是一句玩笑话了,而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 第二百二十五章阴谋之结束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给我争取点时间!” 小疯子真的快被孔鑫这个小无赖逼疯了,面色狰狞的怒吼不止。 作为唯一与幽冥骨龙交过手的人,鞠言无比清楚幽冥骨龙是愈战愈强的那一种,尤其是幽冥骨龙这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更是证明它现在已经无须遮掩,它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状态。如此情况下,常规的打击定然难以对幽冥骨龙造成足够的杀伤,必须要用强力的招式。偏偏孔鑫办事不力,竟不能阻挡幽冥骨龙一时半刻,以致鞠言的行动频频被打破中断。 “该死的!你个废物!”,鞠言顾不得孔鑫的身份,直接破口大骂:“你怎么不自己撒泡尿浸死自己呢!” 被小疯子这么一骂、一激,孔鑫也来了气,咆哮着回骂:“你牛!你给我争取点时间!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能完全阻挡它,不早就做了?” “你说的!孔三金!我给你争取十息时间,你要是弄不出个名堂,以后就别说自己姓孔!你就姓无能!喝!!!”,鞠言爆吼一声,手中《三十六计》光芒炸射,右手食指并拢中指,遥遥一点幽冥骨龙:“上屋抽梯!给我定住!” “吼——!!!” 幽冥骨龙大吼不已,挣扎着庞大的身躯。 一息时间,二息时间,三息…… 随着幽冥骨龙挣扎的愈发厉害。短短三息时间里。鞠言的束缚术就濒临崩溃。这已经是鞠言全力施为的结果。这一招,便是用在孔鑫身上,都能让孔鑫**息时间内不得动弹!可幽冥骨龙的实力实在太强,三息不到,鞠言就已经控制不住。 “你最好给我快点儿!还在那傻站,晒膘呢?”,鞠言一扭头,却见孔鑫闭目养神。着实暴跳如雷。鞠言现在骑虎难下,只得将目光对准远处的白无双以及围攻白无双的兔蛮女、杨文、金乌女,左手凝聚文力,艰难的从那边“拽”东西似的,将所有人的攻击拽了过来,打向幽冥骨龙:“借刀杀人!” “轰隆隆……!” 拳芒、剑气、弓矢、烈焰,不同的强力攻击全都撞击到幽冥骨龙身上,发出巨大的爆响,浓烟瞬时滚滚,白骨簌簌而下。 与白无双打斗在一起的几人全都被这诡异的情况惊住了。他们打出来的攻击,竟然被诡异的转移走了? 惊异只是暂时的。杨文长吸了口气,坚定的说道:“太曦、莉亚,你们去帮助他们,这里有我!” 金乌女与兔蛮女当然知晓现在的情况,哪怕脑袋缺根筋,哪怕懒得要人命,这二位还是听从了杨文的话,趁着鞠言束缚幽冥骨龙的时候全力攻击。 闭目调息的孔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变的很白,与幽冥骨龙化作白骨人时一样白。不同的是,孔鑫的双眼仿佛跳跃着两团纯白色的火焰,雀跃、灵动、耀眼、正气炳然。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的非比寻常,再无往日那种慵懒、那种痞气。 “唰!!!” 从怀中掏出一支笔,孔鑫将手中那曾经是亚圣董仲舒的文器的书简摊开,以浩然正气在那空无一物的书简上书写,速度很快,只能看到白光阵阵。 孔鑫的嘴张着,低声的呢喃一样:“灵公为无道,使诸大夫皆内朝,然后处乎台上引弹而弹之,己趋而辟丸,是乐而已矣……” 孔鑫的手速非常之快,语速也非常之快,他写的、念的是《公羊传》,儒家的典籍名篇之一。同时,那也是当年亚圣董仲舒罢官后,转而教书育人着重教的书。 “轰隆隆……!!!” 恢弘的浩然正气铺天盖地的汇聚而来,从孔鑫身上冲霄而起,仿若通天之柱,连小天地内上空的阴霾也全都被一扫而散,刺眼的阳光照耀下来,洒金满地。 “吼!!!” 幽冥骨龙挣扎的愈加厉害,他感受到了威胁! 孔鑫那不断攀登的气势与浩浩荡荡的浩然之气,在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时,竟是全都向那文器书简汇聚,形成一个个白色的字体,眨眼间,气势散的干干净净。不过,孔鑫却是松了口气,卷上书简,握着书简就像是握着一把剑柄,单手一甩,一道白色剑气直奔幽冥骨龙而去。 “砰!!!” 看着幽冥骨龙身上脱落的骨屑,孔鑫咧嘴一笑,舞动那书简就像是舞动一柄长剑,锋利无匹的剑气不断地从他的书简中激射而出,他的动作愈来愈快,竟是形成了一场剑刃风暴! “砰砰砰!!!” “叮叮叮!!!” 被鞠言束缚的幽冥骨龙只能以被迫挨打的形式不断惨嚎,浩然正气对他,的确克制的厉害。 “轰隆隆……!” 巨大的骨头碎片不断被削落,落在地上被浩然正气灼烧成尘埃,浓烟,遮蔽了战场。 “呼——!” 鞠言松了口气,他已经有些筋疲力竭的意思,控制一个比他等级高出不知多少的存在,哪怕借助《三十六计》,他做得也很勉强,智海几乎被抽空的干净。 孔鑫也不轻松,他倒是最后狂风暴雨的一番攻击心情高兴得不行,他的身体确实是撑不住,直接仰面栽倒在地上,软塌塌的如同虫子是的,想动弹都难。 烟雾散尽,幽冥骨龙只剩下一节焦黑的躯体,原本狰狞的脑袋也光秃秃的样子,空洞的眼睛中,红光闪烁,忽明忽暗:“你们……你们这些小崽子……真是低估了你们……” “废话忒多!你还是去死吧!”,金乌女已经现出本体原形,虽然只有巴掌大小的样子,但三足金乌毕竟是三足金乌,尤其是小天地内的太阳正当午,此时的金乌女处在最强状态,单手一挥,清冷的喝道:“天火降世!!!” “呼呼呼!!!” 天空中,刺眼的金色花火流星般坠落,在场众人顿时感到皮肤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很痛。那其实是热,是来自于太阳的太阳真火,这个天下最为至阳至刚的存在,且没有之一。 “不不不不——!” 幽冥骨龙仰着脑袋,张口咆哮。 太阳真火毫不留情,幽冥骨龙的躯体,已经连飞灰都没有。 幽冥骨龙一经倒下,白无双也软塌塌的倒下了。 杨文看着身上的累累伤痕,长舒了口气,面露喜色,似乎——事情结束了呢! ..... ..... 半个时辰后。 杨文抻了个懒腰,看了眼身上原本的伤痕,如今完好如初的模样,这都是姜悦的功劳,虽然他从不出手作战,哪怕刚才也没有,虽然他的实力并不非常的高强,可是,他的存在,实在是太好了。也难怪文道百家所有的人都愿意与医家结下善缘,不得不称赞一下,医家的人的确善良,实用。 叼着一块干粮,杨文挑着眉毛走向鞠言于孔鑫,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容。这两位都因为死拼幽冥骨龙重伤,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所以——机会来了。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孔鑫已经感觉到杨文满满的恶意,连忙指着杨文道:“杨文!你可别落井下石啊!我可是……” 杨文舔了舔嘴唇儿,蹲下身来,伸手拍了拍孔鑫的脸蛋,掐了又掐,叹道:“你是什么?孔三金,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让你嘴贱,现在,你猜我会不会撕了你的嘴?嗯?” 孔鑫转着眼睛,腆着个胖脸,道:“杨文?杨大爷?以前……那是以前,咱算现在中不中?您看啊!咱们俩……” 杨文翻着眼睛,不搭理絮絮叨叨的孔鑫,转过身看向鞠言,脸上的笑意少了。或许,对于孔鑫他只是恫吓,开个玩笑,对于鞠言,他可就真正的动了杀心。 鞠言同样明白这一点,抿着嘴唇儿笑着说道:“要动手就尽快点吧!我很怕疼的。” 杨文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嗤笑道:“鞠言,你的确是个滚球、人渣、败类,可……可你也是个,也是个有功劳的人,至少在面对妖蛮的时候,你从来不是怂货,这一点,我很佩服你。‘大义无损,小节有亏’,这就是你。我现在趁人之危杀了你,心中坚定的信念将会崩溃,我的正气也会随之消散,罢了!还是等你恢复了,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 “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鞠言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文,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道:“不用那么清高,只需一剑,你就可以干掉我,你忘了那个什么老秋的妻儿了么?来吧!杀了我!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当人们看到你光鲜的外表时,谁又会想起你有段的黑暗呢?” “我说不会就是不会!”,杨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仅如此,我还会带你们回去!不要那么自信,我,也不是什么庸人。我可以半年时间从童生修为到现在的举人修为,就可以再用半年超过你!我想杀你,我不会放过你……不是现在!” “那我呢?我呢?”,孔鑫探过头来,一脸的巴结与祈盼。 杨文翻了翻白眼儿,对于这厮,他真是无奈。只能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道:“吃你最后的午餐吧!午时三刻一到,立刻咔嚓了你!让你永远闭嘴!” 第二百二十六章远远未结束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娘啊!儿子不孝……呜呜呜……那个杨家的龟儿子要砍了我的头……您再也见不到我了……呜呜呜……。” 一边啃着干粮,孔鑫一边哭嚎着,没错,就是哭嚎,而且是撕心裂肺的那种,声音悠扬,杜鹃啼血,引人感伤。 孔鑫是在哭,而其他人,哪怕是鞠言,现在都在偷笑。 杨文连鞠言都没杀,能杀他孔鑫么?当然不能!所有人都知道杨文那句要砍了孔鑫脑袋的话是玩笑话,偏偏孔鑫自己当真了。这么一会儿,他是从至圣先祖孔子,到自己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念叨了一遍下来,还赌咒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哑巴。另外,他还对蛮族的蜂蛮人的大屁/股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致,希望杨文给他传个信儿回家,让他家老子给他烧几个纸的蜂蛮人……几个。 贪得无厌。 “呼——!!!” 白无双醒来,双眼中的红光已然消散,茫然的看着四周破败的景象,还有众人狼狈的样子,捂着脑袋,痛嘶一声,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了!”,杨文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给白无双递了一壶清水,道:“先喝点水吧!” 白无双愣愣的接过水壶,抿了两口,见杨文欲言又止的样子,吞吞吐吐的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想说?我……我记得我好像……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可又……” 杨文叹了口气,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 白无双茫然的摇头。 杨文抿了抿嘴角。缓缓的说道:“你被人控制了。完全不辨敌我。见人就杀。就连蒙坚三兄弟……也被你杀了。” “怎么会?不可能!”,白无双噌的一下站起身,目光中透露出惊讶与悲哀,看着自己的双手与脚下的杀生剑摇头道:“不可能!我……我怎么会杀他们,那可是……” 白无双看到了自己被鲜血浸染的衣裳,那原本是一身白色的裙子,她面色煞白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唉——!” 杨文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专心的开始恢复文力。 因为幽冥骨龙与白无双的缘故,进入小天地内的几近六千人、妖、蛮族青年,如今百不存一。饶是如此,还有很多生存了下来。这边的战斗如此令人瞩目,一定会有人过来查看甚至趁火打劫的。孔鑫与鞠言这两大战力丧失了战斗能力,杨文必须做好挺身而出的准备。 当所有人都笑的时候,有一个人没笑。当所有人都为白无双醒来感到欣喜的时候,有一个人没有欣喜。当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的时候,有一个人开口了:“第六天。这是进入白骨岭的第六天,白骨岭围猎远未结束。主公,您是不是要有所行动了?” 杨文诧异的看向花玲玲,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花玲玲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古井不澜,忽然,她笑了笑,道:“奴家的建议还是杀了孔鑫与鞠言,他们两个的伤势很重,且完全透支了文力,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恢复。您现在选择不杀他们,还不带上他们,他们就会死在别人手里,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正是此理。若您选择带上他们一起,那就会被拖累。所以,奴家的建议是杀了他们,至少,让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比较光荣。” “爹啊!儿子不孝啊!”,本来因白无双醒来而暂停哭嚎的孔鑫,再次哭嚎起来,还颇有些唱词的意思:“青青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爹啊!您说的好有道理啊!儿子不孝,就要死啦……来生来世再给您做儿子啊!” “行啦!别爹啊娘啊的!你烦不烦?信不信让你现在就死?”,杨文没好气儿的呵斥了一句,郁闷的长呼了口气,道:“不管如何,幽冥骨龙都是他们杀的,那意味着他救了我们的命,恩将仇报不是好习惯,此事断然不可再提!” 花玲玲眼中忧色一闪而逝,接着却笑了笑,坐在一边吃干粮。 “幽冥骨龙……那是什么?”,白无双忽然开口问道:“我记得……记得有个白骨人,你们见过他么?” “见过,他就是幽冥骨龙所化!”,杨文顺口就答:“那厮还冒充你们白家的先祖白起将军,结果却露出破绽,被……” 花玲玲在杨文身边忽然隐蔽的伸手拽了下杨文的衣摆,打断了杨文的话。 杨文转了转眼睛,虽不是心领神会,却也转了口风,笑道:“总之,他就是心虚,被我用言语欺诈自己承认了身份。事实上一些古书典籍上记载的未必都是真的,多数都是道听途说,如果他能够坚定自己的说辞,我们哪里发现的了,谁能知道三千年前的事情呢!呵呵……你很感兴趣儿?” 白无双一愣,接着蹙眉,恨恨道:“他居然控制了我,还从未有人对我这样无礼!哼!” 待白无双说完如此话后,气氛稍显沉默,毕竟没了碎嘴子的孔鑫插诨打科,的确热闹不起来。 花玲玲低声的在杨文身边说道:“奴家觉得……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杨文错愕,抬头看着花玲玲那坚定的眼神儿,狐疑的瞄了眼白无双,眉头微蹙:“此时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吧!像,又不像……奴家也不确定,除非……”,花玲玲停顿了一下,见杨文求知的眼睛看着她,她说道:“除非是圣人出手,或名家的大形名以诡辩术‘白马非马’一探究竟。总之,现在是不和适宜的,我们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大战啦!” 杨文点了点头,原本高兴的心情,瞬间沉甸甸的。 “阳光明媚,我喜欢这样的天气!”,金乌女懒洋洋的揉了揉自己的金色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事情既然解决,我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还是找个地方晒晒太阳、睡睡觉更好些。各位,再见咯!” “等等!” 杨文出声。 金乌女慵懒的瞪着眼睛,一丝凌厉飘忽而过,慢吞吞的说道:“你要留下我?” 杨文笑着摆了摆手,知晓金乌女误会了,道:“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还有四天白骨岭围猎就要结束,届时出入口会开启两个时辰,你可千万别睡过了。” 金乌女打了个哈欠,又恢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背伸金色双翅,展翅飞走,留下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要是这里的太阳始终这样好,我宁愿在这里睡死,不出去。” 金乌女走了,杨文下意识的看向了兔蛮女,结果——跟从前一个样子,兔蛮女蹲在杨文身边儿,那双漂亮的眸子满是无知少女的呆萌,见杨文看她,立马用那种带有浓浓的期许与祈盼的眼神儿与杨文对视,传达的信息不言而喻。 杨文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幽幽长叹。 花玲玲偷偷的在杨文手心儿上写画了几下,在杨文惊异的目光中,微微点头。 “嗒嗒嗒……!” 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或许,也是故意给杨文等人听的,他闲庭信步的走来,不断打量狼藉一片的地方,面无表情。 “徐令文?找你麻烦的来喽!噢噢!貌似还不止他一个人!居然有仨!”,鞠言恢复了疯疯癫癫的模样,幸灾乐祸的看着杨文道:“真是冤家路窄,金玉候潞尤嘉,啧啧,墨棋?传说天后有意将清月公主许配给你,而墨棋……可是清月公主的狂热追求者呢!哈哈哈!瞧他那模样,简直要吃了你似的呢!” 远处从三个方向走来三个人,每一个人都与杨文颇有瓜葛,难怪鞠言这幅大笑不已的样子。 杨文瞥了眼鞠言,摇头道:“笑?你还有心思笑?你应该祈祷一下我能活下去,否则……我死了,你能活下去?” 白骨岭围猎的规矩是,在里边死了,就是死了,谁也不准给自家后辈报仇。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至少在杨文身上那并不适用,靠山王府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颗独苗苗身上,无论谁动了杨文,都会引起靠山王府的暴走。这也是为何潞尤嘉、徐令文、墨棋联袂而来的原因,他们要杀的不止是杨文,还要灭了所有人的口,因为……只有死人是能够保守秘密的! 三人掐算的时间刚刚好,如今,正是杨文等人最窘迫的时候呢! 除却杨文与兔蛮女、有一战之力外,花玲玲与姜悦都不善打斗,尤其是姜悦,因为给众人疗伤,消耗的更大。身手强悍的白无双、鞠言、孔鑫更是没些时日恢复不过来,完全没有战斗能力。 “哟!几位是来郊游踏青的?对不住!这里满员啦!哈哈哈!”,小疯子站起身,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句。 金玉候潞尤嘉同样也在笑,盯着鞠言那与自己同样俊美的脸,摇头道:“我们看了很久了。” 一句话,鞠言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原本还指望唬唬他们,哪想到人家既然踩着点来的,早就知道他是外强中干。 第二百二十七章可耻的背叛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杨文跳上被战斗粉碎、只剩下一节的粗壮木桩上,居高临下的盯着远处走来的三人,来回扫视,将目光放在金玉候潞尤嘉身上的时候,不屑的哼道:“背主欺友的小人,你居然也有脸站在我的面前?嘁!也是,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早该算得清楚了!你能来我很理解!” 望向徐令文,杨文的眼睛眯了眯,叹然的继续说道:“你能来我也理解,不管是任何理由,我杀了你的兄长,这我认。你找我报仇,同样合情合理。无论是什么时间,你能来找我都是对的,都代表着你是个对亲人无比维护的人,至少比潞尤嘉这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好上千百倍!我不理解的是……你呢?墨棋?” 杨文的目光放在了半人半机械的墨棋身上,挑着眉毛接着说道:“我与你之间似乎并无仇怨,除了在新野县城接触过一次外,从前更是见面不相识。为什么?你会找过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利益,我想无论是我还是鞠言、孔鑫,能给你的都比他们多的多。相信你也明白自己过来之后会做些什么,那么……为什么?” 金玉候潞尤嘉、儒家大学书院徐令文、墨家天才墨棋,三人联袂而来,而且卡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儿上,要做的事自然不言而喻,那就是将所有人统统灭口。前两者倒也罢,毕竟他们与杨文的仇隙实在太大,可墨棋呢?难道他真的不明白。只是被蛊惑来的?恐怕不是啊! 墨棋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半张面具。面无表情。沉默的没有回答杨文的话。 杨文嘴角微翘,扭头望向鞠言,道:“看来你说对了!他的确是为了清月公主而来!可惜!” 杨文叹了口气,颇为惋惜似的说道:“清月公主怎么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半人半机械的怪物!你还是醒醒吧!”,话音一顿,他冷哼道:“你们三个臭虫,小爷动动手都能碾死你们,居然还敢找我的麻烦!自不量力!” 既然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通通抛开,杨文很明白这个道理,嘴上更是狂的没边儿。反正在他看来,无论结局如何,先过过嘴瘾再说。 “呵呵呵……!” 阴沉的冷笑,潞尤嘉与杨文的选择一样,将自己阴暗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舔着嘴唇儿说道:“世子殿下!要是在帝国领土内,你说这话我一定相信,靠山王府那是何等的威势?岂是我这个小小的破落户可以比拟的?可是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白骨岭!是白起的小天地!这里是杀戮战场!杀了你。无声无息的杀了你,谁有能知晓这里的事情呢?” “养条狗都比养你强!狗好歹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你却反过来咬我!”,杨文的目光无比锐利,盯在潞尤嘉身上,讥讽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稳操胜券了?是不是觉得可以在这里干掉我?告诉你!我,永远是我,而你,永远也是你!一个下贱的白眼狼!” “随便你怎么说罢!我从不与将死之人白费口舌,哪怕他是王爷之子!”,潞尤嘉充满了嫉恨的说道:“杨文!杨大世子!你准备怎么死呢?” “哈哈哈……!” 杨文夸张的伸出双臂大笑不已,左右顾盼,对孔鑫、鞠言等人说道:“有没有觉得这句笑话很好笑?就跟那句食汝肉、寝汝皮一样,怎么有这么多人问我怎么死?”,顿了下,杨文龇着牙,狠戾的说道:“你知道么?问我这句话的人,现在都在阴间地狱!” “哦?那你也要先看看身后的帮手!”,潞尤嘉慢吞吞的说道。 “主公!小心!” 花玲玲惊恐的大叫提醒。 “呼!” 杨文感觉到了脑后生风,一个弯腰下压,堪堪躲过攻击。 跳下木桩,眼前的一幕几乎让杨文不可置信:“莉亚?” 莉亚收回高抬的腿,神情不复之前那种白痴模样,冷冷的站到一旁,根本不搭理杨文,只是看着潞尤嘉道:“按照之前的协议,我不出手,给你们压阵,我的东西呢?” 潞尤嘉摇了摇头,道:“稍微耐心一点,会给你的!”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原本他还想着有兔蛮女与花玲玲能帮他暂时挡住两个人,速战速决后,再宰掉其他两个呢!结果,计划还没开始就泡了汤,不仅如此,自己这边的最强帮手居然还跑到了人家的阵营里。形势,真的不大妙啊! “看到了么?杨大世子!”,潞尤嘉摊了摊手,笑道:“背叛,为什么会有背叛?是因为利益!当你给我的利益只是别人给我的一半的时候,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当你给我的利益只有别人给我的三成的时候,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你啊!还是不明白!或许……像你这样一出生就尊贵无比的人,不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切身感受!” “往事历历在目,又是可耻的背叛!” 杨文连连摇头,手中的文辞枯木却化作长剑,猛然一剑劈斩过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今,他要面临的压力可不是原来的那些了,必须抢占先机。 杨文一动,花玲玲紧随其上,兔蛮女忽如其来的叛变让她无从选择,哪怕不善战斗,她也必须给杨文分担些压力。 徐令文与潞尤嘉不约而同的迎上杨文,墨棋却是甩手变出一架豹形机关兽,跳入其中,与花玲玲打斗在一起。 潞尤嘉出身于阴阳家,还是左司命,地位尊崇。左右司命一直以来都是阴阳家“日、月、星”护法的候选人,历来这五者多为女子担任,尤其是左右司命二位。从未出现过男子担任。偏偏潞尤嘉打破了这个定律。由此可见。他这人也必有可取之处。不然的话,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废物而打破铁一样的规矩呢? 文华榜在数天前做了调整,潞尤嘉飙升至第九,将原本第九的墨棋了下去,重新排名后墨棋下降了足足五位,排名第十四。如果说这两位并不怎么叫人意外的话,那徐令文这个从前声名不显的家伙,就让人觉得震惊了!他如今居然占据了文华榜第五的位置。仅次于鞠言、兔蛮女、孔鑫、庄萌萌四人而已,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无论对手有多强大,杨文现在都得硬上,不仅要打,而且要打赢!打不赢就要死,想活着那就要打赢!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嗡!!!” 剑气冲霄,剑光耀眼,杨文一出手。便是犀利的杀招。 潞尤嘉踏步上前,伸手将挂在腰间的黑色阳鱼玉佩摘下。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文力化作光盾,清朗的喝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此圣言取自道家经典《道德经》,为老子至圣所著,阴阳家是从道家分离出来的,与道家同样尊老子至圣、庄子至圣为至圣先师,潞尤嘉用类似于道家的文术,并不叫人意外。 白色的盾牌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后又变成了三个,正面迎上杨文的剑气。 “轰隆隆——!” 剑气与盾牌碰撞,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朵发麻,烟尘滚滚,剑气与盾牌具皆碎裂。 “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徐令文趁此时机,手持文器长剑冲入烟尘当中,带着犀利无匹的杀气与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奔杨文。 躲? 现在已然不能! 杨文手腕一翻,再施文术:“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文辞枯木化作的长剑顿时宝光冲天,驱散烟尘,杨文身上的气势节节攀登,挥手一剑,硬生生的与徐令文拼在一起。 “吭!!!”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无比,巨大的力道让杨文与徐令文犹如两个被都出去的沙包,齐齐的飞了出去。 “嘭!” 跌倒在地上,杨文甚至连考虑都来不及,下意识的来了个懒驴打滚儿,虽躲过了潞尤嘉的攻击,却也失去了先手之机,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一个人与两个人的对战,劣势在此刻尽显无遗。 “娘的!这三个王八蛋!要是老子身体倍棒的时候来,老子挥挥手就能把他们打发掉!”,小疯子望着颇显狼狈的杨文与围攻杨文的潞尤嘉、徐令文,愤愤的说道:“该死!该死!这就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么?” “还拽上词儿了!照你那么说,老子要是全盛时期,别说是他们,就是你,也不过是吹口气的事儿!”,孔鑫嘟嘟囔囔的说道:“还是想想办法,帮杨文一把吧!否则的话,咱们这条小命儿还真难说能不州能保得住!” “话是这么说,可……难啊!”,鞠言蹙着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孔鑫的表情差不多,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也是束手无策。 激斗还在继续,比起本就比杨文强上一些,又仿佛是事先商量好,甚至磨练好怎么配合的潞尤嘉、徐令文,杨文现在处于绝对的下风。那两人在对杨文进攻的时候,一个全力猛攻,一个留了半力,保持给杨文压力的同时还小心着杨文的反击,很是狡猾。 走了十几招后,杨文的胸口已经被开了一道口子,要不是躲的快,没准儿就被开膛破肚。 从受伤的这一刻起,杨文也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第二百二十八章墨家的墨棋 (ps:求订阅。) …… 杨文与徐令文、潞尤嘉的战斗是殊死搏斗,正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睁。 另外一边与花玲玲纠缠在一起的墨棋,却明显的不在状态,这种不在状态就导致了他明明拥有远比花玲玲高强的身手,却打的很被动的场面,弄得花玲玲都想坐下来问问他——到底是咋了? 遥想当年,墨棋意气风发,在墨家的机关学院,乃至放眼所有的墨家学说世家,他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俊杰。机关学院、公输家族、鲁氏家族,全都对他青眼有加,关照甚多。 墨家是最烧银子的学说,毕竟打造机关兽、磨练打造机关兽手艺等,都需要大量的实践,而大量的实践就需要大量的材料。能够打造机关兽的材料能是寻常东西么?有些材料动辄千金!墨棋家贫,能够成长至如今,那全赖墨家学说不惜余力的帮助与照拂走过来的。 墨棋没有辜负墨家学说所有人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至少……在他还不是这副鬼样子之前,没有。 当初的墨棋也是个俊朗的年轻人,有着令大姑娘、小媳妇儿脸红的长相,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挑战兔蛮女莉亚,拜兔蛮女所赐。 一年前的某一天,清月公主忽然找上门。当时李清月还在因为两年前被杨文非礼的事情而烦躁,她开始以止戈郡主为目标,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样的人、那样的女人。她走遍大江南北,挑战各路青年俊杰。墨家墨棋的声名李清月怎能不知晓。所以。她找上了门。 墨棋是个比较木讷的人,木讷的人通常也多为执拗。见到李清月的第一眼起,墨棋便倾心于她,为此甚至于公输家族闹翻,因为公输家族希望他入赘。公输家族好歹也是半圣世家,还是帝**方将作监的不二掌门人,连鲁氏家族、机关学院都要低它一头,墨棋此举。典型的要美人不要江山。 墨棋终究是人木讷,脑子也木讷,没能想明白一件事情——身份! 李清月何许人也? 堂堂的帝国长公主,天后最宠爱的女儿! 墨棋自己呢? 没有了公输家族的支持,墨棋的上限也仅仅是个年轻俊杰。 如果李清月至死不渝的喜欢墨棋倒也罢,偏偏李清月只把他当做一个自己需要挑战的人。哪怕墨棋后来的种种行为让李清月明白了墨棋的心意,但她始终装作不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非常明白,天后或许可以纵容她跑遍大江南北效仿止戈郡主,却绝不能纵容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些事情她做不了主,比如。婚姻大事。她很清楚,自己的婚姻,是天后、是天家今后的政/治资本之一,是用来笼络人的! 一个痴心不悔,一个死做不知。 悲剧,就是由此发生的。 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李清月要挑战蛮族的天才兔蛮女,约战天荡山。墨棋身处南方汴州,对兔蛮女的大名如雷贯耳,他很担心李清月的安危,决定用一个最笨、最笨、最笨的方法提醒李清月不要做这件事情——他提前约战了兔蛮女莉亚。 几乎是掏了老底儿,墨棋打造了十二架具备举人修为的机关兽,在天荡山上与兔蛮女打了一场。 墨棋明显低估了兔蛮女的威力,一拳、一脚,那些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机关兽几乎被兔蛮女拆碎了算,他自己同样被狂暴的兔蛮女撕下来一条胳膊,打残了半边身子。要不是机关学院的好友将他带回去,要不是公输家族不忍天才殒落,他现在早就死了。 公输家族利用精妙的机关术配合医家人的治疗,给墨棋安装了假腿、假胳膊、乃至假的半边身子,不能修复的半边脸,永远的戴上了面具,成就了今天这幅半人半机械的模样。 有种人叫做死心眼,有种人叫做缺心眼。无疑,墨棋就是这两种人的结合体,既缺心眼又死心眼。他自觉自己这幅鬼样子配不上李清月,所以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的想要对李清玉表达心意,转而远远的看着,默默的守护,他喜欢李清月的笑脸,那是他心中盛开的花朵,温馨且美好。 不久前,一个消息却是让墨棋颇有些五雷轰顶的意思——天后准备将清月公主许配给靠山王世子杨文。 杨文是谁? 纨绔!败家子!不学无术!混账王八蛋! 恐怕都有了! 杨文的名字每每传到李清月耳中,李清月都会紧蹙眉头,笑容消失。 知道自己配不上李清月,墨棋并不敢奢求妄想,但……他决不允许有人破坏他心中那朵盛开的花朵!谁也不能破坏他心中唯一的温馨与美好! 只是啊…… 如果自己真的杀死了杨文,清月公主怎么办?她会不会因此受累?墨棋心中的念头颇为矛盾,瞻前顾后的以至于他现在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 ...... ......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截取《献钱尚父》的部分诗句,稍稍改动,杨文施展文术,他已经决定全力爆发,自然不会留手,连对他消耗甚大的浩然正气也爆发开来。虽然,浩然正气没有对付妖蛮一样对潞尤嘉、徐令文管用,但也会极大地增强杨文施展出来文术的威力。 文辞枯木化作的长剑剑气冲天,白色的剑气带着冰冷的气息斩向潞尤嘉与徐令文,那种冰冷,使得整个战场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霜寒气,让人忍不住的打寒战。 潞尤嘉面色变了又变,喝道:“帮我一把!挡不住!” 口中说着,刹那间,潞尤嘉脚下一顿,阴阳太极的图案浮现,光华流转,形成黑白二气,直扑杨文的剑气。 这还不算,潞尤嘉单手一指,叠加文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三道白色的光茫、三道黑色的光芒,纠缠在一起,仿佛是一条巨龙,咆哮着撞向杨文的剑气。 “吱吱!!!” 刺耳的尖鸣声,仿佛是钢铁互划,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厌恶。 与之前的文术不同,杨文这次文术的威力足足提高了一倍有余,剑气已经不足以用犀利来形容,完全是摧枯拉朽一样,将潞尤嘉的六道黑白二气劈木头似的劈开,直奔潞尤嘉本人。 千钧一发之际,徐令文很默契的补了过来,双手平伸,大量的文力形成护盾,阻挡住了已成强弩之末的剑气。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二人的默契程度却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杨文微蹙眉头,手中的文辞枯木变作长剑,轻喝道:“我有杀人刀,深藏地之遥……” 孔鑫紧了紧身上的单薄衣衫,呼出一口寒气,打着哆嗦道:“什么鬼文术,好好的艳阳天儿,弄得跟数九寒冬似的!冻死老子了!” 鞠言显得正经的多,望着频频出击却不得果的杨文,说道:“如此下去,他迟早会被那两个王八蛋耗死,必须……” 鞠言的话停顿下来,他原本想说“杨文必须用更强力的文术去破开对方的防御”。可是,杨文的文术已经非常非常的足够具备杀伤能力,岂不见无论是徐令文或是潞尤嘉都难以单人防住?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孔鑫哆哆嗦嗦的说道:“这已经是进入白骨岭围猎的第六天,从进来开始……那两个王八蛋就黏糊在一起,六天时间,还有那么多的妖蛮异族供他们磨练,他们的默契已经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唔噜噜……要想真正的杀伤他们,要么就将刚才那招文术的威力再提升一倍,不过,这应该不大可能……要么,得有个人帮帮忙,暂时将他们两个分离开来。” “唉——!” 孔鑫与鞠言对视一眼,齐齐的叹气。 孔鑫的话说的是不错,可他与鞠言现在完全无法上去帮手,甚至连站起来都难啊! 且不说旁观者清,当局者未必迷,杨文也在考虑如何杀伤的问题,兵法有云“久攻不下,必有失城”,如果再不能破了对方的防御,那他势必会有力竭的时候,到那时,可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怎么办才好? 杨文的眸子中满是疑虑与焦急。 潞尤嘉喝道:“给我争取点时间!” 兵法总是矛盾的,有“久攻不下,必有失城”一说,还有与其相反的“久守必失”一说。潞尤嘉的确与徐令文配合默契,可谁又能保证这份默契可以在杨文那狂风暴雨一样的攻击中稳如磬石呢?潞尤嘉决定反击一下,至少也要稍稍打断一下杨文的攻势,稳一稳阵脚。 徐令文沉默的点了点头,将潞尤嘉挡在身后。 潞尤嘉深吸了口气,全身文力喷涌,光芒闪耀的刺眼。 “呼~~~” 丝丝清风吹拂,吹起了杨文额前的发,吹凉了杨文燥热的心。 “哈哈哈……!” 不知为何,杨文忽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不已,身上的文力随着笑声,不留余力的喷涌,显然,他要准备在这个文术,分出胜负! 第二百二十九章潞尤嘉之死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躲在徐令文身后,金玉候潞尤嘉面色沉静,他不急不躁的调整好自己的气息,身上华美的黑色、白色交相辉映的袍子无风自动。文力不停的从他身体中喷涌而出,附着在衣服上,袍子上的黑色与白色好像活了起来,在他身上游走着、嬉戏着,且逐渐的脱离袍子,口尾衔接,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的围绕潞尤嘉周身。 “嘭!” 潞尤嘉脚下一踏,太极阴阳鱼的图案再次浮现,他口中轻喝:“太极玄一,阴阳二气!” “簌簌!” 围绕着潞尤嘉身上的黑白二气转动的速度更快,对应脚下的太极阴阳鱼图案,愈来愈快,逐渐的竟是完全笼罩潞尤嘉,仿若龙卷风。 “阴阳生五行,五行演八卦,八卦化九宫!”,潞尤嘉的声音从龙卷风中响起:“令文兄!闪开!” 徐令文跳出战团,连连后退。 “轰隆隆!!!” 潞尤嘉脚下一踏,大地为之崩裂。 “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束缚!” 阴阳鱼的图案猛然扩大,黑白阴阳鱼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主公快躲!”,花玲玲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忧心如焚:“是九宫八卦阵!” 晚了! 杨文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他已经被阴阳鱼图案纳入其中,全身仿佛都被捆绑住不得动弹一样。 “乾为天!压!” 潞尤嘉的声音再次传来。那阴阳鱼图案外边多了八卦图! 杨文只觉得头顶被什么东西重击。脑袋痛得要命。 “坤为地!陷!” 脚下的地开始陷落。杨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震为雷!劈!巽为风!割!坎为水!淹!离为火!烧!艮为山!砸!” “噗——!” 雷劈、风割、水淹、火烧、山砸,短短的一瞬间,杨文便被犀利的攻击打的呕血连连。 潞尤嘉的攻击尚未结束,他看起来很狂热的样子:“兑为泽!埋!” 杨文的身体像地下陷落,转眼间就末了腰际! “哈哈哈……!” 潞尤嘉张狂的大笑起来,不再让杨文继续陷落地下,大声的咆哮道:“杨文!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张狂吗?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狼狈的犹如死狗,只能被人摆弄的稻草娃娃!” 阴阳二气散去。潞尤嘉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的盯着杨文,扭曲的厉害。 杨文全身上下受伤处不计其数,鲜血潺潺,衣衫褴褛的比乞丐还乞丐,头发更是鸟窝一样乱,狼狈不堪。 杨文很平静的抬头看着潞尤嘉,嘴里呢喃着战诗,那是他刚才从脑海中搜取来的,只不过因为潞尤嘉出手比他更迅速还没来得及施展:“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剪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时值二月,哪怕是小天地里也春风和蔼。拂面而来,那一颗颗杨柳树正是焕发生机的美好时候。 “嗡~~~” 杨文身上猛然爆发一阵文力波动,天地间的清风全部向他汇聚。 杨文看着潞尤嘉与徐令文,伸出左右手做了一个剪刀的动作,张开,闭合。 “咔嚓!”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声音,与剪刀的清脆无比相似。 仔细看,清风汇聚,化作剪刀,裁剪一切! “啊啊啊啊!!!” 徐令文距离杨文较远,反应也足够迅速,仅仅被剪断了半只手掌,他倒也够硬气,硬是一声未吭。潞尤嘉距离杨文太近了,他根本没料到杨文在他的狂猛打击下居然还保持有战斗能力,更没想到杨文倾尽全力的一招文术居然如此威力斐然,猝不及防,被杨文活生生的从身上卸下来一条大腿,险些被杨文腰斩! “唰唰……!” 攻击尚未结束,远处的柳树莫名的疯涨,万千柳条犹如万千绿色的蟒蛇奔腾而来。 徐令文面色严峻,手中长剑文力暴涨,连忙甩出去一道剑气。 “嘭嘭!” 柳条蟒蛇被齐齐的斩断,可仅仅一停顿后又疯狂的奔腾过来,那场面骇人的同时,也极为恶心,给人以极大地视觉冲击。 “不对!不对!啧啧!”,观战的孔鑫靠在树桩上,连连摇头,显得疑惑不解:“不应该啊!潞尤嘉这王八蛋有几下子咱都知道,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把杨文逼得两败俱伤。可……徐令文这王八蛋呢?文华榜上,潞尤嘉第九,他可是第五的啊!怎么看他拿出来的实力也有点儿……有点不尽人意吧?他好像,始终在防备什么?” “哎哎哎!少给我乌鸦嘴啊!”,鞠言连忙道:“杨文现在这个模样,基本上已经没什么战斗能力了,要是徐令文……暴起,咱们这些人可是都得死的!” 孔鑫这个豁达的近乎缺心眼的傻货立刻笑了起来,道:“要么说让你赶紧想想办法呢!” 鞠言嘴角抽搐,无语凝噎:“……”,你咋不去想呢? 说话间,徐令文,竟然…… 跑了? 真的跑了? 望着一骑绝尘不见踪影的徐令文,别说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鞠言与孔鑫、姜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兔蛮女,近乎于假打的墨棋与花玲玲,倒在地上根本没注意这事儿的潞尤嘉,就说杨文,心中简直就是……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不是过来给你兄长报仇雪恨的么?怎么就跑了? 愣了好半天的神儿,鞠言与孔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墨棋与花玲玲默契的暂时停手,不再搏斗。 傻了眼的杨文被缓过神儿来的姜悦从地里拔了出来,就像拔出一根大萝卜。将杨文放在地上,姜悦连忙给杨文治疗。 “啊啊啊……!!!” 潞尤嘉失去一条大腿,倒在地上,惨嚎不已,额头上的汗,地上的土,混合成泥水,让他的脸、衣衫全都是脏兮兮的模样。捂着鲜血潺潺的大腿根,他已经痛的拿脑袋去撞地! “我要的东西呢!”,兔蛮女面无表情的走到潞尤嘉身前,蹲在地上捏着潞尤嘉的脸,道:“你太自大了,自大到愚蠢!” 潞尤嘉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咬着牙,艰难的停止自己的惨叫,眼角余光扫视战场,心中大约也明了,痛的哆嗦着,语气充满了愤恨说道:“你帮我杀了……杀了杨文,我给你东西!” 兔蛮女摇了摇头,道:“第一,那东西是我答应给你们掠阵的报酬,或者说不帮他们跟你们打的报酬。第二,我个人非常讨厌这种命令式的语气。第三,你不给,我现在就宰了你。交易就是交易,一是一,二是二,我讨厌加价行为!所以……给,还是不给?” “你给我杀了他,我给你东西!”,潞尤嘉咬着牙,道:“否则,就算你杀了我,也拿不到,那东西现在不在我手里!” 兔蛮女摇了摇头,站起身体,很是固执的说道:“绝不可能!” 眼见兔蛮女高高的抬起腿,潞尤嘉大喝:“太极玄一,阴阳二气!” 潞尤嘉只是断了腿,他的实力还没有完全失去,他准备故技重施的用九宫八卦阵打击兔蛮女。 结果——兔蛮女的白骨铠防御都没能被攻破。 兔蛮女莉亚扑了扑白骨铠的肩甲上的尘埃,挑了挑柳叶弯眉,语气寒冷:“你还准备灭了我的口?此举不吝于黑吃黑吧?唔!人族的语言我有些搞不懂,总之,我很火大。” 看着杀气沸腾,冷若冰霜的兔蛮女,潞尤嘉连忙叫道:“不不不!不要杀我!我可以给你……东西在徐令文那里……徐令文!令文兄救我!” 哪里还有什么徐令文?他早就不知何往了! “嘭!!!” 兔蛮女的拳头已经落下,潞尤嘉的胸膛肉眼可见的陷下去好大一块儿,但他还没死,因为刚才兔蛮女的那一拳大部分的力量都被潞尤嘉身上的衣服挡下了,那衣服竟是他的文器。 “嗯?” 如此一拳没能杀死潞尤嘉,兔蛮女的眼睛瞬间变的血红,俨然被激怒,整个人也狂暴的不得了,直接拎起潞尤嘉的领子把他抛上天空,脚下一踏,一跃而上,飞身就是一脚将潞尤嘉蹴鞠一样踢得老远。兔蛮女的速度何其之快,不等潞尤嘉落地,又是一脚,使得所有人都看到潞尤嘉在天空中硬生生的被踢成了一滩碎肉散落满地,不禁为之大打寒颤。 擦了擦脸上的血,兔蛮女瞪着猩红的眼睛扫视在场的众人,粉嫩的舌头一舔嘴唇儿,丝毫不讲道理的就是一脚,直接将距离最近的墨棋踢飞出去老远。再一拳打在给杨文治伤的姜悦的肚子上,直接让姜悦倒地不起。回头,兔蛮女又是一记侧踢,花玲玲重伤昏迷,眼看着她就直奔着杨文来了…… “你可以住手了!滚蛋!” 半空中传来酸涩难听的声音,身着黑袍笼罩全身的庄萌萌出现了。 兔蛮女的脑子的确是有问题,有时正常,有时不正常,正常的时候分很多种,不正常的时候又分好多种。比如前两天一直哭着喊着要杨文与她交/配是不正常的一种,现在六亲不认,只知杀人的样子,也是不正常的一种。所以……兔蛮女什么都没想,放弃了对杨文的攻击,脚下一踏,跃上天空就是凌厉的一击飞踹。 第二百三十章何处是家乡 “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徐令文表现失常了!他明明有非同一般的强大战斗力,却选择了逃跑!”,孔鑫指了指天空上的兔蛮女与庄萌萌道:“我觉得他一定是提前预知了兔蛮女会脑子不正常的暴走,与庄萌萌早就来了的事情,不然,他不会抛下杀兄仇人,走得那么干脆。” 小疯子没跟他拌嘴,还认同的点了点头。 “趋吉避凶”这种事情并非无据可考,道家尤为擅长、阴阳家同样擅长,可不代表别的文道学说没有类似的能力。徐令文能如此干脆的趋吉避凶逃跑掉,而潞尤嘉这个纯粹的阴阳家弟子却没能,从本质上就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总之…… 鞠言于孔鑫这两位,是纯粹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主儿,非但不担忧自己的性命,还品头十足的说说这个,论论那个,着实气人得很,让人恨不得掐死他们。至少,杨文很有这种想法。 兔蛮女发疯,墨棋还好说,半人半机械,受伤较轻,花玲玲与姜悦就难了。尤其是姜悦,本就给杨文疗伤,消耗极大,被兔蛮女一击,他完全无力抵抗,重伤昏厥。这里就他一个医者,他倒下,意味着的东西实在太多,让杨文好生苦恼。 杨文身上的衣服碎的七七八八,几乎是只穿着一条裤子,就这样将花玲玲与姜悦、白无双挪到孔鑫那边。至于墨棋,杨文没法管。 此时此刻,墨棋还在虎视眈眈。他好像从纠结当中走了出来。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选择了一些道路,那目光便足以证明。 “你打算如何?”,杨文对墨棋问道。 墨棋抿了抿嘴唇儿,干涩的问道:“如果……清月公主与你成亲,你会对她好么?” “不会!我不会与她成亲!”,杨文摇了摇头。 “为什么?”,墨棋很惊讶的盯着杨文,道:“是她长得不够美?还是……你从前对她猥/亵难道不足以说明你对她……” “哎哎哎!说话注意点啊!那叫醉酒过失!”。杨文还没说话,孔鑫那边倒是插嘴道:“这事儿我知晓一二,杨文呢!他也是被潞尤嘉坑了。” 鞠言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其中的事情,反正煞有其事的做应声虫:“没错!加一!” 这两个傻缺! 杨文翻了翻白眼儿,心中都懒得再去骂他们什么,叹了口气,对墨棋说道:“这其中的事情你是不会懂的,我与李清月……很麻烦,为了避开这种麻烦,我绝对不会答应的。哪怕……她愿意。” 墨棋站在原地,闭着双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捂着自己断了两条肋骨的胸口,折身而去。 天空上。 兔蛮女与庄萌萌激战正酣。 兔蛮女的优势在于她恐怖的力气,恐怖的速度,以及那身防御极为恐怖的白骨铠。 偏偏莉亚的这些优势在庄萌萌面前无法施展开来,庄萌萌运用文术让自己飞翔在天空上,大大削弱了兔蛮女的速度与力量,并且用类似于梦蝶一族的幻术不断迷惑兔蛮女,让兔蛮女自以为正在与庄萌萌打斗,实际上,在杨文等人看来,她就好比是喝醉了酒的醉汉,东倒西歪,对着大地、树木、巨石一顿猛捶…… 被庄萌萌克制的利害,兔蛮女没能撑得住,被逐渐的消耗精力,累得气喘吁吁,倒在了地上。 也许是因为很小心的缘故,庄萌萌没有从天空中降落下来,仅仅是漂浮到了杨文等人的头上,对孔鑫说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为什么是我?”,孔鑫不满的歪着脑袋,嘟嘟囔囔的抱怨道:“他们几个呢?” “闭嘴!我的话还没说完!”,庄萌萌怪异的嗓音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事实上她的话本就让人不大舒服,她扭头向杨文,道:“你也欠我个人情。” 杨文咋咋舌,点头道:“我会很感激你的!” “很好!要的就是这句话!”,庄萌萌看向鞠言,黑袍下并看不清的面容好像是很复杂,久久不语,半晌才丢下句话:“真想宰了你!” 说完,庄萌萌的身影消失不见。 “呼!” 杨文长舒了口气,转身看着倒了一排的五个大病号,着实是难办。瞄了眼那边气喘吁吁的兔蛮女,这个……比那四个还难办啊!要不要杀了她?杨文很纠结。 就在杨文犹豫的时候,兔蛮女骨碌一下翻身坐起,转着已经恢复正常颜色的大眼睛,美眸顾盼,看到杨文的时候,很是高兴的扑了过来,眼睛中——透露出浓浓的期盼与期许。 很明显,兔蛮女又犯病了。 杨文深深地垂下头颅,很久很久,在孔鑫无良的笑声中,怒道:“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三天时间白骨岭围猎才会结束呢!带着你们五个病号,我就是想转移都费劲。小天地里剩下的高手还很多,时时刻刻都有危险,你还笑!他娘的不争气的孩子!” 孔鑫被杨文踢了好几脚,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然后找个安全点儿的山洞,最后,把你的文力给姜悦输送一点,只要他醒了,他就有办法自救,有办法治好花玲玲,这样话不就轻松点了?” 杨文:“……”,轻松你大爷啊! .... .... 白骨岭围猎,最后一天。 清晨时分,杨文望着小天地内初升的旭日,怔怔有神,忽然,他问道:“莉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会儿……好像……娘的!我都说不清楚了!” 花玲玲已经被姜悦治疗好,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儿,闻言,回答道:“变个人似的?而且总在变,对么?” 杨文一个错愕,接着狂点头,深以为然。 兔蛮女一会儿强悍的宛如最勇猛的武士,一会儿婉约的小鸟依人,一会儿六亲不认谁都想杀,一会儿又发了情似的对杨文动手动脚……杨文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她好,脑袋有病?或许吧!但却不足够的确切。花玲玲的话倒是给杨文一语中的的感觉。 “奴家觉得这是蛮族乱了纲常伦理的原因,”,花玲玲说道:“蛮族部落的规矩,当一个家庭的父亲死了,那么父亲的兄弟或者儿子就可以将母亲当做配偶,这也是人族为何一直以来都攻讦蛮族为野蛮人的原因。莉亚的情况与此相同,她是她的父亲与她的奶奶生下来的。” “然后呢?”,杨文不解道:“那根莉亚本人有什么关系?” 花玲玲抿着嘴唇儿,慢吞吞的说道:“近亲成婚,要么生出来的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天才,包括叔伯、表亲这种近亲,以前医家有人专门调查过这事儿,得出来的结论,很权威。近亲成婚,只有极少数正常,要么就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天才,这是真的!” “莉亚属于前者?”,杨文咂咂嘴。 “更像是前者与后者的结合,反正就是不正常,”,花玲玲摇了摇头,道:“千万不要刺激她,不然的话,万一她要是变作之前那种六亲不认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害怕。” 时至此刻,花玲玲仍然对两天前莉亚心有余悸,她感觉自己就差那么一点点儿,便去见了阎王。 “今天是白骨岭围猎的最后一天,危机,会加倍,以何应对?”,杨文问道。 花玲玲沉吟了一番,道:“孔鑫、鞠言、白无双他们恢复的不错,至少能够正常走路,知晓前两天那场大战的人不多,或可以虚张声势之计,瞒混过关。” “就怕徐令文早就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啦!”,杨文站起身,道:“算了,终究是个办法,试试再说,不行的话……就让莉亚上吧!” 郁闷的踢飞眼前的石头子儿,杨文道:“可惜了外边的那些奖励,看来我这次注定是与其无缘!” “也不一定,这要看运气,潞尤嘉身上就足有一百余枚小牌子,奴家已经帮您拿到手了!”,花玲玲一笑,道:“进来几近六千人,可绝大多数的人都被白无双与那白骨人杀死,牌子多有遗落。一百余枚小牌子,回去的路上要是幸运再减点儿,没准第一名都可以去想呢!” 杨文也跟着笑了笑,道:“那就承你吉言!” 花玲玲莞尔一笑,瞄了眼从山洞中走出的白无双,她的笑眼顿时消散,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蒙家三兄弟的尸首在哪里?”,白无双脸上多有些愧疚色的问道。 杨文愣了一下,接着说道:“离这里很远,而且,蒙坚那两个兄弟的尸首我没找到,他的尸首,我已经埋了。入土为安,你就不要想了!” 白无双沉默不语,半晌,执拗的摇头道:“我要带他回去,带他回家。” “天涯无归路,何处是家乡?”,杨文唏嘘的叹气,伸手拍了拍白无双的肩膀,道:“不是你的错,是幽冥骨龙的错。” 怕白无双继续纠缠,杨文朝着山洞里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上路了!” “哈——欠!” 孔鑫打着瞌睡的走了出来,睡眼迷蒙:“上路?”,嘟囔两句,这厮猛然尖叫跳脚,指着杨文道:“你……你想干什么?” 杨文:“……”,为什么中想抽他一顿呢? 翻着白眼儿,杨文只好换了个说法道:“我们要回家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这厮太坏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本卷终,开启下一卷。) …… 虎头蛇尾。 当杨文带着身后的五六个人安安全全的走出小天地,踏上外边的白骨岭后,心中剩下的就是这四个字儿。白骨岭围猎虎头蛇尾,那幽冥骨龙同样虎头蛇尾,徐令文的为兄报仇虎头蛇尾……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虎头蛇尾,头重脚轻,让人心中堆满了郁结的气息。 因为幽冥骨龙与发了疯的白无双的双重围剿,进去的几近六千三族青年俊杰,多数都死于他们的手下,他们的小牌子自然也就遗落在小天地当中,以至于很多人拿到手里的小牌子少的可怜,乃至有限,手中小牌子最多的竟然是——鞠言! 没办法,小疯子这厮实在太坏了,刚刚恢复一点儿文力,他就迫不及待的使坏,在蛮族与妖族的阵营中转了一圈儿,运用文器《三十六计》之“顺手牵羊”,把人家蛮族的象蛮人兄弟、妖族的几个天才辛辛苦苦得来的小牌子,全都偷了! 小疯子的手段确实下作了点儿,可只要负责监督这场比拼的人默认他做的是对的,那谁也无法说什么,只能认了栽。不过,瞧那些蛮族与妖族的眼神儿,那已经不仅仅限于要把小疯子生吞活剥的地步,简直是要把这厮挫骨扬灰啊! 杨文是第二名,凭借从潞尤嘉身上搜刮来的那一百多枚小牌子得胜,但他心里也挺郁闷的。花玲玲与他说的没有错,别看进去的六千人很多。可实际上能拿回来的小牌子实在少得可怜。鞠言那厮顺手牵羊来的也不过两百枚。就比他多那么十几个。也是因为差了这么一名,天上那九个莫大的奖励,他就要少拿一件。 第一独得其三,第二、第三分别有二,第四、第五各取其一。 小疯子是第一,望着天空上漂浮的九样东西,他果断的进行选择:“灭国棋,龙鳞令。不灭白骨铠。” 不灭白骨铠闪烁光芒,直接套在鞠言的身上,灭国棋与龙鳞令慢慢的漂浮在小疯子身边,围绕着他旋转,再加上他那张天生的嘲讽脸,万里江山我为雄的跋扈样子,倒也够气人的。 第二名与第三名虽然都可以选择两件,但有个名次上的先后顺序,所以杨文要先进行选择,之后才能轮到那位妖族的梦蝶公主。 杨文没有急于选择。反而先问花玲玲道:“原来想要的三样东西全没了,怎么办?” “紫雷木。仓颉圣人写下的第一个字,”,花玲玲给出了答案,也给出了解释:“前者可作为攻击手段,并且可以循环重复的使用,后者可以作为保命底牌,很实惠。” 杨文点点头,伸手将两样东西取在手里。 梦蝶公主的选择也很快,她选择了龙珠与《离骚》,龙珠倒好说,对于妖族而言,龙珠是最好的大补之物,可以让他们的力量得到爆发性的增长,《离骚》……倒不是说梦蝶公主不能用,可想来还是有些麻烦的。 第四名同样来自妖族,是个妖猴,算是匹黑马,名声不显,行为也很低调,取下了那根天外陨石打造的铁棍。 第五名是人族这边的,道家天人道院的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将冰雪神玉纳在手中。 到最后,众人赫然发现,蛮族此行竟是一无所获!而且,他们的伤亡还是最惨的! 人族参加白骨岭围猎的人数有一千五百左右,回来的大约一百三四十人,妖族那边也差不多,可能比人族多活下来十几个。蛮族此行可是足足来了两千六七百人,到最后,他们活下来的居然不过三百!不仅如此,还因为小疯子的顺手牵羊,导致一无所获! “哼!!!” 西南方向的蛮族大本营传来一声闷哼,音浪滔天,有如实质,冲击的众人站立不稳。 妖族这边很是干脆,直接甩手过来一道金光,将所有的妖族青年接引走。 人族这边也差不多,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接把人接走。 总之,散场散得很快。 杨文也得庆幸一下散场散的快,否则,天晓得对面蛮族阵营里那个脑子缺根弦儿的兔蛮女会不会继续对他纠缠不休,各种求什么的。 ..... ..... 圣人出手不同凡响,眨眼间杨文等人就被送回了帝国边线的新野县城。 走了十几天,新野县城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尤其是向南方放眼的时候,那座高耸的天荡山居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正在修建的新潍城,还有坚固的防护墙。 看了很久,杨文带上花玲玲就要走。 孔鑫笑嘻嘻的拦住了杨文的去路,道:“别走啊!不请我喝顿酒?” 杨文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的揶揄道:“凭什么?凭你脸大啊!” 孔鑫不愧是个厚脸皮,被如此讥讽,尚满面堆笑:“咱好歹也是共患难的兄弟啊!是不是?想咱们当初……” “得得得!闭嘴!你到底想做什么?”,杨文打断孔鑫的话,道:“划出个道儿来!” 孔鑫白痴似的拿出自己的干瘪钱袋比划了一下,弱弱的说道:“没银子了~~~” 此情此景,要杨文说些什么好? 带上孔鑫,或者……还要加上死皮赖脸的鞠言,失魂落魄的白无双,半死不活的姜悦,杨文幽幽的叹了口气,打听到死士营现在的驻扎位置,一起过去,没得办法,杨文现在兜里也没银子。 死士营还在北宫伯玉的训练当中,如今这千人部队多数都是那场恶战存留下来的,都是凶悍之士。不过,死士营要的并不仅仅是个人的凶悍,要的还是令行禁止,要的还是将死士营打造成第二个陷阵营。所以,这十天来,北宫伯玉算是往死里操练他们。 还没到军营辕门,便可以听到北宫伯玉的嬉笑怒骂声—— “阎王抓小鬼儿,小鬼儿别后悔喔!跑啊!看什么看?欠揍啊你?”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你怎么不撒泡尿淹死自己呢!不服气?你来打我啊!” “哈哈哈!我就是魔鬼!你们的魔鬼!” 听到这些话,杨文摸了摸鼻子,很想表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北宫伯玉,实在是太丢人了些。 “哟!回来了?”,北宫伯玉眼睛多尖,余光一扫就看到了杨文,喝道:“饶你们一条小命儿,先歇一会儿!吴英!带几个人去买些酒肉,让大伙吃饱喝足!” 北宫伯玉扔下马鞭,连跑带颠儿的过来了,道:“我还担心你回来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儿的呢!现在看来,我还是担心其他人吧!哈哈哈!” 杨文拍了拍脑门儿,道:“有没有银子?” 北宫伯玉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很警惕的当机立断道:“一文没有!” 杨文翻了个白眼儿,二话不说,直接下手抢了北宫伯玉的钱袋儿,打开来看,怒道:“明明有这么多,一文没有?逗我玩儿啊!铁公鸡!吝啬鬼!” 北宫伯玉大叫:“那是军费!” 见杨文不为所动的样子,北宫伯玉也只好叹了口气,道:“算我一个!我得吃回来!有你这样做老大的么?回来二话不说就抢人钱财,土匪也没你这么霸气啊!” “呵呵呵……!” 杨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北宫伯玉的肩膀,道:“辛苦你了!” 北宫伯玉还在心疼自己的银子,权当没听见。 一行人嬉笑怒骂的在新野县城找了家酒店,先是沐浴更衣,之后才叫了拿手菜,大吃大喝。 “我不在的时候,这边儿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席间,酒足饭饱的杨文剔着牙问道。 北宫伯玉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嘟嘟囔囔的抱怨个不停:“能有什么事儿?整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你不在,死士营这边儿就够我一个人忙活了,哪里还知晓其他的什么东西?” 杨文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是!死士营……哎!张将军高升,鹰扬卫的位置谁来坐?” “改编,鹰扬卫改编成了他的私人部曲,”,北宫伯玉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死士营被鹰扬卫排除在外,我们现在算是……姥姥不疼,舅舅也不爱,还不知怎么办呢!” “哦!” 杨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吃了十天的干粮,吃得我都想吐了!”,孔鑫啧啧道:“还是热乎饭菜好吃啊!吃完这顿饭,我又得回孔城,麻烦死了!对了,你大姐……噗——!” 一巴掌把孔鑫呼到一边儿,杨文眉目阴沉的说道:“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孔鑫眨巴眨巴眼睛,小声的嘀咕:“吃人了~~~” 白无双吃的很快,抓着杀生剑,站起身,道:“我要回北地了,告辞。” “如果蒙家对蒙坚三兄弟的死有疑问,你可以让他们来我这里求证!”,杨文连忙说了句。 白无双的背影顿了一下,脚步更快的离去。 “我也该走了,还要向座师复命,”,鞠言擦擦嘴儿,饶有深意的对杨文说道:“我得不灭白骨铠,犹如虎生双翼,实力要更高一层,你……可要努力啊!” 以小疯子的能力,加上不灭白骨铠的强力防护,确实正如他所言一样,如虎添翼。 杨文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饭局,也就这样散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佩服五个人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二月二十二日。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要么细雨绵绵的十天半个月看不着太阳,要么就是热得要命,让人难以承受的很。 距离从白骨岭围猎回来,已经有好几天了,杨文有感于身体薄弱,也跟着死士营的士卒在训练。 天气闷热的厉害,练了一会儿便全身大汗淋漓,湿的透透的,所以大家全都打着赤膊,反正都是大老爷们儿,也不怕被人看。 “休息一会儿!”,杨文叫停了训练,走到树荫下呼呼的喘气,拿起加了盐的凉开水灌了好大一通,这才歪着脑袋对身边的北宫伯玉说道:“这几日来,我……我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怎么回事儿?” “我又不是周公,哪知道您想什么!”,北宫伯玉笑嘻嘻的擦了擦嘴,扔给杨文一只梨子,道:“我猜啊……也许是你们家老爷子与天后敲定,要把清月公主许配给你呢!哈哈哈!” 杨文蹙了蹙眉头,没有吭声。 就在昨日,杨文偶然上街采购酒肉,碰到了还没有回洛都城的李清月。李清月当时那种复杂的暮光,哪怕到了今日,他也不能忘记,那是一种带有绝望、鄙夷、不甘、愤懑等等等复杂的眼神儿。 杨文现在心中很不安,但不是因为李清月,这一点他很确定。再者。李清月会不会嫁给他这事儿。他可以自己做主。 杨文感觉自己的不安来自于其他地方。或许,是他想不到的地方…… 遥远的青州,妖皇岭。 往日极难有妖族直接翻越的妖皇岭,今日却翻越过来一个妖族,一个老态龙钟,拄着拐杖的妖族。他出现的很诡异,而且一出现便来到了人族的军营面前,并且。屹然不惧。 苍老的妖族弯腰驼背,身姿佝偻,但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他脚步不停,闲庭信步一样走入了军营的最深处,所有的士卒在他面前都无力动武,全都倒在地上,做五体投地状。 有的士卒不愿意屈服,努力的去挣脱那种碾压。却憋得脸红脖子粗,偏偏他的声音好像不存在一样。别人听不到,他自己也听不到。 苍老妖族的步伐逐渐接近于人族对妖族战争前线军营的中军大帐,里边也走出来一个人,一个同样苍老的人。 靠山王。 靠山王杨雄没有着甲,仅仅穿着一身儿粗布棉服,南方很热,北方当下还很冷,就在昨日,还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 中军大帐前那白得耀眼的雪,正如两位老者的头发,都是雪白的。 “东海龙圣?” 靠山王杨雄声音沙哑的疑问,抱了抱拳,以表敬意。 苍老妖族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样抱拳还了一礼。 两人的见面,风轻云淡,都很有礼貌似的。 靠山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远来是客,龙圣不远万里的从龙宫前来造访,鄙陋之地顿感蓬荜生辉啊!” 东海龙圣也没有客气,径直的走入中军大帐,放下拐杖,伸手去烤烤火。 东海龙圣一副与杨雄拉家常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戒备与防范:“人族能让我佩服的人不多,我活了三千年,从我的九个哥哥被始皇帝捉走做陪葬以来,我佩服的人族只有五个。” 事实上,作为敌人,普天之下能有资格在杨雄面前如此做派的人不多,简直屈指可数,要知道靠山王的威名是三百余年来用刀锋与鲜血积累出来的。东海龙圣无疑是当世最有资格如此做的一个,他是真真正正的妖皇,真真正正的圣人,且是唯一,他是站在世界树最顶端的那个。 靠山王杨雄取了一坛烈酒,还有一只昨天烤了只吃了半只的烤兔放在火盆上继续烤,随意的问道:“哦?不知是哪五人?愿闻其详!” 东海龙圣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儿,接过杨雄递来的酒杯,喝了一口,有些惆怅的说道:“秦皇帝为一。他几乎是我、是龙族、是妖族最痛恨的人,他残暴、冷血、无情,仿佛是一座高山,至今……还压在我的内心,否则,也许我可以追求一下至圣的境界也说不定呢!” 顿了下,他好像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续道:“扯远了,公正的评判一下,秦皇帝雄才伟略,乃千古一帝,无论是上古时期人族的三皇五帝,妖族的妖皇妖帝,乃至蛮族的蛮尊,都比不得他,他没有很强大的力量,却夷灭六国,却车同轨、书同文,却开疆拓土,挤压的我们这些妖族、蛮族,几乎喘不过气来,雄才大略不足形容其万一。” 杨雄微微蹙眉,用轻薄的小刀子在烤兔上片下来一片肉放在嘴里咀嚼,缓缓地说道:“秦皇值得令人尊敬,但……目光过于短浅,或者说太过理想化,不够务实,否则的话,秦也不会二世即亡。” “有道理!” 东海龙圣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霸王项籍为二。单较力量,他远非我的对手,可是,他值得我敬佩的是他的勇气。当我还在为秦皇帝君临天下而感到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他已经敢在距离秦皇车辇很近的地方说道‘彼可取而代之’,壮哉!” “无他,无畏惧之心尔!算不得什么,就像我现在面对你一样!”,靠山王杨雄笑着回答。 东海龙圣一个错愕,接着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笑过后,唏嘘道:“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 连续三个有道理,最初是赞同,中间为佩服,末者乃释然,如同了却了多年的心事一样。 “魏王曹孟德为三,”,东海龙圣继续道:“我见过他,就在碣石,当初他那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很是大气蓬勃。不过,他这人充满了矛盾,有时豁达,有时小肚鸡肠,有时宽仁,有时计较。无论怎样,我都很佩服他,若不是赤壁那场大战他不得文道百家之心,担忧他成为第二个始皇帝,只怕周瑜、东吴未必斗得过他。” “成者王,败者寇,历史就是历史,魏王……我个人比较欣赏他的地方在于他比较会生儿子,”,杨雄笑了笑,道:“长子曹昂,忠孝仁厚。二子曹丕,奇诡多谋。三子曹植,那更是才高八斗,古今无双。四子曹彰,勇武绝伦。还有五子曹冲,其才不下于曹植,上天待曹孟德何其厚也?” 东海龙圣点了点头,道:“也是,想想真的很羡慕,我三千多年,一共生了九个子女,如今只剩六人,个个都不大成器,让我连死在龙墓的机会都没有啊!” 杨雄像是早就知晓东海龙圣忽然自东而来的原因,并未流露出什么惊异神情。 东海龙圣继续道:“霍去病为四。那真是个令我都惊悸的天才人物,实在太可怕啦!” 霍去病当年被妖族、蛮族出动高手,联手绞杀,是东海龙圣与蛮族王庭亲自商谈的,他甚至一度都想不顾以大欺小,亲身上阵,保证霍去病的完全消失。 “是啊!英年早逝,委实令人心痛啊!”,杨雄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十二岁封侯拜相的甘罗,十七岁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十六岁便以《洛神赋》塑造神祗的曹子建,六岁便知称象的曹冲,十三岁就能捶打天下英雄的赵王……都是可惜之人啊!” 东海龙圣呷了口烈酒,微微抬头与杨雄对视,慢吞吞的说道:“最后一人,其实……我最佩服的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哦,应该是十七岁了吧?他居然把我的女儿做了宠物!真是厉害啊!” 东海龙圣说的是谁杨雄岂能不知?他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只是继续慢吞吞的吃肉喝酒,好半天才吭声道:“如果你是为了此事而来,那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不是,那还是取走我的头颅罢!” “何出此言?”,东海龙圣道。 杨雄笑了笑,张开双臂道:“你我都是爱护子女之人,也都是大限已到,垂死之人。我这两年一直致力于给子女留下有用的家产,你,想来情况也很相像。为了你的那些子女,你必须杀了我,越过我来戍守的边线,杀向洛都城……难道不是么?” 停顿一下,靠山王杨雄继续道:“无论你此行成与败否,你们家的女儿在我儿那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那些激进派妖族并不准备因你此行而放弃对妖族的仇恨,至少也能保住龙族的延续。” 东海龙圣默然不语,显然,他被说中了心事。 东海龙圣历来主张妖族不再参与中原大战,毕竟在辽阔无疆的海域中,有足够的岛屿、乃至土地让妖族安然逍遥,坐看人族与蛮族的你死我活,偏偏他现在大限已到,压制不住那些野心派、激进派,考虑到自己的龙子龙孙并没有自己这样的力量,龙宫也将会被其余的妖族大能取代,他必须做出一个态度,让妖族重新接纳龙族的态度。 第二百三十三章靠山王薨天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二月二十二日。 夜。 燥热的天气从白天延续下来,闷热的令人难以呼吸。 杨文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的严重,在死士营的大营内来回走动个不停,面色更是毫不掩饰的表露出躁动不安。 如此情况下,哪怕是平常与杨文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北宫伯玉,也不敢插诨打科的与杨文嬉笑打闹,乖乖的坐到一边不敢吱声。 “嘭嘭嘭!!!” 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是蛮族体型最巨的象蛮人冲锋陷阵,典白熊双目通红的跑了过来,来到杨文面前。甚至连军营的规矩都顾不上,将守在死士营外的甲士打到一边去。 典白熊雄壮有如黑熊似的巨大身板儿此时不住的颤抖,那双憨厚的眼睛满是哀伤,他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儿,试图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偏偏他控制不住,闷哼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杨文躁动不安的脸沉了下来,铁青一片,心中的预感成为现实了。 抿着嘴唇儿,杨文几乎一字一顿的问道:“怎么了?” 杨文很了解典白熊,更了解一些典白熊的心思,这个看似呆讷,实则精明的大白熊有着属于自己的思考方式。所以,靠山王府中,只有三个人出了事情会让他有如此表情。靠山王府的过去,老太君。靠山王府的现在,靠山王。靠山王府的未来。杨文。 杨文好好的站在这里。那出了事情的只能是…… 典白熊颓然的跪下身。抽噎着说道:“义父……薨天了……” 天子之死是为“崩”,王侯之死是为“薨”(同轰)。 杨文险些站立不稳,脑袋仿佛被大锤砸中一样,嗡嗡的叫个不停。 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中流淌出来。杨文很想大声的哭出来,他没有;杨文很想大声的嘶吼,他也没有;因为,他是杨文。他是靠山王府的唯一继承人,他是杨家擎天之柱倒下之后将要顶替的新的栋梁。他不能慌,也不能乱,他只能装作坚强,装作好像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一样。 “呜呜呜……义父……” 典白熊情难自禁的呜咽,往日的一幕一幕,好像走马灯似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作为一个一经出生便被认为是怪物,且被毫不犹豫的抛弃掉的人,典白熊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恰好遇到了游猎归来的靠山王杨雄。当日。杨雄猎取一只罕见的白熊,认为是祥瑞。心中更是高兴的不得了,当他捡到典白熊时,更是哈哈大笑着对周围的人说“此乃吾儿也”。 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典白熊不能忘怀,永远也不能忘怀。哪怕他明知道靠山王杨雄收养他们这些义子的目的并不一定纯洁,哪怕他明知道他们这辈子注定是要作为杨文的陪衬而存在…… “啪!” 清亮的巴掌脆响让典白熊停止了哭嚎,他抬头看着杨文,神情木然。 杨文收回巴掌,眼睛很红,泛着泪光,语气却很平静:“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此乃荣耀!哭什么?” 转过身,杨文看着北宫伯玉,道:“整肃兵马,我去求取调令,随我北上!” 杨文大步流星的向总督大将军府行去,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指甲将肉割破,殷红的血滴答流淌,恍然未觉。 总督大将军府。 灯火通明,总督大将军北宫良玉与前总督大将军、现任大将军尉迟武穆皆在,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沉静,当杨文到来时,相互对视一眼,意义未明。 “见过大将军!总督大将军!”,杨文拱了拱手,开门见山道:“家父薨天,还请大将军与总督大将军允许我北上治丧!” “允了!你可以带上死士营一同前往,若有需要,我再给你配两千马匹,”,总督大将军北宫良玉说完,叹了口气,道:“南疆多事之秋,不能亲往参加靠山王丧礼,实乃……抱歉,世子殿下节哀顺变!” 杨文曾单方面的与靠山王府决裂,宣称不是靠山王府的人,而如今,靠山王杨雄去世,他唯一继承人的身份自动恢复,北宫良玉也不敢以单纯的手下的目光去看杨文。 “谢总督大将军!” 杨文拱了拱手,折身便要走。 大将军尉迟武穆幽幽唏嘘:“南武穆,北君候,东文成,西靠山,帝国四柱石,如今……唉!我本以为我这个老不死的会先行一步,杨兄却是先我一步,世事无常,梦幻泡影……” 老将军似乎老糊涂了一样,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也不知何意。 杨文点了点头,径直从总督大将军府走出。 死士营早已集结,总督大将军更是将为数不多的战马调拨而来,一行千骑,匆忙上路而去。 路途中,得知消息的花玲玲也追随上来。 花玲玲观察着杨文冷峻的脸色,好一会儿,说道:“东海龙圣命不久矣,因此西行,王爷月前调至东海边线,与文成侯共同卫戍边关……” 后边的话花玲玲没有继续说,她相信杨文明白。 杨文明白了,并且问道:“你消息灵通,说你知道的东西。” “东海龙圣西行,是因为龙族掌控不了妖族了,妖族的激进派已经可以全方位的影响整个妖族,未来,将会在北方与人族全面展开争夺中原大地的战事,”,花玲玲道:“东海龙圣从青州行进,绕过了鲁国孔城,直扑帝国洛都。孔圣世家与庄圣世家正在纠集力量,准备狙击东海龙圣。” “哦?以两大至圣世家的实力,竟然也需要纠集力量?”,杨文淡淡的问了句。 花玲玲道:“毕竟那是当世唯一的妖皇,唯一的圣人级别的存在,人族虽有亚圣,但……亚圣毕竟不是真正的圣人,拦不住的。” 杨文点了点头,道:“西凉那边如何了?消息应该还没传过去吧?” “尚未可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既然王爷的亲卫将消息传给了典白熊、传给了您,止戈郡主那边又岂能不知?”,花玲玲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很久,说道:“先有尉迟武穆卸任总督大将军一位,后有王爷薨天,帝**方……只怕会重新洗牌。” “无所谓!我父亲死了,我还没死呢!靠山王府还是靠山王府!”,杨文面无表情的回答。 “主公此行……不知欲先为何事?”,花玲玲问道。 杨文看了眼马上的花玲玲,思忖一番,道:“东海龙圣定然不会单人独行,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知晓,这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余晖,尤其是对于妖族而言,这是东海龙圣最后的价值,他们一定会配合出兵。所以……” 杨文抿着嘴唇儿,叹了口气,道:“所以,我现在恐怕还不能回洛都城,准备迎父亲的尸体回来,我要先打一场战争,且,要打出靠山王府的威名!你是想对我说这个么?” 花玲玲点了点头,道:“您很冷静,冷静的叫人……害怕。” “这不是冷静,是成长!是成熟!”,杨文眯着眼睛,偏头喝道:“典白熊何在?” 典白熊骑着他的妖牛从空中降落,眼泪犹未干,道:“典白熊听令!” 杨雄还活着的时候,典白熊可以以杨文的兄长自居,杨文也可以叫典白熊为兄长,而现在,不同了,至少在众人面前,在别人面前,他们不可能以兄弟相称。 “传令给止戈郡主,叫她守好西凉,西狄蛮族、蜀王汉中王两处多注意些,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靠山王府找事儿,回头杀他全家,挖他祖宗坟头!”,杨文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恐怖,继续道:“着令霍凌云率三千铁骑,以及赵王,在并州等我!” “喏!” 典白熊应声。 ...... ...... 三日后。 人配双马,日夜不停,杨文终于来到了司隶州洛都城的地界,只是他没有停留,仅仅远远的望了一眼。 正要带人离去,天上飞来一骑一犬。 狗自然是青毛狗崽子,许久不见,这狗崽子依旧是原来那小圆球儿似的模样,见到杨文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或许也是知晓杨文心情不大好,只是跳到马背上,静静的蹲着。 天上的人是焦应龙,如今的千牛卫大将军。白发血眼,令人不寒而栗,焦应龙胯下黑云驹,掌中偃月刀,杀气沸腾。 “我要跟您一起去!”,焦应龙对杨文说道。 杨文盯着焦应龙看了许久,不答反问:“祖母尚安好?” 焦应龙点了点头,道:“老太君很平静。” 杨文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留在洛都城,杨家如今骤然遭遇大变,需要有人在洛都城稳住阵脚。我不日便归,家里的事情你多照拂一些。” 挥了挥手,杨文冷漠的无视焦应龙,率领人马继续前行。 焦应龙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没有动弹,不知在想什么。机械木然的转身,焦应龙遥望东方,通红的眼睛满是泪水。 第二百三十四章那一头鲲鹏 (ps:求推荐票,求订阅。) …… 朝凤元年,二月二十五日。 交州已如盛夏,司隶州却白雪皑皑。 灰蒙蒙的天空,零星的雪被朔风吹得飘飘散散,宛如风沙。 荥阳郡,荥阳城。 距洛都城一百八十里。 东海龙圣老态龙钟的佝偻背影渐行渐近,苍茫天地下,他似乎很渺小,又似乎很伟岸,以至于在荥阳城城外卫戍的各路文道中人在看他的时候,只觉得忽大忽小,不可琢磨。 东海龙圣的步子很沉重,他的喘息也很沉重。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连番大战,就快撑不下去了。 人群中。 从长安城急援而来的大学书院院长陆九渊双手拢袖,慢吞吞的从人群中越众而出,面无表情的喝道:“此路不通!龙圣还是速速退去罢!” 东海龙圣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事已至此,哪里还会退却? 抿着干瘪的嘴唇儿,东海龙圣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不通也要通!” 陆九渊不再说话,因为多说已然无意,这天下虽不完全是帝国的天下,但终究是人族的天下。一个妖族试图攻破洛都城,哪怕是东海龙圣,当世唯一的妖皇,也不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他阻击下来。 “嗡!!!” 陆九渊身上爆发了强悍无匹的浩然正气,这位在很多年前传言说最有希望文道封圣的名儒,早就文道封圣。并且走到了一个众人不可以想象的地步。缘何基本代表天下儒家的大学书院一直以他为院长?缘何控制欲极强的先帝圣皇与天后在得知大学书院将搬离洛都城时。不敢阻拦?缘何荥阳城外站立的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以他陆九渊马首是瞻?因为啊!他是屈指可数的亚圣之尊! 刚正不阿的浩然正气从天之上、地之下,从天南、从海北,从山西、从岭东,风云汇聚!成就亚圣,便承继“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思想,一动,便牵扯整个天下。 纯白色的浩然正气笼罩着陆九渊,原本犹如乡下老农一样老实巴交的陆九渊。此时竟是威势滔天。 “唰!” 一剑斩出,风云为之色变,天地为之崩裂! 如此攻击下,东海龙圣作为当世唯一的最高者,全然不惧,干瘪的嘴一张,一道妖气喷薄而出,化作不过三尺长的金龙,迎上剑锋。 “咔嚓!咔嚓!” 金色小龙张着嘴,抱着那仿佛要斩开一切的浩然正气闷头狂啃。声音竟是能让人听的真楚。 “嗝~~~” 好像是吃饱了,金色小龙竟是不雅的打了个饱嗝儿。 浩然正气极为克制妖蛮。但此时此刻,却不过是被人当做糖果一样吃掉,尤其是那道浩然正气的主人还是位亚圣,着实叫人身心俱寒。 东海龙圣干瘪的嘴再一张,一颗金色的珠子被他吐出,拇指大的珠子迎风而涨,变作车**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龙珠! 东海龙圣的龙珠! “轰隆隆……!” 东海龙圣轻轻一挥手杖,龙珠挟杂风雷之势,将荥阳城夷为平地。 “轰隆隆……!” 东海龙圣再一挥手杖,荥阳城前的文道高手,具皆被泯灭。 “轰隆隆……!” 东海龙圣第三次挥了挥手杖,陆九渊竟是被打的倒飞出去数千丈远,倒在地上,呕血不止,站都站不起来。 圣人与亚圣不过一线之隔,却如天人之隔!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冥冥圣音浩大的响彻天地,风云万里汇聚,凭空出现一头鱼!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声音不是一个人的,像是数十人一起颂读的,那庞大的让人不可估量的文力随着声音,塑造出一头鱼,一头鲲,一头几乎覆盖了中原五州之地的鲲鱼! “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鱼化作鸟,双翼垂天,扶摇直上九万里! “呖——!!!” 鲲鹏之尖鸣,响彻天下,浮于高空,俯视众生。 这个天下,无论是人、是妖、是蛮,在这一刻都见证了这头传说中的鲲鹏诞生的过程! 震撼! 强烈的震撼! 东海龙圣同样仰望天际,望着那只巨大的不像话的鲲鹏,幽幽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话毕,东海龙圣摇身一变,化作妖身。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口旁有须冉,颌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身长三百里,威势凌天。 “嗷——!” 东海龙圣龙啸一声,跃空而上,直奔鲲鹏。 从体型上看,哪怕已经足够巨大的东海龙圣,在面对那鲲鹏时,依旧渺小的如同虫子。 鲲鹏的背上,站着共计一百零八人,三人为亚圣,三十人为半圣,七十五人为大天师(大儒一级),这是汇集了庄圣世家、阴阳家学说、道家三方势力的全部力量,可谓倾尽全力。借助庄子至圣留下的文器《逍遥游》,重现了那逍遥游三十三卷卷首中记述的鲲鹏! .. .. 洛都城。 怀胎六月,天后的肚子却像是要生了一样,很大。 捧着肚子,天后从百花殿前的楼阁仰头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鲲鹏与金龙,神色阴晴变动。 “公孙!”。天后叫了一声。也不管身后公孙来没有来。叹息着问道:“你看能赢么?” 公孙手里拿着白狐裘,毛手毛脚的给天后披了上,黝黑的小脸儿望着天空,龇着牙傻笑很久,慢吞吞的所问非所答:“这是件好事儿,也不枉您卖人情给他们庄家,连到手的《逍遥游》残篇都给了他们。” “哦?怎么说?” 天后垂下头,爱怜的看了眼肚子。 公孙笑着说道:“东海龙圣是当今天下唯一能够依靠自己打破一切僵局的存在。他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几近陨落。有庄圣世家、孔圣世家这些人收拾他,他肯定会死,而且……还会削弱庄圣世家与孔圣世家的实力。难道,这不是件好事儿么?” 人族的天下看似是帝国一峰独秀,实际上却是三足鼎立。孔圣世家开辟了国中之国,在青州拥有鲁国与孔城,乃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圣地,更是能够引导大众舆论的地方。庄圣世家或许要低调得多,可如今……他们已经将庄圣的文器《逍遥游》完全聚集。单从力量上看,甚至可以压过只拥有孔圣残缺文器的孔圣世家。 天后是帝国的掌权者。或许,无论是她,是先帝圣皇,是历代皇朝的掌权人,都不喜欢这两个太过强大的世家。力量强大,那就代表着“不服管教”,谁能喜欢?东海龙圣力拼这两家,无论胜与败否,必定会让这两家的实力大大削弱,的确,是个好事情。 “与其担心上边儿的争斗是否会胜利,您还不如担心妖族这次配合东海龙圣的凶猛攻击!”,公孙嘟着嘴儿,歪着脑袋,道:“北边儿那位君候传讯求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帝国四柱石中,就属他最为心高气傲,他都不得不拉下脸来求援三次,一次比一次急切,想来北地战事的确难熬的很。” “兵家的战争学院总部就在幽州,他们一定会出手帮忙,暂时还无需担心!”,天后抿着嘴唇儿,话锋一转,道:“西凉那边如何?不如调止戈郡主前往?以她杨眉儿的名头,那些妖族或许不以为然,但那些附庸在妖族麾下的蛮人,却是会吓破胆。” “如果没有蜀王与西狄蛮人的话,我强烈建议您那样去做!”,公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低头思忖着说道道:“那位君候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敌人的数量,可在幽州、辽东州、并州三地驻扎的帝国兵马不下于九十万,还有那些私人部曲、奴仆衙役等等都是敢战之士,加起来一百余万人马……连圣长城都被攻破了,妖族与蛮族的大军,到底有多少人啊!” “文成侯那边损失惨重,还折了……靠山王,东海中的妖族试图跨越妖皇岭,冲击青徐二地,他不能动。西边的止戈郡主既要防着西狄蛮族,还要替我看着蜀王。南方……要不把尉迟武穆调过来?”,天后问道:“老将军广有威名,有他助阵,可稳局势。” “君候足够优秀,您考虑的不应该是遣将,您若是真的调令尉迟武穆老将军过来,只怕那位君候会认为您不信任他,自此以后,再难依附于您。您现在要考虑的是调兵,从哪里能调兵过去!”,公孙蹙着眉头分析:“冀州、司隶州、兖州,这是目前能够抽调兵马的地方,可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一旦青州、辽东州、幽州、并州的北方防线出现漏洞,这些兵马可以进行层层狙击歼灭,否则,万一被人直捣黄龙,乐子可就大了。” “天下十九州,就那么多兵马,要是找你这样说,岂不是任何兵马都不能动?”,天后微微蹙眉,很是不满:“说调兵的是你,说不能调兵的也是你,你想让我怎么做?”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的笑了笑,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不是还有墨家机关学院嘛!完全可以用他们的机关兽,打造一支临时的机械兵甲部队。洛都四卫也可以抽调出去一支,不过,最好不是千牛卫,焦应龙倒是可以派遣为将。另外,我强烈建议……把那个人放出来。” 天后愣了一下,好半天,声色俱厉的质问:“你是疯了么?” 公孙摊了摊手,不置可否。 天后表情阴晴不定,很久都一语未发。 第二百三十五章巨大的狗屎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轰隆隆……!” 天空之上。 遮天蔽日的鲲鹏与东海龙圣锁化金龙已鏖战四日之久,整个中原大地因此四日不见光彩,所有人都在担忧,担忧会不会有祸事从天而降。从那惊天动地的对决场面来看,“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并非是一句虚言妄语,天晓得会不会被一道妖气,或者是一个文术的余波给波及到? 以当世唯一妖皇与集合庄圣世家、道家、阴阳家三家之力的旷世决斗,别说是普通人等,就是一些进士修为的文人士子,也不能抵挡战斗余波。如此恐怖,可见人们的担忧同样也并非是杞人忧天。 四日时间,足可发生很多事情。 修建于始皇帝年,历代不断延长、加固的圣长城,在独当无数次妖蛮的侵略后,终于撑不下去,被攻破了。一时间,包括辽东州、幽州、并州、赵州乃至临近西凉的燕州,全线告急,铺天盖地的妖蛮异族蜂拥而至,大肆砍杀人族百姓,血流成河。 儒家大学书院,兵家战争学院,墨家机关学院,道家天人道院等等等,文道百家学院再无保留,全部倾巢而出。文人士子高喝“斩妖灭蛮,保家卫国”之口号,满腔热血赴北疆,具皆为了抵挡这次自帝国开国以来出现的最大的动乱,这场远远比不久前在南疆打的那场大战更加激烈、同时更加残酷的大动乱。 戍守北地多年不动如山、罕有败绩的君候,四日来连战连败,甚至已经到了被围困在幽州易京城的地步。天后不得以急调洛都四卫之一的金吾卫。换将焦应龙。率领这五万绝对精锐飞速驰援。同时。天后更不得不亲自出面请刚刚卸任车骑大将军一职,暂位大将军闲职的尉迟武穆火速北上,负责统筹冀州、司隶州、兖州三州兵马,做好第二道防御线。 形势恶化的非常之快,远远超出所有人预料,北地四州已然一片火海,数百万百姓拖家带口向中原转移。路途中,妻离子散者有、犯奸作乱者有、趁机发财者亦有。竟然是重现了曹魏王的那句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如此灾祸,无论是谁也坐不住。 杨文率领千余死士营于昨日便到达战争最前沿的并州地带,强行军足有七八日之久,从南方最南端的并州昼夜不停的跑到北方最北端的并州,哪怕人与机关兽一样,也吃不消,所以他并未急切,很冷静。冷静的令人发指的坐观烽火,不为所动。 杨文不是什么笨蛋。更不是新丁,参与过战争,且举一反三,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更知晓自己现在面临的三个最难处。其一,孤军在外,没有任何的辎重补给。其二,既然是孤军,就是无组织的军队,得不到任何的情报来源,只能靠自己判断。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势单力薄,孤掌难鸣。 没有辎重补给好说,毕竟没有辎重补给同样代表着可以不受粮草等重物的拖累,可以来去如风,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就食于敌。得不到情报也好说,情报可以自己去判断,可以自己去获取,虽然那样会很危险。但势单力薄、孤掌难鸣就要难办的多,至少对于势必要扬名立万,以此来奠定父亲杨雄死后,自己这个新的靠山王地位的杨文来说,很难办。 “噉噉噉……!” 快马飞骑,转瞬即至。 花玲玲片刻不停,从马上跳下来,禀报道:“禀主公!奴家刚刚去黑云的联络站探听了一番,这次妖蛮的入侵人数差不多清楚了。” “哦?有多少?” 杨文收回自己的略显呆滞目光,望向花玲玲。 “北地蛮族数十年来连遭重创,早已大不如从前,不过,他们已经依附在妖族的羽翼之下,倾巢而出,单他们就有五十万之巨!”,饶是到了现在,花玲玲心中依然感觉震惊,吞了口口水,她接着说道:“妖族……逾过百万众!” 杨文也沉默了,怪不得北地四州骤然间被妖蛮攻破,连圣长城都抵挡不了,这个人数……放眼古今,也是首屈一指啊!实在太多啦! 很久之后,杨文叹了口气,道:“说说你现在的想法与分析,我应该做什么?” 花玲玲沉默了很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说实话,奴家现在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说,等待西凉那边派遣出援军到达给您指挥,奴家……奴家觉得有些乱。” 花玲玲的层次毕竟还到不了“毒士”邹华那种水平,面对如此复杂纷乱的局势,她确实难以给出杨文答案。 反倒是沉默多时的典白熊,说道:“北地君候被围困在幽州易京城,妖蛮的兵力目前也大部分屯于那里,能够击败、或斩杀帝国四柱石的北地君候,会造成的影响是妖蛮喜欢看到的。妖蛮作战,历来鲜有带辎重与粮草,多数就食于人族。一百五十万的妖蛮大军,已经是倾巢而出,漠北塞外乃废弃之地。结合这三点,我们一不能想绕袭妖蛮后方,扰乱他们的军心,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所谓的后方。二,也不能想着断了他们的粮草,让他们不攻自破,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粮草可以被我们截。三,救出北地君候是当务之急,他是北地战事的总指挥,多年来戍守北地,威望甚高,只要他不死,登高一呼,北地豪杰多愿效死力,或可扭转战局。” 杨文思忖一番,看了眼典白熊,赞道:“典白熊是个天才!” “天才个屁!他现在情绪激动,考虑的并不完备,至少在我看来,就这么点人马,想去救北地君候,无异痴人说梦!近乎白痴一样的去找死!”,浪/荡的声音从天空处飘然而至,正是天下第二的霍凌云,霍凌云的声音很浪/荡,表情却很严肃,对杨文拱了拱手,道:“我原本想劝止戈郡主将世子殿下带回西凉,就是怕世子殿下想不开,可……当我得到典白熊的传讯后,我很欣慰,世子殿下,不!应该是靠山王!您很让我松了口气,也让很多人松了口气!” 霍凌云算是直言不讳,靠山王杨雄死了,不仅对于杨家人而言是个晴天霹雳,对于西凉、对于依附在靠山王府麾下的勋贵派系等等人,同样也是个晴天霹雳。似霍凌云这样的智者,在震惊后很快的冷静下来,他所观察的第一件事就是——杨文的选择! 没错! 如果杨文的选择是歇斯底里的大哭,表现出真正的儿子对父亲之死的哀伤,那霍凌云只会赞上一句“世子殿下仁孝”,然后毫不犹豫的脱离靠山王府的势力麾下,因为那在他看来,是杨文不成器的具体表现。索性杨文的选择是借此风云际会,力图打出一场令人刮目相看的战绩,连靠山王的尸体都不去迎。这让霍凌云看到了杨文的决心与成熟,更加从这件事情中知晓杨文是一个可以撑得住靠山王的继承人。 “霍先生,你觉得当前应该如何?” 杨文站起身,微微欠身,算是行礼。身份不同了,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的与霍凌云嬉笑怒骂,打闹一团。 “天后已经调令尉迟武穆北上,在冀州、司隶州、兖州三地纠集重兵,做好了第二道防御,”,霍凌云赞叹道:“非常明智的选择!” 顿了下,霍凌云从怀里掏出一张帝国地图,伸手画了道横线,道:“妖蛮是有粮草的,人族、人族的粮食就是他们的粮草,所以,我的计划是——坚壁清野!” “具体些!”,杨文道。 霍凌云微微一笑,嘴唇儿中露出牙齿,森寒无比:“还有比火更加无情的存在么?” 杨文点了点头,拿着那幅地图低头仔细的看。 霍凌云则是将矛头对准了典白熊,那双时刻透露出玩世不恭的眼睛,此时此刻竟是那样的令人害怕,看的典白熊不敢与其对视。 “你如果还是一副这个模样,那我想……王爷在你身上给予的厚望,花费的心血,算是全都白费了!”,话锋一转,霍凌云慢吞吞的讥讽道:“你也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一坨……巨大的狗屎!” “嘭!” 典白熊长身而起,雄壮的身板居高临下的怒视霍凌云,正如发了怒的巨熊,下一刻就要撕了霍凌云似的。 也是,这话谁听着不来气? 以霍凌云足足八尺有余的欣长身高,居然堪堪能到典白熊的胸腔位置,身板儿更是需要两个绑在一起才能与其比拟。偏偏霍凌云在处于绝对的身高劣势之时,目光不是仰视,而是一种近乎于轻蔑的俯视,别说是本就心烦意乱的典白熊,就是任何一个人,也忍不住想要揍他。 典白熊动手了。 霍凌云也还手了。 两个人乒乒乓乓的打了很久,犹如市井无赖那样撕扯在一起,相互打的对方鼻青脸肿不肯罢休。 杨文看都没去看上一眼,他觉得没有必要。 换而言之,霍凌云做的是对的。 典白熊是个天才,眼下也是个意志消沉的天才,那种状态并不是能够上阵打仗的样子,他需要换一个面貌,露出隐藏多年的狰狞牙齿,咆哮天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您死了之后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单论肉身相搏,别说是霍凌云这个小身板儿,就是力大无穷的虎蛮人、龙蛮人,典白熊也未见得逊色于他们。很明显的结果就是——霍凌云的两只眼睛被打的跟“食铁兽”(熊猫)一样,鼻子下两道血痕,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整个人好像平白的丰腴了一圈儿。 典白熊发泄的足够,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七八天的时间过去了,他依旧不能释怀,仰天大吼,声泪俱下:“义父!义父!义父啊!” “您教会了我做人的道理!” “您教会了我运用文力!” “您教会了我行军打仗!” “可是……可是您为什么不教我……您死了之后,我该怎样做?” 凄厉的大吼,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唏嘘感叹,心中戚戚。 唯独杨文没有,他冷冷的看着典白熊,话语凉薄:“要死一边死去,别在这里鬼哭狼嚎!” 顿了下,杨文的声音变得冷冽与尖锐:“那是我亲爹!我亲爹死了,你当我心不痛?你当我是石头做的?可你要明白!要清楚!逝者长矣已,生者当坚强!” 最后一句话,杨文说的声色俱厉,过后,他恢复了冷淡,轻蔑的说道:“窝囊废!” 典白熊白胖的脸被激的涨红,青筋毕露,握着拳头,压抑着怒气,低吼道:“我不是窝囊废!” “不是窝囊废,那你就给我证明!”。杨文站起身。走到典白熊面前。道:“证明你自己!证明一下人人都说的‘典白熊是个天才’,不是一句空话屁话!证明一下为什么父亲对你偏爱,对大兄却是那样的苛刻,对三兄又是那样的横加指责!凭什么你就要被偏爱?凭什么?嗯?给我证明下?” 靠山王杨雄当年收了十余个义子,都是被他看重天赋的存在,其中不乏“图腾龙”这种俊杰,更不缺“看门狗”那样可以将“守业更比创业难”做的那样轻松的英才,甚至还有令人惋惜的早逝之人。无论哪一个。从前来看,都要比典白熊更具价值、更具培养的潜力。偏偏靠山王最看重的就是典白熊,连图腾龙他都没有亲自教导,反而事无巨细、倾尽全力的教导典白熊,几乎一手将他带大。 凭什么? 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他死了,典白熊会多哭上几声? 不消说图腾龙与看门狗,就是杨文自己,同样很不满!非常的不满! 典白熊红着眼睛,咬着牙齿,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漠然的走到一边,闭目养神。 有些事情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去做,典白熊就是这样。 杨文不睬他,看了眼正在用文力给自己治疗的霍凌云,道:“我给二姐传讯,让你带着小傻子一起来,他人呢?” 霍凌云揉了揉下巴,回答道:“在后边呢!一个时辰后准到。” 略一停顿,霍凌云饶有深意的说道:“恩……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来的可不是他自己一个。” “嗯?” 杨文诧异不已,见霍凌云跑到一边不吱声,他也不能追上去问,低头继续看他的地图琢磨着接下来的战斗该如何去打,偶尔也抬头观看下天空上那场近乎于神明之间的激烈鏖战。 一个时辰后。 “轰隆隆……!” 骑兵奔腾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好像一头狰狞咆哮的土龙,直奔这边而来。 骑兵渐渐减速,烟尘逐渐散去,当头一骑直奔杨文而来。 尖嘴猴腮的脸,瘦弱的小身板儿却拎着两柄夸张的擂鼓瓮金锤,小傻子赵王咧着嘴,很是高兴的向杨文过来。 虽然…… 昭王坐下的那匹马赖歪歪的模样,不怎么愿意听他的指使,竭力的每每想要挣脱,奈何小傻子的劲儿冠绝天下,让它被两条瘦弱的腿夹得想吐。 赖歪歪的战马看起来比其他的雄峻战马足足矮了一头,且瘦弱的与小傻子赵王如出一辙,腹部肋骨更是整齐可见,玩具木马似的。它身上的毛色也很是不好,白色当中,尽是褐色的半点儿,犹如身上长了赖。它的脑袋也不是一般的战马那样,奇葩的长了两根歪的可笑的小角,更有零星的鳞片附着脸上。一龇牙,满是如同肉食妖物的森寒牙齿。 “停下!你是要撞死我么?”,杨文连忙叫了一声。 小傻子这才醒悟,连忙双腿一磕,意图让坐下战马停下。 那赖歪歪的战马好似听懂了杨文的话,更看出了杨文与身上之人的关系,虽然吃痛,硬是没停下来,打定了主意直直的准备去撞杨文,不撞死杨文,也要让杨文灰头土脸的失面子。 “轰隆!” 坐下战马的意图让小傻子被激怒,在空中竟是生生的将坐下战马以双腿拔起,摔倒在地。 “砰砰砰!” 接着。 小傻子对那赖歪歪的战马就是一顿惨无人道的猛锤,用擂鼓瓮金锤猛锤,将它钉到地面下。 “住手!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战马就是自己的兄弟!有你这样对待兄弟的吗?”,娇斥声随之而来,陈蓉蓉身着白色战甲,披着白色狐裘,乘坐一匹洁白的战马,用马鞭指着小傻子,很是不悦的训斥:“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给你找的战马!板肋赖麒麟!千古难觅!你居然这样对待它?啊?信不信我抽你?” 杨文有些傻眼,或者说,他对面前的一幕有些傻眼,大小就天不怕地不怕,一旦发了狂连杨文都约束不了的小傻子,居然真的乖乖的停了陈蓉蓉的话,而且,那双浑浊的眸子中,还流露出恐惧的意味! 恐惧? 居然有人能让头脑混沌的小傻子感到恐惧?他可是连霍凌云这种修为的人都畏惧三分的存在! 扭头看向霍凌云,杨文什么都没说,但意味已经传达。 霍凌云龇牙咧嘴,好一会儿,啧啧道:“自从您数月前的那次离家出走,您的那位准夫人就火大得很,一统雍凉二州的绿林道之外,还练出了初具规模的白袍军。喏!真是的按照其先祖兵圣陈庆之留下的兵法文器训练出来的。然后……总之,您那位准夫人就是盯上了小傻子,天天殴打他,唉~~~” 杨文抿了抿嘴角,没敢吱声…… 陈蓉蓉教训够了小傻子,从战马上跳下来,她身后皆身着白衣白甲的三千骑兵齐刷刷的下了战马,一动不动,军容肃穆,一看就让人不敢小视。 陈蓉蓉摆了摆手,道:“原地扎营,暂时休息!” 说完话,陈蓉蓉向杨文走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不辞而别,让我很丢脸?” 杨文靠着大树,沉默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姐姐死了,你觉得适合谈婚论嫁么?” 陈蓉蓉看着杨文,皱眉道:“现在呢?守孝三年?三年后我多大了?” 陈蓉蓉的硬伤就是年纪,她已经三十岁了,哪怕她自觉长相上还是如从前那般清新可人,可心理上的压力还是很大。 杨文叹了口气,摇头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但……承诺是不会变的,感情也是不会变的。” “哼!” 陈蓉蓉闷哼一声,坐在一边也不吭声了。 小傻子赵王从地面里将板肋赖麒麟粗暴的拽了起来,表情仍是愤愤,挥舞着手中那两柄夸张的擂鼓瓮金锤以示威胁,板肋赖麒麟只好低眉顺眼,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转身向杨文走来,小傻子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杨文伸手揉了揉小傻子的脑袋,一如既往的如同一个温柔的兄长,只是心情不佳,欠缺笑容罢。 两个时辰后。 考虑到陈蓉蓉与白袍军远道而来,杨文不得不按耐住心中的急切想法,让他们休息了两个多时辰。 “既然决定了要实行坚壁清野的战术,那就要付出实际!”,杨文看着眼前的霍凌云、花玲玲、典白熊、陈蓉蓉、北宫伯玉,以及凑个数的小傻子赵王,道:“如今北地动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想要招呼其他人也跟我们一起,想来是不行的,那么,只能我们自己去做!” 摊开掌中的地图,杨文指了指霍凌云划出来的那道横线,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并州朔方,距离边境很近,距离边疆重城五原也很近,我们要从那里开始。接着从五原横向进发云中郡、雁门郡,途径幽州的代郡、范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直达辽东州。这段距离大概有七千里,平常哪怕如此横跨东西,也需要花费许久时日,更何况我们要做的并不仅仅是横跨跑马,还要遇妖杀妖,遇蛮杀蛮……各位!做好吃苦的准备!” 因为位置所在,霍凌云最初其实想将并州西部、西凉东部中间位置的赵州、燕州全都算上,来一次万里奔袭呢!只是那种构想实在太美好了些,成功性不是很大。况且,并州、幽州、辽东州这三州才是妖蛮泛滥的重兵云集之地,赵州与燕州那边依靠自身兵马是可以扑灭为数不多的妖蛮进犯的,不能因小失大。 杨文换上一身儿黑色的甲胄,跳上陈蓉蓉从西凉牵来,专门为他准备的汗血宝马,高举拳头,喝道:“出发——!” 第二百三十七章也是挺可怜 (ps:新的一周,求推荐票,求订阅。感谢大家支持,谢谢!) …… 杨文带来的死士营一人配双马,陈蓉蓉从西凉拉来的白袍军同样是一人配双马,甚至于个别的斥候会一人配备三匹马。原因很简单,别人只需要闷头赶路,不断地换乘马匹即可。而斥候不仅需要先于所有人前头,还要进行大范围的侦查,如果仅仅使用两匹马的轮换,一定会累死战马,视马如命的西凉人不会那样干。 并州朔方距离北地边疆重城五原很近,不过一百余里,人马不停,只需要三五个时辰就能赶到。所以说是三五个时辰,三,这是用来急行赶路的,五,多出来二,是用来给人马休憩的。将军手下不差饿兵,这个道理必须要明白。 愈发的临近五原城,杨文的心情越沉重,局势的糜烂远远超过他的预计,原本号称固若金汤的“北地连营”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以至于北地百姓不得已拖家带口的向中原大地内逃难,反倒叫那些妖蛮异族有机可趁,道路上的尸骸血迹,斑驳可见,叫人心寒。 “北地连营”。 不是一个地名,是一个计划。 当初由追随止戈郡主征战北地的霍凌云提出,计划的核心是以圣长城分布界限,依次从东到西的从辽东州、幽州、并州、赵州选择十数个边疆重镇,组成第二条防线。以圣长城及驻北军团的防御能力,再加上这么一个第二防线,固若金汤并不是一句吹牛大话。 可是。谁又能想到会有今天? 至少霍凌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当初对自己的这个计划信心满满。引以为傲,时常自诩为平生干的最漂亮的事情,夸下海口说“再借给北地蛮族五十万大军,他们也攻不破帝国北疆的防御”。北地蛮族没有借到五十万大军,而是直接依附到拥有上百万大军的妖族麾下,所以……霍凌云失算了。北地连营之一的五原城,也失陷了。 当号称天下第二的霍凌云看到那座已经挂上了妖族“龙皇旗”、以示占领的五原城时,玩世不恭的脸铁青一片。吓人的厉害,嘴里更是低声嘟囔着什么,只不过他现在深处半空,旁人听不到罢。 从空中降落下来,霍凌云依旧面色不善,说道:“五原城全面失陷,百姓能跑的早就跑了,没能跑的也全都在里边被当做了粮食,可以一把火烧个干净。” 霍凌云说的是很轻松,可真的要去做无疑是很难的。五原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曾经常驻民便有四五十万之多。这种重城规模能小了?况且,在建筑类似五原城这种重城的时候,防火方面的问题墨家人都有考虑过,城中有专门用来防御的地下河,建筑的分裂排序上更是很有门道。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放一把大火,扬长而去。要知道占据五原城的妖蛮也不在少数,人家又不是死的,哪里能做看你玩什么猫腻?无论是从主观上来讲,还是从客观上去说,这个难处比上一个难处更加难以解决。 所以—— 霍凌云说完话之后,杨文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脸,一语不发。 霍凌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很骚/包的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铜镜,照了又照后道:“您那样看我作甚?我脸上没什么脏东西啊!” 杨文不虞的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五原城内的妖蛮又不是死人,他们会有所防备。还有,我们在这个山坳埋伏了很久,你也看到了,五原城内的妖蛮很警觉,丝毫没有骄兵的狂妄,哨兵、斥候一应俱全,那些妖狗斥候甚至会在距离五原城十余里的地方戒备,你不觉得你之前的话说的很让人火大么?” 霍凌云愣了一下,歪着脑袋点头,深以为然的赞叹:“有道理!” 杨文:“……”,有道理你大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靠谱? “我有个主意!”,典白熊面无表情的驱使坐下妖牛走过来,盯着远处的五原城,道:“我们的兵马都是骑兵,骑兵不擅攻坚战,我们要扬长避短。妖蛮异族多脾气暴虐,尤其是这次攻破帝国边疆,残害百姓后,心中定然气焰嚣张,哪怕他们外表看起来很谨慎的样子。结合这两点,我们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出来,进行挑战斗将。当然,仅仅是一部分人,另外一部分人则要沉寂绕袭五原城后方,攻入城内,只管放火,相信只要动手足够迅速,妖蛮未必能奈我等如何。” “此计弄险,谁知晓五原城内有多少妖蛮?一万?两万?还是三五万?不要忘了,我们才区区四千兵马!”,霍凌云反驳道:“稍有闪失,不仅进入城中放火的兵马会被关门打狗,在外边挑战的人也未见得能得什么好!典白熊,你说话的时候可不可以冷静一点?用脑子思考一下下?” 典白熊板着脸,针锋相对的断然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五原城内之敌,绝不会超过两万!” “何以见得?”,霍凌云有些抬杠的意味。 典白熊冷哼道:“你搞出来的‘北地连营’计划,知晓的不仅仅是人族,妖蛮也知晓!妖蛮这次兴师动众,自开国尚未有之的动用一百五十万大军,你觉得他们会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么?肯定不会!万万不能!那为何他们偏偏就派兵驻守五原城,而不是放手让士卒追杀?原因就是——他们也知晓北地连营计划!并且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暗中猜测,他们甚至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毕竟帝国富强,不是一战可以被打垮的,所以他们刻意的占领了包括五原城在内,所有北地连营计划当中的边疆重城,一旦失败,一百五十万大军便可以顺势而退,踞城而守,将圣长城与北地连营两道防线纳入手中!从此以后,进可攻,退可守,虎视北地四州,直逼中原!” 典白熊声音很大,颇有声色俱厉的意思。 仔细考虑一下,典白熊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因而,霍凌云被其辩驳的哑口无言。 典白熊乘胜追击,继续道:“再者,从妖蛮将斥候放出五原城十几里的距离上来看,这也是他们兵力不足的表现,若他们真的有数目足够巨大的兵马,怎会如此小心翼翼?是也不是?”,顿了下,他对着杨文拱手道:“末将请命进击五原城,若有失败,甘愿自行了断!还望世子殿下应允!” 有些话一口唾沫一颗钉,尤其是这类的请命,是绝对不能开玩笑的。 望着典白熊坚毅的表情,杨文思忖了一番,点头应允道:“好!我让北宫率领死士营配合你,你现在即可动身绕袭五原城后方,天黑之前,我这边会打响战斗。” “喏!” 典白熊双手抱拳,转过身去,大步流星的快上踏火妖牛,决然而去。 北宫伯玉在杨文的示意下,毫不犹豫的率领千余死士营战士,紧紧跟随在典白熊身后。 “窥一斑而见全豹,典白熊的确是个天才卓越的人呐!” 霍凌云搓了搓手,他如此与典白熊拌嘴,不惜竖敌,就是想刺激意志消沉的典白熊苏醒,如今看来,还算不错,那一番大势分析,却如霍凌云自己心中料想一般,甚至更胜一筹。若非如此,心高气傲,敢于号称天下第二的霍凌云能这样心甘情愿的赞叹? 杨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扭头看向苏蓉蓉与白袍军,小声问道:“白袍军战力如何?” 霍凌云瞄了眼被杨文给擦鼻涕的小傻子赵王,哼哼着回了句:“您觉得赵王战力如何?” 杨文一愣,沉思后道:“现在的他我不知晓,但年前的时候,他曾活生生的打死了道家的一名进士修为的人,还在天九道人的三式攻击下仅受轻伤。我觉得……最起码不逊色于年青一代的任何高手吧?” “说对了!赵王如此战力,竟然被连续单方面殴打三月有余,您现在觉得呢?” 霍凌云唏嘘不已,仿佛提到了什么令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事情。 杨文看了眼赵王,也觉得小傻子很是可怜…… “依靠兵圣陈庆之留下的文器《白袍军》与上边记述的兵法,陈蓉蓉已经让他们可以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战斗力非同小可,”,霍凌云咂嘴儿道:“至少在我看来,当文器《白袍军》为军阵阵眼的时候,那三千白袍军每一个都有童生修为,伍长、什长会有秀才修为,伯长会有举人修为,三个营长更是有进士修为,而陈蓉蓉,则会借力成为大儒修为的存在。不仅如此,在她的指挥下,白袍军宛若一体,可不是仅仅看着那么的简单,我判断……这支白袍军已经初具规模,有了当年陈圣手下那支白袍军的三成能力!” “才三成?”,杨文很有些不可思议。 霍凌云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聚集在,当年那支白袍军一旦形成军阵,不仅最低等级的士卒可以拥有举人修为,陈半圣甚至可以借力成就亚圣,您说厉害不厉害?” “啧啧!” 杨文咋舌,一时间震惊不已,没能回话。 杨文心中更是感叹道:难怪当初有那么多人要打文器《白袍军》的主意,凭空提升一个等级的战斗力,哪怕是短暂的,也是令人甘之若饴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小傻子出阵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夜,寒风萧瑟。 北方的朔风宛如刀子,犀利的刮过人们果露在衣衫外的皮肤,让人难以忍受的生了一层小疙瘩,忍不住的寒颤连连。 苍天宛若屠夫,风儿是尖锐的剔骨刀,人们……恰似待宰将要被褪毛的猪。 临近三月,北方寒冬依旧,丝毫没有看到春天的迹象。 冬天到来之后,春天真的不会太远?或许吧! 洛都皇城数日来灯火未眠,光明辐照整个城市,以此来缓解天上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所带来的黑暗。 天后托着大肚子,身着一身儿威严的凤袍,站在百花殿的楼阁,进行不知第多少次的观望,前几日尚且乐观的表情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如今的局势,糜烂的出乎她的意料。且不说她是个心机深沉颇有算计的人,哪怕是孔鑫那等豁达的近乎缺心眼的人,此时此刻,也绝不会持乐观态度,只会持剑上阵,杀妖灭蛮。 “天后!” 公孙瘦弱单薄的身体忽然出现在天后身后位置,恭敬的双手拢着袖子,微微欠身,表示自己的崇敬。 作为一名高明的人士,公孙具备高明的眼光,天后或者从前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恃才傲物,现在,如若她敢有一点的不严肃,天后都会将她斩杀在午门之外。 毕竟—— 那可是死后座右铭上都可能写着,“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的女人。 “说吧!都有什么消息?”。天后闭着眼睛。头也没回的问道:“不必担心我。局势已经如此败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我还扛得住!” 公孙抿了抿单薄的嘴唇儿,道:“北地君候被围困数日,周身环饲几近十倍之敌,没有粮草资中的情况下,他已经撑不住了。图腾龙的五万精骑还要三日才能到达,我想……是不是要调集易京城周边最近的蒙家、白家等率部增援?” “哦?你这是在问我?”,天后转过身。盯着公孙的眼睛,道:“战场局势复杂万变,我身处深宫大内,如何去做决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天下间最聪明的人之一,能谋善断,难道你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么?嗯?” 公孙在天后强大的气场下,没有退步,只是头颅稍稍低了一下,接着不卑不亢的说道:“谋士者。出谋划策也,可并不包括决断!我只能给您提供思路与想法。分析事情之优劣,供您择选。若是……我可以代您发号施令,那是什么意思?” 天后盯着公孙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拉起她干瘦的小黑手儿,仰望苍穹,拉家常似的问道:“那你对此怎么看?救援?还是不救援?” “先说不救援的好处,好处在于可以利用妖蛮围困易京城的战略,不断调兵遣将,打一场歼灭战,同样,也可以破除妖蛮围城打援的意图。再说救援的好处,好处在于北地君候乃帝国四柱石之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价值,救援出了他,不您能让他对您感恩戴德,誓死报效,还能因此得到一大批北地军方的支持。” 公孙的话并未因此而停止。 “易京城内,人族兵马为四万人,而妖蛮军队则几近四十万数目,他们可以一方面猛攻易京城,一方面去围城打援,歼灭那些前来救援的部队。关键就在于,短时间内,帝国无力调动数目足够巨大的救援部队,似图腾龙这种救援部队,无非是杯水车薪,添油战术,难以完成任务,不过是多给北地君候争取一点喘息之机罢了。” “救援有好处,不救援也有好处……让我很难选择啊!”,天后微微用力攥了下公孙的手,神情很真挚的问道:“你偏重于哪一个?” 公孙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天后笑了笑,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问道:“北地战火一片,那些龙子龙孙情况如何?” “蜀王刚刚遣人传讯,说‘借道西凉,愿意出兵北上抗敌’!”,公孙舔了下嘴唇儿,幽幽的加了一句:“此非常时机,无论其是否处于真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假道伐虢。”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玩这种勾心斗角的把戏!哼!真要看到人族亡国灭种的好?”,天后冷冷的呵斥一声。 公孙立刻接道:“天后说得好,只是……这些事情应该让文人士子知晓。” 天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公孙聪明,实际上她自己也很聪明,一句话的事儿,她就把大义牢牢的占据在自己的脚下,同时还打击了蜀王的声望,让自己不同意蜀王北上讨伐妖蛮的事情,毫无被人攻讦的理由。 目光深邃幽幽,天后仰望天空的鲲鹏与金龙,道:“孔圣世家的人也坐不住了吧?是时候该出手了呢!只待那当世唯一的龙皇身陨道消,这天下、这帝国,依旧不是妖族可以染指的!” 公孙一愣,心中暗暗惊栗:为什么天后知晓孔圣世家的人会出手?庄家是欠了她的天大人情,孔家呢?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点都没听到? 各种疑问从脑海中闪过,公孙将注意力集中在天后最后的那句话上“只待那当世唯一的龙皇身陨道消,这天下、这帝国,依旧不是妖族可以染指的!”。公孙从妖蛮入侵北地四州后,考虑的就是如何调兵遣将,如何去扭转战局。天后呢?从这句话上来看,也就明白天后为何冒着风寒,每日都仰望天空数个时辰,因为天后站得更高,层次更高! 没错,只要东海龙圣死了…… ... ... 夜,寒风萧瑟。 五原城头上灯火通明,一队队身着从人族士卒身上扒下来的带血盔甲的妖蛮从城中嗜血的奔腾而出,望着眼前那在黑夜中分外明亮的白衣白甲、白盔白马的骑兵们,每个人都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仿佛那是待宰的白色羔羊。 “砰砰砰!!!” 小傻子手持那夸张的擂鼓瓮金锤,敲击了三下,双腿一夹,赖歪歪的板肋赖麒麟越众而出,摇头晃脑的模样,仿佛昏昏欲睡似的。 杨文也打马上前,处于小傻子赵王的身后,对着城头嚣张大声喝道:“久闻妖蛮之中多勇士,不知哪位想下来赐教一番?如若不然,明儿个,我可就四处宣扬你们妖蛮都是软蛋怂包啦!” “吼——!” 五原城头上的一头妖狼将军立刻狂吼了一声,显然,他是听懂了杨文的话。 这头妖狼来自于妖族的激进派,早在激进派成立的多年之前,便订下了一个规矩,每位妖族都要学习人族的话语。如此做的好处显而易见,能如此大规模的袭击且短短时日内攻破人族两道防守边线,肆虐边疆,与语言不无瓜葛,至少很多人族士卒不经意间就将情报吐露了出来,为妖蛮所用。 当然。 凡事都有两面性,让妖族学习人族的话语,也就让他们听得懂骂人的话,容易受到干扰。 五原城头的那头妖狼一看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货色,狂吼一声,便以人族言语,生硬的反击:“一个尖嘴猴腮的雷公脸娃娃?你们人族是没人了么?谁敢出战?帮我戳穿他那纸糊的锤子!” 后边一句,妖狼将是用妖语说的,一时间引得百兽争相咆哮。 “吼!!!” 一头妖牛从城头上横冲直撞的跳了下来,“轰隆”一声,大地碎裂,伴随着一声狂吼,杀气冲天,直奔小傻子而来。 “不必留手,杀了他!” 杨文龇牙吩咐了一句,怎么看都有些渗人。 双腿一夹马腹,小傻子便要奋力而出,偏偏坐下的战马很是懒恹恹的模样,奔跑起来尚不如一头年迈的老马。 妖牛转瞬即至,头顶犀利的双角闪烁着锋寒无匹的光芒,张口大喝,直直的撞向小傻子。 小傻子无奈,只能先跳下马来,与奔跑到面前那头身高两丈,身长六丈的妖牛硬撼一记。 “嘭!” 烟尘四起,一时间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嘭嘭嘭!” 烟尘中,激烈的交锋声似乎昭示着里边的战斗很激烈。 倏忽—— 一阵朔风迎面而来,吹散了烟尘。 但见…… 那头之前狂猛无敌似的妖牛已经被钉在地面里,脑袋碎裂,而与它同样悲剧的还有不听话的战马板肋赖麒麟。 具体地说一下,大概就是,那头妖牛早就被小傻子一锤子撂倒,后边的敲击声全都是小傻子在殴打不听话的板肋赖麒麟发出来的声音。 如此诡异的景象,着实叫人摸不得头脑。 妖狼将愤愤的一拍城头,石屑纷飞,怒喝道:“何人敢再战?” “嗷!!!” 一头身材更加巨大的妖象从城门内勉强挤了出来。 要知晓那可是宽大三丈,高达六丈的巨大城门! 小傻子从地面里将板肋赖麒麟拉了出来,砰砰不停的敲响擂鼓瓮金锤,口中更是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他自己也不懂的风言风语,但从他的样子上来看,已然是怒发冲冠,那双血红的眼睛就是他发了疯的最好凭证! 第二百三十九章果然不争气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五原城城北。 典白熊骑着体型巨大的踏火妖牛率领死士营在黑夜中潜行。 死士营不同于天生便生在马背上的西凉人,多为南人,擅长山地战与水战,有句俗话叫做“南船北马”,说的就是如此。让他们骑马赶路还算凑合,可如果让他们如同西凉人那样骑马砍杀、骑马射箭,很有难度。也许,伤不到敌人,反倒会伤了他们自己。 所以,死士营全都是步行而来。 索性是北宫伯玉与杨文制定的对死士营的操练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跑”,坚韧不拔的南方汉子,耐力上非常出众,并不畏惧于此。 “嘭嘭嘭……!!!” 北宫伯玉召唤出自己的文器飞将军神弓,口念战诗,连续数箭,射翻了五原城城北上的通明灯火,使得城头上暂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儿?” “文术?是文术!” “敌袭!敌袭!快点燃火把!” 城头上的妖蛮猝然中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呼啦!!!” 十数只备用的火把被点燃。 负责守备城北的妖蛮向城下望去,并未觉察到什么,正是面面相觑之时—— “咚咚咚!” 沉重的奔腾之声由远及近,恰似战鼓轰鸣。 近了! 典白熊那身着狻猊铠,手持板门似的虎头刀的庞大身影映入说有妖蛮的眼睛当中。 “给我开啊啊啊——!” 典白熊的巨吼宛如巨熊咆哮,震得城头上的妖蛮脑袋嗡鸣不已。 “轰隆隆……!” 一道金色刀芒闪过。城门竟然被劈了个零碎!那可是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检验过。用寒星铁筑造的铁闸门! “杀!” 典白熊一骑当千。径直杀入五原城内,但敢有阻拦者,必被其碎尸万段。 死士营在北宫伯玉的率领下从城外紧随其至,兴奋的呼啸连连,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好多支裹满了桐油的火把,他们不是来战斗的,是来放火烧城的。 五原城城南。 “威武!威武!威武!” 白袍军士卒的喊叫声响彻苍穹。 地面上已经倒下了五头妖蛮的尸首,每一个死的都很是惨不忍睹。要么是被一锤子打爆了西瓜一样被打爆了脑袋,要么就干干脆脆的被砸成了肉糜……如此情况下,哪怕是反映再慢的妖蛮,也明白了那个双手拿着夸张的巨大锤子的雷公脸、小瘦猴儿,拿的是真家伙,不是纸糊的。 小傻子双目血红,正如他起源于先祖那不详的血脉,一旦见了血,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当然了,他也没什么心智可言。从小便混混沌沌,话都不会说。只会咿咿呀呀、呜呜吼吼的乱叫唤。 城头上的妖狼将颇为心寒,狠狠地咽了两口口水,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他娘的怪物?” “哈哈哈……!” 杨文嚣张的大笑不已,趾高气昂的指着还在为小傻子的表现而震撼的妖狼将,喝道:“披毛戴角的畜生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勇士?所谓的敢战之人?不行啊!完全不行啊!就像是一堆臭狗屎,哦~~~对不起!我对狗屎表示道歉,那他们这些杂碎与你相比,真是侮辱你啦!” 这番话说的是何其的尖酸刻薄?别说是妖狼将这个活生生的妖族,就算是死了的妖族也得被气的从坟坑里爬出来跟杨文拼了啊! “吩吩吩~~~” 妖狼将鼻翼的喘息非常粗重,如此寒冷的天气下,清晰可见的如同房顶上的大烟筒似的,狂吼着对杨文喝道:“你们这些人族的臭虫!臭虫!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杨文从战马上微微向前探身,侧着脸,贱贱的挑衅道:“你来啊!来啊!啊~~~” 妖狼将简直被气爆了,也不顾小傻子之前的战斗力有多么的彪悍,怒吼道:“开城迎战!宰了他们!给我上!” “吱嘎!!!” 寒星铁打造的大闸门,被身强力壮的蛮族士卒用绞盘推开。 城门里的妖族与蛮族混杂的士卒一窝蜂的冲了出来。在他们之前,尚有如同妖狼将那样急不可耐,从数丈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的妖蛮,蜂拥着向白袍军冲锋。 “吼!杀了你们!” “我要吃人族的大腿!” “吃什么补什么,我要吃丁丁!哇咔咔!” 妖蛮一边奔跑着,一边肆无忌惮的讨论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题,仿佛对面的人马在他们看来是伸着脖子等砍一样。 “您最好暂时把赵王叫回来,不然他会扰乱白袍军的阵型!”,霍凌云打马上前,对杨文说道。 杨文会意的点了点头,喝道:“小傻子,来阿兄这里!” 双目通红的赵王听到召唤声,神色迷惘的愣了好半天,然后才浑浑噩噩的被杨文拉到一边。 “攻必克!” 陈蓉蓉的声音冷冽的宛如寒冰。 “战必胜!战必胜!战必胜!” “杀!!!” “轰隆隆!” 白袍军齐齐而动,瞬间冲锋起来,形成冲锋阵型,完全是硬碰硬的与妖蛮对攻而上。 “嗡~” 三千白袍军的中军大幬之下,陈蓉蓉高傲的仰着头颅,双手捧着文器《白袍军》,光华闪动,瞬间笼罩了整个军阵,每位骑兵的身上都印着莫名的符印,连在一起,形成美轮美奂如星辰点缀的花纹,引人震撼! “唔!真是漂亮的东西!还带着很多血!”,霍凌云望着被白袍军一个冲击便穿凿开的妖蛮军阵,啧啧称奇:“‘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壮哉!陈圣手下那支白袍军。最为巅峰时。有七千人,不知什么时候……可以重现?” “你一点也不担心战局变化?”,杨文微微皱眉,对霍凌云的语气与行为不怎么满意:“兵者,危也!小心驶得万年船!” 霍凌云努努嘴,示意杨文自己去看:“您看那模样,用得着我担心么?” 随着妖狼将出城的妖蛮足有四五千众,但此时却如同“砍瓜切菜”中的瓜与菜。遍地的尸体,喷洒的血液,哀鸣的惨嚎,竟然全都是妖蛮的,没有一个是陈蓉蓉手下的白袍军。此情此景之下,杨文……也没有什么话能够说得出口,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妖蛮果然不争气。 “城中起火啦!哈哈!”,霍凌云伸手指着火光冲天的五原城内,抚掌道:“事成矣!可惜无益多做纠缠,要准备退路啦!” 杨文点了点头。策马前行,进入白袍军军阵。示意陈蓉蓉按计划行事。 陈蓉蓉指挥着白袍军,又一次冲散妖蛮军队,带领士卒向五原城内冲去。 “放下闸门!快放下闸门!” 妖狼将在城外大吼不已。 “吱嘎嘎……!” 城头上的妖蛮得令,全力准备放下闸门。 白袍军的行动并未停歇,他们也不会对陈蓉蓉的任何决断做反驳,他们相信,陈蓉蓉的决断是对的。 果然—— “轰隆隆!” 小傻子赵王骑着板肋赖麒麟率先一步到了城门位置,一锤就轰破了城门,两锤便将城门轰的渣都不剩。 那并不叫人奇怪,毕竟小傻子的力气怪异的厉害,让人奇怪的是他座下的那匹赖歪歪的马,数百丈的距离,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竟有如此神速? 白袍军犹如一头战争怪兽,碾碎一切,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都被撕扯的粉碎。 按照计划,白袍军要在城南吸引大部分妖蛮的注意力,给死士营创造纵火的机会,等死士营完成纵火之后,考虑到死士营都是步卒,白袍军的骑兵要杀进城中与他们兵合一处,从城南杀到城北,护送死士营出城重新骑上战马,如此,方能扬长而去。 如此出人意料,也出乎妖蛮意料的大胆想法很是奏效,竟是轻而易举的完成的极好。 跃马扬鞭,杨文回头望了眼五原城,默默的转过头,喃喃道:“慢!太慢啊!” 花玲玲知晓杨文是什么意思,霍凌云在地图上画的那道线横贯东西,囊括并州、幽州、辽东州四州之地,途中经过的重城更是不计其数,若每下一座城都需要如此时间,只怕战争结束了,他们的战略也完不成。战略完不成,又谈何建立功勋?积攒威名? “如果……如果有人从东方与我们做同样的事情的话……” 杨文的话没有说完,自己就先笑了,感觉那并不大可能。 花玲玲却是眼睛一亮,道:“奴家倒是觉得,并非不可能,只是……只是需要一定的价钱。” “嗯?” 杨文愣了一会儿,好半天,疑惑道:“黑云么?” 花玲玲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黑云!他们有实力完成此事,但要价可能会高,毕竟这不是刺杀、暗杀,是战争。奴家觉得,至少要八百万两银子才能让他们意动吧!” 杨文思忖了一番,笑道:“你给他们传个信儿,我这有仓颉圣人写下的第一个字,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如果有兴趣,那就打上我的旗号,为我把这件事情办好!” 花玲玲神色变动,杨文从白骨岭围猎得到的那仓颉圣人写下的第一个字,那相当于圣人的一击,不是钱财可以估量的,更不是八百万两银子可以衡量的,如今却被杨文拿了出来,只为了在这场大战中买个名头……花玲玲不会短浅的觉得杨文沽名钓誉如何如何,只会觉得,杨文,很有魄力! 第二百四十章请求一句话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让皆为利往”——《史记》。 司马迁圣人的话无疑是有道理且精辟的,精辟到一言以蔽天下事的地步。 妖蛮此次忽然来袭为的是什么?一定不是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们为的是重回中原大地!为什么要重回中原大地?因为中原大地的万里河山远远要比咸湿味儿很浓的东海好过的多!这就是利益,没有利益,有哪个妖蛮会愿意付出生命代价的侵略人族? 妖蛮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族,更何况是杨文。 靠山王杨雄猝然薨天,在一个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时机里,杨文作为靠山王唯一的继承者,此时此刻就要拿得出能够震住人的东西。杨家世代马上称雄,所以杨文毫不犹豫的以保家卫国的名义,没有去迎接父亲杨雄的尸体、没有回洛都治丧,而是选择了北上抗击妖蛮,就是为了能够拿下一份功劳、一份军功,证明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是养家的血,暗示那些依附在杨家势力下的人,告诉他们“只要我杨文在,靠山王府不会倒下”! 没有人知道花玲玲是怎么与黑云的人联系的,如果真的知晓,黑云也不会成为世上存在最久的杀手组织了。要知晓黑云的声明并不是很好,只认钱、不认人,数千年来,早就把人族留存下来的悠久势力得罪了个遍儿,甚至在孔圣世家与庄圣世家这两大至圣世家的不欢迎名单里也是高居榜首之位。历代来屡遭打击的黑云至今还活跃如此。他们的本身、他们的一切都是个谜。 花玲玲联系黑云杀手组织之后。表情有些怪异的厉害。回来之后竟是久久不言不语。 有些话别人不说,自己是无法去问的。花玲玲没说,杨文也没办法去问,只能等待。 或许是考虑的清楚了,花玲玲示意杨文拉到一边儿,单独对话。 杨文点了点头,两个人脱离马队很远后,开口问询道:“从你的神情上来看。黑云应该不是不答应,而是提出的条件不大一样?” “他们没提出条件……或者说,他们提出的不是条件,而是一个请求!”,花玲玲斟酌着回答。 “请求?他们黑云纵横天下不知多少年,有什么可以请求我这个毛头小子的?”,杨文摇了摇头,嗤笑道:“别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您现在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您现在是靠山王!”。花玲玲盯着杨文的眼睛,道:“您是靠山王!是当今唯一的异性王爷!封地占据整个西凉州!手握铁骑数十万!登高一呼。西凉甚至可以纠集敢战之士近百万!麾下更是谋臣如云,猛将如云!乃帝国、乃天下间屈指可数的强力人物之一!” “我现在还没有继承王号,还不是靠山王!”,杨文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花玲玲抿着嘴唇儿,摊着手,什么也没说,却像是在反问杨文——那有什么区别么? 杨文挑了挑眉毛,道:“然后呢?” “因为您是真正掌握地盘、掌握兵马的实权人物,所以黑云……不是提出条件,而是请求,”,花玲玲顿了下,叹道:“黑云首领之一的‘游魂’让奴家请求您给一句话,假若黑云某一天无家可归,希望您所在的地方,有黑云这些无家之鬼的一处安身之地。” 一处安身之地? 杨文蹙起了眉头,这个请求看似简单,实际却不是很简单,他不是没与黑云打过交道,灭了武文候府薛家的那一战,武文候府有多少人是死在黑云手里的?以黑云的势力将来有一天无家可归了,那定然是遭了泼天大祸,届时,杨文为他们提供庇护,无疑是将他们惹的祸揽在身上…… 要现在? 还是赌未来? 杨文琢磨不定。 好一会儿,杨文反而是盯着花玲玲的眼睛,笑了,笑的别有深意:“你现在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是黑云那边的?” 花玲玲也笑了,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奴家认您为主,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可……黑云毕竟是养育奴家、教导奴家的地方,养育之恩、教导之恩不能忘,如果奴家忘了,将来奴家也会背叛您不是?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奴家想站在黑云那边,跟您讨一句话。” “你很诚实,无需找理由,哪怕你直接跟我说你会站在黑云那边也没什么,杨家从不亏待自己人!”,杨文爽朗的笑了两声,道:“你转达黑云的人,就说‘如果你这次不余遗力的帮我一次,我会很感激你的’!” 花玲玲点头、再点头,有些感动,叹道:“看来奴家找了位好主公,所托非人啊!” “感叹那么多没用,你若有心思,还是帮我想想破敌良策更好!”,杨文仰望东方的旭日初升,每天清晨与日落分别会有一段时间的光辉洒落,而其他时间,要么是黑天,要么是因为头顶的那只鲲鹏遮蔽而不见天日,杨文补充了一句道:“另外,我想了解下黑云,至少要知道一点,你能告诉我么?” 花玲玲沉吟了很久,低头歉意道:“恐怕……奴家难以答应,非常抱歉!” “那就算了!唔!那你自己呢?”,杨文还是第一次问及花玲玲自身:“我没听你说过从前,也没听你说过……说过与我三姐是怎么认识的。” 花玲玲面纱下的眼睛流露出思绪飘远的意味,轻叹着说道:“奴家本是南方汴州人士,因南蛮入侵,父母、亲属具皆而亡……被人牙子转手倒卖了几回,被黑云的人救下……三小姐……三小姐也是黑云的人。” “嗯?” 杨文本来的伤感化作讶异,好半天合不拢嘴。 花玲玲解释道:“不是在跟您开玩笑。是真的。三小姐在黑云中的地位还很高。不然也不可能在始皇陵现世的时候驱使奴家保护您。更不会在您要剿灭武文候府的时候,让黑云的人那般配合……奴家想,三小姐是在用另外的一种方式保护您吧?” 杨文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久久无言。 无论是并无才情,却利用自身美貌嫁与章贤太子,给杨文争取政/治保护的大姐。还是将自己变成天下第一怪物、天下第一女汉子,给杨文争取力量保护的二姐。亦或是默默无言的代替杨文久居西凉。安抚西凉人心,加入黑云,给杨文争取暗中保护的三姐……哪个姐姐都让杨文觉得亏欠良多啊! “主公,其实……” 花玲玲见杨文那副惆怅的表情,想起他不过是个少年人,却三四月就连遭丧姐、丧父之痛,心中不忍,想要说个秘密,结果话到了嘴边儿,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样去做。 “其实什么?”,杨文问道。 花玲玲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起来的事儿,话到嘴边又忘了。马上就到要咸丰城了,该回去了。” 正在这时—— “吼!!!” 一声巨吼从马队的前头位置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士卒恐慌的喊叫声。 这个声音是…… 小疯子? 杨文连忙催马奔行,连忙喝道:“小傻子!你要做什么?给阿兄住手!” 眼看着杨文就冲到赵王身边,一只手拉住了杨文的马缰,正是霍凌云。 “你干什么?这样放任他……” 杨文的怒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正如小傻子对坐下战马板肋赖麒麟动不动就猛捶一顿,陈蓉蓉也喜欢干类似的这种事儿,即为——动不动就指挥白袍军好好教训一顿小傻子。 原本猛如怪兽的小傻子被白袍军困在军阵当中,一顿人揍马踏,偏偏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瞪着血红的眼睛,暴躁的连连吼叫。 “又想伤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发疯?欠揍是不是?” 很快小傻子就被绑送到陈蓉蓉面前,陈蓉蓉当真也是不惯着,握着马鞭就是一顿猛抽。 “呜呜呀呀~~~” 小傻子颇为委屈的望着杨文,原本混沌的脑袋,这时候居然聪明起来,知晓什么人说的算数。 “住手吧!” 杨文连忙上前阻止陈蓉蓉,同时将小傻子的束缚打开,带到一边去安抚。 “这是怎么回事儿?”,杨文扭头问道:“没人刺激他吧?怎么突然就发了疯?伤了这么多人?” 白袍军倒是有经验,与小傻子拉开距离的远,近一点的死士营就倒了霉,被波及伤到三十多个,好在典白熊最开始出手阻止了小傻子一下,多数都是擦伤与摔伤,都不是很重。 霍凌云在一旁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咬牙正色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刚才阻止您过去,就是这个道理。赵王头脑混沌,尤其是杀了人之后,煞气逐渐更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无论您从前与他关系如何,现在必须杜绝这种可能发生的危险!” 杨文蹙着眉头瞄了眼霍凌云,伸手挽着袖子给小傻子擦了擦鼻涕,语气坚定,说道:“他不会伤害我的!” 说完,杨文还笑着对小傻子问:“你说对么?” 无论是霍凌云,亦或是陈蓉蓉、花玲玲,乃至北宫伯玉、典白熊等人,全都沉下脸来,心忖:对一个傻子问这种问题,会得到答案?身为君主,岂能如此轻率? 谁知…… 小傻子竟然咧嘴傻笑着点头,模样很是认真。 第二百四十一章当年冠军侯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风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 “子曰:……” 三月十日。 天空上那场动人心魄的大对决已经打了第十余日,忽有圣音浩荡而起,传遍四方,宛如仙音袅袅。 “嗡嗡嗡~~~!” 帝国境内,天下十九州之地,无数道浩然正气冲天而起,划破十余日的阴霾与昏暗,将夜晚照的犹如九阳当空。 孔圣世家,出手了! 代表着这天下间最强文道的孔家,出手了! 纯白色的浩然正气飞向空中,又向青州之地聚集、聚集、聚集,逐渐的形成了一团堪比太阳般耀眼的光团,光团冉冉升起,从东方,向天空、向西方。 “轰隆隆……!” 文力塑造的鲲鹏再也撑不住,轰隆爆响中化作虚无,站在其上的庄圣世家之人、道家之人、阴阳家之人,具皆坠落,他们撑的实在辛苦,终于撑到了这个时候。 东海龙圣化作的金龙喘息不停,鼻翼喷吐的白息粗重的厉害,身上的光泽更是黯淡……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了么? “子曰:不语怪力乱神!” 光团的来速很快,眨眼即至,一句圣语铿锵有力的响彻。便化作那漫天的光辉普照四方。同时。也毫不留情的攻击东海龙圣。 “嗷!!!” 东海龙圣怒吼一声,口中喷吐出脸盆大小的龙珠,迎风暴涨,化作天下间最壮丽的山峰那么巨大,径直迎上。 “轰隆隆!!!” 爆响声伴随着烟雾轰隆,天空,再一次被遮蔽。 “呼呼!” 北地风大,烟雾散得很快。 光团与金龙相互对峙的样子。让无数人心中失望了一下——果然,当世唯一的妖皇,绝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 “东海龙圣!汝犯吾人族国度,侵吾人族土地,涂祸生灵,致使宗庙尽毁,神灵不宁,百姓饱受灾害!今日必将汝碎尸万段,方能消吾等心头之恨!” 光团中,正义炳然的指责声。声声馈耳。 东海龙圣艰难的喘息着,摇头笑道:“站在的立场不同而已。不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我是妖族,你们是人族……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之亦然……换做是你,你也会像我这样做的……不必多说,来战!杀了我吧!” “吼!” 东海龙圣狂喝一声,身上的气势节节攀登,张口便是一道龙火喷出。 到了这种程度,东海龙圣已经不需要其他手段,或者说……他已经用不出其他手段,只能赤膊上阵。 “浩然正气,仁者无敌!” 光团中,孔圣世家的人同样不甘示弱,狠狠的打出一道白色光速,硬撼而上。 .... ....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虽然那只是曹魏王与刘皇叔煮酒论英雄时,说的他心中的龙,但东海龙圣……着实是个怪物,这是何等的生命力量啊!” 百花殿前的楼阁中,天后揉了揉泛酸的后颈,口中呢喃感叹,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多少次观望天上的大战了,每每以为东海龙圣必将于今日战死之时,东海龙圣偏偏死不了,那种期望落空的感觉,实在叫人在失望的同时也不禁升起敬畏之心。 “没错!站在的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会相同!”,天后再次叹了口气,沉吟中,扭头对身边的萧无道说道:“萧公公,准备一下,我要去见那个人!” 萧无道愣住了,忍不住问道:“天后,那个人是哪个人?” 先后服侍过三代帝王,亦或是四代掌权者的萧无道已经逾过百余岁,至今身体硬朗,头脑聪明的厉害,他所以有如此老年痴呆似的问题,盖因——他已经想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 天后冷冷的憋了眼萧无道,慢吞吞的说道:“当年冠军侯!” 萧无道的身体打了个寒颤,直接跪倒在地,五体投地,不断打着摆子,惊恐的请求道:“不!天后!天后您不能去见他!您不能放他出来……” “够了!” 天后打断了萧无道的话,艰难的蹲在地上将萧无道扶起身来,拉着萧无道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事到如今,不用他我还能用谁?萧公公,你是掌印太监,是宫廷宦官之首,这十余日来的军报你也多少看了,北地已经被破坏的一片狼藉,上千万百姓流离失所……东海龙圣迟迟不死,我需要、天下百姓也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 “可是……可是……” 萧无道打着寒战,忍不住还是劝谏道:“他一旦出来,必将尸山血海一片!” “以战去战,战之可也;以杀去杀,杀之可也!”,天后有些不耐,径直向太极宫方向行去,道:“大不了此战过后,杀了他!” “唉——!” 萧无道仰天长叹,咬牙跺脚的跟上了天后的步伐。 谁也不知晓作为皇城、作为帝国议政中心的太极宫下,竟然有着一座暗牢,一座仿佛并不存在的牢狱。 知晓太极宫下牢狱存在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天后也是无意中听到先帝圣皇的梦话从而得知的,后来公孙也知晓了。而在她们之前,只有两人知道。一者为先帝圣皇,他是策划者。二者便是萧无道,且萧无道作为这座暗牢的修建人,还兼顾狱卒,掌握钥匙。 “咔哒哒……!” 厚达一丈,以最为坚硬的玄阴铁打造的牢房大门被打开,污秽的气息扑面而出。 萧无道握着钥匙的手都在颤抖,每次他来送饭前与送饭后,都会抖上一阵,他非常非常不想与里边的那个人打交道,那仿佛是一头恶魔!一头人形的恶魔! 天后掩着鼻子,微微蹙眉,向牢房内走去。 牢房内很宽敞,中间坐着一个人,一个背上背着金属龟壳,四肢被比水缸还粗的铁链紧紧禁锢的人。他的活动空间很小,不会超过三尺之数,就那样别扭的站不得站、坐不得坐。 “冠军侯?” 天后出声,有些肯定,又有些不太肯定的叫了一句。 昏暗的光线下,被紧紧束缚的人慢慢抬起头,那是一张很平凡的脸,只是多了很多道伤疤,看起来又不平凡,狰狞的厉害。他的头发脏兮兮的黏在一起,一缕一缕的可笑,身下更满是残羹剩饭与屎尿残余……这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冠军侯,何其的两极化? 冠军侯。 冠军,第一名也! 自汉帝国冠军侯霍去病后,为了纪念这位天资卓绝却那般英年早逝的天才将军,历代王朝都有一个默许的规则,向他致敬,即只有年不满十八岁,且建立天大一样功勋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冠军侯这个封号,哪怕是再昏庸的帝王也没敢触碰这个规则。所以,从汉帝国至今的几近两千年的时间里,还从未有第二个人得到这个称号,除了——眼前这位。 “哟!母后啊!呵呵呵……哈哈哈哈……!” 冠军侯言语轻佻的叫了声母后,接着便讥诮的哈哈大笑,面容更是扭曲的厉害。 天后面色沉静,或许,也是在思考自己能够开出来的条件。 “我给你自由,给你身份,你给我一个承诺!”,天后看着冠军侯的脸,说道:“圣皇死了,现在我说的算!” “哦!死了?啧啧!”,冠军侯啧了啧舌,接着又笑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哈哈哈!死得好!该死的老东西!我早就想宰了他了!老王八!管不住裤裆的狗东西!老狗!” “那毕竟是你父亲!李凌!” 萧无道终于还是没忍住,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吼了一声。 冠军侯冷冷的瞥了眼萧无道,神神叨叨的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父亲?别逗我发笑了!做谁儿子也不做他儿子!你见过把自己儿子扔在地牢十年不闻不问的父亲?啧啧啧!那是何等的凉薄之人啊!嗯?……我给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帮他上位!帮他平叛!帮他打东打西!他又给了我什么?我不过是想给我那个卑微的母亲要个名分……桀桀桀桀……无所谓啦!就知道他活不过我!我活着就是要听他死去的消息!他一定死的很惨!对不对?” “萧无道!出去!”,天后吩咐道。 萧无道愣了半晌,好久,慢吞吞的走了出去,神情担忧不已。 确定萧无道走后,天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冠军侯,慢慢的说道:“好了!现在……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新的条件,你觉得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很对!非常对!” 冠军侯晃了晃僵硬的脖颈,发出声声爆响,艰难且别扭的站起身,抻动那数万斤的四条铁索,扛着背上的金属龟壳,直面天后。 第二百四十二章猛兽终出笼 (ps:嗯,感觉这章写的很带感。顺求订阅、求推荐票。) …… 二十八年前的圣皇还不是圣皇,那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大龄皇子,且是个不大受待见的大龄皇子。某天呼朋唤友的喝多了酒……要么说天家的龙子龙孙都是裤腰带松垮的货色……圣皇喝多了,没管住自己,借酒欺负了小酒肆的弱女子店娘,不曾想一箭穿心,正中目标,只是……圣皇自己不知晓罢了。 十五年前,圣皇早已经是天子皇帝,那时他也不是圣皇,他还没有那个名望、没有那个丰功伟绩敢狂妄的自称“圣”,而且他遭遇了很大的危机。因金鹏王的事情余波不断,即位后哪怕一直小心谨慎、兢兢业业,圣皇还是遭到了多方面的困难,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帝国内部,他的许多同姓叔伯兄弟都认为他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取得了皇位,要造他的反,不!是直接联合起来造了他的反。 天下十九州之地,当时圣皇能够依靠的只有西凉的靠山王一家而已,剩下的全都是不服他的人所占领的地方,眼看着这诺大的帝国就要分崩离析,一个年仅十三岁的毛头小子挺身而出,以小博大、以弱灭强,从北地杀到南方,从青州杀到西凉,将天下硬生生的贯穿了两次,将那些自负王师的反叛者统统斩于剑下——他的名字叫李凌。 如此丰功伟绩,哪怕是汉王朝的冠军侯霍去病也未尝不可与之相媲美,至少在年纪上。李凌尤胜霍去病。圣皇怎能薄待了这位少年英豪?凯旋之日。出城三十里迎接,拜将封侯,谓之:吾之冠君候,帝国千里驹。 庆功宴上,圣皇喝的有点大,适逢冬日,便请李凌一同去皇家温泉洗澡。不曾想,就在那个时候。圣皇看到了自己多年前遗失的玉佩,追问之下,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次酒后乱性。 多方查证,确信无疑的知晓李凌是自己的儿子,圣皇当然很高兴,可同时也很头疼,因为这个儿子实在太出色,出色到会让所有后/宫与天家联姻的势力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他的地步。再有,每个人都有私心,圣皇不行让人知晓自己的一些龌龊事。那会让他的伟大形象受损。二者相加,圣皇决定让李凌暂时忍耐。 那时候的冠军侯还是个少年。他只记得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含辛茹苦,是那样的饱受街坊鄙夷,他只记得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是那样的让人耻笑,他想让圣皇至少在名义上给母亲一个补偿,圣皇却偏偏叫他忍耐…… 后来的种种,使得矛盾愈来愈大。 冠军侯选择在战场发泄,立下无数的功勋,让帝国所有的名将都为之侧目,包括已经成名的帝国四柱石。在那之后,每每提及北君候、南武穆、西文成、东靠山之时,还要加上一个“中冠军”。以不满十八岁的年纪,竟能与征战多年,名动天下的帝国四柱石相提并论,那是何等的荣耀与何等的大才? 冠军侯满心希望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终究会让圣皇承认自己的身份,当他不知第多少次的对圣皇提出给母亲一个名分的时候……圣皇那天疯狂的咆哮说:名分!名分!你就知道名分!是她要你说的是不是?她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贱人!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天子!我要怎么对别人提及那个鄙贱的酒家女?我的面子还要不要啦! 梦醒了,或者,梦碎了。 冠军侯拔出自己的剑,在那天夜里,在那个空旷无人似的太极宫中,想要杀了圣皇,但他却被阻止了,被关起来,他的一切都被抹除,仿佛从来都没来到这个世上…… .. .. 天后站在冠军侯身前,说道:“也许……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条件!” 冠军侯背着金属龟壳,拖着数万斤重的镣铐锁链,别扭的站在天后面前,低沉的笑了几声,道:“说的没错!你给我自由?不!我不需要!因为啊……” “咔咔咔!!!” 冠军侯森寒的牙齿上下一咬,背后那由墨家最杰出的的机关大师打造出来的、号称坚不可摧的枷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响声。 “砰砰砰!!!” 金属的碎片激射四方,冠军侯腰身挺直,头颅高昂:“我本就是自由的!” “哐当!哐当!……!” 连续四声重响,戴在冠军侯手脚上的镣铐被轻而易举的捏碎,没错,用手指捏碎! 地面的震动与污秽物的四溅并未让天后退却一步,这个女人依旧面色沉静,面带笑容,道:“不愧是冠军侯,果真冠绝天下!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统兵作战的能力!” “要不是那个老王八蛋把我的文器《三十六计》夺走,以至于我重修智海,我早就成圣啦!”,冠军侯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径直向外走,边走边说道:“我要先洗个澡,还要吃些像人吃的东西,另外……” “另外什么?”,天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冠军侯回头一龇牙,宛如野兽:“杀个人!” “轰隆隆……!” 一拳之下,一丈厚的玄铁门被整整齐齐的打成两段。 晃了晃拳头,冠军侯一手抓起一半,扛在肩头,阴冷无比的盯着萧无道。 萧无道抿着嘴唇儿,见过无数大场面、无数大人物的他,唯独见到冠军侯后,会是那副抖瑟如筛糠的模样。 面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冠军侯,萧无道抬头道:“你要杀我?” 冠军侯看着眼前的老黄门儿,看了很久,摇了摇头:“没有你每天送饭送菜。我早死了。杀你作甚!我要杀的是……他啊!” “嗖嗖!” 两块铁门被冠军侯甩向不远处的空地。 “噗!” 空地上本来是没有人的。可两块铁门猝不及防的甩了过去后,立刻打出一个人来,一个飞翔的人,重重的落到地上,呕血连连。 “唔!没有错!就是你!当年擒住我的就是你!皇家阴暗的守卫者首领!呵呵呵!”,冠军侯慢悠悠的走到那人身前,伸脚踢了对方两下,低下头。看着对方的脸。看了好半天,冠军侯猛然暴怒,一脚一脚的狠踢对方的脸、头、四肢、全身,暴虐的咆哮:“从来!就!没有人!对我!那么!无礼!你!让我……” “嘭嘭嘭……!” 血肉漫天纷飞,恐怖无比! “呼——!” 待地上那人被踢的只剩下身上的衣服,与有如破布袋子是的皮囊后,冠军侯长呼了口气,抹了把脸,扭头道:“好多年不出来,外边的风景真是不错。哪里洗澡?” . . “放他出来,您……您会后悔的!” 萧无道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背影佝偻的隐没在宫殿的转弯处。 萧无道的话并不是当面对天后说的,而是看着远处正在与刚洗了澡、换了衣服的冠军侯一同吃饭的天后在心里说的。 洗完了澡,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冠军侯看起来精神奕奕了许多,虽然多年的牢狱让他看起来很瘦,但他的骨架很大,他的个子也很高,尤其是那双粗重的眉毛,配合深陷的眼窝,很是犀利的模样。 天后没有吃,只是看着冠军侯吃,而且还一语不发,只是时常动动筷子给冠军侯添些爱吃的菜肴。 冠军侯吃饭很久军旅特点,吃的非常迅速,但他吃的并不是很多,以至于放下碗筷后,让天后忍不住问道:“你吃饱了?” “饥饿状态下的狼,才是最致命的!”,冠军侯笑着回答,摸了摸脸上众多的疤痕,笑道:“天上的战斗打的很热闹啊!不曾想十年不出门,东海龙圣没事儿都喜欢到人族串串门了呢!” 后边的话在天后耳中无疑废话,她在意的是前者,心中是暗暗惊异。 沉默了一会儿,天后道:“东海龙圣到了寿数,这是他最后的疯狂,庄孔两大至圣世家联袂出手,绝不会让他好过,难过的是妖族。妖族从极北之地登陆,更是早早有计划的将北蛮收录麾下,如今这二者出兵一百五十万,诈称五百万,已经攻破了圣长城,侵入辽东州、幽州、并州……来人!” 天后一挥手,宫女将早就准备好的战报全都拿了过来给冠军侯。 天后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做的就是重现十五年前的那一幕,你能么?” “哗啦啦!” 冠军侯挽袖将桌上的碗筷扫到一边地上,将战报放到桌上,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并未回答天后的话,却时常品头十足的说些疯言疯语—— “一百五十万就敢自称五百万?娘的!看来不仅是古人喜欢吹牛逼,现在人同样喜欢。也是,要是谁有个十万兵马不诈称下‘我有百万雄兵’,估计出门都不好意思见人吧?” “北地君候什么时候这么废物了?不是换人了吧?太废物了!简直就一狗屎,还跟我齐名?” “靠山王死了???” 疯言疯语在靠山王薨天的战报那里戛然而止,冠军侯面色极为古怪的仔细看了又看,说出句像人样的话:“不愧是靠山王!真豪杰也!” 站起身,冠军侯看向天后,笑道:“名分!我要的是名分!给我名分,北边的那些妖蛮我帮你宰杀个干净!” 天后眯着眼睛,好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名分……是应该的!” 冠军侯终于流露出了惊讶之色。天后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其他的条件?” 冠军侯仰望天空,好半天,铿锵有力道:“战马!盔甲!杀人刀!” 第二百四十三章龙圣之死亡 (ps:为了章节名纠结了半小时,最后随便取了个……郁闷。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 幽州,上谷郡,涿鹿县。 “报!人族‘黑云’突然插手战事,连刺杀我军将领二百四十七人,辽东州已有五城失守……” “报!易京城战事加急,通天妖圣责令军粮加倍运送!” “报!剿灭北方世家战事出现变动,以蒙家、白家为首的北方世家早已暗中联合,正密谋反攻……” “报……!” “报……!” “报……!” 一条条从前方战线送回的消息全部在涿鹿县内汇聚,送到妖族的参谋总部里。 参谋总部,全称“作战参谋总指挥部”,乃是妖族痛定思痛,自觉在心计上与人族上相却甚远而成立,通常收录妖族中最为才思敏捷的猿族、狐族等族类,依靠他们全体的智慧,为妖族作战提供计谋与指明方向。 妖王甄东也是妖族参谋总部的一员,而且是占据主导方向的几人之一。 听着那些飞鼠传来的情报,哪怕是甄东这种风度翩然、气度非凡的人,也有些抓狂,苦恼的不断抠耳朵,心里更是感叹:但有其他人选,也绝不会用这些飞鼠,太难听了!那是什么声音?该死的! “报!西方出现的那只人族骑兵部队已经查清,他们是擅自参战,打的旗号是——西凉靠山王!” “嗯?” 听到自己耳边响起的惊疑声,甄东忍不住的转过头。微笑着问道:“你有话想要说?银玥姬?” 穿着标志的红衣。满头银发的银玥姬微蹙眉头。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地图与情报,道:“我要出去一趟,这里就有劳你了!” “你倒是说的轻松,上嘴唇儿一碰下嘴唇儿,这么重的担子就交给了我?”,甄东叹了口气,略带开玩笑似的道:“要不……你留这儿,我替你去?” 银玥姬转过身。瞥了眼甄东,好一会儿,直把甄东看的毛骨悚然后才开口道:“你去不好,还是我去的好!” 望着银玥姬倏忽消失,仿佛根本没出现过的地方,甄东又是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年头都是怎么了?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的厉害?” ....... ....... 洛都城。 哭泣声嘤嘤不断,跪伏的人们宛如风儿吹过的麦浪,冬天里的素縞在悲伤与哀怨中平添了几分凄凉。 靠山王薨天,国之柱石轰然倾折。天下闻者无不为之悸动。 今日是迎接靠山王尸首回家的日子,洛都城的人自发的穿上了丧服。于夹道恭迎。 便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天后,也挺着大肚子,出城十里跪拜相迎。 一如杨家宛如被诅咒了的血脉,靠山王杨雄虽未如同先辈祖宗一样早亡,却也终究没能逃脱这个宿命。 哀乐声声,抬棺的人在前行。 朔风呼呼,棺中之人缘何面带笑容? 铃儿叮当,招魂的幡儿摇摆不定。 钟儿嗡鸣,又是谁保卫着天下的安宁? “呖——!” 苍鹰啼声凄厉,盘旋在那蓝天白云里。 回家了…… 幽州,代郡,当城。 杨文仰望着天空,轻轻揩拭眼角的一滴泪水,却又怎么也擦不干净,高高的昂着脑袋,正如从前那个任性的小孩子,不肯听父亲的话。 “滴答!滴答!” 泪水打在手中的信,那是靠山王杨雄最后留下的话语—— “文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确信我已经死了。是的,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哈哈哈哈!怎么样!这样写会不会很带感?” “唉……” “说起来,我其实是个很失败的人。作为丈夫,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了。作为儿子,我始终让老太太不高兴。作为人主,我始终不能给予追随我的人更多的东西。作为父亲……我没能保护好你,更没能保护好杨凯他们。”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薄情寡义,说我害死了他们,可你要知道,身为父亲,我其实最想看到的不是你们如何的天纵奇才、如何的精才艳艳,而是你们都能成长起来,哪怕并不具备很多让人称道的能力,只要高兴一点,精神奕奕的长命百岁就好。” “我就要死了……不,是已经死了,还有很多不甘心的事情啊!我没能看到与你成亲的姑娘是谁,也没让未来的孙儿看到他爷爷这张滑稽的老脸,更……更没有听到你最后叫我一声父亲。” “文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多余的话,我也不唠叨了。” “哈哈哈……其实是枪杆子握的时间长了,笔杆子实在握不住,肚子里的墨水儿不大够用,就这样,来生再见吧!” 父,杨雄,绝笔。 歪歪扭扭的字迹正如靠山王自己所形容,那确实是不能称得上是什么好字,滑稽的可笑,可杨文无论如何是笑不出,有的只有无尽的酸涩与哀伤。 杨文默默的将那封信收在胸甲里,头颅依旧昂着,望着天空:“家里……如何?” 文玉儿包裹着厚重的狐裘,小脸儿冻得通红,闻言,抿着嘴唇儿道:“老太君……老太君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了。” 杨文深深的呼吸了两下,道:“还有吗?” “最近也越来越糊涂,说……说看到了杨林……杨林是谁?”,文玉儿吞吞吐吐的说着,最后问了一句。 杨文长叹了口气:“我祖父!” 文玉儿立刻收声。不敢再说下去。 “没有了么?”。杨文继续问道。 文玉儿抿了抿嘴唇儿。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老太君清醒的时候,要我告诉你,回家,立刻,马上。” 杨文摇了摇头,断然道:“那不可能!”,顿了下,他继续说道:“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为了建功立业,稳定靠山王府的人心,这一战,我也必须参加!” 杨文目光触及之处,遍地尸首与骸骨,为“小家”撇“大家”,绝无可能,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就应该明白道理,懂得审时度势。懂得为百姓、为人族奉献牺牲。 文玉儿在妖族与人族的事情上没办法发表什么意见,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小叛徒。身份上很是尴尬,一方面她是妖族妖蚌一族的玉公主,一方面又是不久前与杨文签订了契约的妖宠,两两为难,只能当做听不见。 “吭!” 杨文从身旁拔起一根月牙长戟,那是霸王青龙戟,一直被放在龙女敖雪那里的东西,如今却是被文玉儿送了过来:“她人呢?” 文玉儿撇了撇小嘴儿,道:“他爹杀了你爹……她好意思见你?哼!像她那么没心没肺的女人,现在一定是在哪里风/流快活吧?” 倒也不愧是个祸害,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文玉儿也想着给敖雪上点眼药呢。 杨文挥舞了几下青龙戟,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继续!” 说完,杨文翻身上马,手持青龙戟,奔向大部队。 荥阳城。 “轰隆隆……!” 剧烈的爆响声将天上的云彩全部震散,只留下那瓦蓝瓦蓝的苍穹,美轮美奂,好似是天下间最漂亮的蓝宝石。 “咳咳咳……!” 东海龙圣捂着腹部,金色的血液不停地流淌,他受了伤、受了足以致命的重伤。 上一次受伤的时候,东海龙圣已经忘记了那是那一年,太久了,久的都记不起来。 “唉……!” 幽幽的叹了口气,东海龙圣从高空坠落大地,金色的龙身砸的地面碎石翻飞。 世间最强者——就此落败! 天上的光团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明亮耀眼,黯淡的厉害,逐渐降落,露出了里边数百峨冠博带的身影。 “东海龙圣!你败了!” 光团中,为首一人,冷冷的说道。 东海龙圣虚弱的喘着气,巨大的嘴微微翘起,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感叹道:“是啊!败了!不过……我不是败给你们,而是败给了岁月,岁月犹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回,诚如你们人族孔圣人临河所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好不甘心呐!” “父亲!”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一条金色与黑色鳞片交织的小龙掠空而来。 光团中的人没有动,没有想伤害那条小龙,想来,也算是对那天下第一的强者的最后致敬吧! “雪儿么?呵呵呵……!” 东海龙圣高兴的笑了起来,艰难的伸出龙爪拍了拍小龙的脑袋……再无声息。 为了自己的子女,为了妖族,东海龙圣尽力了,早在三天前他就已经油尽灯枯,熬到现在,看到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的身影,他终于觉得此生再无遗憾,生机因此了却。 “父亲!父亲!父亲!!!” 小龙,敖雪声嘶力竭的嘶吼,泪如雨下。 “我们走吧!” 光团中的人,全部走了,哪怕明知道东海龙圣的尸首价值很大,他们也不屑去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呼呼……!” 朔风呼啸,碧蓝的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零星飘雪中,一条小龙依偎在老龙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来追随我吧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你为什么在这里?” 杨文蹙着眉头,望着那个在风中穿着一袭火红长裙的女人,忍不住的发问。 拦住杨文的人正是妖狐银玥姬。 银玥姬神情极为复杂,放下平伸的双臂,道:“此路不通!请回吧!” “你是来阻挡我的?”,杨文再问。 银玥姬抿了抿嘴唇儿,摇头道:“只是不想看到你送命罢了!” 杨文挑起了眉毛,道:“送命?为什么会送命?难道涿鹿县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么?” 银玥姬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回去,至少……也要绕开。因为,因为……妖族的参谋总部在那里!” 妖族参谋总部?妖族有那么个东西么? 杨文拧着眉头,扭头望向花玲玲,像是在询问。 花玲玲会意,低声的解释道:“这是妖族激进派成立的东西,时间很短,作用却出乎意料的强大。多为才思敏捷的妖狐、妖猴等担任,为妖族军队提供计谋引导,战时也会作为居中调度的枢纽存在。简单的解释一下,如果妖族的士卒是四肢、爪牙,妖族的妖王、妖圣是心脏、脊梁,那妖族的参谋总部就是脑袋!” 杨文沉吟了一番,也小声的问道:“以我们的力量,可能摧毁他们么?” 花玲玲笑着摇了摇头,道:“那要分什么情况,假若是妖族参谋总部的全部。绝无可能。除非是孔圣世家或庄圣世家倾力出手。毕竟。那是脑袋,妖族的脑袋,爪牙可是要听从于脑袋。若涿鹿县的仅仅是妖族参谋总部的一部分,还是比较有希望,毕竟我们这边虽无圣级力量,圣级力量之下的却有两三位,还有一支强悍的白袍军在。” 言外之意,就是可能。 杨文点了点头。琢磨着对银玥姬道:“你我如今各自为主,你这样出来给我通风报信,要是被妖圣知晓,恐怕……” 银玥姬还以为杨文是在为他担心,下意识的回答道:“涿鹿县这里我可以当家做……”,话一出口,银玥姬就觉察到不妙,看着杨文似笑非笑的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你骗我?你在利用我?” 杨文摸了摸鼻子,忽然感觉有点儿……有点儿不大妙啊! 银玥姬的表情变的很凄婉。哀怨的说道:“你曾经对我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你曾经对我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曾经还对我说……这些,你都是在骗我么?” 那些颇为肉麻的情诗当着三军将士,尤其是陈蓉蓉的面前就这样被银玥姬说了出来。 “哦!说的可真多啊!” 陈蓉蓉咬牙切齿,差点没把自己那口上好的小白牙儿咬碎。 霍凌云更是起哄的抚掌大赞:“果真好诗词!世子殿下好文采!这几句诗词一出,什么良家小姐,深闺少/妇,连妖族美女都可以手到擒来!佩服!佩服!” 杨文倍感头疼,看着银玥姬好久,说道:“对不起!你我的距离就像飞鸟与鱼,一个在天空,一个却在海底,此生……” “我恨你!” 银玥姬丢下一句话,掩面而走,耸动的肩膀代表她正是伤心欲绝的哭泣。 像是闹剧又不是闹剧的闹剧结束,气氛却变得很古怪。 别人且不说,单说那位天下第二的霍凌云,看杨文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小毛贼,一个偷了别人的心的小毛贼。 还有陈蓉蓉,那目光绝对是在看负心汉要得不要得? “唉——!” 杨文深深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郁闷不已:“这都什么跟什么?突然就跑出来说这个说那个的!” 顿了下,看着目光诡异的众人,杨文道:“当初在长安城动乱的时候,为了活命,所以连续作诗,引动文辞枯木现身,唔!当时北宫也在!北宫!你过来,给大家说说,别看我跟看负心汉似的样子!” 北宫伯玉睁开那双睡眠严重不足的死鱼眼,打了个哈欠,愣头愣脑的接道:“是有这么回事儿!我记得那个妖狐银玥姬都被感动的哭了,说,杀了杨文后,还要殉情呢!嗯!真的!” “啪!” 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北宫伯玉顿时不满了:“干嘛打我!” 杨文咬牙切齿道:“因为你嘴欠!” 的确,因为北宫伯玉的话,众人看杨文的目光已经不是好似再看负心汉,完全就是在看负心汉了。 “好了!说笑到此为止!”,杨文拿出了正经的样子,道:“前方是涿鹿县,从银玥姬的口风中可以得知,那里是妖族的参谋总部的一个分部,这里距离易京城不过两百里,极有可能是围困易京城内北地君候的妖族的大后方。所以,我们要摧毁他们!诸位可有良策?” “头脑支配爪牙,涿鹿县内的妖族力量一定极为强悍,仅凭我们这点兵马,只怕很难呐!”,北宫伯玉咋咋舌,挑着眉毛道:“咱还是说说之前的话题吧!我记得你第一次见银玥姬的时候,还给那个红衣狐做了首诗,叫什么来着?很优美……” “北宫!你是想被我宰了么?”,杨文阴沉的转过脸。 北宫伯玉打了个寒颤,笑嘻嘻的跑到远处,喊道:“你们商量,我先睡觉!” “银玥姬这人奴家知晓,六尾妖狐,去岁在长安大闹了一场,实力深不可测,头脑也厉害得紧。银玥姬说,在涿鹿县她能做主……她说的不是没有圣级高手,那句能做主的意思,恐怕不能代表什么。据奴家所知,妖族的参谋总部不仅自身具备强大的实力,妖族还会派遣专门的军队与高手保护他们,”,花玲玲,抿着嘴角道:“就怕……有妖族的圣级高手在啊!” 圣级就是圣级,哪怕是半圣,也是圣,只要修为上突破到了那个等级,在场的众人,无论是小傻子还是霍凌云,亦或是兵家大将修为的典白熊,都会被碾碎了。 花玲玲的话,值得让人慎重考虑,非常值得。 “可摧毁涿鹿县意义非同凡响啊!”,杨文蹙眉道:“你也说了,妖族的参谋总部不仅负责出谋划策,甚至还负责战略统筹、粮草运输等等,那里几乎已经可以被确定是指挥此次妖族入侵帝国发号施令的地点,只要打掉它,不说让妖族陷入混乱,一败涂地,至少可以让妖族暂时陷入混乱,给人族军队争取一些喘息之机……” “值得铤而走险!”,典白熊打断了杨文的话,道:“但不值得世子殿下亲身前往!” 抱拳拱手,典白熊神色肃然,道:“末将愿意率兵前往!” 杨文当然明白典白熊什么意思,不满的冷哼:“如果每位将军都怕死,那还打不打仗了?此事休要再提!” 霍凌云捏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道:“我现在倒是觉得,咱们决定去不去都没关系,有关系的在于涿鹿县的妖族会怎么应对!涿鹿县也是北地连营计划当中的一座重城,妖族可以踞城而守,叫我们毫无办法,真要那样,可就麻烦了。” 天下第二的话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意思却是清楚——涿鹿县是重城,易守难攻。 “嗖——!” 忽然,斥候的响箭尖鸣不断。 “整军备战!准备迎敌!” 陈蓉蓉大喝。 白袍军瞬间集结,速度飞快。 侧翼高岗上露出了一面大得夸张的幬旗旗面,那旗面上只写了一个大大的“冠”字,再无其他,倒是那个字,流露出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跋扈气势,嚣张的可以。 “不是妖族!”,霍凌云非常肯定的说道。 杨文道:“不是妖族?” “嗯!妖族的旗帜一直是龙旗,或者朱雀旗、白虎旗这些绣着神兽图案的旗子,从不写字,”,霍凌云说完,又冥思苦想起来:“蛮族的旗帜也从不写字,甚至很少用旗帜,可如果是人族,又是谁的旗号上会写‘冠’?姓冠的将军?好像……好像没有吧?” 见霍凌云望着自己,杨文摊手道:“你还是别问我,我更不知道!” 冠字幬旗慢悠悠的从山岗后上来,粗大的旗杆被人用手臂擎着,擎着幬旗的人身着黑色铠甲,胯下一匹黄骠骏马,渐行渐近。 “不错的队伍!我很喜欢!”,脸上有很多伤疤的人打量着白袍军,看了两眼后又看向死士营,伸手指着笑道:“但我更喜欢这个!尚未开锋的宝剑,漂亮!” “阁下何人?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北宫伯玉吊儿郎当的叼着冰凌条,道:“这是我的队伍,别乱想啊!” “哈哈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沙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磁性与魅力,放下巨大的幬旗,伸出自己满是老茧的手臂,道:“小兄弟!想建功立业么?来!追随我吧!我将带你战无不胜!” 北宫伯玉翻了翻死鱼眼,道:“你谁啊你?” 那人一笑,道:“我是……” “你是……” 杨文忽然变得激动起来,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几乎不敢认。 第二百四十五章被坑的感觉 (ps:求推荐票、求订阅。感谢我是谁……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你是……” 杨文变得很激动,眼前之人的那张脸,令他恍然回到了曾经的孩童时代。 “不不不!您!您是嫖姚将军,冠军侯!?” 杨文张大了嘴巴,大声的问道。 来人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龇牙笑道:“如果没有人继承了这两个名号的话,我想……我是的!” “咕噜——!” 杨文的喉咙艰难的咽下口水,发出响亮的声音,他的眼睛开始放光,那种光芒叫做——崇敬!敬仰!崇拜! “听闻您死了,没想到您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您要吃些东西吗?我们这里有刚打回来的野兔!” “您的马儿已经饿了,不如您下马暂且歇息下?” 看着那个上蹿下跳,大肆献媚的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居然是靠山王世子,天下间身份最尊崇的那几个之一。 杨文最崇敬的人不是父亲杨雄,不是兄长西北图腾龙,更不是其他的人,而是眼前这位冠军侯!那是杨文儿时最崇拜的英雄! 遥想当年,冠军侯南征北战,打出诺大的威名,每每班师回朝,杨文都会在大街上跟着凯旋的队伍疯跑,望着那位在战马上摇手示意的少年英豪,崇拜非常。 冠军侯当初的影响力非常之强,连帝都儿童在一起玩耍时,都会把游戏取为“冠军侯大战妖蛮”之类的幼稚名字。每每到了那个时候。杨文都会要扮演冠军侯的角色。谁敢不让,他就敢撸胳膊揍人,好多次游戏都因为他不欢而散。由此事中,也足见杨文对冠军侯的崇拜。 “哦?你就是那个时候的小娃娃啊!”,冠军侯靠着大树,一手拿着水囊,一边哈哈大笑:“眨眼间,你居然都长这么大啦!真是不错!哈哈哈!看样子。是我老啦!” 杨文眼睛放着光,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好像受到什么不得了的赞扬了似的。 “我没看错吧?居然脸红了?”,霍凌云捂着额头,长长的吁了口气:“那是在崇拜?” “奴家倒是更在意一些,那个冠军侯……是谁?” 花玲玲蹙着眉头,以黑云那么优秀的情报收集能力,居然没有这个冠军侯的存在?完全不可能啊!况且,从杨文崇拜的神情完全可以推断……不!冠军侯这个称号本身就具备传奇色彩,背负这个称号的人一定是天下豪杰。可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他? “是法家搞的鬼!”,霍凌云拍了拍脑袋。道:“应该是法家的‘一言以蔽’,利用这个文术,抹除了冠军侯这个人的存在,只要冠军侯本人不出现,那就会被世人所遗忘……唔!想起来了!传闻是先帝圣皇的私生子,十年前创造奇迹与帝国四柱石齐名的‘中冠军’!没错!李凌!就是他!” “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出现了啊!”,陈蓉蓉抿着嘴唇儿,道:“我也想起来了,没错!当年的冠军侯,嫖姚将军!那个翻手之间将帝国内乱弹压下去,覆手之间将妖蛮压的抬不起头来,号称‘千年不出之奇才’的存在!” 冠军侯本人出现,“一言以敝”的文术彻底消失,人们脑海中有关于冠军侯的记忆恢复。 “冠军侯?真的是冠军侯?” 不仅是杨文等人,便是那些军中士卒同样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都说过啦!我就是冠军侯嘛!要不要这么麻烦?”,李凌扣了扣耳朵,懒洋洋的站起身,伸出自己的手,嚣张的说道:“喂喂喂!要不要追随我?你们?” “那是我的荣幸!” 杨文满面兴奋地高举双手,大声的答应。 霍凌云叹了口气,连忙将杨文伸手揽到一边,道:“世子殿下……您就算崇拜他,也该有点限度吧?” 杨文的目光依旧放在冠军侯身上,摆手道:“知道什么是偶像么?知道什么是追星么?知道什么是粉丝么?” “偶像?墨家的东西?没听过啊!追星?追逐星星?蛮族不是有个夸父试过嘛!会累死的!”,霍凌云被杨文的奇言怪语问的一愣一愣的,捏着下巴道:“倒是粉丝我知道,能吃!” “唔噜噜……!” 连忙摇晃脑袋,霍凌云叫道:“不对不对!世子殿下……喂!世子殿下!糟糕!完全无法冷静啊!” 望着杨文那给人大肆献媚的样子,霍凌云深深的觉得……无奈。 “多年不见,还以为你死了!” 耳旁浑厚的声音让冠军侯倍感熟悉,转过脸哈哈大笑。 “哦哦哦!大白熊!你居然也在这里?”,李凌伸手捶了捶典白熊的胸口,道:“还是原来那么壮实,就是身高更吓人了!哈哈哈!” 典白熊难得的咧咧嘴笑了下,指着杨文道:“正式介绍下,这位是靠山王世子,即将成为新的靠山王,杨文殿下!我们所有人都是他的追随者!” 李凌扭过头,正式的看着对自己一脸崇拜的杨文,笑道:“真是失敬了!未来的靠山王!”,顿了下,李凌皱眉道:“靠山王的遗体已经运回洛都城,我拜谒过了,老人家……马革裹尸,壮哉!” 提及杨雄,杨文的狂热之心冷静了下来,久久未语。 李凌拍了拍脑袋,道:“原本还以为你们是散兵游勇,想要收录你们做手下,现在看来,算啦!再去找找吧!麻烦啊!” “那个……等等!您再歇息歇息?”,杨文一脸祈盼的出言道。 冠军侯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我刚从洛都城来。北地战事虽然从军报上了解到不少。具体的还想听听你们说说,这样也好下手些!” 半个时辰后。 “哦?十年来您……您居然……” 从李凌口中讲述自己消失的十年去了哪儿,众人无不愕然。 李凌倒是大度的摆了摆手,怪笑着说道:“算了算了!反正那个老王八蛋死了!我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 “你出来之后,就这样一兵一卒都不带,只身北上?”,典白熊不解的说道:“就算你是传奇,你也不能这样。没有兵马,你的实力发挥不出来的!” “不带兵马的原因有三,其一,背上速度会被拖累,我自己只身而来,半天就到了。其二,洛都城里的四卫禁军早已成型,没啥大出息了,我也不想带。其三,我讨厌身边有眼线!”。李凌烤着火,吃着肉。直言不讳。咂了咂嘴儿,他笑了起来,道:“再者,我现在与从前不一样啦!” “嗯?” 典白熊皱着眉头,没听懂。 事实上,李凌的话谁也没听懂。 李凌语出惊人道:“我已经转型成为勇战派的武将啦!哈哈哈哈!厉害吧!” “噗——!” 众人简直被吓尿了。 文道中有些事情是铁律,比如说选择道路,你可以同时选择几条道路,一起走下去,譬如儒兵双/修、如法双/修等等,但那并不包含兵家的两个派系。兵家的勇战派与谋战派是最不可能兼容的存在,不仅如此,一旦选择这两者之一的道路后,绝不可能更改去走另外一条道路。 众人所以吃惊此事,盖因冠军侯赖以成名的就是他的谋战法,那种对军队的如臂使指,鬼神莫测。现在他却告诉众人,他已经不再是谋战派,而是勇战派,谁能不吃惊? “哈哈哈!别那么吃惊!要是你们智海被打碎,你们也会迫于无奈,重新选择的!”,李凌浑不在意的接着说道。 “噗——!” 众人再次被吓尿。 智海被打碎…… 智海,那是什么?那是文道之基础!是文力诞生之地!是修行之根本!智海存在于人的脑袋,那里别说是被打碎,哪怕受了一点激荡,也有可能让人变成白痴!冠军侯说了什么?他好像很轻松的告诉众人——我智海被打碎了,我修为被废了,我又重修了,嗯,我还成功了! 怪物! 绝对的怪物! 从文道诞生的上万年间,还从未有人做到过这一点! 当所有人还在震惊时,杨文一拍大腿,大声赞道:“好!不愧是冠军侯爷!伟哉!壮哉!” “哦!对了!我在皇家的内府找了好久,才找了身儿还算不错的铠甲,像样的兵器却没找到,我看你那根长戟不错,可以给我么?”,李凌奸笑着伸手对杨文讨要。 “当然没问题!” 杨文连忙点头,倍感荣焉的样子,连忙将霸王青龙戟递给自己的偶像。 伸手舞动几下,李凌啧啧称奇,道:“好东西!好东西!做我的新文器也足够资格!” “嘿!” 典白熊从震惊中醒来,见李凌正拿着霸王青龙戟,不满的说道:“那可是霸王青龙戟,说要就要,不怕烫手啊!” 李凌眨眨眼睛,恍然道:“哦!原来是楚霸王的文器,我说呢!” 麻利的翻身上马,李凌哈哈一笑,摆手道:“行了!就这样,我得去找些人马,你们努力!” 远处的冠字幬旗渐行渐远,杨文摸了摸鼻子,扭头看着众人,道:“我……好像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众人面皮抽搐,翻着白眼,齐声咆哮道:“不是感觉,是就是被坑啦!那可是霸王青龙戟!” “哈哈哈……” 杨文尴尬的挠着脑袋,道:“不愧是我的偶像哈!” 第二百四十六章残暴的可以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 “现在怎么办?” 目光所及之处,是涿鹿县的高大城楼,铁壁围墙。面对明明数目众多却不出击,反踞城而守的妖族,杨文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问问其他人。 “强攻定然无望,想都别想啊!” 北宫伯玉托着下巴,连连摇头。他摇头的原因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这句话的问题,而是心情比较郁闷,自北上而来,杨文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强,让他这个平常自诩为杨文的至交朋友、手下第一走狗的存在,好没派上用场…… “妖族的参谋总部分支,摧毁它意义非凡!”,花玲玲颇为惋惜的叹道:“要是那位冠军侯留下来就好了,有典将军、霍先生在,再加上他,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攻过去,正面的挑战对方妖王。” “就是就是!” 杨文应声虫一样,表示自己对此事深信不疑。 果然——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脑残粉的脑残,也是坚定不移的。 “说那些都已经晚了,事到如今,不是霸王,也得硬上弓!”,霍凌云将自己的狐裘解下,抛却了玩世不恭,正经的说道:“交给我!” “嘎巴!嘎巴!嘎巴!” 犹如炒豆子的爆响声在霍凌云身上不断响起,向着涿鹿县城行去,他的气势开始节节攀登,目光触及涿鹿县城,嘴角上挑。露出有些邪恶的微笑。 “起!” “轰隆隆……!” 城外的巨石与树木在霍凌云的大喝声中。好像是听话的士卒。竟是真的飞向了空中! “去!” 霍凌云全身闪过光华,手臂由上至下的一挥。 “嗖嗖嗖……!” 巨石与树木呼啸着向涿鹿县城飞去,城上妖族顿时一片慌乱尖叫。 “噼里啪啦……!” “轰隆隆……!” 忽然—— 城头上一片电弧闪过,巨石与大树被扫落在地。 霍凌云眯起了眼睛,阴沉的笑了起来,道:“雷?本命神通是雷的妖王有很多,你是哪一位呢?” 城头上,妖王甄东峨冠博带。长袖飘飘,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在下甄东!久闻天下第二霍凌云大名,请赐教!” 直起身,妖王甄东做了一个逗小孩子的豆豆飞的动作,两只之间,一条紫色的雷弧闪现,凝聚着惊人的力量,闪耀异常:“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雷鞭落星雨!” “咔嚓——!” 万里晴空下,一道粗壮的雷电倏忽闪现。携带惊人之力,抽向霍凌云。 “还真是个小意思!”。霍凌云龇牙一笑,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放在身前并拢食指与中指,指向雷电,转了圈儿:“我不大喜欢,还给你!” 话音未落,那紫色惊雷居然调转,向甄东袭去,诡异的利害。 甄东眉毛一挑,嘴巴一张,巨大的雷电被他一头吞入腹中,仿佛从未存在似的。 “哦哦哦!居然是难得一见的雷犼!”,霍凌云挑了挑眉毛,咋舌道:“啧啧!好在只是雷犼,不是真犼。” 龙并不是妖族唯一强悍的存在,只是因为近万年时间里,龙族是妖族当家做主的存在,所以才被高抬一等,这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上古的那些妖族神兽多陨落了。如同鲲鹏早已绝迹江湖,夔牛再不见踪影,不知多少妖族泯灭在时间的长河当中。 要知道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妖族几乎一直统治着万年前的所有时间段,从龙凤麒麟三族大战开始,到后来的太阳之子东皇太一临世,再有妖师鲲鹏搏击天下等等,厉害的大妖不计其数,可不是龙族一家独美。犼族在遥远的上古时间,也是接触的存在,尤其是真犼,一出生就有圣级力量,恐怖的令人发指。 真犼形类马,长一二丈,有鳞片,浑身有火光缠绕;会飞,食龙脑,极其凶猛。与龙相斗时,口中喷火,龙即不敌。听听!以龙脑为食,那是何等的霸气?可惜的是,真犼再也没有,剩下的犼族也不似从前那么强大,雷犼、望天犼等也不过是继承了真犼一部分血脉的妖物罢。 霍凌云的话里带着刺儿,甄东当然听得出,所以毫不客气的反击道:“就算不是真犼,对付你也足够了!霍凌云!可敢一战?” “又有何不敢呢?呵呵呵……”,霍凌云阴沉的大笑,面目狰狞与从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就怕你战不起啊!” “吼——!” 甄东勃然大怒,显出原形,张口便是一道巨大的雷弧。 霍凌云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绕了两圈,仿佛是在对雷弧说话:“回去回去!” 雷弧乖乖听话,再一次返回,且向甄东打去。 甄东不得已张口将雷电吞到肚子里,脸色也古怪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自己的攻击不听话的事情,让人感觉毛毛的。 “那是什么?法家的‘金科玉律’么?”,杨文也颇为惊讶:“可我记得他好像是先修的医家,之后弃医修兵吧?” “这是万法皆兵!” 花玲玲倒吸了口凉气,好像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到了似的。 “嗯?什么是万法皆兵?听起来好像挺厉害似的!”,北宫伯玉睁圆了那双死鱼眼,道:“你们想啊!要是有这招,别人完全打不到你,绝对天下无敌了啊!” “天下无敌是夸大其词,但万法皆兵却也是可遇不可求!”,花玲玲长呼了口气,解释道:“这是兵家谋战派修到高深处才有可能领悟的法门。可以将一切都看作是自己御使的士卒。施加以命令。非常的诡异。自古以来,领悟了这个法门的人,只有……区区三人!这还要算上霍先生!” “啧啧!要不要那么夸张啊!”,北宫伯玉咋舌,问道:“另外两个呢?” “一个是兵圣韩信,另外一个则是蜀汉丞相诸葛亮!全都青名留史的大人物!”,花玲玲道:“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霍先生还真是……还真是厉害啊!” “嘭嘭嘭……!” 典白熊催动坐下妖牛。刀锋遥指城头,喝道:“吾乃西凉典白熊!城上何人敢与吾一战?” 声音震耳发馈,传得很远,涿鹿县城的妖族听的真楚,却无人出阵。 等了很久,典白熊有些不耐烦,双腿一夹牛腹,催使妖牛飞上天空,向涿鹿县城疾掠而去,掌中虎头刀闪烁刀芒。一道大得夸张的刀锋被他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要遭!要遭!城墙会被摧毁!” “跑啊!会死人的!” 城头上的妖族瞬间乱作一团,大吼大叫不止。 “呼啦——!” 忽然。 一朵蔚蓝色的妖火飘飘悠悠。速度却不慢的在城前与刀锋碰撞在一起。 “轰隆隆……!” 巨响声瞬间响起,烟尘滚滚冲霄。 待烟尘散去,地面上已经多了一个巨大的坑,而城头上也多了一道风中红叶似的纤弱身影——银玥姬。 银玥姬脚踏狐火,飞向空中,美得令人惊艳,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她的脸很清冷,没有一丝表情。她的目光不是看着典白熊,而是看着杨文所在的方向。 迎着那道目光,杨文心中喟然,默默的低下了头,没有继续对视。 “我不想与你打!换个人来!”,典白熊瓮声瓮气的说道。 银玥姬却素手一挥,几团狐火凌空闪现:“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我也想让他的心情变得糟糕!所以——我要杀了你!” 典白熊双目一凝,掌中虎头刀一翻,一道刀气又甩了出去,暴喝道:“那你试试!” “狐火!爆!” 银玥姬指挥着狐火爆炸,阻拦刀锋前进,不仅如此,还接连十几道狐火向典白熊袭去…… “轰隆隆!!!” 爆炸惊天动地,涿鹿县城好像都跟着震颤了几下。 待劲风散去,扑去身上的尘土,杨文略带担忧的望向烟尘蔼蔼的爆炸中心。 “砰砰砰!” 爆炸中心处虽朦胧不清,却能看到两道身影不停的打斗,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不绝于耳。 就在涿鹿县城外打得厉害的时候,一道身影嚣张的从空中降落到城里,冠字幬旗好像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妖族——老子就是要打你。 着实吸引人眼球。 冠军侯李凌将幬旗插在青石地面上,望着四面八方不断云集的妖族,转动掌中青龙戟,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倒霉!跑出去百八十里也没个人影,害得我还得跑回来!算了算了!都十年没动过手了,难免生疏,先用这些畜生练练手也不错!嗯……先试试这个!” 话音未落。 “嗡!!!” 李凌身上爆发了有如实质的煞气,黑的几乎粘稠,笼罩了靠近他的妖蛮。 “喘……喘不……过气……” “这……是……什么……” “恐怖……太恐怖了……我要回家……啊——!” 许多妖族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战斗的直接瘫软倒地,屎尿横流,能哆哆嗦嗦的说话的都算是厉害的。 “效果好像还蛮不错的!”,冠军侯笑了笑,收回身上的煞气,摇头晃脑的扛着青龙戟,打马上前、踩着那些不能动的妖族向前。看向那些不明所以却惊惧莫名的妖族,好似在看着心爱的玩具,龇牙一笑,道:“再试试其他的!” 还有其他的? “啊——!” “太可怕啦!” 妖族众人瞬间觉得人生昏暗了很多,无数妖族丢下兵器,哭喊着抱头鼠窜。 “喂!都别跑啊!娘的!人族跟妖族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对手的么!” 冠军侯抓狂的大吼。 仅仅是因为杀人过多而产生的煞气,便将妖族吓跑,冠军侯……残暴的的确够可以。 第二百四十七章简直弱爆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看!涿鹿县城内出了乱子!好像除了我们,还有人在打它的主意!” 北宫伯玉吊着那双死鱼眼,满满的幸灾乐祸。 杨文等人闻声放眼,表情同样幸灾乐祸,并且还伴随着阴险的样子。 想来也是,如此场面,只怕除却妖蛮不愿意见到之外,人族的人全都是喜闻乐见呢! “唷唷!后门失火了啊!”,再一次轻松将妖王甄东的惊雷返回给甄东,霍凌云挑着嘴角道:“有没有一种中计了的感觉?” “呵呵……!” 甄东摇身一变,化作人形,回头看了眼涿鹿县城,接着却是嗤笑出声儿来。 霍凌云脑袋一歪,眯眼道:“这很好笑吗?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笑得出口的。” “说实在话,我起初还以为堂堂的天下第二会有什么金玉良言呢!结果却是废话连篇!”,甄东摇了摇头,倍感失望似的,话音为之一停后,他豁然抬首,语气笃定的说道:“妖族的参谋总部,是妖族的脑袋!爪牙从来都是听从于脑袋的,爪牙也从来都是需要保护脑袋的,因为爪牙断了可以用脑袋来治疗,而脑袋断了,爪牙也会跟着成为一堆枯骨废物。这是妖族参谋总部存在的意义,也是所有妖族都知晓的道理!” “嗯!嗯?” 霍凌云的鼻腔中哼哼唧唧,眉头蹙着,干脆的说道:“我没听懂。” 妖王甄东:“……”。没听懂你做出那副深沉的表情干什么? 被霍凌云噎了一下。妖王甄东却也不大恼火。只是甩了甩手,妖气化雷,喝道:“听没听懂都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还是别用这种扰我心神的战术了!咱们还是再战吧!” “咔嚓!!!” 紫色雷霆于晴空旷野炸响,蜿蜒曲折,犹如龙蛇乱舞。 霍凌云吁了口气,手指一挑。双眸充满杀气:“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宰了你!滚回去!” 雷霆在接近霍凌云的一刹那,折身而返,直奔甄东。 与霍凌云的对战,甄东打的很憋闷,因为对方的诡异,使得他不得不时常将自己打出去的攻击自己进行化解,怎么看好像都是自己在跟自己打。 “哈——!” 嘴巴一张,妖王甄东将雷霆吸入腹中。 忽然—— 甄东猛然抬头,在他的感知当中。霍凌云居然消失不见了!去哪儿了?甄东双目圆睁,警惕异常。 “你猜……我在哪儿?” 霍凌云的声音突兀的从甄东身后响起!“什么……什么时候?” “咔嚓!!!” 甄东大骇。双拳紧握,漫天雷霆霎时惊簌而落! “轰隆隆!” 雷霆滚滚,烟尘肆意。 甄东目不转瞬的盯着烟尘,他可不想信自己这招猝然下奏效了。 果然…… “吱啦~~~吱啦~~~” 雷弧的尖叫还在继续,声音虽在,动作却静止了,围绕在那尚未散尽尘土中的霍凌云,犹如卫戍将军的士兵。 霍凌云双手平身,额头青筋暴闪,大喝:“万法皆兵!雷电为源!土石为躯!树木为肢!起!” “嘭嘭嘭!” 让人惊栗的光芒闪烁中,数百奇形怪状,由雷电、土石、树木组成的一个个高达三丈的怪物出现了! “还是习惯指挥作战,这样最好!”,霍凌云自言自语了一句,奸笑一声,抬头望着空中的妖王甄东,道:“你猜……我要做什么?” 妖王甄东的瞳孔一缩,连忙使用本命神通意图阻止霍凌云。 “哈哈哈……!” “没用的!没用的!你是打不到我的!涿鹿县城!还是让我破坏掉吧!”,霍凌云仰天大笑,手臂一挥,喝道:“出击!攻城!” “轰隆隆……!” 巨大怪物组成的部队犹如一座座战争井阑车,巨大的可怕,带着让人震撼的压迫感,直奔涿鹿县城而去! “该死!该死!” 妖王甄东眼见自己的攻击全都给霍凌云弹了回来,巨吼咆哮,脚下一踏,直奔杨文激射而去,意图围魏救赵。 “真是拿豆包不当干粮!不把人放在眼里!当我死的啊!” 陈蓉蓉冷哼一声,倍感不爽,手中文器《白袍军》光华一闪,瞬间笼罩三千白袍军身上。 陈蓉蓉狂野的怒号:“攻必克!” “战必胜!战必胜!战必胜!” “杀啊啊啊啊……!” 三千白袍军大吼,气势如虹。 “咔嚓!” 雷霆降落,妖王甄东化作雷犼的模样已经近在眼前。 陈蓉蓉从腰间拔出佩剑,屹然不惧:“侵略如火!杀!” “轰隆隆……!” 骑兵开动,瞬时山崩地裂!火热的气氛陡然令人热血沸腾。 .. .. 城外打的山崩地裂好不热闹,城里边儿也不遑多让。 冠军侯李凌虽然足够恐怖,但是妖族的爪牙很明白,绝对不能让他摧毁了自己的脑袋,经历最初的恐惧与慌乱后,悍不畏死的阻挡李凌的进攻。 “唰唰唰!” 冠军侯从战斗开始,至今保持着一种出招方式,就是用文力附着在霸王青龙戟上,然后,手起,戟落。招式简单到了极致,偏偏妖族就是没办法改变结果,每每被干翻在地,做了戟下亡魂。 “嘎巴!嘎巴!” 或许是杀的累了,冠军侯摇晃着脖子,全身发出清脆的爆响声。接着长呼了口气。很是畅快的抹了把脸上的血。低沉的怪笑。扛着霸王青龙戟,驱使战马踩着那几乎铺成血肉之路的街道,完全无视围住自己的妖族,向城中最显眼的建筑物行去。他并非是知晓那里就是妖族参谋总部的辖下分部所在,只是感觉这些妖族很紧张那边,能做让妖蛮不喜欢的事情,他很喜欢,且愿意不遗余力的去做。 “这混蛋……他是在无视我等!” “该死的人族杂碎……” “怪物!怪物啊——!” “嗯?” 冠军侯歪过脑袋。循声望去,手起、戟落,干翻妖族,轻蔑的冷哼:“怪物?你们才是好不好?哪有脑袋顶着两只角,全身都是毛儿的畜生还会说人话的?” “大家……大家一起上!绝对……绝对不能让他过去!” 一个妖族的伯长,战战兢兢的出声。 “你们退下吧!”,街道上走来一道身影,声音威严:“人族!以你之修为,居然如此不要面皮……” “谁在说话?老子看不见你啊!”,冠军侯大咧咧的打断了对方的声音。还做出一副东张西望寻找什么的样子,好久。他低下头,神情恍然,贱兮兮的笑着:“小矮子站高点儿呗~~~” “你……!” 来人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连连咳嗽个不停。 也难怪冠军侯拿他开玩笑,实在是他的身高太矮小了些,充其量四尺三四,五尺都没有,而且还驼背弯腰,看起来更是矮小了不少。他的年纪似乎很大,须发皆白,一张嘴,完好的牙齿都没有几个。倒是身上那身金色的衣服,华丽的耀眼。 “战争就是战争,胜者为王!”,冠军侯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面无表情:“没有什么以大欺小,手段卑鄙之说,老东西,我看你是活的年纪大,脑袋都秀逗了!” “你……” 老者捂着胸口,呼呼的喘息,怒吼道:“都给我退下!我要活活的啃掉他身上的每一丝血肉!” “吼——!” 兽吼声中,惊人的妖气从老者的身上喷破而出,那老者看起来恐怖非凡。 冠军侯伸出舌头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儿,桀桀怪笑:“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个假圣!呵呵呵……” “你笑什么?很好笑么?”,老者咆哮。 冠军侯转动手中的霸王青龙戟,神色傲然:“不论种族,每一个修行道路中的生灵,最终的目的都是想成圣……你问我为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那当然是在笑你这个假圣,笑你这个失败者啦!哈哈哈!封圣失败的废物!大废物!假圣不是圣!哈哈哈……!” “你给我去死!” 老者被气得肺子都要炸了,狂吼一声,涿鹿县城内的青石街道瞬间暴起,尘土纷飞,房屋塌倒,竟是被老者的妖气塑造成一条长达十数丈的土龙模样。 “哼!” 不屑的冷哼一声,冠军侯傲然的握紧掌中霸王青龙戟,锋芒遥指老者,语气深然:“给我跪下做妖宠,饶你一条狗命!否则——我宰了你!” 那一刻,冠军侯的表情,仿若怪物! “你给我去死吧!” 老者疯狂大吼,控制土龙,呼啸着向冠军侯杀去。 “冥顽不灵!找死!” 冠军侯头颅高昂,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的冲刺出去,掌中霸王青龙戟光芒闪耀! “唰——!” “轰隆隆……!” 纷飞的碎石,滚滚的烟尘,战场,已然看不清楚。 “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动静?” 远处的妖族窃窃私语。 “看!有人!是鼠圣大人吗?” “没错!就是鼠圣大人的身影!哈哈哈!不愧是鼠圣大人,那个人族活该啊!狂妄的让人恶心!我要吃了他的肉!以解我心头之……” 欢呼一时间响彻云霄,紧接着却是戛然而止,每一个妖族都像被无形的双手狠狠的扼住了脖子,直叫他们面容扭曲,冷汗直冒…… 烟尘散尽,老者的身体已经变回妖身,是一头硕大的土拨鼠,他现在——被霸王青龙戟挑着! “嘁!” 在烟尘中显露出身影的冠军侯,不屑到了极点的一甩手将土拨鼠的尸首摔到地上,轻蔑的说道:“弱爆了的鼠圣!什么时候假圣也能算作圣级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我已经疯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不可能!”,天空上飞行的甄东张大了嘴巴,望着涿鹿县城内的熊熊大火,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有一位力量仅仅逊色半圣一筹的假圣在,怎么……怎么可能有人能攻破了县城府?” “呼——!” “吸——!” 调整了好久情绪,甄东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县城府是妖族参谋总部下辖的分部之一所在地点,配备假圣一,妖王二,妖将等保护力量更是不计其数,如今那里被烧,结果不言而喻,一定是有人杀了假圣,而能够杀掉假圣的力量可不是他或者银玥姬能够相媲美的,如今之计,只有——逃。逃出这里,将这边的消息告诉妖圣。 “银玥姬!我们走!” 抽冷子一击击退典白熊,甄东急吼吼的叫道。 “哼!” 银玥姬冷哼一声,虽然心中多有不忿,也不得不依言而行,形势对她们可是不利的一方。 事实上不仅银玥姬与甄东想知道是谁烧了涿鹿县城,连杨文也想知晓是谁帮了自己的大忙。 答案很快揭晓了。 “哒哒哒!” 战马蹄声清脆,在青石路上不断敲击,声音渐近,城门被粗暴的直接打了个稀零碎,滚滚烟尘中,一面夸张的巨大幬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马上之人神采飞扬,端的是英武豪迈。总之,格外透露出来的气息大概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爱咋咋地。 “喔喔喔!冠军侯!”。杨文的眼睛瞬间放出晃瞎人眼的崇拜之光。大声赞美:“不愧是冠军侯!太厉害了!” 冠军侯慢慢悠悠的晃荡过来,打眼一看,惊讶道:“是你们啊!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问你吧?”,典白熊正在收拾手臂上被狐火灼烧的烫伤,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在,是因为世子殿下正在指挥我等攻打涿鹿县城,里边有妖族的参谋总部下辖分支在。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是早走了么?” “哈哈哈……!” 冠军侯挠着脑袋大笑,颇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用手指画了个圈儿。道:“方圆百里都见不到个人影儿,找不找人问路,一不留神……就画了个圆圈儿!” “路盲就路盲呗!说那么多作甚?”,典白熊直接拆穿了冠军侯的解释。 冠军侯瞬间面色涨红,怒吼:“那是一不留神儿,没有地图的结果!老子不是路盲!绝对不是!” 在冠军侯怒吼的时候,他在马背上褡裢里放置的地图已经悄悄的探出脑袋…… “不愧是冠军侯!好厉害!” 某人狂热的大叫,殊不知,他是在补刀。 临近夜晚,又打下涿鹿县城。摧毁了妖族的参谋总部下辖分支……大概主要原因还是见到了自己崇拜之人吧!反正杨文决定临时驻扎在这里,以篝火烧烤宴请冠军侯李凌。 “咕咚咚……!” 很没吃相的一边大口大口的灌酒。一边狠狠地撕扯手中的烤羊腿,冠军侯吃的倍儿香。 吃着吃着,花玲玲突然开口问询道:“冠军侯大人,奴家记得您那会儿曾说‘方圆百里都见不到个人影儿’,敢问这其中包括妖蛮在内吗?” 冠军侯咽下嘴里的肉食,想了又想,道:“哦!那倒不是,妖蛮还是有的,也不多,零零星星的,好像是斥候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只是在想……”,花玲玲低着头,伸手在地上画了两个点,一个直线,道:“涿鹿县城距离易京城不过两百里作为妖族的参谋总部下辖分支,涿鹿县城对于包围了易京城的数十万妖族的意义非比寻常……按道理来说,涿鹿县城内的参谋总部需要对前方进行一系列的支配,为了传达命令等……妖族在这周围不应该就这么点力量与人手啊!” 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花玲玲又陷入那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魔怔,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 倒是冠军侯李凌,听了这番话后,眼睛一亮,问道:“易京城就在这边儿?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要找的就是它!” “果然暴露了自己是个路盲的事实!”,霍凌云翻着白眼儿感叹。 “据说围困易京城的妖族不断增加,逾过四五十万众,就算你找到了又怎样?”,典白熊看着冠军侯道:“你现在只身一人,哪怕重新练了身兵家勇战派冲锋陷阵的本事,也不可能跟四五十万妖族对砍吧?人家一人一口口水都够淹死你的!” “哈哈哈!别说得那么恶心嘛!”,冠军侯哈哈大笑着,狂妄的说道:“再者说,楚霸王当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未尝不能做到!” “你做不到!”,典白熊语气笃定。 冠军侯笑的更灿烂,脸上的伤疤都显得更加狰狞几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如此回答,直叫典白熊摇头再摇头,道:“没有意义的争论。” . . 夜半三更。 “簌簌……!” 背后的脚步声让典白熊靠在大树干上的身体动都未动,他依旧看着天上的月亮与繁星,嘴上则是说道:“你绕来绕去,想走又不走,到底为了什么?” 来人正是冠军侯,冠军侯懒洋洋的蹲在地上,挑着眉毛也在看天,看了许久,笑道:“有些迷惘,想找你这个老朋友叙叙旧。” 典白熊沉默了。 冠军侯叹道:“十年的身陷囹圄,我想了很多,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不过,你也知晓我这个人向来执拗,从不肯后悔回头,你不帮帮我?” “帮你?怎么帮?难道要去追随你?”,典白熊冷哼一声,道:“我倒是觉得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死的会很快。知晓当年的魏武王与关云长么?我觉得你可以去西凉,以世子殿下对你的崇敬,你会比当年魏武王手下的关云长过得更好。” 冠军侯摆了摆手,笑道:“招揽我?也许有一天我穷途末路的时候可以去想一想,也仅仅是想一想,不要忘记……我可是姓李的。” 李姓乃皇姓,乃天家姓氏,一个姓李的皇亲国戚去投奔诸侯王爷?就算那位诸侯王爷崇拜他,将他奉为天人,那他的手下呢?只怕会处处提防他、排挤他……冠军侯想得很清楚。 典白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可那还未被承认!” “很快就会被承认了!”,冠军侯信心满满的望着圆月,龇牙森寒一笑,手掌握拳发出嘎嘎脆响:“只需要结束这场战争!” “你会死!”,典白熊豁然转头,紧紧地盯着冠军侯的双眼,道:“时代不同了,你失去的那十年时光里,天下早已不是从前的天下!圣皇早就死了!章贤太子也早夭了!圣皇所有的子嗣都年纪尚小……天后不会允许存在你这么一个大的!” 典白熊目光灼灼,接着说道:“尤其是你还那么优秀!那么让人难以掌控!” “我就是想要个名分!”,冠军侯目光幽幽,微笑着说道:“为了我那个可怜的母亲!我不想她在死去多年,还背上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呵呵呵……!” 低沉的笑着,冠军侯的表情变的犹如世间最残暴的野兽,喉咙中是无尽的嘶吼:“谁敢阻拦,我就活剐了他!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天下!” 典白熊久久未语,很快却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变了!我从你的眼睛中看到的不只是那一点事情,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疯了!” 冠军侯桀桀怪笑,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会被逼疯的!你也不会例外。” “你走吧!我不管你会做什么,但我必须警告你一句,靠山王府,绝不容忍你染指,也绝不容忍你利用!”,站起身,典白熊庞大的巨人身躯带着庞大的压迫俯视冠军侯,无比认真的说道:“你敢,我就杀了你!你了解我,且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哈哈哈……!” 冠军侯张狂的大笑,道:“当然!典白熊是个天才!如果这个天才发誓这辈子要杀掉一个人,任何人也逃不过,我信!怎会不信?你认真起来,连自己都害怕的嘛!” “哼!” 典白熊冷哂一声,转身便要走。 冠军侯的声音悠悠而来:“可你也知晓,我,已经疯了!帮我个忙,从此两不相欠。我也可以保证,从今往后,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会牵扯到靠山王府,无论想做什么,都不会去冒犯靠山王府……你若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们那位准王爷!你知道的,我从不吹牛/逼!” 典白熊慢慢的转过身,面色铁青一片,额头青筋暴起,虎头刀不知何时握于掌中,身上的杀气宛如实质,惊得地面烟尘四起:“你再说一遍试试?” 冠军侯一龇牙,摊了摊手,道:“帮我一把!看在往日交情的份儿上,也看在未来的份儿上!” 杀气久久不能散去,典白熊却是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冠军侯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儿,道:“简单!弑圣而已!” 第二百四十九章变成了怪物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啊!) …… 冠军侯的话说的很轻松,语气中不乏爆棚的信心,尽显狂人本色。 弑圣……而已? 文道乃修行之道,一步一重天,尤其是圣级之下与圣级之上中间的这道坎儿。从古至今,九成九的人都被卡住,终生不得前进,只有极为少数的人才能够冲破束缚,破茧封圣。 不能成就圣级高手也不是说战斗力这辈子都难以达到圣级,还是有很多怪物一样的人可以越级挑战,完成更加伟大的弑圣之战,譬如当世最为有名的止戈郡主,关君山或许也可算为一个,但显然他还没有止戈郡主那种惊世骇俗的完成对圣级高手三连杀的霸气。 总而言之,成就圣级高手,很难。想要弑圣,更难。 居高临下的盯视李凌那双充满了疯狂的眼睛,典白熊憋闷了好久,瓮声瓮气的道:“你真是疯了!” 摇了摇头,典白熊坐在一边,表情怪异的说道:“你不会是因为十年囹圄,脑子坏掉了吧?” “呵呵呵……!” 冠军侯低沉的笑着,浑不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你只消帮我一把就可以了,其余的用不到你去管。” “不用我管?”,典白熊眯着眼睛,嗤笑道:“你知不知晓圣级高手有多恐怖?在你不在的十年里,弑圣之举的确有人做到过,而且不是一次。蜀中五虎将之首的关君山做到过一次,阵斩吐浑蛮半圣。止戈郡主做到过三次。阵斩西狄蛮族半圣二人。还有一个文道半圣。可你知道她付出了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冠军侯抱着肩膀,咧嘴笑道:“我只知道,老子,天下第一!想要去做,就能做到!”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典白熊轰然起身,压低声音咆哮:“想做到就做到?你以为你是谁?你根本就不知道圣级高手的恐怖!别说是半圣!就是那些晋级圣级失败的假圣。都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什么时候假圣也能算作圣级了?”,冠军侯挑着粗重的剑眉,笑吟吟的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在涿鹿县城刚刚宰了一个假圣,弱爆了!” 看着典白熊的双眼,冠军侯舔着嘴唇儿笑道:“另外……我有说过要弑杀的……只是半圣么?” “你……” 典白熊惊恐的看着冠军侯,满面不可思议。 “围困易京城的妖族中有一个亚圣,我要杀的是他!哈哈哈!”,冠军侯狂妄的大笑,周身煞气闪现。声调铿锵的仿若金石:“圣级高手很恐怖?我啊!更恐怖!哈哈哈哈!准备好!我将带你战无不胜!” 冠军侯的身影渐行渐远,典白熊却站在原地未能动。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典白熊喃喃自语。很久才叹了口气,仰望夜空不出声儿。 就这样发着呆,旭日破晓,军营做早饭的时候,典白熊才回过神儿来,直接找上杨文。 听典白熊说要暂时的离开队伍一段时间,要去帮助冠军侯办点事情,杨文自无不允,毕竟按照他脑海中另外一份记忆中的词儿来说,他就是冠军侯的脑残粉啊! 冠军侯李凌此时却找上了花玲玲,在花玲玲身边坐定,沉吟了好久,抱拳拱手道:“姑娘!给指条明路!” 如此奇怪的举动让花玲玲好生诧异,左右扭头看了好几眼,这才确定冠军侯就是在跟自己说话。 花玲玲眨巴眨巴眼睛,迟疑着说道:“冠军侯大人……您这是……” “原本我想问问典白熊来着,无奈,那厮不愿意搭理我啊!”,冠军侯挠着脑袋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起来,道:“所以我找到了你,希望你能给我分析分析未来的事情,当然,当今天下的局势也可以。” 花玲玲面纱下的脸没有表情,没有说话。她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冠军侯的意思? 见花玲玲并不开腔,冠军侯笑道:“姑娘!你应该是认了那小子为主吧?你既然自认为是谋士,那就应该具备远见与卓识,”,伸手指了指自己,李凌很自信的说道:“你给我面子,帮助我,将来会收获意想不到的好处,不是么?” 花玲玲继续沉默,但很快却出声了:“冠军侯大人自身便具备远见与卓识,而且是天下顶尖的那种,区区小事,怎么会来问奴家?” “我失去的十年时光,有些跟不上时代,这就是问你的原因!”,冠军侯慢吞吞的说道。 花玲玲点了点头,迟疑着,道:“能再问您一个问题么?” 冠军侯龇牙一笑,爽利道:“问!” 花玲玲目光灼灼:“您的目标是什么?” 冠军侯托着下巴,仔细的想了又想,哈哈一笑,道:“有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他好活!哈哈哈……很疯狂吧?” 花玲玲也笑了,站起身,迈了几步,说道:“世事变迁,时至如今,天下形势在外,依旧是人族与妖族、蛮族的争斗不休,东海龙圣一死,世间再无可以凭借一人之力而扭转大势的存在,对与人族而言,是个好消息,可也是个坏消息,妖族全面准备入主中原,蛮族更是包藏祸心久矣,未来人族将会面临极大的困境,可能要以一敌二。天下形势在内,孔圣世家与庄圣世家依旧是文道魁首,但在此次与东海龙圣一战中,必有削弱,不会想从前那样拥有绝对的力量。圣皇去年驾崩,驾崩前不智的提出削藩之一,矛头对准天下诸王,加之当今天后是个权欲极大的女人……我敢断言,一场席卷天下的巨大变动即将开始!” 一番长篇大论后,花玲玲静待不语。 冠军侯果然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我姓李……” 冠军侯后边的话没有继续说,只是对花玲玲那双仿佛再问“那个李”的眼睛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错,就是那个李。 花玲玲思忖了一番,道:“天下大乱是必然的,不过还不是现在,奴家想……您如果想继续活下去,要么选择锋芒毕露到极致,要么选择藏拙乃至窝囊。毕竟,天后可能不会太喜欢你。” 冠军侯歪着脑袋,也没说话,目露深思,好久才回过神儿来,笑道:“天下十九州之地,哪个适合我?” 花玲玲一惊,心道:这冠军侯好大的胃口啊! 想归想,花玲玲嘴上则是笑着回答道:“那种话奴家就不好说了,不过,奴家倒也觉得此番妖族进犯,北地生灵涂炭,倒也是大有可为。” 如今的天下十九州,个个都是有主之地。西北方面,靠山王府的势力完全占据凉州,雍州与燕州也是半附属,甚至连司隶州的长安一带都在靠山王府的威胁之下。西南方面,那是蜀州与汉中,乃蜀王的禁/脔。东方的徐州,文成侯握有二十余万兵马,挂名徐州刺史多年。青州更是孔圣世家的大本营。南方,占据荆州的皇叔李缺,占据交州的新任车骑大将军北宫良玉、占据扬州的江东猛虎,占据苏州的庄圣世家。还有中原被天家牢牢把持的兖州、豫州、司隶州、冀州。无论冠军侯动了哪一家,都会打破平衡,花玲玲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说话。所以提出了北方,北方的辽东州、幽州、并州、赵州,如今是山河俱碎,原本掌控的人早已掌控不住,正适合下手……并且,与靠山王府势力最近的赵州是受灾最轻的地方,无论如何,冠军侯也不会选择那里,避免了与冠军侯的正面交锋。 琢磨了很久,冠军侯笑道:“北地多豪杰,尤其是幽并二州,当真不错!哈哈哈!姑娘!谢啦!” 抱拳拱手,冠军侯不明所以的来,不明所以的去。 跨上战马,高举幬旗,冠军侯手提霸王青龙戟,带着身边的典白熊,扬长而去,背影甚是潇洒。 “主公!此人乃虎狼之辈,今后还要多加防范啊!”,花玲玲正色的对杨文提醒。 然后…… 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哼哼唧唧的说道:“你这么说他会信?他只当你是在背后说憧憬之人的坏话!” 北宫伯玉点头,深为赞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哪怕那位冠军侯吃了狗屎,咱们这位准王爷,也只会说上句‘不愧是冠军侯大人!味道怎么样?给我也来点儿呗’?” “去死吧你!” “嘭!” 杨文扭身便是一记漂亮的侧踹,将北宫伯玉打倒在地。 “唉——!” 不知为何,杨文叹了口气,面色中带有很多失望似的意思,低声的说道:“我曾经憧憬向往的冠军侯,不是现在的这个……他变了,变成了怪物。” 冠军侯策马奔驰,遥望天际刚刚升起半边的太阳,笑了……黎明再起?不!那对于我来说,只是黑暗降临的开端!我曾对这个天下饱含希望,当希望破灭,虚幻泡影的宛若一场梦,我注定重生,重生成为那阴暗的狰狞怪物,面对绝望的世界,咆哮着——你们不让我好活,我要你们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章狂妄冠军侯 (ps:求推荐票、求订阅啊!) …… 高山,白雪,遥望。 山是壶嘴山,雪是隆冬雪,遥望的是那远方银装素裹中的烽烟四起。 晴朗的天如同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好好的天气忽然乌云密布,下了场飘絮般的大雪,致使道路阻隔,让人心生郁闷。 远处的烽烟是围绕着易京城而燃烧的,易京城,乃幽州最大城市,在北方仅次于冀州的州府冀州城。往日里,易京城虽比不得洛都城那般繁华,却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南北往来的商贩不计其数。如今,只剩下金戈铁马,鲜血尸骸。 战争就是如此,一旦开启,生灵涂炭。 冠军侯纵马跃上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目光犀利如鹰隼,他在观察,观察易京城内外的局势,尤其是那些妖蛮。 看了许久,冠军侯将手中擎着的冠字幬旗扔给身侧的典白熊,深吸了口气,活动一下身体,发出嘎嘎脆响声。 “先热热身,你帮我守住身后就好!”,冠军侯提起霸王青龙戟,平伸在身前,思忖了一番,说道:“这戟之前只是‘借’,现在却是‘要’,意义不同啊!承你们西凉的人情,今后可以让我去做一件事,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去拒绝,除非是让我去刨我娘的坟头儿。” “嗡——!” 说话间,冠军侯额头上光芒大作,照耀在霸王青龙戟上,霸王青龙戟闪烁幽光。戟身上缠绕的青龙仿佛活过来一眼。蜿蜒扭曲着转动。张口咆哮,意图挣脱冠军侯的手。可惜,它挣脱不了,在冠军侯那种傲然的眼神儿中屈服了,不断变小,随着那束光芒消失。 “呼!蛮顺利的!” 冠军侯笑了笑,原本消失了的霸王青龙戟诡异的出现在他的手上,仿佛一直存在似的。实际上那是冠军侯将它融合成为文器。融合成功后,文器随着他的心念而动。 典白熊一直未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李凌,仿佛就是在看什么形容陌路的陌生人一样。 对于典白熊,冠军侯无话可说,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这位老友虽然长了一副巨人的身板,但却不是傻大个儿,他可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能够推测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做好了某些准备…… “吸——。” “呼——。” 深深地吸气,接着又长吐了口气。冠军侯双目熠熠生辉,将自己的精、气、神完全调至巅峰。 “吼!!!” 一声龙吟虎啸般的暴吼忽然从冠军侯口中响彻,震得空中飞雪以他为中心数十丈内不得进,震得典白熊不得不后退数步,更震得那山下远处交锋的人族与妖族具皆一顿。 “走了!” 冠军侯双腿一夹马腹,自空中策马奔行,直奔妖族数十万军。 冠军侯身后,典白熊单手擎着一杆大旗,书写着“冠”字的幬旗巨大的夸张,于风中飞舞,猎猎作响。 易京城城头。 蛟龙甲,紫金冠,不怒自威的将军就坐在城头,手抚三寸修剪整齐的胡须,渊渟岳峙。 北地君候,北地乃北方大地之意,君候乃尊贵之意。周正,这才是北地君候的名字,他是帝国的骠骑大将军,四大擎天柱石之一。 北地君候寡言少语,注重威仪,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缺点在于让人觉得过于高傲,难以接触。优点就在于此时此刻,哪怕妖蛮几近四十万之众疯狂攻城十数日,只要他还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面对十倍之敌的易京城士卒,依旧士气高昂,连连打退妖蛮进犯。 虎皮椅上,望着那不断蚁附而上的妖蛮,北地君候忍不住握了握拳头,眉头蹙在一起,威仪更重。盖因他心中充满了愤怒,虽然是帝国四柱石中是晚字辈,位列末尾,但北地君候却也有自傲的资本,他是帝国四柱石中唯一没有过败绩的人,是的,没有败绩!无论是大战还是小战,他都没有输过。 偏偏这一次…… 妖族收服北地蛮人,举兵一百五十万,诈称五百万大军,还有心算无心,一举攻破了北方的圣长城与北地连营两道防线,连北地君候自己也被围困在这易京城,不得已的还拉下脸面去给天后求援。北地君候觉得自己的面子这次算是彻彻底底被践踏了,还不只是一遍,是一遍又一遍,直接将自己的脸践踏的稀巴烂! 士卒的悍不畏死,城中百姓的高昂支持,外边每每传入北地哪里哪里的城池失守,哪里哪里的百姓被屠戮……那都像是一把把刀子,剜着北地君候的心!每一刀下去都鲜血淋漓! 些许时日里,北地君候也时常反思自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刚愎自用,所以才导致令了如今这个局面,导致了那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百姓饱受战火的困苦……北地君候还没有想通,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所要做的是答应眼前的战争,至少,不能输。 城中粮草早已告罄,每日不得已要以妖蛮尸首充饥。城外妖蛮的数目在不断地增加、再增加黑压压的让人心生疲惫。朝廷允诺的援军久久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太艰难了。 北地君候忽然感觉很累,不过五十岁,正值壮年的他,忽然有一种想要解甲归田的感想。 “吼!!!” 一声不同寻常的巨吼从远处传至,惊醒了沉思中的北地君候。 眯着眼睛望向远方的天空,北地君候忽然站起,抖落了身上的厚重积雪。冷峻威严的面容忽然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混蛋……居然还活着?” 北地君候声音沙哑的喃语。在北地君候的记忆中。有一个极为特殊的人。他是那样的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以至于行事诡异,每每出人意料。正如现在,谁会扛着那样一面巨大的幬旗,走进敌人的阵营中且哈哈大笑?只怕除了疯子之外不会有的吧! “十年不见!人家都是越活越厉害,君候!你活得太回去啦!”,冠军侯落在妖族的阵营里,视数十万妖族如无物。哈哈大笑着对城头上的北地君候道:“天后要我过来给你解围!开出了一个我不得不答应的条件呢!哈哈哈!” “援军呢?”,北地君候问道。 冠军侯愣了下,伸手拍了拍胸脯,大刺刺的说道:“在这儿啊!” 北地君候简直无语凝噎,憋了好半天,才从牙缝儿里挤出来四个字儿:“就你自己?” 冠军侯对停在天空没落下的典白熊指了下,道:“那倒不是,那不还有一个吗?” 北地君候黑着脸,好半天,道:“滚!” “哈哈哈……!” “生什么气啊!”。冠军侯笑着转动手中霸王青龙戟道:“兵贵精不贵多懂不懂?” “你是来逗我玩儿的是吧?”,北地君候面黑如锅底。冷哼道:“滚蛋!别在这碍眼,也不怕丢人丢到妖蛮去!” “哈哈哈哈……” 冠军侯嚣张的大笑,不恼怒,也不再搭理北地君候,摇头晃脑的扛着霸王青龙戟,在妖蛮的军阵中穿行,有如信步闲庭。 直到这时,妖蛮才反应过来——娘的!这谁啊!在我军阵营你干嘛呢! “吼!” 感觉尊严受辱的妖蛮一窝蜂似的向冠军侯撕咬而来。 冠军侯的笑声停下了,双眸一瞪,满是伤疤的脸狰狞无比,那冲天而起的煞气粘稠的有如实质,虎视所有妖蛮,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便叫无人敢于近身,连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丝一毫! 在那一刻,所有的妖蛮仿佛在冥冥中看到了一头上古神兽饕餮,那种择人而噬,吞进万物的样子,实在恐怖! “听闻妖族青麟大圣在此,不知可敢出来一战?”,冠军侯策马直奔妖族的中军,口中轻喝。 妖族的妖圣相当于人族的半圣,而大圣则相当于人族的亚圣。 妖族中军的朱雀旗下,一条青蛟慵懒的睁开双眸,活动身躯,腾空而上,口吐人言:“有何不敢?”,话音一顿,它玩味儿的打量着冠军侯道:“只是……你够资格么?” 冠军侯龇牙一笑,道:“你这长虫倒是有意思,若觉得我不够资格,可以叫个畜生来试试我嘛!” “狂妄!” 一头妖蛇王尖鸣一声,游动十数丈长的巨大身躯,拦在冠军侯面前,阴狠的说道:“我要扭下你的脑袋做酒壶!让你知晓,妖族,绝不可以侮辱!” 冠军侯眨巴眨巴眼睛,目光越过这头妖蛇王,打量青麟大圣,看了好一会儿,捏着下巴道:“噢!明白了!这是你儿子吧?长得可真像畜生!” 冠军侯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青麟大圣是蛟龙,有龙族血脉却又不是纯正的龙,有蛇族血脉却也不是纯正的蛇,自成一族。而这头妖蛇王呢?还是一条黑蛇……怎么看好像也看不出两者有什么像的地方吧?而且,后边的那句话简直就是毫不掩饰的骂人啊! 总之…… 这句挑衅之语的话瞬间激怒妖蛇王,妖蛇王尖鸣着就要用本命神通毒死冠军侯。 “唰——!” 一道耀眼的光芒忽然闪过。 “嘭嘭!” 妖蛇王巨大的身躯被击飞出去很远很远,分成两段,重重落地,鲜血顿时侵染了素白的大地。 冠军侯甩了甩霸王青龙戟上的血珠儿,不屑的说道:“嘁!小喽啰!” 第二百五十一章想的太过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感谢淡然飘过筒子的五八八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 李凌从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从他的一言一行中便可以一览无余,他的封号是冠军侯,从前更是嫖姚将军,也曾担任嫖姚校尉。此二者有一个共同特点,具皆是那曾经的汉家冠军侯霍去病所担任之职位。也就是说,当初所有人都认为李凌可以成为新的冠军侯,成为帝国的冠军侯,未来的骠骑大将军。 从未有人怀疑过李凌能否做到那一点,从来没有。李凌有能力、有野心、有手腕、有头脑,以弱冠不到之年纪便闯下偌大的名头,与帝国四柱石相提并举,显赫一时。但他也有个弱点,那就是对名分的渴求近乎于病态,后也导致与圣皇父子反目,被囚禁十年久。名分,这是李凌心中永远也化不开的结儿。 李凌时常将“老子天下第一”挂在嘴边儿,这是一句相当狂妄的话。可,能够指责他狂妄的人,满天下来算,屈指可数。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他仿佛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能够不断的浴火重生,直飞天际…… 智海被废怎样?文器被夺又怎样?李凌打破了千万年来文道固有的绝对铁律,在十年的囹圄生涯中重新塑造的自己。从前他是一个以智谋、机变、狡诈著称的谋将。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位能够与妖族大圣力拼,不分上下的超级怪物啦! 有些人生来就是用来打破常规的。冠军侯李凌就是那种人。拿人来对比。如果说关君山于吐浑蛮一战中弑圣成功,令人称道;止戈郡主三度弑圣成功让人大呼不可思议;那李凌以兵家大将的修为,跨越两个等级的与妖族亚圣交锋,便是震古烁今,千年未有之壮举!没错!就是壮举!且还是从未有人做到过的壮举! 帝国开国之初的赵王爷捶打天下,单人匹马与十八路反王会战,打的十八路反王,五百万人马跪献降表、俯首称臣。一举奠定帝国的江山基业。那一战中,他弑圣六次,但他后来还是因对妖蛮战争中与蛮族大圣对战而身陨道消。那说明什么?那说明他在亚圣级别对战时,依旧不是敌手。 东汉末年的吕布,号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虎牢关前打的十八路诸侯抬不起头,单戟匹马对阵三英从容不迫。后更是在与魏武王的战争中,与魏武王坐下所有武将一起交手,那可是一起啊!居然也奈何不得他。但就是如此生猛的一塌糊涂的人。虽弑杀过半圣四次,终其一生未敢向亚圣提出过挑战。 楚汉争雄时的霸王项籍。几乎可以说一人之力覆灭了盛极一时的大秦帝国,十八路义军都得听他的。他曾弑圣过八次,也都是半圣。而且,他也未曾在大将级别时挑战过亚圣高手。倒是在自己证道封圣后,以半圣之姿,越级挑战亚圣且成功过。 此三人几乎可以说是自文道成型以来,最为天才的最怪物,他们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今天有人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做得让人觉得……觉得都有点儿不大真实。 望着在天空中压着妖族青麟大圣一顿猛抽的冠军侯,北地君候已经不知晓自己该如何形容下现在的心情,他真的很想去腹诽冠军侯是不是许了青麟大圣什么天大的好处,以至于青麟大圣陪着他演了这么一出戏,荒唐!太荒唐了!什么时候兵家大将的战斗力都可以到这种逆了天的程度? 这种念头在北地君候心中也不过一闪而逝,演戏?那根本就不可能!青麟大圣可能当着数十万妖族的面儿演这种戏?绝无可能!他可是大圣!可是在东海龙圣那当世唯一的妖皇死后,可以去争夺妖族新任首领的大圣!他绝不可能愿意当着如此众多妖族的面丢了脸。 “嗷嗷!!!” 青麟大圣的怒吼响彻云霄,原本巨大的身躯被他变换成三丈余长,这更像是一个无奈之举,身体巨大,就代表容易挨打。他堂堂的妖族大圣啊!居然被逼迫到了如此地步!连这种平常看起来非常不屑为之的手段都要用出来。真是太狼狈了! “呵呵呵……!” 冠军侯阴沉的笑着,连带着脸上的众多交错的伤疤,更显狰狞,舔了下嘴唇儿上被青麟大圣溅到的血液,嗜血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短短的几个呼吸中,他与青麟大圣对轰了上百招,他砍中了青麟大圣一戟,在青麟大圣身上加上第三道伤痕。而他自己也不轻松,毕竟是跨越两个巨大等级的交锋,隔着如此鸿沟,哪怕是他,也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聚集文力为自己暂时治疗一下被打断了数根的肋骨,冠军侯伸手摸了下险些被划破的喉咙,桀桀怪笑道:“大圣?不过如此!” “人族!你惹火我了!”,青麟大圣也看了眼自己不断愈合的伤口,妖异的竖瞳中满是憎恨与狂怒:“今日,我必食汝肉、寝汝皮,以消心头之恨!” “又是食汝肉、寝汝皮这套说辞,听得我耳朵都要起了茧子!哈哈哈哈!”,冠军侯傲然狂笑,环顾左右四周,道:“怎么这么多人想要食我肉、寝我皮呢?哈哈哈哈!” 用霸王青龙戟指了指先前被斩杀的妖蛇王尸体,冠军侯侧脸问道:“青麟大圣!知晓那畜生为什么会死么?” 语气一变,冠军侯阴测测的接着道:“因为啊……他想的太过了!” “找死!” 青麟大圣瞬间大怒,狂吼一声,蛟口中喷吐雷霆。 冠军侯亦是不甘示弱,霸王青龙戟在他手上翻转,仿佛重回了当年在楚霸王手下的光辉。 .... .... 青麟大圣是围攻易京城乃至这一次妖族袭击人族北方的总指挥,冠军侯与其的战争,成败几乎决定了战争的走向。 所以—— 易京城里的人族在紧张的看着。 易京城外的妖族也在紧张的看着。 或许……还要加上于风雪中偷偷摸摸的摸过来的一支兵马。 不停地紧身上的狐裘大氅,杨文面色泛青。是冻的,他那糟糕的身体依旧不能让他承受严寒考验,哪怕他此时此刻拥有一颗火热的心。 “嚯!妖族还真是……真是够多的啊!”,北宫伯玉嘬着牙花子,道:“咱们这要是被发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死什么?要死也得是他们去死!”,霍凌云大刺刺儿的灌了口酒,望着天空,道:“这是世子殿下最好的机会了!只需要……冠军侯得胜!” 杨文等人在涿鹿县城时探讨过,易京城方圆五十里,是他们东进的必经之地,想要绕开,费时又费力。正是难以决断之际,典白熊恰时传讯给霍凌云,让霍凌云知晓了这边的事情。霍凌云思忖再三,力主杨文前来此地等待机会。 机会? 什么机会? 很简单! 假若冠军侯败了,自当什么都没说。 可一旦冠军侯获胜,短时间内妖族必然群龙无首,纵然有再多的人数,也不用放在眼里,正是给杨文刷名望的好机会!想想也是,什么四千对四十万,四千追砍四十万之类的话,听听都让人觉得蛮激动的不是? 杨文倒一直显得很激动、很亢奋,盖因他……是冠军侯的脑残粉儿嘛!尤其是他的偶像冠军侯这个时候当真是牛气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逆天!作为冠军侯的忠实崇拜者与拥磊,杨文岂能不激动?岂能不亢奋?恐怕要不是因为天寒地冻,冻的他张嘴都难,想必他这个时候已经恨不得甩开膀子给冠军侯擂鼓助威,再喊上一些热血沸腾的口号啦!幸好,如若不然,那虎视眈眈的妖族四十万大军,顷刻间就能教杨文做人。 “怪物!怪物啊!”,霍凌云多喝了几杯,白皙的脸上多了两道酡红,醉眼惺忪的呢喃:“我以为眉儿就已经是千古难觅的怪物了,没想到……果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啧啧!冠军侯!冠军也!” “怎么都感觉你这话说的酸溜溜的!”,陈蓉蓉挑着秀气的眉毛,补了一刀:“嫉妒人家有弑圣之能?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止戈郡主呢?” 霍凌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笑嘻嘻的说道:“我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拥有那种怪物般的能力,从没有过。至于眉儿……我现在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如果成亲了,她对我家暴怎么办?” “咯咯咯……!” 花玲玲顿时被逗笑。 想想也是,止戈郡主或许是除却眼前这位冠军侯之外的当世第一怪物,谁要是娶了她做老婆,那压力还真是够大的,就算是想跟她打,也完全打不过啊! “好啦!玩笑到此为止!”,霍凌云眯着眼睛望向天空,紧紧抿着唇角道:“我霍凌云别的不行,眼光还是不错的!冠军侯蓄势已经到了巅峰,而且他毕竟不是圣级,跨越两道鸿沟去挑战青麟大圣,绝不可久战……十招,十招内胜负便要出现分晓!世子殿下!请准备好!” 闻言,众人面容具是一肃。 杨文活动身体,跨上战马,仰着脑袋去看那天空上的龙争虎斗,他要掌握一个时机,根据结果去判断该如何去做——青麟大圣胜,立即撤退,远遁百里。冠军侯胜,立刻进军,杀他个血流成河! 第二百五十二章青麟大圣陨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感谢我是谁……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野心。” “我娘告诉我,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可以没有志气!” “有野心,同样也要有志气,当然,个人认为最重要的还是那一份能够承载野心与志气的才华。” “所以,老子天下第一!就在今天!” 冠军侯变得很话唠,唠唠叨叨个不停,而且说的东西还颠三倒四的厉害。 可青麟大圣却很恐惧,恐惧于冠军侯身上那种莫名疯涨的气势。 那很难说得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气势,骄狂?霸道?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也许……都有。 也许……也都没有。 无法去形容,却又让人不得不去正视。 冠军侯晃动手腕儿,抖动霸王青龙戟,一瞬间刺出九九八十一戟,但看起来,他好像就是那么平平无奇的刺出一戟,很普通、很慢,慢到还不如孩子在玩耍时候用树枝对刺的速度。 冠军侯在笑,目光幽幽迷离,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青麟大圣面无表情,因为占据先机的不是他,占据上风的也不是他,他笑不出。 一戟横空,宛如妖界那盛开的魅影昙花,虽然短暂,却美艳的让人心醉,虽漂亮,却能够在转瞬之间取人性命。 “吼!!!” 青麟大圣口中长吟一声,吼声多有酸涩。仿佛是昨夜的人肉汤咸盐放得太多了。 扭身。探爪。青麟大圣妖瞳中满是凝重。 “咔嚓!” 天空被一抓抓碎,宛若那摔落在地面的镜子。 “轰隆隆!” 爆响声声声入耳,使人目眩耳鸣。 青麟大圣的爪子颤抖不已,滴滴蛟血从空中洒落,带着灼热的气息,落在地面、落在积雪里,娇艳无比。 “呼呼!!!” 艰难的喘息着,青麟大圣原本自信满满的眼神儿。变作了惊恐!原来——对面之人真的有能力弑杀妖族大圣!他是认真的!他不是在狂妄的吹牛! 一击未曾得手,冠军侯眸子中的笑意并未消失,他早已料到,如同妖族大圣这个等级的对手,不是那么容易被逼入绝境的。 “唰!” 冠军侯修长的手掌轻轻一转霸王青龙戟,坐下战马心领神会的向前奔腾,双手一挑,便是一招奇诡的挑刺。青麟大圣这次反应得极快,不仅扭动灵活的身躯躲过,还口吐蛟龙珠化剑。意图反戈。冠军侯完全无视青麟大圣,霸王青龙戟一转。戟上小枝便划向青麟大圣白嫩的腹部。 “砰砰砰!” 又是几招看似平淡无奇的交手。 冠军侯依旧不温不火,可他却牢牢的掌控着两人之间的攻防节奏,他不怕以伤换伤、以死换死,完全不怕。而青麟大圣不可能,所以他极难抢回节奏,只能任由冠军侯慢条斯理的一招接着一招的攻过来,他再进行防守。 “他在做什么?”,杨文忍不住的问道:“霍先生,你不是说冠军侯十招之内就会与青麟大圣分出胜负么?” 天下第二的霍凌云仰望半空,看了许久,啧啧叹道:“气势到了,但他的身体还没准备好。” 杨文一愣:“何解?” 花玲玲在一旁插言,道:“主公!莫要忘了,冠军侯被关了十年之久了!他也十年未曾与人动过手啦!” 杨文愕然,旋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气势早就到了巅峰,偏偏身体上的控制让冠军侯不能快,他在不断的调动自己的力量,循序渐进的调动,直至他觉得自己有把握对青麟大圣完成一击必杀。 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青麟大圣自然是那个最早明白冠军侯想要如何做的人,偏偏他现在就像是被冠军侯黏住了,想走走不得,想反击就要拼着受伤或被杀的危险,他很为难、很犹豫。他本就不是那种性格果决的存在,所以,他被找到了破绽…… “轰隆隆!!!” 冠军侯身上忽然气势暴起,仅仅是气势便压的那战场数十万妖族趴伏于地,不得动弹。天空为之碎裂,巨响声不断。 “呼呼!” 朔风夹杂着鹅毛般的大雪,飘飘零零,天,冷的可怕。 “唰!” 一声忽隐忽现的破空声让人难以抓住,伴随着那道声音,只是转瞬之间,冠军侯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青麟大圣的背后,与青麟大圣背对着背,犹如两道高寨大院儿前的石狮子,在风雪中,怡然不动。 “为什么?” 青麟大圣慢慢的扭过脸,狰狞的妖瞳死死的盯着冠军侯的表情。 冠军侯微微蹙眉,好像有些痛苦,很快,他却是龇牙一笑,笑得很欢畅,空闲的左手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道:“老子天下第一!” 青麟大圣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想哭又想笑的神情,但很快,便没有了神采。 “嘭嘭!” 两声重重的巨响响起,那是青麟大圣的身躯砸落地面的声音。 雪白的雪、血红的血…… 赢了! 冠军侯放下左手,抓着霸王青龙戟的右手高高举向天空,昂着头颅,狂放的大笑:“老子天下第一!哈哈哈哈!谁他娘的敢不服?” “咚咚咚……!” 易京城内战鼓瞬时喧嚣。 “必胜!必胜!必胜!啊啊啊啊!” 城中无数观战的人热血沸腾的嘶吼!十数日的憋屈,终于得以倾泻!歇斯底里不足以表达内心之火热! 冠军侯神情傲然,眉头微挑。不可一世的从天空降落。在妖族的大阵当中如闲庭漫步。未有妖族敢于一动,哪怕冠军侯的肠子还落在腹部外边半截儿! “典白熊!竖旗!”,冠军侯扭头对给自己掠阵掌旗的典白熊喝道:“现在信了么?” 典白熊面无表情,眼睛中却是充满了佩服,粗壮的手臂将那面冠字幬旗高高举起,重重的插入地面,提刀,下马。双手抱拳行礼,以示敬意! “哈哈哈哈……!” 冠军侯哈哈大笑,笑得极为欢畅。 “老子天下第一?这话……”,霍凌云咋咋舌,起初他还觉得冠军侯有些狂妄,想说点俏皮话,仔细一考虑,眉毛竖起来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愕然不已:“是真的?” 东海龙圣已死。那是世间唯一的一位妖皇,唯一的一位真正的圣级高手!他死了之后呢?剩下的最强者自然是距离圣人一步之遥的亚圣。如今。冠军侯能够在众目睽睽下,超越两级,阵斩亚圣级别的妖族大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其他的亚圣也在他的刀锋威胁之下!天下第一?还真的不是一句虚言妄语呢! “考虑那么多作甚!趁妖族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彻底打垮他们!”,到了这时,杨文反倒不如之前激动,冷静无比的召唤出文器枯木化作战马战刀,大喝道:“白袍军在前,死士营在后,给我杀!” “攻必克!” “战必胜!战必胜!战必胜!” “杀啊啊啊啊!” “轰隆隆……!” 白雪之中,白袍军白衣白甲,白盔白马,犹如白色的雪怪,居高临下,一往无前的冲锋而下! “呼啦!” 代表西凉靠山王府的幬旗被高高举起,死士营同样出动!考虑到死士营尚未完全成军,而且并不大适合如此骑战,杨文将他们安排在白袍军之后,进行二段冲锋。或许也是因为白袍军气势太盛,压制的死士营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护卫幬旗,闷头前行。 杨文现在管不得许多,他只知晓这一战,是他刷名望的好机会,简直千载难逢!他势必要拿出最强的姿态出来! “嗡!” 刚猛的浩然正气从杨文身上激荡而出,风雪不得近身。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三句,三十字,杨文目前的极限。 杨文一上来便是动用了最强的手段,完全不考虑其他。 “轰隆隆……!” 《正气歌》的特殊性,使得杨文这一次的浩然正气格外庞大,轰隆卷积着飞雪,犹如那钱塘江潮,浩浩荡荡的席卷妖蛮!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还沉浸在中军主帅,妖族最高战力阵亡的震撼中,妖蛮猝不及防之下,被杨文的正气歌一下子席卷了近乎两千余众,多数在顷刻间被烧的灰飞烟灭,仅有少数逃脱了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天火一样的浩然正气的灼烧。 “必胜!必胜!必胜!” 如此手段,虽不能与冠军侯比,却也让白袍军大为兴奋,口中狂吼不已。 战马奔腾,刀锋冷厉,一个人马交错,西凉大马便挟杂令人惊愕的速度,在妖族大阵中凿穿进去很深很深,所过之处,鲜血淋漓,人头滚滚! “小傻子!给我放开了手脚去杀!” 浩然正气消耗的杨文很厉害,杨文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满是狰狞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身边那早已躁动的小傻子一下,下达了命令。 “砰砰砰!” 小傻子早已按耐不住,他是见了血就发疯的怪物!兴奋地磕着那双夸张的擂鼓瓮金锤,先是狠狠地给坐下那匹赖歪歪的板肋赖麒麟一锤子,接着便是疯狂的冲击进入妖族的阵营,但见那瞬间之时,天空中已经飞舞了不知多少妖蛮破布袋子似的碎尸! “杀杀杀……哈哈哈……!” 杨文狂放的大吼着,嘶叫着…… 第二百五十三章诈称百万兵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四十万妖蛮大军,全都沉浸在同一种情绪当中,那种情绪叫做难以置信,也叫做不可置信。 青麟大圣陨落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人族的兵家大将干掉的?开什么玩笑!有那么生猛的人族么?就算是怪物,也要给点限度吧!哪有这么干的? 妖蛮集体失声,脑袋晕晕乎乎的难以清醒,自言自语着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还没醒,他们便遭遇了西凉军的人践马踏,军阵活生生的被凿了个对穿儿! “哈哈哈!杀杀杀……!” 杨文狰狞的大吼着,手中染血的战刀高高举起,意气风发。 “轰隆隆……!” 白袍军笼罩在白色的光辉里,呼哨着在易京城头前转弯儿,再次冲杀进妖蛮大军当中。 妖蛮大军这才醒悟,同时,也很愤怒! “那个人族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他不可能打败青麟大圣!我们要给青麟大圣报仇!” “没错!人族最爱使诈!不可能!绝对是不可能!” “弟兄们!先给我灭了这些偷袭的臭虫!然后为青麟大圣报仇!” 妖族阵营中不时响起呼喝声,这些声音或许还带有些害怕的色彩,但无疑很聪明,短短时间内便将妖蛮们的心思从恐惧拉至“为青麟大圣报仇雪恨”的话题上,重新凝聚了妖蛮的军心。 杨文身处其中,深刻明白这些话的厉害。如果是军心涣散的四十万妖蛮。那也不过是四十万头猪羊。随意砍杀了就是。几个冲锋就能让他们兵败如山倒。一旦这些话奏效,四十万大军凝聚了军心,那可就是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杨文这四千军马也不过是高山深林中的小兔子,怎能撼动? “杀!屠了这些畜牲!”,杨文张狂的哈哈大笑,道:“老子百万大军转眼即至,一个也不要放过!!!” 这话…… 霍凌云听完杨文的话之后。默默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忖:您哪儿来的百万大军?吹牛也要给我有个限度好不? 北宫伯玉也暗暗地吞了口口水,心道:老大!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要遭报应的!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杨文喊的时候是信心十足的,毕竟,不是个有歌词儿叫做“诈称”么!丫妖族此番全面侵略人族北地,一百五十万大军就敢诈称五百万天兵,凭啥老子四千兵马就不能诈称百万了?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信心嘛! “攻必克!” 到底是未过门的媳妇儿,陈蓉蓉是当真了。表现的那叫一个信心十足啊! “战必胜!战必胜!战必胜!” “杀啊啊啊!” 白袍军全军热血沸腾的大声嘶吼。 “轰隆隆……!” 战马一次又一次的碾压,凶悍的白袍军战士仿佛就是风雪中走出的白色怪物。狰狞的张开巨口,不断吞噬着妖蛮的生命! “人族百万大军?转眼即至?” “怎么办?青麟大圣陨落,人族又来了那么多援军……” “跑吧!回家!回家……” 妖蛮的军心,居然被杨文那不靠谱到了极点的吹牛逼给打了个七零八落,居然出现了逃跑现象! 所谓兵败如山倒,有了一个妖蛮开始奔逃,剩下的妖蛮就算不明情况,本能的也会跟着逃跑,一个带一个,乃至席卷全军! 短短的一刻钟不到,妖蛮居然呈现出了全军向北大面积溃逃的模样! “哈哈哈哈……!” 杨文简直乐坏了,一边指挥白袍军碾压那些少量的抵抗,一面指挥死士营追着妖蛮的屁股后边跑,没错,就是跑,不用做别的,只要让妖蛮觉得人族的屠刀马上就要从脖子后砍过来就好。 城头上。 一生中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北地君候,原本那稳如磬石般的心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迷惘,脑袋当中是一片空白……这都是个什么情况?妖族大圣被阵斩当场?妖族大圣有那么弱么?人族百万援军来了?哪儿呢?人在哪儿? “君候!君候!” 耳旁响起手下将领的叫喊声,北地君候惊醒,望了过去,放眼全都是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的请命样子。 “呼……” 北地君候长长地吐了口浊气,也想起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喝道:“全军出击!追杀妖蛮!给我放手去杀!能杀多少杀多少,能追多远追多远!” “喏!” 众将士齐声称喏,急匆匆的领命而去,他们也是憋闷坏了。 事实上,任谁被按在地上猛锤十几天,心里都会憋气的。 “唔!你们这位小王爷,蛮有胆色的嘛!”,冠军侯吊儿郎当的在风雪漫天中去了衣甲,光着上身儿,包扎腹部那道恐怖的伤口,笑道:“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嗯……可能比我胆子还大些。我当年最多不过是两万兵马诈称我有天兵二十万,他倒好,四千人就敢吹牛我有百万大军,哈哈哈……!” “你让我很意外,”,典白熊蹙着眉头,目光放在冠军侯的脸上盯视,很久,道:“这就是你并不惧怕天后对你鸟尽弓藏的原因么?”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冠军侯挑了挑眉毛,傲然的拍了拍胸口,道:“老子天下第一!她敢动我个试试?她动的了么!我跟你说过,是我的东西,那就始终是我的,早晚的事儿!” “她要不愿呢?”,典白熊问道。“不愿?有什么不愿的?”,冠军侯好像有些费解,过了一会儿。玩味儿的笑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敢不给。我就敢抢!” “哈哈哈!别想那么多啦!那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冠军侯站起身,将青麟大圣的两截巨大蛟龙尸首扛在肩膀上,望着易京城头,笑道:“走!晚上请你吃蛟龙肉!这玩应儿我以前吃过一回,味道相当不错!唔!那边那条小蛇儿也帮我捡着,烤蛟龙肉配蛇羹,绝了!” “嘭嘭!” 顺手将两截儿妖蛇王的蛇尸扔在冠军侯的肩膀上,典白熊跨上踏火妖牛。道:“我没那个心情,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冠军侯当然知晓典白熊要去做什么,桀桀怪笑着,也不阻拦,直接带着自己的战马与那杆嚣张的冠字幬旗直奔易京城。 杨文现在是高兴的不得了,完全癫狂了,玩命儿的追砍妖蛮大军。 北宫伯玉都有点心惊胆战的意思,策马过来劝道:“妖蛮四十万大军,我们就这么点儿人,一旦他们醒悟。转过头来就能咬死我们!这都追出来十里了!还是算了吧!” “你懂什么!”,杨文撇撇嘴。哈哈一笑,道:“这叫乘胜进军不在兵寡,败逃之师何惧其多?听我的!一口气儿把他们撵到圣长城以北,我们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回头直接凯旋去洛都城!” “疯了!完全疯了啊!” 北宫伯玉喃喃低语,倒也是看到易京城里的骑兵大部队不断地蜂拥而出,他也没再劝。 帝国有三大骑兵出产地,一者自然是凉州大地的西凉铁骑,二者是并州草原的狼骑,再者就是这幽州的骁骑,几乎齐名,历代王朝开创者,或从此三地起家,或碰到这三地便遭遇极大的困境,足见其战斗力之强盛。 蜂拥而出的幽州骁骑呼和喊叫,口里吹着尖锐的哨子,手中的制式斩马刀每一刀下去都能带走一个头颅。 骁勇的士卒用刀尖儿挑起妖蛮的脑袋,渗人的怪笑,简直要吓破了那些本就抱头鼠窜的妖蛮的胆。 易京城。 城头之上,冠军侯差人找了两个铁架子,还有一口大的过分的黑锅,直接用城头上的滚木与热油取货,将战败于他手里的妖蛇王、青麟大圣是扒皮抽筋,亲自动手做了烤肉与蛇羹。 “君候!你的酒呢?老子千里迢迢而来,别他娘的吝啬鬼!”,冠军侯笑骂道:“赶紧去取两坛来!” 北地君候威严的瞪着冠军侯很久,却发现冠军侯根本没看他,还在专心的转动架子上的烤蛟龙,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手叫人去取酒,口中则问道:“你消失了那么久,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还他娘的能去哪儿?”,提及此事,冠军侯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还不是被那个老王八关起来了!提这事儿我就来气!” 北地君候与冠军侯交情不浅,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原来是兵家谋战派,文器也是《三十六计》,怎么……怎么全都变了?” 冠军侯龇牙咧嘴的托着下巴,转了转眼睛,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被人打碎了智海,你也会被迫寻求转遍的!兵甲谋战派虽带兵打仗厉害的紧,可是啊……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带着几万兵马在周身,还是兵家勇战派厉害,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冠军侯后边的话北地君候听得不大清楚,或者说,他是被冠军侯前边的话给吓到了……这是什么他娘的怪物?智海被废居然还可以重塑? “哈哈哈哈……!” 冠军侯忽然笑了,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北地君候的眼睛,问道:“你欠我的那个人情,现在我要你还!” 北地君候一愣,问道:“你要什么?” 冠军侯伸出右手,虚空一握,道:“幽并二州!” 北地君候霍然起身,毫不示弱的看着冠军侯,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别管,至少我不会让妖蛮再次进入人族的地盘儿就是!这个我可以保证!”,冠军侯笑着说道:“给,还是不给?” 北地君候神色变动,许久道:“幽并二州不是我的,是帝国的!” 冠军侯笑了,很是玩味儿。他不再说话,只是伸手点了点北地君候,不明其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都在刷声望 (ps: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三月八日。 春寒料峭。 频传的捷报让天后不仅不喜,反而总是皱着眉头。 幽幽叹息,天后手抚腹部,说道:“不是我疑心病重,实在是……实在是这些事情放在一起,让人由不得不去多联想啊!” 公孙在百花殿内修建她的花花草草,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此端断不可开,天后必须拿出强硬态度,如若不然……冠军侯到底是姓李的!” “是啊!他终归是姓李的,”,天后抿着唇角儿,试探着说道:“要不……不给他名分?” “簌簌……!” 公孙黝黑的小脸儿从花丛中探出,目光中没有一丝表情,话语却是很刻薄:“天后是要失信于人么?天后是要受人嘲笑么?天后是要让人觉得自己很愚蠢么?” 连续三句话,句句都让天后值得深思,思虑了良久,天后点头,笑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可是……一旦给了他名分,他就是皇子了。既然是先帝子嗣,而且还如此优秀,只怕……朝堂上会有人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来逼迫我啊!就连那丞相李斯文……说不得也会倒向他。到时候,我又当如何?” “他不是阵斩妖族大圣吗?他不是武冠绝伦吗?那就遂了他的意,让他镇守一方!”,公孙眯着眼睛,幽幽道:“再加上他从前的丰功伟绩……给他封王不也很好?” 天后眼睛一亮。封王。那就代表一位皇子自此之后失去了继承王位的权利。 转了转眼睛。天后道:“镇守一方,镇守在哪里?难道要同意他的提议?” “辽东州!决不能让他伸手幽并二州!”,公孙语气决然:“当年天下反叛,不服圣皇统治,是他弹压的叛乱。尤其在辽东州,他下的刀子最狠,到哪里他都可能收拢人心,唯独那里不行!同时。我建议调任北地君候为燕州牧,不再让他总览北地战事。” “不让他,让谁?”,天后微微蹙眉,道:“周正这次虽然吃了亏,但能力毕竟是有的,如果他不在,日后北地怎么办?要知晓那妖族此番居然将北蛮吞并,来势汹汹,势必要加入对中原的战争中!” “文成侯!”。公孙阴森森的说道:“他不可能拒绝回并州的机会,而且。他在徐州……太久了!久到根深蒂固的程度了!” “文成侯……倒是个好人选,那徐州呢?”,天后问道:“妖族的战略中心虽然移到了北地,但在东海,他们也不会放弃给人族施压的机会,如果没有个强力人物,怎能镇得住?” “止戈郡主!”,公孙抿着嘴唇儿道:“东边儿是靠山王陨落之地,靠山王府向来标榜没有败绩,有了败绩,就要用鲜血洗刷,他们会同意的。” “西凉呢?在那边儿,他们可是时时刻刻的帮我防范蜀王的啊!”,天后摇头叹道:“不能拆了东墙补西墙。” “蜀王要防,靠山王府未必不需要防!”,公孙正色的说道:“那雍州牧也要换个人啦!现在的那个纯粹是靠山王府麾下的应声虫,靠山王府干什么他都给捧臭脚!雍州是帝国的雍州,不是他靠山王府的雍州!有北地君候的燕州,有天后嫡系在的雍州,这就大大的剪掉靠山王府的羽翼!有他们二者存在,会在给靠山王府压力的同时,给予蜀王压力!” 天后沉吟,好久,道:“如此大面积的调遣,会不会……不大合适?” “不!很合适!时机刚刚好!”,公孙摇头,语气笃定的说道:“您要做的是同时给这些人发号施令,态度一定要强硬!您要记住!北地战事所以取得胜利,不是因为什么冠军侯李凌阵斩青麟大圣,更不是什么靠山王世子四千破四十万,而是您调兵遣将,指挥得当!这是您的丰功伟绩!” 天后的眼睛愈来愈亮,连头都抬的高了一些,显然,她是信心满满。 公孙伸出两根手指,认真的说道:“妖族引而不发几千年,终于出动,加入了争夺中原的大战。妖族会侵略,蛮族也会再加一把火儿。我敢保证!只要天后稳稳当当的渡过这两年,积攒足够的声望,您,将会开启历史的新篇章!完成从未有人完成的壮举!” 天后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前,轻轻打开百花殿的门,吹了会儿冷风,她觉得自己有些热,需要冷一冷。 关上门,天后侧脸斜睨,问道:“那个计划是不是也要开始?” 公孙眨了眨眼睛,低头修剪花草,淡淡道:“可以了,只待北方完全平定下来。” .... .... 圣长城。 纷飞大雪持续数日,厚重的几乎不能跑马。 一路追袭妖蛮至圣长城,杨文……终于病倒了。 也怪杨文自己太过亢奋,学人家光着膀子去杀妖,结果妖蛮还没杀,他自己就被冻僵了,此时此刻正倒在圣长城中的烽火台里,披着棉被,哆哆嗦嗦个不停。 “这一战差不多了,回去好好渲染一下就可以。” 霍凌云在圣长城北的一处冰湖捞了很多鱼,正在亲自下厨煮鱼汤,味道很是不错,汤白肉烂,看着就叫人颇有食欲,可惜……杨文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嗯,也该……也该回去啦!”,杨文哆哆嗦嗦的望着外边的飘雪,道:“如果我没有算错,今天是父亲的头七了吧?……唉,我还真是不孝啊!” “孝心,要做给别人看,也要真正的存在内心,”,霍凌云抿了口鱼汤,道:“冠军侯的出现,势必会改变许多局势,回到洛都城后,我建议世子殿下先做得便是继承王号,而后提出落叶归根,带老王爷尸骨回西凉下葬,宣布守孝一年。” “一年?为什么不是三年?”,杨文觉得有些时间短了。 霍凌云长吁了口气,摇头道:“形势不允许,西凉如今……难啊!” 杨文抿着嘴唇儿,没有出声儿。 北宫伯玉倒是插言道:“哎!我记得你学业不是尚未完成么?” “哼!” 提及儒家大学书院,杨文就冷哼一声,哆嗦着烤火的手都握成了拳头。想来,他还是记恨着当初自己去求人帮忙救三姐杨素素时,被拒绝的事儿。 “你要是回西凉,我恐怕就不能跟着你啦!”,北宫伯玉咋舌道:“我想留在这边儿,将死士营完全练成型,而且,要让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步卒,也要学会骑战。” “好!我会差这边的人照拂你的!”,杨文点头应允。 杨文嘴里的这边的人,就是依附在靠山王府麾下的勋贵派系的人,就在刚刚,还有人过来拜会,想来,这些人也是看到了杨文的能耐,知晓杨文不是传说中的那种草包货色,所以决定继续依附在靠山王府的旗帜之下。 北宫伯玉笑了笑,道:“其实……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我是谁啊!哈哈哈!” 北宫伯玉如今确实在身份上有些自傲的资本,首先,他是萧无道老太监的义孙,那是太监之首,不要小看了太监的力量,洛都城中何止十万太监?其次,哪怕北宫伯玉如今改姓为萧,脱离了与北宫良玉的关系,可毕竟是父子,而北宫良玉现在已经是新扎的车骑大将军,总督南疆战事。 “砰砰砰!” 金铁交名的铠甲碰撞声从烽火台外传来,陈蓉蓉扭着小傻子赵王的耳朵便过了来,柳眉倒竖是杏目圆睁,娇叱道:“杨文!你最好给我好好管管他!这个猪脑子一根筋!要不是我拦着,这会儿都杀到妖族境内去了!他有几个脑袋敢往那边儿去?” 听陈蓉蓉絮絮叨叨的指责,杨文算是明白了,跟着白袍军一起行动、追杀妖蛮的小傻子又见血发疯,追着溃逃的妖蛮不罢手,居然想要直接去妖蛮的地盘儿去杀人…… “呵呵呵!” 杨文笑了起来,伸手将小傻子拽了过来,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鼻涕,拍着他的脑袋笑道:“好样的!我弟勇武盖世!哈哈哈!” “嗨!我说你……” 陈蓉蓉都没话说了,怒气冲冲的盘坐在地上便气鼓鼓的开始吃鱼汤泡饼,好像那跟她有仇儿似的。 杨文给小傻子盛了鱼汤,哆嗦着掰着硬面饼子,嘴里说道:“小傻子脑袋混沌,你们耐心点儿……别看我,说的就是你!这可是我兄弟,将来你与我成了家,他也是你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啊!” 陈蓉蓉哼了一声,翻着眼睛没说话。 杨文也没办法继续在说,叹了口气,试试汤温度还算不错,烫不到小傻子,便端给小傻子吃,同时在做一碗,他可是深刻知晓小傻子的饭量的。 “呼呼……呼呼……!” 瞧着吃东西发出很大声响的小傻子,霍凌云莞尔一笑,忽然心中颇有感叹,在很久之前,靠山王曾对他说,“杨文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东西,那是能够吸引人追随的,跟着他,你绝不会吃亏、绝不会后悔”。霍凌云现在有些明白了,那种东西……叫做真诚。 第二百五十五章面见北君候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三月九日。 北地战事虽远远未到结束之时,杨文却已经决定返还洛都城。他此次北上的原因业已达成,没有必要逗留下去。不过,他也不能就此急速离开,有些人情往来还是必要的。既然在北地的地盘上,那就要拜会北地最大的地头蛇,北地君候。 没进易京城时,霍凌云似乎有意考校杨文,便问道:“世子殿下见北地君候,是行全礼呢?还是行半礼?” 这是一个很有学问的话题,反方面面都要考虑好了,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伤了面子。无论伤的是靠山王府的面子也好,伤的是北地君候的面子也罢,终究是要引发事端的。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完全没有慎重之色,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行全礼,且是晚辈之礼。” “哦?为何呢?”,霍凌云面无表情,并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您现在已经是准靠山王了,按礼制,除了天地君亲师,您见任何一人都无需行全礼,哪怕是北地君候。您这样做,就不怕被人看轻么?就算您不怕,靠山王府也怕啊!”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笑道:“我现在是‘准’靠山王,毕竟还不是,还没有真正的册封继承,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靠山王世子。北地君候乃父亲旧交,交情多寡且不言,情谊还在。另。二姐曾在北地任职。君候多有照拂。甚至还有授艺之恩。于情于理,我在他面前都是个晚辈。霍先生,您说对么?” “哈哈哈……!” 霍凌云哈哈大笑,好半晌,摇头道:“世子殿下言不由心啊!” 杨文错愕,旋即也是笑了笑,摸着鼻子叹道:“北地君候素来高傲,最注重礼节。我若在他面前摆谱,必为其不喜。靠山王府如今势微,最重要的是……低调。哪怕被人看轻了也无妨。” 霍凌云赞许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世子殿下考虑的周全,您现在非比从前,遇到事情还请三思、再三思,您的一举一动,可都是要牵动西凉两百余万百姓,三十万铁骑的性命的。” “承蒙教诲!” 杨文微微欠首,表示受教。 北地君候的斥候早已探听到情况。他虽然未曾亲来,却也极为给面子的派遣了自家儿子出城迎接杨文。 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北地君候的儿子同样是个令人称道的人物,身长九尺,虎背熊腰,多有威仪,往那一站,便叫人忍不住的想要赞叹一声“好汉子”。周昕是他的名字,他也是依靠自身战绩一步一步从小卒子晋升到如今的从六品武将、游击将军的。 杨文早早的下了马,强打起几分精神,远远地抱拳,笑道:“有劳周兄出城相迎,不胜荣幸!” 周昕年约三十许岁,颌下留着三寸修剪整齐的短须,双手抱拳,躬身一礼,豪迈的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君候在城中将军府等候世子殿下!请了!” 杨文游学的时候曾经到过这易京城,只是不同于那个时候,经历了这次的战火,易京城内的损毁较为严重,到处都可以看到正在帮助百姓修葺民房的士卒。甚至仔细看看,周昕自己身上也有不少灰尘,那表示他也是刚刚放下的手中活计。 “早闻君候有‘上马将军、下马丞相’的美誉,今日一见,果非虚言!”,杨文笑着称赞,颇有些溜须拍马的意思。 被夸的是自家父亲,周昕当然高兴,只是表面儿上不能流露,客气的回答:“此战,妖蛮侵略北地,导致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多少人客死他乡,君候言‘皆我之罪过也’,叫士卒帮助百姓修葺民房,也是君候想恕罪罢。” “一百五十余万妖蛮突然来袭,有预谋、有准备,君候手下不过十余万兵马,怎能抵挡?”,杨文摇头道:“此非战之罪也!君候又何必自责?周兄乃君侯之子,不妨多劝劝。否则,以君候之傲,必然牢记一生,不肯宽恕自己。” 见杨文说的恳切,周昕深感认同,叹道:“世子殿下说的是啊!” 一路畅谈,很快到了骠骑大将军府。 周正领杨文进了门后,便告退而去。 杨文也在霍凌云、典白熊的陪同下,进入了正堂。 亲卫打开房门后,杨文便看到了那道渊渟岳峙的身影坐在桌案之后,不停的查阅军报等文件,头也不抬,很是认真。 “晚辈杨文,拜见君候!” 杨文郑重的行礼,他身后的典白熊与霍凌云同样随着杨文拜见,礼数很周全。 北地君候好像没听到似的,半晌没有动静儿。 杨文没有起身,一丝表情也没有,就那样呆着。 不知过了多久,北地君候放下手中军报后,豁然抬头,这才看到面前拜倒在地的三人,大为惊讶,连忙起身相扶,满口道歉:“实在抱歉!实在抱歉!一时间有些入神了!” 杨文笑了笑,不以为杵,神情恭敬,道:“君候日理万机,废寝忘食,当为我辈楷模,小子岂敢见怪?” 北地君候哈哈一笑,请杨文三人入座,叫人奉了茶,叹道:“靠山王……薨天,帝国擎天之柱轰然坍塌,吾甚为心痛啊!然见世子殿下与易京城外,四千之众便敢于向四十万妖蛮发起冲锋,胆大心细,骁勇善战,吾心想,杨兄后继有人,在天之灵也理应得到安息啦!” “君候谬赞,小子愧不敢当!”,杨文连忙谦虚道:“那也是冠军侯斩妖族大圣在前,也是君候御数倍之敌于城外,消耗了妖蛮的战力在前,否则的话,小子岂能成事?” 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杨文现在就是深得其中精髓,一番话倒是叫北地君候好生受用。 二人又漫无边际的聊了一会儿,北地君候终于将话题引到正题上去了,对杨文说道:“某家很快就要与世子殿下做邻居啦!” 杨文心中咯噔一下子,表面儿上却平静的问道:“君候何出此言?此战非君候之过错也,天后……何意?您在北地镇守多年,曾经对北蛮的战争屡战屡胜,有大功于人族、于帝国江山社稷,要是您被调离北地,北地焉有人能成为那国之柱石,守卫江山万里,不叫妖蛮进犯?” 北地君候摆了摆手,从桌案上拿出一道黄绢,晃了晃,叹道:“调令已经来了,无论怎样,此战我都脱不了罪责,我也无颜见北地的父老乡亲……这份调令是叫我卸去骠骑大将军一职,出任燕州州牧。北地新的骠骑大将军则是文成侯,他同时还会兼任并州刺史。” 顿了下,北地君候道:“另外,止戈郡主将会官拜征东大将军,成为史上第一女将军,挂帅徐州。原户部侍郎武光祠出任雍州州牧,原雍州刺史楚云杉因贪腐三十万两银子被查处,业已押解至洛都刑部,查证确凿,不日问斩。” 杨文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拍手笑道:“二姐出任征东大将军?真乃喜事!要说,当年君候对我家二姐也有授业之恩呢!” 北地君候也在笑,只不过,相比之下,笑容中更带有玩味儿:“不敢当!不敢当!止戈郡主是巾帼不让须眉,前无古人,后也难有来者,能传授她一些不值得称道的经验,我也算是三生有幸啦!” 伸手抚须,北地君候接着道:“如无它事,我就不留世子殿下啦!毕竟,战事过后,百废待兴,我在一日,便要尽责一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那就不打搅君候了!”,杨文起身再次行礼,既为客气的说道:“君候他日走马入西北,一定要知会小子一声。” 北地君候出门相送,闻言点了点头,接着却是说道:“靠山王的葬礼,我恐怕参加不了了,还望世子殿下莫怪。” “岂敢!岂敢!小子就此告辞!您留步!” 杨文第三次失礼,转身而去。 一直走出易京城,杨文脸上的笑容才去掉,变得一片铁青,抿着唇角儿,好久道:“霍先生怎么看?” 霍凌云脸上同样难见光彩,好久,反说道:“世子殿下问的是北地君候还是关于这次的调令?” “两者都有!”,杨文道。 霍凌云不回话,依旧反问:“那您是怎么看的?” 杨文琢磨了一番,道:“北地君候是有意试探我,如果我很恭敬,他就会像现在这样卖我个顺水人情。如果我表现出了愤怒,他就不会。他能让他儿子亲自来迎我,怎会不知晓我到了?装模作样的还挺像!” “世子殿下想的通透,的确如此!”,霍凌云笑了笑,道:“天后终于将手伸进地方啦!不过……我想您不必过于担心,西北大地,哼!还不是一个区区的武光祠能够碰触的!” “但愿如你所言!”,杨文仰望天空,道:“西北大地就如同是一只飞鸟,这只鸟的鸟身是凉州,两翼是雍州与燕州,现在这两翼都被拴上了绳索,鸟身之下还有一头叫做蜀州的怪兽张大了嘴巴……天后这是拿我们靠山王府当是予取予夺的工具么?哼!” 第二百五十六章洛神名宓妃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 …… 人生就像一盘棋,起起伏伏,跌跌荡荡,不下到最后,谁也不知晓输与赢。 好比现在的杨文。 一路南下,杨文还没有出了幽州的境内到达冀州,他就被拦住了。 拦住杨文的人不是谁,与他还很熟悉,红衣狐银玥姬,雷犼甄东,外加银狼王朗悦,以及一个杨文未曾见过的妖王,四大妖王拦住了去路上,一看便杀气腾腾的样子。 杨文挑了挑眼皮,遥遥望着银玥姬,喝道:“我现在无心争斗,闪开!” 银玥姬面无表情,并不言语。 那与杨文素未谋面的妖王向前半步,化做人身的他,身长七尺八,面黄肌瘦,仿佛一股风儿都能把他吹倒似的。他笑着拱了拱手,英俊的脸上绽放笑容,道:“久闻靠山王世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阁下何人?”,杨文眯着眼睛问道。 那人笑了笑,道:“我有一个妖族的名字,叫做黄风妖王,也有一个人族的名字,很俗气,叫黄四郎。” “你倒是有问必答啊!”,杨文转动眼睛,冷冷道:“只怕尔等拦了我的去路,不会是要与我畅谈人生理想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可能!要知道我等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于北地君候布下的天罗地网中越过来的,”,黄风妖王莞尔一笑。背负双手。身体微微向前倾斜。道:“我等可是为了专门来杀你来的!” “那还费什么话?来啊!”,杨文同样在笑,笑容可掬:“我等着!” “哈哈哈……!” 黄风妖王哈哈大笑,却也没有立刻动手,嘴上倒是不闲着,嘟嘟囔囔个不停,一会儿说着,一会说那。也不知是为何。 霍凌云在杨文耳边,附耳道:“他们在拖延时间,定有阴谋!先发制人!” 杨文点头,扭头道:“你先上去试试?” 霍凌云眨巴眨巴眼睛,不置可否,反而给典白熊使了个眼色。 典白熊了然,召唤出虎头刀,一拍踏火妖牛便飞上天空,杀向四大妖王。 妖王甄东摇身一变,化作雷犼妖身。几声惊雷,竞速而下。 一妖一人顷刻间便纠缠在一起。越打越远。 霍凌云沉吟着也飞上天,运用万法皆兵,用巨石、大树攻击过去,这次接过的是诡异的银狼王朗悦。而且,银狼王朗悦与甄东一样,有意识地将霍凌云向远处引。 杨文抿着嘴唇儿,心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当下,杨文示意陈蓉蓉的白袍军与小傻子赵王相继出阵,分别迎战银玥姬与黄风妖王,身边只剩下花玲玲一个人。此前还在的北宫伯玉说到做到,真的领着死士营留在北地历练。 “噔——!” “噔——!” 铿锵的古琴声倏然响起,奏响的是一曲《十面埋伏》,琴声悠悠,却是充满杀意。 杨文皱眉,隐约想起自己游学回洛都时,在穷街陋巷遭遇的那场搏杀,就是有人弹奏这曲《十面埋伏》,控制醉汉与妖鼠攻击自己,难不成……这就是当日那人? “吭吭——!” 琴声忽然停滞,因为琴弦断了。 静谧,一切都显得如此的静谧。 “呼啦啦……!” 衣带被朔风吹拂发出响动,正在杨文头上响起。 杨文豁然抬首,映入眼帘的便是——天下竟有如此之女子乎?这是何等的美貌啊!竟叫人无以用言语去形容! 那女子光着洁白如玉的小脚丫儿,踩在没有一丝尘埃的雪地上,踏雪无痕,身上那同样素白的衣衫随着硬朗的朔风轻柔的飘荡,秀发在她的身后随意的曼舞,那眉儿,那眼儿,那唇儿,那鼻儿,完美的令人心碎! 别说是杨文此时此刻对那女子惊为天人,便是花玲玲这样一个女子也同样如此,眼睛之中尽是爱慕的目光。 “你是杨文?你的文器是文辞枯木?你可曾见曹子建?” 那女子面无表情,丝毫不觉杨文与花玲玲迷醉的目光有何,只声音清冷的询问。 被这一问,杨文猝然惊醒,连忙闭上眼睛,平复心绪,不敢正面再去看对方,只蹙眉回答道:“我是杨文!” 那女子盯着杨文的脸,也不出声,就是看。 杨文知晓对方是在等自己后边的两个问题,他沉吟一番,反问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继续看杨文,好久,慢吞吞的说道:“回答我的话,否则,我就杀了你!我可以轻轻松松的命令四位妖王,不要觉得我的话是虚言恫吓。” “去岁七月末、八月初的时候,弹奏古琴的是你么?”,杨文问道。 那女子表情依旧,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有什么关系么?” 杨文龇牙一笑,道:“关系大了!那时候你要杀我,轻而易举。现在嘛……从冠军侯超越极限的斩杀了青麟大圣那一战中,我亲眼目睹,心有所感。” 杨文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他现在信心满满,毫无畏惧。 那女子咬了咬洁白整齐的贝齿,道:“当时哪知今日?若真知晓,早就杀了你!”,稍稍停顿,那女子望着杨文,道:“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啪啪!” 那女子轻轻拍了两下手后,那边与霍凌云对阵的银狼王朗悦立刻将小傻子圈到自己的战圈中,解放了黄风妖王。 黄风妖王对那女子无比恭敬,过来之后大礼参拜,接着便张口一吐。一阵恶臭的黄风向杨文与花玲玲卷来。丝毫不留手。 “嗡!” 杨文身上猛然爆发浩然正气。抵消了那黄风吹拂。 “看来你寻我是为了私仇啊!”,杨文眯着眼睛,想了又想,笑道:“但我好像从未得罪过你吧?文辞枯木……曹子建……你是曹家后人?不对!不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建议你还是别想那么多,先痛痛快快的被我杀了才好!”,黄风妖王桀桀怪笑,双手探出锋锐的爪子,身形一闪便到了杨文面前:“玩过一个叫做千刀万剐的游戏么?” “吭吭!” 杨文召唤出文器文辞枯木。化作盾牌,抗住黄风妖王的攻击。 不远处,那女子绝美的精致脸庞上却是出现了一丝表露出来的杀机,忍不住伸手再次拍了拍巴掌,催出黄风妖王用尽全力,速战速决。 黄风妖王岂敢不从命?当下是一顿连连强攻,逼得杨文险象环生。 杨文倒也不是在吹牛,看过冠军侯力斩青麟大圣后,他心有所悟,哪怕是面对黄风妖王这种高出自身两个等级的存在。依旧全然不惧,且能够撑下来。没有被很快的解决掉。 “斯水之神,名曰宓妃,你是洛神?” 杨文忽然抽冷子说出了这句话。 那女子面容闪出一丝身份被叫破的惊愕,抿了抿嘴唇儿,让人心动的厉害。 “哈哈哈……!” 杨文哈哈大笑,擦了擦嘴角被黄风妖王打出来的血迹,吐了口口水,道:“我说你为什么去年的时候明明有机会杀我,却没杀我。我说你为什么要问我文辞枯木与曹子建。我说你为什么明明拥有比这四位妖王都要强的实力,却偏偏不自己动手来杀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你那个时候没杀我,是因为我无足轻重,换而言之,那个时候文辞枯木还不是我的文器!你杀不了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文辞枯木!因为你——是曹子建创造出来的!宓妃!不知我是否叫对了你的名字?” 那女子沉默了好久,才开腔道:“知道了我是谁又能如何?不错!我就是宓妃!那又如何?你还不是马上就要被杀!” “不不不!你说错了!”,杨文摇头晃脑,笑眼眯眯,将文器枯木收回智海,双臂敞开,道:“来!我不抵抗!你让他杀了我试试!” 黄风妖王犹豫了,杨文那副自有依仗、完全等你杀的样子,让他没有宓妃的命令不敢动手。 宓妃也犹豫了,实在是杨文那副自信满满的光棍儿样子让她好生狐疑。 杨文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使得黄风妖王不断被逼退,脸上的汗水都慢慢的出来了,可见心理压力之大。 走近宓妃,杨文笑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喉咙,道:“来!试一试,轻轻一划下去,一切都能见到分晓!来吧!来啊!快!我都等不及了!” 杨文越是催促,宓妃那张绝美的脸越是难看。 “啪!” “不敢?嗯?不敢你跟我叫嚣什么?”,一巴掌掴在宓妃的脸上,杨文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着急?我父亲去世!我现在要去治丧!你懂不懂?啊?不懂事的混球!” 如此一幕,着实吓坏了在场的花玲玲与黄风妖王,他们两个全都呆立当场,一动都不敢动弹。 宓妃也被杨文的一巴掌打得头脑发晕,娇躯颤了颤,清澈的眼睛中浮现屈辱的泪花儿。 “凡事都要动动脑子啊!”,杨文伸手挑起宓妃的下巴,邪气的笑着,凑到宓妃的耳边,道:“曹子建我真的见过,就在我足够资格继承文辞枯木的那一天,他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死了。而且……他再试之前还告诉了我一些秘密!呵呵呵……” 宓妃的娇躯颤了又颤,最终僵硬的厉害。 第二百五十七章武穆的指引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洛神宓妃?” 惊叫声中尽显不可相信。 在洛神宓妃带着四大妖王离去之后,霍凌云等人惊鸿一瞥的看到了她,因而缠着杨文问,不曾想却得到了一个近乎于神话般的名字,怎叫人不惊疑?怎叫人去相信? 面对众人看骗子一样的目光神情,杨文淡然的回答道:“天下还有何女子可比其容貌?” 一句话,使得众人没能继续说下去。 是啊!天底下有能与洛神宓妃相媲美的美人儿么?绝对没有! 很久之后,霍凌云沉吟着说道:“您的意思是……当年曹子建以莫大的威能与一曲绝唱《洛神赋》,塑造出了洛神宓妃,而后这洛神宓妃便长存于世?” 杨文点了点头,道:“大致应该是如此,而且她应该暗中投靠了妖族,但平时日应该是隐藏在人族当中,学习文道,以文力来维持躯体。” “她为什么怕您?”,花玲玲是见到事情始末的人,忍不住的问道:“她的实力远超乎那四大妖王中的任何一个,却不敢轻易的对您出手,又是为何?难不成……主公您当初见到曹子建,曹子建对您耳提面命交代了什么秘密?” 杨文莞尔一笑,道:“谁知道呢!” 杨文一行人身后远处的上空处。 洛神宓妃伸手抚摸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绝美的脸蛋儿上还有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记,眉黛微微轻蹙。她没有说一句话。 银玥姬、朗悦、黄四郎、甄东。四大妖王全都恭敬的半跪在洛神宓妃身后。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气氛压抑的厉害。 “文辞枯木啊……!” 洛神宓妃幽幽的叹了口气,神情中多了几分怅然,但更多的是忿怒。 “我与杨文接触过,其人……狡诈,圣女大人,他……他会不会是在诈您?”,银玥姬迟疑着说道:“不如我等追上去试探一番?” “哦?怎么试探?” 洛神宓妃那双美妙的眸子古井不澜,仿若深不见底。完全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银玥姬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他露出慌张之色,那必然是代表他用诈,以为被您识破……”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洛神宓妃背负双手,幽幽的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与文辞枯木性命相连……曹子建啊!曹子建!当年你为何要创造出我呢?” 喃喃自语很久,宓妃摇了摇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架古琴,素手轻轻一挥,声音叮咚。说不清的惆怅凄婉。 “走吧!该回去了。” 洛神宓妃无疑只是杨文在南下路途中的一个比较危险的插曲而已,插曲毕竟是插曲。上不得台面。接下来的路途中就要顺当的多,进入了冀州地界儿之后,杨文便加快了行军速度,昼夜不停。眼看着到了冀州的州府冀州城,杨文的脚步不得不停顿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杨文忍不住蹙眉问道。 冀州城外,云集了密密麻麻几十万百姓,因城门紧闭,滞留于此。倒也罢,偏偏人一多,就容易发生龌龊,闹闹吵吵的不停,还有很多人倒在血泊当中,更有几岁的小娃娃被人群挤来挤去,眼看着就要被践踏而死…… “都给我住手!”,杨文爆喝一声,运用了文力,震得所有人耳朵发麻:“谁在闹事?” 趁此时机,典白熊从人群中将那无助的小娃娃救了出来。 “呼啦啦……!” 代表着靠山王府的幬旗被高高举起,迎着朔风,簌簌作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马煞气极重,一时间使得无人敢于叫嚷,连呼吸不自觉的都小声了许多。 “怎么回事儿?为何滞留于此?聚众作乱?”,杨文虎目圆睁,大声道:“谁能站出来给我说道说道?” 靠山王的王旗已经能代表一切,一个苍老的老者艰难的挤了出来,双手一抱拳,颇有军旅风范,气哼哼的说道:“禀大人!我等也不过是些丧家之犬,想要换个地方讨口饭吃,可就有人……连口饭也不愿意给!甚至连城门都不让我等进!我等是能偷他们的,还是能抢他们的?” “对!对!老人家说的对!凭什么不让我们入城?” “不让我们进城,也不给我们救济粮!难不成就让我们在这里冻死饿死?” 鼓噪的声音愈来愈大,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杨文也算是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些人都是因为妖蛮入侵北地而被迫南下的人,结果他们一路南下到了冀州后,冀州却有命令,告诉他们北地战事平定,要他们原路返还。受了战火的人们心有余悸,怎么愿意?双方就这样对峙下来,谁也不肯退步,僵持了数日之久了。 杨文所见到的那一幕,便是因为这些人之间自己爆发了矛盾,动手打斗。冀州传达的命令是,只要这些人返还北地,朝廷按户籍补给银两,帮助重建家园,而且也有路费与沿路发放的食物,不走便不给。对峙了数日,有些人带来的粮食已经撑不住,所以主张回去,但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躲在帝国腹地会安全,拒绝回去,双方争吵了起来,最终演变了打斗…… 琢磨通了其中的关节,杨文也犯了难处,他原本还以为是冀州城内的人见死不救呢!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是那样。朝廷有朝廷的考虑,如果这些百姓不原地返还户籍所在地,将来北地空虚,帝国拿什么与妖蛮死磕?拿什么去保家卫国? 总之,杨文犯了难。 霍凌云眨巴眨巴眼睛,打马上前。在杨文耳边轻语。道:“不久前天后轻尉迟武穆北上。统筹冀州、兖州、司隶州等地,做最坏的打算,筑造第二道防线,现在冀州城内主事的应该就是尉迟武穆,您不妨做做样子,进去与尉迟武穆谈谈。无论怎样……这都是刷声望的好机会。” 这厮多坏啊!几句话就教给杨文两头都不得罪的办法,连带着还能赚些名头…… 杨文咧咧嘴,表面儿上装模作样的叹道:“此事我了解了!不过……我毕竟是西凉靠山王世子。冀州这边的事儿……罢罢罢!我这就前去冀州城,给大家说道说道,成与不成,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只求大家稍安勿躁,看看那些倒在血泊当中的人,他们躲过了妖蛮的残杀,却没躲过自己人的攻击,再看看这孩子眼中的恐惧,尔等于心何忍啊!” 一番正义言辞。着实说的人面红耳赤,心中喟然。连忙口中称是,给杨文让出条路来。 从人群中慢慢接近冀州城,杨文心中颇有感叹,从前的他,率性而为,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做他自己。而现在呢?不一样了!他要考虑的很多,他要学会虚伪、要学会无耻,更要学会虚以委蛇、虚言欺骗等等……何以要从一个简单的人去变成一个复杂的人呢?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给杨文解答,他即将继承王号,称孤道寡……孤家寡人。 “来者何人?” 城头上有人大喝。 杨文抱拳拱手,道:“西凉靠山王世子杨文!求见尉迟大将军!” 城头上出现骚动,有人马上回答道:“稍等一下!某家先去请示大将军!” 脚步急匆匆的去了,又急匆匆的来了,传达了尉迟武穆愿意接见的意思。 杨文看了眼霍凌云与典白熊,这两位了然的一人架住杨文的一条胳膊,飞上了冀州城那雄壮的城墙。 “大将军就在城门楼中,请了!”,披坚执锐的甲士伸手做请的手势。 杨文微微欠首,笑道:“辛苦。” 再一次见到尉迟武穆,杨文感到这位帝国的擎天一柱又苍老了很多,那只浑浊的独眼如今更加浑浊,嘴中本来还有几颗的牙齿全部脱落,导致嘴唇儿纠结着,瘪在牙床里,看起来就很怪异。 尉迟武穆抬起眼帘,慢吞吞的说道:“过来坐!过来坐!”,话音一顿,老将军开玩笑似的说道:“不用我行礼吧?” 杨文错愕一下,笑着摇头道:“别说小子现在还只是个靠山王世子,还不是靠山王,就算继承了王号,也不敢让您行礼啊!您是长辈,那是要折我的寿的!” 尉迟武穆笑了笑,随意的挥了挥手,也不知是何意。 霍凌云起初也不明白,见尉迟武穆的亲卫全都出了门,当下也是明白,拉了典白熊一把,全都出去等候,给尉迟武穆与杨文留下了空间。 尉迟武穆搓着老树皮一样的手,好半天,道:“我与你父亲交情甚笃,你也是知晓的。作为长辈,我现在行将就木,能帮你的不多,有几个事儿需要提点你一下。” 杨文并不出声,只是双手行礼躬身,就那样恭敬的听着。 尉迟武穆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王号继承,宜早不宜迟,靠山王是唯一的异姓王,虽然地位不可撼动,但难免有人借此时机引发事端,平白生出些波折来不值当。” “晚辈谨记!”,杨文点头。 尉迟武穆又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二,天后……天后野心甚大,迟早要插手军方事宜,西凉靠山王乃军系巨头之一,有些东西,该舍就舍,不要过于执着。” “晚辈明白!”,杨文严肃的回答。 尉迟武穆伸出第三根手指,浑浊的独眼散发莫名的光彩,道:“其三,靠山王……这个称号怎么理解,你知晓么?” 杨文错愕,好半晌,回答道:“听我父亲说,那是因为开国太祖当年册封杨家王号时,说‘天家在一日,靠山王府在一日’,意思是天家李姓永远是杨家的靠山。” “错了!大错特错啊!” 尉迟武穆连连摇头,竟是完全否定了杨文的话! 第二百五十八章靠山的真意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杨文的表情十分怪异,自己家的王号“靠山”难道不是自己说的那个意思?开什么玩笑啊!偏偏尉迟武穆那严肃的神情,让杨文什么话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等着尉迟武穆的下文。 尉迟武穆站起身,脊背佝偻,眯着那只独眼,说道:“你父当时对你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年纪尚小,他撒谎了!因为有些事情说出来之后,他怕你藏不住,因而引发事端。”,稍顿一下,尉迟武穆正色道:“靠山王府的靠山二字,从来都不是说什么天家李姓永远是杨家的靠山!而是说——帝国的靠山,永远是杨家!” “什么?” 此时此刻,杨文已经忍不住内心的惊骇,惊叫而出。 尉迟武穆捻着稀疏的胡须,摇头道:“不要以为我是瞎说的,你可以回去问问老太君,她会告诉你事实。靠山王这个王号曾经在前朝也曾出现过,那位王爷与你祖父同名同姓,想来……你也是多多少少知晓一些的。” “听闻过,的确是位正人君子,乃隋王朝的擎天柱石,品行高洁,当为万世楷模!”,杨文虽然心中仍是惊讶,嘴上却回答道:“高宗皇帝对他评价很高,曾令史官单独为他列传,是个英雄豪杰。” “太祖、高宗对他都很钦佩,再加上当时你们杨家先祖的功绩,便将靠山王的封号赐予杨家,意思就是让杨家也成为当年那位王爷一样的存在。他是隋王朝的靠山。你们杨家就是帝国的靠山。”,尉迟武穆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帝国的天家是李姓,前隋的天家却是杨姓。” 尉迟武穆后边的话声音极小,以至于杨文也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点,饶是如此,他也心中暗暗生出警惕,很是感激尉迟武穆的提点。 前隋皇族乃杨姓。那位靠山王爷也是亲王。而帝国皇族乃李姓,杨家不过是异姓王,两者区别很大。 “除此三点外,还有就是,当你继承王位之后,你要记住,”,尉迟武穆现在堪称是耳提面命的教导杨文了:“朝堂之上,利益为先,什么仁、智、勇、义、信。全都是说漂亮话而已,千万别当真。利益。那是所有人都共同追求的。你真正的成为靠山王后,便不可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老了,我原本还想说点儿什么来着?算啦!想起不起来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多谢前辈教诲!” 杨文连忙躬身施礼,以表尊敬。 尉迟武穆示意杨文入座,笑了笑,道:“你来的原因我知晓,我想你自己也想明白了,外边的那些百姓都是逃难南下的,北地如今是十户九空,为了大计,必须将这些人逼回去。恶人我来做,剩下的你就甭管啦!” 杨文抿着唇角儿,欲言又止。 尉迟武穆呵呵的笑着,杨文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当下问道:“你是想问问我为何对你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杨文没有否认,点头承认道:“是的!心中有所疑惑。” “哈哈哈……!” 大笑了很久,尉迟武穆啧啧称赞道:“学得很快!很好!很好!那我就解释一下吧!原因很简单,这也是利益的一种,叫做投资。我虽行将就木,没几日好活,可我身后毕竟还有个尉迟家族。若放在平常,我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的功绩足以让尉迟家族三代内受用不尽。可是啊……这个天下,不是那么安稳,我死之后,尉迟家族也需要强有力的庇护。靠山王杨家的名望与行事风格,让我并不难以做出选择。” 尉迟武穆的这番话说的堪称赤/裸,直接将事情剥开来告诉杨文,丝毫不隐瞒。 有尉迟武穆的尉迟家族在帝国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哪怕没有了尉迟武穆,作为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他们也是有着很强的力量。尉迟武穆的这番话,直接是在告诉杨文,尉迟家族也许有一天会投靠杨家,而且可能性非常之大……这是一个需要回应的话。 杨文抿着嘴唇儿,没有先拍着胸脯保证什么,反而是问道:“诚如前辈您所言,可是……帝**中有很多派系之别,如同文成侯所领衔的寒门派系,我们靠山王府所领衔的勋贵派系,您也是帝国南方派系的首领,哪怕……哪怕将来有一天您不在了,尉迟家不也要受到他们的庇护么?” 尉迟武穆摇了摇头,笑道:“听说过人走茶凉吗?孩子!你想的还是太简单啦!我所代表的南方将领派系,北地君候所代表的北方将领派系,其实这都是利益的凝聚,并不纯粹。如同现在的我,一旦不担任车骑大将军,总督南疆战事,便不再是南方将领派系的首领,那派系之中也会进行洗牌。北地君候也是这个道理,他马上就要被调任燕州牧,他所代表的北地将领派系也会轰然坍塌。” 尉迟武穆的话变得很多,而且说得很直白:“帝国内的军方派系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数百个,但真正能够站的住脚的,能够做到不被撼动的,其实只有你们靠山王府所代表的勋贵派系。为何这样说呢?首先有根基在西凉,可谓天高皇帝远。这一点是任何其他派系所做不到的,如同文成侯,如今一纸调令便将他在徐州多年的苦心经营废掉,他没有根基。其次,名望,无论是兵圣世家的孙家,还是其他兵家有名的世家,乃至兵甲的战争学院,都比不得你们靠山王府,原因在于,他们不是勋贵,不是贵族,与其他的勋贵世家天生就有隔阂,而掌握着帝**方实权的恰恰就是这些勋贵,这些勋贵世家。尉迟家,也是勋贵派系。” 没有错,尉迟家族也是从帝国开国之初才兴起的家族,的确是勋贵。 一番敦敦教导让杨文明白了许多,当下也抱拳拱手,保证道:“假如真有那么一日,小子绝不会忘记前辈今日之恩。” “多嘴问你一句,回到洛都,你意欲何为先?”,尉迟武穆眯着眼睛问道。 杨文些明白尉迟武穆这是在教自己,实话实说道:“回去之后准备先继承王号,然后以落叶归根的名义,扶灵回西凉,守孝一年,静观待变。” 尉迟武穆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加了一句:“先见天后……如无它事,世子殿下请了!” 杨文点头,再次拜礼,然后起身而去,心中多有思量。 到了冀州城下,看着那些眼巴眼望的看自己的百姓,杨文倏然惊醒,豁然想起自己的“正事儿”,抿着嘴唇儿,刚想说点儿什么…… “小兔崽子!老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靠山王又怎样?滚蛋!” “外边的人都给我听着,朝廷命令,尔等必须回到原来户籍所在地,否则的话,便是冻死饿死在这里,老子也不会管!” 尉迟武穆的声音在墙头上响起,说的那叫一个霸气四溢。 杨文心中是唯有苦笑,这老爷子还真是……还真是够可以的啊!这回人情算是欠大了! “诸位!实在抱歉!我……尽力了!” 杨文抱拳拱手,对那些百姓说了一句后,打马远去,一副无颜面对父老乡亲的惭愧样子。 “老王八蛋!不为人子!” “自己不干人事儿,还逼着别人也不能干!杀千刀的!” 听着身后沸腾的叫骂声,杨文摇头叹息着:“尉迟武穆的人情卖的真是太大啦!此番过后,他一世英名都可能尽毁于此啊!” “老将军非爱惜羽毛之人,务实不务虚!”,霍凌云幽幽道:“想来,他也是在您这里得到了足够的好处罢?” “算不得什么好处,只是一个承诺,如同黑云杀手组织的一个承诺,”,杨文蹙着眉头,忽然有些怀疑的问道:“什么时候靠山王府成了香饽饽?” 霍凌云摊了摊手,龇牙道:“难道不是一直都是香饽饽吗?” 杨文被噎了回来,好半天没能吭声。 霍凌云笑嘻嘻的说道:“靠山王府一直以来都是香饽饽,这没有错,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如今的情况,还是说那些人选择观察局势,摇摆不定的情况下呢!要是他们都确定了,您现在所遇到的礼遇绝不会如此清清寡寡,定然炙手可热,那些人恨不得都跪下来舔您的鞋子!”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觉得霍凌云话里有话。 还没等杨文想通,那边花玲玲便插言进来道:“霍先生是在说,主公您还没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以至于有些人还下定不了决定,正在观望。一旦您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与魄力,让他们看到您是可以撑起靠山王府的,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投奔过来。” 杨文恍然,扭着眉毛道:“噢!原来霍先生实在暗讽我能力不足啊!” 花玲玲:“……”,奴家说了这么多都白费了么?抓住重点啊! 霍凌云:“……”,女人果然都很阴险,居然给我穿小鞋儿? “哈哈哈……!” 杨文忽然哈哈大笑,纵马飞扬,身影远去,留下了一句话。 “看来有必要叫那些人知晓,什么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第二百五十九章就杀他全家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 …… “当当当……” 暮鼓晨钟,每日都会准时的在洛都城响彻。 北地战事临近结束,帝国高层也多有唯一过后松了口气的感觉,从上早朝的那些官员身上便能窥见端倪,他们已经没有前几日那种神经紧绷的紧张样子,变得懒散了不少。 “噉噉噉……” 阵阵马蹄声急促的从远方传至,一队苍茫白色的军马昂首而至。 杨文从战马上跳下,整理了一下仪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伸手示意典白熊与霍凌云一同过来,道:“霍先生,你约束好小傻子,与陈蓉蓉,花玲玲一起回王府。二兄,随我面见天后。” 霍凌云点了点头,慢吞吞的带着人便走了。 典白熊则是收好了虎头刀,整肃盔甲,挺胸抬头,极富威势的站在杨文身后充当侍卫。 杨文笑了笑,脑袋微微上昂,大步流星的便要向皇城内行进。 “世子殿下!”,金吾卫大将军,忠勇侯林放连忙从城门楼上跳下,面有难色道:“这不合规矩吧?请您出示下天后或者太子的诏令可好?” 毕竟面前的是自己故交之父,杨文没有那么不给面子,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道:“忠勇侯,这是天后御赐的金牌,可自由出入皇宫。” “金牌?” 忠勇侯林放望着那道金牌,心中开始琢磨起来。自己……好像不记得天家这几年御赐过什么金牌吧? 像是看出了忠勇侯所想,杨文慢悠悠的说道:“这是在长安城时,我率人灭掉意图谋反的武文候府薛家,所得到的奖励。” 忠勇侯心里是暗翻白眼儿,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得罪了!请进!” 一路向皇城内行进,杨文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那些目光或惊疑、或不解、或愕然,种种如是。不同而一。全都流露出——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杨文不管众人怎么去想,每碰到一位官员,不管是熟络还是不熟络,全都点点头。以示礼节。表现出了彬彬有礼的一面儿。 眼看着就要到了太极殿前的台阶。杨文的脚步稍稍停了下来,按照规矩,他需要等候。需要有人去通报。 皇宫里的小黄门儿很有眼色,连忙屁颠颠儿的跑了过来:“世子殿下!” 杨文点了点头,道:“有劳小公公去通传一声,就说西凉靠山王世子杨文,求见天后!” “喏!” 小黄门儿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小心翼翼的弓着的身子,步幅很小的碎步跑走,看起来就像是左右摇摆的鸭子,很可笑。 杨文正是赶上了早朝尚未开的时候,在太极殿的台阶前,云集了等候的朝臣,足有数百人。这些人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偶尔向杨文看过来,交头接耳,神情诡异。唯一相同的地方在于,没有任何人过来与杨文搭讪,或者聊上几句。 没人过来搭理,杨文也没有掉份儿的去搭理别人,打量几眼宫中的千牛卫,微微侧脸道:“大兄为千牛卫大将军,据说前些日子被天后派遣去了北地,却是不能再宫中碰面,殊为遗憾。” “殿下,焦将军乃卫戍皇宫的重臣。” 典白熊眼皮也不抬一下,幽幽的提醒了一句。 杨文摇了摇头,眯着眼睛也没说话。典白熊的意思他何尝不懂?要学会避讳啊! “世子殿下!”,小黄门儿满头虚汗的跑了过来,天气还冷,看起来呼呼的冒着白烟热气:“天后让小的给您传话,说,让您参加今日早朝。” “哦!辛苦了!”,杨文伸手拍了拍小黄门儿的肩膀,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不少张银票,笑道:“我知道了,去吧!” 小黄门儿顿时眉开眼笑,连忙道谢,还不留痕迹的多说了一句:“昨日有人联合弹劾您……” 望着小黄门儿远去的身影,杨文微微蹙眉,而后却是笑了,道:“看见了吧?任何人,都是有用处的啊!” 典白熊自从上次被杨文骂了一顿之后,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竟然一字未吭,整个人仿佛就是雕塑一样呆板木讷。 忽然间—— 台阶前云集的朝臣全都整理仪容,紧接着仿佛无数次演练一样,齐刷刷的躬身施礼,场面一时间很壮观。 杨文扭头过去,却见是一伙老家伙联袂而来了。为首的人是丞相李斯文,左边的是左丞相林若勋,右边的则是右丞相吴元珪。除此之外,六部尚书,九寺大卿全都到了。这几乎代表着帝国朝堂势力的所有,难怪那些人全都第一时间去行礼,这些人个个都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啊! 以往时候,除了丞相李斯文外,其余的两个左右丞相,几乎都已经不理政务,处于半隐退的状况。还有九寺大卿当中的太常寺卿、宗正寺卿,平素里也从不参与朝堂政务的。但今天,他们全都到了,好像商量好的似的。 虽说是一起来的,但这些人明显之前没谈拢,各自表情都有所不同,到了台阶之前,便各自散开来,互相不搭理。 丞相李斯文向杨文走了过来,目光之中,多有审视。 杨文微微欠首,道:“见过李丞相!” 李斯文好半晌没有表示,好久,却是语出惊人:“有人说,异姓不得称王,并且列取了诸多理由,不知世子殿下怎么看?” 杨文思索了一番,道:“坐着看。” 如此回答,倒是将李斯文惊住了,惊愕过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好!” 杨文的话一语双关,一则代表无论拿出什么理由来,至少靠山王府的功绩与现在的形势,并不允许皇族天家敢于拿靠山王府动手,表达了杨文的信心,二则,也是在说王爷的身份可以保证杨文会有赐坐,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站着参加朝会,同样强调了有恃无恐的信心。 “有些人啊!就是不长脑子!” 李斯文唏嘘的说了一句,背负双手便折身而走,显然,他的内心不是如同表面这样波澜不惊。 朝堂上的事儿波云诡谲,牵扯到了太多太多的利益,无论是谁参与久了,心也会累。 杨文考虑了许久,回头对典白熊道:“待会儿谁站出来说要剥夺靠山王封号,你就砍了谁!回头之后,杀他全家!” 坐着看?想,却不能!必须施以辣手,让人知晓靠山王府还是从前那个靠山王府,你招惹不起! “当当当……!” 晨钟最后一遍响起。 “宣,百官入朝!” 大太监萧无道站在太极殿门口,嗓音尖细的喊道。 同时,萧无道还要指使那些小黄门,给大臣么脱鞋,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 杨文走在最后,没有换鞋卸甲,直接走了进去,站在百官前头的一边上。 待百官全部就位,萧无道弯腰扶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走了进来,坐在龙椅上。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天后娘娘!” 山呼海啸般的见礼后,朝政,这才算是刚刚步入开端。 “赐坐!” 不知萧无道在小太子耳边嘀咕了什么,小太子声音稚嫩,不情不愿的吐露出两个字儿来,连姓名都没有指。 好在萧无道这个伺候过三代帝王的老太监很有分寸,叫人给杨文以及三位丞相拿了座位,九寺大卿中的宗正寺卿因年纪大,也有资格坐。 杨文坐下,目光没有看小太子,而是越过小太子,望着那道珠帘,因为那道珠帘之后的人,才是能够决定这天下大事的人。 静谧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站出来打破。 一位言官站出来,煞有其事的弹劾北地君候,且列举了北地君候的种种事,将这次北地战事初期的失利与措手不及,完全归咎到北地君候身上。言辞凿凿是慷慨激昂,说的让人以为真的似的。 杨文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玩明白了,这个言官是天后自己放出来的啊!就是为了挑出来一个话题,然后借口实施对北地君候、文成侯等人的调令,初步打散军中抱团的势力…… 果然如同杨文所想,随着这个言官的话,大臣们开始吵,吵到最后,丞相李斯文开始开口建议一大堆,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撤销北地君候车骑大将军一职,念在北地君候非战之罪与从前功绩的份儿上,让他去燕州做州牧。北地的空缺需要更强力的人物掌控,推荐文成侯走马车骑大将军一职。文成侯留下来的位置由止戈郡主执掌。 不等有人非议止戈郡主一介女子岂能挂帅之类的话,天后马上就同意了,还说了很多让言官与朝臣不得不承认的理由,闪电般结束这一话题,盖棺定论。 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只是冠冕堂皇的拿出来给大家演戏看看,走个过场罢。 说了那么多,唯独没被人所提到的就是原雍州刺史楚云杉因贪腐被捕,武光祠走马雍州牧的事情。不过,杨文很明白,那件事一定会与自己所牵连到一起。 “臣,刑部尚书云独秀有本要奏!” 倍感无聊的杨文猛然精神一震,坐直了身体,心道:来了! 第二百六十章不可以乱说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臣,刑部尚书云独秀有本要奏!”,云独秀越众而出,一张古板乃至于刻板的脸上写满了严肃:“雍州刺史楚云杉于前日被捕,现已证实,其在雍州作威作福,巧立名目,收敛民脂民膏无数。还曾逼迫良家女子委身于他,诚为可恶!青天白日下,朗朗乾坤中,我们官员的队伍中,出了个败类!臣深以为耻!请天后下诏,严惩此事,剔除害群之马!” “臣,中丞御史大夫刘苏,附议!”,刘苏坚定的站在了云独秀身后,慷慨激昂的陈词道:“楚云杉乃奸臣败类!臣羞与其为伍!想他堂堂的一州刺史,竟然能干出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实在叫人心寒!臣恳请天后下诏,严惩此事,决不能姑息养奸!”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每一个都是正义的化身,那模样,仿佛自己屁股多干净似的。 杨文稳坐钓鱼台,心中对这群人是不屑到了极点。也是,瞧瞧他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好像是争抢肉骨头的狗! 典白熊站在杨文身后,眉宇微微蹙起,楚云杉何许人也?雍州刺史,雍州在什么地方?帝国极西之地,乃西凉羽翼。楚云杉此人没什么大能耐,唯一令人称道的地方在于,他这些年来始终坚定不移的建站靠山王府这边儿,事实证明他是对的,靠山王府庇护他做了二十几年的雍州刺史,地位稳固的很。如今。靠山王杨雄倏然薨天。着实叫人措手不及。也叫人有了底气去剪除西凉羽翼…… 典白熊担心的是,杨文有没有想通此事,有没有想明白一旦楚云杉被杀,后果是如何。他不能出言提醒,也不可以出言提醒,所以,只能心中暗暗的干着急,希望杨文能够做出一点反映出来。至少。也要保住楚云杉的性命,否则的话,将来还怎会有人愿意托付性命与靠山王府? 无论那些大臣如何的激动,无论典白熊是怎样的躁动不安,杨文依旧坐在位置上,丝毫不动身,连那双眸子看起来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 终于—— “臣,御使南嘉,有本要奏!”,一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中年言官站了出来。大声道:“臣以为,所以有楚云杉之事发生。盖因楚云杉……有人庇护!否则的话,他不过一州刺史,焉敢贪墨近千万两白银?又焉敢视帝国律法如无物?”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太极殿内竟是静谧了许久。 杨文抬开眼帘,转过身,说了自进这太极殿内的第一句话:“哦?不知南大人口中的‘有人’,是何许人也呢?” “哼!世子殿下难道自己心中没数么?”,御使南嘉丝毫不示弱,与杨文对视的同时,口中傲然的说道:“近千万两白银……去往何处了?他楚云杉就算花天酒地,金屋藏娇,又能用多少?如果……那近千万两白银成了军费粮饷……呵呵呵……” “说,你就说明白一点,不要总是用疑问的语气!”,杨文嗤笑着摇了摇头,不屑的爆了句粗口:“不阴不阳的,我他娘的知道你在说谁?” “你……” 南嘉被这么一句话噎的语塞,气的面红耳赤,很快,他便转过身,面向天后,大声道:“臣,御使南嘉,弹劾靠山王府不尊天命、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之罪!” “饭,不可以乱吃,会死人。”,杨文慢悠悠的说道:“话,也不可以乱说,会死很多人。” “怎么?世子殿下是怕我将靠山王府的丑事抖落出来么?”,南嘉大笑三声,铁骨铮铮:“吾为言官,必国而忘家,忠而忘身!岂受尔要挟?” 杨文笑了笑,没吱声。 丞相李斯文则是虎着脸,心中暗骂愚蠢!要是靠山王府的王号会那么容易的被剥夺,也就不会延续这三百余年了!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臣还要弹劾靠山王世子杨文,德行不佳,治其不孝之罪!”,南嘉挺胸抬头,道:“臣有证据!垂拱三年!靠山王世子杨文……” 杨文回头瞧了典白熊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数手指。 典白熊哪能不知晓什么意思?那厮蹦踧的太欢了!不能让他继续蹦踧啦! “嘭!” 众目睽睽之下,典白熊连刀都没用,直接闪身过去,一拳将御使南嘉轰飞出太极殿,那门板上的人形空洞呼呼地向殿内灌风,使得所有人为之颤栗。 “典白熊!你在干什么?”,刑部尚书云独秀顿时大怒:“朝堂之上,尔敢袭杀朝廷命官?” “错啦!错啦!”,杨文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替典白熊辩白道:“此乃政见不合,一时口角,相互殴打,嗯……就是这样,双方都有错,云大人可不要偏颇啊!” 杨文说完话,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太无耻了!那叫政见不合?那叫一时口角?话说,典白熊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吗?还相互殴打……分明就是典白熊过去一拳,把人家打飞了出去。 殿外的侍卫贼头贼脑的进了来,摇了摇头,道:“南大人……从台阶上滚落下去,不行了。” “啧啧!典将军!你怎能出手那么重呢?”,杨文一脸的悲痛惋惜状,叹道:“无非是大家吵两句,你……唉……也是,南大人身子骨也真够弱的,不就是被人推到台阶边儿上嘛!他居然身体孱弱的站都站不稳,滚落台阶,把自己摔死了!帝国少了一个敢于说真话的好人呐!” 站起身,杨文在众人那种呆愣愣的目光中,正色道:“南大人不幸身亡,臣心中甚为悲痛。恳请天后厚葬南大人。且题字表彰。就写……就写‘不爱富贵,介直敢言’!” 无耻之尤! 流/氓行径! 不知多少大臣在心里大骂,偏偏表面上谁也不敢再多嘴,因为那初上朝堂的愣头青,可实在是不懂什么规矩,居然敢如此杀人! “准了!” 被珠帘遮挡,并看不到天后的表情,语气中。也很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在内。 “臣,靠山王世子杨文,有本要奏!”,杨文双手抱拳施礼,道:“有道是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家父靠山王薨天,身为人子,臣不肖。没能及时治丧。但臣绝不容忍有人污蔑!臣自南疆北上,本是要治丧。只因听闻北地战事糜烂,忧心国家大事,心急如焚,过门而不入的便北上抗击妖蛮,虽不说有何功绩,但这一片拳拳报国之心,这一片对人族、对帝国、对天家的赤诚之心,天地可昭!臣乃武勋世家,读书少,可也懂得礼义廉耻,懂得孝悌忠信!哪个王八蛋若是再敢不要脸的污蔑我杨家、我靠山王府,说什么狗屁不忠之类的话,那便是生死仇人,不共戴天,你不死,我死!” 微微站直身体,杨文目视珠帘,道:“百善孝为先,臣的父亲生时曾言,死后要葬在西凉祖祠。所以,臣恳请天后恩准此事。臣,也要在西凉守孝一年。” 与泡在朝堂上几十年的老狐狸们斗,杨文定然斗不过,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足够楞,将事情完全赤/裸的说开。这一招是杨文跟那位尉迟武穆学的,依靠着靠山王府强力的实力,把事情说的通透些、难听些,是个很好的选择。至少现在达到的效果很是不错。 太极殿内显得很寂静,没有人敢于胡乱开言。 “臣,御使赵希有本要奏!”,一位言官走了出来,大声道:“冠军侯于北地阵斩妖族大圣,力解易京之围,一己之力扭转北地战局,可谓功高盖世!臣曾闻冠军侯乃先帝之子,多方查证之下,已有眉目,还望天后过目!” 说话间,这位言官便将袖子中的书简递给萧无道,萧老太监连忙呈给珠帘后的天后。 天后翻动书简的声音不时响起,很快,她开腔问道:“冠军侯多有功于帝国,哀家也曾听先帝说过此事,查证之下,确实属实。宗正寺卿,您老怎么看?” 宗正寺卿是天家李姓,他是上上代的皇族,名义上还是先帝的叔父。老爷子年岁很高,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道:“禀天后,冠军侯是先帝之子确信无疑,臣已经用秘法确认过了。虽然……虽然这是天家丑闻,但如今,帝国急需能够震慑北方妖蛮的实力悍将,加之冠军侯忠勇盖世……不妨,不妨册封他为王?” “此事断然不可取!”,中丞御史大夫刘苏又蹦踧出来,高声叫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冠军侯可以确信是先帝之子,且正是年富力强,何不册立冠军侯为太子?看看其能否成为帝国中兴之主?” “胡说八道!冠军侯勇则勇矣,实乃匹夫之勇,其性情刚烈,好大喜功,怎能做一国之君?” “你才是胡说八道!如今帝国外有强敌,内有隐忧,不正是需要一位能够挽狂澜既倒、扶大厦将倾的君主吗?冠军侯是匹夫之勇?如果是,十几年前,他仅仅率众不足三千人,便平定帝国内乱,又怎么说?” “做国君能会打仗就可以吗?荒唐!国君要仁爱,要宽容!你看看冠军侯当年所作所为,所过之处,屠戮无数,帝国境内多少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若叫他继承君王大位,百姓如何能服?高宗皇帝有言在先,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不服,岂不要乱从内生?” 转眼间靠山王府的事儿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而有关于冠军侯的热闹却是轰然上演,太极殿内的争吵好比那朱雀街上的吆喝,络绎不绝、此起彼伏,乱糟糟的叫人好生心烦。 第二百六十一章秉德尊业曰 (ps:求订阅、求赞、求月票。) …… 小的时候,杨文有些不大明白为何父亲杨雄每每参加朝会后,回到府中就开始骂大街,那模样恨不得立马砍了谁似的。现在,他感同身受有些懂了。太多的原因不用说,单说一个“能站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都是厚脸皮货色”,就足够叫人受的。 杨文的一番激烈陈词与反应,叫众人不敢步步紧逼,生恐他这个愣头小青年真的什么都不顾,跟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所以当冠军侯的话题被引申出来之后,他们便将所有的火力宣泄到这个上头,嗡嗡嗡的,好像是那闻到屎味儿的苍蝇。 坐在位置上,杨文蹙着眉头,看样子心中有些不愉。实际上却不是如此,他只是饿了、困了,昼夜不停地赶路,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当然难受。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小太子正是看川蜀戏法儿似的边看朝臣相争、边拍着巴掌吃吃喝喝。 小太子年纪尚小,什么东西都还不大懂。不过,年纪小代表的便是适应能力强,从去岁坐上东宫太子的宝座之后,每日上早朝,起初小家伙还为大臣们相互攻讦的狰狞面孔所惶恐不安,时至今天,他已经学会用看猴戏一样的目光去看待那些攻讦争斗,变化不可谓不大。 或许是杨文的目光太过于火热,小太子觉得有些被“灼伤”,弱弱的抱着自己手里的点心,想继续吃、又不敢继续吃。偶尔瞄一眼杨文那直勾勾的眼睛。马上像是触了雷电一样收回。低下头,扭扭捏捏的坐卧不安,仿佛身上生了虱子。 珠帘后的天后很快也观察到了这一幕,本来平静的柳叶弯眉瞬间皱到了一起,看了眼在她身边的公孙,微微摇头叹息,她没说话,可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懦弱!太懦弱了!三岁看到老。小太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绝对成不了。 激烈的争吵还在继续,大臣们脸红脖子粗的如同斗鸡场里的斗鸡,大眼瞪小眼儿的瞧这对方,恨不得上去就要咬上对方一口。气氛眼看着就变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站出来,至少也要维持一下场面,否则的话,殿前斗殴之类的事情必将上演。 “够了!尔等都是公卿大臣,岂能市井泼妇般相互谩骂?”。丞相李斯文阴沉的脸,回身扫视众人。道:“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朝臣之首发话,一杆子大臣虽愤愤不平,却也要给面子,一时间,太极殿内是鸦雀无声。 “臣,金吾卫大将军林放,有本要奏!”,因帝**制问题,有实力、有能力的武官全都外放,朝堂上仅有以戍守洛都的四卫大将军为首的武官派系,忠勇侯林放无疑是其中之一,他站出身来,陈词道:“臣以为,冠军侯封王势在必行!” 又一个! 杨文冷眼旁观,心中却是冷笑迭迭,难怪林放会被天后从北方调令回洛都城,一上手便是戍守洛都皇城的金吾卫大将军,原来是早早的就投靠了天后麾下。想他这会儿站出来,那肯定也是天后安排好的,就如同之前天后的那些调令一样,要给朝臣一个不能反驳的理由。 忠勇侯林放侃侃而谈道:“臣是武人,多关注战事。自去岁八月始,先是西狄蛮族四十万大军犯我西凉,接着又是年初南疆战事,双方参战人数逾过百万众,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次圣战。月前,东海龙圣西行,帝国擎天四柱倾折一角,妖族收拢北地残余蛮族,兵发一百五十余万,顷刻间便攻破辽东、幽、并、赵四州边境……三场大战均以帝国战胜而告终,可诸位不妨想想,我们,又失去了什么!” “兵家有句话说得好,‘兵者,危也’,无论胜与败,都需要付出代价,”,林放接着阐述道:“三场大战下来,帝国损兵折将几近二十余万,这还是不完全的数字,因为北地战事如今尚未全线终结。还有北地的百姓,倏然间被战火荼毒,流离失所不下于三百万众,死伤者更是超过八十万之巨!列位!听到这些,难道你们还有心情继续吵下去吗?难道不该探讨一下帝国的未来需要做些什么吗?” 大声的谴责下,不少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忠勇侯林放道:“妖族如今已修生养息上千年之久,实力犹在蛮族之上!此番将北蛮全面纳入麾下囊中,还发动了北地战争。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从今往后,妖族也将会加入中原大地的争夺当中!代表着帝国、人族极有可能要一面面对南方、西方的蛮族,一面还要去面对东方、北方的妖族!不要以为我是胡说八道,仔细想想,拍着你们自己的胸脯自问一下,这种可能性大不大?” 沉默,沉默,沉默。 “可那与冠军侯有何关系呢?”,中丞御史大夫刘苏率先开言,道:“就算有关系,那也是我之前说的,帝国现在需要一位英明神武的国君!而不是说什么给冠军侯封王!他是先帝的子嗣,也是先帝膝下唯一成年的子嗣。国,不可一日无君!” “刘大人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林放冷哂一声,抱拳拱手,大声道:“臣,金吾卫大将军林放,肯请天后册封冠军侯为辽东王!” 漂亮的一击! 饶是知晓这定然是天后的意思,杨文心中也不禁为林放喝彩。辽东州是什么地方?是帝国的东北一角,也是对妖族的战略重点!北地的妖族是怎么从东海过去的?就是绕行辽东州境外过去的,未来,一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妖族从那个地方向北地、向陆地转移,将冠军侯这头猛虎置于此地,且不论如何,至少也是个能够让妖蛮极为忌惮的战略性武器! 辽东州形如锥子,一方面接连东海湾,一方面深入北地妖蛮境内,那是妖蛮无论如何都想拔掉的钉子,视其为肉中之刺!如此重要的地方,真的需要一位绝对、绝对的强力人物坐镇,能力稍差一丁点儿,将来都对帝国有极大的威胁,纵观天下,似乎,没有几个人比冠军侯更合适了呢! 能够想通这其中关节的人,全都哑口无言,无从去辩驳。想不通的人也是官位不够高、无足轻重的人,更是不敢乱说。总体而言,这件事情就此盖棺定论了,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然众卿家没有异议,那就下诏吧!”,天后似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宗正寺卿,诏书由您来拟定,承认冠军侯乃先帝之子身份,加封辽东王,封地为辽东州,世袭罔替,准开府、仪同三司。另,追封冠军侯母为……为德妃,许进天家皇陵。” “天后圣明!” 众大臣又很不要面皮的给天后歌功颂德,完全没了之前那种争论不休的样子。 杨文看到这些大臣的嘴脸,很有一种想要拂袖而去的恶心感觉,可惜他不能,而且他还要坐得住、坐得稳,等待着关于靠山王府的事情被重新提上台面。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急切,因为那事关于靠山王府的脸面,也关于靠山王府未来在众人心中的地位问题。 “东海龙圣西行,所造成的结果让人很心寒,”,天后幽幽开口,道:“帝国的四庭柱轰然坍塌一角,哀家甚为心痛。然,人固有一死,不能复生。靠山王虽去,但他的丰功伟绩,将永存于世,为世代所敬仰。哀家之意,追封靠山王为大将军、大司马。因靠山王生前有言在先,便不陪葬皇陵,葬于西北。谥号……谥号为‘烈’。靠山王世子杨文继承王位,加封征西将军,赏布帛千匹,女婢百人,金十万,玉璧一双,王车一架并宝马六匹。” “谢天后恩德!” 杨文站起身施礼,心中倒也算是松了口气。赏赐之类的东西倒也罢,靠山王府不缺,缺的就是杨文名正言顺的继位,以及靠山王的谥号如何定夺,“烈”,很不错,这是取《谥法》“以武立功,秉德尊业曰烈”之意,很难得,有史以来也未曾有多少人能够得到这个谥号。 杨文这边儿还没等心满意足的坐下,那边儿立马有人站出来恶心他。 “臣,御使赵希有本要奏!”,那位明显给天后做狗腿的家伙又站了出来,看着杨文,一副“我很看好你哦少年”的样子,大声地说道:“俗话说得好,自古英雄多少年!俗话又说的好,英雄还需美人儿配!俗话还说得好……” 总之,这位兄台乱乱糟糟的一顿乱侃之后,抛出来一个话题——靠山王世子杨文乃是少年英豪,又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应该择一良偶为妻。 问题来了,杨文可是马上就要继承靠山王的人,身份非同凡响,娶妻能娶一般的女子吗?当然不可能啊! 果然,没过一时三刻,大臣们就抬出来一个人——皇长女,清月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杨文的脸几乎抽搐的如同得了麻风病,半晌,憋出来两个字儿。 “荒唐!” 第二百六十二章何止是小瞧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会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宣告结束,杨文却没能走掉,因为天后要见他。 百花殿内,天后托着下巴,温柔的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杨文,偶尔伸手给添些菜肴,还无声的挂着微笑。 杨文是饿坏了,也不想那么多,先吃饱再说。 待杨文喝了第三碗稀饭之后,天后觉得他吃得差不多了,幽幽的打开话匣子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你斥责我荒唐,着实叫我下不来台啊!” 杨文夹菜的手为之一顿,接着却是岔开话题,望着天后的肚子疑惑道:“真的是那次?” “不是那次是哪次?”,天后眯着眼睛,久居高位的威严便浮现出来,很不悦的看着杨文道:“你这是在怀疑我是个坏女人啊!我有那么水/性/杨/花、不要脸吗?” 杨文真想立马回一句“难道你不是”,想想没敢说,低头继续喝自己的稀粥。 天后冷哼一声,更像是解释的加了一句:“除了先帝与你,还没有人碰过我,我还不至于那么下贱。” 杨文如同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粥碗里,就是不吭声,完全不回应天后的话。 天后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笑道:“两个小家伙还有差不多两个月零十八天就会降生了,初为人父,你有何感想?嗯?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感想。”。杨文放下碗筷。慢吞吞的说道:“至少在名义上,我并不是他们的父亲,不是吗?” “话不投机啊话不投机……啧,”,天后咋了下舌,接着说道:“我意将清月许配给你,既然你并不想、也不能承认这两个孩子与你的干系,又何必想那么多呢?又何必在乎什么道德伦理呢?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说的不对?” 杨文皱着眉头。声音有些硬:“我父亲刚死,你叫我谈论婚嫁之事,合适么?” “朝堂上你就这个说辞,在我这里也是这个说辞?换换不好么?”,天后叹了口气,慢腾腾的站起身,走向床榻,卧躺于上,面无表情:“身份不同了,你考虑事情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幼稚可笑啦!” 确如天后所言。她有意将清月公主嫁给杨文的原因,并不是表面儿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是因为这场婚姻可以捆绑如今代表朝堂的天后与靠山王府之间的利益,是个双赢之举,也是一个如同做生意似的往来交易,不能以常理度之。 杨文沉默了很久,摇头叹道:“天后既然不信我杨家,为何又要用我杨家呢?” 天后眨了眨眼睛,笑道:“何谈不信?若不信,我岂能让西北图腾龙当千牛卫大将军,卫戍这皇城大内?若不信,我岂能捧止戈郡主去挂帅东方,成为开创先河的女子大将军?不信?不信我岂能用?” “既然信,为何又明里暗里的提防掣肘呢?”,杨文继续问,步步紧逼。 天后抿着唇角儿笑了笑,摇头道:“我的小情/郎啊!有些话你能说,有些话你可不能说啊!嗯?知道不?” 有些话的确不能乱说,杨文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天后既然相信靠山王府,为何又欲将原雍州刺史楚云杉弄死,换上她们本宗武姓的武光祠,为何又将北地君候调令到燕州做州牧,摆明了车马掣肘提防靠山王府。杨文也就是依仗自己与天后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日爱/日未”的关系,否则的话,打死他他也不敢这么造次,那可是会给靠山王府惹了大祸的。 见杨文不说话,天后慵懒的说道:“我乏了,没有他事,你也该回家去吊孝啦!”,稍稍停顿了下,她接着说道:“王位继承的圣旨很快就会到,你准备如何?” “大丧期间,一切从简!” 杨文硬邦邦的说了一句,有些不大乐意似的起身便走,好生不给面子。 待杨文走后,天后又是叹了口气,有些担忧,担忧中却又带着欣喜,神情极为复杂。 “簌簌……!” 花丛里,公孙黑黝黝的小脸儿探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是装的,天后可莫要着了他的道,真把他当成长不大的孩子脾气。不仅如此,您今后还要对他比从前更加需要防范啦!” “何出此言?”,天后诧异的微微侧脸。 公孙从花丛中走出,双手拄着大剪子,像是拄着拐棍儿,条理明晰的说道:“第一,如果这位新靠山王是个废物,他于南疆北上的第一时间,就会去迎父亲的尸首,哭灵吊孝。可他没有,反而匆匆北上,且从西凉调令强军,参与到战争中去,结果呢?便促成了他现在有勇有谋的名头,洛都城内有人在传,说靠山王世子在北地四千人马大破妖蛮四十万军,靠山王后继有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自知自己此前并无功绩,难以领导靠山王府,所以明智的打出名头,不叫人看轻。” 天后坐起身,仔细一琢磨,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公孙的说法。 公孙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二,如果这位新靠山王不是个小人精,朝堂之上,他也不会那么气定神闲的坐观风云。而且还在有人构陷靠山王府时,第一时间做出最为暴烈的反应,表现出了绝对的强势,让许多人不敢触怒他。试想之下,如果没有足够的头脑,他能抓住要尽最快的时间继承王位这个重点,快刀斩乱麻吗?只怕不会!” 天后点头,啧啧称奇:“如此看来,我之前倒是小瞧了他?” 公孙面无表情道:“何止是小瞧啊!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三点。跟随这位新靠山王在北地一同行事、且回到洛都城的,除了那陈蓉蓉、花玲玲、典白熊等人之外,尚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天下第二,霍凌云!霍凌云那是谁?天下有数的智者、聪明人也!如果他不是觉得新靠山王值得他跟随,只怕他早就弃靠山王而去了!” 顿了下,不等天后说些什么,公孙继续道:“您要提防他,且必须提防他,因为他跟您的关系……可不是纯粹的君臣。他可以用很多其他的方式来试探您,而您却又因为肚子里与他的骨肉,不能拒绝、不能回避。您可以利用这两个孩子去要求他,他又何尝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天后眉宇紧皱,半晌无语。 ... ... 杨文从百花殿出来,会同等待已久的典白熊便出了皇城大内。 不过。 杨文并没有回家去吊孝,反而向着刑部的方向而去。 刚打马走进刑部的地盘,杨文又看到老熟人来拦他了。“分尸手”郝哲,一个很有名气、很是血腥的刽子手,添为刑部侍郎。去岁因杨文父亲妾弟赵跃一案,与杨文有所交集。这个人就好比是粪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以至于杨文看到他之后,立马蹙起了眉头。 郝哲身材魁梧,足有九尺,加上皮肤较黑,颇有几分铁面无私的样子。往那一站,端的是小铁塔似的。 双手抱拳一礼,郝哲便道:“世子殿下可是来探望楚云杉的?” 杨文错愕了一下,旋即点头承认:“是!毕竟是我父旧交,我父虽亡,但情分尚在,那好歹也是我的世叔,我岂能不闻不问,装作不知?怎么?你要拦我?” 郝哲笑了笑,声音夜枭一样难听,却是摇头道:“岂敢!岂敢!某来,是给世子殿下带路的!当然,刑部规矩,还希望世子殿下遵从,莫要骑马入内,某会派遣人好生照料世子殿下与典将军的坐骑。” 杨文瞄了眼典白熊,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对郝哲的举动,他只剩下一句话想说——他是不是有点太客气了?吃错药了么? 典白熊自顾的下了马,也没回答杨文的疑惑,还是站在杨文身后充当侍卫。 杨文讨了个没趣儿,下马跟着郝哲向诏狱行去。 “不在那边!世子殿下这边请!”,杨文本以为熟门熟路的去诏狱,没想到却被郝哲拦住,这厮还解释道:“楚云杉毕竟乃一州刺史,身份非同小可,加上文道修为也不浅,不会关押在那种普通的地方,也不会被轻侮慢待。” 走了一段路,来到刑部范围内建设的一间独门独院,这才算是到了。重兵把手的独门独院看起来很是光鲜亮丽,根本不像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进去之后,更是如此。那楚云杉根本就没有被戴上枷锁镣铐,反而穿着干干净净的短袖胡服,在院子里给几盆花浇水,仿佛是闲云野鹤的老翁一般。 也不管杨文心中何等诧异,郝哲伸手示意道:“世子殿下请了!” 杨文按耐住心中的种种不解,快步进了庭院,远远地望着曾经的那位雍州刺史楚云杉。 楚云杉对杨文的到来并不感到诧异,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水壶,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杨文一番后,笑道:“世子殿下安好?” 轻描淡写的语气,好想他就不是那个将要被斩首示众的将死之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最后的交代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感谢天门太岁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楚云杉年约六十四五岁,虽已逾过花甲之年,却生了一张好面孔,时至今日,看起来也是丰神如玉。不同于那些年轻的风/流士子们,那是一种经历过岁月与风霜洗礼过的成熟,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也难怪有人说他为老不尊,一把岁数还招蜂引蝶,的确是其本身便有那个资本。 作为雍州刺史,作为毗邻西凉的羽翼之地的一州主官,楚云杉是靠山王府最为坚实的盟友之一,杨文不可能没见过他,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次看到楚云杉,杨文心中多有感慨,也有些莫名的酸楚,但更多的还是难以启齿。 杨文的难以启齿来自于心中已经打定的注意,今日朝会上,他没有对那些弹劾楚云杉的话做任何反应,那就是一种做下决定的表现。原因在于,杨文早就看出那是天后一手弄出来的猫腻,且给杨文出的一道难题,让杨文在靠山王王位的快速继承与保住楚云杉二者中择其一。缘何天后会那么爽利的答应杨文即刻继承王位?就是因为杨文放弃了楚云杉。 身份不同了,杨文所要考虑事情的角度也不同,更是时时刻刻的都要面临一些令人为难的抉择。这就是王,称孤道寡中的前者,孤王、孤王,孤独的王者。诚如尉迟武穆的教导,自此今后,杨文便要做那逐利之人。一切都要以利益、以大局为重。 楚云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文。疲敝的目光愈来愈亮。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就好像是在打量着一块良才美玉。他的气度淡定从容,好像在这里坐牢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或者说,他似乎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坐牢,而是赋闲在家,享受片刻清静。 杨文闭着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便拜伏于地,喟然道:“世叔!对不住啦!” 楚云杉马上将杨文扶起来,拉着杨文的手,笑得很开心,问道:“世子殿下继承王位了?” 杨文抿了抿嘴角儿,沉闷的点了点头:“圣旨即将下来,服丧期间,我准备一切从简,以最快的速度继承王号。扶灵回西凉。” “好!好!好!” 楚云杉松了口气似的连续说了三个好字,可他越是表现出豁达。越是表现出视生死于无物,杨文心中越是觉得愧疚。 拉着杨文进了屋子,顺手又将那株腊梅花抱进房间,楚云杉笑道:“世子殿下此事做得好啊!原本老夫还担心你会选择来救老夫,然后被那些御史言官抓住痛脚,死缠烂打,在王号继承上出现变故。现在看来,世子殿下果真……长大啦!” “世叔!我……” 杨文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儿,却又不知晓该说些什么,愣在原地,满是纠结神色。 楚云杉摆了摆手,用小夹子挑了挑火盆里的炭火端给杨文取暖,笑道:“这是正确的选择,做得对!世子殿下不必心存愧疚,仔细想想您便明白其中关节所在。如果您在老夫这件事情上牵扯的过于深,不仅王号继承上会出现变故,同样的,一个靠山王世子的名头,也不足以保住老夫的家人啊!” 杨文愕然当场,陡然间瞳孔一缩,想通了事情。 楚云杉乃一州刺史,地方大员,岂能因为一点贪污、贿赂便被置之死地?他真正要被置之死地的原因,还是因为靠山王府陡遭变故,有人需要剪出靠山王府那过于庞大的西北势力联盟,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掌天下之柄的天后。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楚云杉便被设计的死死地,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可能让他活命。杨文选择救他,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他,甚至连他的家人、族人都会被夷灭。反之,杨文选择无视他的生死,且快速的继承了靠山王的封号,那他便真正的代表了西北大地的王者,代表了西凉数十万铁骑,到那时,至少也可以保住他的家人与族人活下去。 楚云杉笑着拍了拍杨文的手,道:“您懂了吧?” 杨文闭上眼睛,长吁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懂了!世叔!我会回到靠山王府,即刻加冕王冠,上书天后,同时派人将您的家人、族人,从雍州迁到西凉,”,顿了下,杨文正色的保证道:“只要我杨文在一日,便不会忘记世叔的大恩大德,断然不会叫楚家受了欺侮。” 楚云杉淡淡一笑,却是说道:“老夫有一女名苓祺,貌美如花……” 杨文点了点头,道:“明白!世叔放心!” 联姻,永远是比恩情更稳固的一种纽带连接,因为恩情终究有用完的一天,而联姻所能带来的好处却可以无限期的使用。至少,以楚云杉如今做出的一切,值得杨文拿出一个平妻的位置,再高的位置杨文不敢给,楚云杉也不敢要。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枉老夫舍了这身儿皮肉啊!”,楚云杉笑着,审视着杨文,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打量的足够,楚云杉接着肃然道:“临终前,老夫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世子殿下。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希望世子殿下能够听老夫多唠叨几句。” “定谨记世叔教诲!” 杨文连忙表态,做出一副侧耳聆听的样子。 楚云杉可能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张口便来:“天下大势老夫就不说了,那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今后谁也不知晓会变成什么样子。老夫要说的便是西北,以及世子殿下如何在西凉自处,这些。才是与您息息相关的实际东西。” 杨文点了点头。天下大势自然不需要楚云杉去分析。他自己身边有天下第二那等精明人士,岂能不懂?他更需要楚云杉久居西北的经验之谈。 楚云杉清肃了一下嗓子,缓缓道:“西北大地所包含的有三个州,即雍、凉、燕。三州有郡十九,县一百二十一。从前老王爷在的时候,老夫紧跟着他的脚步,雍凉几乎可以说是一家,燕州刺史虽并不愿多接触靠山王府。却也不得不从。老夫听闻,如今北地君候即将走马燕州,天后本家的武光祠也将出任雍州州牧,军政一手抓,这都不是好事儿。世子殿下暗中是时候活动活动了,一定要主动些,不然的话,剪除了羽翼的西凉,迟早会步了金鹏王的后尘。” 作为曾经与靠山王府遥相呼应的另外一家异姓王,实力强劲的金鹏王府盛极一时。金鹏王封地并州,羽翼为幽州与赵州。结果就是。在天家的算计下,羽翼被剪出、被孤立了出去,不断地去面对北地蛮族的大规模冲击,外患不断。直至后来,出现了金鹏王的义子文成侯反叛,金鹏王府从此泯灭于史册当中。 楚云杉盯着杨文的眼睛,在杨文手心儿里慢慢写了几个字,笑道:“老王爷早就想到会有那么一天,早早的就做了安排,不然的话,雍凉大地岂容他们放肆纵容?这是一步好棋,知晓其中辛密者只有老王爷、老夫,以及‘守户犬’。现在也只有您与‘守户犬’知晓啦!千万要慎重使用。” 杨文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儿,郑重的点头。 楚云杉嘴上不停,接着说道:“靠山王府在西凉已有三百年,堪称根深蒂固,世家士族的事情大可不必担心。等世子殿下扶灵西凉,去给老王爷吊孝的,留下;不去的,全都杀了,不管是谁!这一点万万不能马虎,您要保证西凉内部始终铁板一块。” “西狄蛮族也是个大问题,尤其是止戈郡主挂帅征东将军,马走徐州后,您要自己一个人独撑大局了。西凉本就是个贫瘠之地,一定要保证轻徭薄赋,稳定人心。至于钱粮从何处来,那就要看您自己的本事,西狄蛮族危险,可也是可以供给西凉的肥羊。” “蜀州,所以放在最后说,因为蜀王的野心不比天后小,极富有韬略与实力,无论何时何地,居于汉中的潼关门户,必须保证十万兵马的数目,轻易不得调离。司隶州与凉州接壤的边境地带,也要牢牢的把持在靠山王府的手中,做成对蜀中的第二道防线的同时,也要时时刻刻的盯住长安。” “还有就是靠山王府所代表的帝**方勋贵派势力,能抓住的抓住,抓不住的也不要放任自流,要么置其于死地,要么就将其驱赶到离靠山王府足够远的地方。这些人着眼的始终是利益,您要用他们,也要提防他们,不可轻易相信。” 一大段话说完之后,楚云杉长长的呼了口气,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水,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显然,有些话他还是不大好说出口。 杨文看出楚云杉的担忧,保证道:“世叔尽可畅所欲言,我不会因此而动怒,只会谨记。” 楚云杉沉吟了很久,道:“老夫是将死之人,也不用顾虑那么多了。老王爷曾经亲口对老夫说过,‘图腾龙’、‘大白熊’、‘守户犬’这三个人,如果有一天对王府有危害,那一定不是‘守户犬’……” 听完这句话,杨文沉默了,看着楚云杉的眼睛,久久不语。 楚云杉淡然的喝着茶水,望着火盆里忽明忽暗、几欲熄灭的炭火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杨文起身给楚云杉拜了三拜,向外行去。 楚云杉温和笑着,道:“最后几句话赠给世子殿下!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得意之时,莫忘他年他日之落寞孤寂;失落之时,莫忘他年他日之雄心壮志!哈哈哈哈哈!老夫去也!” “啪!” 声音戛然,只听见茶杯摔在地面碎落的声音。 杨文的脚步停了下来,没有转身,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 第二百六十四章孔家欲招婿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此去不经年,后会终有期?什么意思?”,天后神情变动,好像在深刻思考,良久却是摇头道:“倒真是句妙语,可惜,说的不是时候,不太应景。” “或许……他是在说,人终究会死吧?要是死了,不就可以再次相见了?”,公孙一边修剪百花殿内的花草,一边抱怨道:“您最近为什么这么多愁善感?难道国家大事不需要去处理了吗?再者说,他刚回了靠山王府便即刻借‘服丧期间、一切从简’之言,拜了祖宗祠堂,便合理合法的成了靠山王。接着就片刻不停的过来上书要您开恩,不要祸及楚云杉的家人、宗主,还派人把御使南嘉全家杀光,这些您都不去想,偏偏去琢磨一句诗词。” 天后笑了笑,摇头道:“楚云杉畏罪自杀,这件事情也该画上终结。你是太过警惕他了!难道你不觉得杀了御使南嘉一家,实际上也是他在表达着什么吗?” 公孙手中的大剪刀为之一顿,转眼间,她就想通了:“这是在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啊!看来这位靠山王世子……不,靠山王爷,已经完全适应了角色,开始展露锋芒了啊!要不要再加一把火呢?” “免了吧!趁着老靠山王杨雄去世,他尚未继位、立足未稳之际,做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足够了。若真的再逼迫下去,转眼间他就敢跟那位蜀王穿一条裤子去!你信不信?”,天后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玩味儿的笑意。道:“你不了解他。我了解他,是时候该稳一稳。” 公孙瘪了瘪小嘴儿,话锋一转,道:“您不觉得最近有些平静的诡异吗?” “嗯?” 天后诧异的看了眼公孙,接着盘算起来。北地战事余波尚在,怎能说诡异? 公孙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指的不是帝国中事,指的是那些文道学说。” “平静?那也是应该的吧!”。天后喃喃道:“东海龙圣刚刚死去,孔圣世家与庄圣世家力拼,实力大为受损,低调一点也是应该的……” 天后的话音尚未落下,门外便传来匆匆脚步声,大太监萧无道匆忙入内,连敲门都没有,更是连拜礼也忘了,直接以最快的速度禀报道:“天后,线报:冠军侯李凌深入北地。折服不愿降服妖族的狼蛮部落‘乌支耶’五万众,业已将‘乌支耶’部落迁往辽东州边外驻扎。同时还派遣‘乌支耶’策反其他同族狼蛮……” “这点事儿也值得如此慌张?”,天后挑了挑眉毛,有些不悦的斥责。 萧无道狠狠地咽了口口水,接着说道:“不是!这还不算完!冠军侯已经承接皇命,领辽东王,于辽东州府设宴,邀请军政官员、文道世家等。席间直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斩不服者数百,灭文道世家十七家,以雷霆之势横扫辽东,刀锋所指,无敢不从!” 天后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为何要将冠军侯册封为辽东王?一来就是辽东州毗邻妖族与蛮族,二来也是因为多年之前,辽东州深受冠军侯之害,局势复杂,很多人不愿服他。哪曾想这转眼间,冠军侯是一手以绝世强者之姿态拉拢了不愿服妖族的小部分北地蛮族,置于辽东州边疆倚为屏障。一手不惜大开屠刀,将辽东州变成一言堂,当真是叫人难以接受。 萧无道深深地喘了口气儿,道:“还有个消息,并没有证实,只是一些捕风捉影之言……孔圣世家,有意与冠军侯联姻!” “什么?” 天后险些站立不稳,眼睛都有些发黑。 萧无道连忙扶住天后,让天后坐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一些捕风捉影,消息还没得到证实,天后保重身体要紧……” “公孙!”,天后闭眼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调整好情绪,睁开眼睛盯着公孙,道:“你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中吗?” 公孙放下剪刀,也跪伏在地上,一语不发。她失误了!她盘算了所有的东西,唯独忘记了一件事情——此冠军侯非彼冠军侯!曾经的冠军侯以奸猾狡诈著称,而今的冠军侯……不!是辽东王,崇尚的则是简单粗暴!曾经的冠军侯只是个善于统兵作战的谋将,而现在,他已经转遍成为了以勇武,力压诸圣的绝世怪物!气氛变得很压抑,非常压抑,以至于百花殿内只剩下萧无道因奔跑后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天后叹了口气,道:“都起来吧!怪不得你们!是我太小瞧了他!萧公公,你说得对,我不应该放他出来的!谁又能想到……一个如同韩信在世的人物,居然悄然转变做了楚霸王?怪物!真是个令人心悸的怪物!” “天后!冠军侯已经成长到了几近天下第一人的地步,他甚至也可以做到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走势的地步,”,公孙抿着嘴唇儿,黝黑的小脸儿阴沉的可怕:“是我失误了!在他斩杀妖族大圣后,没有及时觉察这一点,反而将目光放在已死的东海龙圣身上……” “事成定局,多说无益,还是想想补救的办法吧!”,天后摆了摆手,他能有今天的位置,自然也有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的地方:“如果孔圣世家与他联姻成功,那才叫灾难。到时候,孔圣世家牵头,天下最大的文道学说全面将口风倒向他……造反也有理呢!” 儒家不是最早的文道学说,也不是当世实力最强劲的文道学说,更不是底蕴最足的文道学说。但它却是天下间人数最多的文道学说,却是掌握了天下间最多话语权的文道学说……如果冠军侯与代表着儒家核心的孔圣世家联姻,假使某一天冠军侯羽翼丰满。携兵南下。通过那些儒生的渲染。那就是勤王之师、名正言顺,不知多少人会倒向他。 太可怕了! 那种结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天后!我有一计,或可一试!”,公孙目光笃定的说道:“只是需要天后花费些力气。” 天后点头,道:“但说无妨。” 公孙沉吟一番,道:“我想,孔圣世家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起了招婿联姻的念想,也是因为此番与东海龙圣作战。实力受损。孔圣世家是当世最强势力之一,冠军侯则代表个人战力最强者之一。孔圣世家向来有招揽青年俊杰入赘的习惯,但对于冠军侯他们绝对不敢,且,能够与冠军侯联姻的人,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我们就在这上边做文章!” 天后眼睛一亮:“说下去!” 公孙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这个人并不难猜,一定是孔圣世家现任家主之女,而。孔圣世家现任家主只有一个女儿,孔诗琪。孔诗琪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生的气质颇佳,乃当世首屈一指之美人儿,加上身份非同凡响,这些年来,无论是蜀王等诸侯王,还是各大亚圣世家,甚至庄圣世家都或多或少的提及过要与孔圣世家联姻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找个身份相当的人,给冠军侯捣捣乱,搅黄了这门亲事?”,天后立马听出味儿来。 公孙点头,道:“对!不过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孔圣世家想通过招婿联姻来弥补与东海龙圣作战失去的实力损失,但并不一定非得是冠军侯啊!天后不妨派人散播孔圣世家家主欲招婿的消息,想来趋之若鹜的人定然蜂拥而去。另外,单靠那些人,绝对无法撼动冠军侯的位置,您还需要专门找几个硬茬子,至少也要是混不吝的角色……做最坏的打算,哪怕不能成功,也要在冠军侯与孔圣世家心里扎上一根刺儿!” 天后抚掌,赞道:“好计策!” 两个女人的对话,着实是叫萧无道听的遍体生寒,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莫过如此啦!那是何等的算计啊! “你觉得什么人可以与冠军侯争锋呢?”,天后幽幽道:“那可是后东海龙圣时代,最接近天下第一的人啊!” “目前想到了三个!”,公孙舔着嘴唇儿,道:“鞠言,这小子绰号‘小疯子’,是个十足的混不吝,长的很是俊美,比潞尤嘉丝毫不逊色。而且当年您将文器《三十六计》通过他座师的事情他应该也知晓了,只要您开口,他不会拒绝。鞠言是当世唯一兵圣最欣赏的小弟子,代表的势力也非同凡响,可以让孔圣世家在抉择上并不仅仅去考虑冠军侯一人。” “嗯!可行,”,天后望着公孙,道:“另外两个呢?” 公孙沉吟一番,接着说道:“昭王李驭。” 公孙只给了个名字,连解释都没有说,天后却仔细的琢磨了下,然后才点头。 “至于第三个……我想,应该能够赶上,”,公孙这次更过分,连名字都没说。 天后好像很清楚他在说的是谁,再次应允,不过,她却是语出惊人:“应该再加一个,你不觉得新的靠山王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吗?既然要让孔圣世家难以抉择,靠山王府难道不是个比冠军侯更好的选择吗?如此一来,有了很多选择后,孔圣世家……呵呵。” 公孙一愣,很快,啧啧道:“我也考虑过,就怕他不允,毕竟他可是要回西凉守灵的。” “那就想办法叫孔圣世家的招婿拖上一拖!”,天后摆弄下指甲,好一会儿,笑道:“去岁的长安重阳节诗文会上,他可是亲口允诺说‘我会很感激你的’,萧公公,过段时间,你辛苦下,去趟西凉讨要这个人情。” “喏!” 萧无道默默的点头。 第二百六十五章忠诚看家狗 (ps:新的一周,求订阅、求推荐票。) …… 洛都城,占地近百亩的靠山王府,上上下下一片素縞,啜泣的声音忽隐忽现,到处都是哀鸣。无论是真是假,无论是实是虚,前来吊唁的人从几天前开始,到了今日,一直没有断过。哪怕是与老靠山王杨雄生前多有龌龊的政敌也在这个时候过来拜上一拜,更遑论是那些本就贴近靠山王府的人。 灵堂里,杨文跪在蒲团上,在他身侧,是靠山王杨雄躺着的金丝楠木棺材。时近傍晚,往来吊唁的人从逐渐递减至没有,只剩下府内的自家人,还有那随着冰冷的寒风不断摇摆的白色蜡烛,忽明忽暗的好似忙上就要灭掉一样。 杨文穿着一身素黑的衣裳,头戴紫金冠,身外披麻戴孝。从进入灵堂之后,他还没有开过口,哪怕是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他也只是微微颌首,表示感谢。他的目光中没有悲痛,不是不为父亲的死感到哀伤,而是他很累、很疲惫。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要撑住这个家,但他的肩膀还很柔弱,还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顶梁柱。 杨文身边,同样跪着一排人,位置从高到低,距离杨文最近的就是大姐杨静,接着便是准备去徐州上任,途径洛都城逗留的二姐杨眉儿。再有是刚刚从北地回来的焦应龙与大白熊,他们虽然是义子,但也是儿子。地位上至少要比杨雄生前的妾高很多。 靠山王唯一名义上的妻子。是杨文大姐杨静的生母。因为杨文无心接待那些前来吊唁的人,也不懂怎么去接待,所以家里的上上下下全都是由她暂时操劳。此时此刻,这位二姨娘,揉着酸痛的腰,默默地挥手,吩咐下人们去备些饭食…… “王爷,吃点东西吧!”。二姨娘声音嘶哑,道:“千万别饿坏了身子。” 杨文沉闷的点了点头,好半晌,说出了回府后除了王位继承仪式后的第一句话:“老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老太君年岁实在大了,耳聋眼花,身体早就不在硬朗,而且还时常犯糊涂,现在全都是文玉儿那个小妖精在伺候着。 二姨娘摇了摇头,道:“好几日了,坐在屋里也不出声儿。” 杨文蹙着眉头。好一会儿,道:“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送的太多。累了。” 站起身,杨文听着耳旁嘤嘤噎噎的哭泣声,那些都是杨雄生前的妾室,叹了口气,道:“逝者已矣,哭过便罢!生者如斯,还要活着!父亲生前有言,你们都是他的女人,他死后,怕你们过活不好,所以允许你们改嫁。想走的找二娘领取十万两银子,百匹绢帛,带上父亲早年许给你们的细软物品,日后与王府再无瓜葛,王府也绝不追究。不想走的,就留在这里,你们都是我的长辈,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二姐!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谈谈!” 招呼一声杨眉儿,杨文径直向外走去,有些事情他不能亲自过手,就如同父亲杨雄的这些妾室,哪怕杨文说不会怪罪她们,她们也绝对不敢当着杨文的面儿说自己要离开靠山王府,将来嫁给别人。在这个家,杨文的威势,远比其他人高的多。 杨眉儿今天难得的没有穿盔带甲,换了身素白的丧服,但举手投足间,这位止戈郡主依旧是充满了凌厉。与杨文一样,杨眉儿始终冷着脸,没有与大姐、与两个义弟那样哭的厉害,神情很平淡。常年的出生入死,她早就看开了生死,更看开了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句话的真谛。 “二姐,西凉现在情形如何?”,杨文头一句话就问了西凉。 杨眉儿看着自家弟弟认真的模样,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却又觉察到身份变换、不似从前,那只手僵在半空。 杨文伸手拉住了杨眉儿的手,在府中转悠起来,幽幽叹道:“父亲死了,可这个家还在。姐啊!我……我很累。” 杨眉儿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这会儿更是抿着嘴角儿不吭声。 “原本以为,回了西凉,有你能帮我分担分担,现在……你又要去徐州,”,杨文吁了口气,接着却是嘱托道:“徐州那边我去过,土地富饶、民生殷实,但那边的人弯弯绕极多,不似西北人那般爽利。我家二姐阵前无敌,可还是要小心那些暗箭。” 听完话,杨眉儿攥着杨文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接着点了点头,道:“我东去,西凉有公羊苟,没事儿。” 杨文深以为然的眨了眨眼睛,不再说话。 一姐一弟漫无目的的在王府内转了一圈儿,直至吃饭的时候。 杨眉儿没有吃,而是要就此而走,她已经逗留了三日,该走了。 “把陈蓉蓉带上充作部曲!”,杨文追了上来,对杨眉儿道:“她的白袍军需要战斗,况且徐州少骑兵,或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西凉那边暂时需要稳一稳,不需要……” 望着门外早已经听杨文吩咐,集合了白袍军的陈蓉蓉,杨眉儿深沉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赤菟马不知从何处跑出,仿若一团剧烈燃烧火焰。杨眉儿快速的翻身上马,单臂一挥,渐行渐远。 送走了二姐杨眉儿,杨文在王府门前站了许久,也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 ....... 连续守灵第七日,杨文决定要扶灵回西凉。 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只消让霍凌云再加上西凉那边在出个大儒,构建了文力通道就可以。死的是至亲,杨文岂敢、岂能那样做?他要步行抬棺回西凉,当然,以他又染了风寒的脆弱身板儿,是不可能一个人扶灵回去的,还需要其他人帮忙。 按帝国的风俗,若是逝者子女众多,便从这些子女中择选八人,如果没有,那就要请。请人,也要讲究,首先一点就要是孝子,除了是孝子之外,以老靠山王杨雄的身份,还要要求不是一般的人,至少也要是些王公贵族或者世家子弟。 杨文碰到了难处。 洛都城现在的局势风闻波诡云谲,尤其在北地君候出任燕州牧、天后本家武光祠出任雍州刺史之后,很多人都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感觉天后是要准备拿靠山王府下手,也许不是现在,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帮忙,万一五年、十年之后靠山王府倒了,翻出这件事情来,那就是要命的事儿。 不仅如此,没有人选的原因也处在杨文自己早年间做作孽的上,他的朋友实在太少,洛都城里那些王公贵族的子弟,多数都被他揍过,童年的阴影促使下,谁敢、谁愿意来帮他?要么说种因得果,这就是杨文自己造的孽,怪不得别人。 实在逼得杨文没有了办法,杨文是一狠心,骂了句“去他娘的礼数”,直接派遣霍凌云火速赶回西凉接手一切防务,将自己三兄公羊苟找了过来,再加上大兄焦应龙、二兄典白熊,一个亲子、三个义子给老靠山王杨雄扶灵,万万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公羊苟来的很快,完全是不惜余力的靠着大儒的文力一路飞行过来的。与专修兵家,走武将路子的图腾龙、大白熊不同,这位守户犬走的是文臣的路子,早年学习的也是儒家学问。或许,这也是靠山王杨雄生前并不怎么待见他、甚至时常苛责他的原因……不过,这是杨文心中的一些猜测,等杨文见到人之后,他才豁然明白为什么杨雄那样对公羊苟,为什么楚云杉与二姐杨眉儿都说公羊苟才是杨文最值得信任的人。 公羊苟复姓公羊,单名一个苟字。生的其貌不扬,身材矮小,那身高跟杨文比都差了好大一块儿,更别说是跟典白熊去比,典白熊的身板儿几乎是他四个绑在一块儿才行。尤其是他那张面黄肌瘦的脸,仿佛病痨鬼一样,风儿一吹,就要倒似的。 见了杨文,公羊苟长呼了口气,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直接拜礼道:“见过王爷!” 杨文连忙扶起公羊苟,摇头道:“这是在家里,三兄这样作甚?” 公羊苟正色道:“礼不可费!” 多年未见公羊苟,但那种固执迂腐的气息着实拂面而来,杨文明白了那个“假如有一天,西凉三杰中有人心怀不轨,那么,那个人一定不是公羊苟”,原因就在于——这个人愚忠。 或许,更深层次的考虑一下后,还可以发现更多。 图腾龙忠的是靠山王府,无论这个王府的主人是不是杨文。大白熊忠的是老靠山王杨雄本人,而不是其他。公羊苟不同,他忠诚的就是杨文,就是杨家的血脉。三个义子里,杨雄最不待见的是公羊苟,时至今日,杨文仔细想了一想,那绝对不是杨雄不喜他,如果不喜,也就不会收他为义子。也许杨雄有些时候很反感公羊苟那种儒家理论,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再将公羊苟向杨文这里逼,让公羊苟将对自己的忠诚,转嫁到杨文身上。 “王爷!老太君找您!”,小侍女红袖过来禀报,见了公羊苟后,补充道:“老太君还说,如果三爷回来了,就一并前往。” 杨文点了点头,与公羊苟对视一眼,向后院行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霸气老太太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杨家老太太不糊涂的时候,是个很精明、很睿智的老人家,以至于天后在谁的面前都敢耍心机,唯独在这位老太太面前不敢,甚至还无比的尊重崇敬。老靠山王杨雄一去,天后不仅给杨家很多赏赐,同样也没忘记给老太太许多单独的赏赐,以及一个“睿德王妃”的加封,追赠上上代的靠山王杨林为车骑大将军一职。 带着公羊苟给父亲杨雄上了香,杨文便匆匆的来到后院儿,因为他不知晓老太太这一次清醒会持续多长的时间,一旦糊涂,再次清醒又是什么时间。 来到老太太面前的时候,焦应龙与大白熊全都跪着,公羊苟也毫不犹豫的跪下拜礼。 杨文也想跪,老太太却是摆了摆手,不悦道:“还当你是小孩子?你现在是靠山王!站直了!” 杨文无奈,只能躬身施礼,然后走到老太太身边,站得笔直。 老太太靠着太师椅,手中拄着龙头杖,目光在西凉三杰身上扫来扫去,许久,慢吞吞道:“应龙!” “孙儿在!” 焦应龙躬身叩首,连忙应承。 “今天我说的话或许难听,但是,你们都要给我支着耳朵听清楚!”,老太太拿出了威严,看向焦应龙,道:“抬起头来!应龙!你是老大,我就先从你来说。杨雄从没拿你们当过外人,这一点你们自己清楚。现在……杨雄走了,文儿当家。应龙。你是个孝顺孩子。平日里做得多、说的少。可我知晓,你很有心计。” 焦应龙再次叩首,道:“孙儿不敢!” “敢也好,不敢也好,你对靠山王府的忠诚是有的,但这份忠诚,忠诚的是王府,我说的没错吧?”。老太太紧紧地盯着焦应龙的眼睛,面无表情道:“文儿年少,少不得糊涂、做些错事。你视靠山王府的名头为一切,两者一定会激起矛盾。今日我且将话说开了,我问你,如果假以时日文儿令你失望,你会怎样?” 西凉的中军大幬,铁骨铮铮的焦应龙被这个问题问的发懵,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接口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么会废了文儿。迎眉儿做西凉之主,毕竟有个野心勃勃的天后在位。女子当家,也并非不能开创先河不是?或许,更加干脆一些,直接效仿了文成侯……” 焦应龙面色大变,额头上的汗水都肉眼可见的向外流淌,连忙叩首道:“孙儿不敢!万万不敢啊!义父待我恩重如山,靠山王府就是孙儿的家,孙儿……” 老太太伸手示意焦应龙闭嘴,接着用龙头拐杖指着一边,道:“去那边自己想,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此时离开靠山王府,念在你也是靠山王府的子嗣的份儿上,靠山王府不会亏待了你,你也是杨雄的儿子,家产,有你一份儿。要么,你就给我发下誓言,永远效忠文儿!先别急着回答!去想想!” 在老太太面前,焦应龙真的生不出任何反驳的情绪,那是一种全都被看得通透的感觉,叫人畏惧。 杨文微微蹙眉,也有些明白老太太这是要做什么,眼睛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老太太指着大白熊,道:“白熊!” “孙儿在!” 典白熊叩首磕头,恭敬无比。 老太太同样看着典白熊那双哭红的眼睛,嘴角一撇,大声斥责:“杨雄的儿子居然是个爱哭的小娘们儿?嗯?”典白熊被老太君一句话说的全然不知如何应对,丈许高的巨汉,一时间手足无措,面红耳赤。 “窝囊!看着我!”,老太太威严的瞪着典白熊,接着说道:“白熊!你是老二,也是杨雄最喜欢的儿子,比文儿都要打心眼儿里喜欢。我知晓你忠诚的只有杨雄,因为杨雄那王八蛋的确有两下子,文儿现在比不得,你也看不惯文儿早年间的荒唐事。可我要告诉你,要是没有文儿在洛都城装疯卖傻,当了隐性质子这些年,你们在西凉也不会好过!” 老太太边说便用龙头拐杖敲地,咚咚的声音仿佛就是敲打着典白熊的心。 “与应龙一样,你也给我去那边好好琢磨琢磨,”,老太太道:“你同样有两条路可选择,走、或者留。” 典白熊再次叩首,默默地膝行到一边沉思。轮到了公羊苟,老太太却是伸手示意公羊苟到身边。 公羊苟被老太太拉着手打量许久,一动不敢动。 “啪!” 清脆的响声在房间中传荡,别说是公羊苟自己,就是杨文也跟着傻眼,老太太这是啥意思?怎么上来就是一巴掌? 公羊苟愣神儿过后,却是跪地磕头,道:“孙儿知错!” 老太太面色不变,饶有兴趣儿的问道:“错在何处?” 公羊苟脸憋的通红,半晌,颓然叹息:“孙儿不知,还请祖母示下!”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你没有错,只是有些迂腐。不过……古人说得好,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苟子,你是老三,刚才给你两个兄长说的话你也听了,与他们一样,去或留,自行决断。过了今日,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除非死。过去想想吧!” 公羊苟叩首流血,道:“孙儿不走!今后愿随王爷上刀山、下火海!如有半点虚言,就叫孙儿天打雷轰!日月可鉴!” 如此决然的语气,倒真叫旁边看着的杨文心头一热,差点就要去起身相扶。 老太太对此却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动容,龙头拐杖指着旁边的位置道:“文道誓言?到了你这个境界,文道誓言没什么约束力,去吧!你还想清楚了再说话。” 慢慢的站起身,老太太拄着拐杖,斜睨杨文,道:“扶我出去走走。” 杨文连忙上前扶着老太太,神情中有几分害怕。老太太从前在他心目中,那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奶奶,而且极其的溺爱自己,哪曾想今日老太太身上那种威严气势,竟是那般厉害,简直摄人心魄。 漫步在还在结冰的湖中游廊,老太太道:“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嗯?” 杨文惊愕住了,好一会儿,转着眼睛,讪讪的不敢回话。显然,他是什么都没想到。 老太太也不失望,径直说道:“这些话本来杨雄是准备自己说的,可他去的太突然,只能由我来说。” “您怎么知晓父亲要说这些话?”,杨文反问:“他肯定不会当娘跟您说过这些话。” 老太太摇了摇头,抓着杨文的手想火把伸去,借着火光,道:“看见了吗?这是岁月的风霜,小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些许事情,怎会揣摩不透?西凉三杰,龙虎狗,全都是能臣勇将,更是傲气斐然之辈,你暂时啊!还压不服他们!西凉的局势却不容许你慢慢的去压服他们,只能由我来加快这个速度,因为我的身份是他们绝对不敢回避问题的。再者,‘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任何不确定的苗头,都要扼杀在萌芽!” 杨文抿着嘴唇儿好半天没吱声,接着却是疑惑的问道:“假如三位兄长有人要走,您……您真的会放?” “不是我,是你!”,老太太摇了摇头,道:“你是靠山王,这个家是你来当家做主的!这句话你应该去问你自己!” “我……?” 杨文伸手指了指自己,蹙着眉毛,好一会儿,道:“如果是我来决断,他们要走,那就走。您说的是,他们也是父亲的儿子,是我的兄弟,这个家,有他们一份儿,我可以给他们。但……不允许抢。” “说得好!”,老太太赞许的点头,道:“身为王者,要有胸襟、要有气魄,也要有底线与坚持,这一点你想得很清楚,不错。” “走吧!他们也该想清楚了!”,老太太慢吞吞的移动脚步,道:“奶奶能帮你的不多,这大概也是最后的了,”,抿着干瘪的嘴唇儿,老太太忽然转身盯着杨文,伸手点了点杨文的胸口,道:“秦十二金人之一对吗?不错!有机会将所有的都拿到吧!” 杨文愣了下,有心要闻,老太太却是什么也不说了,直接摇头不搭理杨文。 回到房间,焦应龙、典白熊、公羊苟三人跪的整齐,先是对着老太太一拜,接着对杨文叩拜,齐声道:“焦应龙(典白熊、公羊苟),拜见主公!拜见王爷!” 老太太拉着杨文的手自然地送了开,也是给了杨文暗示。 杨文连忙上前扶起三人,道:“三位兄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我……” “文儿嘴拙,叫他骂人还行,叫他说些好听的太难!”,老太太插言进来,道:“或许文儿并不具备雄主所有的东西,但他却区别于雄主,是仁主,仁义的人。靠山王府,杨家,从不会亏待自己人,你们是文儿的兄长,更是如此!好了,都滚蛋吧!我累了。” “奶奶,您……要不要回西凉?”,杨文问道。 老太太睁着疲敝的眼睛,摇了摇头,笑道:“死后再回去吧!你们四兄弟子时就要扶灵上路,去歇息下吧!上路吧……上路吧……回家……” 老太太的喃喃呓语,代表着她又开始了糊涂,杨文四人心头齐齐的一酸,相视无言,站了很久、很久、很久。 第二百六十七章靠山王回家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三月二十六日。 春天来了。 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随着风儿飘荡落下,北方的严寒天气还留有余韵,雨水冰冷慑人。 烟蒙古道,一队人马渐行渐近,所有人都穿着素黑的丧服与白色的麻衣,没有哭声,有的只是艰难。 从洛都城出发已有十日,老靠山王杨雄的灵柩才刚刚走进长安城的范围,无他,只因杨文的身子骨儿实在不好,这十余日来,他也是死死地撑着。若放在平时,他早就倒下了,只是现在他不能,他要回西凉,带着父亲的尸体落叶归根。 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白色的吐息,每走一步都倍感艰难,清冷如冰水的雨点儿打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完全贴在皮肤,彻骨的寒意让人摇摇摆摆,站立不稳。还未开化的土地随着蒙蒙细雨化开来些,但却给地面增加的泥泞与湿滑,仿佛站在稍稍放冻的冰面上。 望着杨文面色煞白,身体抖瑟如筛糠的艰难模样,典白熊终究是心软,劝道:“王爷,您还是休息下吧!有我来就行,千万别勉强自己。” 杨文艰难的扭头瞧了眼典白熊,木然的摇了摇头,嘴唇儿哆嗦着道:“二兄……没事儿。” 本身杨文就因为请不到人,坏了规矩,只让自家三位义兄来扶灵抬棺,更让人窝心的是……三个义兄的身高,都够奇葩的。典白熊那不用说。整个一个巨人。比其他三人全都高了不止一筹。他一抬,全部的分量都压在其他三人身上。还有公羊苟,他是在太矮了,五尺多点的身高让他根本够不到。剩下就是焦应龙与杨文,而焦应龙又比杨文高一点,算计下来,金丝楠木棺材的千斤重担,大半全都负担在杨文肩膀上。偏偏按照规矩。抬棺人不得使用文力,害怕惊扰了死者的安息。 杨文嘴上说的是够坚定的,可脚下的一个踉跄,却着实叫人揪心。好在典白熊的大身板儿及时的稳住棺材,还反应迅速的扶了他一把,让他没有摔个结实。饶是如此,他看起来也是满身泥泞,模样甚为狼狈。 坐在地上,杨文挣扎了好半天没能起身,眼睛一翻。嘭的一下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来人!快来人!” 典白熊连忙招呼跟随的侍卫们,将杨文扶到马车里。还用文力蒸干衣裳,点燃火盆给他取暖。 杨文倒下了,但灵柩西归不能停,西凉三杰继续坚持着。 时值傍晚,扶灵西去的队伍终于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外,早已经有人等候,人山人海的不计其数。这些人,都是准备沿途吊唁老靠山王杨雄的。 事实上,从洛都城出来之后,沿途便有无数风闻此事的人相送。老靠山王杨雄这一生争议颇多,有人说他粗鲁,不懂礼数。有人说他跋扈,爱占便宜。有人说他霸道……可无论怎么去诟病、攻讦,人都也都无法磨灭他为帝国、为人族做过的一切。那戎马一生,马革裹尸的丰功伟绩,也将为人所铭记。 长安城外,儒家大学书院、道家天人道院、长乐公主府、武安侯伍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出面了,每个人都面色肃然,手中捧香。 杨文悠然转醒,从马车中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着人拿了香炉,慢吞吞的向长安城前的人走去。 按照身份高低,在与东海龙圣一战中,已经展露亚圣实力的陆九渊当仁不让的为第一个。 陆九渊受了不轻的伤,那张饱经磨难似的老脸没有一丝血色,点燃了三炷香,叹道:“将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严刁息夜斗,辛角罢鸣弓。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惜哉!痛哉!” 这是一篇短暂的祭文,是歌颂老靠山王杨雄气魄的祭文。 杨文微微颌首,表示感谢。 接着上来的是道家天人道院现在的院长,一个杨文并不熟识的老道人,老道也做了短暂的祭文:“王雄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狄允,守我朔边,铁骑漫征,冲輣闲闲,合围蛮王,北登阗颜。惜哉!痛哉!” 陆九渊说的是杨雄的气魄,而老道则是更多的叙述杨雄的功绩,大致的意思就是:靠山王名雄,威武堂堂,乃上将之首,轻微的讨伐西狄便叫西北边疆安定,带着声势雄壮的铁骑从容前进,就轻而易举的将蛮王围困斩首,收服丢失的国土。 祭文只能是身份相当的人去写,或者有逝者家人同意者可写。因为祭文中多有评价逝者生平事迹的事情,死者为大,谁也不想自己的亲人在死了之后,还有人站出来骂。所以长安城这些吊唁拜祭的人只有这两位文道学说的魁首巨擘做了祭文,多数的人都是说上一句“逝者安息、节哀顺变”。 杨文的座师魏子夏也到了,与从前一样的打扮,峨冠博带,非常的刻板。 给杨雄上完香后,魏子夏对杨文说道:“听闻你要在西凉守灵一年?” 杨文抿着嘴唇儿,点头称是。 因为三姐杨素素的事情,杨文与天后、大学书院的人都有很大的隔阂,这种隔阂,导致杨文现在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哪怕是自家这位“二老子”座师。 魏子夏点了点头,回身挥手,叫人将准备好的一个大箱子抬给杨文道:“学不可荒废,守灵的时候,多读读书吧!这是我的一些新的,还有不少书的注释。” “谢魏师!” 杨文微微弯腰施礼,表示明白。 毕竟是座师,哪怕心中再不满,礼数断然不可缺少。 魏子夏点了点头,嘱托杨文保重身体后,便不再言。 接下来天九道人、韩寻、余锋矩、武安侯等等全都给上了香,杨文也都表示感谢。 来的人实在太多,杨文不可能一一让上香,最后众人做了个齐齐上香的动作,将杨文的扶灵队伍送出三里,就算结束。 长乐公主也来了,不过她没有随着众人上香,而是带了侍卫与车辇,跟随杨文一起去西凉,准备到了西凉在拜祭。 长安距离西凉很近,仅有二十余里,深夜时分,车马队伍到了西凉边境,霍凌云早早的就带领人马迎接。 早有准备的霍凌云从西凉军中挑选了八个孝子将军,接过了扶灵抬棺的差事。同时,还声势浩大的带着五万西凉骁骑,全都高举靠山王的王旗。 “恭迎王爷回家!” “恭迎王爷回家!” “恭迎王爷回家!” 西凉士卒齐声大吼,声音震宵。 杨文抿着嘴唇儿,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棺椁之后,心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老靠山王回家了,新靠山王也回家了。 次日。 张掖王城。 老靠山王的棺椁回了西凉,却不能即可下葬,还要再等七日,等西凉的人吊唁。 杨文目光阴沉的跪在灵堂当中,身边放着三个火盆取暖,面色冷冽的厉害。 霍凌云在杨文身边禀报道:“凉州七郡各郡守、郡丞,都来过了。军中校尉以上也全都到过。凉州内的世家……有三家未到。” “哪三家?”,杨文闭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来?” “陇西王家、敦煌袁家、西平吴家,”,霍凌云冷笑两声,道:“敦煌袁家不来的原因是前数日,新任雍州牧武光祠上任,途径西凉,在敦煌逗留三日,去的就是袁家。想来,是袁家觉得有了新的靠山,不需要西凉这个靠山了吧?” “狗东西!吃里扒外!”,杨文冷哼一声:“还真是人走茶凉啊!” “陇西王家不来,是因为他们家也在办丧,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家死的不过是个家主的小妾,办的什么丧!真正的原因是他们陇西王家在观望,观望王爷回来之后会做些什么,然后再进行选择。” 霍凌云嘴角满是讥诮,心中暗骂陇西王家愚蠢,这个时候你观望什么?墙头草都做不好。老靠山王新丧,新靠山王继位,正差立威的理由,这不是上赶着把脑袋送到屠刀下吗?简直蠢到家了。 杨文挑了挑眉毛,道:“西平吴家呢?西平郡毗邻蜀州汉中郡,与蜀王的地盘儿接壤,想来,它与敦煌袁家一样是找到了新靠山吧?” “王爷英明,正是如此!”,霍凌云咧嘴道:“早在去岁,他们吴家就开始跟蜀王勾勾搭搭,因为西狄战事不断,老王爷没搭理他们。” “很好!立刻遣人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杨文目光中闪过狠戾:“既然他们找死,那就送他们一程!拿着我靠山王府的好处,受了我靠山王府的庇护,饱受父亲的恩宠,他们居然连来吊唁下的心思都没有……该死!” “这就去办!”,霍凌云点头应承,迟疑着,他接着说道:“另外,在下建议王爷上书天后,让焦将军回西凉罢!” 杨文抬头瞧了眼霍凌云,道:“缘何?” 霍凌云咂咂嘴,道:“西凉现在是用人之际,四面八方都要防着,尤其是西狄,焦将军乃是西凉的中军大幬、王府脸面,有他御敌西狄,再合适不过了。” 杨文沉吟一番,不置可否道:“嗯,你先去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西贝货驸马 (ps:求订阅、求推荐、月底求月票撒~~~) …… 老靠山王归根西凉第三日,敦煌袁家、陇西王家、西平吴家,三个世家,共计九百八十六人,全部被枭首,尸体被悬挂在张掖王城城外,一字排开,做跪伏状。一时间引得西北大地震动不已,所有人经历了混乱过后,陡然醒悟——无论是老靠山王,还是新靠山王,只要是靠山王还在,那西北大地还是他说的算!靠山王杨家,才是西北大地上毫无争议的王者! “啧啧!当真好大的霸气,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西凉城外,一个脸上挂着很多难看疤痕的男子对着那些尸首嬉笑不已,这人不是谁,是已经被册封为辽东王的李凌。按制,他是不能够离开封地辽东州的,可他偏偏违反了制度,来了西凉。 李凌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身体雄壮的彷如头巨牛,面相上与典白熊多有相似之处,不同的地方在于,典白熊是头大白熊,而他,顶多可以被称为大黑熊。另外一个人则是个身高七尺的白面小生,一看便是那种俊秀的才子,可若仔细再去看,无疑,是个雌儿的。不仅如此,她女扮男装的样子,与杨文很像、非常像! “王爷!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进城!”,女扮男装的人目露不耐,嘴上也毫不客气,恭敬之色甚少:“这有什么可看的?想看回辽东,抓个百八千妖族、或者不服气的世家子弟,自己弄。要是自己不愿意动手。我也可以帮你做几个扔到卧室。供你日夜观摩。” 黑大个儿登时打了个寒颤。不留痕迹的与女扮男装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木讷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畏惧。 李凌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摇头晃脑的哼着西北的号子,径直向王城内行去。 杨文自然是想不到李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他,他还在守灵,等七日过后,给父亲下葬祖坟陵墓内。 长乐公主来了之后。很大方的住了下,仿佛此间女主人一样,帮杨文操持一些事情。原本这些东西都是杨素素帮杨文的,可惜,杨素素已经“不在”。长乐公主所以来,也是因为杨文大姐杨静的信笺,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狠心的来。毕竟……她还是个未嫁的公主。 “吃点东西吧!这样熬着会吃不消的,”,一边给杨文披上狐裘大氅。长乐公主一边说道:“我父皇死的时候,我也差不多跟你这么大。起初我也很伤心。后来想了想了,也就释然了。连彭祖圣人都不过八百极数,老庄孔三大至圣也没过三百数,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人固有一死啊!” 杨文勉强挤出一些笑意,这也是他这半月多来第一次笑:“不!我想的不是父亲的死,父亲有七十五岁,一生无憾,虽不是无疾而终,却也遂了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夙愿。我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很累,对于我而言,担子还是太重了。” 以己度人,想想杨文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就要负担如此大的生死存亡,一举一动关系到数百万人的生命安全,长乐公主也说不出什么劝人的话,叹息着温柔的伸手揽着杨文的肩膀,默然无语。 “王爷~~~” 霍凌云跑了过来,原本要说的话却因眼前的一幕而戛然,语调都变了。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到哈!”,霍凌云揉了揉眼睛,道:“哟!今儿这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清楚?” 长乐公主翻着白眼儿,落落大方的从杨文身边站起,道:“既然你有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无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杨文摇了摇头。 霍凌云正了正神色,慢慢的将话说的很清晰:“辽东王李凌,前来吊唁,人已经到了王城外。” 杨文的眉头直接蹙了起来,好一会儿,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莫要叫人诟病我杨家不懂礼数。” 霍凌云点头称喏,转身而去。 很快,辽东王李凌走了过来,而看到李凌身后那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哥儿时,杨文身边的长乐公主猛然睁大了美眸。或许是感觉到了长乐公主的目光,本心不在焉的女扮男装的公子哥儿顿时僵在当场,颜色大变,旋即——撒腿儿便要跑。 “姚花雨!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长乐公主眯着眼睛,咬着牙道:“既然来了,走什么?” 女扮男装的公子哥儿转身欲跑,听到这句话,立马中了定身术一样,好半天都没动弹。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慢慢的扭过身,摸着鼻子,很尴尬的朝着长乐公主笑了笑,仿佛是做错了事且被抓了现行的孩子似的。 “姚华宇、姚花雨!真没想到啊!十年后的今天,我们还能再见面!”,长乐公主微微仰着脑袋,语气阴森:“很好!真的很好!你原来的那些鬼话,我还真就信了,直到今年年初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所谓的什么‘为了救情/郎,不得已参加进士试、殿试,要面见天子’的理由,没一句是真的!” 听到这里,杨文才恍然,原来这位就是十年前那位女驸马!跟长乐公主拜了堂、成了亲,洞房花烛夜暴露的西贝货。早听长乐公主说,这位女驸马跟自己很像,杨文细细打量,果真是如此。如果没有长乐公主的话,杨文此时心里肯定会琢磨着,这是不是棺材里的老子风/流成性的结果。 姚花雨捏了捏眉心,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好半天,道:“那时候少不更事嘛……实在抱歉,公主殿下。” “哼!抱歉?真拙劣的解释!” 长乐公主不屑的哼了一声,眼圈儿都有些红,神情很激动。 也是,不怪长乐公主这个模样,想当初,长乐公主那可是名满天下的绝色公主,不知多少人对她垂涎欲滴。为了能够找到意中人,颇为宠爱幼妹的圣皇特意散出消息,以国考来选驸马。结果就是因为姚花雨化名姚华宇,一鸣惊人的击败了各路天才俊杰,包括天下第二的霍凌云,为长乐公主青眼所加。本身长乐公主以为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万万没想到…… 姚花雨的女子身份被暴露,圣皇虽未怪罪,也未曾剥夺她女状元的身份,却也对她恼怒的很,将她秘密的流放到辽东州。直到冠军侯李凌被封为辽东王,且与姚花雨有过交情,得知她在辽东州,亲自前往将她收拢到麾下。长乐公主不知这些,她只知晓自己的脸面全都因为那次虚凰假凤的成亲丢光了,更是耽误了作为女子的头等大事,时至今日,嫁都嫁不出去,被毁了一生。 姚花雨是有苦难言,长乐公主是愤懑不平,或许也要加上一些复杂的爱慕之意,两个人就那样对着看,看的众人心都跟着凉。 霍凌云与姚花雨也是旧识,毕竟当年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怎会不认识。之前霍凌云没大注意,因为是下属禀报,他只知辽东王李凌来了,不知晓姚花雨也来了。要是早就知道的话,他就告诉杨文,让杨文把长乐公主遣走,那样就不会出现现在的这种尴尬局面。 身为此间主人,杨文不得已硬着头皮站出来打破僵局,劝道:“阿姐,这事儿……” “不关你的事儿!”,长乐公主打断了杨文的话,道:“我今天必须要跟她把事情说的明白通透才行!” 杨文无奈的咧咧嘴,给辽东王李凌使了个眼色。 李凌懂得杨文什么意思,跟杨文一样,也是硬着头皮上了:“花雨啊!咱能不能……” “滚蛋!边玩儿去!” 相比之下,长乐公主对杨文还真是客气的多呢! 李凌一摊手,表示自己也管不了。 杨文琢磨了一下,道:“她们要说,就让他们单独说吧!辽东王前来吊唁我父,还是里边请。” 李凌点了点头,径直带着黑大个儿进了灵堂,郑重的给老靠山王杨雄鞠躬上香。 待李凌上过了香火,杨文问道:“辽东王受封辽东州,怎么有时间跑到西凉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吊唁我父,恐怕并不需要擅离封地吧?毕竟你在洛都的时候,早就吊唁过了。” “你怎么知晓我是擅离封地?”,李凌奇道。 杨文啧啧道:“我可不相信天后能让你离开封地来我这儿!” 言外之意,杨文很笃定如今的靠山王府与辽东王府都是天后重点监视的危险对象,哪里会同意他们俩私自见面? 被说中了的李凌挠了挠脑袋,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谈谈。” “谈谈?谈什么?”,杨文诧异的看着李凌,道:“西凉这种破地方,贫瘠的要人命,只有雄峻战马拿得出手,可你老兄的辽东州虽算不得养马地,可也是距离幽并二州最近的地方啊!我可实在想不出,我们两家能有什么可以互通有无的。” “不不不!我是来谈合作的,可谈的不是那些,”,李凌摇了摇头,忽然道:“能不能弄点吃的?我这一路匆忙而来,可是好久没吃了。” 杨文被说的发愣,只觉得无语凝噎。 想想自己也饿了,杨文道:“服丧期间,没什么油水儿,就是一些素食,辽东王若是愿意,就随我一起简单的吃点儿吧。” “也好!终日酒肉,吃得早腻了,”,李凌点头应允。 第二百六十九章心黑小娘们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感谢月夜思念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辽东王李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违制从辽东州横跨大半个帝国跑到西凉,自然不会是为了混杨文一口饭吃,虽然此时此刻他吃得很香。常年从事军伍留下的习惯,哪怕是面对再精致的菜肴,李凌也都是一种牛嚼牡丹的态度,只顾着吃饱就行。 相比于李凌,杨文又要显得优雅的很多,可这份优雅大概也是被逼出来的,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手快有、手慢无”,并不足量的菜肴被李凌一扫而空,他也只好装作优雅的王公贵族形象,稍稍喝了点儿小米粥就算了事儿。 菜足饭饱,杨文打开了话匣子,饶有深意的问道:“辽东王言欲与我西凉合作,不知要合作什么?” 李凌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全方位的合作,远交近攻。” 杨文的眉毛瞬间蹙在一起,全方位的合作可不是表面儿上看的那么简单了,这其中除了经济上互通有无,还要有军事上的相互支持、政/治上的坚定战线。这种合作,一旦确定下来,那就不是轻易可以违反的。而且,还很容易被天家猜忌。 见杨文顾虑重重的思考,李凌叹了口气,啧啧道:“其实我这也是被逼的啊!” “哦?此话怎讲?” 杨文有些诧异的追问,心忖:你辽东王平素里口头禅就是“老子天下第一”,你也会有被逼无奈的时候?开什么玩笑! 李凌努了努嘴。沉吟着说道:“事情还要从天后对西北动手开始。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生厉害啊!趁着你们杨家老王爷薨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切都般的妥当。贬北地君候来燕州,粉碎北方将领派系,同时剪出西凉向东的羽翼。杀楚云杉,提拔自家宗族嫡系武光祠,给靠山王府与蜀王府压力。调文成侯去北地主持战事,将文成侯苦心经营多年的徐州换成你家二姐止戈郡主,一方面防止你西凉做大。一方面激化文成侯与你西凉的矛盾……” “这些我也知晓,不用说的这么赤/裸吧?”,杨文抿嘴矜持的笑了笑,道:“可这些,与你辽东没什么关系吧?我可是听说你老兄最近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坐实了天下顶级高手的名头,还凭借盖世勇武收拢了不少不愿意投诚妖族的北地狼蛮,组建了蛮奴狼骑兵。辣手之下,整个辽东州莫不以你马首是瞻。据说那孔圣世家也有心招你为婿,有谁……可以、敢去逼你呢?” “谣传!绝对的谣传!”。李凌脑袋一昂,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老弟啊!辽东穷啊!不久前的北地战事你也参与了。那是多惨烈的一战?一百五十余万妖蛮越过圣长城,蹂/躏北地三州,尤其是辽东中,现在那是十室九空,一片狼藉!简直比你西凉还要穷苦数倍,我哪里有什么可以得意的?” 在杨文那种诡异的眼神儿中,李凌话锋一转,道:“你难道真的没有听说吗?文成侯、蜀王,以及那头江东猛虎,这三家暗中已经联手啦!且不提那头江东猛虎,单说这蜀王与文成侯,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鸟啊!他们联手结盟,你觉得我能不怕?”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杨文也懂是什么意思,李凌单独提及了文成侯与蜀王,就是在告诉杨文,这两位一个毗邻辽东,管制着幽并二州,一个紧贴西凉,蜀中富庶,随时能组建百万带甲之士。现在还算是和平的时期,可能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儿,但谁又能保证以后呢?结盟这种事情,远交近攻便可以一概而全,辽东州与西凉的难兄难弟组合不是正好么? 话是这样说,杨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也没有对这件事情急于表了态,反而笑眼眯眯的问道:“结盟这件事情是你老兄自己想出来的?如果是的话,你老兄现在好歹也是亲王,何不去找些同宗同族的一起结盟,那样岂不是更好?血浓于水,一脉相承嘛!” “实话说,结盟的事情,还真就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姚花雨提醒的,”,李凌咂吧咂吧嘴儿,叹道:“你后边的话……不是在揶揄我,看我的笑话吧?嗯?我什么身份你不清楚?要不是自身实力在这里摆着,我能成为亲王?哼!就算现在,不定有多少天家李姓的人背地里暗骂我私生子、野种之类的话呢!跟他们结盟?算了吧!还是选择相信你们西凉杨家的信誉与实力更好些啊!” 杨文歪着脑袋,琢磨了一番,将目光望向在身后装聋作哑的霍凌云,道:“霍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霍凌云笑眼眯眯的说道:“蜀王、文成侯、江东猛虎,这三家结了盟,我们为何不拉上荆州那位皇叔呢?” 杨文笑着向李凌一摊手,虽未说话,却也表达了同意的意思。 反观李凌,略一思考,也点头同意道:“拉上李皇叔也可,不过,这事儿怕是我不能出面,得老弟你自己去啦!” 杨文讶异道:“我去?你……” 李凌略显无奈的捏着鼻子道:“十年前各地诸侯王掀起叛乱,我一顺手儿,就把他一奶同袍的亲弟弟宰了~~~” 杨文:“……”,他娘的,怪不得你不敢去找李皇叔那个钱多粮多的有钱人,反跑过来找我这个穷鬼。 心里嘀咕归嘀咕,表面儿上杨文道:“我会出面的,蜀王锋芒太盛,他定然也是巴不得的。” “是啊!蜀王……啧啧,”,李凌不无羡慕的唠叨起来:“坐下五虎将,单单一个关君山就叫人羡慕得很,更别提还有仅仅逊色一筹的其他四位。一位顶级大谋‘酒徒’。一位能干的内政能臣孙杰。文道学说的农家更是没脸没皮的倒贴过去。娘的!看的人都眼红!再说文成侯。王八蛋的反骨崽,承继了金鹏王的残余势力,有上将八员,号称‘八骁骑’不说,这些年东拉西扯的还弄了个‘鬼才’死心塌地的给出谋划策。” 曾经的冠军侯,如今的辽东王李凌,几乎是可以问鼎天下第一的绝伦高手,唯一的短板就在于他比别人少了十年的时间。底蕴不足。别说是蜀王、文成侯,就连靠山王府也要比他有底蕴多的多,西凉三杰、天下第二、女子挂帅、止戈郡主,如此兴盛的阵容,便是天家始终忌惮的原因,也是蜀王一直谋算的障碍。比起各方势力,李凌能拿得出手的人太少。 “嘭嘭!” 门被粗暴的推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姚花雨走了进来,边走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上边还留着一个巴掌印儿。被四个人盯着。她也不觉得尴尬,给杨文稍稍点头算是见礼之后。自顾自的坐到李凌身后,不言不语。在她身后,长乐公主却是没有来,也不知晓这俩人到底是说了啥。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诡异的利害。 姚花雨歪着脑袋瞧了眼李凌的神色,便说道:“看来两位王爷是谈妥了?那就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好!也该回去了!”,李凌长身而起,笑道:“就此告辞了!” 杨文客气的一直将李凌送到王城之外,这才转身回灵堂。 走路的时候,杨文道:“天下局势波云诡谲,变得真快啊!难怪当初圣皇拼了命的也要削藩,这些诸侯王,没一个叫人省心的呢!” “您也是诸侯王!”,霍凌云眯着眼睛笑道:“先帝圣皇只能算是个合格的帝王,还算不上真正的圣明英主。如果当年他携冠军侯大杀四方的威势将所有诸侯王全都不惜代价的一网打尽,也就不会出现那种前瞻后顾,又想削藩、又怕再演诸侯王叛乱之事,犹豫不定中,使得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的没错!也幸好他当年的优柔寡断,否则,靠山王府真不好过啊!”,杨文啧啧的说道:“结盟之事势在必行,霍先生跑一趟荆州,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毒士邹华吗?”,霍凌云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瘪嘴道:“您大可不必担心,那厮手眼通天,早就琢磨着要与靠山王府结盟,不日,他就会带着荆州牧的礼物,前来吊唁老王爷。” “真的会?”,杨文惊疑不定。 霍凌云则是非常的肯定,笃定:“一定会的!说起来,老王爷与我说过此事,问我这天下有哪些顶级的智谋之士可以辅佐您,可我想来想去,都是有主的人,难找啊!” “你难道都不算吗?”,杨文哑然道:“如果连你天下第二都算不得顶级的智谋之士,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智谋之士?” “我还真就不算!我的长处在于什么都会,可什么都不是最顶级,”,霍凌云咧着嘴,掰弄手指道:“荆州牧李皇叔的‘毒士’、蜀王的‘酒徒’、文成侯的‘鬼才’,或许……辽东王身边的女状元也是一个,他们才是真正顶级的大谋士。要不是姚花雨是跟辽东王一起前来的,我都想让您宰了她,以除后患啊!” 诧异的看着霍凌云,杨文挑了挑眉毛,心中倒也是多有琢磨。 好一会儿,杨文道:“王府的消息有些闭塞啊!是时候好好梳理一下啦!” 霍凌云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而另外一边,正在赶回辽东的李凌蹙眉道:“靠山王府势力虽强,但过于靠拢天后,与他结盟真的好?何不选择北地君候?要知晓我与他关系也是匪浅的。” 姚花雨阴沉着俏脸,斥道:“愚蠢的想法!靠山王府如果真的全面倒向天后,也就不会被打压了!北地君候?那才是天后忠实的走狗!虚伪的小人!选择他?什么时候你被他卖了都不知晓!对了!他不是欠你个人情吗?暂时不要提要求,等什么时候有需要,要么插文成侯一刀,要么插靠山王府一刀……” 李凌被连斥带骂的弄得好生无奈,叹道:“我好歹也是王爷!王爷啊有没有?给点面子好不?” “面子?面子能吃还是能用?”,姚花雨不屑的哼着,摸摸微痛的脸颊,道:“还是不要脸一点好!” 李凌:“……”,这娘们儿心真黑! 第二百七十章王府的供奉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辽东王李凌横跨帝国前来邀约结盟,且道出蜀王、文成侯、江东猛虎三方势力早已结盟的辛密,一方面使得杨文不得已促成结盟之事,一方面也着实叫杨文恼怒靠山王府的情报暗线的能力,如此大事他们居然毫无察觉,简直无能的厉害。 西凉的确是靠着万众一心的凉人,以及彪悍的武装铁骑称雄西北,可细微之处见生死,线报能力也是从来都受重视的地方。就像杨文脑海里的另一份记忆,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打仗,就是打情报”。所以,杨文决定要整肃西凉的线报网。 不过…… 在此之前,杨文还要先做好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西凉靠山王府的势力很强大,强大到很多人主动来投奔的地步。类似霍凌云这种圣级之下的人物,是没有资格与靠山王府谈条件的,靠山王府给什么,他就得接受什么。而另外一些人则不同,他们是有资格与靠山王府谈条件的存在,这些人便是圣级供奉。 被杨文二姐止戈郡主废了智海、投奔了南蛮的孙觉,便是供奉中的一个,但他并不是全部,还有其他的圣级高手依附在靠山王府的麾下,与靠山王府是合作的关系。如果不能妥善的处理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就会让靠山王府蒙受巨大的损失,几乎是不可弥补的损失。 “靠山王府如今有圣级供奉四位,原本是五位。”。霍凌云陪着杨文向大殿走去。边走边介绍道:“王爷待会儿说话的时候,稍微……客气一些,毕竟现在没有止戈郡主压阵,难保有人……” 杨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晓,却是问道:“每一个能够成为圣级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也都不是什么默默无名之人。这些年我是没有关注王府内的事情,也不知晓他们,你给我介绍一下,免得到时候见面不识人,双方尴尬。” 霍凌云摊了摊手,摇头道:“这恐怕我帮不了您,孙觉是个特例,他是靠山王府捧在明面处的人,而其他人不同,他们投靠靠山王府的事情很隐秘。也不想叫很多人知晓,从来都是与王爷单独联络的。哪怕他们一同前来。也是没有提前通知,拜祭了老王爷后,传音给我说要见您一面。” 杨文蹙着眉头,叹道:“好!我知道了。” 多走了几步,到了王城的正殿,杨文信步进去,果真见到了四个披着黑袍的人。 当下杨文抱拳拱手,道:“见过各位前辈!小王有礼了!” “嘭!” 四个黑袍人其中的一个一挥手,凭空关闭正殿大门,然后将黑袍撩开,露出了脸。那是一张有如邻家老翁的面孔,看起来很平凡,但他的发色很奇怪,不是老人的白,而是有些妖异的紫色。 圣级高手都是有数的,整个帝国上下,文道百家也不过四百不到,见到这个人的脸,杨文稍加推测,便讶异的叫道:“您是……司马阳烨……不,司马半圣?”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道:“正是!” 司马阳烨,史家亚圣司马迁之后裔,按理来说,作为史家唯一亚圣的后裔,司马家族理应成为史家当仁不让的魁首,可现实却远非如此,司马家因为某些事情被史家学说所排挤,时至今日,已经是愈发的没落。早些年间,杨文听说过这位司马阳烨的许多事迹,后来也听说他与司马家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不知所踪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 司马阳烨对杨文笑了笑,接着面色变的严肃,道:“老王爷当初给我的条件是庇护司马家族、允许司马家族在西北传播史家学问,现在,我希望这个条件依旧维持下去。”,顿了下,他继续道:“我也将遵守原来的条件,在靠山王府需要的时候,出手帮助。” 看了眼有如泥塑的其他三人,杨文蹙眉思存一下,说道:“靠山王府给的条件可以不变,但您给出的条件需要变一变,因为……我不知晓什么时候才是靠山王府需要您帮助的时候。我看这样,一年之内,靠山王府可以请您出手五次,如果当年没用,那次年便作废,依旧是五次,如何?” “王爷未免也太贪心了吧?五次?”,司马阳烨连连摇头,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次!” 杨文面无表情:“四次。” “好吧!一个王爷,一个文道圣者,小贩儿似的扯皮未免难看,两次,只有两次!”,司马阳烨笃定的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可以!”,杨文点头应允,不过却是说道:“如果当年两次出手没能用,可以累积到下一年,这个条件没问题吧?” 司马阳烨一愣,想了想,道:“可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精巧的小毛笔,递给杨文,他向外走去,道:“这是信物,若有需要,捏碎即可,除了一些诸如北冥之海那种地方,我可以在一刻钟内赶到。” 司马阳烨走了之后,杨文感觉眼前好像有一层薄膜破掉,心中明白,这是司马阳烨的文力护罩,为的是不让其他三人知晓自己与杨文谈话的内容。 很快,又有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伸手布置了文力护罩,撩开风帽露出了脸颊。 “您是……半儒元兴令!”,杨文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没精神的老头,惊讶道:“您……您不是大儒吗?” 怪不得杨文惊讶,这半儒元兴令的鼎鼎大名与难伺候可是为世人所知,尤其是为北宫伯玉所熟知的,因为元兴令就是北宫伯玉嘴里的二货座师,前几个月在交州潍城的时候,北宫伯玉还对杨文吐过苦水儿来着,说的就是眼前这位。 元兴令鹤发童颜,有着一张好面相,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懒洋洋的样子,听了杨文的话,很不客气的说道:“大儒?难道大儒就不能晋级成文道圣者啦?老子十几年前就是半圣了!只不过逗那群人玩儿,没告诉他们而已。” 杨文摸了摸鼻子,恭敬的施了一礼,道:“见过前辈!” 见杨文如此恭敬,元兴令反倒愣住了,眼神儿中透露询问。 杨文咂咂嘴儿,解释道:“小王与前辈弟子北宫伯玉乃是至交,所以……” “哦!原来是那混蛋小子的知己好友啊!”,元兴令挑着眉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文,道:“你爹当年也是用了下作的手段,才叫我给他效力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若走,你不会拦我吧?” “自然不会,前辈若想走,小王岂敢阻拦?”,杨文笑道:“您若有何需要,只管知会便是,靠山王杨家的人,都不是小气人。正如做买卖的人常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想就是这个道理不是?” 元兴令哈哈大笑,点了点头,道:“我与他们三个不一样,平素里嗜好游山玩水,能帮上你的不会太多,你能给的也不会太多……这样吧!我承诺每年可以帮你靠山王府出手一次,可以累积,条件是,尽量不要麻烦我的同时,多给我提供些银子。” “啥?” 杨文觉得自己没听清。 元兴令哼哼着说道:“银子!钱财懂不?你以为当了文道圣者,就不需要银子啦?像我这游山玩水的,要给奴仆赏钱、要吃饭喝酒、要哄哄小妾高兴,还要……总之,一年五百万两白银,不能再少了!这还是看在是熟人的份儿上。” “一言为定!” 杨文很愉快的答应下来,元兴令仅仅要银子且同意继续维持与靠山王府的合作,恐怕还真就是看在是熟人的份儿上,否则的话,他大可投奔了有钱的蜀王与荆州李皇叔那里去,那两位的麾下封地可远比西凉富庶得很。 元兴令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月形的玉佩递给杨文,也没说话,直接跑掉了。 剩下的最后两位,其中一位直接过来道:“杨雄已死,我跟他的约定就此作废,就此告辞了,靠山王殿下!” 杨文深吸了口气,笑道:“明白!前辈可自行而去,如有需要,小王这里尚有十万两白银相赠,权当前辈的路费。” “多谢好意!” 那人摇了摇头,转眼间也消失不见。 另外一位不言不语的,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华丽丽的走掉。 显然,与刚才的那位一样,都是早就打定主意不与靠山王府有瓜葛,连面都不愿意露。 “唉——!” 杨文嘘叹一声,接着苦涩的笑了笑。 一次见面,靠山王府就损失了两位圣级高手的盟友,当真可惜。 可惜归可惜,杨文也知晓强扭的瓜不甜,调整下心态,便不再去想。 出了王城大殿的门,杨文就看到霍凌云从远处而来,老远便说道:“萧无道来了!” 杨文眉头一挑,道:“他来做甚?宣读圣旨吗?” 霍凌云耸耸肩膀,道:“不知,他只说要见您。” “人在哪里?” “灵堂吊唁老王爷完,等着您呢!” “走吧!过去看看!怎么这么多想不到的人都来了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王爷慎言啊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月底求月票。感谢南闲筒子的二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 按道理来说,辽东王李凌本不应该违制从辽东州跑到西凉来。按道理来说,萧无道这个天家的内务总管,也不应该擅离职守的离开洛都皇城。都是按道理,偏偏他们都没有按道理,这是杨文心中颇为疑惑的地方,也是令他颇为警惕的地方。 相较于杨文心中的琢磨不定,萧无道就要显得难为情的多。他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代替天后跟杨文讨要杨文曾经欠下的人情。若放在平时,萧无道绝对不会这么难为,现在不同,老靠山王还在棺材里躺着没有下葬,他这边就……怎么想都难以启齿。 “萧总管!” 杨文老远儿就显得很热情的喊了一声,身份变换,从前他喊萧无道为萧爷爷,现在只能喊萧总管甚至直呼其名。否则的话,别说萧无道能不能承受得起,单说整个西凉上下都会因此事而迁怒于萧无道,更甚者深以为耻,会冲动的找萧无道一决高下。没办法,这就是太监的悲哀,他们没有那么高的身份。 萧无道连忙躬身施礼,道:“见过王爷!” “生分了!生分了!”,杨文大咧咧的拉着萧无道的手,道:“外边冷,还是随我去屋里坐坐!” 萧无道面有难色的跟着杨文一路到了书房,手里端着侍女奉上来的香茗,心神不定。每每欲言又止。 杨文若无其事的笑着。问道:“您老千里西来。不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天后又有什么旨意要传达给我吧?” “这……” 萧无道蹙着眉头,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您啊!要是有事儿,就别藏着掖着,”,杨文摇头叹道:“不管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毕竟您老曾经可是对我不错,跟我的长辈一样的,我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怨恨您吗?” 眼见杨文说的真诚。萧无道站起身,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的面具,尖细的嗓音也变的有些沧桑低沉:“诗词高于金银财帛……” 如此一句话,让杨文立马就想起去年重阳节,在长安城的那次拍卖会,哑然道:“金老人就是你?那……那个拍卖行的幕后人,岂不是……天后?” 萧无道拿下金色面具,点了点头,道:“正是,不然的话。天后岂会同意王爷您拿走那三样极具价值的东西?” 杨文眉头蹙着,接着说道:“然后呢?现在你是代替天后来讨还人情的?” 萧无道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儿。承认道:“是!天后……碰到一些难处,希望王爷您能够出手相助。” “什么难处?尽可直言!”,杨文面色严肃了下来,道:“有那句话的承诺,我还从未食言过。” “辽东王的事情想来王爷您多有听说,收拢北蛮残余,屠杀辽东州内不服他的人……”,萧无道一边打量杨文的脸色,一边说道:“这些其实还能够为人所容忍,但让人忌惮的是……孔家有意招他为婿。” “孔家?哪个孔家?”,杨文脱口便问。 萧无道摇了摇头,道:“王爷莫要拿老奴打趣儿,能让天后如此忌惮防备的孔家,还能是哪个孔家?” 杨文挠了挠脑门儿,沉默了好久,道:“天后想让我做什么?” “因为某些原因,孔家决定公开招婿,届时会有来自帝国天南海北的所有俊杰到场,”,萧无道说道:“辽东王也会去;您也知晓他的厉害,天后很担心他真的会成为孔家的女婿,尤其是这次孔家招婿的还是他们家主的女儿孔诗琪。所以,天后希望您能够走一趟……” “嗯?走一趟?具体的目的呢?”,杨文面无表情的问道。 萧无道沉吟着,想起天后的交代,为难的说道:“不准您成功,也不准辽东王成功……” “噢!” 杨文淡淡的点了下头,心里边儿却是暗道:防着辽东王,也防着我?天后啊!你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呢! 在萧无道紧张的目光中,杨文忽然笑了,道:“人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样做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您说是吗?” 萧无道低着头不吱声,他只是负责来传话的,不是能够决定事情的。 “什么时间?”,杨文叹了口气道:“我要给父亲守灵一年的话都放出去了,天后总不会叫我在守灵期间去参加什么择婿大会吧?” 萧无道的脸顿时苦了下来,他感到难为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啊! 迎着杨文那种眯着眼睛的深沉目光,萧无道苦涩的吞吞吐吐道:“三……三……三个月后……” “砰!” 杨文登时暴怒,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案几,怒道:“荒唐!” 或许是觉得不解气,杨文又面色铁青的加了句:“混账!” 两个词儿,四个字儿,直叫萧无道脑门儿冒汗!要知晓杨文现在不吝于直接在骂天后本人。 阴沉着脸,杨文瞪着萧无道,道:“萧总管!这件事情我不会怪你,你只是个传信儿的!你回去给我去告诉天后!别当我西凉真是软柿子,柔嫩可捏!告诉她有个限度!我父亲现在就在棺椁里躺着,还没下葬,她现在居然派你过来,要我去做那种事情,你问问她,以己度人,她爹死了,她会去跟人谈情说爱吗?” “王爷……慎言啊!” 萧无道脑门儿上的汗水唰唰的向外冒,盖因杨文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你就这样给我照实了说!我他娘的就不信了!逼人没有逼到这份儿上的!”,杨文面色狰狞的咆哮:“我靠山王府,还容不得别人这么作践!慢走!不送!” 杨文那种凶戾的眼神儿,着实叫萧无道心惊胆战,憋着一肚子的劝说话,一句也没敢蹦出来,直接出了房门,片刻不停的向洛都赶去。 杨文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房外很远处的霍凌云都听得一清二楚,他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从门外探进头,却见杨文坐在座位上……神色平淡的喝茶。 “进来吧!看什么看?” 杨文翻了个白眼儿,对霍凌云做贼一样的表情很是无语。霍凌云走了进来,龇牙咧嘴的说道:“您……您这番话,是不有点儿……太内个了?” “内个是哪个?哼!要是不拿出点强硬的态度来,那边就敢继续算计你!”,杨文吁了口气,示意霍凌云坐下道:“事情是这样的,天后得知孔家有意与辽东王联姻的消息,从中作梗,让孔家不得已在三个月后开个择婿大会,天后想让我去帮个忙,既不让辽东王得逞,自己也要独善其身。” “然后呢?您就怒了?”,霍凌云奇道。 “不怒能行吗?虽然说我欠她的人情,可这件事情你仔细想想!”,杨文冷笑着道:“我已经对外宣布要为父亲守灵一年,她偏要我参加三个月后的择婿大会。估计我去了,回头就有人诟病攻讦我年少荒唐,不守孝道,几番渲染后,你觉得靠山王府还能有好?” 霍凌云何许人也,天下第二啊!思忖一番,他就明白了事情其中的关节,点头道:“王爷做的对,天后还真是好算计,一石多鸟……”,话音一顿,他又有些担忧,道:“若天后因此事对您动怒呢?” 杨文眯着眼睛,想都没想的回答道:“回头我就敢跟蜀王结盟,反了他娘的!” “咳咳咳……!” 霍凌云立刻大声咳嗽起来,仿佛是要掩盖杨文之前的话。 杨文自觉失言,也不说话,心中倒是在想着:假如靠山王府与蜀王府结了盟,直接反了帝国会是什么情况……以靠山王府与蜀王府的实力,经由武光祠接手的雍州、北地君候接手的燕州都还根基不稳,闪电般就能轻取。扫除了后顾之忧,接着便兵出司隶州,直逼洛都……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啊! 就在杨文胡思乱想之际,又有人来了,而这次来的人都不怎么出人意料,不过却让杨文必须谨慎对待——毒士邹华,来访。 听到侍卫的禀报,杨文与霍凌云对视一眼,啧啧道:“霍先生果然妙算,他还真的来了。” 霍凌云摇了摇头,道:“我算什么妙算,那位才是呢!您说……要不要把他留下来呢?” “留下来……” 杨文眸子中精光一闪,显然是颇有心动。 邹华本人杨文不是没见过,当初在南疆战场,那也是全赖邹华的相助,才救了他一条性命呢……虽然,杨文并不知晓,他所以差点死掉,也是因为邹华的算计。 带着霍凌云出迎,一见面,杨文就很热情:“见过邹先生!一别数月,邹先生风采依旧啊!先前小王受先生救命之恩,还未报答,此番前来,您可定要赏光!” 邹华淡淡一笑,摇头道:“王爷福泽深厚,自有天神庇佑,小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莫要折杀了小生。唔!还是先拜祭一下老王爷的好,您说呢?” 杨文点了点头,笑道:“自然!自然!” 第二百七十二章掐死他儿子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相较于先前来的李凌与萧无道的目的,杨文对邹华到来的目的是无比明确的,所以双方在邹华吊唁完老王爷杨雄后,都没有矫情,直接开门儿见山的谈起正事。 说到正事儿,杨文就不得不将辽东王李凌拉进来:“蜀王、文成侯,还有那头江东猛虎,三方面的结盟,想来邹先生定是知晓的。” 邹华点头道:“确实知道。” 趁着邹华说话的时候,杨文差霍凌云拿的地图也到了。 杨文在地图上指点着说道:“凉州位于西北边陲,却并不是极西之地,极西之地乃雍州,在凉州的南面就是蜀王,在凉州的东方则是燕州与司隶州,只不过燕州在东北,而司隶州在正东。坦率地说,靠山王府如今被剪出了雍州、燕州两地羽翼屏障,今后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 邹华没有吭声,他在等着杨文后边的话,照情形看,杨文这定然是长篇大论。 杨文指了指荆州,道:“荆州乃天下之腹,那更是四通八达,向北是豫州,向南是交州,向西是蜀州,向东是扬州与苏州。水路通畅,无险可据,比起贫瘠的西凉来说,富庶的荆州大地,早就被某些人视为嘴边肥肉,不知道我这个说法,邹先生以为然否?” 邹华何尝不知荆州的弱点?富庶是富庶,但周围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假如某一天,天下大乱了。西凉尚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先扫平了雍州。杜绝了后患,然后据险而守,坐观天下。荆州可是万万不能啊!无论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都有觊觎多时的恶狼,好死不死的荆州的地形还决定了难以守备…… 也不管邹华是什么态度,杨文继续道:“且撇开文成侯不谈,单说蜀王与那头江东猛虎的结盟,这两位一东一西的钳制着荆州。可都是对荆州垂涎三尺……说句邹先生可能不爱听的话,他蜀王有一天想要兵出蜀川选择道路,我认为他决计不敢从汉中郡北上来找我靠山王府的麻烦,八成的可能性是他联合那头江东猛虎夹击荆州……你觉得呢?” “当然!如若不然,小生来拜访王爷您作甚?”,邹华笑眼眯眯的说道:“李皇叔本想亲自来吊唁老友,只是……王爷您也知道,他是不能够随便离开的啊!从前老靠山王与李皇叔便有攻守同盟的约定,您看……是不是要继续维持呢?” 杨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续指着地图道:“蜀王与那头江东猛虎另外一个盟友就是文成侯。文成侯苦心经营的徐州在天后的翻手**下,化为泡影。可他毕竟是帝国四柱石之一。威名赫赫,手下更兼具‘八骁骑’、‘鬼才’等强力人物,此番多年后重返并州,以他在并州的威望,想来短时间内便可掌握并州。天下三大养马地,凉州、幽州、并州,并州狼骑也是让人无比忌惮的存在啊!” “并州向东是幽州,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幽州极有可能沦为文成侯、辽东王以及妖蛮三方之间的战火燃烧地……说跑了,我的意思是,蜀州、扬州都是欠缺战马骑兵的地方,蜀王与那头江东猛虎缔结了盟约,想来,他们会以粮食交换,毕竟蜀州与扬州也是仅次于荆州的富庶地。” “他们三方的结盟,必将会互通有无,提高战力。所以我的提议同样是三方结盟,拉一个辽东王进来。虽然说他与文成侯与我们西凉、荆州相距甚远,彼此之间并做不到我们两家这种相互呼应,却也可以互相拉扯一把,你说对么?” 杨文一口气儿的说了好多话,坐下来,慢慢的喝着热茶。 邹华面无表情的看了两眼地图,笑道:“王爷说得甚是!” “嗯?” 如此干脆的回答,反倒是叫杨文愣住了。 邹华笑道:“想必王爷定然早于小生来之前,就与辽东王有所协议了吧?而辽东王也肯定是担心自己多年前曾杀了李皇叔的亲弟弟的事情……没关系,这些事情小生都会处理好的。李皇叔是个大肚能容的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小心眼儿。” “那就好!那就好!”,杨文笑眼眯眯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道:“李皇叔身体可曾安好?” “尚好!日进斗米都没有问题!”,邹华笑着回答道。 然后…… 杨文就不吱声。 霍凌云接上了话茬,笑嘻嘻的看着邹华,直把邹华看的心里发毛,叹道:“啧啧!李皇叔贵庚多少来着?还能日进斗米?身体果然硬朗的很呐!”,话锋一转变了味儿:“我听说李皇叔的三个儿子,最近好像闹了别扭?怎么回事儿?给我说说呗!” 霍凌云是什么人,同为八大才子之一的邹华岂能不清楚,再加上他天生便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立马明白霍凌云话语里的意思……第一,李皇叔相较于其他人,最大的劣势就是年龄。第二,李皇叔的子嗣都不是很明智的人,将来必然撑不住荆州那么大的一份家业。 看着霍凌云贱贱的表情,邹华不动声色的说道:“兄弟之间没有点儿攀比隔阂,那也就不叫兄弟了。” 霍凌云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我听说啊!人的雄心壮志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褪,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呢?哎呀!邹兄千万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在影射李皇叔!想当年李皇叔匹马入荆州,在荆州当时那么动乱的环境下力挽狂澜,着实叫人好生敬佩!”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啊!嘴上说说的不是李皇叔,实际上呢? 邹华依旧面无表情,还犀利的来了一句:“老靠山王七十岁尚能驰骋疆场,刀锋所指,战无不胜,你怎能说人的雄心壮志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褪呢?应该是恰恰相反,随着岁月的沉积,会让人的渴望愈发的强烈吧?” 比斗嘴,绵里藏针的邹华,显然干败了霍凌云啊! .. .. 匆匆从西凉赶回洛都城,文力消耗巨甚的萧无道片刻不停的便赶往百花殿,想要禀报天后自己在西凉一行的事情,偏偏他到了百花殿的时候,进都不让进,原因很简单——天后小产了。 从先帝圣皇驾崩之后,所有人都在关注天后肚子里的遗腹子,虽然多数人心中腹诽的是那并不是圣皇的种儿,无奈,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否则那就要掉了脑袋。 原本天后是要到了六月才能生产的,现在刚刚进入四月,提早了两个月。太医署的太医一排一排的跪在百花殿的门外,尚且寒冷的初春令无数人面色紫青,瑟瑟发抖,但谁也不敢吭出一声儿,全都支着耳朵听百花殿内的动静。 “哇哇……!” 不知过了多久,百花殿内传来了小孩子的哇哇哭声,虽然声音显得并不是那么洪亮,却在响起的那一刹那,使得跪在百花殿外的百名太医,昏倒过去一半儿。无他,松了口气罢!假若听不到哭声……他们的脑袋可都是要搬家的! 萧无道在门外焦躁的走动,抿着嘴唇儿不发一言。极少有人知道杨文那是一炮双响,天后肚子里的是双胞胎。恰巧,萧无道就是之一。 “哇哇……!” 又是柔弱的哭声响起。 萧无道着实松了口气,开始吩咐守护百花殿的侍卫将那些太医送回太医署,又差遣人在百花殿外多放些火盆等取暖用具,千万莫要让里边的小祖宗着了凉…… “吱嘎!” 百花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公孙探出小脑袋,道:“天后叫你进来。” 萧无道深吸了口气,快速的进门关门,扭头过去,便看到天后面色苍白的一手抱着一个粉红色的小娃娃,笑逐颜开,很是高兴。那两个小娃娃比起正常诞生的婴儿略小一些,不过八个月大小,也不用担心太柔弱,过早的夭折。 见萧无道进来,天后声音沙哑的问道:“他同意了吗?” “这……” 萧无道见殿内还有两个刚刚给天后接生的接生女太医,没敢开口。 天后道:“没关系,说吧!” “他说……他说‘荒唐’,还说……还说‘混账’,要是……要是天后的父亲……” 萧无道实在是不敢继续说下去,满脑门子都是汗。 天后面色变了变,道:“继续说!” 萧无道一咬牙,道:“他说,要是天后的父亲去世,天后……天后会与别人谈情说爱吗?” “也就是说……他没同意喽?”,天后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反而笑了,道:“你再跑一趟,去告诉他,我生了两个儿子。他们家血脉稀薄,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回去。想要,那就去帮我把事儿办了!不去……” 天后抿了抿嘴唇儿,对着两个小孩子温柔一笑,若隐若无的说道:“我就掐死他儿子!” 萧无道听了这句话登时下的跪在地上,就连公孙也一番平常的恃才傲物,拜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连带着那两个接生女太医也自知接生接出事儿了…… “去吧!顺带着把她们俩处理了!”,天后瞧了眼那两个接生女太医,叹道:“我会善待你们的家人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孔家择婿会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感谢三生石边的桃花筒子的一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 天后是什么人杨文很清楚,绝对的说得出来做得到。因而,在萧无道再次前来告诉杨文天后的意思后,杨文答应了下来,只是也趁机把孩子要回来一个的事儿,以及让焦应龙重回西凉的事儿当作条件提出。后者天后答应的很利索,前者却借口孩子早产,暂时养在皇宫,并没有马上的兑现承诺。 在那之后,杨文便着手给父亲下葬的事情,也不去理会,且提前放出消息,说西凉政史繁忙、西狄蛮族蠢蠢欲动,不得已将守灵的期限一减再减,缩短到三个月。杜绝即将参加那个所谓的择婿大会,被人用这一点做文章、说闲话。 靠山王下葬当日,整个西凉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了场,数万人马出殡,天地一片素縞,场面极为浩瀚。可无论再大的场面,也只是给死人送行。逝者已矣,再也活不过来。杨文自始至终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或许,他的眼泪是向心里流的…… 在靠山王入了祖坟之后,杨文将父亲杨雄的灵位带回了王城当中的祠堂,于祠堂边儿上结扎草庐,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守灵。杨文本应该是在祖坟边上守灵的,可偌大的西凉还需要有人掌舵,需要有人来处理一切事物,杨文也不得已变通一番。 新王上位总是会充满动荡的,四面环饲的恶狼时时刻刻的都准备着对西凉咬上一口,好在有霍凌云的忠心辅佐。西凉三杰的鼎力相助。除却在最一开始被天后算计了一遭后。西凉稳定了下来。便是那与西凉世代为死敌的西狄蛮族,也没能趁此时机讨得什么便宜。 三个月的时间里,杨文除了读书、淬炼文道之外,更多的时候都是接见西凉内部的人,今天是这个郡的郡守,明天是那个边防的将军。如何尽快的熟悉西凉的一切?答案就是熟悉与靠山王府一起掌控西凉的人,熟悉了他们,才能够熟悉西凉。 朝凤元年。六月二十九。 脱下孝服,看着镜子当中自己那苍白的脸,还有没有光泽的灰败头发,杨文沉闷不语,任由身后的小侍女红袖给梳理头发。从前觉得自己的父亲终日无所事事似的,没事儿还为老不尊的与小妾调/情,杨文还以为靠山王这个位置其实很好做。真正等到他自己做上了这个位置,他才明白,不是靠山王这个位置好做,而是自己的父亲真的很伟大。 “王爷。您要去孔家提亲吗?”,红袖一边给杨文梳理头发。一边笑着说道:“那您可要准备好礼物啊!” 杨文揉捏着眉心,摇头笑道:“不需要三书六礼,去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人,况且……我是去捣乱的,不是真正有心思要跟孔家结亲啊!” “真的吗?”,红袖眨巴着眼睛,狡黠的说道:“孔家大小姐孔诗琪,那可是‘群芳谱’上排名第三的大美人儿哟!性子温软如玉,饱读诗书,极富才情……要是她这样的女人做了王妃,大家都会高兴的。尤其是太子妃,她可早就盼着您能够早日成亲呢!” 红袖是杨文从洛都城带来的侍女,也是自家大姐杨静从小养大的小侍女,年方二八,柳叶弯眉樱桃嘴,一双大眼睛总是充满灵动。与杨文另外一个留在洛都城照顾老太君起居的小侍女画眉不同,她很爱说话,而画眉始终信奉沉默是金。 “唉……!” 杨文叹了口气,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回身拍了拍小侍女的脑袋,道:“赶快帮我把束发冠戴上吧!别这么市井八卦!孔家乃是至圣世家,平日里高傲得很,那里是我高攀的起的。” 小丫头给杨文挽好发髻,戴上紫金冠,嘴里嘟囔道:“人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嗯?” 杨文嗯了一声,似有所思,忽然嘴角抹出笑容来,伸手又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笑着离去。 卧室外,钱三多早已等候,这位杨文从小的玩伴,现在看起来是饱经风霜的蹂/躏,皮肤变的黑黑的,好在整个人的气质……依旧没变,没错,他还是与从前一样地猥琐模样,叫人看着很欣喜。 小时候一起在洛都城游逛,结果杨文玩的高兴,逛着逛着就把钱三多丢了。为了找这个玩伴,杨文便去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他的玩伴,路人当然得问他钱三多长啥嘛样,杨文在低头沉吟后,说道:猥琐,极其的猥琐。于是乎,找到了钱三多。 “王爷!” 见杨文出来,钱三多立马谄媚的笑着叫了一声。 从去岁开始,钱三多就一直在西北大地进行磨砺,跟着投奔在靠山王府麾下的墨家人,巩固西北边防等等,杨文也打听过,得知他做得很不错,便在老靠山王下葬的时候,准许他一起回来参加来着。因为马上要去青州,身边的人又都不好跟随,杨文自然想到了他。 “走吧!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出去散散心!” 杨文洒脱的跨上战马,说话间,边准备走。 钱三多压讶异的指了指自己,道:“您就带我一个?” “当然不是,只不过他们都在暗处罢了!”,杨文一笑,道:“莫要啰嗦,走着!” .. .. 青州,孔城。 作为几乎与帝国皇室地位持平的至圣世家之一,孔圣世家的待遇既然是极好的。就比如说这孔城,别称“鲁国”,简直就是国中之国。如果是一般的人敢这么干,那纯粹就是作死,孔家敢于这样做,且得到帝国皇室的承认,还因为他们极为强大的实力。 孔家的强大是毋庸质疑的,从孔子至圣开始,直至现在都没有没落过的时候。原因恐怕有三点,其一,老祖宗至圣孔子很懂得庇护子孙后代,留下很多有用的遗产。其二,老祖宗至圣孔子的弟子很多,成材者更是不计其数,最著名的便是孔子门下七十二弟子,那最次的可都是大儒级别的存在,更别说他还有隔代弟子,亚圣孟子、亚圣荀子等,这些人继承了孔圣人的学问,当然也会对孔家多加帮助。其三……啧,孔家有个习惯,喜欢招揽年轻俊杰入赘。 孔家的这个习惯很早就有,原因在于孔家的血脉延续的并不是那么顺利,儿子少、女儿多。也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孔家便开始了招揽青年俊杰入赘的习惯,且乐此不疲,非常的执着。曾经也因为这种事情跟人发生过很多的矛盾。 孔城是难得一见的大城市,堪比长安,文风浓郁,往来街道上尽是些求学的文人士子。若在平日里,一些外乡来人并不怎值得注意,只是最近听说了孔家大小姐孔诗琪公开招婿,来了很多值得注意的外乡人。一眼望过去,便能多少分辨出来哪些是来求学的,那些是来求亲的。 城中一家最为富丽堂皇的酒楼里,孔鑫喝的酩酊大醉,两颊挂着一层酡红色,饶是如此,他还在饮,边饮酒边顺着窗子向外打量这什么,时常诡异的发笑,着实叫他身边跟着的小书童不寒而栗,几欲逃之夭夭,省的被这位无赖捉弄。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鑫啧啧嘴儿,道:“二叔这次亲自给阿姐拉皮/条……” “咳咳!小爷!慎言!慎言!” 小书童简直要吓尿了,连忙出言提醒。 孔鑫翻了翻白眼儿,嘿嘿的笑着道:“放心,杀了你,就没有人知道我说过这话了。” “小爷~~~” 小书童顿时跪伏在地上,泪眼婆娑啊! “哈哈哈……!” 孔鑫无良的哈哈大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逗你玩儿的!以二叔的心胸,不会在意我些许言语上的不敬的!起来跟我走,出去溜两圈儿,看看有多少人是冲着阿姐来的!”,停顿了下,他目光迷离的嘿嘿笑着道:“听说……嗝~~~靠山王杨文也会来,那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得提前就把他淘汰掉,省的阿姐那么大的一块儿肥肉,被他那张狗嘴咬了!” 小书童:“……”,您这话敢去对大小姐说不?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哼着小曲儿,孔鑫摇头晃脑的下了酒楼,开始在大街上牛气冲天的横冲直撞。 生活在孔城中的人那个不认识这位祸害精?就跟杨文在洛都城一样,不认识孔鑫的,那简直不要说是孔城的人。当下,碰到他的人纷纷让路。 忽然间—— “哟哟哟!这谁啊!这不是孔三金吗?嚯!我当是螃蟹妖转世呢!真是霸道横行啊!” 调侃的话语从孔鑫身侧高处传来,孔鑫一抬头,打了个酒嗝,笑了起来。 碰到熟人了。 “小疯子!嘿嘿嘿!”,孔鑫对着那个同样放浪形骸的俊美少年笑道:“我当是谁嘴这么臭,原来是你!怎么?南疆都容不下你啦?干嘛跑到孔城来?” 小疯子鞠言拍了拍脑门儿,无奈的叹道:“听说你家姐姐想找个如意郎君,我这一琢磨,像我这么既有才华又足够英俊的男子,不正是他要找的人吗?我要是不来,她还不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第二百七十四章你投奔我吧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疯子与无赖的相遇,注定是充满欢乐的,尤其是那个无赖还喝的有点高。 “小爷……” 小书童弱弱的叫了一声,想要规劝孔鑫不要太过于贪杯,偏偏话到了嘴边儿,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了。 “去!你回去吧!”,孔鑫挥了挥手,醉眼朦胧的看着鞠言,笑道:“一别多时,你这祸害居然还活着?” 鞠言笑嘻嘻的先给孔鑫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杯,说道:“你都没死,我死什么?” “砰!” 干了杯酒,孔鑫大着舌头说道:“你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你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万里迢迢的来青州?别逗了!这话你骗别人行,骗我不行,说说你真是的目的吧!” 小疯子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好一会儿,嘿嘿的说道:“还真叫你猜着了,你们家那位大小姐,我是没见过面儿,我也不准备入赘你们孔家,所以呢……我其实就是一看热闹的,而且还是那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扇个风儿、点个火儿,呵呵呵,你懂的!” 孔鑫闻言也是大笑不已,接着说道:“就知道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话锋一转变了味儿,这厮神神秘秘的看着鞠言,道:“听说杨文那小子也要来,他现在是今非昔比啊!都是靠山王了!啧啧……你来了多久了?有没有见到他?” 眼见孔鑫那模样的,鞠言就知晓这货不定准备怎么算计杨文呢!虽然他同样喜闻乐见,关键在于。他也不知晓杨文的行踪:“我还真不知道。天晓得他躲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不还要有三天,才会真正的开始嘛!也许他还在路上吧。” “呵呵呵……” 孔鑫发出一串儿醉鬼特有的独特笑声,却是不再继续说杨文,反而若有所思的说道:“噢!你这混蛋是专门来捣乱的,那……其他人呢?啧啧,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什么人?”,鞠言放/浪形骸的躺坐在椅子上,衣衫不整。边喝边问:“你家阿姐可是‘群芳谱’上的第三位,博览群书,极富才情,可谓是才色俱佳,再加上这门婚事所蕴含的一些内在意义,她这会儿招亲,只怕来的人会很多吧?” “多,那是必须的!”,孔鑫很有底气的说了句后,又蹙起了眉头。道:“可有几个是真心的,那就难说了……娘的!最可气的就是蜀王。不!是蜀王的弟弟汉中王!这王八蛋比我都……内个,前天来了孔城,到今天还在窑/子里泡着呢!他他娘的早就成了亲,有了娃,还敢窥视我家阿姐!最可气的就是我问他这事儿的时候,那王八蛋言之凿凿的告诉我,他已经休妻啦!” “那有什么,也就是蜀王的那门亲事不容许他休妻,否则的话,没准儿他就自己来了呢!”,鞠言撇撇嘴,眼睛一转,继续问道:“汉中王是一个,其他的呢?说说,都给我说说,我得准备准备,才能好好坑坑这群龌龊货色。” “汉中王,荆州牧李皇叔的儿子,江东猛虎的幼弟,北地君候的儿子,天后本家的小国舅爷,辽东王……只要你能想到的帝国势力,基本到齐,”,孔鑫摆弄着手指头道:“再有就是世家子弟,文道中人,什么八大才子中的‘画绝’,亚圣世家孟家的天才,亚圣世家荀家的天才,甚至连庄家都来了人……总之,实在太多,我都数不过来。” “哦吼吼!来了这么多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鞠言疯疯癫癫的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不止。很明显的是,他的笑声充满了奸诈,显然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 鞠言很快就笑不出来。 一个脸上挂着不少伤痕,还穿着一身儿黑色甲胄的人来到了鞠言的面前,打量了一番后,咧嘴一笑,道:“《三十六计》在你身上?” 鞠言在这人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本有些迷醉的他瞬间清醒,无比警惕的看着对方,道:“这好像不算是个秘密吧?” “哈哈哈……!” 来人大笑一番后,伸手拍了拍鞠言的肩膀,道:“当然,我只是想确定一下,确定我曾经的文器,有没有被人辱没了。如今看到你本人之后……我觉得很不错。” “你是……辽东王?”,鞠言先是看了眼被那人拍过的肩膀,他刚才竟是没躲过去,接着却是响起了自家座师曾经说过的话,顿时瞳孔紧缩,心生骇然。可小疯子毕竟是小疯子,胆气很足:“为什么说见到我本人后,才觉得不错呢?” 来人正是辽东王李凌,李凌笑着说道:“你跟我从前一样,无所顾忌,还很……流/氓!哈哈哈!” 如此回答,着实叫鞠言脸皮抽搐。 看了眼已经醉倒在桌上的孔鑫,李凌挥手招人过来,吩咐道:“把他送回孔府,至于你……坐下聊聊?” 鞠言眼睛一转,道:“聊什么?” “别那么冷漠嘛!算起来,我跟你也是同门师兄弟呢!”,李凌摇头晃脑的叹息道:“老头子对我有授业之恩,虽然他从来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可到底是座师,我得尊着他、敬着他啊!唔!你还别不信,那《三十六计》可不是普通文器,如果老头子与我没有旧,他岂能有理由从天家皇室讨要过去,给你做了文器?” “王爷此番前来,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看看自己曾经的文器继承者这么简单吧?”,鞠言也不客气的落座,道:“那样也未免太无聊了些不是?” “当然!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李凌笑眼眯眯的看着鞠言,看了很久,道:“你投奔我吧!我将带你战无不胜!” 如此赤/裸的招揽方式,实在叫人无语凝噎。 偏偏…… “好呀!” 鞠言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李凌的话。 这回被弄愣住的反倒是李凌了,好半天,李凌才奇怪的看着鞠言,道:“我是认真的!” 鞠言立刻回答:“我也没说我在逗你啊!” “嘶——!” 李凌挠了挠脑门儿,龇牙咧嘴的给鞠言暗示:“既然决定投奔我,你是不是……” “拜见主公吗?呵呵!”,鞠言笑着摆了摆手,道:“投奔你,并不代表我要认你为主,想当我的明公,你还得有所展现才行,难道不是吗?我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些能力的,稍稍傲气点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说得好!说得好!”,李凌抚掌大笑不止,指着鞠言道:“那你就睁大了眼睛,看仔细了,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可以让你拜服的人!如果不是,你尽可离去,我李凌说话算话,从不食言!但是啊!你,也要让我满意才行!” 鞠言没吭声,反倒沉吟了一番,莫名其妙的来了句:“王爷……恐怕不是为了孔家大小姐来的吧?” 李凌眯着眼睛,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笑道:“谁知道呢?” 隔着鞠言与李凌所在的酒楼不远,有一座青/楼,这是孔城最有名的销金窟,也是风/流雅士最喜欢来的地方。当然了,也有某些混账货色,为的就是过来爽一爽,比如说……汉中王李旭。 吊着一双桃花眼,皮相很不错的汉中王李旭摇摇晃晃的捂着腰从房门儿里探出头,懒洋洋的看着来敲自己门的人,连话都懒得说,极为不耐烦。 李旭面前站着一位八尺三四高的英武小将军,头戴金冠,身披银甲,腰间悬挂宝剑,身材修长壮硕,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威武极了。如此一员将军,先别说手上有没有几下子,淡淡看着模样,便能叫人不敢小觑,口中喝彩:好个俊朗小将军! 这俊朗的小将眉宇紧蹙,目光很是犀利,瞪着汉中王,抱拳拱手,道:“王爷!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吧?” 汉中王嬉皮笑脸,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语气,还舔着嘴唇儿说道:“这里的姑娘……很润。龙将军,你不试试吗?” 姓龙的小将眉毛扭得更厉害,语气已经变为严厉:“王爷!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你可不要忘记,你是来求亲的!” “求亲?哦!差点忘了!”,汉中王笑着拍拍脑袋,忽然,诡异的盯着对方,道:“要不……你替我去?” 姓龙的小将已经哭笑不得了,这他娘的是不是自家主公的亲弟弟啊!怎么差距这么大? 汉中王呵呵的笑着,道:“龙将军长的足够俊朗,自身文采、能力一样不差,比我强多了,真的!你代我去得了!” 姓龙的小将一叹,摇头道:“王爷,身份,是不能够代替的!您不是不懂吧?罢罢罢!我是管不了你,你啊!慢慢玩儿,爱咋咋地吧!回头我给主公请罪便是。” 汉中王李旭眨巴眨巴眼睛,贱兮兮的笑着,道:“我大哥做错了什么,龙将军可是每每直言不讳的,甚至连手都敢动……为什么不揍我一顿呢?” 姓龙的小将军一个错愕,紧接着却是摇了摇头,叹息折身而去。 汉中王李旭关上门,目光闪烁不定。 第二百七十五章死而复生者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四月二日。 肃穆巍峨的孔城大门前,停留着一辆极为富丽的马车,单车轮便有八尺高,更别说那车身用的是上等的紫檀木,长三丈、宽两丈的规模,还有那拉车的马匹,居然是四匹纯白色的龙马,极为雄壮,乃是帝国无疆梦寐以求、万金难换的存在。而它们,现在仅仅是用来拉车。 孤零零的马车就那样停留在夯土大道的边沿树荫下,引得来往路人频频侧目。马车内的主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等,完全不管别人议论什么。事实上,这辆马车已经在孔城之外,停留三天了,也着实叫人难以捉摸它到底是要干些什么。 马车的车厢里,龙涎香的燃烧带着清幽的香气,马车里的人身着白袍,头戴金冠玉簪,面无表情,一边往嘴里扔些果脯零食,一边看着手中奇诡怪谈的小说书籍。不过从他时常从车窗向外望的神情来看,他的真实目的显然另有其他。 忽然间—— 远处有两骑慢悠悠的向这边走来,马车中的主人松了口气似的一叹,扔下手中的书籍,从马车上走了出去,快步的走上夯土大道的中间。 杨文带着钱三多从西凉出发,本想一路游游逛逛的来青州。游逛是游逛了,可他的行程也耽搁的实在太多,眼瞅着孔家的择婿大会召开在即,他这也赶不上了。无奈,只能中途返还洛都城。动用了自家的力量。开启文力通道。连人带马的来了一次远途转移。 “王爷!那不是小国舅嘛!”,钱三多的三角眼颇为犀利,老远儿就看到了站在大道上的人,道:“他是特地等您的?” 杨文眯着眼睛仔细看看了看,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的损友之一,天后本家的小弟武允文。转了转眼睛,杨文给了钱三多一个眼色。接着便任由战马自己前行,他则是闭目养起神来。如此表现,那绝对是准备捉弄一下武允文了。 武允文背着双手,看着愈走愈近的杨文,笑道:“杨兄!你来的也实在太慢了点儿吧?” 结果—— 在武允文说话的时候,杨文与钱三多的战马,一左一右的从武允文身边经过,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被无视了? 武允文心中的第一个念想便是如此,紧接着他就恼怒的大吼:“杨文!!!” 杨文拉住战马,侧着脑袋问道:“三多啊!你说……直呼一位王爷的名讳。按律应该怎么着?” 钱三多极为配合的双手抱拳,笃定的说道:“禀王爷。此为不敬之罪,按律当脊杖二十。” 武允文已经无奈了,叹了口气,脸上恢复了慵懒的表情,道:“我说老兄啊!能不能别闹了?孔家的择婿大会,明儿就要开始了,你说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害得我傻子似的在城外等了你三天!三天啊!” “哈哈哈……!” 无良的笑着,杨文下了战马,看着武允文那半死不活的样子,道:“行了!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事儿,你能在这里等我三天?嘁!别逗了!”,鄙夷的瞪了眼武允文,杨文自顾的向他的马车行去,边走边说道:“我饿了,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再说。” 武允文张了张嘴,又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嘴,哭笑不得的跟上脚步,示意手下的随从给赶车。 从很多年前一起玩儿的时候开始,武允文就了解了杨文的性格,这位老兄就是他们那个纨绔圈子里说一不二的老大,所有人必须听他的,你敢不听?他就敢揍你!时至今日,杨文的性格还是那样,而武允文的心中也有那时候留下的一些阴影……总之,现在的话语权已经完全不被武允文掌握就是。 二人到了孔城有名的酒楼,点了酒菜,开始吃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杨文剔着牙,懒洋洋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从见了面儿开始,你就支支吾吾的,别告诉我那是你的新毛病。” 武允文摸着脑门儿,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道:“也没什么事儿,天后叫我过来帮帮你的忙,嗯……也让我自己适当的参与进去。” “应该说监视更为管用一些吧?”,杨文老大不乐意的冷晒一声,直言不讳道:“狗屁的帮忙!你丫就是一小走狗啊!” 武允文被这话说得半天没吭出一声儿来,慵懒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心忖:就算是你说的那样,可你也不能当面打脸,把事情说得这么赤/裸啊! 郁闷了好久,武允文开始转移话题,道:“昭王李驭,还有褚云飞褚胖子、林小侯爷也都来凑热闹啦!另外,有一个你实在、实在想不到的人也来了!” “什么人是我想不到的?”,杨文被勾起好奇心,琢磨一番,道:“徐令文?我这个仇人?或者是哪个隐秘不出的世家的人……” “金玉候潞尤嘉!” 武允文直接给出了答案。 杨文愣了好半天,紧紧地盯着武允文的眼睛,好一会儿,道:“是我傻了,还是你疯了?嗯?你难道不知晓白骨岭围猎的时候,潞尤嘉已经死的透透的?” 武允文摇了摇头,啧啧道:“就说你绝对想不到的嘛!我不知道白骨岭围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只能告诉你,潞尤嘉真的还活着,就昨天,我还跟他攀谈了一会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文蹙着眉毛,很是不相信,死人怎么会复生? 杨文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当时,可是利用潞尤嘉的大意,一首战诗斩断了他一条腿。紧接着潞尤嘉就因为惹恼了兔蛮女那个脑子有病的姑娘,被活生生的殴打致死,整个人的身体都烂成一滩碎肉。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金玉候潞尤嘉把玩着手中的玉质杯子,优雅动人。瀑布般黑色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一个男子,居然有着比女人还要美艳的长相,着实叫人惊异的很! 在潞尤嘉的身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见了鬼似的鞠言,另外一个则是永远挂着狂放不羁的笑容的辽东王李凌。 气氛显得很诡异,静谧的针落可闻。 终究是没能忍住,小疯子嗔目结舌的指着潞尤嘉,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是人是鬼?” 潞尤嘉抿着嘴角儿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死了?” “我亲眼所见啊!”,鞠言咽了口口水,道:“都被那只兔子女打的……打的零碎了,你怎么还能活着?开什么玩笑?” 潞尤嘉摇了摇头,道:“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说的很对!看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李凌开口了,眯着眼睛打量着潞尤嘉,看了很久,淡淡的说道:“别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否则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捏碎你的骨头!” 潞尤嘉面上笑容不减,倒是对李凌表现出了恭敬的神态,道:“当然,在敢蒙骗谁,也不敢蒙骗您辽东王。不过……我现在很需要这个身份,还请您手下留情。” “你不是金玉候潞尤嘉?”,鞠言再次被震惊了,很失礼的伸手摸了下潞尤嘉的脸,捏了捏,触电似的收回:“没问题!真的不是鬼!也的确不是幻术,难道……你是他的弟弟或者哥哥什么的?” 潞尤嘉摆了摆手,笑道:“都不是,我就是潞尤嘉!” “有些人你骗得过去,有些人你骗不过去,阴阳家内部就有那么三两个你是绝对骗不过去的,”,李凌面无表情的看着潞尤嘉,道:“有没有心思跟我走?在我的麾下,至少我不会挑明你的身份,只当你还是潞尤嘉,如何?” 潞尤嘉沉吟一番,好一会儿,笑道:“只怕辽东王对我这个小虾米的兴趣儿并不大吧?我自身的价值……哪里比得上阴阳家的秘密呢?您说是吗?” “聪明人!”,李凌咧嘴大笑,轻抚巴掌,歪着脑袋看向潞尤嘉道:“你的选择?” 潞尤嘉抿抿比女子丝毫不逊色的娇艳嘴唇儿,叹道:“您……给我选择了吗?” 李凌一龇牙,满是伤疤的脸极为狰狞:“要么投奔我,要么去死,死,也是选择嘛!” 比起对待鞠言展现出的客气,李凌对潞尤嘉非常的强势,几乎是在逼迫。 潞尤嘉叹了口气,咬破了右手的食指肚儿,挤出血液,半跪在李凌面前,道:“吾,将一生一世效忠您。” 李凌同样咬破手指,道:“很好!你会为你的选择感到无比正确的。” 这是……血契? 鞠言的目光登时变了,盯着跪伏在李凌面前的潞尤嘉,好久没能说出话来。 “孔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的,接下来你就跟在我身后吧!”,李凌站起身,道:“否则的话……也许你会死。” 潞尤嘉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第二百七十六章友尽的节奏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月底求月票。) …… 正值七月初,炎炎烈日使得人们不得不调整下活动的时间。尤其是一些风雅的文人士子,到了这个季节,他们无比喜欢凉爽夜晚的生活,留恋在那勾栏瓦舍之地,听琴听曲、品酒品色,好生快活。孔城本就是文风兴盛之地,不仅有当地的文人士子,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地文人士子,更因为最近传出孔家大小姐招亲之事而变得愈发的热闹,到了夜间,整座孔城宛若不夜之城。 来到孔城,如果不多游逛一番,恐怕很对不起自己。所以杨文也没有拒绝武允文的邀请,带着钱三多开始在孔城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夫子街”游玩起来。杨文本来就打定了主意是来看热闹的,因此也能放得开,玩儿的非常高兴。 反观武允文,倒是有些兴趣缺缺。 武允文所以如此,源头还要从天后说起、从武家说起。在十几年前,武家还只是个停留在帝国最底层的那种不入流的世家士族,玩的东西也是几乎被文道百家淘汰的“商家”学问。一切,都因为从小便被作为犯官子女送入宫中做才人,后来又被先帝圣皇看重那位妃子的天后而改变。天后仅仅用了十年时间,一边战败了后/宫所有的对手,成为可以左右帝国话语权的皇后,一边讲武家磕磕绊绊的拉扯到如今的程度。 可以说武家能有今天,全赖天后的提拔与扶持,去岁。圣皇死了。天后更是权倾天下。俨然掌天下权柄。武家当然乐的看到如此局面,可作为与天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武家也要帮着天后明里暗里的出力。就比如武家现在愈做愈大的生意,赚了那么多钱,都哪儿去了?还不都被天后用来笼络人心、充实府库、建立新军等等花的精光?钱,只是一方面。天后所需要武家做的并不仅此而已,武家还要有人,有足够给予天后在朝堂、在地方支持的人。 趁着老靠山王杨雄薨天而去。新王杨文还未上位的那一段时间,天后狠狠地将靠山王府算计了一遭,一举剪出了燕州、雍州两个羽翼,还将自家人塞过去做眼线。那个人就是武光祠,是天后之叔,也是武允文之叔。不过,比起天后来,武允文虽然是天后的亲弟弟,但打小便与姐姐分离…… 应该说,当初天后与亲弟武允文的父亲在朝做官。因为一些事情触怒了某些人,从而被罗列罪状扳倒。落得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作为犯官的子女,他们当然也会因此受累,天后便被送入皇宫名则做才人,实则不过是想让她孤独终老,要不是天后手腕儿厉害,哪里会有今天这般风光?天后被送入皇宫做了才人,而武光祠身为天后父亲的亲弟弟,想要给自家兄长留个血脉,便花银子疏通,将武允文带在身边,换而言之,武光祠当时将天后放弃掉,做了牺牲品。武光祠对于武允文而言,不吝于亲生父亲,可他对于天后而言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明面儿上看武光祠也是很风光的,雍州牧,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去想想的封疆大吏之位啊! 可是,武允文虽然慵懒,但怎么不明白其中的凶险?雍州是什么地方?那是凶险之地!一面是如狼似虎的靠山王府,一面是残暴狠戾的西狄蛮族,怎是那么好相与的?最让武允文担心的还是跟自己现在在一起游玩儿,脸上还很高兴的杨文,这位新任靠山王是什么德行,他清楚无比,也时常记得杨文嘴里的那句话“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雍州虽然不是靠山王府的封地,可那在杨文、在靠山王府心目中,早就是自己的东西,天后此番行为那就是抢了靠山王府嘴里的肉,还好死不死的将它放到了自家叔叔的手里…… 武允文已经无法想象假若有一天靠山王府对朝廷、对天后不满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但可以预想的是,雍州这个靠山王府的身后之地,那绝对是要被靠山王府牢牢把持的,谁也不想自己身后有个拿刀的人不是?到那个时候,自家叔叔,危矣。 杨文不知晓身后的武允文是何等复杂心情,他反正是用一种逛庙会的心情玩耍的高兴,一会儿买点儿这个糖果、一会儿弄点那个零食儿,简直就是童心未泯,完全没有一方诸侯王应该有的威仪,怎么看都像是个毫无忧虑的少年人。 不过…… 杨文的轻松愉快,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杨文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贱人之后,那张挂着和煦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抽搐起来,哼哼着说道:“要么说,夜路走多了,容易碰到鬼。果然如此,孔三金,你可真够阴魂不散的啊!” 孔鑫嘻嘻的笑着,对杨文的讥讽丝毫不以为意,还舔着个脸道:“您靠山王大驾光临,我好歹也是主家,怎敢不出面相迎啊!” “骗鬼去吧!就你?你有那个好心?”,杨文对孔鑫的话,一百个不信:“要真是过来打个招呼,那行,滚蛋吧!看到你,我就觉得要有倒霉的事情发生。” “真是无情有冷血啊!”,孔鑫顿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那双漂亮的眸子刷的一下就红了,接着,两滴清泪神奇的在眼眶中打转儿:“杨兄!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友情,那是比天高,比海深,你曾经对我说……” 杨文瞬间被击败,连忙摆手,道:“得得得!有什么说什么?中不?别大庭广众之下乱说,好像咱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 孔鑫眼睛一眨,嘻嘻的笑着,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家阿姐这次要择婿,这么着,你们家大姐不也守着寡,咱玩儿个换姐游……噗……!” 杨文一巴掌甩了过去,揉了揉手腕儿,郁闷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嘴,真臭啊!得!今天累了,回去休息。” “别走啊!别走啊!”,孔鑫连忙拦住杨文的去路,被人打了脸,他居然还笑的高兴:“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呢!来来来!咱先喝两杯?” 连拉带拽的,杨文实在是弄不过这个小无赖,不得已,跟着到了酒楼。 孔鑫好像很高兴似的,嘴里叨叨个不停,道:“我跟你说,这家店里的腌咸肉绝对是一绝,用的是野猪身上最肥美的五花肉腌制,据说最好的腌咸肉,要用特别的方法挂在凉房里两年。一层一层的五花咸肉被这里的大师傅切得薄如蝉翼,放在笼屉里整一下,配上荷叶饼,还有新鲜时蔬,啧啧!美极了!” 杨文看白痴一样看着孔鑫,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单纯的请我喝酒吃菜,那你可以闭嘴了,吃吃喝喝就行。你要是有其他事儿,就给我早放屁,省的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出来恶心我。明白了不?听懂了不?” “嘶——!” 被杨文这么一噎,孔鑫吸了口气,俊美的脸纠结成一团,好半天,试探的问道:“你这次来是真心实意的,还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 听到这话,杨文转了转眼睛,猛然想到了一个人,道:“鞠言那厮也来了?” 孔鑫点头承认,说道:“他过来是不怀好意,你呢?” 杨文喝了口果酒,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说我是来娶你姐的,你信么?” 孔鑫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信你才见鬼呢!” 杨文摊了摊手,道:“那就不要问这种白痴问题啊!对么?” 孔鑫这回被噎的更厉害,脸憋得通红,好半天都没回话。 杨文嘿嘿的笑着,仿佛刚刚得胜的将军似的。没办法,自从认识孔鑫之后,杨文就饱受这厮那张贱嘴的折磨,这回也算是扬眉吐气一把。 “我说你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拌嘴吧?”,杨文看着孔鑫,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孔鑫沉默不语,恰好酒家的酒菜全都上齐了,这厮便招呼着杨文开吃。 杨文哪里吃的下啊!刚刚被勾起了兴趣儿,这边居然偃旗息鼓,殊为可恨有没有啊!最重要的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杨文才不信孔鑫这个贱嘴能够忍住不说话,他不说话,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吃了个半饱,杨文便不再吃,虽然那道蒸咸肉却是味道鲜美。 紧紧的盯着孔鑫,杨文以一种极为诡异的眼神儿看着这厮,就是要刨根问底儿。 孔鑫终于承受不住杨文的目光,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木牌儿扔给杨文,道:“拿好了,别被别人抢了。” “嗯?什么意思?” 杨文打量着小木牌,这木牌也没什么奇怪的,很是普通,谁没事儿抢他干嘛啊! 孔鑫啧啧嘴儿,道:“因为这次来参加择婿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我们家那位叔叔,叫我把把关,设立第一道考验。我叫人做了二十个小木牌儿,叫做‘求亲令’,然后将‘求亲令’分给你们。明日午时之前,能够将‘求亲令’拿到手且到达孔府的人才有个参与下一步。狼多肉少,也就是说……” 这厮坏坏的一笑,道:“会打起来!” 杨文心中一惊,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大妙。 果然—— 孔鑫长身而起,直接从酒楼的窗子跳上对面的房顶,大叫道:“这里有个求亲令!快来抢啊!快来抢啊啊啊啊!!!” 我干你大爷的!又坑我!杨文一瞬间心里拔凉拔凉的啊!说好的友情呢?自此之后,必须友尽! 第二百七十七章你看看人家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本月最后一天,求月票啊!感谢随风的小号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 孔鑫的无赖、无耻,简直再次刷新了他在杨文心目中的限度。杨文这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就因为他的一嗓子狼嗥,眨眼之间,被人包围了。那是里三圈儿、外三圈儿,每一个脸上都挂着阴险的笑意,跃跃欲试的模样着实叫人吃不消。 最可恨的还是孔鑫这厮,这王八蛋算计了杨文之后,居然还不赶紧跑路,反而躲在人群外边儿跟着瞎起哄。一会儿鼓动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要顾及他的王爷身份,大家都是平等的”。一会儿又聒噪着“靠山王心胸宽广,大家尽管上,这是求亲会,没人会因此生气的”。一句话,这厮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因为前来参加择婿大会的人实在太多,帝国的四面八方不断云集,少说数百人。这些还仅仅是认为自己有一点机会的,除却这些,还有更多的人是抱着“也许”、“幸运”等等想法过来的,这些人并不认为自己可能高攀得上孔家大小姐,可万一呢?对不?所以,“求亲令”应运而生,仅仅二十个可以参加第二环节的名额,却有着数百上千的人盯着,确实是狼多肉少。肉,一旦出现,那么,狼也会不断的蜂拥而至啊! 郁闷的叹了口气,杨文揉着脑门儿,眼睛叽里咕噜的转动个不停。他此次前来的任务可是要做搅屎棍的。如果没有了求亲令。第一关便要被淘汰。剩下的事情更是不要去想。没得办法,求亲令只有二十块,既然到手了,那就没有理由让别人抢走。 “这阵仗……真是够大的啊!”,武允文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偏着脑袋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杨文瞥了眼武允文,慢吞吞的站起身,道:“凉拌!” 杨文起身。钱三多自然跟着站了起来,准备释放机关兽战斗。机关兽有大有小,小的尚且好说,携带方便。而大的机关兽就极难携带,所以用的都是墨家的秘法,独门绝招,将这些机关兽封存在智海里,战斗的时候,用文力引发释放出来。 “咳咳!” 咳嗽两声,杨文眯着眼睛向着人群走去。丝毫不畏惧,使得众人被逼退数步。 打量着众人脸上的众生相。杨文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求亲令”,幽幽叹息中,却是随手一抛,抛进了人群当中,完全出乎众人的预料。 “送给你们了!不要再来打扰我哟!” 杨文微微一笑,示意钱三多还有武允文跟着他走,动作无比迅速。 “跑什么啊!他们又不会来追你,你都把令牌……”,武允文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杨文正在他身边晃着求亲令:“你……耍诈?不对,你,你怎么做到的?” 杨文笑嘻嘻的将求亲令揣在怀里,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啊!知道我为什么坐在原地那么长时间吗?就是为了从桌子上扣下一块木头,把它雕琢成木牌的样子!哈哈哈!快走吧!等会儿就会有人发现那是假的,毕竟我的木工手艺还是蛮粗糙的!” 没过一时三刻,那家酒楼便响起巨大的嚎叫声——“假的!求亲令是假的!真的还在他手上!快去追啊!” 听到那如此熟悉的声音,杨文在奔跑中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稳住身形,杨文边跑边咬牙切齿的嘀咕道:“孔三金!你死定了!娘的!可我一个人坑,有没有搞错啊你!” 孔鑫当然不会可着杨文一个人坑,否则那也太看不起他的水平了,很快他就将二十块儿求亲令,送到早就想好的人物手中,然后躲在暗中,煽风点火。既猥琐、又可恨,已经不止杨文一个人发誓要等此间事了,给他一个好看了。 因为孔鑫的暗中活动,整个孔城变得空前的热闹,那漫天蹦来蹦去、飞来飞去的人影,注定会叫好多人失眠。 “呼呼……” 已经被一大帮子人追击了两个多时辰还不放过的杨文,哭笑不得的喘着粗气,要是其他事情,也许他还可以借助王爷的身份,摆摆谱,吓唬吓唬那些人。偏偏这件事情不可以,别说传将出去风评不好,说你靠山王杨文小肚鸡肠,单说……你这么干,人家也不会当真,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啊! 为了躲避麻烦,武允文早早的就撇开杨文,回到自己在孔城最豪华的客栈订制的房间,安安稳稳的入睡。杨文身边,只剩下一个钱三多,一个同样与杨文差不多被追成狗的钱三多。 .. .. 就在孔城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孔城中心、宛若城中之城的孔府,却是另有一番情景。 水塘里清幽的白荷花美艳绽放,虫鸣声声不绝于耳。水塘中心的精致小亭子里,端坐着一个二九少女。少女身前放着一架古琴。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有如天籁之音。过了许久,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少女缓缓站起转过了身。 少女穿着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秀丽,带着几许温柔。人常说,温柔如水,也许,形容的便是这个少女。 孔鑫的身影从远处屁颠颠儿的蹦踧过来,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老远儿就喊道:“阿姐!阿姐!再来一曲!” 少女正是孔家的大小姐孔诗琪,也是这次择婿大会的主角。 听到孔鑫的话,孔诗琪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坐下身,继续弹奏了一曲。只是有别于上一曲弹奏的是《高山流水》,这一曲弹奏的则是《蝶恋花》,好想要表达什么似的。 孔鑫听了一会儿,挠着脑袋道:“曲高和寡,咱……听的不大懂啊!嘿嘿!阿姐想问什么就直说呗!弹这种曲子作甚?” 孔诗琪温婉的笑了笑,芊芊玉质按住了琴弦,不再弹奏,站起身,很平静的问道:“那些人你都见了?” 孔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见了!有您的吩咐,我哪敢不去见啊!” “说说,感觉都怎么样?”,孔诗琪看着孔鑫,道:“虽说这是一门儿利益交换似的政/治婚姻,可我还是想找到属于我的那份幸福!” “排除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人选,实际上……嗯……”,孔鑫龇牙咧嘴,有些难为情的不好言语,但在孔诗琪那种目不转瞬的盯视下,他也只好摊着手道:“要么是混蛋,要么是过来瞎起哄的,哼!都是些龌龊的家伙,尤其是杨文那厮!” “他现在已经是靠山王了,莫要再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免得外人说我孔家不懂礼数!”,孔诗琪白了孔鑫一眼,数落道:“你看看人家,你们曾经也是在一起厮混过的,他去年还只是个纨绔弟子,如今呢?文道修为飞速成长,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便是举人级别的修为,甚至可以与进士修为的人过过招,你呢?再说人家的才华,去年的中秋诗文会……” “得得得!您还是别说了!”,孔鑫挠了挠脑袋,道:“你再怎么念叨人家,人家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来参加你的择婿会的,天后早就有意让他与天家亲上加亲的做了驸马爷呢!” “唉!” 孔诗琪幽幽一叹,她又何尝不知晓这件事情中的猫腻呢?要不是因为天后那边作梗,杨文恐怕都不会来吧?望着荷塘中的荷花,还有荷叶上的小青蛙,孔诗琪的模样说不出的让人怜惜。 孔鑫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的说道:“杨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辽东王更不可能,他太危险了,而且长得也丑。汉中王李旭那就是一杂碎,比我还恶心。嗯,他身边那个蜀中五虎将之一的龙玉倒是蛮不错的,就是身份差了点儿,区区一个龙且后人。当世唯一兵圣的关门弟子鞠言,这货想都不要想,比杨文还让人不爽。荆州牧的儿子太狗屎,江东猛虎的弟弟粗犷的厉害,阴阳家的潞尤嘉太娘……” 数落来、数落去,孔鑫啧啧的抬头看着孔诗琪,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跟这些牛鬼蛇神相比,杨文简直就是出众的厉害啊!我看啊!阿姐你要是中意他也不错,大不了就跟天家皇室争上一争,咱们孔家怕过谁啊!那清月公主也没你长的漂亮不是?还疯疯癫癫的想学人家止戈郡主,哪有咱家阿姐温柔善良……” “你还是不要说了!”,孔诗琪无奈的抿着嘴唇儿笑了笑,摇头道:“听你说完,我都要彻底绝望了。” 孔鑫摊了摊手,接着却是笑嘻嘻的给孔诗琪讲了些自己刚刚坑人的手段,倒也逗得孔诗琪心情高兴了些。 高兴过后,孔诗琪那种有些悲天悯人的个性又让她冷了下来,很悲观的叹息道:“一切都随缘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太恶劣了吧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感谢农家一晚香筒子的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这个月又结束了,感谢大家支持,谢谢。) …… 借用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东躲西藏的杨文非常巧合的与另外两个人躲到了一起,一个是小疯子鞠言,另外一个则是死而复生的金玉候潞尤嘉。再加上一个钱三多,四个人挤在一个民房小屋子里,大眼瞪小眼儿的你看我、我看你,诡异极了。 鞠言是知晓身边这个所谓的金玉候潞尤嘉实际上另有其他身份的,他同时也知晓杨文并不知道此事,所以他很难得的没有跳脱起来,絮絮叨叨的先跟杨文过过嘴上的招数,反而饶有兴趣儿的打量着杨文的面部表情,期待杨文看到这位新的金玉候潞尤嘉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武允文有跟杨文说过潞尤嘉现在还活着的事情,可杨文无论如何都没有信,他心中更多的是觉得武允文跟自己开开玩笑。但现在见到潞尤嘉本人之后,杨文确信了他还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如此诡异的情况,着实叫杨文难以言语的去说些什么。 潞尤嘉也在打量着杨文,那双笑眼眯眯的桃花眼成了一条缝儿,而在那双眸子中,则是隐藏极为深刻的打量、试探、好奇等等情绪。没错,并不是仇恨。如此神情倒是怪哉,毕竟当初他可是因为被杨文斩断了一条腿,然后被那只脑子有病的兔蛮女打成了肉酱的。 气氛诡异,目光闪烁。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杨文幽幽的开口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难不成这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呵呵呵!也好!我可是很遗憾没能亲手杀了你呢!现在看来。我还有机会。对了,你的腿还痛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好点儿的医者?” 潞尤嘉面上那种虚假的笑容犹如挂上去的面具,丝毫不变:“当然……不痛!承蒙王爷关心,在下好得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呵呵呵!倒是王爷您,节哀顺变啊!” “轰隆隆……!” 房屋坍塌,烟尘滚滚。 待烟尘散去,杨文轻轻的拂掉身上的尘土。看着对面躲闪很快、没有被自己打中的潞尤嘉,道:“你这人天生就贱格,算是没得救了!人贱,会死人,嘴贱,也一样,你说对吗?” 潞尤嘉面上仍然挂笑,回答道:“但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不就好了?就像您早年间指着一群人说的那样‘瞧瞧那些人,瞧瞧他们的样子,告诉你。他们并不是恨我,而是嫉妒我!嘛!也仅仅是嫉妒而已。他们能奈我何?’;这些话起初我有些不大明白,后来我一琢磨,就明白了,比如现在,无论我贱不贱,只要您杀不掉我,我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嘛!” “驴唇不对马嘴,狗屁不通!”,杨文的眸子中闪出一抹冷光,右手虚握,光华闪烁,文辞枯木化作的长剑已然在手:“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有死了的仇人,才是好的仇人?嗯?” “啪啪啪!” 抚掌声从房屋的废墟下传来,小疯子从土堆中钻了出来,形象凄惨,一张脸都是灰蒙蒙的,如此模样倒也映衬的他那龇着的牙更白一些:“说得好!这句话我就很喜欢!嘿嘿!从刚才的出手来看,靠山王沉寂的这三个月以来,还真是……啧啧,真是叫人觉得心虚又恐怖呢!您这修为也长得太快了点儿吧?” “只要功夫深,铁杵尚能磨成针,更何况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是吗?”,杨文冷笑连连,看着鞠言道:“怎么?你要插手此事吗?” 鞠言摊摊手,模棱两可的撇嘴道:“谁知道呢!也许因为当初他也想杀了我的事儿,我不会,甚至帮你一把。也许……因为你放出豪言,要斩我的脑袋,而你表现出来的潜力确实证明你有这个资格叫我害怕,我反倒是帮他一把呢!世事无常嘛!你也要理解。” “哈哈哈……!” 杨文忽然笑了,笑完之后收了手中的剑,转身直接要走,走了几步,身形停顿,微微偏过头道:“今天好像不太是时候,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会宰了你们两个小混蛋!”,深吸了口气,杨文微笑着说道:“在此之前,我先给你们找点麻烦!” “啊!我的求亲令被抢了!快来人啊!他们有两块求亲令!快来抢啊啊啊啊!” 看着杨文扯着嗓子凄惨嚎叫的样子,鞠言面皮抽搐着,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话说,刚才您那种威风凛凛呢?您刚才的那种堂堂正气呢?要不要这么恶趣味儿啊!太恶劣了吧! 杨文摇头晃脑的给鞠言于潞尤嘉留下一个鬼脸,带着钱三多便飞速的逃跑。 鞠言与潞尤嘉相视无言,颇为郁闷。 潞尤嘉道:“刚才还说我是贱人,他难道不是吗?” 鞠言龇牙咧嘴的看了看四周不断云集过来的人,道:“咱们还是赶紧跑路要紧。” 摆了小疯子一道,杨文还是蛮高兴的,尤其是现在天色渐亮,距离午时已经没有几个时辰了。跑了一晚上,杨文也累了,想了想,做贼似的想着武允文住在的地方偷偷行去。 到了武允文所住的地方,杨文刚一进门儿,便愣住了,好半天,道:“周兄?” 武允文的房间里还有个人,正是北地君候之子周昕。这位看到杨文之后,也是有些尴尬,至于他为什么尴尬……大概也是因为他明明是个有家有室的人,却来参加这种择婿会吧? 不管怎么说,周昕是个很懂得礼数的人,站起身,连忙给杨文施礼,道:“见过王爷!” 杨文摆手笑道:“周兄无需如此客气!”,瞧了眼恹恹欲睡的武允文,伸手比划一下道:“您们……认识?” 武允文慵懒的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也不起来,好像只优雅的猫:“当然认识,我们武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天南海北的,我也是跟着跑,自然结识了不少人,周兄便是在北地认识的。” “哦!” 杨文目光闪烁,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还倒了杯凉茶喝,动作行云流水,好不矫揉做作。不过,杨文的内心可不是像表面儿上的那么平静——天后本家的小国舅,北地君候之子,这可都是与西北局势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人物,他们凑到一起,什么意思? 周昕的年龄比较大,几近三十岁了,手中拿着一块求亲令的牌子,叹道:“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想参与进来,我也不想因为孔家大小姐而休妻,人常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何况我膝下也有一子一女,具是妻子亲生,怎能……允文兄弟,听我的,你就拿着牌子去,权当帮我个忙成不?” 武允文打了个哈欠,摇头道:“我过来也不过是谈生意,顺便看个热闹,像我这么懒的人,算了吧!算了吧!”,脑袋一偏,武允文似笑非笑的看着钱三多,道:“要不给你?你也去试试?” 钱三多立刻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道:“国舅爷您可饶了小的吧!小的不过是王爷的家臣,奴仆一样的存在,以小的这等身份前去,别说对王爷影响不好,孔家的人会直接弄死我的!” 武允文挠了挠头,叹道:“也是!周兄不愿,杨兄又自己有了一枚,我看……卖了它吧!”,说到此处,武允文原本懒洋洋的表情陡然变的神采飞扬,精神奕奕,一拍巴掌,激动的说道:“没错!卖了它!这次前来参加择婿会的人那么多,有钱的更是不计其数,这么一枚根本没有成本的求亲令的价值,可以打着滚儿、翻着跟头的向上翻!最好是举办一个小型的拍卖会,让那些人相互竞价!哈哈哈!运气好了,百万两银子亦不在话下!” 听完武允文的话,杨文颇有感慨的对周昕道:“怪不得它武家能赚钱,看看这位小财迷的样子……我真怀疑假如有一天,有人出了足够大的价钱,他会不会把自己也卖了!” 杨文这话本是用来揶揄武允文的,不料到武允文很认真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会吝惜!” “你这是在较真儿吗?”,周昕无语的给了武允文一句,接着将求亲令扔给武允文道:“反正你自己处理吧!我回去跟父亲说,你爱慕孔家大小姐,我不得已玉成此事,既不算撒谎,也能有个交代。嗯,就这样了,我先走了!” 这还不叫撒谎吗? 杨文与武允文对视一眼,然后……杨文觉得自己的眼睛险些被武允文眼睛中放出的金光闪瞎了!这厮抱着那只求亲令摩挲着,好像他的心肝小宝贝儿似的,那种表情,着实叫人恶寒不已。 “哈——!”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夜未睡的杨文道:“我先去睡个觉,休息休息,你呢!如果有心思卖了那只令牌,那就赶紧去做,正好给我争取点时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武允文仔细的用袖子一边又一遍的擦着求亲令,双眼中的金色光芒盛放难消,对于杨文的话,丝毫未觉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疯狂的李凌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新的一月开始了,求支持啊!) …… 求亲令终究只是一个类似于恶作剧形式的东西,用来淘汰一些根本没有能力、没有资格与孔家谈什么联姻的人。或者换个方式去说,这更像是一个预选赛,将一些身份足够、潜力足够的青年俊杰从太多巨大的求亲队伍中拎出来,让孔家少一点麻烦。 孔府大门前,望着这基本与自家的王府相差无几,甚至更胜一筹的存在,杨文踟躇着要不要进去。所以如此踟蹰,盖因在他面前聚集的手握求亲令的其他十九人中,根本就没有辽东王李凌的身影。也就是说,杨文这次前来所准备将要面对的麻烦,已经不存在。那么,他参不参加又有何意义呢? 从这件事情当中,杨文同样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辽东王李凌的目的,压根儿就不是与孔家结什么亲、连什么姻,他是另有图谋。想想天后那份急切,甚至不惜逼迫自己前来参加,意图搅黄了辽东王李凌的好事儿。再想想其他人……怎么想,杨文都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变了味儿,变成了一场闹剧。 孔府内走出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管家,客气的请拿着求亲令,以及一些身份比较高贵,想要看看热闹的人一同进去。杨文同样随着大流,背负右手,慢吞吞的向里边走,他的目光望着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的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因为那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孔府”,仅仅是这两个字。孔家千年世家、至圣世家的底蕴便展露无遗。 进入府院。放眼过去高大的砖筑院墙因为距离非常远都变的渺小了许多。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亭台楼阁飞檐陡峭、排云殿建筑群起自湖岸边的云辉玉宇牌楼,重廊复殿,层叠上升,贯穿青琐,气势磅礴。巍峨高耸的正殿八面三层,踞山面湖,统领全府。蜿蜒曲折的西堤犹如一条翠绿的飘带。萦带南北,横绝天汉,堤上六桥,婀娜多姿,形态互异。 这是何等的大手笔啊!哪怕是见惯了皇宫大内的杨文,此时此刻也很惊叹孔家的孔府,这哪里是什么府院?分明就是一座可以媲美皇城的城中之城!真不知晓当初建造孔府的时候是怎么设计的,竟然浑然天成的将一座小湖与数座青山全都纳入其中! 步行足足一刻钟,众人才孔家的管家带领下进了孔府正殿,相较于气势磅礴的外表。八面三层的正殿之内,却倒显得非常质朴。空旷宁静,在房间中仅仅拜访了许多桌榻与座位,除了两个檀香炉之外,再无其他,很有返璞归真的意思。 “诸位!请坐!”,孔家的管家非常客气的请众人坐下,笑道:“家主片刻即至,还请耐性等待!来人,上茶!” 香茗被小书童一个个的送到手中,所有人也都表现出了应该表现出的风度……笑话!实际上这所谓的风度还真没有几成是真的,所以如此,是因为将要到来的那个人的身份实在非同小可,在做的任何一人,哪怕全都加起来,也难与其相媲美。在他面前,谁敢没有风度? 等了许久,终于,正殿侧门处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看不出年纪,明明长着一张中年男子的脸,却偏偏给人以一种很年迈的感觉。他穿着一身儿素黑的儒袍,大袖飘飘、峨冠博带,像是一座高山,渊渟岳峙,大家风范。不过,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一张脸苍白无血,走路也有些蹒跚。 众人齐齐的站起身,拱手作揖,连杨文这等诸侯王都不例外,口称:“拜见圣人”。 来人正是孔家当代家主,人族硕果仅存不多的亚圣,同样,他也是这次招亲的孔诗琪的父亲,姓孔讳剪。半圣的名字或许可以乱叫,但亚圣的名字无论如何都不能乱叫,不仅仅是因为很不敬,也是因为远隔万里,只要有人说出了亚圣的名字,也会被觉察,尤其是那些对亚圣动了不好念头的人,很可能被直接取了脑袋,恐怖的厉害。 亚圣孔剪摆了摆手,温和的笑道:“诸位俊才,请坐!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几声,他继续说道:“废话我也不多赘言,直接开门见山吧!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女诗琪,年方二九,待字闺中,欲择良配,托付终生。常言道:一马不可配双鞍,一女不可许二男。所以,我会出三道题,以此来为诗琪选择一佳偶。诸位俊才,可有异议?” 亚圣当面,谁敢胡言乱语?哪怕是平日里放/荡不羁、嘴巴极臭的小疯子,都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不吱声,装的很乖巧的样子。 见众人都不说话,亚圣孔剪继续道:“因为身体原因,我不会主持接下来的事情,会由我的弟子代劳……咳咳咳……” 孔剪咳嗽的很厉害,苍白的脸上都有了病态的艳红色。侧殿很快走进来几个人,扶着孔剪退了去。 如此一幕,看在杨文的心里,杨文却是琢磨不定了:装的?还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也难怪孔家有心与辽东王联姻,以辽东王如今的战力,绝对能够帮孔家稳住天下第一家族的位置。如果是假的……那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装呢? 复杂的问题叫杨文的脸色阴晴不定了起来,想到辽东王李凌没有来此参加孔家的择婿大会,杨文的心中更是不安的很,他始终觉得辽东王李凌另有他谋,只是他要做什么,光靠猜想,那是永远也猜不出来的,那可是李凌啊!曾经的冠军侯! 亚圣孔剪退场之后,他的弟子出来了,同样是穿着素黑的儒袍,但这位看起来明显比他的座师苍老得多,看起来都有七十余岁的年纪了,苍老的不像样子。不过,这位好歹是个大儒,往那一站,倒也能让人生出几分敬意来。 “咳咳!诸位!因为数月前与东海龙圣战斗,家主受了些伤,需要静养,”,那老者咳嗽两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侃侃道:“老夫苏蕴山,受座师之命,前来主持这个择婿会。长话短说,因为是择婿会,而不是其他,所以要考校大家的也不是打打杀杀,考校的都是一些大小姐喜欢的东西,一共有三题,希望大家……” 老者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了。 “轰隆隆……!” 孔府正殿外震耳欲聋的声音叫人脑袋都跟着发懵,待清醒过来后,便听到一声惊怒交集的声音。 “李凌!你要做什么?” 大殿中的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也不管老者出什么题了,连忙跑到大殿外,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一样,唯独鞠言与潞尤嘉没有,他们好像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而且,还趁着慌乱,眨眼间从那位大儒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知去向。 孔府的天空中,辽东王李凌身着黑甲,手持霸王青龙戟,满是狰狞疤痕的脸上,挂着笑意。他的脸上还有被溅到的血液,伸手摸了摸,伸出舌头舔了下,说不出的邪魅。 他要干什么?疯了吗?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凌,心中震撼无比。孔家是什么?孔家是文道百家的魁首,没错!文道百家的魁首,而不仅仅是儒家的魁首,这两者之间,天差地别!孔家乃孔圣人后人,传承了三千年之久,历代能人辈出,孔家的拥护者不乏孟家、荀家这等亚圣世家,孔家内部的亚圣便有一位,半圣更是有八位之多,更别提冲击圣位失败但战力却很高强的虚圣有多少了!再加上孔家还有孔圣人留下的诸多、诸多宝物,可以说,哪怕面对一位真正的圣人,比如三个多月前被孔家与庄家联手斩杀的东海龙圣,他们也不会怕!辽东王居然公然的袭击孔府,他要做什么? 要说看到李凌杀气腾腾的样子,众人被惊的目瞪口呆,待看到远处倒在地面、不知生死的那人,就更让人不知晓说些什么好了,或者说……已经没有人可以在此时此刻用言语去形容所见到的的画面,不管是谁,脑袋当中都是一片空白! 亚圣孔剪! 孔家的当代家主! 被弑杀了? “嗖嗖嗖!!!” 数道文力气息长虹贯日般冲天而起,紧接着,五位半圣、七八位虚圣,十余位大儒全都赶了过来。 “李凌!你待如何?”,一个孔家的半圣手中握着文器长剑,目眦欲裂的怒视李凌,咬牙切齿道:“你要反叛人族,做奸贼吗?” 李凌摇了摇头,转动手中沾染了亚圣血迹的霸王青龙戟,笑道:“非也!只是去除一些旧的东西,准备迎来新的时代!呵呵呵……这么说你们不懂吧?没关系!你们终究有一天会懂的!” 伸开怀抱,李凌仰望着蓝天白云,神情说不出的诡异:“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反思,反思一切,终于……我在昨天想明白了!所以我决定不再顾及,什么都不顾及了!”,低下头,李凌抿着嘴唇儿,笑道:“我要创造一个公平的天下!啧啧!感觉说的有些混乱,但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们,我真的不是在说笑话!真的!” 第二百八十章开启新时代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感谢淡然飘过筒子的五八八点币打赏支持、感谢清谈风月15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此言大善!大善啊!哈哈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李凌仿佛魔怔了,不!或许他就是魔怔了!反复的念叨着道家老子至圣《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大笑不止。他是在笑,可他的眸子却愈发的冷,冷的犹如寒冰一样,目光触及之处,花草枯萎,人畜战战兢兢。可怕!太可怕了! “轰隆隆!!!” 猛然间,李凌身上爆发了浩然如海的气势,紧接着,杀气冲天!万里云彩狂涌而至,乌云盖顶,黑压压的摄人心魄。孔城瞬间陷入黑暗当中,人,惊恐大叫,百兽,惊慌逃窜。那种恐怖的气息有如沉重的阴霾,压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 “哈哈哈……!” 李凌放肆的大笑,好像雷霆滚滚。他的发冠早已不知去向何处,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脑后,随着强劲的风儿飞舞不停。他的双眸由黑转红,猩红猩红的仿若血海。霸王青龙戟在他的手中光芒大作,盘旋在戟身上的青龙活了过来,迎风暴涨,盘旋在李凌的周身。狂吼不已。 这是…… 白日成圣? 文器化形? 杨文艰难的抬起眼皮瞄了眼头顶的李凌。仅仅一眼。他就如遭雷噬的赶紧闭上眼睛,身形几乎站立不稳。但这一眼,也让杨文看到了很多,心中疑惑的厉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文道封圣的场景,杨文也是听闻过的。据说文道封圣时,白日成圣、彩霞大作,天降异象,有些圣人可令百兽朝贺、有些人可使百鸟朝凤。有些人更可以使得成圣之地生机盎然,福泽后代……可唯独没有李凌这种的啊! 杨文不懂,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懂,孔家的一位半圣便大吼道:“李凌!莫要鬼迷心窍!以杀入道,你是要成魔吗?” “不疯魔、不成活!你懂个屁!”,李凌面容逐渐平静下来,血红的双眼望着下方的众人,嘴角微翘,道:“况且……我不是成功了吗?嗯?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 自文道存在开始至今的上万年内,企图以杀入道的人有很多。最典型的便是杀神白起,疯狂的制造了数次大屠杀。震惊所有生灵,杀气滔天。不过,白起成就半圣之尊,与以杀入道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他是在以兵家学问成就半圣之后,想以杀入道,成就圣人。换句话说,这上万年里,有很多人想以杀入道的文道封圣,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至少在今天以前,没有。 先是弑杀了妖族的青麟大圣,后是胆大包天的弑杀了孔家家主孔剪,两次屠圣,加上从被释放后的这些日子里,有感于外边的天下变化,被触动了某些地方的李凌滋生了让人无法接受的想法,当然,他也因为这种想法而文道封圣,成就了半圣。 在还只是兵家大将的时候,李凌便能够面对面的弑杀掉一位与人族亚圣同样强悍的妖族大圣,如今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会如何?哪怕是现在的孔家,都会因此而恐惧不安吧?老子天下第一?也许,李凌真的成功了,真的做到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孔家的半圣怒吼着:“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要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创造一个新的天下!”,李凌微微昂起头,很是蔑视的看着孔家的人,道:“后果?朝闻道夕可死!考虑什么后果?二十几年的时间啊!我感觉我有些白活了,直到现在才算是想明白啊!冠军侯?辽东王?皇子?狗屁!都是狗屁!我就是我!我是李凌!哈哈哈!” “轰隆隆……!” 一位孔家半圣终究是没能忍住,身上猛然爆发了浩然正气,冲天而起的浩然正气有如云柱,冲破了天空上的乌云密布,引阳光倾洒而下。云柱最终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长剑,挟杂风雷之势,毁天灭地般斩向李凌。 “小孩子的把戏!” 李凌冷哼一声,身上缠绕的青龙张口咆哮,一口黑色的气息势如破如的将那柄浩然正气所化的长剑打的零碎。紧接着,李凌身形一闪,近身到了那位出手的半圣身边,以手做刀,一刀下去,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堂堂的半圣,竟如屠猪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我管不到,圣人不仁,我可以管!”,李凌舔着嘴角被溅到的鲜血,笑道:“你们不是问我到底想做什么吗?我想我现在应该想明白,很简单,我要杀了天下间所有的文道圣人!然后建立新的秩序,新的学说……” “杀了天下所有的文道圣人?好大的口气!”,孔家的半圣虽然有些畏惧,但还是说道:“杀完了文道圣人呢?妖蛮怎么办?我看你是鬼迷心窍,疯了!” “那个不用你去担心!我会先将妖蛮的圣级高手全都宰掉的!”,李凌微微一笑,一个闪身,又杀掉了一位半圣:“你就在天上看着吧!新的时代,是要由我亲自开启的!” ... ... 李凌走了,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孔府、孔城,还有那一地的半圣、虚圣的尸体,太轻松了!他几乎都没有展现出实力,便叫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个一个的陨落,在他的屠刀下,那些人与被捆绑了手脚的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 李凌走了很久很久之后,还留在孔府当中的杨文等人还愣在原地。不!应该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绝对恐惧还萦绕着他们的心头,让每个人的手脚都冰凉,让每一个人的身躯都麻木,那种在鬼门关游走了一遭又回来的感觉,让人傻了一样。 “父亲!六叔?三爷爷!” 凄婉的哭声打破了那仿佛定格一样的诡异宁静。 “灾难!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杨文抿着哆嗦的嘴唇儿,语调儿都有些颤抖:“杀光所有的圣级高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啊!就算是疯了,也要有个限度吧?” “王爷!现在怎么办?”,钱三多捂着自己湿哒哒的裤裆,哭丧着脸道:“咱们还是赶紧回西凉吧!这……这也太……” “先别回西凉,你先给花玲玲传个信儿,要她发动王府所有的能量,去打探李凌的行踪!”,杨文的脸苍白无血的厉害,几乎是咬着牙说话:“我们留下来,至少……先帮帮忙吧!” 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那是多大的痛苦啊!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看到这一幕,不会觉得心有戚戚呢?平日里狂放不羁、无比荒唐的孔鑫,这个时候泪流满面,却又不得不去安慰身旁的姐姐孔诗琪…… “出大事儿了!真是出大事儿了!” 来自孟圣世家的孟家天才喃喃自语,跌跌撞撞的开始向孔府外跑去,李凌口口声声说要杀掉所有的圣级高手,他要去传信儿。 此时此刻,像杨文这种没有太过失态,或是孟家那个天才那样还有能力去思考的人,已经算是心性无比坚韧了,看看荆州牧李皇叔的儿子,还有那个江东猛虎的幼弟,亦或是其他更多的人,全都放声大哭,失禁的屎尿顺着裤裆向外流淌。 “汉中王……李旭?” 杨文的目光忽然放在了那位汉中王李旭身上,不为别的,只因他听说过李旭。假如说这个天下要选取三个最荒唐、最放/荡、最纨绔的人,无论怎么选,这位汉中王必然会上榜,不是第一也得是第二,绝对不会是第三的那种。就是这么一位外人看起来狗屎一样的存在,此时竟是拔腿就走,步子极为稳健。换而言之,他可能是这些人中,受到影响最少的,他的内心很强大。 盯着李旭的背影,杨文目光闪烁,好像在思考什么。 忽然间—— “你们两个杂碎!我们孔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呢!” 愤怒的巨吼从孔府大殿后方传来,紧接着,便可以看到鞠言与潞尤嘉的身影,这两位手上都拿着不少东西,速度飞快的向孔府外逃跑。 趁火打劫? 杨文的脑海里剩下的就是这么一个词儿,紧接着,他的目光中便变得阴郁起来,那双眸子在被斩杀的孔家圣级高手的尸体上转动个不停,这些人虽然死了,但每个人都会留下巨大的财富的! 有了鞠言与潞尤嘉作为榜样,孔府瞬间乱了起来,无数参加这次择婿大会、或过来看热闹的、被孔府邀请过来观礼的人,开始了肆无忌惮的强抢,赤/裸/裸的强盗行径映衬着每个人的内心是有多么的阴暗!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些卑鄙小人!无耻!无耻!” 孔府内的孔家人怒骂不止,可做强盗的人实在太多了,竟是拦都拦不过来。 没办法,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外如此,兴盛了三千年之久的孔家,因为陡然的变故,叫人失去了平日里的敬畏心,震慑不住那些人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我的大时代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怎么?连你堂堂的靠山王都想趁此时机顺手牵羊吗?哼!还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 一手揽着伤心不已、几欲昏厥的姐姐孔诗琪,一手指着向自己走来的杨文,孔鑫的脸上充满了讥讽与嘲弄,虽然那配合他此时此刻的震惊、愤怒、悲痛等情绪,看起来无比的狰狞扭曲。 “不!我只是想说……孔家树大招风,如今陡遭变故,不知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杨文言辞恳切,叹道:“正如我父三个多月前的去世,靠山王府所经历的一切一样!孔三金,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无论平日里如何相互拆台、调侃,甚至是捉弄对方,你不会记恨我,我同样也从未怨恨过你,如果需要的话,请开口!” 孔鑫面色变动不定,很久,摇头道:“不!孔家就是孔家!哪怕我们现在经历了三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低谷,但我坚信,孔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帮助。因为,我们姓孔!”,停顿了下来,他复杂的看着杨文,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份情我会记下的!” 杨文抿了抿嘴角儿,点头后挥手示意钱三多跟他走。 诚然,在此之前杨文心动了孔家的东西,可那份贪念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不为别的,只为了……还有比那些东西更让他觉得有价值的存在。这一点杨文很确定,所以他愿意放弃现在的一时之利。 “孔家的大少爷,你是不是该留下点儿什么?” 孔府大殿前来参加择婿大会的人还没有都撤离。至少那位江东猛虎的幼弟还在。而且从畏惧当中清醒过来后。看到了孔家如今被哄抢的一幕,他也想抢点东西回去。那位江东猛虎本姓为陶,他的亲弟弟当然也姓陶,这位名为陶伏的青年男子此时正满面垂涎的盯着孔诗琪,原本还算俊朗的脸扭曲异常。 孔鑫双眸瞪的老大,血丝密布的眼睛散发着滔天杀意:“陶伏,你想要我留下什么呢?嗯?” 陶伏舔着嘴唇儿,迷恋的看着孔诗琪。慢吞吞的说道:“辽东王发疯,诸圣陨落,我……斗胆猜测,诸圣的黄昏到了。换而言之,从今往后,至少在帝国、在人族,将会是诸侯军阀的天下。我是那么的仰慕诗琪,如今你们孔家如此败落,不如……” “狗屎一样的东西,也敢趁火打劫?”。孔鑫不屑的撇着嘴,道:“有些话不能说。懂吗?我不知晓你是哪来的勇气想让我将自家姐姐许给你,可你要知道,如果你再敢废话一句,我现在就宰了你!” “呵呵呵……” 陶伏阴沉的笑着,摇了好半天的头,这才道:“看来,你是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啊!既然你不给,我只能动手去抢了!” “人常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看样子,江东猛虎并没有好好地教育过你啊!”,杨文走上前,眯着眼睛道:“你动手抢一下试试?看看我能不能剁了你的狗爪子!” “我道是谁多管闲事儿,原来是靠山王啊!”,陶伏盯着杨文无声的笑,眼珠儿不停的转,最终道:“既然是王爷开口,小的怎敢不从呢?我们走!不过啊……孔家从神坛上跌落,你们这些年得罪的人会不会……呵呵呵……想想都觉得有意思!哦!对了!假如有一天,孔家需要庇护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啊!” 望着陶伏那副张狂的样子,孔鑫差点儿没把牙咬碎了,可他在心里又不得不承认陶伏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孔家被人从神坛上打落,别说那些从前基于孔家强大实力敢怒不敢言的仇人,只说那帝国天家,肯定是不会放过孔家的!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国家内还有个国中之国不是吗? “蠢货与天才的结合体,怪哉!”,杨文同样也在看陶伏远去的身影,道:“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诸圣的黄昏,真的到啦!从今往后,兵家大将,便是这世上最强的战力,而常年与妖蛮异族征战的诸侯王、手握兵权的边塞一方重臣,将会左右这个天下的走向。” “你就那么确定李凌可以将天下间全部的圣级高手斩杀个干净?”,孔鑫扶着孔诗琪坐到孔府大殿门前的台阶上,面容平静:“准确的说,人族有亚圣九位、妖族、蛮族一个七、一个六,包括虚圣在内的所有圣级高手,三族共计三百九十五,就算李凌杀了我孔府所有的圣级高手,表现出了极为强大的实力,难道他真的有实力以一己之力,迎战且斩杀如此众多的圣级高手?” “他是个怪物,还是个言出必践的怪物!”,杨文幽幽的说道:“在他还只是兵家大将的时候,便能够凭空越了两级乃至三级去弑杀妖族大圣,如今他以杀入道,成为圣位……圣级之下与圣级之上的力量是差距数百倍的,现在他,哪怕真正的圣人在世,或许可以阻挡,否则……” “新时代降临了吗?”,孔鑫苦涩的一笑,在他的不远处是孔家的绝对力量,而那些绝对力量全都驾鹤西去了:“大儒将会成为绝对战力,可惜啊!可惜!可恨啊!可恨!” 李凌对孔家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因为他出手杀了那些圣级高手的时候,还波及到了孔家的十余位大儒……也就是说,哪怕那真正的诸圣的黄昏降临了,孔家昔日的荣光也保不住了,因为他们的中坚力量被摧毁的实在太多,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 沉闷的坐了很久,孔鑫与杨文是相视无言。 “你是……想让孔家……去西凉……对吗?” 孔诗琪忽然开口了,因为激动情绪还在抽噎,她的话断断续续。 杨文的眉毛瞬间蹙起,对视那双梨花带泪的眸子,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 孔家毕竟是孔家,是天下间文道学说最为强大的儒家的起源、魁首,哪怕孔家如今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也依旧存在巨大的影响力。如果杨文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好处会数不胜数。这也是杨文之前为何明明对孔家的东西动了心,却不得不压抑住自己贪念的原因。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那么想的!孔家现在需要一些东西,我也需要一些东西,我们可以互利。” 杨文没有隐瞒,干脆利落的回答了孔诗琪的话。 当局者迷,何况孔鑫本就不是笨人,稍加琢磨他就明白了,面色难堪的看着杨文,冷笑迭迭:“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原来如此!胃口当真够大的!也不怕被噎着!” “事关重大,我们需要时间考虑!”,孔诗琪拍了拍孔鑫的肩膀,抿着嘴唇儿道:“至少……我们要先给亲人治丧。” 杨文点了点头,带着钱三多告退。 出了孔府,杨文思忖一阵子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漆黑的令牌,紧接着,一个全身穿着黑袍、面蒙黑巾的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单膝跪在杨文面前,等待命令。 这就是靠山王府的暗卫,可以理解为私人部曲的一种,不过他们并不是在明面儿上保护靠山王府的重要人物,而是在暗中,当被保护的人出现难以应对的危机的时候站出来,所以有这个安排,是因为杨家人懂得不经历风雨的鹰,永远不能够搏击长空。 杨文沉吟一下后,道:“派个人去徐州,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二姐,如果可以的话,调令陈蓉蓉与她手下的白袍军过来。” 暗卫无声无息,甚至对杨文的命令都只是点头,以此来表示听到命令。 待暗卫走掉,钱三多捂着湿哒哒的裤裆,难为情的说道:“王爷……能不能先找个客栈?小的……小的想换身衣服。” 杨文点了点头,道:“行!走吧!对了,三多……你说……我能成功不?” “嗯?您……您不会真的打算把整个孔家都纳入西凉吧?”,钱三多震惊的看着杨文。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道:“难道不行吗?那个陶伏的话你也听见了,那厮虽然是个蠢货,可也是个天才,他说的很对。从今天开始,新的时代已经将临。孔家哪怕再傲气,终究也不再是从前的孔家,而我,西凉靠山王,将会成为左右天下的最强力量之一!” 钱三多挠了挠脑袋,好半天,道:“您说的这些……小的听不大明白,小的倒是觉得,那位辽东王疯狂的斩杀所有圣级高手,那定然会波及到整个天下,包括……墨家学院。您不觉得墨家的兴盛将会由此而开始吗?” 杨文眼睛一亮,抚掌笑道:“说得对!说得对!既然如此,你走一趟?” 钱三多哭丧着脸,道:“您先让小的换个裤子中不中?” “哈哈哈!” 杨文放声大笑,笑得无比欢畅。 没错!当圣级高手全部陨落后,大儒一级将会成为顶尖战力,而墨家的机关术,对于圣级之下的所有人,都有着无比巨大的杀伤力!而且,攻城机关、守城机关等等,也将可以用于战争!杨文一直从大的方向去考虑事情,却忘记了从利益的根本去考虑事情…… 第二百八十二章诸圣的黄昏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朝凤元年,七月三日。 前皇子、冠军侯、辽东王,兵家半圣李凌,于青州孔城孔府刺亚圣孔剪于戟下,后以杀证道,屠孔家半圣五位,虚圣八人,大儒十余,口出狂言将开创新的时代。同日,其造访徐州亚圣孟家,斩半圣四、虚圣六后,大笑不止,扬长而去。 朝凤元年,七月四日。 半圣李凌出击庄家,庄家早有消息,严阵以待,传闻当日一战,天昏地暗,方圆百里被夷为平地。结果李凌再次胜出,曾经与孔家并称的至圣世家庄家,再难恢复往日光景。此战,李凌斩亚圣一,半圣六,虚圣五,杀威赫赫。 朝凤元年,七月五日。 半圣李凌远走位于南方的蛮族王庭,所过之处,山河泣动、万物枯索。蛮族王庭被攻破,蛮族所有圣级高手全部被枭首示众。三位蛮族大圣,十五位蛮族半圣竟不能挡其半点锋芒!龙蛮族、象蛮族,皆被其顺手宰杀一空,成为历史。 朝凤元年,七月六日。 半圣李凌自南方东出北走,深入妖族海域。妖族大骇,集圣级高手二十有四,聚于龙宫。此后,李凌激战龙宫,龙族几乎被灭,妖族大圣二人陨落,余者皆命丧黄泉。其所过之处,但有圣级高手,皆备屠戮,如宰鸡狗,手段之残忍暴戾、轻松淡然,叫人震惊。 朝凤元年,七月七日。 半圣李凌行至北地。挥手即破圣长城。约战妖族、人族所有圣级高手。据说其全身浴血。杀气滔天,以致头顶黑云,脚踏血海,杀气之盛,亘古未有。此战,其斩蛮妖族大圣三人,半圣二十余,人族荀家亚圣一人。半圣十数。 朝凤元年,七月八日。 半圣李凌西北而行,先入北冥之海,兵家另外一半圣,吴子后人吴家旭战死,数十久居北冥之海的半圣、虚圣统统被杀。同日,其继续西行,行至西狄,杀蛮族圣级高手十余。当夜,其东进雍州、走入西凉、南下蜀州、东出荆州……开始了最后的杀戮。 朝凤元年。七月九日。 妖族、蛮族、人族,三族圣级高手全部被杀害。李凌向着帝国都城洛都行,因为那里是他唯一没有造访过的地方。此后不久,天降异象,万里无云的天忽然狂风大作,乌云狂涌,天降血雨,那是老天在哭泣,同样也代表着,除却李凌之外,全部的圣级高手业已身陨。 洛都,皇宫。 天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子,即使他仿佛用鲜血洗了个澡,整个人红的厉害,即使他身上冒着浓浓的黑气,那是实质的煞气。天后没有退缩,她是个无比坚强的女子,紧紧地咬着苍白的嘴唇儿,保持着清明与平静。 “难得……真难得……” 李凌伸手摸了摸满是疤痕的脸颊,看了眼那支被他用来砍杀圣级高手而破烂不堪的霸王青龙戟,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说不出的意味,像是赞赏,也像是讥讽,但可以肯定的是,赞赏是给天后的,而讥讽则是留给其他人的。 “什么难得?”,天后问道。 李凌咧嘴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被我斩杀的那些人,平素里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可看到我后,跪地求饶,连动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而你不过是一介女子,面对我的时候,却依旧能够做到不卑不亢,平静异常,难道这不难得吗?你真的不怕?” “怕……当然会怕!”,天后坦白的说道:“可再怕有什么用?连亚圣那等人物,也被你视如草芥,说杀就杀,你若要杀我,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啊!” “哈哈哈哈……!” 李凌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哪里好笑,笑的他眼泪都流下来了。 “哇哇哇~~~” 因为李凌的大笑,天后床榻上的两个小孩子大哭起来。 天后看了眼李凌,接着走向两个小孩子,抱起来,慢慢的哄了起来。 李凌歪着脑袋看着这一幕,血红色的双眼不再杀气沸腾,反而出现了一些迷惘,忽然,他开口道:“能让我抱抱吗?” 天后手上一抖,险些将两个小孩子掉到地上,看着李凌的眼睛,许久,天后将两个小孩子递给了他。 “哇哇哇~~~” 或许是李凌身上的杀气实在太重,那种血腥的感觉令婴儿本能的不安,一到李凌怀里,两个小孩子便哭叫个不停。 “唉!” 李凌叹了口气,将小孩子还给了天后,并未做什么举动:“他们的父亲是谁?” 天后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道:“先帝。” “哈哈哈……!” 李凌又是大笑起来,这一次,他笑的满地打滚儿。 “先帝的孩子?别逗了!别逗啦!”,李凌笑够了站起身,连连摆手道:“不过……这个结果我很高兴!哈哈哈!很好!非常好!老王八被戴了绿帽子!哈哈哈……” 好久—— 脸上挂着未尽的笑容,李凌继续道:“后悔吗?” 天后愣了下,反问:“后悔什么?” 李凌咂咂嘴儿道:“放我出来。” 天后沉吟一番,摇头道:“有区别吗?你本来就可以自己出来……如果说后悔,确实也是有的,这个天下因为你,乱成了一锅粥。” “可这对你而言,难道不正是大展宏图的机会吗?”,李凌笑道:“我这个人知恩图报!你给了我母亲名分,我给了你一个可以真正完成夙愿的机会,等价交换,自此之后……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啦!” “你本来也不欠我的。北地战事的时候。你就已经还了……”,天后叹了口气,安抚怀里的小宝宝,同时问道:“我只是不大明白,你口口声声说,要建立无圣时代,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你现在也是圣人啊!” 李凌摸着脑门儿,坐在百花殿的门槛儿上,沉思了很久很久之后,回答了这个问题:“你说得对,我说要创造无圣时代,可我自身却成了圣人……前后矛盾啦!看来是我自己疯了,没有考虑清楚,脑子一热……把事儿先办了。现在有点糟糕呢!” 脑子一热?这算什么?天后望着李凌那张不似作假的脸,想哭又想笑。想哭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那些被李凌屠戮的圣人们死的冤,想笑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那些被李凌屠戮的圣人们死的是何其的冤屈……亘古未有的灾难,远超过人们预期的恐怖魔王,居然是因为脑子一热……没有比这个更扯的了! “咳咳……!” 李凌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的那种咳嗽后,他捂着嘴的手缝儿里,潺潺鲜血,流淌不息。 天后皱着眉毛,道:“你……” 李凌擦了擦嘴角,道:“没什么,那么多大圣、亚圣、半圣,我要杀他们,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也好,我死了,那真正的无圣时代就降临了!哈哈哈!那么!就此告辞了!再见……不,也许再也不相见吧?哈哈哈!老子天下第一!” 说话间,李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天后松了口气,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抱着两个孩子跌倒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她不是没有面对过死亡,当年因为她太过急切的想要插手朝堂,御使公孙羽曾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与圣皇谏言,甚至说动了圣皇废后,杀了她,要不是当时她有恩于萧无道,萧无道告知了她,让她撞破此事,在圣皇面前痛哭流涕的服软,只怕死的就不是公孙羽,而是她了。但今日不同,李凌明明没有对她生起杀意,可他身上那种不自觉外放的气势,就足以叫她心惊胆战。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小心的靠了过来,伸手将天后怀里的两个孩子抱到床榻上,然后扶天后起了身。 天后急促的喘息了很久、很久,然后看着公孙,叹道:“公孙,你恨我吗?” 公孙怔了怔,抿着嘴角儿摇头道:“为什么这样问呢?我是您亲手养大的,生我者父母,养我这天后,您是杀了他们,可……我又怎么去怪罪您?” 闻言,天后长叹不语。 公孙给天后倒了杯热茶,说道:“他说的不错,他创造了一个最适合您完成雄图伟略的时代,您只需要坚定脚步的走下去就好了。” “你觉得他……去干什么了?”,天后问道。 公孙蹙着眉头思忖了好久,道:“我不能肯定,不过……从他走后的样子看,他命不久矣。” 天后不是文道中人,眼力较差,而公孙却是实实在在的文道中人,目力颇佳,她看到了李凌远行的时候,脑袋上的头发逐渐的变白,笔直的身体逐渐佝偻……公孙推断,那是因为李凌的证道封圣出了岔子,虽然凶威一时,还弄出了如此大的动静,但那种强大到畸形的力量终究不是长久的,它透支了李凌的生命。 “他恣意妄为的创造了诸圣的黄昏,仇家遍布天下三族,我想……他不会回辽东,只会……找一个谁都不知晓的地方……或许……或许还会带着他母亲的棺椁,他怕有人会掘坟泄愤……”,公孙蹙着眉毛,自言自语了很久,眼睛一亮,道:“德妃的棺椁已经迁到皇陵来了,派人看一下,就知晓了,如果他带走了他母亲的棺椁,那就的确是命不久矣,甚至马上就会死,至于他会去什么地方……北冥之海!那里最为合适不是吗?” 天后赞许的点了点头,起身道:“他一死,那么,这个天下就真的迎来了新的时代!” 推荐:《大奸雄》 推荐《大奸雄》,下方有车位直通。 简介: 【简版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简版二】: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 吴凡提着自己还没收拾好的裤子,在小黄门儿与宫女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中,从太后居住的凤仪殿走出。他捂着自己的腰,脚步很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拉出自己的“大奸雄养成系统”查看后,吴凡愤愤不平:“该死的……居然还要再欺负太后七次,才能完成‘攻/略/后/宫’这个任务???” “叮咚!宿主奸恶值业已达到九十万点数!友情提示,满百万点奸恶值可兑换顶级历史名将一名哦!” 望着系统页面上给出的那白衣白甲、白盔白马的常山赵子龙的伟岸形象,吴凡面色变换,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进了凤仪殿,握着拳头,面色狰狞。 “为了云哥!拼了!” /book/ 第二百八十三章你这个畜生 (ps:求订阅、求推荐票。天冷,码字艰难啊!) …… 朝凤元年,七月九日。 青州、孔城、孔府。 素縞,白色的素縞,放眼过去,全都是。 啜泣、忍不住的啜泣,闭目聆听,让人心寒。 今日是孔家的烧头七,孔府上上下下齐聚在往日巍峨、如今被改做灵堂的正殿大堂。死的人太多了,其他的地方摆不下,只能选择这里。这种无奈的选择却像是一柄钝刀,慢吞吞的刺进孔家人的心头,不断的提醒他们,孔家,还是孔家,孔家,却不是从前的孔家。 沉重的灵堂内,不断有人前来吊唁,香火飘渺,纸钱飞舞,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包括没有回西凉,反而选择在孔府帮忙的杨文。再次见到这种场面,杨文久久不能语,因为这让他想到了就在三个多月前死去父亲时候的样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时近黄昏。 “汉中王到——!” 唱名的声音陡然响起,已经临近夜晚,居然还有人来。 汉中王李旭穿着一身儿素黑的衣裳,挂着两个黑眼圈儿,大袖飘飘的向里边走着。他身后同样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不过相比较汉中王的精神恹恹不振,这一位看起来端的是龙精虎猛,叫人不可小觑。龙玉,蜀中五虎将排在第三的军中骁将。 “俗事缠身,失礼了!” 李旭进到灵堂,先是告罪一声。这才接着点燃一把香火。一个香炉一个香炉的拜谒、上香。 李旭的到来让杨文从心不在焉中走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眸子闪烁着精光,不为别的,只为了西凉与蜀州必有一战。汉中王李旭是蜀王的亲弟弟,他出现在这里,基本已经代表着蜀王亲身而至,杨文若是因此而小瞧了他,那才叫不智。 吊唁过孔家死去的逝者之后,李旭朝着孔家人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转而走向了杨文。 “能谈谈吗?”,李旭做了一个伸手向外,请杨文出去谈谈的手势,道:“靠山王?” 杨文看了眼李旭,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跟在李旭身后的龙玉没有继续跟着,杨文也挥手示意刚刚被他从徐州招来的陈蓉蓉不要轻举妄动。 两个人出了灵堂,慢慢悠悠的走向孔府内的荷花塘。不过,谁也没有开口。 到了荷花塘后。望着那些在傍晚盛放的荷花,杨文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啊!” “好句!好文采!”,李旭赞了一句,接着却是伸手扶着栏杆,折下一朵荷花,道:“可惜,再美的花,终究有枯萎的时候,就像孔家,盛放了三千年,一朝之内,也是枯萎的让人不忍睹目。杨兄,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杨文瞥了眼低头轻嗅荷花香气的李旭,慢悠悠的说道:“道理是对的,但听在耳里……还是有些刺耳,不是吗?” “李凌真的做到了,无圣时代来了,你不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吗?”,李旭盯着手中的荷花不抬头,嘴上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亘古未有啊!” 杨文嘴角微挑,他知晓李旭还有后话,但却抢先一步断然道:“机会再好,也要量力而行。要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取。做人,要本分。” 李旭眉毛一挑,正视杨文的眼睛,道:“道不同不相与谋?” 杨文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 李旭轻轻一叹,许久,在杨文几乎要走的时候,道:“靠山王觉得,这个天下姓什么?” 杨文沉吟着,没有轻易开口,想了很久,嘴角咧开,笑道:“复姓,什么。” 如此取巧回答,李旭先是错愕,接着摇头失笑。 站起身,李旭拱了拱手,恢复了懒散的样子,道:“大兄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做完了,我也该会汉中了!就此告辞!”,向外走了几步,李旭忽然停下,转身道:“对了,提醒你一声……孔家的葬礼,恐怕不会那么愉快的结束的。” 望着李旭的身影,杨文的眉毛蹙了起来,没怎么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孔家不再是从前的孔家,可到底还是孔家,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搅风搅雨?不说孔家有没有能力反击,单说那些遍布天下的儒生、儒子,便能够将你喷的体无完肤,遗臭万年。 “你这个畜生!你要造反吗?” 还未等杨文这边琢磨明白,孔家的灵堂中已经响起了争吵谩骂声。 “有人捣乱来了?” 杨文眼睛一眯,连忙向大殿奔去,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闹事儿。待杨文到了灵堂,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便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了……孔家人自己起了龌龊,正在相互攻讦,恐怕要不是看在那些圣人、前辈尸骨未寒的份儿上,已经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杨文走到陈蓉蓉身边问道:“怎么就骂起来了?” 陈蓉蓉低声道:“世家士族的通病,您管不了的。” “嗯?” 杨文眉毛一挑,好像明白了什么,再结合那些骂声,基本上懂了。 每个庞大的世家士族中,都会有极为不公平的现象,比如嫡出与庶出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主人与奴仆之间的区别。再比如孔家因为喜欢招婿入赘,多年来还形成了宗家与分家,矛盾进一步的被激化,以前有圣人压阵,谁也不敢有半点不满,但现在圣人不在了,一切都不同了,那些庶出、分家,曾经饱受欺凌的人,已经忍不住怒气。 就在刚刚,有个入赘孔家的赘婿就说“待下葬后,我要脱离孔家,我再也不想过那种奴才一样的生活”。因为是入赘到孔家,加上孔家原来的滔天势力,那些孔家的大小姐们一个个的傲气的很,给那些赘婿不少气受。所以在那人说完话后,他的夫人可能有点蠢,忘记了孔家现在的情况,张口便是一句“你这个畜生,你要造反吗?”,畜生二字,不知刺痛了多少人的心,整个灵堂瞬间被怒气引爆。 如果是外人过来找麻烦,杨文这个外人也理所应当的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给其他人教训,可偏偏闹将起来的是孔家人自己,他怎么管?他要是敢管,人家上来就是一句“你一个外人,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就这一句,杨文都没办法回答。所以,他现在只能看着。 看着灵堂内众生百态的时候,杨文心中也不免唏嘘,他原本的意图是将孔家全部打包到西凉去,孔家虽然没落了,但余晖尚在,剩余价值极为可观。但现在看来,他即便能够拉拢孔家,恐怕也是四分五裂的孔家的一部分而已,与原本的预计相去甚远。 “都给我闭嘴!”,孔鑫怒吼一声,怒气勃发的盯着所有人,怒道:“干什么?都要干什么?你们的长辈尸骨未寒,你们就要闹?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还要不要点脸了?啊?瞧瞧你们以一个的样子,大的没大的样,小的没小的样,我都替你们丢人!” “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一个四十虚岁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指着孔鑫道:“我们干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指手画脚!孔鑫!你也莫要忘记,他们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要是没有才华,岂能会被那样放纵?你终究也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孔鑫自幼丧父,虽有着做族长的亚圣叔父,可那毕竟不是父亲,而且在孔家这种大家族,彼此之间的争权夺利厉害得紧,明的暗的都会有。当初就有人设计陷害了孔鑫偷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就那样被关了小黑屋。这还不算完,从开始会走路,直到七岁前,孔鑫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平待遇,直到某一天,他再次被陷害的时候,作了一首讥讽的诗词,而后因此引动文力长河,开辟智海,一念之间成为了文力秀才,展现出了近乎妖孽的天赋这才受到重视,要不然,谁会重视他?连他那位亚圣的叔父孔剪也是在那之后才跟他见了平生第一面,承认了他的子侄身份。 孔鑫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无比难看。 “诸位长辈!且听小女一言!”,孔诗琪这个大家闺秀这时候挺身而出,给众人致礼后,道:“无论如何,现在都是给长辈们烧头七的时候,我们如此吵闹,怎能叫长辈们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明日便是下葬的时候,只待下葬一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的明白。愿意走的,就走,孔家有你一份家产,愿意留的留,孔家依旧是孔家,还没有彻底垮掉,无论如何……还请各位不要继续争吵了!” 看着孔诗琪那张梨花落泪的脸,还有那大殿上的一具具棺椁,谁还能再说什么?全都沉默无言。 杨文暗暗地摇了摇头,心道:得亏靠山王府不似孔家,否则的话,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转过头来,杨文对陈蓉蓉吩咐道:“好人做到底,明天叫从白袍军里挑出三百人来,帮忙护送下葬。” “喏!” 陈蓉蓉抱拳拱手,应承下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厉害的女人 (ps:求订阅、求推荐票。推荐《大奸雄》,下方有直通车。) …… 因为李凌的脑子一热,纵观从神话时代至今,最为令人哭笑不得又悲痛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天下,无论是人族、蛮族还是妖族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帝国内部的秩序瞬间崩毁,幸好那些被李凌吓破了胆的妖蛮,此时无暇他顾,还在瑟瑟发抖的防备李凌会不会再次天南海北的逛上一圈儿,否则的话,帝国如今的防线,就好比纸糊的窗子,一戳即破。 洛都城的皇宫里,天后夜以继日的下达一条又一条的命令,精神坚韧的去治理这个乱糟糟的天下,以致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连两个双胞胎儿子,都顾不上,让人由不得不去敬佩这个颇受争议的女人。 李凌的屠圣之旅,带来的改变无穷无尽,甚至连帝国的年号都因此而改变。朝凤元年仅仅过了半年多一个月,就短命的宣告完结,新的年号被定位“圣陨”,以此来纪念、或者说记住这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时间段,那简直像是一场难以醒来的噩梦。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着淡红色的雨水,整整持续了七日才放晴。阴霾的空气变得清新,但地上犹如一洼洼鲜血的积水,却是叫人的心情好不起来,惊恐与慌乱还未散去,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散不去的。只有当世间不停的向前走,让人们知道不会有事儿了,才会好转。 “天后。休息一下吧!”。公孙端着凉茶与点心走了过来。道:“您的身子要紧。” 天后翻看着桌案上的奏折,一手拿着笔,一手捂着光洁的额头,叹道:“休息?你叫我怎么休息?连续七日的大雨,黄河、大江全部出现水患,波及到了冀州、司隶州、青州、豫州、扬州、徐州,六州之地,各地纷纷告急。这六州是严重的。还有不严重的,南方各州均有水患……我现在头痛欲裂啊!” “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治理水患的办法也就那几样,”,公孙一边将凉茶与点心摆到天后身前,一边说道:“一,疏通河道,引流向东入海。二,防止瘟疫发生,做好此类方面的准备。三。调令军马,发放救济粮。四。派遣钦差,监察以上三事顺利实行。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是?” 天后点了点头,抿了口凉茶,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眼下,而是未来,或者说今年的收成。现在是七月,南方倒还好说,哪怕现在的粮食因为水患全军覆没,但南方一年两熟、两年三熟的粮食生产季节,可以保证自我供应。北方呢?一年也就一季粮食种植,现在被水患淹了,再补种远远来不及,那北方过冬的粮食、明天开春的种子,全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天后是有治理国家的经验的,考虑的也非常全面,在这一点上,公孙比不了,因为这是积累而成的经验,不是天资聪颖便可以想明白的。不过,她却可以以此为基础,去想明白更多的事情。 沉吟了许久,公孙慢吞吞的说道:“荆蜀熟,天下足,看样子还要将目光放在那两位身上啊!” 天后抿了抿嘴角儿,好半天,却是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趁此时机高举反旗?” 公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咂嘴儿道:“放在十年前,荆州牧李皇叔还是位英雄豪杰,只是世事变迁,他现在也就是一守户犬耳!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至于蜀王,这位倒是雄心勃勃,但他所在的蜀州位于西南一角,地形上的优势随时会化作劣势。他可以依靠蜀州的名山大川,将帝国领土暗中分裂出去,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反叛这件事情上轻率,因为他的东方是把荆州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李皇叔,他的西边……靠山王府从来都不好惹啊!” “那就好!”,天后点了点头,终于是动手开始吃东西,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下两道诏令,不开官府粮仓,征召他们的粮草赈灾……” “妙计!” 公孙抚掌大赞。 天后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她最担心的事情不会轻易的发生,那就趁此时机敲诈勒索富庶的荆州与蜀州,不要白不要嘛!你要是敢不给,唉!天下受灾的所有百姓都会记恨你,尤其是对于心存王图霸业的蜀王而言,名声是与实力并存的必需品,哪怕折损了些实力,他也要让自己的名声维持下去,因为那关系到将来他出川的时候,到底是“叛逆”还是“王师”的问题。 “辽东州该怎么办?”,公孙问道:“您这些天忙于政事,我只顾着照顾两位皇子,却是忘记了这件事。” 天后抿着嘴唇儿,也吃不下去东西了,朝着书房门口喝道:“萧公公,可有辽东那边的奏折?全部给我拿来!” 前几日,天后已经亲自确认李凌的母亲德妃的棺椁,被李凌从皇陵中带走,那就意味着李凌死了。李凌是开创了新时代的刽子手、屠夫、先驱者,可不要忘记,他还是辽东王,整个辽东都是由他来管辖的,他一走,辽东的烂摊子怎么办?绝对没有错,现在的辽东就是个烂摊子,之前李凌还没有顿悟,以杀证道之前,他刚刚继任辽东王的时候,辽东就被他搞得一团糟。那些不服他的世家士族全部被屠戮殆尽,剩下的人全都是仰他鼻息的存在,可是不要忘记他在还是冠军侯的时候,就深深的伤害过辽东州,真正被他留下来的人又有多少?他还在的时候,以一己之力就可以稳定住辽东州,问题是,他现在不在了,辽东怎么办?谁去管理?谁能管理?谁去收拾?谁能收拾? 更让人感到棘手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辽东州还有被李凌收服的、不想成为妖族附庸的北地蛮族十万众!这些北地蛮族现在就驻扎在辽东州的边境线上,一个处理不好,顷刻之间,辽东州就会战火纷飞,生灵涂炭。饱受李凌屠圣之旅打击的帝国,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萧无道的行动很快,不多时,十数本奏折被呈了上来。 天后有些不满的问道:“为何不早些拿来?” 每一个身在高位者,都不可能事事亲躬、事无巨细,否则的话,下场就会与三国时的诸葛武侯一样。所以给天后呈上来的奏折,除却一些重要信息直接提交给天后,其余的都是六部九寺先审理一遍,能处理得、能做的了主的,自行处理,做不了主的,才呈交上来。 萧无道被天后这么一质问,当即哑口无言,因为他是太监,虽是总管,但却不允许插手任何政事,他哪里知晓奏折为何没有提交过来。 或许知晓自己是问错人了,天后当下连忙翻看奏折,不看还好,看完之后,猛然站起身,大笑了三声。 顺手将奏折扔给公孙,天后道:“看看这个,真乃女中豪杰也!” 当今天下,女中豪杰不少,天后自身就算是最优秀的那个之一,所以天后也极少用“女中豪杰”这个词儿去夸耀别人,除却那位战功彪悍的止戈郡主外,至今还未有她人能得此赞许,哪怕是公孙也不行。 公孙心中惊异,开始翻看奏折,脸色也变幻不定的很。上书的人以自己的口吻,讲述了辽东州现在的局势,说已经安抚好了北地蛮族,暂时管辖着整个辽东州,同时请罪自作了主张。这人的名字叫姚花雨,没有官身,添为十年前的女状元。奏折中的描述很清淡,但无论哪件事仔细去想想,都足够让人觉得震撼,哪怕自视甚高的公孙,看过之后,也不禁咋舌轻叹,表示自己的敬意与佩服。 “我道辽东州的奏折为何没有呈上来,原来是那边的麻烦都被解决了!”,天后长舒了口气,感觉很轻松,笑道:“没出什么乱子,真乃万幸!真是天赐雏凤啊!” “但她的身份……”,公孙微微蹙眉,道:“止戈郡主挂帅徐州,已经让人很不满了这会儿又出了这位女状元自作主张的事情……天后,谨慎行事啊!” 天后点了点头,琢磨一番,道:“辽东州局势复杂,还是那样的一个环境之下……你觉得应该派谁去?蛮族……必须得到妥善的处置……” 公孙转了转眼睛,笑道:“天后是有意留这位女状元继续在辽东吧?毕竟安抚蛮族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没必要节外生枝。可您又怕有人非议,毕竟女子挂帅的事情破例是因为止戈郡主战功卓著,羞煞了天下人,以至于他们无颜反驳而这位女状元并无那般的功绩……不如,就把止戈郡主调遣过去?反正东海那边的妖族还在瑟瑟发抖,徐州暂时安稳。” 天后眼睛一亮,笑道:“可行!那就加封止戈郡主代理辽东州刺史一位,先看看朝野上下的反应,如果激烈,那就以军代政,让她用征东将军的职位管理辽东州。唔,还得给这位女状元一个身份啊……” 公孙笑了笑,表示同意。 萧无道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则是暗暗的叹息:女人,什么时候都这么厉害啦? 第二百八十五章金人的秘密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圣陨元年,七月十日。 杨文终于得偿所愿的得到了孔家的支持力量,虽然这份支持力量,远比预想中的要少的多。不过,这一小部分的支持,却具备非同寻常的意味,因为愿意跟杨文从根基老家迁往西凉的人,包含了绝大多数的孔家的嫡系血脉。尤其是孔诗琪这个族长之女,孔鑫这个孔家最具天赋的人才。 孔家终于在宗家与分家、嫡出与庶出的决裂下,四分五裂,盛极而衰,让人唏嘘。曾几何时,那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让人仰断了脖子都无法去高攀,如今竟是落到这样一个下场。新的时代被李凌脑袋一热,糊里糊涂的一脚踹了开,可受害的人却远远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啊! 漫漫西行的马队放眼望去满是白色,白袍军穿着白,是因为那是他们的骄傲。孔家的人穿着白,是因为悲痛还未散去,伤痕在短短的数天之内,还没有得到抚平。 与杨文并肩骑马而行,往日里嬉笑怒骂,不可一世的浪/荡子、小无赖,看起来出奇的沉默。在他的眸子中,杨文看到了悲伤,看到了迷惘,也看到了一如数月前,自己在父亲杨雄死后的神情,疲惫。孔诗琪毕竟是女子,而且还是个不韵世事的大小姐,她是不可能撑起新的孔家的,而人们寄予厚望的人正是孔鑫。杨文当初被突然压在肩膀上的靠山王府,压的喘不过气来。承载着有着三千年光辉的孔家复兴的希望的孔鑫,又能好到哪里去? 杨文无法开口去劝孔鑫些什么。因为他明白。孔鑫在深思。思考今后的事情,找出一条可行的道路。想通了,也就豁达了。想不通,别人也无法去帮忙,否则就会适得其反。将一个天资横溢的人逼上绝路、逼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是无耻的。 一连三日下来,孔鑫原本俊美如女子般的脸日渐枯索,那双水汪汪的杏花眼。也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狰狞的厉害。不过他的神情却逐渐的好转,不似前两天那种不言不语,呆呆愣愣,多了一份人气儿、多了一份儿稳重、多了一份担当。 伸手将干粮与水壶递给孔鑫,杨文道:“想清楚了?” “还没!” 孔鑫声音沙哑的回答了一句,手上却是接过干粮与水,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了起来。 杨文待他吃得差不多,才继续问道:“没想清楚为何如此?” 孔鑫看了眼杨文,沉吟着反问道:“王爷可知晓一个大家族是如何崛起发展的?” 身份变了。连称呼也要变。哪怕将孔鑫当做朋友,杨文也不能让孔鑫直呼他的名字。因为孔鑫既然跟着杨文来了,那就代表着他投入了杨文的麾下,上下有别,再如从前那般随意,很容易招惹是非。仅仅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孔鑫的变化,毕竟从前的他可是从来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高兴就行的主儿。 杨文眉头微微蹙起,思量了好半天,道:“我想,最重要的是机遇吧?没有机遇,恐怕不能。” “王爷会错意了!”,孔鑫摇了摇头,叹道:“举个例子,就拿……” 见孔鑫踟躇着没能说出话来,杨文明白是何意,道:“拿我杨家来说吧!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否认我们杨家的先祖曾经是绿林响马的身份。” 孔鑫点了点头,道:“杨家先祖当初是绿林响马,正值天下大乱,机遇来了,所以扶摇直上九万里,封王西凉,谓之靠山。但王爷有没有想过自家先祖在此之前的准备呢?一个家族的崛起,可不是仅仅出现一个天才就可以了,诸如当年的陈圣世家等等,纵然出现了那等强悍之人,不也依旧落寞的泯灭于历史长河?在我看来,一个大家族的出现,先决条件有三,一是有足够多的积攒力量,二,是要有一个足够引领时代风/骚的领头人,三,便是机遇。前者不是一时两时可以积攒足够的,后者更是让人难以渴求的,至于中间的……也许会更难。” 叹了口气,孔鑫继续道:“我不知晓我说的是否明白,但我知晓,以孔家现在的这种情况,想要通过一代人便去恢复往日的盛况,无疑痴人说梦!所以说,我想不清楚,不是因为我需要想清楚,而是我压根儿就不需要去想清楚。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是带领孔家继续存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早晚会有希望。第二就是积攒力量……也许这个我这辈子也难以完成,但没关系,还有孔家的子孙,直至有那么一天,力量足够,时机恰好将临,孔家才能恢复从前的盛况。” 杨文给孔鑫的话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孔鑫其实打心里认为自己的能力是足够优秀,可以成为一个足以引领时代风/骚的领头者的,奈何孔家现在遭遇的打击、分裂等等伤害,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好转的,那可能需要几十年、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够完全的填补,他无力扭转。 沉默了好一阵子,杨文忽然笑着问道:“西凉苦寒,你可做的准备?” 孔鑫眨了眨眼睛,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自信满满的说道:“王爷曾经与我也不遑多让,你都行,我怎么会不行?忍忍就好!”,稍顿一下,孔鑫舔着干裂的嘴唇儿,若有若无的低声呢喃道:“况且……只要走出西凉,不就可以不用受苦了?” 孔鑫的意思当然不是要出尔反尔的脱离靠山王府的麾下,而是在变着法儿的问杨文,对于这个天下,有没有野心。 杨文盯着孔鑫看了许久,笑着摇头道:“你了解我,我是个懒人,最怕的就是麻烦。说句不太恭敬的话,皇帝有什么好做的?吃的是别人吃过的,喝的是别人喝过的,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走出那个看似富丽堂皇的皇宫,那与金丝雀又有何区别?君临天下,九五之尊?说到头来,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谎言罢!” 孔鑫笑了起来,越想越想笑,道:“没错!怕有心怀不轨之人下毒,皇帝的饭菜乃至茶水都会有人试吃、试喝,还真是吃别人吃过的、喝别人喝过的呀!皇宫……笼子,好比喻!好比喻!”,连连点头,他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人生不如意十有**,想做个安乐王爷?难难难!您还是早点儿做准备吧!” 说穿了,还是杨文的封地问题,非得在西凉,四面环敌,尤其是不怀好意的蜀王,就算使用脚趾头去想,杨文也知晓,只要自己露出破绽,那位蜀王就会疯狗一样咬上来。还有雍州牧武光祠、燕州刺史北地君候,全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个不小心着点儿,都够杨文喝上一壶的。 “要是靠山王府的封地在蜀州就好啦!”,杨文说了一句很没志气的话,接着又是很多没志气的话,充满了艳羡:“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只要把守住汉中郡与巴东郡的两个要害出口,不用多,各屯兵五万,便足以保证蜀州万无一失。粮食丰裕、物资丰富、盛产美人……除却南方有些疥癣小疾的五溪蛮族,再无其他困扰,简直是一个安乐王爷最喜欢、最向往的地方啊!” 扭头过来,杨文惋惜不已的拍着手,道:“怎么如此好的地方,偏偏便宜了那个蜀王?” 孔鑫翻了翻白眼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继续前行,又是很久的沉默后,孔鑫道:“王爷可知晓当日鞠言与潞尤嘉这两个王八蛋从孔府抢走的是什么吗?” 杨文摇了摇头,猜测道:“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想来,一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吧?毕竟……孔家曾经可是最富有的家族,随随便便拿出点东西,都够许多人受用的了。” 孔鑫啧啧的咋舌,道:“秦十二金人,去岁,秦十二金人自秦皇墓分散天下各地,包括了妖蛮与人族,孔家有幸得到其中之一。” 杨文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因为十二金人之一,就那样莫名其妙的依附在他的身体里:“秦十二金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上古时,人族势微,历经三皇五帝,八位圣人的奋斗,才开创了一个大场面,将人族提到了可以与妖蛮相提并论的地位上。五帝夏王大禹时,人族占据了中原大地,将天下划分为九州。为了镇压气运,夏王大禹令各州尽显青铜,掺杂天星铁等等珍惜材料,合圣级高手三百人,共同铸造九鼎神器,镇压国运,抵御妖蛮。数代王朝后,秦皇一统天下,威仪深重,开疆拓土,有感于九鼎并不足以镇压国运,便收天下兵,与九鼎合炼,铸就十二金人……” 孔鑫出身于孔家,自然知晓一些别人所不知晓的绝对辛密。 杨文看着孔鑫,道:“那它到底是做什么的?” 孔鑫抿着嘴唇儿,好半天,打马向杨文靠拢,耳语了几句。 杨文在听着孔鑫的话的时候,瞳孔紧缩,目光闪烁不定……端的是不得了的秘密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我能玩死你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圣陨元年,七月十三日。 洛都城。 从青州回西凉,势必要经过洛都城,杨文被天后传召,拦了下来。 天后可以下诏让杨文留下,杨文却不可以在没有任何命令形势的情况下,进入洛都城。因为他现在是藩王,而且还是个异姓藩王。按帝国法制,诸侯王就藩之后,是不允许没有命令便私自进入都城的。否则,往小了说,给你扣上一顶不懂礼制的帽子,往大了说,给你扣上顶图谋不轨的帽子,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好玩儿的。 有了天后的诏令之后,一切都变得好说了,连同孔家、乃至一千白袍军全都开进洛都城,驻扎到靠山王府内。反正靠山王府几乎占据整个洛都城的东南角,面积多达百里,人丁也很稀少。别说是一千多人,就算是一万多人都可以毫无拥挤的住进去。 还没有尽地主之谊的亲自给孔鑫等人安排好食宿,萧无道那边儿就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叫杨文立马进皇宫面见天后。想起自己貌似还有两个儿子在皇宫里,杨文心照不宣的乖乖听话,打了声招呼,直接奔向皇宫大内,看样子,还是蛮积极的。 半个多时辰后,杨文到了百花殿内。 正是七月好时光,百花殿内的花朵被公孙精心侍弄的齐齐绽放,争奇斗艳,连大殿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好闻气息。窗外的阳光洒落,几只蝴蝶翩翩起舞。映着那身在花丛。抱着两个小娃娃的雍容华贵的女子。以及一只嫩嫩的小手儿不安分的从襁褓中伸出,想要去抓蝴蝶的样子……和谐而安静。 杨文久久不语,不想打破这安和唯美的画面。 “你来了?过来看看咱们的孩子!”,天后头也不回,低头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小娃娃道:“虽然早产了两个多月,不过,我们的孩子还是很坚强的活了下来,很健康。也很英俊。想来……将来会像他父亲一样,能够让洛都城勾栏瓦舍里的女子,为之倾心吧?” 天后也不知是褒是贬,反正夹枪带棒的一番幽怨语,噎的杨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然,这厮还很心虚的东张西望,看看百花殿外有没有宫女之类的人,毕竟与天后私/通,还珠胎暗结、假冒先帝遗腹子这种事情,一旦传将出去。可就无关于名节,而关于生死了。他倒也忘了。天后是何许人也,她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话来,自然不怕。 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见天后并不看自己,杨文将目光放在了那两个小娃娃身上,两个小娃娃,一个正叼着天后丰满的胸脯,半昏半睡的吸允,而另外一个就要调皮捣蛋的多,睁着一双无邪的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杨文,还咧着小嘴儿无声的笑着。 两个小孩子早产了两个多月,算将起来,他们现在也就是正常出生婴儿的满月多一点点的样子。正如天后所言,这两个小家伙儿的长势倒是叫人惊喜的很,皮肤不再是那样的粉嫩柔弱,吹弹即破,开始变得白皙光华。小脑袋上的黄毛也慢慢的冒出了些黑色的发茬儿…… “让你去青州,本意是叫你阻拦李凌与孔家联姻,没想到李凌……”,天后抬头看着杨文,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新的时代到了,不知你有何感想呢?嗯?看着我,跟我聊聊吧!” 杨文没听见一样,伸着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下小孩子的手,高兴的咧着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小孩子,而且,还是我的儿子,”,顿了下,杨文抬头看着天后的眼睛道:“时代变不变与我关系不大,我也没什么感想,话不投机,你我也没什么好聊的。” 天后的眼睛眯了眯,向前挪了一步,与杨文挨得更近一些,仔细的看着杨文的脸颊,幽怨的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子的母亲吧?你不觉得说这种话,会很让我伤心?唉!还真是个狠心人儿,我怀胎七月多,你未曾过问过一句,寥寥的几次见面,每一次都不给我好脸色,包括这次……” “我儿子的母亲?有拿自己的儿子,威胁儿子的父亲的吗?”,想到萧无道替天后穿的那句‘他不去,我就掐死他儿子’的话,杨文就很是火大,冷笑迭迭的说道:“不要再做这种假惺惺的表情了,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上权利,你首先是天后,其次才是孩子的母亲!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我不接受你的命令,你会掐死他们,就像……李珏那样!” 天后笑吟吟的脸在提到李珏二字的时候,沉了下来,紧接着,她幽幽的说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我心痛呢!如此尖酸刻薄的话,真亏的你能说得出口,而且是对着一个刚刚替你生了两个儿子的母亲说。啧啧,冷血,无情,心寒呐!” “不知天后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杨文被天后那种期期艾艾的眼神儿盯得发毛,不得已开始转移话题。 “难道我召你来,就不能是只为了让你看看你的儿子,与我见见面、聊聊天吗?”,天后好似很真诚的说道:“看看这两个小家伙儿,他们……好像还没有名字呢!你觉得叫什么好?姓什么好?嗯?这个你总该会考虑考虑吧?” 杨文脱口而出,道:“我儿子自然要随我的姓氏!” 天后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我只承诺过给你其中的一个!”,她深情款款的将怀里的两个小家伙儿抱紧一点,道:“你是想要这个机灵古怪的?还是这个贪吃嗜睡的呢?” “我都想要!”,杨文舔着嘴唇儿,讥讽道:“因为我怕他们早晚有一天被你利用尽了,落得李珏那个下场!” “不可能!你只能选一个!”,天后停顿了下,笑着说道:“鉴于你的态度并不好,而且,我还舍不得这两个小家伙儿,一年之后,我才会给你其中的一个,嗯?怎么?不满意?想杀了我?呵呵呵!我的小情/人儿哟!你还是太稚嫩了些!哪怕你已经为人父母,还是玩儿不过我的!” 天后的出尔反尔让杨文脸色极差,尤其是他还从其中看到了天后的阴谋,不,应该说是阳谋!这个谋略,只要杨文一天没有其他子嗣,一天就要被天后利用!不服?不服天后就敢掐死那两个小孩子,就像当初的太子李珏,那也是天后的亲生子! 杨文咬牙切齿,目光凶狠,可天后那张虚假的笑脸,让他看不出任何虚实,只能愤愤的来了一句:“你把孩子放下,到床榻上去,我能玩死你!” 天后一愣,紧接着娇媚的笑了起来,笑得非常之高兴,简直要差了气儿,好久才收敛笑容,道:“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当着小孩子的面,居然提出这么龌龊无礼的要求……这让我很担心,未来他们会像他的父亲一样风/流成性呢!” 到了现在,杨文也算是看明白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天后的话三句不离自己的儿子,摆明了就是要吃定自己,望着那两个小娃娃,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杨文又怎忍心置他们于不顾?只能像是一头永远追逐头上悬挂胡萝卜的驴子,不停的奔跑。 那两个小孩子是胡萝卜。 杨文就是脑门儿前挂着胡萝卜的驴子。 天后便是那个磨坊的坊主。 而天后提出的要求、要杨文做的事情,正如驴子拉着的那石磨。 胡萝卜永远挂在驴子的脑门儿上,看得见,吃不到,却又不得不去追逐…… 杨文闭着眼睛,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邪火:“你赢了!说吧!什么事情要我做!” “没什么事儿,真的!”,天后笑着,低头瞧了眼两个小孩子,道:“贪吃嗜睡的是哥哥,古灵精怪的是弟弟,我给他们分别取了个小名儿,大的叫大文文,小的叫小文文,你觉得怎么样?” 杨文:“……” “咯咯咯……!” 天后又笑了,显然,她今天把杨文叫过来,好像就是用杨文来找乐子的。 “公孙!” 随着天后的呼唤,公孙诡异的从不远处的花丛里探出脑袋,黝黑的小脸儿迷惘的看着杨文与天后。 天后走了过去,将两个小孩子递给公孙抱着,道:“带他们出去,百花殿方圆百丈内,不许有人。” 公孙瞄了眼天后,又看了眼杨文,然后抱着两个小孩子,故意装作那种脚步蹒跚,腰身要断掉似的样子给杨文去看,意义深刻。 看着被关上的殿门,天后挥了挥袍袖,神情妩媚,双眸似水,嘴上说着下流的话:“你不是说要‘干’死我吗?来呀!” 天后故意将那个“干”字,咬得很重,尤其是小孩子吃奶袒露的丰腴胸脯还露在外边儿,白花花的晃瞎人眼,那副样子着实荡漾的很,激的杨某人顿时热血上涌,二话不说,横抱起天后,踢翻不知多少盆栽,粗鲁的将天后扔上床榻…… (自行脑补) 第二百八十七章已经等不及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圣陨三年,七月初。 时间匆匆走过三年。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眨眼间,杨文也是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 杨文成了家,迎娶的正妻正是被他从青州那边请到西凉的孔家大小姐孔诗琪,放在三年多前,“圣陨事件”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杨文不说高攀不起孔家,却也不愿意迎娶孔诗琪。但一年多前,被天后那无理要求折磨的发狂的杨文,闪电般的成了亲,彻底断绝了天后要把自己的情/人招做女婿的荒唐想法。同时,杨文还迎娶了两位平妻,一是早早就有了承诺的陈蓉蓉,另外一个则是被砍了脑袋的原雍州牧楚云杉的女儿楚苓祺。 三位夫人在长相上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在能力上也是非常出众的。 陈蓉蓉乃白袍陈庆之的后人,如今在西凉也是有名的“女子挂帅”,率领麾下已经增至三千人的白袍军,没事儿就去西狄蛮族那边晃荡一圈儿,让西狄蛮族饱受其害,偏偏时代不同,无圣时代之后,以陈蓉蓉如今的能力,只要她的白袍军还在,想留下她,实在太难。 楚苓祺是做小的,不过在大夫人孔诗琪不闻不问,二夫人陈蓉蓉不爱女红爱戎装的情况下,靠山王府的内事,全都有她来决断、处理,靠山王府的财物、内库,甚至整个西凉的钱粮统筹等等,也都是由她来解决。这个看起娇小文静的女孩子。实际上是个心算高手。 孔诗琪只喜欢诗书礼乐。并不插手任何事情。但她的本身就极具价值。哪怕孔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孔家,哪怕孔家因“圣陨事件”而四分五裂,变成了好几个孔家,但孔诗琪依旧是代表着孔家颜面的人,依旧能够从一定程度上给杨文拉拢到无数名望与俊才。 靠山王府的老太君去年过了世,终究是熬过了一百零一个年头。含笑而去,无疾而终,年岁过百。三点合一,乃是喜丧,极为少见,连天后都亲自登门道了喜,更遑论其他人等。老太太临终前跟杨文见了一面,没有太多的交代,只告诉杨文将来与天后讨要儿子的时候,要选择杨仲文,再无其他。 哪怕一年多前一同娶了三位夫人,杨文也很无度的日夜造人。但依旧见不到三位夫人肚子里有任何一丁点动静,他的儿子还是天后所生、养在皇宫的那两个。大的叫杨伯文,小的叫杨仲文,是天后取得名字,意思就是……大文文,小文文。 两个小孩子越长越大,也看得出,他们的长相并不如同样双胞胎的杨文与三姐杨素素那般相像。在长相上与杨文更像的是杨仲文,与天后更像的是杨伯文。或许……老太君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要求杨文讨还儿子一定是要选择小的那个吧? 老太君去世的时候,杨家的子嗣只有杨眉儿没有到场,三年前还是止戈郡主、征东将军的杨眉儿,现在已经正式的成为了辽东州的刺史,开辟先河的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女子大臣,不过她只管军事,并不管辽东州内部的政事。那是另外一位女中豪杰,女状元、辽东上佐姚花雨的活计。 北地的妖蛮争夺天下之心甚为急迫,北地三年来战事频频,反倒成了帝国重心倾向之所在。也正是因为止戈郡主杨眉儿回归西凉遥遥无期,面对已经忍耐不住野心的蜀王,杨文不得已在在潼关屯兵十万,西凉三杰中的“图腾龙”、“大白熊”,全部都被调遣了过去。所以如此紧张,盖因对面那个驻扎在汉中郡,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的人,是蜀中五虎将之首的关君山啊! 不得不说的是,天后的手腕儿当真高明,“圣陨事件”之后,原本大乱的天下,在她那翻云覆雨般的手段之下,竟是稳妥的过渡过来,且蒸蒸日上!对内政事公正廉明,兴农桑、轻徭薄赋,对外战争不遗余力,建新军,稳固江山。如此功绩,已经足可以称得上是圣明了!以至于,坊间流传着,为什么不支持天后登基称帝的讨论。 “既然有止戈郡主开辟先河,出将入仕,女子登基为帝又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整个帝国如今都陷入热议,而杨文,却是心中警惕起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浪/荡公子,他做了三年的王爷,哪里不明白其中要害?天后若肯安心的做“吕后”,女子掌天下柄未尝不可。一旦她生出了登基称帝的念头,别的且不提,那些天家皇姓的诸侯王们第一个不干。尤其是蜀王,他这三年来不断的扩军,拥兵已经三十万了,还不断的以五溪蛮族作乱为由,肆意的练兵,心思昭然若揭。 杨文这三年不断的往来于西凉与洛都之间,与“天后”交流甚多,“秉烛夜谈”什么的早就不是稀罕事儿,甚至公然的夜宿皇宫,睡了好几个先帝的妃子……那些都是天后逼得,一句话“想不想要儿子?想要,听我的!”,杨文也是没办法。 在此期间,天后那种膨胀的、自以为是的高姿态,早已被杨文一览无余。更甚者,天后与他一起喝酒,喝醉之后吐露,自己就是要成为女帝!至于那是不是天后的试探之语,杨文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三年时间过了以后,天后已经开始等不及了,蜀王以及其他的诸侯王,也等不及了。 秉承着老太君的教导,杨文在治理西凉的时候,左手仁政、右手屠刀。西凉本就苦寒,难以种植粮食,只能作为养马地与畜牧地,所以西凉的经济来源多数都来源于掠夺,掠夺的对象就是西狄蛮族。轻徭薄赋的仁政是对西凉百姓的,烧杀抢掠的屠刀是对西狄蛮族的。 “噉噉噉噉……” 一支约莫千人的黑衣马队,呼啸着冲向西凉张掖城,速度不减,气势汹汹。 张掖城下,一辆马车早早的停在道路边儿上,等待良久。听到战马轰鸣奔腾的声音,从马车内下来一道消瘦的身影,穿着衮金黑袍,头戴紫金冠,华贵无比。在西凉敢这幅打扮的人,除了杨文这个世代封地为西凉,世袭罔替的靠山王,还能有谁? 杨文嘴角挂着笑容,老远儿的便招手示意。 黑衣马队的速度渐渐地减缓,一道无字血旗被竖起,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当先一人身着黑甲,面容冷峻,满身杀气,可惜的是他那双永远睡不醒似的死鱼眼,实在破坏了这一切。这种独特的眼睛,在整个天下也就独一份儿,除了北宫家的人,还能有谁?三年多前,北地那场大战之后,随杨文北上的北宫伯玉选择留在北地磨砺自己,同时也磨砺手下的死士营,如今,杨文相召,他岂能不来? “哈哈哈!” 怪笑几声,北宫伯玉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夸张的向杨文跑来,左看右看,道:“哟哟哟!都成王爷啦!您这小日子过的可真心不错!瞧瞧这脸色,绝对的荒/淫无度,都泛青啦!”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啊!”,杨文也是咧嘴大笑,丝毫不觉北宫伯玉的言语不敬,上前给北宫伯玉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兄弟!受苦啦!” 北宫伯玉骄傲的说道:“苦是受了不少,可成就也是相当的!要么人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瞧瞧!全新的死士营,我北宫伯玉一手带出来的精勇悍士!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 杨文打量着北宫伯玉在嘴里的全新的死士营,发现这厮确实不是在吹牛,那种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气息,非常的明显。这种气势杨文只在陈蓉蓉手下的白袍军,以及少数一些人手下的部曲见过,而这些人、这些人手下的兵马,无一不是用鲜血铸就的! “‘圣陨事件’后,南蛮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早已没有底气如同从前那样不断的冲击南疆。北宫总督又修建了南方要塞,南方的战事少之又少,反而北地的战事愈发的频繁,”,北宫伯玉笑着说道:“这三年,我大大小小打了将近三百场仗,死士营是一批一批的淘汰,终于留下了这些精英!” 瞧北宫伯玉脸上的噉瑟样,杨文幽幽的说道:“你是想让我夸奖你?”,恶劣的一笑,杨文摇头晃脑的说道:“我偏不……哈哈哈!进城!进城!” 北宫伯玉被杨文噎得不轻,直至与杨文饮宴的时候,还回不过神儿来,郁闷得要死。 喝了杯酒,杨文长吐了口气,看向北宫伯玉道:“知道我找你过来,是要干什么吗?” 北宫伯玉一愣,转着眼睛思索一番,指了指南方的方向。 杨文点头,叹道:“蜀王忍耐不住了!西凉大战降临!” 北宫伯玉舔了舔嘴唇儿,道:“开玩笑的吧?” 杨文耸了耸肩膀,道:“开玩笑的话,我能千里迢迢的要你过来?别逗了!我还没那个闲心!” 北宫伯玉面色严肃起来,思忖道:“柿子不挑软的捏,偏挑硬的,蜀王要干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连自己都怕 (ps:求订阅、求推荐票。) …… 柿子不挑软的捏,偏挑硬的,北宫伯玉的话其实另有所指。意思是,西凉虽然比不得他蜀王所在的蜀州那样富庶,钱粮多到发霉,随时可以养兵百万,但西凉的苦寒,练就了西凉人的坚韧性格,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彪悍。蜀王想要出击中原,并不是只有西凉这一条路可走,还有荆州,相比之下,荆州那边的路途不是更容易些吗? 杨文设宴款待的主角是自北地而来的北宫伯玉,但并不仅仅是北宫伯玉,还有天下第二的霍凌云与早已转变为杨文的智囊的孔鑫。没错,就是孔鑫。孔鑫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叫做“我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怕”,他确实有着让自己都害怕的天分,只要认真,他可以做到无数事情,而且做得非常之好。 自从担负起孔家的家主之位,孔鑫变得成熟、稳重,不似从前那般放/荡,考虑的事情也逐渐的变多。为了从靠山王府争取利益,他看中了靠山王府现在缺的就是顶级的智谋之士,所以他弥补了这个角色,让孔家因此从中获得利益…… 孔鑫慢条斯理的回答了北宫伯玉的话,道:“蜀王所以如此,依我看来,有三点原因。其一,地形地势,蜀州的汉中郡对西凉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他出兵西凉,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而选择荆州的话,在荆州那种水乡泽国,他没有足够强大的水军兵种。不要忘记。蜀王所依仗的。是他的步骑结合。其二,快速迅捷,如我所料不差,蜀王现在应该已经想好了如何占据大义名分,兵出蜀川,他只需要打垮西凉,便可以直入司隶州,攻取长安。打到洛都城,战线短、效率快。若是选择荆州,他就要横跨荆州、豫州、兖州三州作战,战线太长,乃是兵家大忌,一旦被从中截断,蜀王的根基都会被毁掉。其三,自负实力,蜀王不断的扩军,表面儿上便有三十万大军。背地里呢?他有帝王之志,便要有帝王的魄力。西凉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若是他将西凉啃碎了算,天下人怎么看?人心倒向如何?世家士族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一番话说得有据有理,叫人了然。 北宫伯玉听说过孔鑫的事情,心中仍然诧异他的改变,碍于场合,他不能开玩笑,只能提出心中疑惑:“你说的那个第二点,蜀王已经想好了如何去占据大义名分,怎么说?只要天后不……哪怕蜀王是天家李姓,也会被冠以犯上作乱吧?” 孔鑫抿了抿嘴唇儿,慢吞吞的说道:“可也不要忘记,那皇宫大内,有的不仅仅是天后,还有个太子!小太子长大了,想要夺走一些东西,天晓得他有没有给自己的皇叔传点儿什么东西。一如东汉末年的衣带血诏之类的,你说不是吗?” “也是!这玩应儿随便想想都能弄出来一条,没什么可稀奇的!”,北宫伯玉大咧咧的说道:“哪怕当年小伙伴在一起玩耍被欺负了,也可以算作,‘尔当年辱我巨甚,今必讨还,发兵十万,取你狗头’。” 说着说着,北宫伯玉自己都乐了起来,更遑论其他人。 笑过之后,霍凌云开腔道:“止戈郡主不在,西凉现在的确是处于弱势一方,蜀王随时有可能打过来,不得不防。昨日有线报传来,说蜀王已经从成都北上汉中郡城,只怕战事一触即发,我们也是时候动上一动,做做姿态了。” 杨文点头,赞同道:“西狄蛮人那边有我那位巾帼不让须眉的二夫人驻守,可保一时。西凉有我那位义兄公羊苟坐镇后方,也可保兵马粮草调遣无虞。我等就要南下,与那位蜀王过过招啦!啧啧!说起来,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我是真不愿意去做。” 霍凌云翻了个白眼儿,道:“人家的刀都架到您的脖子上了,您还准备跟对方玩儿斯文的?还是别了!赶紧准备赤膊上阵,殊死相搏吧!蜀王坐下五虎将,还有个‘酒徒’助阵,兵马粮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您不想打?那也得看蜀王愿不愿意!” “哈哈哈……!” 杨文大笑,举起酒樽呷了一口酒,道:“他不愿意,我就打到他愿意!” “敬畏之心不可少,轻敌之心不可生!”,孔鑫冷静的分析道:“西凉现在可以调度的兵马实际上只有十八万,这十八万中,有十万囤积在潼关,五万囤积在西狄蛮族的边疆,也就是说,王爷征战,最多能够调用的只有三万,加上潼关那十万人,也不过十三万,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我敢担保,蜀王三年不鸣,一鸣必定惊人,他会以绝对的王者之姿态,驱兵三十万,来碾压西凉!还有,北地君候这两年也有些别样的心思,这也是个巨大的威胁。战争,热血与冲动走开,谨慎与冷静才是制胜法宝。任何一丁点儿的潜在威胁,都需要有应急的方式。” “所以……” 杨文摊了摊手,准备听孔鑫的下文。 孔鑫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了两个字儿道:“雍州!” 杨文沉默下来,在老靠山王杨雄主掌西凉的时候,雍州是西凉的绝对附庸,连燕州也几乎有一半可以算作是西凉的。如今占据燕州的是北地君候,是在尉迟武穆去年逝去后,唯二的帝国四庭柱之一,手腕强力,早早的就将燕州收拢,为自己所用。雍州不同于燕州,首先,现任雍州牧武光祠便没有北地君候的那种手段,他做不到北地君候能做的事情。其次,雍州百姓根深蒂固的信念,叫他们依旧将靠山王府当做唯一的天,靠山王府在雍州有着无与伦比的号召力量。最后,雍州也是与西凉一脉相承的彪悍之地,也是躲避在西凉身后的大后方,只要搞定了它,减少了一面的潜在危机的同时,杨文随时可以从雍州调兵遣将十万。甚至将北地君候的不正常考虑进来,杨文有了雍州的支持后,全力一搏,双线作战都不是没有可能呢! “雍州牧是天后的本家,要对他动手……我可就是形同造反啦!”,杨文啧啧道:“可如果……如果我请命、天后下旨,让他来帮我,又会出现兵多却政令不一的场面,他不会真心真意的帮我,也是个麻烦事儿……你们说,该怎么办呢?” “雍凉民风彪悍,绿林马匪有如飞蝗……”,孔鑫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听说武州牧最近好像是要东进洛都,面见天后?唉!何其不智也!雍凉二州治安这么乱,万一要是碰上个凶悍贼匪,可怎么办?实在叫人忧心呐。” 杨文眼睛一眯,一丝凌厉的光芒闪过。西凉是他的家业,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而蜀王的一举一动,无不昭示着他要破门而入,还要从杨文的“家”里拉屎撒尿后、大摇大摆的经过,这要是能容忍,那杨文也就不用活了,直接死了算。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出现,一些必要的手段,需要去做。 孔鑫又补充了一句,道:“待事情过后,知会天后一声即可。想来那个时候蜀王已经动手了,王爷趁着这时机,哪怕把手伸进了雍州,天后也不会说什么。由此,雍州那十数万兵马,也就是王爷坚实的后盾了!” “荆州牧皇叔李缺,既然结了盟,那就让他出出力!”,霍凌云在一旁冷声道:“王爷可以书信一封,措辞冷厉直接一些,赤/裸的告诉他,西凉有自信击退蜀王,封闭蜀王意图北上出川的意图,剩下的叫他自己去想。让他出兵巴东,牵扯蜀王的兵力,也要他多出一些粮草,打仗,没有殷实的粮草怎么行?” 你一言、我一语,霍凌云与孔鑫这两个智谋之士,将大战之前的一切事宜,都考虑的极为详尽,唯有在谁去狙击武光祠的人选上迟迟没有作答。 北宫伯玉干了杯中酒,对杨文道:“我从前来来投,还未有大礼送上,这份差事交给我来办!不过,我需要一点支援,那武光祠身为一州州牧,身边定有大儒级别的高手护身,这是我无能为力的。剩下的人,我敢保证,要是有一个人跑掉,我这颗脑袋,回头就送你当夜壶用!” “哈哈哈……!” 杨文大笑,道:“我可用不了你这么大的夜壶!既然你愿意领了这份差事,那好,我会派遣三位大儒级别的高手出手相助!” 北宫伯玉郑重的抱拳拱手,一语未发,却自信满满。当然,他此时此刻的举动,也代表着,他真正的融入了西凉的靠山王府当中。他的心中早就抛却了重回北宫家的念想,剩下的只有自己去拼出一个赫赫威名的精神。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吱嘎——!” 门外之人不请自进。 穿着黑衣,丝巾蒙面,目前统领靠山王府线报的花玲玲走了进来,伸手给杨文递上来一份书信。 花玲玲的动作很平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她急促的呼吸,显示出了她内心中的不平静…… 第二百八十九章未来是谁的 “心急!太心急啦!” 杨文接过花玲玲递来的情报,看了一遍之后,便说了着这句话。随手递给孔鑫、霍凌云、北宫伯玉三人观看,杨文有些阴郁的揉着自己的眉头。很明显,无圣时代之后,以靠山王府的强盛力量,能让他靠山王杨文头疼的事情不多,而书信上的事情,恰好便是为数不多的之一。 “无圣时代后,再也不会出现那种能够与一个国家相抗衡的文道世家啦!这一点,早就被人看透,所以,有些人急不可耐的转投帝国、转投天后,”,孔鑫看完后,同样唏嘘不已;唏嘘过后,他面带鄙夷:“可是……他们恰恰是给了这天下大乱提供了机会,当真是猪脑子,蠢货!” “以天后的手段,只要不太过得意忘形,这个天下迟早会被她手拿把攥,否则的话,蜀王也不会在等了三年之后,再也没有耐心、没有信心等下去。这些人,确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霍凌云同样被那封信件上的内容给弄得好生无语,他毕竟是智者,转过头来便说道:“天后的意图,也是耐人寻味啊!” “三日前,洛水出神石,上书‘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洛都士子,并全体阴阳家、杂家、商家……兵家战神学院,庄圣世家,太原王家,清河崔氏……司隶州牧、豫州牧、兖州牧、冀州牧……等,上书请愿,称天后圣德,当为女帝……”,北宫伯玉慢吞吞的读着书信上的东西:“天后言。一介妇人。不足以担此大任……天后什么意图?她不是拒绝了吗?” 孔鑫翻了翻白眼儿。道:“黄袍加身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都是需要做足前/戏的,现在前/戏还没做足,天后怎么肯?须的‘天命’、须的‘人心’!一请、再请、三请,四次登朝,五次君临!这是后者,‘人心’,人心要足够。现在乍看很多人都在蹦踧,实际上还远远不够。另外,一个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的白石,还不足以成为‘天命’,那需要更多、更好、更具说服力的‘天命’!” “咳咳!”,霍凌云咳嗽两句,提醒道:“这种话少说为妙!” 孔鑫说的足够透彻,透彻的简直将那些所有人都装傻充愣承认为真实的谎言戳破。谎言这东西,当所有人为都是假的时候。那就是谎言;可要是当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真的时候,那必须是真的。不是真的也要是真的!不然?不然就会弄死那些认为不是真的的人,很简单。 “为什么又说太心急呢?”,北宫伯玉挠着脑袋,道:“打了几年仗,我这脑子算是废了,考虑考虑如何作战杀敌还行,让我想这种弯弯绕极多的事情,还真是……叫人难为情啊!孔先生?霍先生?哪位给我说说?让我也知道知道嘛!” 霍凌云低头不言,孔鑫也没有吱声,因为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杨文捡起那封书信,指着上边的名字指指点点后,说道:“很明显的一个问题,你回去看看地图上,看看那些有兵权、有实力、有地盘的天家李姓的亲王还有多少,你再看看这上边有没有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别人不说,蜀王、荆州牧李缺、包括北地君候、骠骑大将军文成侯,以及我,我们这些人有没有在那些名字里出现过。然后,你就懂了!” “就算没有这种事儿,蜀王那边也坐不住了,所以说那些人足够蠢,”,杨文瞧了眼孔鑫,又瞧了眼霍凌云,接着说道:“天后耐人寻味的地方在于,她为何将那个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的白石命为‘宝图’。也在于……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她的授意,谁敢开这个头儿,现在好啦!武光祠必须要弄死啦!” “又跟武光祠扯上啥关系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咱不是已经决定弄死他了么?”,北宫伯玉是越听越糊涂,急得不行:“咋回事儿?” 孔鑫没好气儿的说道:“这都不懂?如果没这档子事儿,哪怕蜀王决意出川,还弄出点什么深明大义,依旧不足够撼动西凉,撼动帝国。因为,那代表他个人的帝王之心!而现在呢?这个天下以前是姓李的,现在至少在名义上也姓李的,一旦天后登了位呢?姓什么?姓武!这件事情本身就撼动了所有的天家李姓的利益,尤其那些天家李姓还有不少手握重兵。原先咱们考虑的只是蜀王,现在连带着他们都要考虑。尤其是蜀王与荆州牧,这两位一旦联起手来,整个帝国的西南都会瞬间被分裂出去!荆蜀熟,天下足,以荆州、蜀州的富庶,百姓人数之兴旺,都用不上十天,你信不信就会有一支百万大军高举勤王旗号,攻打洛都?” “从前人族是由帝国、孔家、庄家三家共同统治,现在后两者具皆因圣陨事件而没落,帝国皇位便代表着唯一!意义不同啦!这种事情没得商量,只能分出个你死我活!”,杨文舔了舔嘴唇儿,道:“多说无益,北宫,你准备出击吧!别人不管,武光祠必须死!我会配备暗卫给你,帮你抵御大儒!” “喏!” 北宫伯玉抱拳拱手,英姿勃发的折身而去。 “霍先生!”,杨文思忖了下,道:“你秘密进入雍州,先跟那些从前与靠山王府交好的军中宿将联络一番,告诉他们,靠山王府需要他们!” “喏!” 霍凌云起身抻了个懒腰,眨眼间便消失在屋子当中。 “孔先生?随我去潼关吧?”,杨文笑着站起身,准备出发,同时吩咐花玲玲道:“你不是说黑云的人准备转投靠山王府麾下吗?我的承诺依旧有效,但我现在需要他们也出点力气。让他们去蜀地搞搞破坏、刺探下情报吧!我会很感激他们的!” “喏!” 孔鑫与花玲玲具皆领命,面色严肃而去。 . . 洛都城。 高两丈、宽一丈的巨大铜镜上,雕龙刻凤,纹饰精美。镜子前,天后穿着一身儿明黄/色的衣服正在打量,她的头发做的不是女子的发髻,而是戴着金色的束发冠。这并不是凤扆,而是龙袍,早早就做好的龙袍,只是到了今日才敢拿出来穿在身上看一看。 看了许久,天后低头瞧了眼怀里的两个小娃娃,风/情妩媚的笑道:“怎么样?阿娘穿上这身儿衣裳会不会显得很好看?呵呵呵!你们那位老子,倒也沉的住气,对你们也不闻不问起来,真是够狠心的!武伯文、武仲文,还是这么叫最好!” “天后!冷静!”,公孙从外边进入百花殿,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后这副打扮,这要是传将出去,大好的局面可能都会因此而改变,因此她也不得不出言提醒:“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毕竟您还没有真正的登上那个宝座不是?” 天后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不过,我有信心,所以,权当是预演便好!”,叹了口气,天后目光有些迷蒙的说道:“谁能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呢?连我自己也没能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够走到这一步。一路行来,马上就要进门儿啦!” 公孙也沉默下来,好一会儿,道:“墨家的那几个人已经准备好了,只需三日,便可以利用那六个秦十二金人,重铸九鼎。届时,九鼎降世,天命所归,剩下的就是人力了!我所担心的……还是西边儿。说到底,此战,只有一战,那就是西凉与蜀王的战争,西凉胜,天下归于天后,蜀王胜,则平添了半数凶险。” “那你的意思是?” “最大程度上的解放西凉的战斗力,提供他们粮饷。” 天后沉吟一番,道:“那要怎样做,才能解放西凉的战斗力呢?难不成将止戈郡主调回去?” “文成侯同样虎视眈眈,有止戈郡主在,他便不敢轻举妄动,一旦止戈郡主不在,北地在他与北地君候的联手下,瞬间就会分裂出去!”,公孙摇了摇头,断然道:“将雍州重新划分到那位靠山王的麾下,同时,给北地君候一份调令,让他进洛都述职,这样,去除了一切后顾之忧与束缚的靠山王府,才能够真正的战胜蜀王。” “雍州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靠山王府的手里夺下来的!”,天后极为不悦的盯着公孙:“就这样白白的送回去?” “可您将要得到的是整个天下!”,公孙抿着嘴唇儿,看着天后怀里的两个小孩子,道:“当年我建议天后与靠山王杨文私/通,缘何?为何?就是为了今天!因为,这个天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您,但只要这两个孩子还在您的手里,靠山王杨文就必须乖乖的听话!他是个明白人,更看得明白,现在,这个天下是你的,未来……是他们的!” 天后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两个小孩子,想了许久,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为高兴与开心,所有的事情,在一刹那间,都被她想通了! “去吧!传令武光祠、周正,前来洛都述职!” 天后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嘴里说着命令,心情显得极好。 第二百九十章讨武贼檄文 有些事情要从很早说起,比如天后与阴阳家的诡异关系,为何沉寂千年之久的阴阳家,偏偏在她出现的这一代活络起来?缘何阴阳家就好似天后的钱袋子,予取予求,对她的要求从来都不留余力的去做?因为那“阴阳宗”的命令,所谓“阴阳宗”,便是阴阳家绝对的掌权者。 三十七八年前,那个时候阴阳家的“阴阳宗”还是一代亚圣范雏羊,此君极为擅长相术,轮造诣,可谓贯古铄今。他曾指着还只是区区一小卒的北地君候说“汝可为庭柱”,果然,随着周正进入兵家,他便开始展露天赋,此后,出将入仕,战功剽悍,被认称为帝国四庭柱之一。应验了庭柱之言。再好比当初他与金鹏王相面,断言金鹏王必死于自己刀下。果然,后来因为先帝的算计,与文成侯的反叛,金鹏王为保尊严,自尽在并州九原。可以说,范雏羊的相术绝对是出神入化,堪称神异。 也就是那个时候,天后出生了,生在一个言官家庭。还在幼年襁褓中时,范雏羊游览洛都,偶遇天后母亲杨氏抱着天后出门儿,大惊不已:“夫人法生贵子!龙瞳凤颈,极贵验也!”。但他又遗憾地说:“可惜是个男子,若是女子,当为天下主!” 实际上呢?堂堂的亚圣,怎能不知天后是男是女?他当时只是因为看出了武家必有抄家灭门之祸,因为他们承受不住天后的贵气。正因为此事,本以游历天下为乐的范雏羊在洛都定居十年。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住天后不要出了什么事情。直至天后被抄家灭祖。送进宫里,姐弟分离,他才出现。 范雏羊出现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教天后学问,不要师徒名分、也不让天后拜入阴阳家,所教的东西也都是治国之道、兵法韬略、厚黑文学。天后也曾想过要学习文道,但却被范雏羊拒绝,并且告诉她,那些东西以后都用不到。他又一次说对了。至少现在看来,真的用不到。 天后二十年华,通晓事理之后,范雏羊将一切都丝毫不差的告诉天后,并且愿意给天后卜绝命卦,要知晓他当时还在壮年,只要愿意,还能活个几十年呢!而且他还将阴阳家所有的人全都叫道天后面前,发下誓言永远追随天后。此后,范雏羊占卜。一卦功成,留下了一个名字以及一个日期。飘然而去。 朝凤元年,李凌。 圣陨事件由此发生,天下巨变,帝国崛起。 时至今日,那些东西想想,还是让天后觉得很虚幻,她不是个相信命的人,可命运却让她不得不相信,虽然这个命运在转了无数个弯儿之后,才来到今天的这一步。 天后看着怀里的两个小娃娃,温柔的笑着,她明白为什么公孙说,现在是天后,未来却必定是他们中的一个的。因为女帝从未出现过,如果天后在李家的江山上借鸡生蛋,真的铸就此事,那她也不能够像其他帝王一样,区别就在于她是个女人,她不能像其他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一样,弄个后/宫面首三千,否则的话,这个江山她坐不稳。她只能只能做做虚凰假凤的事情,再有就是固定的与杨文发生一些不大道德的关系。她要表明立场,表明身为现在天后、未来或许是女帝,却同样也是杨文孩子的母亲的立场,由此,靠山王府才会成为她的靠山。 换而言之,天后怀里的两个小孩子,将会是她最后的子嗣。这个江山一旦换了姓氏,那就需要有继承者的出现,否则的话,就如一场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空的。所以说,未来是这两个孩子的,要么是武伯文,要么是武仲文,选取一个之后,另外一个则是杨姓。 “天后!” 去而复返的公孙,手中拿着一封信笺,面色阴沉的厉害,可这种阴沉,又带有一些别样的喜悦?怪异到了极点。 将怀里睡着的孩子放到床榻上,天后打开信笺,大致的浏览了一遍,嘴角微翘,念出声儿来:“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德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残害忠良,杀子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欲窥窃神器……旌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移檄州郡,咸使知闻!” “啧啧!好文采!好文采啊!可知何人所作?”,天后头也不抬的笑道:“这《代李旌讨武贼檄文》,作的着实不错!哈哈哈!” 天后笑的是很高兴,可实际上那檄文中的内容呢?却不是什么好言语啊!那将天后曾经身为先帝的父亲,德宗皇帝的才人的身份点了出来,还虚构说天后曾服侍过德宗皇帝,但后来却又不要脸的勾引了先帝圣皇,善于嫉妒,狐媚惑主,还说天后残害忠良,杀了自己的儿子、兄长、丈夫、母亲等等,更说天后如今窥窃帝国皇位……李旌便是蜀王的真名,这片檄文就是别人代他执笔写的。三点便可以涵盖全文洋洋洒洒数千字,其一,天后是如何如何一个下/贱/淫/荡,心狠手辣的女人,像她这种人早就应该人神共诛。其二,朝野上下那么多深受帝国天家李姓恩宠的人,这个时候你们能不能醒悟,不要再继续助纣为虐。其三,我蜀王李旌,是天家李姓中最具威望的亲王,也是第一个敢说真话的人,赶紧过来支持我,出兵勤王,讨伐妖后……大体就是如此。 “诗君杜青莲!他现在就是蜀王的清客!”,公孙冷哼一声,道:“妖言惑众,真是该死!” “唉——!” 天后也不笑了,叹了口气后,道:“没办法啊!女人,难做。不过,虽然这檄文骂的难听了些,可确实也是叫我等的好苦!好苦啊!命人即刻筑造九州鼎!天命!当然要出现在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他蜀王不是言之凿凿的说我是妖孽吗?那我就让他看看,我,是天命所归者!” “那……” 公孙眉头纠结着,踟蹰了一番,正色道:“这篇檄文可以说……很出色。也因此,会让很多不明真相的人,误以为真,盲从的跟着蜀王,壮大蜀王的声势。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也写篇檄文,反驳一下蜀王?不然的话,会很被动,毕竟九州鼎还需要三天时间打造。” “不不不!不需要!完全不需要!只需把他的脑袋山冠上一个犯上作乱,不为人族大局着想的名头就足够了!”,天后笑着摇了摇头,道:“只等着这份热潮、热议逐渐的一点一点的在我的纵容下达到最高点,只等着蜀王麾下的兵马正是气势如虹,威猛如虎……我再把九州鼎请出来,那恐怕不吝于背后敲他一闷棍,可以叫他瞬间军心大乱。然后……” “然后就要去看靠山王杨文的?”,公孙的眉头没有舒缓,郁郁不乐道:“他不是老靠山王杨雄,他还只是个年轻的王,才不过二十出头。他的麾下在没有止戈郡主的坐镇下,仅凭西凉三杰,哪里是蜀中五虎将的对手?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不是不可以,但是,您不能太乐观!不是所有人都是李凌!” “杨文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放心吧!”,天后笑眼眯眯的瞄了眼床榻上的两个孩子,道:“找人给他传个信儿,就说……如果他打不赢蜀王,那他的儿子就会成为蜀王的刀下鬼!蜀王对我、还有我这两个孩子,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斩草除根。” 公孙摊了摊手,无奈道:“那就看他能不能抓住您给他创造出来的大好时机吧!” “拭目以待!”,天后还是很有信心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听说那头江东猛虎病了,你怎么看?” “是病虎不是病猫,小心为上!”,公孙片刻不停的回答道:“他不是天家李姓,在文成侯、北地君候都没有作何反应的时候,他不会妄动,哪怕他是蜀王的盟友。至少圣陨事件后,驻扎在南方交州的二十万兵马,已经可以不仅仅对外,可以对内了!交州距离扬州才多远?没有足够的机会,他就等着吧!等着天后扫灭了天家李姓,再把他这种三心二意、吃里扒外的混球捏死了算……” “咯咯咯……!” 天后大笑不已,伸手道:“帮我更衣吧!这身儿衣服还真是穿不习惯!” 公孙还是那副毛手毛脚的样子,一边帮天后将龙袍脱下,一边说道:“只是现在穿上还不心安理得、名正言顺,等一切都好了后,您会习惯的……不习惯也得习惯。” 天后努努嘴,笑道:“有道理。” 第二百九十一章潼关之军议 潼关。 几乎是建立在高山上的堡垒坚不可摧,自古以来,这里就是西凉东进的必经之地,同时也是蜀州北上的唯一要道。所以,这里如今屯兵十三万,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正在向这里赶。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已经发布了檄文,已经挥兵北上的蜀王。 杨文现在在潼关的城头上,手中拿着那篇《讨武贼檄文》,眉头紧蹙的说道:“文藻华美,确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可这好文章偏偏是用来骂人的,殊为可惜,殊为可惜啊!看到这篇文章,我忽然想起三国时,那位名动天下的大才子陈琳为袁绍所撰写的《讨贼檄文》,两者可谓不相上下,一时瑜亮。” 说了半天,杨文一回头儿,却见孔鑫正面皮抽搐的翻着白眼儿,而自己的两位义兄焦应龙与典白熊也全都将杨文的话自动过滤,权当耳旁风呼啸而过。如此情况,杨文也是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此情此景下,确实不是讨论文章优不优美的时候。 “有什么新消息,说来听听吧!”,杨文靠着潼关高大坚固的城墙上,刚说完话,不由得还是解释了一番自己之前的话,道:“我的意思是,这篇檄文,作的实在是太好了,恐怕这天下人心,很容易便被蜀王调动。届时,于我等不利啊!” “别的地方我不懂,但……西北这篇儿,是没有人会投诚他蜀王的!”,孔鑫背负双手,颇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与从前那小无赖的模样判若两人:“西北大地。自古民风彪悍。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不外如是。靠山王府久居西凉,施的是仁政,聚的是人心,断然不会出现那种王爷所想之事就是。” 杨文咂了咂嘴儿,蹙眉道:“谁能保证呢?人心……怪啊!”,顿了下,杨文继续道:“天后那边儿给我传了书信。我也给北宫伯玉传了信儿,咱们所担心的事情迎刃而解。这样也好,那毕竟是我那位朋友小国舅的养父,不杀就不杀了。” “天后身边有高人,知晓如今天下局势全都要看西北这块儿,自然不敢拖您的后腿,”,孔鑫慢吞吞的说道:“荆州牧李缺、江东猛虎、文成侯、北地君候、琅琊王、邺城王……这些人都在看着,王爷您赢了,他们就会给天后大唱赞歌。屁都不敢放一个!反过来说,王爷您要是输了。这个天下,将会在顷刻之间,大乱!” 杨文沉吟了好久,叹了口气,坚定的说道:“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考虑的不清楚,也想不通。但有一个道理我是懂的,这天下啊!绝对不能乱!否则的话,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因此受累……垂拱年、朝凤年,我相继参加过两次大战,战端一开,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所以您更要战胜蜀王!”,孔鑫接过话头,道:“以战止战,战之可也,以杀止杀,杀之可也!战胜蜀王,杀了蜀王!只要天下诸侯王之首的他死了,那么——谁敢掠西凉军锋芒?谁敢轻起战端?谁敢再叫那些百姓苦不堪言?您要做到,您也必须做到!” 杨文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道:“受教了!”,转过头来,他对着大白熊道:“典将军!蜀王那边现在情况具体如何,行军到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到潼关?这些事情全都给我仔细的说上一说,也好叫咱们能够好好商量下对敌之策!” “喏!” 典白熊行虎步的走了过来,从胸甲中掏出一份地图,道:“蜀王在昨日发布檄文之前一天,就已经聚拢兵马,开始向汉中郡方向移动。我军业已查明,蜀王兵马差不多有五十万,其中十万要囤积在巴东郡,防备着西凉名义上的盟友,荆州牧李缺。吐浑蛮、五溪蛮虽然一遍遍的被蜀王当做练兵剿灭,但还有零散蛮族存在,为了防备他们,蜀王还要抽调两万兵马。蜀地内部,他还留下了差不多三万分散的兵马驻守各城,剩下的三十五万兵,原本就有十万聚拢在汉中郡,其余的二十五万还在一边收拢、一边进军,诈称百万大军。” “又是吹牛!不过也好,想当初我带着两千兵马都敢自吹自擂的说,自己有百万大军呢!”,杨文笑了笑,道:“继续说,我听着呢!” “蜀王大军陆路绵延近百里,车马、辎重数以万计,战争器械更是成批成批的运送。我想,他早就做好了攻打潼关的准备,”,典白熊指着地图,道:“预计三天之内蜀王的大军才会到达汉中郡,然后再耗费两到三日的时间,移师到潼关城下。” “时间太长了!蜀王等不起的!”,孔鑫慢悠悠的说道:“檄文发过之后,必须要有一场胜利来宣告实力,有名望是不行的,这一点蜀王无比清楚。所以……眼下我们要考虑的绝不是蜀王亲领的二十五万兵,要考虑的是关君山麾下的十万大军,如我所料不差,那应该都是骑兵吧?” “正是!蜀王麾下的所有骁骑健马,几乎都在关君山的掌控之下,囤积在距离汉中郡城不远的地方,”,典白熊点头道:“与关君山在一起的还有蜀中五虎将中的其他两个,以及孙杰。不过,他们并没有意图出兵,到现在还是按兵不动。” “耐心一点儿,他们会出兵的!”,孔鑫捏着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他们不出兵,也得诱/惑着他们出兵!否则的话,蜀王真要是极有耐心的集合了全部兵马、攻城器械而来,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不利了。王爷,您说对么?” “西凉军步卒少,骑兵多,这意味着咱们的优势在于野战、骑战,而不是守城战、攻坚战。你说的很对,蜀王所以不怕我们,还很有信心攻破潼关,依仗的就是他麾下的十万骑兵,这可以抵消我们西凉铁骑的优势,同时他更胜一筹的步卒,则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杨文摩挲着下巴,忽然笑了,道:“孔鑫,你说错了,也说对了,蜀王一定不会等很长时间,但他同样不会耗费很多时间,关君山一定会先他一步过来,却一定不会直接与我们开战,而是防备着我们的骑兵,保护蜀王北上道路的安全。此战的关键就在于蜀王的十万骁骑,吞掉他,我就是把潼关城让给蜀王,也能在狭长且宽旷的司隶州内弄死他!” 孔鑫眼睛一亮,计上心头,笑道:“要不要派人去撩拨撩拨关君山?要知晓这位现在可谓是更加的心高气傲了!” 无圣时代之后,天下第一的怪物是谁?是曾经三度屠圣的止戈郡主!止戈郡主之下呢?便是关君山了!本来的关君山就足够心高气傲,如今更是有机会问鼎那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天下第一的宝座,他心中的傲气岂能不与日俱增? 杨文转了转眼睛,好一会儿,道:“恐怕很难!他毕竟也是军中宿将,黑云的人给了我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他在蜀王没吐浑蛮一战中的表现,他的战绩可并不仅仅只有那个蛮族半圣,行军作战、指挥调度等等,极有韬略……若是二姐在,二姐去,他一定会放弃统领兵马,与二姐决一死战,可惜……啧啧!” “末将愿往!”,闷葫芦的焦应龙忽然间开了口,道:“我想试试他那把刀凭什么被称作天下第一刀!” 杨文与孔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们用的就是双簧,激将法。 “话是这么说着,关君山不是还没动弹呢嘛!”,孔鑫笑着说道:“另外,只是撩拨他、激怒他,让他失去方寸,并不是要跟他打仗,焦将军可莫要弄错了。” 焦应龙微微蹙眉,好一会儿,道:“末将明白!” 忽然间,典白熊微蹙眉头,闭着眼睛不知在干些什么,好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后,道:“霍先生千里传音,雍州那边的兵马正在集结,不过,需要的时间比……比蜀王的可能要更久一些。霍先生说,雍州原来的军队被武光祠乱搞,如今零零散散,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杨文脸色难看了下来,他所以有信心给蜀王一个好瞧,就是因为将雍州那边的战力也算了进来,可如今这个情况……实在叫人恼火得很!杨文甚至对刚刚放过的武光祠再生杀意!当然,这件事情也给他一个教训,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面色阴沉了好久,杨文道:“你告诉霍先生,让他不必着急,先把兵马统筹起来再说,这边我先顶着。另外,叫他优先组织起一批兵马,交由公羊苟调遣到西狄蛮族的边境处与我们西凉军调换一下,先解放出足够的战力再说。娘的!王八蛋!” “这样好吗?王爷?”,典白熊颇为担忧的说道:“西狄蛮族三年来也恢复了元气,鹰蛮人最近不断的窥视,要是被他们发现其中的问题,我们将腹背受敌……” “暂时先管不了那么多,先按我说的办!”,杨文眯着眼睛,冷哼连连:“要是他们敢妄动,等我收拾了蜀王,回头就叫他们亡家灭种!” 第二百九十二章潼关之酒徒 古道城。 作为汉中郡最北的城池,古道城从来都是作为门户来看待的,因而这里修建的也相当的坚固。不过,这到底算不上是什么交通要道,完全比不得潼关、虎牢等等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一直以来都很荒废,只是到了最近,才重新的火热起来。 “嗝~~~” 懒洋洋的躺在城门楼的房顶上,醉眼惺忪的酒徒又灌了口酒。酒徒的本名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别人也不得而知,只知晓这个嗜酒如命的男人从北冥之海而来,名动洛都,一夜之间便成为与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奇诡多谋的邹华、文采飞扬的杜青莲等人并称于世的八大才子之一。 当年的那夜里发生的事情如今说起来还让人为人津津乐道,酒徒当时约了天下公认的其他几个才子,包括霍凌云这个“坏人”、邹华这个“毒士”、杜青莲这个“诗君”,还有死去的那个脑残的“狂生”,寄情于山水的“画绝”,懒的要命的“鬼才”,留恋青/楼的“花痴”。就是面对着这么几个人,酒徒用他们最擅长的东西与他们对赌了一番,他没有赢,却也没有输,自此之后,八大才子便正式的被叫响。如果这还不足以表现他的厉害程度,那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狂生”在待人上的态度便能足以表明一切。无论是对谁狂妄叫嚣,他都从未有在酒徒面前说过一句嚣张的话。 “咳咳……!” 急促的猛烈的咳嗽,酒徒那张本来蜡黄色的脸,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嫣红色。若无其事的从袖子里掏出丝巾。酒徒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无论他看起来如何的邋遢。此时此刻,都有着一种别样的神韵。招招手,接到下边扔上来的灌满了酒的酒葫芦,他又是一顿狂饮。 谁也不知晓酒徒为什么会委身在蜀王的麾下,连蜀王至今也不知晓,那个喝的一塌糊涂的男子,为何要不远千里的来到蜀地、来到自己的王府门前,然后……狠狠的呕吐了一番。倒地不起。蜀王不知道,但他极为信任这个一天中连睡觉都在醉梦当中的男人。就像现在,酒徒说关君山搞不定这边,他要过来,蜀王便叫他过来,连原因都没有问。 城门楼下,关君山虎步龙行的走来,三尺长髯随风飘散,丹凤眼中精光阵阵,杀气腾腾。他看起来比三年前威势更重了。但不同于从前那种锋芒毕露,看见他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柄绝世快刀。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更像是一道悬崖,前者代表着稳重,后者代表着危险。 “啪!” 双手猛的抱拳,关君山微微昂头看着还在喝酒的酒徒,大声道:“军师!为何大军要在此停留?那西凉鼠辈连日来在外叫骂,我等难道就要做缩首乌龟吗?我们是要勤王讨逆的!不是过来……过来听人奚落的!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已经是第二个日头了,不知哪里来的西凉军,差不多有一千人左右,日夜不停的轮流在古道城外大骂不已。那些侮辱性的词语,着实叫人暴怒不已。若是一般人,关君山也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就像是一头猛虎,怎么会在乎小蚂蚁的挑衅?偏偏城外显现出了代表西凉军脸面的西凉三杰之首焦应龙的身影,还质疑他关君山的刀是否厉害,这叫关君山怎么能忍?可酒徒就是不松口,这让他本来只是急躁的心,变得暴怒起来。 “哦?城外有西凉军?……那可真是不太妙啊!”,酒徒醉眼迷蒙的看着关君山,挣扎着想站起身,结果扑腾了半天,只将城门楼上的青瓦剥落数片,索性靠在房脊上,他叫道:“快来人帮帮我!我要下去!西凉军杀来啦!西凉军杀来啦!西凉军杀来啦……” 随着酒徒这么一嚷嚷,城头上顿时一片慌乱。乱乱糟糟的嘈杂了好半晌,才发现原来是喝醉了的军师将军酒徒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话,只是……这真的是玩笑话吗?当然不是!酒徒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的话,他用如此卖力地演戏? 歪着脑袋,酒徒指着城头上的士卒,道:“关将军……嗝……看到了吗?” 关君山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解,反口便问道:“怎么了?” 酒徒失望的摇了摇头,连续打了几个就嗝儿,道:“你上来,跟我喝顿酒,我就告诉你。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不让你去……哇……”,说着说着,酒徒便吐了好大一片,擦了擦嘴角,还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失态了,失态了,喝得太多……” 关君山强忍着那些刺鼻的呕吐味儿,强忍着心中一惊百爪挠心的急躁,跃上城门楼后,盘坐在酒徒面前,拿起酒葫芦便喝了个干净,道:“我在军中从不饮酒!但……我今天必须要知晓军师此举有何深意,哪怕为此开了禁令!” “呵呵呵……呵呵呵……” 只有喝多了的人才具备的笑声响起,酒徒一边示意下边的人上酒,一边懒洋洋的双手抱怀,侧卧在青砖碧瓦中,慢悠悠的说道:“敢问关将军……在你的印象中,什么样的兵马,算得上是强兵悍卒。你先告诉我这个问题,我再跟你说别的。” 关君山略一思忖,道:“令则行、禁则止,不惜身、不畏死……” “太空泛啦!”,酒徒摆了摆手,打断了关君山的话,道:“你只要告诉我,你麾下的三千部曲就是强兵难道不好?咳咳咳咳……听我说完,刚才我那么几嗓子喊过之后,你的注意全在我身上,完全没注意那些士卒的样子……嗝……失望!太让人失望!衣甲不全,慌慌张张,乱乱糟糟……你告诉我,这样的兵,算是什么样的兵?嗯?关将军,蜀王此次北上,是要鼎定江山的!而且……他太着急了,太……唉!西凉是什么地方?常备兵马十余万,久经沙场,与西狄蛮族一年有一半儿时间都在相互攻伐……你现在告诉我,你哪来的勇气质问我为什么驻足不前?” 蜀王准备出川的意图,酒徒是赞许的,但蜀王决定北上,攻伐西凉,直接威逼洛都,速战速决的意图是酒徒所反对的。他也曾直言不讳的劝说过蜀王,但蜀王坚持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在酒徒看来,哪怕荆州牧兵多将广,钱粮不缺,还有毒士邹华坐镇,但他酒徒难道就是吃素的?比起西凉这种有多少兵马就有多少精锐,逼的着急了,全民皆兵的穷山恶水之地,荆州就好比叉开了大腿的姑娘!可惜啊!可惜!蜀王就是不允,其他的将领也显得那样的信心十足,有些话,酒徒想说都说不出来。 关君山被酒徒噎得不轻,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酒徒急促的咳嗽着,这回他又吐了,吐得不是污秽,是鲜血,嫣红的鲜血。在关君山震惊的目光中,酒徒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嘴角,猛喝一壶酒,道:“不用那样看着我,我命不久矣,能拖到现在已经不易……我本意是叫蜀王与李缺书信一封,让蜀王与他结盟,如果他不愿,那就立刻伐他!荆州是世家士族最多的地方,那里不是李缺的一言堂,只要我们打了几场漂亮仗,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夺取荆州之地,先鼎立西南,重现三国蜀国盛况……不称帝,只建国,先削弱帝国对人心的统治,接着进击扬州、苏州、汴州,将那头江东猛虎吞掉,把南疆军团的左右武卫、左右翊卫二十万精锐孤立在交州。集重兵威压之下,他们绝不会拼死搏命,届时,大象已成!帝国南北分治,南方蜀王独掌江山,北方的北地君候、文成侯,乃至靠山王都会滋生出野心,必然动乱频频,只需要再忍三年,帝国江山易主,蜀王将会成为又一个汉光武帝……咳咳咳咳咳……” 说了一大段的话后,酒徒的咳嗽更加激烈了,表情痛苦不已,但他的话还没有完:“他现在一心想要用最快速的方式来解决事情,自持皇室身份,却忘了,世人本逐利,蜀王还不能给人利益,只能画饼,可面对着画饼,又有几个会动心?西凉,从来都不是好啃的骨头,战争,更不是一两个人、一两千精锐兵马就能够决定胜负的,尤其是蜀王与靠山王之间的对决,兵马以逾过五十万的数目……” “可是……” “你是想说,我军三倍于敌,兵马粮饷无数……屁!狗屁!目光短浅!”,酒徒仿佛真的醉了,好不顾惜关君山的颜面,大声的说道:“你告诉我!你最近打得一场仗是什么时候?别跟我说剿灭五溪蛮,那也叫战争?啊?就凭这些刚刚征召入伍,刚刚见了血的兵马,你准备跟西凉那些屠夫对阵?三倍之敌人就能让你觉得飘飘然了,必胜了?扯淡!” 被酒徒好生训斥了一顿,关君山本来骄傲的心,平稳了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给酒徒施了一礼,折身而去。不多时,整座古道城都响起了关君山的怒吼,还有士卒被操练的苦不堪言的声音…… 第二百九十三章潼关之座师 “蜀王大军已进入汉中郡地界,关君山旗下十万铁骑驻守古道城纹丝不动,我们的计划……不奏效,”,孔鑫摇了摇头,倍感失望的说道:“对方还真是沉得住气,檄文明明发的那么早,却并不准备一上来就打出名声,反而稳扎稳打,着实叫人难办。” 天气太热,杨文咕咚咚的喝了碗凉茶,这才说道:“最怕的就是他们这个选择,一旦他们合兵一处,那就要面临三十五万之巨的大军了,就凭我在潼关的这些守军,只怕……会被碾压而过。必须想点辙子,先重创蜀军骑兵,率先打破僵局,占据先机!” “如果是其他人领兵,我现在一定会建议强攻古道城,可那位是关君山啊!”,孔鑫弹了弹脑门儿,道:“当世为数不多的,能够拥有屠圣之力的怪物,除了止戈郡主,我都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够抵御住他。如果兵马数目足够多,或许还可以抵消他的个人勇武,偏偏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兵马。” 杨文蹙着眉毛,思忖了很久很久,依旧是没有想到一个办法来打破如此僵局。天后在信中都已经明言,她手下掌握的战力,如今全都在戒备着文成侯、北地君候等其他诸侯,一丁点力量也抽调不出来……意思就是告诉杨文,你自己扛着蜀王吧!别想着有人能帮助你了。 “报!” 杨文的亲卫队队长杨恭从外边走了进来,双手抱拳,神情中半喜半忧。道:“禀王爷。大儒魏子夏。携手大儒韩寻、余锋矩,还有……长乐公主前来。” “哦!” 杨文淡淡的点头应承了下,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色。对于魏子夏这位座师,以及另外两位师兄,杨文心中有介怀的原因,还是杨素素的“死”,他当时去大学书院哭着喊着的求他们帮忙,结果他们谁也没有出手帮忙。自此之后,杨文与大学书院的关系便冷了起来。 而长乐公主与杨文的关系更为复杂,杨文的生母难产而死,他是被大姐杨静一手带大的,而杨文的大姐与长乐公主关系极好,几乎是亲密无间,所以长乐公主也是看着杨文长大的。长乐公主因为女状元姚花雨的原因,自觉大失颜面,三十几岁了还没有出嫁,自暴自弃的说习惯了。不过。暗地里,她与杨文却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更为让人尴尬的还是一年多前,在杨文婚礼上,酩酊大醉的杨某人走错了屋子,三个夫人一个都没进,偏偏就进了长乐公主的门…… “王爷!王爷?准备出门相迎吧!”,孔鑫站起身,淡淡的说道:“儒家现在最强力的力量就是大学书院,自圣陨事件,亚圣陆九渊亡故之后,您的座师魏大儒成为了大学书院的魁首,如果……他能助你,关君山的事情未尝不可以解决。您现在是王爷,许多事情,应该可以自己想得通。” 幽幽的叹了口气,杨文点了点头,径直的从潼关城内驱车前往大门之前,去迎接来客。一路行去,杨文也在暗中观察着城中的守军,看看这些兵马对大战的应对如何,偶尔挥手回应西凉士卒的热络欢呼。西凉是靠山王府的西凉,更是西凉人的西凉…… 潼关城前,魏子夏峨冠博带,高高的昂着头,步上高吊桥,脚步稳重的向潼关城内行走,边走边抬头看那高达六丈六尺的巨大城墙。那饱经战火,满是火烧刀劈痕迹的城头,昭示着这座要塞曾经经历的一切,或许,还有即将要经历的一切。 白衣韩寻依旧是那样的风度翩然,叫人迷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落后魏子夏半步。与魏子夏不同,他更关心的是已经敞开的巨大城门后走出来的人,时代变幻,世事变迁,现在不再是从前,人嘛!见异思迁,他很像知晓那个小师弟,还是否一如从前。 余锋矩背着一柄三尺长剑,一副古代侠客的打扮,那首《侠客行》已经完全的扭转了他的人生。只是,直至现在,他还不知晓那位所谓的文杨,其实就是杨文,还在满/帝国的转悠着,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那位做出如此诗词的人物,畅谈一番人生理想。 至于长乐公主,她没有出面,远远的乘坐着自己的马车,吊在三位大儒身后。很明显的是,她跟他们并不是一路的,只不过是碰巧都来了这个地方而已。无圣时代之后,大儒一级已经代表着至高的存在,长乐公主虽贵为帝国公主,却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更何况,那三位还是代表着儒家大学书院,儒家最强力量的人。 城门打开,杨文已经从马车中下来步行,远远的便给魏子夏躬身施礼,所谓“天地君亲师”,当杨文的长辈全都没有了之后,魏子夏这个座师、二老子,已经算是杨文唯一的长辈了。所以,哪怕他心怀芥蒂,哪怕他身为王爷,也给足了魏子夏的面子。 魏子夏无声的还礼,余锋矩与韩寻自然不敢怠慢。 杨文侧身伸手,说道:“各位,请进!” 待魏子夏三人进入后,杨文又稍微的等了一会儿,不等开言,长乐公主的马车中已经探出长乐公主的笑脸,示意杨文去忙自己的,不用管她,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着急。倒也是个十足的温软性子。要不是身份原因,杨文还真的舍不得…… 摇了摇脑袋,祛除脑海中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杨文追了几步,来到魏子夏身边,边走边说道:“魏师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王爷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魏子夏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文:“连一碗凉茶都不愿意招待?便要赶我走?” 杨文摇了摇头,连忙道:“岂敢!岂敢!您先请进城歇息……我,我的意思是……这边大战降临,不想魏师卷入其中。” 魏子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的走着。 一直到了城府之中,喝了杯凉茶,魏子夏这才开口道:“开门见山吧!我也不想让王爷觉得厌烦。是这样的,王爷可还记得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标点符号?” 杨文点了点头,道:“记得,我不是已经送与大学书院,送与您了吗?怎么了?” 魏子夏摇了摇头,道:“怎么了?如果是在圣陨事件之前,这份礼物我还可以收下,可放到现在,实在是太贵重了!毕竟……它可代表着成圣之基啊!” 标点符号的事情当初的确是经过一番热络的争议,而且还有很多人觊觎,为了省的麻烦,也因为自己并没有能力去传播它,杨文选择将它送给了自己的座师魏子夏。如果是从前,那也不过是个成圣的机会,并不值得注意,可现在呢?那已经不是一般的珍贵,甚至连珍贵这两个字去形容都有所欠缺。 杨文思忖了许久,完全无视孔鑫频频的眼色示意,摇了摇头,道:“我既然已经送出去了,那就不再是我的东西,魏师多虑了。况且,那标点符号,需要一位德高望重,名满天下的人去推广、去传播,如此才会有教化之功,才会有机会证道成圣。就算给我,我也没有用。” 此言一出,孔鑫暗暗的叹了口气,多好的机会啊!只要趁机提出让大学书院帮忙打赢这次战争,关君山又能怎样? “如果魏师仅仅是为了此事而来,那大可不必如此,我们杨家人向来说话算话,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杨文站起身,道:“蜀王大军转眼即至,魏师,两位师兄,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三位回长安城吧!省得招惹上麻烦……” “愧领了!”,魏子夏叹了口气,接着却是说道:“西凉如今时局艰难,你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座师,如此亲密的关系之下,你却连让我帮忙的机会都不给,当真是……叫我不知晓该如何是好啊!难道叫你开口求人,就这么艰难吗?还在记恨我那件事情?” 杨文尴尬一笑,摸着鼻子道:“我只是觉得此战胜败生死且不知,长安距离这里又如此近,万一蜀王……” 韩寻忽然插言道:“当年那件事情,是因为老靠山王的传讯,所以我们才……” “住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魏子夏眉头一簇,训斥道。 杨文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惭愧的叹道:“原来是我误会了魏师。” 魏子夏摆了摆手,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能不提就不提吧!给我们准备三间房,让我们留下来帮你。不要有顾虑,我们并不代表大学书院,也不代表儒家,只代表你的座师与师兄,”,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魏子夏道:“多余的话也不说了,大战降临,你且忙你的就是。” 杨文点了点头,招呼着杨恭去给魏子夏三人准备房屋,自己也前往长乐公主所在之处,不去还算,这一去,倒是见着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潼关之敖雪 敖雪? 杨文打量着这个身着白衣,面容憔悴不堪的女子,很难想象她是从前那个性格无良的龙女。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又回来了?杨文暗暗蹙眉,神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毕竟,敖雪的父亲是东海龙圣,而东海龙圣就是导致杨文父亲杨雄逝去的罪魁祸首。 长乐公主示意杨文跟她出来说话,离得老远,瞄了眼呆愣痴傻的敖雪,叹道:“作孽啊!李凌……她在我那里已经住了半年多了,每天都是这个样子,无论怎么劝,怎么说,都不管用。我合计着,心病还要心药医,所以过来找你帮忙想想办法,好歹她跟你的血契还维持着,她是你的妖宠不是?” “我可没有一个不辞而别,三年之久了无音讯的妖宠!”,杨文冷哼着说道:“况且……就是因为这个妖宠的父亲,害的我父亲也死了,”,见长乐公主神色不悦,杨文的声音变的小了起来,饶是如此,也依然有些不依不饶:“我会解除血契,叫她滚蛋。” “文儿!做人不能这么冷漠吧?”,长乐公主白了眼杨文,幽幽叹道:“据我所知,李凌当日东海之行,妖族聚集高手于龙宫,与其决战,东海龙宫被打作了一片废墟。如同龙蛮人,龙族的特殊存在也让李凌出手抹杀。我的意思是……无论怎样,至少你还有亲人,有……我。她呢?她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当时她还在带着东海龙圣尸首去龙墓的路上,只怕也难逃一劫。” 长乐公主说的恳切。杨文心中同样戚戚然。以己度人。也是,当时自己的父亲去世了,自己还有大姐、还有二姐,还有三个义兄,还有祖母,还有两个没出世的孩子。傲雪呢?她什么都没有了,这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这么一条龙了。从此以后,孤零零的…… “嗯?” 被长乐公主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盯着,杨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既然知晓,杨文就得去劝上一劝,几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坐到敖雪的身边,歪着脑袋看敖雪,看了一会儿,道:“不说话?不想说话?就看着墙?这事儿我自己也干过。那时候我第一个义兄死了,我就是这么干的。可后来我想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句话其实不是一句屁话,是真的,死了的,真的再也活不了……” 见敖雪机械的转过头,杨文继续道:“作为一只妖宠,你还真是不合格,一别三载,连个信儿都不愿意给我传来。别再这样了,说说话吧!跟我出去看看潼关的风景,看看这江山大地的秀美,更看看……好吧!你不好这个,美女呢?美食呢?听说蜀地那边儿很不错的!尤其是蜀王的那个小妾,美若天仙呢!” 嘟嘟囔囔的说了好半天话,杨文长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他已经明白,敖雪现在需要的恐怕不是这种安慰,也不是这种调侃,需要的是刺激:“不说话是不是?那就想想你父亲东海龙圣是怎么杀了我爹的!好好想想那个画面,再想想我现在的态度,我保证你会有感觉的!嗯?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扒光了挂到潼关的旗杆儿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幅模样……哦!龙女的身子原来是这样的啊!” 随着杨文绘声绘色的最后一句话,敖雪的眼神儿变得不再那么呆滞,开始愤怒起来,但她好半天没能憋出骂杨文的话,因为她:“我饿了……我要吃肉。” “果然!就你这样儿的,还真是需要点特殊手段,我看你就是矫情,让长乐公主伺候着,还能趁机沾点便宜不是?我还不知道你?”,杨文脸上充满了鄙夷的继续唠叨道:“惯出来的毛病!就是被娇惯出来的,哟?怎么着?什么眼神,还想要吃了我咋的?” 看着杨文那副贱兮兮的模样,敖雪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身上闪烁着光芒,紧接着全身布满了金鳞甲,随手她便将身上的白裙撕扯掉,道:“我饿了!小王爷!你要是再不给我吃的,我就从你屁/股上咬下来两块儿肉烤着吃!唔!有没有酒?” 杨文笑着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吩咐人去给敖雪弄些吃的,接着看着长乐公主,咧嘴道:“人是正常了,可……可你也要知晓,她不正常的时候看着才正常,正常的时候才是不正常。恐怕少不得对你……咸猪手什么的,要有个心理准备哈!” 长乐公主的俏脸儿瞬间变的唰白,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事情,舔了舔娇艳如玫瑰花瓣儿的嘴唇儿,道:“你这边儿不是要打仗吗?把她留下帮你吧!我就不捣乱了,这就会长安城!”,说话间,长乐公主便脚步慌乱地要溜走,走了几步,回身对杨文嘱托道:“刀枪无眼,小心点儿,我在长安等你的得胜的消息。” 杨文点了点头,忽然间却是跑了过去,跟长乐公主同行,说道:“阿姐,问你个事儿,蜀王李旌,你对他的了解如何?毕竟你也是天家李姓之人,对他应该有所了解吧?”,说到天家李姓,杨文摸了摸鼻子,叹道:“我选择帮助天后,你……不怪我吧?” 长乐公主脚步不停,摇了摇头,笑道:“当年她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登上后位,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无所谓,我就是个女人,管不了那么多国家大事。至于你怪不怪你?天后的那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儿?嗯?真想不到你们还有一腿!她的年龄都够当你娘了!一个老女人……” 杨文被说的满面通红,吭哧了好半天,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是……” “算啦!还是不说她了,说说蜀王吧!”,长乐公主秀眉微蹙,幽幽的开口说道:“李旌的父亲是德宗皇帝的弟弟,也就是先帝的叔父,在……我记不清时间了,总之,他父亲借着蜀中大乱的机会,请求封为蜀王,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德宗皇帝同意了。我曾听说,当年帝位本应该是李旌的父亲的,可能是德宗皇帝觉得亏欠了什么吧!李旌的父亲死后,他便继位成为新的蜀王,同时也将蜀中发展的有声有色……他这人,我看不出深浅,因为他虽然干出很多名动天下的事情,却极少离开蜀中,许多人甚至只听过他,却未曾见过他,连我也不过见了区区三面而已。” 杨文揉了揉眉心,他本来以为能在长乐公主这里探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哪曾想,长乐公主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多。 “对了!听闻他身体好像有些隐疾,不能生孩子,”,长乐公主一脸的八卦。 杨文:“……”,这叫什么事儿? 一直将长乐公主送到城外去,杨文回了敖雪所在的地方,他有个重要的问题要问敖雪。 敖雪仿佛是饿死鬼托生的,她已经足足吃了十几斤肉了,瞧她的样子,这还仅仅是垫了个底儿!有感于杨文那种鄙夷的目光,她一边咀嚼腮帮里的肉,一边说道:“那么看我干什么?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东西了!搁你你也得我这样!” 杨文挑了挑眉头,道:“我二姐止戈郡主现在在辽东回不来,这回蜀王出兵的事情你也听闻了吧?蜀王手下的其他人倒是不用我费心考虑,唯独一人,必须警惕。关君山,你也曾见过他的,告诉我,你好歹也是个妖王,而且还是个龙族的妖王,能不能跟他过过招?” “关君山?就是那个脸红的跟猴屁/股,满脸大胡子的那个?”,敖雪琢磨着,摇了摇头,道:“哪怕我现在融合了我父亲留给我的龙珠,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还是参照他三年多前的那个程度说的。按照那个程度算,用不了一百招,他就能咔嚓掉我的脑袋,他要是变的更强了……” 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敖雪有些畏惧,不过,转过头来,她又开始说了:“霸王青龙戟!你说我父亲杀死你父亲,我是间接的凶手,那那个恶魔手里的霸王青龙戟怎么解释?你也是杀了我龙族的间接凶手……说跑了,我就想问问,那东西明明是我的,你凭什么送给别人?” 杨文翻着白眼儿,道:“当时不是你送回来的吗?” “我送回来,你就送人?”,敖雪极为不满的毫不相让。 两个人大小瞪小眼儿的置气,好半天,杨文还是瞪不过傲雪,泄了气势。 叹了口气,杨文问道:“我会再给你寻个趁手的家伙的,你且跟我说说,如果,如果啊!现在的关君山比从前强了一倍,乃至两倍、三倍,你有办法拖延他一会儿么?” 敖雪认真的思考了下,道:“强了一倍,我大概可以支撑五十招吧?两倍减半,三倍……我估计我连他的头三刀都躲不过,你也见过,他的刀法,前三招最为犀利,实在是可怕的利害。” 杨文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道:“但愿不会吧!你且吃着,我出去巡视!” 第二百九十五章潼关之接战 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的可怕,七月的天气里,西北大地竟是刮着让人瑟抖的冷风。 战争,即将到来。 血火,即将燃烧。 登高眺望,山河大地一览无余,蜀王李旌不禁心生感慨道:“自古潼关多险要,此言不虚,屯兵高地,据险而守,须臾之间不得破。” 檄文已经发布了第十日,蜀王大军终于来到了潼关之前,准备着与西凉军决一死战。 蜀王身边,汉中郡丞孙杰也在,闻言,语气中多有不满,道:“王爷明知如此,那为何还要迎难而上?军师的稳扎稳打之策难道不更好吗?十年之内,您便会君临天下、位登九五!既然已经等了十年,难道还差另外一个十年?” 蜀王摇了摇头,不怒自威的脸上却是多了一分疲态,但他的话语依旧铿锵有力,骄傲异常:“你不懂!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早就应该是我们这一脉的!是德宗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还虚伪做作的好像格外开了恩将我父赶到蜀地,实际上,他不过是害怕我父重新夺了他的位置罢了!我已经等不了了,也等够了!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出兵虚强实弱荆州,反而选择天下最难啃的凉州,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夺嫡大战,实际上只有这一战,胜,天下归我!败……我不认为我会败!” 孙杰默不作声,他总觉得蜀王有一些话始终没有对他们这些下属说,好像在隐瞒着什么重要的事实,可主是主、臣是臣。不能够僭越了。所以。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位算无遗策的酒徒军师,都选择了听从蜀王的命令,哪怕他们心中其实很不甘、很不愿。 “军师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孙郡丞,你多操劳一些!”,蜀王背负双手,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接着望着远方严阵以待的潼关。道:“他们绝不会坐实我们将攻城器械一点一点的运到他们的鼻子底下,也绝不会等到我们完全准备好了才出兵与我们搏杀,他们只会趁我们立足未稳先打一仗……传令关君山,叫他率五万铁骑列阵潼关,阵前挑战,斩将立威!” “喏!” 孙杰双手抱拳领命,紧接着,示意身边的人摇动大旗,用旗语发号施令。 ....... ....... 潼关城头,杨文身着戎装。也在观察着远处的尘土飞扬,不用寻思。那就是蜀王已经逼近过来的大军:“失策失策啊!关君山竟有如此的耐心烦儿,被人连祖宗十八代直系女性亲属都问候遍了,居然还死守古道城,就等着蜀王大军前来合兵一处……当真是叫人想不到!啧啧!诸位,依如今形势,可有建议?” 杨文身后是一大票将军,约莫足够四五十人,西凉可不仅仅是拥有止戈郡主、天下第二、西凉三杰、女子挂帅这种杰出人物的,在军中,实际上的中坚力量还得是这些人组成。因为他们的英勇善战,西凉是天下兵锋最盛的地方,因为他们的坚韧不拔,西凉是天下最不好惹的地方…… “末将建议,趁蜀军立足未稳现行冲击一番!”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瓮声瓮气的说着,语气中不乏万丈豪情。 实际上西凉最厉害的就是铁骑,而骑兵最厉害的是什么?当然是冲击力,那种山呼海啸般的冲击力度,只要对方一个疏忽,就会被冲散军阵,被分割成无数个小部分,从而被击溃。显然,出言建议的人对西凉铁骑的冲击力无比的自信。 身为杨文的智囊,孔鑫却是持反对意见,叹道:“此计不可行,我们意图引/诱关君山旗下骑兵兵出古道城,重创蜀军骑兵计策未能成功,他们现在同样拥有强大的机动力,想要接近他们的步卒方阵会很艰难。就算西凉铁骑远胜蜀军骑兵,可一番搏杀下去,剩下的战力还能剩多少?还能不能保证冲散蜀军步卒方阵,销毁他们的攻城器械,都是尚未可知之事。况且,我们能想到的事情,蜀王那边难道就想不到?不要忘记,酒徒、孙杰,这两位可都是天下智者,如我所料不差,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面对关君山的挑战吧!他很快就会来的!” 孔鑫的话说完之后,城头上一片沉寂。 说实在话,关君山这个名字无疑是威慑力十足的,哪怕在圣级高手多不胜数的年代,他也是大名鼎鼎,因为他也是拥有弑圣之能的绝世武将,更遑论现在是无圣时代。假若西凉的骄傲止戈郡主在,那么,一切都好说,问题是,止戈郡主杨眉儿不在啊!她不在,放眼西凉,还有谁能挡关君山刀锋? “轰隆隆……!” 就在这个档口,远处忽然雷声滚滚一样,大地为之震颤,天地为之崩裂,那骇人的浓烟,仿佛就是一条土龙!孔鑫说的很对,眼下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关君山吧!就在那条土龙的上方天空,关君山骑乘火龙马,身着鹦鹉袍,手持一杆青龙偃月刀,手扶长髯,威风凛凛而来。 杨文面色数变,眯着眼睛道:“人家都杀上门儿来了,逼的咱们不得不动手啊!焦将军!典将军!点三万铁骑,随我出阵!” 关君山从天空处降落在潼关大地之前,一双丹凤眼满是杀机,这几天来,他实在是受够了,每日都在古道城中听城外西凉军的谩骂侮辱,偏偏还不能出击,他心中着实憋了一肚的火,此番前来,他已经濒临爆发的临界点,正是最叫人害怕的时候。 青龙偃月刀随手一挥,关君山遥望吱呀呀的打开的潼关大门,以及被放下来的吊桥上涌出的西凉军,愤怒不已的虎吼道:“西凉鼠辈!辱我太甚!今日必叫尔等血染沙场,以泄我心头大很!蜀地关君山在此!哪个鼠辈敢与我一战!” 杨文打马出阵。冷笑连连。大声道:“久闻关将军乃汉寿亭侯之后。一直心生敬仰,不想闻名不如见面,着实令我失望!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昔日汉寿亭侯以仁义为本,一心忠君报国,追随汉室,虽有坎坷,尚不弃不离。魏王孟德。三日小宴、五日大宴,千金美女相赠,亦不能夺其志向,改其初衷,斩颜良诛文丑以报之,千里单骑出走,可谓忠义仁勇!我初闻你世居川蜀之地,初中科举入世,饱受皇恩,理当匡君辅国。安邦定国,何其反助逆贼。同谋篡位。罪恶深重,天地不容!今日于我王军阵前叫嚣狂吠,恬不知耻,致使祖上蒙羞,焉有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关君山本就通红的脸被杨文这一番言辞说的更加红,偏偏他还没有杨文这个口才,顿时狂吼一声,怒喝道:“我乃勤王之师,名正言顺,尔等才是助纣为虐的叛贼!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要我看看这西凉军,是否天下人称赞的那般厉害吧!” “吱啦……!” 说话间,关君山打马出阵,拖刀狂奔,直奔杨文而来。 杨文伸手制止了典白熊与焦应龙的意动,喝道:“敖雪!出阵!” 敖雪穿着一身儿龙鳞金铠,手中拿着杨文刚刚从西凉武库中给她找到的一杆龙胆亮银枪,直接从潼关城头一跃而下,双腿用力一蹬地,便闪电似的迎上了关君山! “吭!” 龙胆亮银枪与青龙偃月刀击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巨响,因为并没有坐骑,敖雪哪怕是龙族,在力量上也要逊色关君山一筹,一下子被打飞出去。不过这也是敖雪的策略,她要在第一下交手中知道关君山比从前厉害多少,并且,她也要打断关君山的第一刀,绝不容关君山将全身的气势集中在一起,那太危险了。 “哼!居然是个妖孽!”,关君山冷哼一声,握着青龙偃月刀,双眸暴睁,举刀便劈,口中还讥讽道:“你们西凉的男人都死绝了吗?居然有这么多雌儿压你们一头!当真是不知羞耻!” “你要有本事直接去辽东找止戈郡主说啊!咯咯咯咯!你敢吗?”,敖雪紧紧握着龙胆亮银枪,双眸闪亮,一边应付关君山的刀,一边反唇相讥:“小瞧女人?告诉你!你现在的头上也是一个女人,要是碰到她,她会把你撕碎了算!” “吭吭吭……!” 战斗激烈,放眼过去,只剩刀光枪影。 杨文双眸沉着,吩咐左右道:“注意看着,一旦敖雪不支就给她掠阵,这一阵,不败就是胜!” 焦应龙与典白熊全都点头称喏,作为出色的将军,他们当然知晓杨文这是在干什么,无非是给西凉军一个定心丸,告诉他们,关君山再强,我们也能应付。每一个出色的将军都是出色的谎言大师,杨文或者行军打仗上还欠缺了点儿,但他深谙谎言之道,他甚至还可以通过此事,渲染一下关君山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掉的话题,打击一下蜀军的士气…… 一刀、两刀、三刀…… 关君山的刀锋犹如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短短的三十余招下来,便叫敖雪难以支撑。 “还不帮老娘来!等着看老娘被砍死吗?” 敖雪愤怒的大骂一声,娇艳的红唇一张,一颗米粒大小的龙珠迎风暴涨,速度惊人的击中了那匹火龙马,将火龙马打的禁断骨折,险些死掉。如此一下,也叫敖雪打断了关君山的蓄势,没办法,关君山的气势实在是太盛了,而且这种气势随着他的刀,每一刀劈砍,都会上到一个新台阶,敖雪要是不如此做,只怕马上就会被斩了脑袋! “汝敢伤我坐骑?” 不过…… 凡事都有不过二字,一旦出现这两个字,也就代表着其实事情还有着另外一面。 关君山的坐骑被敖雪干掉,他自己也差点马失前蹄的闹了个灰头土脸,这怎叫心高气傲的他受得了?顿时狂怒,那柄青龙偃月刀刀锋上散发的寒芒几乎让天空上风起云涌的乌云为之凝固!恐怖!太恐怖了!敖雪毫不怀疑关君山的下一刀能够斩杀自己! “关君山!看刀!” 典白熊骑着踏火妖牛,狂吼一声。虎头刀甩出去一抹亮丽的刀锋。直奔关君山杀去。 另外一边。焦应龙也取出了自己的青龙刀,催赶黑云驹,闷不吭声的加入了战团。 “轰隆隆……!” “砰砰砰……!” 潼关阵前顿时是雷鸣滚滚,地动山摇,连两边之前喝彩的士卒也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响。 杨文从马上下来,他不确定焦应龙、典白熊、敖雪三人能否敌得过关君山,所以还要准备最坏的情况。躬身一礼,道:“魏师,若战事有变,还望出手相助!” 魏子夏带着韩寻与余锋矩也有随着出阵,闻言,手抚短须,点头道:“王爷放心便是!” 杨文长吁了口气,走向了战鼓,脱下身上的战甲,打着赤膊。从力士手中接过鼓槌,猛敲起来。 “咚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轰鸣不已。炸裂似的。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西凉军见靠山王都赤膊上阵了,哪里还不热血沸腾?欢呼声、助威声一时间涨到了顶点。 紧接着,孔鑫在杨文的眼神示意下,趁着士气大盛拔出长剑,怒吼道:“西凉军!杀——!” “杀!杀!杀!” 西凉军疯吼起来,随着孔鑫开始进行冲锋,不过,在最前头的还是北宫伯玉的死士营,他们要充当箭头的攻坚大任。 “灭了这群西凉蛮子!诸位将士!随我我杀啊!” 关君山身后的将领也不甘示弱的发出大吼,率领蜀军骑兵与西凉铁骑争锋相对。 不过在须臾之间,两支人数加起来逾过八万数目的铁骑便冲撞在一起,人喝、马嘶,血肉纷飞,好生残酷…… 远处的山上,望着与蜀军骑兵纠缠在一起,哪怕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却在气势上不遑多让的西凉军,蜀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可以说很难看。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判断似乎出现错误了,西凉军真的不是蜀军可以相比的,但他毕竟是心性坚韧之人,转眼间他便深吸了口气,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同时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只要战胜西凉军,这个天下,便再也没人能拦住我的登顶之路! “鸣金,叫他们先撤了吧!步卒那边已经安营扎寨了,没有必要再打下去!”,蜀王背负双手说道。 孙杰点了点头,伸手打着旗语,通知蜀军。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声从蜀王身后响起,酒徒的萧索身影从山下行来,他今天穿得很干净,身上没有往日那样的一丁点儿污秽,洁白的厉害,以至于衬托的他那张挂满了病态颜色的脸都红的许多。酒徒没有喝酒,身上也没有带酒,着实是叫人称奇,连蜀王与孙杰都被惊着了。不过,孙杰只是感到惊讶的原因是酒徒居然也有不喝酒的一天,而蜀王被惊着的原因却另有其他…… “你疯了?”,蜀王皱着眉头,威严深重,怒道:“没有酒力压制,你会死的!” 早在很久之前,酒徒就对蜀王透露过自己为什么必须喝酒的原因,原因很简单,因为需要,看似是个狗屁的问题,实际上则是酒徒有些难言之隐,直至后来,蜀王查探了很久,才弄清楚,原来,酒徒身上中了一种妖族特有的毒,那种毒是没有办法解的。在酒徒的全身血络当中,存在着无数的细小的虫子,那些虫子不断的向着他的胸口心脏钻去,只有用酒将它们醉倒,才会维持酒徒的生命…… 酒徒摆了摆手,道:“已经没用了!就像我现在一样,喝得多了,酒与水没甚区别,它们也一样!”,淡然的站在山顶的巨石之上,酒徒盯着潼关前的那场搏杀,接着却是问道:“此情此景之下,王爷可曾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选择西凉?” 蜀王抿着嘴唇儿,好一会儿,道:“我不会后悔。这恰恰证明我是对的。如果西凉不是根难啃的骨头。我又怎么才能夺取这个天下呢?我说过,这场战争,只有一战,就是与西凉的战争!胜败生死,荣誉与共,皆在此处!” “哈哈哈!” 酒徒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王爷!气度惊人呐!不过……其实您心里还是认为自己做错了的,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已为之罢!”,见蜀王面色不愉,酒徒又笑了,道:“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否则的话,又怎么去显示我的与众不同?在我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就让我帮助您最后一次吧!” 酒徒说的真诚无比,迎着那双眼睛,蜀王心中却是悲戚,久久难以言语。 “王爷!此战我们斩首一千三百余人。俘虏近两百人,缴获战马五百余匹!”。说完高兴地,也有不高兴的:“我们折损了五百四十多弟兄,重伤不能再战着接近两百,轻伤的不计其数。” 杨文点了点头,叹道:“记录名册,待战争打完之后,安家费、补助费,都从王府那边调过来,去吧!” “喏!” 军中主簿抱拳拱手,连忙退下。 房间里,剩下的全都是将军一级的任务,气氛稍显沉默。这场接战,西凉军是占据上风的,尤其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下,居然在战绩上远胜蜀军,无疑是可喜可贺的。但是,关君山之威,也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到了最后,要不是魏子夏与韩寻、余锋矩共同出手,只怕敖雪就得横尸当场,焦应龙与典白熊同样一个也跑不了! 好久,杨文站起身,却是微笑着打量着周围的将军们,道:“怎么?打了败仗了么?嗯?干嘛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的?你们现在是凯旋之师,得胜而归啊!”,稍顿一下,杨文接着说道:“诸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想先听好的,最坏的情况还能坏到哪去?不如听听好消息,让我先高兴高兴再说!”,北宫伯玉插诨打科的哈哈笑着,道:“王爷您不会是大发慈悲,给我们这些人一人赏座宅子,外加美女数十人吧?” 杨文一翻白眼儿,笑骂道:“还美女数十人,就你的小腰子,受得了么你?” “哈哈哈……!” 堂内顿时一片哄笑之声。杨文没有制止他们的笑声,只待笑声停歇,说道:“坏消息是,我们与蜀王的战争要开打了,战争,就意味着死人,所以,这是个很坏的消息!”,顿了下,杨文无比笃定的说道:“但好消息是——我们能打赢!”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很疑惑吧!”,杨文看着众人的脸,道:“刚才的交战你们也看到了,蜀王的兵马其实也就是稀松的送死队而已,全仗着人数多罢了!我们西凉军呢?连年战斗,每一个士卒都是精中之精,勇中之勇,有这样的队伍在,难道我还没有必胜的信心吗?” “早在三年前,我听说蜀王大军三十万,我就琢磨着,我最起码得有二十万兵马才能够与其抗衡,战而胜之!”,杨文继续道:“十天前,细作告诉我,蜀王的兵马其实已经超过五十万了,我就琢磨着,我最起码得有十五万大军才能击败他!今天,蜀王的大军远行而至,声势滔天,实际人数远比细作说的要多,诈称百万并不是不无道理,四十万大军外加五十万民夫,几乎百万人,可谓声势滔天了吧?” 杨文的最后一句几乎声色俱厉,叫人震耳发馈,可他马上接了自己的话,信心百倍的说道:“但是,我现在就琢磨着,我只要有精兵五万,就能弄死蜀王!大获全胜!” 孔鑫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出言道:“为什么蜀王拥兵越多,王爷却用兵越少呢?” 杨文双眸一瞪,几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因为兵不在多在精!将不在勇在谋!比起兵马的多寡来,我西凉永远比不上他蜀王!可是要比起智谋与凶悍,他们蜀军十个绑在一起,也比不上我一个西凉铁骑!” 第二百九十六章潼关之五虎 好! 杨文抑扬顿挫满怀信心豪情的话,着实叫孔鑫心中暗暗喝彩。的确,比起兵马多寡、粮草多寡来,西凉永远也比不上他蜀王,蜀州的富庶天下十九州中首屈一指,物资丰富到了极点,地广、人也多,轻轻松松便能拉出来一只上百万的大队伍,底子厚实的叫人发指,比,比不起!无疑,杨文现在强调的就是西凉自身的优势,最大程度的激发了凉人那种不服输的坚韧性子。 杨文环顾四周,缓缓的召唤出文辞枯木化作长剑,拄在身前,说道:“诸位!蜀王为什么选择北上攻打西凉,而不是东进攻打荆州?想不通吧?我也想不通,但是,我知道,蜀王一定对西凉心存轻视。现在,我,与你们,就要用手中的剑,告诉他,西凉,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必胜!必胜!必胜!” 满堂将军振臂怒吼,气势如虹! 杨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不过,话是那样说着,可在战争初期,我想我们是艰难的,因为我们要守住这个重要的城关,并不能直接出兵与蜀王决一死战。我希望你们全都记住我之前的话,破蜀王大军,实际上只需要五万精兵即可,我会叫你们看到的!至于……你们肯定想问我有十几万大军,为什么只用五万,剩下的人干什么的问题。这不是个问题,因为剩下的人就是用来追杀的!只待我那五万大军杀散了蜀王大军,全军出击。放手追杀。一口气儿打到汉中。打到蜀州去!” “必胜!必胜!必胜!” 堂中再次响起必胜宣言。 提气!说得好!孔鑫赞叹不已:果然有些人天生就是适合做领导的,遥想当年,杨文与自己厮混的时候,怎么看也都是一个恶霸流/氓小混混,可看看现在他那种自信霸气的身影,哪有了当年的影子?女大十八变,男大也是要十八变的啊! 待众位将军全都出去之后,杨文长吁了口气。看着孔鑫挤眉弄眼儿的说道:“我这个牛是不是出得有点儿太大了?五万兵马大破蜀军……啧啧,这话说出来,不管别人信没信,反正我自己是没信呐!孔先生?赶紧想想招数,让我也好宽宽心。” 孔鑫抿着嘴唇儿,矜持的笑了笑,摇头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该说的都说过了,剩下的我也没的说。王爷无非是心里没底,想让我给加加油、打打气。这很正常,您只需要想着雍州那边还有十几万正在被调动的大军将会前来增援。一切便迎刃而解了不是?” 杨文龇牙咧嘴的揉戳着脸颊,道:“说起这个,我就他娘的来气,他武光祠倒是没事儿,在雍州那边弄了个一溜十三招,拍拍屁股走人了,结果现在搞得雍州兵体系全都坍塌了,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早知晓是这个结果,我就在他路过潼关的时候,直接把他留在这里,只待我战败之时,拉他垫背!娘的!” “那也是正常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今时今日,天后决定全力支持你,自然放手要你在西北大地肆意。可在三年多年,天后想的还是怎么削掉靠山王府在西凉的庞大势力,”,孔鑫慢悠悠的说道:“武光祠承天后之命,前往雍州上任,当然会对那些几乎与靠山王府穿一条裤子的雍州派系将领动手,同时提拔其他的自己人啦!这是无可厚非之事。” “无可厚非又怎样?还不是让我现在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杨文越说越愤愤不平:“要是雍州派系的兵马还维持原来的样子,用不了三五天,他们就能绕袭蜀王后方大营,跟我们首尾呼应,直接打残他蜀军!结果呢?娘的!我现在居然要用骑兵做步卒,来守什么城……咦?” 说到此处,杨文忽然惊疑不定的沉下脸来,仔细地一琢磨,说道:“我们干嘛非要守城呢?你想啊!只要我西凉军的威胁还在,他蜀王敢动身东进吗?在司隶州那种一马平川的地方,他敢放任我们来去如风的骑兵吗?定然不能!他肯定会想办法先剿灭我们再说!” 孔鑫慢条斯理的走到大帐后边挂着的地图边上,看了许久,摇头道:“弃城而出,不打攻城战,打/野/战,想法是好,可是……王爷不要忘记,潼关背后是什么地方,是长安城啊!帝国的旧都,一旦被蜀军攻陷,至少所造成的那种巨大影响,绝对是天后不可以承受的,他不能承受,那就要逼你,蜀军也就有可趁之机……” “久守必有失,单纯的防守固然能够拖延时日,但不是解决根本的办法!”,杨文皱着眉头,刚才的那种火热也从心头退了下去,思忖着,说道:“我需要给蜀军压力,至少在外围,我要让他们不能真正专心的、全心全意的打攻坚战。” “断粮道?烧器械?还是其他的什么办法?”,孔鑫扭头问道:“这些就意味着分兵,分的少了,不顶用,分的多了,潼关便撑不住。王爷,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至少,我们可以等,霍先生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二夫人很快就会率领白袍军与五万精锐边军前来增援。” 杨文被孔鑫的一番抢白说的哑口无言,哀叹连连,直接躺在地上望房顶,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潼关城外五十里,背靠着古道城,蜀王的大军便驻扎在这里,依山傍水,连绵不绝近三十余里,声势浩大到了极致,连生活烧个饭都能弄出火烧燎原的气势,更别提那些没事儿乱起哄被敲得“哐当哐当”乱响的碗筷碰撞声了,绝对可以媲美山崩地裂了。 放眼看着那些士卒的表现,酒徒那双明亮的清澈眸子变的极为阴郁。因为这在他看来。是士卒没有纪律性、没有紧迫感的表现。一只没有纪律性、没有紧迫感的队伍。怎么去打仗?怎么去打胜仗?难道西凉就真的是面团儿做的啦,任你揉捏? 越看,酒徒越觉得憋闷,一时间咳嗽个不停。激烈的喘息着,酒徒用丝巾抿了抿嘴角儿的鲜血,嘴里边儿是一片腥苦。他的如此表现,可是吓得身后跟着他的几个人不轻,这几个人中没有蜀王。没有孙杰,不过,他们却代表着蜀王帐下的最强力量——蜀中五虎将! 蜀中五虎将之首,不用说了,关君山往那一摆,与他齐名并论的几个人别说不服,只能是觉得倍感荣焉。关君山就站在酒徒的身边,齐肩并立,这代表的是身份,也是实力。代表着关君山至少是有资格与酒徒站在一个线上的人物。 蜀中五虎将之二是龙玉,龙且的后人。龙且何许人也?当年楚霸王帐下的绝世猛将。名动天下的刽子手一枚。楚霸王反秦,言称“不开关献城,待城破之后,屠戮殆尽”,事后,他果真那样做了,以至于秦帝国许多地方只要他的旗帜一立起来,便可不战而胜,而龙且便是楚霸王身边最忠实的打手,冲锋陷阵、屠杀百姓,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这人人品虽不咋地,却确实是有才华的,否则后来也不会与一代兵圣韩信比划那么长时间才被干掉。只是因为他选择投靠的人是楚霸王,光辉多有被遮蔽。 龙玉继承了先祖的勇武善战,年不过双十,却自有一番大将之风,他是五虎将中投奔蜀王时间最短的人,但地位仅次于关君山一人,将其他三位都压在身下,也足可见其英武强悍。不过,他最令人称道的还是君子之风,远远不同于先祖龙且那般狠戾的仁将风范,折服了很多人。 五虎将之三复姓宇文,名朔此人天生异相,身长八尺、腰阔八围,虎背熊腰,眼似鹰,口似虎,往那一站,便凶恶的吓人。蜀王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时常自称祖上是宇文成都的莽夫,因为这厮往上刨根儿数十代都是猎户,只不过是看到其他几位都是名将之后,心中不忿,所以谎称。其他的几位五虎将都有着良好的教养,唯独这位,言语粗鄙、行为莽撞,蜀王不喜他也是有道理的。 五虎将之四姓邢名厥,他祖上也是大唐帝国的开国功勋,官拜定西将军,虽不是那么显赫,也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声名将之后。其人身长八尺五,容貌威仪,长相上威风凛凛,讨人稀罕,所以,他也是时常驻守蜀王府的那个,代表着蜀军的脸面。 五虎将之五,这位就有意思了,因为蜀中五虎将之名打响的时间约莫在五年前,而他五年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娃娃,他极少或者说干脆就没有出现在过人们的视线当中,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蜀王用来凑数的,但他真的存在,而且……还会叫杨文大吃一惊!因为他长得与现在还在陈蓉蓉手下,时常被陈蓉蓉殴打的小傻子赵王太像、太像了!连头脑混沌不轻都是一模一样的!李勇,这是他的名字,他是上代赵王的小儿子,被蜀王偷了过来,抚养长大。 五虎将形态不一的站在酒徒身后,关君山表现的是威仪,龙玉表现出来的是严肃,宇文朔表现出来的是抓耳挠腮不规矩,邢厥表现出来的则是不动声色,还有一些对酒徒的恭敬,哪怕酒徒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至于李勇,这个小傻子与西凉的小傻子一样,只知道自己玩儿,蹲在地上肆无忌惮的逗弄着小蚂蚁。 酒徒沉默了很久很久,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想听,就问关将军吧!至于你们,除了李勇,我必须警告你们,此番兵出西凉,远远没有看起来的那样乐观,我要告诫你们的是,我们的确有七分胜算,但这个胜算并不把握,谨慎、谨慎、都给我再谨慎!” 酒徒已经不喝酒了,所以他也表现出了与从前很不相同的气质。从前的时候,他经常五迷三道、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话,然后还逮着谁喷谁一身呕吐物。恶心的要命。可现在。他那种声色俱厉的凌冽声音。连关君山听了都心中一紧,不敢面露一丝不满。 “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咳,酒徒低头蹙着眉毛,道:“有些话我无法当着王爷的面儿对你们说,但现在却可以对你们说。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准确的说,可能连一个月都熬不过,我希望在我临终之前。在历史上留下我的名字。所以,你们全都要听我的!如果不听,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喏!” 关君山坚定的回答,双手抱拳,极为郑重。他很明白酒徒那个所谓的在历史上留下我的名字的意思,意思就是酒徒要一战定西凉,帮助蜀王扫除登顶之路的最大障碍,由此,他才可能作为奠基功臣,而被永远的记述在史书当中! 有关君山在前边表态。其他三人也都郑重的抱拳拱手,至于李勇……算了吧!他不狂性大发的闹事儿。已经算是出奇了。 “关将军!你的任务最重,给我狠狠的整顿一番那些士卒,三天之内,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嘻嘻哈哈的样子!”,酒徒眉毛一挑,怒道:“这是来打仗的?怎么看都像是来度假的!如果没有这点认识,他们被西凉铁骑碾碎了,还会影响到军心!” 关君山默默的点头,脸色也不大好看,那些士卒实在是有些太差劲儿了。 酒徒冷哼一声,接着看向龙玉,道:“龙将军!你性格稳重,所以我要你率兵三万,负责押运粮草辎重,西凉军一定会打粮草的主意!此战若能得胜,全部的功劳有你三成!你现在就出发吧!我已经提前与王爷知会过了。” “喏!” 龙玉连忙接令,郑重道:“必不负军师所望!” 转头看向宇文朔,酒徒眯着眼睛盯着这个莽汉,直看得对方手足无措,这才冷冷的说道:“宇文将军!我给你骑兵三万,不用做别的,去给我攻西凉的张掖王城,给我吸引西凉的援军过去,就算死,你也要给我在那里撑足了半月,否则的话,回头我就斩了你的脑袋!在此期间,不准你喝酒、不准你找女人,一点做不到,回头我还斩了你的脑袋,懂了吗?” 宇文朔被酒徒那种毒蛇一眼的目光吓的整张黑脸都惨白惨白的,咽着口水,忙不迭的说道:“俺懂!俺懂!俺要是做不到,就,就自己提着脑瓜子见您!” 酒徒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宇文朔赶紧滚蛋。 邢厥等了好久,也没见酒徒继续说话,忍不住问道:“军师,我呢?”酒徒摩挲着下巴,说道:“西凉三杰,龙、熊、狗,龙是图腾龙、熊是大白熊、狗是看家狗,后者乃内政达人,居中调度,坐守一方,游刃有余,虽无开疆拓土之才,却能化‘守业更比创业难’为易。且不提他,单说那大白熊,全天下人都知晓他是个天才,连那位一手缔造了圣陨事件的李凌也是如此。再说焦应龙,这位便是西凉军的脸面,中军大幬!此时此刻,他们就在那潼关城内,我现在不要你做别的,你就带着李勇,你们二人轮流的给我挑战他们,不用胜,但绝不能败,办得到吗?” 邢厥被酒徒的一番话激的性起,豪情万丈道:“军师焉能如此长他人志气?他西凉有三杰,难道我蜀中便没有了五虎将?待某斩他,用来祭旗!” 说话间,邢厥便拉着李勇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山上只剩下关君山与酒徒,长吁了口气,酒徒坐到了一边的大石头上,面色苍白,额头流汗,虚弱的厉害,他刚才强忍着剧痛才说完一切的话…… “军师……” 关君山面露不忍,虎目泛红。很久之前,他很不喜欢酒徒整日酩酊大醉的样子,可现在,他却是想要看到酒徒酩酊大醉的样子,因为只有那样,酒徒才能多活一段时间。这也算是世事无常,人生难料不是么?只是有些显得苦涩而已啊! 酒徒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吧!我要再看看这大好的山河,去吧!” 洛都城。 百花殿内,一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跑闹个不停,前边儿的一看就是个皮猴子,那双眼睛狡黠的厉害,而另外一个却是边跑还边往嘴里塞零食吃。仅仅是从这个动作上,宫里的人便能够判断出这两位小祖宗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是的!的确是个小祖宗,谁不知晓天后对这双儿子的宠爱?那是连清月公主都要眼红的!昨日,宫里的万贵妃,不过是一时失手,没抱好其中的一个,摔了一下子,今儿就被天后罗列罪名,午门斩了脑袋。所以今日宫中看着他们的小黄门儿与宫女全都小心再小心,惶恐不安到了极点。 天后此时刚刚结束了朝会,正向百花殿走,从她的神情上来看,朝会的内容并不是让她称心如意。那种阴郁的神情,连跟在天后身边儿的公孙都显得惴惴不安。说到公孙,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看她,哪里还是什么从前那个黑黑的小姑娘?扮作宫女的她唇红齿白,皮肤细腻,出落得亭亭玉里,漂亮得很。 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黄门儿、宫女全都走开,天后对公孙道:“人心啊!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东西!前几日还大唱赞歌,这几日就全都装了聋做了哑,一个个的都不想开口,都想等着西北那边儿的战局出现决定性的结果再说,哼!” 公孙沉吟了好久,道:“朝堂上的人,不用太过注意,都是些墙头草、随风便倒,天后应该更关心一下文成侯与北地君候,尤其是北地君候,天后遣人叫他前来洛都述职,他却借口西狄蛮族异动,不肯前来,恐怕他那边会有所变化。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被前后夹击的西凉……” “那就让镇北将军统帅赵州的兵马,镇在他身边儿!一旦他敢动,那就打他!”,天后双眸狠戾,道:“就算不是他的对手,只要拖住他的脚步就好!只待西凉那边出了结果,谅他在孤掌难鸣的情况下,也掀不出什么大浪花儿来!” 公孙又是一阵沉吟,小心翼翼的叹道:“雍州牧不久前进了洛都,我去跟他谈了谈,雍州……雍州那边现在一团乱,恐怕在极短的时间内,不能给西凉太多的支持。” “什么意思?”,天后瞬间变了颜色,娇艳的容颜变得铁青:“他干了什么?嗯?” 公孙只得实话实说道:“听从您的指示,削弱靠山王府对雍州的影响,雍州兵被他打乱,现在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连组建起来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是投入战场……” “该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天后咬着贝齿,急促的呼吸了很久,问道:“如今之计,该当如何?” “冀州、幽州、辽东州,这三州的兵马都在防备文成侯,回到并州根基之地,文成侯比之在徐州时,实力不降反增,这里的兵马不能调动。江东猛虎那边蠢蠢欲动,荆州牧李缺那里也不能放松警惕,徐州、豫州、苏州、汴州、交州的兵马也不能动,算计下来,只能是看天后敢不敢搏一搏……” 公孙后边儿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天后已经明白了,道:“你是说调动拱卫洛都城的兖州兵,还有洛都城的四卫?” 公孙点了点头,道:“只能如此,除此之外哪里还有兵马?青州那里是海湾,妖族随时都有可能登陆攻击,就算南方的兵马可以调动,那也已经是鞭长莫及啦!” 天后一咬牙,道:“那就调集八万兖州兵,还有洛都城的骁骑卫、金吾卫过去!这加起来也有近十五万兵马了!”,叹了口气,天后揉着眉心,道:“真难想象,洛都空虚后,一旦被人钻了空子的样子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潼关之反了 圣陨三年,七月十八日。 西凉苦寒,自古公认,连带着这里的风,哪怕是在夏日,也要比别的地方硬的很多。刮在脸上,仿佛是烧红的烙铁从脸庞拂过,那种浊浪滚滚似的感觉,能让人刮下去一层皮。空旷无垠的大地上,绿色少的可怜,天上的白日竟是形成了日晕…… 王城张掖,靠山王府的脸面所在,同时它也是西凉这次对蜀军的战役的大后方。西凉军的所有粮草辎重,尽皆出于此处,可谓意义重大。打仗就是打粮草,被人断了粮草,军心混乱、士卒挨饿,怎能不败?这是谁都懂的道理,更何况是西凉三杰之一的公羊苟。 公羊苟穿着一身素黑的儒袍,不断的批示下方呈上来的文件。比起能征善战的焦应龙、典白熊,他并不擅长这些,但他却能够将一切内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自杨文继承靠山王之位后,整个西凉的政务几乎尽托付公羊苟之手,只有极少数的时候,他才自己去处理。 “长史!南边儿来了一支大约三万余的骑兵,转眼即至,打着的旗号是‘宇文’!” 王府侍卫忽然前来禀报。 公羊苟错愕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去调集城中所有兵马,我片刻就到!” 说着话,公羊苟站起了身,他的身材并不挺拔,甚至瘦小的厉害,两个加起来估计才将将能够与典白熊的身高相比,若是比身板儿,那更是要六个公羊苟捆在一起才能比的。不过。此时此刻看。他是那样的渊渟岳峙。风范十足。 脱下素黑的儒袍,公羊苟披上甲胄,从智海中召唤出文器长剑,准备上阵。他是大儒修为,修的是儒家,儒家有的并不仅仅是学问,否则的话,如何在这历史长河中与其他文道百家争锋?如何确立自己天下第一的文道学说的地位? 提笔安天下。跨马定乾坤,这正是儒家学子所憧憬的一切。 公羊苟一边向张掖城的城头行走,一边喃喃自语:“宇文?宇文朔吗?王爷叫我稳固后方,调度粮草,如此信任我,却不能让一切莽夫坏了事!就让我公羊苟来看看,区区一个粗鄙野夫,如何敢与我西凉三杰齐名,称得上什么五虎上将!” “轰隆隆……!” 旷野中的骑兵如同铁流席卷,所过之处。烟尘滚滚,大地仿佛都要被踩碎似的。 掩着口鼻。长相粗豪的宇文朔心里边是哀叹不已:这到底算是个什么鬼地方?连风都这么硬气!吸进口中的尘土,怎么跟刚炒熟的豆面子似的滚烫?娘的!这份苦差事居然落到俺的头上来,为啥好差事总是龙玉那个小白脸子的?难道……他不会是跟王爷有啥私情吧?嗯!想想好像很有道理的说。 宇文朔率领蜀军骑兵三万,一路奔袭,眼看着都要冲到张掖城底下了,居然还没有下命令停止进军,还在不靠谱的腹诽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张掖城的反应极为迅速,现在已经关闭城门,拉上吊桥……宇文朔的手下都要疯了,自家将军这是要干什么?他以为我们骑的是天马吗?以为我们能飞上张掖城的城头吗?就算能,那也得看张掖城上的墨家机关器械答应不答应呢!谁不知晓三年前的圣陨事件后,墨家的机关学院四分五裂,大多数的墨家学子都被拉进了靠山王府的麾下? “将军!将军!” 宇文朔的手下大声疾呼,这才唤回宇文朔的神儿来,这位还有些搞不清楚,左右看着,道:“怎么了?叫唤什么玩应儿?” 宇文朔的手下开始抓狂了,大声道:“前边儿!前边儿!” 宇文朔一看,好家伙!张掖城头的投石机、大型的床弩都已经蓄势待发了,连忙大叫道:“停止前进!停止前进!都给俺停下来!他娘的!耳聋啊!” 眼看着很多士卒还是没能当时御马停下来,宇文朔好大不乐意的叫骂着,将自己的鲁莽无知展现的……淋漓尽致!骑兵最强的是什么?不就是冲击力量嘛!正因为冲击力量的强盛,所以才不能够说停就停。倒也怪异,他的那些手下,丝毫没有不满,更多的是……浑不在意,只当左耳进右耳出啦! “哈哈哈……!” 打马上前,话没开口,宇文朔先是一阵放声大笑,接着从智海中召唤出一根纹龙熟铜棍,遥指张掖城头,大喝道:“老子宇文泰!识相的都给老子从城里边滚出来投降!不然的话,只待城破,男的全都卖到青/楼做龟/公,女的……嘿嘿!给弟兄们一人一个!” “哈哈哈……!” 蜀军瞬间被宇文朔的大嗓门儿以及讥讽西凉军的话,逗得前仰后合,大笑不已。 公羊苟伫立城头,眯着一双三角眼,冷哼道:“愚夫莽汉,言语粗鄙!蜀王麾下难道就都是你这种货色吗?当真叫人失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西凉王城!哪轮到尔等撒野?我倒要说一句,现在全都乖乖的下马受降,否则的话,待我击溃尔等,必摆京观!” 公羊苟是学的儒家思想,可他却从来不是那种迂腐之辈,对于仁义之说,他只信仰自己所理解的,只对自己人仁义,对待外敌,他从未手软过。尤其是敢于挑衅、伤害靠山王府的,正如杨文刚刚继位之时,西凉内部并不准备服气的那些人,多数都是由公羊苟率人处理的,手段狠戾到了极点。连那位一手促成圣陨事件,当时还是辽东王的李凌,前来张掖王城,眼见王城之外的京观,都感到很震惊。 宇文朔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纹龙熟铜棍,抽打的空气都发出一阵爆响,接着扛着肩头。大咧咧的笑道:“老子饿了!你要是派人出来给老子送点吃的。老子……也许真的会考虑考虑投诚你西凉呢!当然啦!老子吃的东西可能比较特殊。嗜好食人!就你那没有二两肉的模样,真难看啊!哈哈哈!” “哈哈哈……!” 蜀军又是一阵爆笑,他们对宇文朔的张口胡咧咧早就熟络了,权当逗乐。 “哼!” 公羊苟冷哼一声,不再答话茬,而是挥了挥手,喝道:“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崩!!!” “崩!!!” “崩!!!” 投石车在张掖城头上将巨大的石块抛出去,直奔蜀军骑兵。早在千年前。投石机便出现了,那个时候还叫霹雳战车,因为投石机投出石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天崩地裂,打雷似的。如今的投石车几经改良,有大有小,威力上也不足而一,全都是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张掖城头上的投石车还没有那么巨大的夸张,可以隐藏在数百丈开外,辅助步卒去攻城。这里用的是小型一点的投石车,虽然最大射程不过两百丈多一点。却胜在可以灵活的移动上。配合床弩、滚木、礌石、滚油等等,绝对可以将一座城池巩固的固若金汤。尤其是——对手还没有攻城器械的时候。 不过…… 看着宇文朔指挥着蜀军撤退,还不停挑衅的模样,公羊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感到阴郁的不是因为宇文朔的侮辱性言语或者动作,而是他觉得这厮看似不着调,实则的确是有几把刷子,张掖城现在是干什么的?是西凉军对蜀军战争的后方大本营,更是靠山王府的脸面根基所在,只要宇文朔还像是苍蝇一样围着张掖城嗡嗡乱叫,那张掖城给潼关输送的粮草、辎重都必然受到影响,甚至可能还会被劫持、烧毁,严重影响前方的战事。所以,公羊苟面色阴沉,他发现自己现在光赶走宇文朔是不够的,还要将他赶尽杀绝才行! 西凉军现在的兵马基本上一分为二,一部分掌握在“女子挂帅”陈蓉蓉手里,戍守边关,防备西狄蛮族,另外一部分就在潼关,全都用来正面与蜀军抗衡,张掖城中可谓是防备空虚,不过万余人马,还要担负押运粮草辎重的众人,根本无力去剿灭宇文朔。也就是说,宇文朔现在就好比一只癞蛤蟆,哪怕他不要你,也膈应着你。 沉思片刻,公羊苟使用千里传音,联系了陈蓉蓉。他知晓霍凌云那边正在全力统合雍州兵马,且已经组织出了一支大约六万人左右的兵马,将陈蓉蓉从边关顶替下来,陈蓉蓉正在前往张掖、前往潼关的路途中。陈蓉蓉手下握有精兵五万,还有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白袍军,剿灭宇文朔,非她不可! .. .. 潼关。 杨文托着下巴,靠着城头,很没有王爷的威严,更像是一个慵懒的青年。他实际上是在想事儿,想得有点儿太过入神了,才会是这个样子。所以如此,盖因蜀军那边的动静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按照计划而言,或者以己度人来说,他蜀王怎么也不会在大战将临的时候还整肃兵马吧?怎么回事儿?琢磨来、琢磨去,他还是想不通。 北宫伯玉因为杨文的问话,也在想,不过他想了一会儿就想通了,笑着说道:“这事儿简单!我认为,一定是蜀王在看到昨日与我军初阵之后,情形并不乐观,所以才来个临阵磨枪,毕竟不快也光嘛!”,顿了下,他接着说道:“蜀地富饶,养人,但不养兵,四年前,蜀王为了练兵,就把还算强大的吐浑蛮给灭的一干二净,结果今年扩军想要找个练手的对手,都只能找五溪蛮那种小杂碎儿,兵多人多,可不是兵强马壮!再看西凉这边儿,常年与西狄征战不休,就算西狄蛮族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得去找他们的麻烦,因为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没有银子赚、没有钱可花。长此以往,军中士卒自然彪悍的厉害。也许一个两个的看不出来,但形成了规模之后,真正的彪悍兵马与外强中干的队伍。立见分晓!” “啪!” 一拍巴掌。杨文笑道:“此言甚为有理!不错!我想也是这样的!”。叹了口气,他接着向城头下望去,道:“可你看看那两个货,怎么弄才好呢?无/赖/流/氓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打跑了还来,娘的!要不是还为了西凉军还要点脸,真想直接弄死他们啊!” 从昨日开始。蜀军五虎将的邢厥与李勇就开始蹲在潼关城外,没事儿喊一嗓子,不干别的,就是要打,就是指名道姓的要跟焦应龙、典白熊打。大敌当前,不打吧!怕伤了士气,打吧!没完没了,两边儿算是势均力敌,就算稍胜一筹,对面那个邢厥也诡异的利害。总是能带着李勇跑路。然后,回来接着叫嚣。 北宫伯玉吁了口气。没法回答杨文的话,倒是盯着那个同样拿着两柄巨大的夸张的大锤子的尖嘴猴腮的李勇,道:“你看看,跟小傻子绝对是兄弟!长得可真是够像的,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明丁大点儿东西,天生神力居然到了那种变/态的地步,不懂文道,却能跟兵家大将过招……让人无奈啊!” 杨文也叹了口气,啧啧道:“可不是!天赋异禀的厉害!不过……也得亏这样的人头脑混沌,或者说天道公允,给予了你这样,必然夺走那样,否则的话,不用多,只待修成兵家大将的修为,再加上那身移山填海的怪力,估计都可以去跟李凌拼几下子了!” 就在杨文与北宫伯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花玲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喘息剧烈,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痕,禀报道:“北地君候……兵出燕州,直奔潼关而来!” “谁?” 杨文感觉自己应该是听错了,忍不住的问了一嘴。 花玲玲平复下心绪,道:“北地君候,点兵八万,兵出燕州,直奔潼关,三日即到!” 杨文的脸阴沉了下来,道:“鸣金收兵!招焦应龙、典白熊回来,北宫!你去叫上孔鑫!”,眼看北宫伯玉拔腿就走,杨文补充道:“等等!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保密!再保密!都先不要声张,等讨论出了结果再说!违令者……斩!” 很快,中军主帅的大帐中,便汇聚了西凉军中最为重要的几个人。 花玲玲随意的包扎好了伤口,说道:“奴家听王爷命令,在破坏蜀地的同时,也严密的监视着燕州北地君候。数日前,北地君候的州府上,多了两个人,接着北地君候便开始大肆的整肃兵马,并且于昨日打出勤王讨逆的旗号,直接反了!那两个人,奴家想去探查,结果遭到追杀,险些丧命。” “当……当……当……!” 杨文瞧着桌案,思忖道:“也就是说,北地君候其实是并不想反的,结果有人逼了他?让他下定了决心?倒是怪哉,此事蹊跷啊!”,话锋一转,杨文接着说道:“考虑那些都没有益处,还是考虑考虑北地君候自身吧!燕州兵也是有名的战斗力强悍,自古以来便有燕赵大地出豪杰一说。北地君候更是当世唯二的名将,帝国四庭柱之一,他一反叛,且不提在名声上带来多大的影响,便是他率领的那八万兵马,也足够人受的了!尤其是,我们的前边还有蜀王,此时腹背受敌,苦也!” “北地君候唯一的劣势可能就是他手下并没有蜀王的蜀中五虎将,文成侯手下的八虎骑这样的得力手下,可就凭他自己……也能兼顾八万数目的兵马,运如臂使指,”,花玲玲沉吟着,说道:“王爷,奴家建议……还是放弃潼关吧!北地君候的八万兵马只是先驱骑兵,在他之后,还有五六万的燕州步卒,数目太大了,踞城而守,不仅极大地削弱了西凉军的战斗力,一旦被蜀王与北地君候合为,连跑都跑不掉啦!” “潼关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孔鑫开口道:“这里是蜀军与北地君候西进的必经之路,他们二人应该是早有合谋,否则的话,怎会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从西凉前进?越是如此,越不能放弃此地!依我之见,现在要看的便是天后的反应如何,如果她的反应足够快,这一战,还有的打!如果不够快,那咱们……” 杨文揉着脑门儿,问道:“什么叫反应快?什么叫反应不快?” 孔鑫缓缓地说道:“王爷都能通过情报得知北地君候已反,难道天后便不知晓?难道天后就不能在北地君候已经露出苗头的时候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天后的反应足够快,决断足够快速,那我想,兖州兵与洛都城四卫中的一卫或者两卫已经在路上。他们若是能早北地君候一步到达,我们只需要将潼关让出来,让他们守城,便可以解放出足够强悍的战斗力!问题是……咱们还没有得到天后的消息啊!” 一拍脑袋,杨文道:“笨啊!千里传音啊!典将军!将北地君候的消息,以及孔鑫说的话,转述给萧无道,让他问问天后,看看怎么说。要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援助的话,那就放弃潼关吧!我还不能狠心到将凉人全都填在这里的地步!” “喏!” 典白熊站起身,走到角落里嘀咕了好一会儿,回来后,憨厚的脸黑得厉害,半晌才说道:“天后昨日便调集了兵马前来,但是,他们都是步卒,哪怕距离较短,耗时也要比北地君候多,北地君候三天内肯定会到,他们却需要五六日之久!”杨文狠狠的揉搓着头发,抿着嘴唇儿,好半天,叹道:“意思就是拖延两天或者三天吗?娘的!真是得逼我动用底牌啊!” “底牌?” 孔鑫等人望着杨文,颇为惊讶,西凉现在时局如此艰难,哪哪儿都找不到兵马,还有什么底牌可言? 杨文从怀里掏出一枚代表他自己的令牌,对手扔给了焦应龙,道:“大兄!你去青云寨,找绿林响马大瓢把子,告诉他,靠山王府需要他们!让他无论用何种手段,必须给我把北地君候拖延三日不能前行,事成之后,我会为他请功封侯。如果做不到,只要我靠山王府还有一口气在,西凉今后就别指望有一个绿林响马出现!” 被逼至此,杨文也顾不得当初楚云杉对他交代的事情了,什么是非紧急情况不可调用?现在就是啦! “对啊!怎么就把他们忘了呢!” 孔鑫一拍巴掌,眼睛很是明亮,他在西凉生活的时间也不短了,西凉的绿林响马到底有多猖獗、多厉害他可是知晓的,他也曾问过杨文为什么不剿灭他们,用来填补西凉军。原来……那些绿林响马早就是靠山王府麾下的兵马啊! 焦应龙接了令牌,严肃的点头,沉默的快速走掉了。他听的真楚,刚才杨文叫的是大兄,而不是焦将军…… “北地君候反了,我们这边压力大增,帝国内部的其他诸侯王估计也会蠢蠢欲动,”,北宫伯玉忽然出言道:“王爷你就没有点儿……” 北宫伯玉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杨文,你如今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条道路,跟天下群雄争夺天下!只要杨文选择了这条道路,完全可以与北地君候联合,没有了后顾之忧,还有北地君候这样强大的帮手,西凉军与燕州兵完全可以碾压着蜀王过去。 杨文摇了摇头,笑道:“尉迟武穆曾经跟我有过一次深刻的交谈,他告诉了我靠山王中的这个靠山的真正含义。我已开始以为是当年太宗、高宗说,只要天家李姓在,靠山王府便永远是靠山王。但那是错的,靠山的真意是——靠山王府永远是帝国的靠山!只要靠山王府在,帝国便不会消亡!如果不是知道这些,我为什么不投靠蜀王这个天家李姓呢?为什么还要听天后的呢?是不是?” 杨文说话的时候,显得极为的骄傲与……脑残吧?反正他现在是满嘴胡言,还挺自信的样子。忽悠着别人,也忽悠着自己,总之,保持着强大的斗志。 第二百九十八章潼关之前朝 三日前。 燕州。 如果说雍凉大地代表的是狂野,那燕赵大地代表的便是彪悍。自古以来便有燕赵大地出豪杰一言,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那些名动天下的武将,铭记在史册上的功勋,至少有三成出于此地。虽说因为十多年前的那场诸侯王乱战,燕赵大地已经没落了很多,但依旧是个不容小视的地方。这里的人,这里的山水,依旧彪悍。 燕州州府内,来了两个人,全身蒙着黑袍,并看不到他们真实的面貌。但从北地君候那种激动的目光中依稀可见,来的是两个重要人物,至少……也是对北地君候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 黑袍人中的一个从身上掏出了一块金牌,这块牌子光华流转,看起来很新,实际上却充满了古老沧桑的色彩。上边既没有雕龙、也没有刻凤,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一个“隋”字。这代表着大唐帝国之前的那个短命王朝,也代表着来人是前朝皇室。 慢慢的撩开头上的风貌,来人露出了颜面,那是一张很俊秀的脸,非常俊秀,堪称天下美男子之一。不过,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鞠言!渺无音讯三年之久的鞠言!他居然出现在了北地君候面前,而且还手持代表着前朝皇室,能够调动前朝余存势力所有力量的兵符金牌! 小疯子鞠言是兵家最为有名的天才,且没有之一。手中掌握着圣人文器《三十六计》,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北地君候此前并不知晓鞠言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个人。所以在看到鞠言的时候,很吃惊,吃惊过后,又是狂喜。至少鞠言曾经表现出的一切,难道不叫人觉得欣喜吗? 鞠言露出了真容,他身旁的人也露出了真容,是潞尤嘉。或者说是全新的金玉候潞尤嘉,与从前那个潞尤嘉有着很大的区别。他跟随着鞠言三年之久,走遍了千山万水。去变了隐秘之地,磨砺己身,终于重回人世,重回到这个已经格局大变的帝国天下! “见过太子殿下!”。北地君候深吸了口气。直接激动的拜倒在地上,一双虎目忍不住的红了:“老臣……等的好苦啊!三十多年也没有关于大隋皇室的消息,老臣……” 鞠言伸手将北地君候扶了起来,挠着头发,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父亲谋划一切,劳心戮力,死得早哇!我也是三年前才知晓我的身份的。叫大将军久等了!心中实在喟然啊!”。停顿了下,鞠言接着说道:“不过。不知晓也有不知晓的好处,至少……从前的我还真的以为是座师收养的孤儿呢!可现在,我却是必须去面对这个帝国,去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还有……我的姓氏。” 唐帝国之前是大隋帝国,大隋帝国二世而亡,然后才有了唐帝国的江山稳固,天家李姓的一统天下。而在那之前,天下是姓杨的。没错,与西凉靠山王府一样的杨,只不过……或许五百年前他们是一家,五百年后的今天,早就不是了。 “太子殿下请上座!”,北地君候擦了擦眼角,站直了身体,禀报道:“末将现在是伪唐皇朝的燕州刺史,手下能动用的兵马有十五万,不过这些人并不会……会效力帝国,真正有心效力帝国的人,末将发展多年,也不过万人”,叹了口气,北地君候道:“可惜我在幽州的一片发展,全都被那场大战毁于一旦!” “已经足够了!”,鞠言笑眯眯的坐在位置上,盯着北地君候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道:“开门见山吧!君候乃当世名将,不知对当今天下局势,怎么看啊?” 西北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靠山王与蜀王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这些事情周正哪里不知晓?当下组织一番言语,说道:“回殿下的话,末将以为,此时正是出兵进军的好机会!”,顿了下,北地君候抿着嘴唇儿道:“但还不是全面争夺天下的机会,因为伪唐李姓对天下的统治还很稳固,积威三百年,不是一朝一夕、一场大战就能解决的。末将以为,此时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出兵西凉,先联手蜀王灭了西凉靠山王,然后暗中下手,除掉蜀王,如此一来,天下十九州,殿下便可以独占燕州、凉州、雍州、蜀州,四州之地,燕州是悍卒高产地,雍凉更是养马地,而蜀地的富庶,足以支撑这三州的力量,只待发展壮大,举兵百万,便可以列土封疆,打出我大隋皇室的旗号,一举攻入洛都城,定鼎天下!” 北地君候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显然是早有准备的,鞠言闻言大喜,笑道:“君候之意,与我不谋而合啊!哈哈哈!当初我以《三十六计》中的‘无中生有’,促使李凌一手解决了天下圣人,不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个时候吗?没有了那些圣人,这个天下,我们才有机会夺回来啊!” 北地君候一愣,惊悚不已:“殿下……李凌……是殿下当初控制的?” 鞠言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他是何等人物?我怎么能控制得了他?只是我发现了他心中的阴暗面,帮了他一把……”,鞠言笑得很灿烂:“他滋生了心魔,以杀证道,加上他那种异乎寻常的战斗力,这才造成了圣陨事件,控制他?便是孔圣人在世,也做不到的!我只不过是依托《三十六计》的诡异罢了!” 又探讨了一会儿之后,望着北地君候远去的背影,之前一言未发的潞尤嘉,声音沙哑的桀桀怪笑,道:“你说……他真的服你吗?就凭你的皇子名头以及手里的这块破牌子?他堂堂的一州刺史,大唐帝国四庭柱之一。真的愿意头顶上忽然多了一个空降来的前朝皇室?再者说,你不觉得他刚才的表现有点儿……有点儿太过了么?” 鞠言看着手中的兵符金牌,冷笑道:“他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早在大隋帝国被灭亡的时候,我的祖辈就已经算计到了今天,怕有人拥兵自重,自持高位不听调遣,所以逼着当时的一些旧臣做了个仪式,一个很简单的仪式,但……会叫他们的子孙后代的性命。全都握在我的手里!呵呵呵!” 潞尤嘉歪着脑袋,神情诡异,脸上依旧是乐呵呵的样子:“出兵西凉……又能见到你的老朋友啦!新的靠山王。杨文。” 提及杨文,鞠言咧嘴一笑,没说什么话,但那双闪烁着杀机的眸子。确实能够代表他的内心。 三日后。 洛都。 杨文因为深谋远虑的很久前就命令花玲玲整肃靠山王府的情报网。所以早早的得知了北地君候兵出燕州,来者不善。同样,天后手下的情报网络也不是吃素的,甚至说来,她得到北地君候有所异动的时间,比起杨文还要早。但是,早归早,反应够快是够快。可兖州兵与金吾卫、骁骑卫的增援速度还是远远不及啊! 越是到了窘迫的境地,天后反而越是能够坐得住。此时的她正在云床/上坐得稳稳的,看着在身前跑闹不停的小儿子,至于大儿子……一脸的吃货相,包子似的小脸儿被零食塞得鼓鼓囊囊,看起来甚为可爱,就是那种蔫坏儿的偷偷摸摸的往天后裙子上擦拭小手儿的行为,暴露了他的本质。 宠溺的揉了揉头大儿子的小脑瓜儿,天后头都没抬,问道:“林放现在已经走到哪里了?几日内能够增援到潼关?” 公孙秀眉微蹙,下意识的想要想从前那样提一提松垮的宫装裙儿,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脯已经规模甚大,能够穿住了,摇了摇头,叹道:“刚刚过了弘农,这已经是他们放弃粮草辎重,全力赶路的结果了,如果再快,别说还能不能保持战斗力,就是溃不成军也是极有可能的!”,狠狠的一咬牙,公孙嘟囔着接着说道:“该死的!北地君候怎么会这么果断的就反了?” 天后伸手用袖子给小儿子擦了擦鼻涕,揉捏着他粉嫩的小脸蛋儿,竟是笑着说道:“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想反就反嘛!反正这个天下都已经失控到这种程度了!他周正装了这么多年孙子,怎么着也该扬眉吐气一把了不是么?” 公孙久久无言,这种话居然也能笑着说出来?眉头扭得好似堆起了小山,公孙道:“北地君候麾下的燕州军战力强悍,数目上虽远不及西凉军、蜀军,可有北地君候这么一位能征善战的主儿在,所能够带来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如果雍州的兵马能够调用的话,也许西凉军还不会这么被动,至多只是被压着打一顿,绝对不会出现崩溃的现象,可如今……就凭借着潼关那么十五万骑兵,还要被削弱战斗力的去守城,面对攻城器械无数的三十五万蜀军,以及近乎十万的强悍燕军……他靠山王就是铁打的,又能捻出来几根钉儿?” “你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吗?”,天后忽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公孙,道:“怎么这个时候担心起他来?” 公孙语塞,她看杨文不顺眼的确不是一时两时的了。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天后,只要杨文没事儿,就召杨文从西凉来洛都城,然后明目张胆的在太极宫大殿的龙椅上做一些很有情/调的龌龊事。几乎与天后形影不离的公孙就得在边儿上看着……可能也是杨某人色胆包天,偶尔还对着公孙做一些下流的动作与暗示,导致公孙一方面是厌恶,一方面还有些少女情怀的复杂,复杂的厉害。 实际上这就是天家皇室,很容易发生一些让人嗔目结舌的恶心事情,杨文与天后的这大概已经算是保守了。要说最狠的,那是数不胜数,比如赵飞燕、赵合德这对姐妹,还有东汉末年的汉灵帝,尺度大的惊人。酒池肉林、裸/游宫什么的,估计让人想都不敢想。 天后站起身,走到百花殿内的书案。看着上边的地图,道:“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唉!女人毕竟是女人啊!正如他所说的话‘男人掌控天下,女人通过男人掌控天下’!他胜了,我这个位置也就坐稳了,他败了,我就是跑。也跑不掉啊!” 停顿了下,天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公孙,道:“我现在交给你两件事情!第一。把仲文送到辽东去,当面交给杨眉儿,告诉她,这是她亲弟弟的骨血。她的亲侄子。第二。我要你前往潼关,尽全力帮助他。不管你现在是否还心存恨意,你明白,你我一体,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公孙好半天都没能吭声,因为天后说出这样的话,不吝于是在安排后事,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杨文失败的准备。事关重大。所以公孙才考虑的愈发慎重,足足盏茶时间。她才点头应命,抱起贪玩的杨仲文,径直出了百花殿,眨眼间消失不见。 “萧公公!” 待公孙走后,天后召唤萧无道。 萧无道悄声无息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大礼参拜。 天后沉吟着说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你带人去把那些大臣全都叫道皇宫内城,就说我要见他们,然后……把他们的家人也全都接到皇宫来,谁敢抗命,杀!谁敢阻拦,杀!谁敢心怀不轨,杀!将他们的家丁、部曲、私兵,全都给我集合到一处,杀!” 一连四个杀字,一个说的比一个语气重,萧无道听的额头见汗,本想谏言,一抬头就瞟见天后那双犀利的清冷眸子,幽幽一叹,拱手领命。他很明白,天后现在已经处在一个极为疯狂的境地,只要他敢说出半个不字儿,他比谁死的都快。 当天,包括丞相李斯文在内的所有三公九卿,全部被集合在太极殿,吃喝拉撒全部在这边解决,殿外重兵云集,殿内人心惶惶,每一个人都祈祷着靠山王能够得胜,而在三年前,正是他们这些人,想要从中作梗把靠山王府变为历史的,却是好笑的很。 潼关。 “轰隆隆……!” “轰隆隆……!” “啊啊啊啊……!” 巨大的爆响声不断炸响在耳边,士卒的惨叫声歇斯底里,令人心寒,大规模的攻守战争开始了,而杨文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残酷的战争。是的!他参加过不少战争,甚至还有四千人敢诈称我有百万精兵,从而一举击溃妖族四十万大军的壮举。但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之时,那是因为有李凌这种堪称牲口的家伙阵斩对方中军主帅,跌破一地眼睛的凭借区区一介大将修为弄死了对方的大圣,直接将对方打得心理崩溃,所以他四千人也敢跟四十万碰撞,豪气冲天。现在呢?瞧瞧潼关城外远处的那些庞然大物,还有不断的从天空抛射过来的足够摧毁任何房屋的巨大石块,怎叫一个惨烈了得? “顶住!顶住!投石机不可能一直投!都给我顶住!蜀狗要攻城啦!”,一个将军呼和喊叫个不停,显然,他有打守城战的经验,知晓对方的投石机覆盖只是暂时的,为了不误伤己方士兵,他们会在登城战的时候停止抛射:“稳住!稳住!滚木!礌石,都准备好了,准备好好招呼那群狗娘养的东西!” 他的喊叫声有些无力,因为声音全都被淹没了。那些巨大的石块儿被扔了过来之后,连城门楼都被打的塌掉,更遑论那些倒霉的直接被击中的士卒,直接是一滩分不清什么颜色的烂肉,混杂在一起,叫人几欲作呕。好在投石机的准头并不行,而且那种能够造成巨大杀伤的凶器并不多,多数投石车的威力还不足以对潼关造成太过巨大的伤害。也是,蜀王哪怕再阔气,这种能够将千斤巨石抛射出四五里远的超级凶器也不过有十架,如果有上百架的话,别说区区一个潼关,连洛都城那种天下第一雄城,都能够被瞬间摧毁一片,直接打出缺口! “唰!” 蜀王中军大幬之下,青龙偃月刀一挥,关君山怒吼:“攻城!!!” “咚咚咚咚……!” 战鼓骤然炸响。 “啊啊啊啊……!” 蜀军士气高昂的狂野嘶吼,抬着一架架云梯,向潼关城发起了冲锋。而在此之前,已经有很多士卒冒着被己方投石车误伤,在潼关城前的护城河上,为他们铺好了前进的木板与道路,他们只需要直接冲向城墙就好,完全不顾其他。 “咚咚咚!” 找到一面被打落架子的战鼓,杨文嘭嘭的敲得巨响,呼喝道:“准备迎敌!准备迎敌!弓弩手!弓弩手!准备!三轮联射!给我狠狠的教训蜀军那些王八蛋!”,转过头来,杨文又对着刚刚从边关率领墨家弟子前来的钱三多,怒骂道:“钱三多!你他娘的瞎了眼吗?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机关,准备迎敌!快快快!” 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大战,饶是满腹的牢骚,钱三多也不敢说,只能尽力的去指挥墨家弟子,修缮那些被损坏不是太严重的守城器械,同时指挥士卒给床弩上箭,大吼道:“给我狠狠地射!” “嗖嗖嗖……!” 天上不断飞过来的羽箭仿若飞蝗,偶尔参杂进来的床弩射出来的那种犹如长矛的巨型羽箭更是叫人崩溃,一旦中间,那种巨大的力道会把人直接钉到地上,入土三尺,偏偏中了床弩的士卒还不会马上就死,哀嚎声漫山遍野,渗人的厉害。 “哐哐哐!” 一架架云梯被架到高高的城墙上,蜀军叼着短刀,蚁附而上。而他们要面对的则是用很长的竹竿做成的叉子,不断把云梯向外边推,或者直接隔着四五丈远向下刺杀的西凉军士卒。一旦跌落就是当场毙命,一旦被刺中,便是禁断骨折! “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肉的香味儿飘荡在每个人的鼻翼,沸腾的滚油一锅一锅的向下倾倒,只要沾上,就是钻心的痛!滚木,礌石,羽箭……每一样都会给蜀军带来巨大的伤害,而蜀军那蚂蚁一样密集的队伍,则不断的冲击上来,让西凉军在心中便有一个对方的人好多的畏惧心理。 绞肉机!彻彻底底的绞肉机!这就是真正的攻城战!无论对攻城的人、还是守城的人都是一个灾难的战争方式!时至此刻,杨文心中不禁庆幸,庆幸潼关是依山而建,只有一面面对敌人的天下雄关,否则的话,面对此等敌人,怎么应付? “进者生!退者死!”,关君山一声爆喝,接着便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在身后用青龙偃月刀画了一道横线,大声道:“谁敢退过此线,督战队便斩了谁,包括我在内!” 说完话,关君山将性命双修的青龙偃月刀插在那道横线上,从地上捡起一柄短刀便直接冲进了蜀军的攻城队伍当中,猛虎一样,的确是个铁血将军的做派! “投石车!放!” 钱三多指挥着墨家弟子,将一架架小型的投石车从城内运来,开始对城下的蜀军杀伤,哪怕这些投石车很小,但凭借着地势原因,依旧能够发挥出令人惊叹的效果。 “咚咚咚……!” 战鼓响彻,喊杀声震天。 每一个士卒都像是疯了一样搏杀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就是战争。 隔着很远很远的位置,在那燃烧的战火当中,杨文的目光与蜀王的目光不经意间的交汇在一起,彼此看着对方。最终,蜀王给了杨文一个割喉的动作,表示自己将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会亲手割掉杨文的脑袋。而杨文却给了蜀王一个不大懂什么意思的竖/中/指……想来,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意思的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潼关之僵持 (ps:感谢有羽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谢谢。) …… 硝烟散尽,大地一片疮痍,哀嚎声连绵不绝,尸山、血海,呈现眼前。士卒们约定俗成的开始收拢己方士兵的尸首,哪怕是深入到敌方阵营中,也会被允许,这是残酷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人性的一面儿,让人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的一面儿。 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撤退的蜀军,潼关城头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欢呼雀跃,累,每个人都是如此,累的已经不想说话,不想动弹。杨文也很累,但他要撑着,调度城中的士卒来替换城头上的守城兵,让这些刚刚饱受斩获的士卒休息好、吃饱喝足,还要让潼关城里的民夫帮忙运送伤兵,收拢城头前的滚木、礌石、羽箭,准备下一次用,更要去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去应对敌方的猛烈攻击。 “王爷!此战,我军击杀蜀军三千余人,伤不计其数,我军死伤约有两千!”,一个军中老将禀报完这些,说道:“我军投石车被损坏了十余架,滚木、礌石、羽箭等还充足,足以再抵挡三次蜀军这样持续一整天的攻击,只有滚油的储备不够了。” “死者尽量确认身份,烧成骨灰放在骨灰盒里,标记名字,登录在案,时局紧迫,只能对死者不敬的使用火葬啦!我担心天儿太热,尸体腐烂,会造成疾病传染,你有时间给弟兄们解释下!”,杨文揉着眉心道:“战前我不是找了很多医者囤积在这里吗?伤者尽量交给他们救治。能活着的就别死,能不死的就别残废……尽量吧!滚油不够用开水代替,效果差了点儿。也能起到效果,去吧!” “喏!” 老将抱拳拱手,躬身告退。 孔鑫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衣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坐到杨文身边,气喘吁吁道:“这只不过是蜀王的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啊!而且……我感觉蜀王没尽力的原因也是在等北地君候那边的动静。这是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着潼关过去的意思啊!” 杨文靠在灼热的城头上,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烈日,道:“是啊!用文道中人组成的精锐还没有出面。蜀王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这场战斗真的很难打!忠勇侯林放那边给我传了信儿,他们已经抛弃了粮草辎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娘的!他难道不知晓西凉最是穷苦吗?潼关里的粮草,满打满算。也不过供应十万大军吃一个月而已。加上他们,半月都难以为继啦!” 孔鑫咋咋舌,同样很为难,因为粮草不同于其他的东西,就算你有千般妙法,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啊!蜀王为什么底气十足的敢扯旗造反?就是因为有文道农家的倾力支持,加上蜀地的天然优势,粮食多到可以发霉。有了粮食才会有兵。没粮食吃,谁去当兵卒啊?西凉这种彪悍的地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民皆兵,只要还能骑得动马,老人、女人、孩子都可以去杀人、去劫掠,可西凉在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养兵二十万出头,桎梏便在于穷、没有粮食。 “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在犯贱?”,杨文忽然笑了,说道:“援兵不来的时候想着有援兵来增援,援兵来了吧!又在这儿自寻苦恼,胡思乱想!真他娘的逗啊!哈哈哈!既然没有那么多粮草,那不妨换个思路,只待这潼关城被接手,解放了西凉军的战力,便与他蜀王决战,直接弄死他不就得了?” 孔鑫一个错愕,同样哈哈大笑,引得本来愁云惨淡的西凉军士卒全都望了过来,见自家王爷那副自信心十足的高兴样子,心中多少也是有了底气。 . . 杨文与孔鑫在商议,蜀王那边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探讨。一整天的攻城下来,蜀军直接阵亡的士卒便有三千多人,伤者更是上万,在这种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的年代里,受伤,只要太过严重,意味的就是死。仅仅一次试探性质的攻城,连巨型投石机都用上了,结果还是在下马守城、自身实力便削弱很多的西凉军身上占不到半分便宜,蜀王岂能不琢磨琢磨? 威严的坐在帅账主位,蜀王拍了拍扶手,怒声道:“我倒是小看西凉这些胡子兵了!” 西凉军的战力彪悍是出了名的,但他们另外一样也很出名,就是……邋遢。绝大多数的西凉兵都披头散发,只带着绳子编织的抹额,留着一脸的大胡子,穿着上更是因为西凉这边的气候而穿的很厚实,多数都是兽皮皮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杂牌儿军似的,埋汰的厉害。 怒气过后,蜀王望着连连咳嗽个不停的酒徒,问道:“军师,现在可曾有妙计助我得胜?” 酒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儿,望着蜀王,也不开口,就那样平静的望着。蜀王被酒徒的眼神儿看的心中发毛,恍然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与情绪,极富威严的端坐。对于蜀王而言,酒徒可不仅仅是给他出主意的人,更是一个能够约束他、提醒他一举一动的人。就像刚才,连蜀王都如此急躁不堪,其他人会怎样想?所以酒徒在被蜀王问话的第一时间,不是回答蜀王的问题,而是用目光告诉蜀王,你应该冷静下来。 “咳咳咳咳……!” 连续咳嗽了好半晌,酒徒慢吞吞的说道:“潼关两面环山,一面环水,自古以来便是天险之地,更何况里边还有十数万的西凉军守城,想要一举攻破,想都不要去想,如果真的有那么简单,当年三国时,天威将军马孟起也不会携骁勇的西凉军二十万。数日也攻不下只有区区五六万人马把手的潼关,反倒被曹魏王偷袭后方、离间计等一系列手段打的分崩离析了!” 稍顿一下,酒徒在告诫众人放平心态之后。说道:“我军现在最大的优势在于攻城器械与人数上,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上的问题,我甚至更倾向于围困,潼关城内的粮草制造要消耗到没有,比粮草多寡,天下间能比蜀州更多的地方,是没有的!咳咳咳……说跑了。既然我们的优势在攻城器械与人数上,那就抓住这个优势,我的建议是——疲兵计!先日夜不停的去用投石机轰炸潼关。同时也日夜不停的让士卒去骚扰。人不是铁打的,用不了三五天,只待北地君候的兵马汇合过来,凭借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我们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潼关。兵出司隶,直取洛都!” “好计谋!” 蜀王大喜,忍不住的高喝起来,连带着其他将领也喜上眉梢。 说了高兴的事情,就得说不高兴的,酒徒说道:“疲兵计的使用,需要我们完全的围困住潼关,才能用。要让他们明知道这是我们的计策也无可奈何……咳咳咳,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我有三个担忧的地方。第一,我们能不能抵挡住潼关城内西凉军的偷袭,疲兵计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投石机,相信他们今天见了投石机的威力,必然会不惜代价的摧毁。第二,宇文朔能够在张掖郡坚持多久,‘女子挂帅’虽然是个女子,可也是兵圣陈庆之的后人,重新建立白袍军,兵锋强悍,绝对不是宇文朔所能够正面抗衡的,一旦宇文将军被击溃,陈蓉蓉便可以增援过来,打破我们的疲兵计。第三,北地君候的速度,据情报上说,兖州军与金吾卫、骁骑卫联合,浩浩荡荡的增援潼关,假若北地君候比他们慢了,那这个计谋还会无效,若是快了,哪怕是半天功夫,我们也能联手灭掉潼关!” 蜀王一番深思后,忽然对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低声的不知问了些什么,接着脸色难看的叹道:“军师一语成谒,北地君候……已经慢了下来啊!”,见酒徒目光质询,他接着说道:“西凉三杰之首,焦应龙,正在统帅兵马,步步截击北地君候!真没想到,西凉竟然还有兵马!还是……” “还是绿林强盗?对吗?可以想象,靠山王在西凉根基深重,那些放任的猖獗响马听他调遣、为他所用不奇怪,”,酒徒眯起了眼睛,病态的脸上多了些酡红色,考虑了很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要用他们这样的手段,大胆的再分出去一部分兵马,去阻截东边来援助潼关的人啦!可要是去阻拦,必须用骑兵,我们的十万骑兵已经分出去三万给宇文泰……分的少了,恐怕达不到效果,分的多了,若潼关里的西凉骑兵出击反扑,我们很难抵抗,左右为难啊!” 见此情形,蜀军五虎将之一的邢厥站起身,郑重的说道:“末将愿接下这个命令,只需两万骑兵即可!” “哦?那你要怎么做呢?”,酒徒目光灼灼的看着邢厥,道:“此番伪后调集的援兵足有十余万,其中还包括骁骑卫、金吾卫这样的骑兵精锐,领头的大将是忠勇侯林放,若所料不差,他现在自身的修为也到了大将级别,更遑论他身边还有骁骑卫主将赵捷、兖州兵的许多优秀将军……你要用什么办法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呢?” 邢厥深思了许久,道:“末将并不知晓,但末将愿意以性命一试!战死之前,绝不叫他们踏入西凉一步!” 酒徒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看了眼蜀王后,不近人情的说道:“你去替换龙玉,把手粮草辎重的运输吧!龙玉知晓该怎么做,让他过来提骑兵两万前去……” 邢厥的热情还是很高的,可偏偏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热血是不够的,酒徒需要的是稳妥。所以他越庖代俎的替蜀王下了命令,也是在维护蜀王在这些大将心目中的地位,至于自己会不会被恨上?酒徒已经不在乎,他的日子,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长啦! ... ... 武威郡是西凉与燕州接壤的郡县,也是西凉最大的郡县。所以如此巨大,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荒漠,没有多少人居住。因此,为了管理上的方便,索性把这边的巨大荒漠还有一些荒芜的土地,全都作为一个郡县单独划分出来,方便治理。 七月的傍晚,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荒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风沙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恐怖的天气叫人们选择在上午日头大热之前与下午日头即将落下之后出行,连从燕州进军的兵马也是这样。如果不这样。那就会无由来的增多非战力减员。 北地君候披着厚重的甲胄,刚毅的脸颊看起来红的厉害,盔甲中的汗水不停的顺着脖子向身下流淌,身上一片泥泞。难受的厉害。似北地君候这种人尚且难以忍受武威郡的戈壁荒漠。更遑论那些脾气刚烈如火的燕州兵了,这会儿早就骂咧开来。 “噉噉……噉噉……!” 战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一杆幬旗,一杆黑锦绣金的幬旗,上边写着两个血淋淋的大字!紧接着,戈壁滩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骑着黑色的雄峻战马。提着黑色的锋利战刀,穿着黑色的狻猊盔甲的人。或者,将军。 “整军备战!” 北地君候低喝一声,神情警惕的看着远处那人。 “你们这些孬货!起来!都起来!” “日你娘的!你他娘的就不热啊?” “哟!打人啦!打人啦!” “干嘛啊!拿俺们兄弟不当人看啊!” 燕州兵的强悍是人尽皆知的,可如同西凉军的彪悍为世人称道的同时也让他们“胡子兵”的名号不胫而走,燕州兵的难以管理、桀骜难驯同样是出了名的。他们被烈日晒的心浮气躁,躲在胡杨林里不愿意出来,弄得北地君候的手下不得不态度粗暴的去打骂、拉扯,结果适得其反,引发了一片哄乱。 “不想死的,都给我麻利点儿,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整军备战!”,北地君候虎吼一声,从智海中召唤出文器长枪,遥指那个扛着靠山王旗的人,喝道:“焦应龙!伪后篡位,靠山王敢当走狗,你乃当世豪杰,何不弃暗投明,与我共讨贼逆,匡扶正义?” 焦应龙平素里便少言寡语,此时更是直接将幬旗插在地上,单刀匹马的朝着北地君候来了,只道:“打得过我再说!” 北地君候大吼一声:“结阵!弓弩手!放箭!” “嗖嗖嗖嗖……!” 箭雨纷飞。 “叮叮叮……!” 挥刀打落一片片的羽箭,焦应龙心中暗赞北地君候果真乃世之名将,天下四庭,自己的行动已经足够快了,可他居然还能够将那些里倒歪斜的燕州兵整肃在一起,发挥出战斗力,同时看穿了自己意图缠住他的计谋,根本就不上当。 北地君候当然不会上了焦应龙的当,他才不会信焦应龙是孤身前来的,他也知晓自身的弱势,那就是这支八万人的兵马当中,只有自己能够指使那些燕州来的大爷,其余的人他们谁也不服,一旦自己被缠上,那燕州兵就成了一盘散沙,怎么去发挥战斗力?又怎么抵御接下来的袭击? “轰隆隆……!” 马蹄声声,大地震动。 四起的烟尘从远处滚滚而来,仿佛是疾行的土龙。 “呼喝~~~呼喝~~~” 一队散乱的骑兵由远及近,乱哄哄的呼哨着,让人倍感头痛。 焦应龙眼见北地君候的不断手势调令下,燕州军已然结好阵营,便不准备再做些什么,打马转身拔起幬旗,带着那队骑兵开始在燕州军庞大的队伍前后左右的游走,就像是看到了大批野牛群迁徙的恶狼,随时准备上去叨上一口。 北地君候心知这是西凉军已然知晓自己的目的地是潼关,要阻拦、延迟自己去潼关的路,可看到那些极为擅长游骑且人数并不少的绿林响马,一时间也有些进退维谷。无法,北地君候的想法是,在保存实力的同时快速赶到潼关,这就难以去兼顾啦!所以他踟蹰了,犹豫了。 张掖郡的王城之下,公羊苟已经记不清蜀州来的那个鲁莽将军已经是第几次过来骚扰了,那厮就像是闻着臭味儿的苍蝇,围着张掖城转悠个不停,抽冷子就出现了,然后诡异的消失了,弄得公羊苟很是阴郁。无奈人手不足,只能等着陈蓉蓉从北边撤回来。 “轰隆隆……!” 忽然间,天崩地裂一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面残破的血色靠山王旗出现在公羊苟的眼中。 公羊苟瞬间大喜,眼睛一转,朝着宇文朔喝道:“匹夫!你敢与我决一死战吗?” 宇文朔鲁莽、没文化,可又不是傻子,不然的话他也不能够总跟龙玉去争谁是蜀中五虎将之二,当下,这厮眼睛一转,憨厚的大声道:“我娘说了,不能欺负身上有隐疾的人!也不能欺负读书人!你这两样都占了,所以……小的们!开溜啊!哈哈哈!” 公羊苟被气得不轻,什么叫身有隐疾?无非是在讥讽他的个子实在太矮了呗!愤怒过后,公羊苟也不得不正视这个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蜀中大将,虽然性格鲁莽,可是,粗中有细,还……还很不要脸啊!一般而言,不要脸的人都很难对付。 远处的骑兵愈来愈近,当头是一队白衣白袍、白盔白甲、甚至骑的也是白马的队伍,不是白袍军又是谁?三年时间,陈蓉蓉又涨了三岁,已经到了三十四五岁的成熟年纪,可她的脸看起来依旧是少女般青涩,那双异于常人的天蓝色眼睛倒是水汪汪的漂亮,身姿丰腴,风情妩媚,在一水儿的白色当中,穿着大红色的战甲,披着鲜血般的披风,仿佛是绽放的玫瑰,连身上的风尘之色依旧不能掩盖其靓丽姿态。 直接进了公羊苟已经下令打开的吊桥,陈蓉蓉一马当先的进了张掖城,挥手示意手下自行休整,接着便带着扛着两柄巨大的夸张的擂鼓瓮金锤的小傻子登上城头,张口便问:“三兄!现在情形如何?” 与杨文成了家,陈蓉蓉自然也要叫公羊苟三兄,虽然……可能她的年龄还要比面相老态的公羊苟稍微大那么……六七岁? 公羊苟听的习惯,也不觉尴尬,直接说道:“人数大约三万人,领头的是蜀中五虎将之三的宇文朔,这人看起鲁莽,实则颇有些小伎俩。他的目的定然是阻断张掖与潼关的联系,或许……还要加上阻拦你的前去增援。不过,后者只是我的猜测,需要你去证实一番。” 陈蓉蓉站在原地沉吟了很久,道:“今日天色渐晚,不宜再战,兵马也需要休整一番,明日……我倒要见见他这个蜀中五虎将是不是名符其实!” 这几年来,陈蓉蓉一直坐镇边关,对西狄蛮族的战事连战连捷,甚至到了时常率领白袍军深入西狄肆意妄为的地步,简直予取予求,已经打出了声望、信心,所谓巾帼不让须眉,正是如此!她先在也不会被什么蜀中五虎将的名头唬住,想着斩杀了对方才是真的呢! 公羊苟背负双手,蹙着眉毛,点头道:“你且小心一点,雍州那边,霍凌云调度颇为不顺,一时间难以给王爷足够支持,你手下的这五万余兵马,已经算是王爷最后的底牌了。潼关那边的战事我也知晓一些,同样不太顺利,蜀王不顺,王爷也不顺……说到底,还是在消耗着。可能的话,你手下的兵马尽量保留实力,或许可以出其不意。” 陈蓉蓉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回头拍了拍小傻子的脑袋,道:“走,先去吃点东西,回头你帮我把那个蜀州来的黑大个儿弄死!” 小傻子龇牙一笑,也不知晓是听懂了,还是在为能够吃到东西而高兴。 第三百章潼关之计谋 时至此刻陈蓉蓉才算明白,为什么公羊苟对她嘱托,一定要小心宇文朔这个看起来粗鲁不堪的家伙。作为蜀中五虎将之一,宇文朔的确远远比不上关君山的狂霸与远超出这天下人一大截儿的实力,他也没有李勇那种怪异的血脉,不可限量的前景,更没有邢厥的敢于担当,忠于职守,同样,与龙玉相比,那更是两种极端。他看起来就是那么个东西,混账、混球、混人,粗鲁无礼,匹夫莽汉,所有的一切缺点好像全都在他身上呈现出来一样,但就是这么个人,确实叫陈蓉蓉有一种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口的感觉。 潼关那边的战事陈蓉蓉已经听了公羊苟的细致转述,知晓自己手里的这五万骁骑可能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因而她倍感束手束脚,一方面想要保存实力,一方面又要去剿灭宇文朔手下那三万蜀军骑兵,怎能兼顾的了?再加上那宇文朔端的狡猾,始终采取游骑战术,打得过我就抽冷子咬你一口,打不过,我就没脸没皮的跑。整整一天时间里,陈蓉蓉本来白皙的脸被气的铁青一片。 陈蓉蓉也不是没有试着用各种方式去激怒宇文朔,要宇文朔与他正面迎战。比如,陈蓉蓉说宇文朔不要面皮,宇文朔就边跑边回答,老子面皮多,随便扔。陈蓉蓉说宇文朔不是男人,宇文朔就说杨文的鸟没他大。陈蓉蓉都要被气疯了,最后琢磨着想要从蜀军那些骑兵下手。挑唆一番,结果,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兵,那群不要脸的,当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 气呼呼的回了张掖王城,陈蓉蓉平静了很久很久,才彻底的冷静下来,她已经不是带兵一年两年的人了,自然知晓怒火会让人失去理智,更容易影响手下士卒的士气。所以她在醒悟了之后。立刻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然后再去想。 公羊苟从外边回来,手上还端着手抓羊肉与喷香的牛骨汤、大饼子。摆在陈蓉蓉面前。笑道:“不用这样为难。你先吃东西,等吃完后,我教你一招儿!这招儿只要使用得当。想要击溃他宇文朔还不难,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陈蓉蓉看着公羊苟那张自信满满的尖嘴猴腮的脸,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腹中饿了,也开始吃东西,不过她边吃也便问道:“潼关那边的战事如何了?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我们这边的粮草与辎重滞留了好几日,不要紧吧?” 公羊苟坐到一边,低头的查看地图,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王爷传信儿回来,也在催促粮草,潼关那边儿的确是贮存了能够维持十万大军一月的粮草,可天后的队伍,你的队伍,未来或许还要加上霍凌云从雍州带过去的兵马,所有的兵马全都要围绕着潼关开打,那点粮草根本不够用,王爷也希望我能够早日的将全部准备好的粮草、辎重运过去。不过,没关系,这两天的时间,王爷还是可以宽裕的,只待灭掉宇文朔就好!” 陈蓉蓉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宇文朔的目的的确是扰乱我们的粮道,拖延我向潼关进军的脚步。但是,正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单纯的拖延我的增援脚步,还兼顾着组织我们的粮草运输,才更让我倍感棘手。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我们的粮草运输还不顺畅,我就不能前去支援。被动,我现在很被动,连逼着他,跟他正面一搏的机会都没有啊!我倒是有信心,一旦双方正面交锋,一个时辰内,击溃他!” 眼见陈蓉蓉吃的差不多了,公羊苟放下了手中的地图,笑道:“我想了一整天,想出来一个招儿,很简单,就是……”,公羊苟小声的嘀咕了很久,接着指了指自己,笑道:“只要运用妥当,他绝对是想不到的,定然会被抓住破绽,一举击溃。” 陈蓉蓉细想了一番,抚掌笑道:“好计策!那就等明日,看我不斩了那个蠢货贱嘴的脑袋!” ... ... 翌日。 一大早,埋锅造饭后宇文朔就嘻嘻哈哈的带着三万蜀军骑兵开始来张掖王城前挑衅,嘴上更是不干不净的说着一些下流的话语。实际上也无非是攻讦一下西凉的女人为什么都这么厉害,反而没有男子能够拿得出手,反正是怎么难听怎么说,怎么让张掖城中的西凉军生气怎么说。 “嗖嗖嗖……!” “砰砰砰……!” 很快,张掖王城上的投石车与床弩便是一顿猛投、猛射,泄愤似的。 “哈哈哈……!” 见此,一边打马示意蜀军向后拉开距离躲避,宇文朔一边大笑不已,高声叫道:“西凉靠山王,娶了一个娘,黑发碧眼儿!”,转过头,宇文朔大声的问道:“谁啊?” “陈蓉蓉!陈蓉蓉!陈蓉蓉!” 蜀军异口同声的笑着大吼。 “哈哈哈……!” 宇文朔笑的声音更大了,大声的说道:“可不是嘛!老牛吃嫩草啊!都已经三十多的半老徐娘了,也不知是怎么被靠山王看上的!哈哈哈!不会是会点儿什么特殊的功夫吧?啊?哈哈哈哈!要不要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儿,给大家展示展示啊?” “轰隆隆……!” 张掖王城的吊桥被放下,城大门大开,一队白衣白袍的人马蜂拥而出,紧接着,更多的人马不停的向外走。当前一人戴着金盔,身着大红色的战甲与披风,她身边还有个扛着两柄夸张的巨大的擂鼓瓮金锤的人,二话不说,直接打马杀来。 “小的们!开溜喽!让他们跟着吃灰吧!哈哈哈……!” 嚣张的大笑着,宇文朔下了命令。骑兵瞬间开动,扬长而去。 如同昨天的情况一样,宇文朔在前边儿跑,西凉军在身后追,你停、我也停、你进、我也进,互不相让。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今天话多的不是后边追赶的西凉军,而是前边的蜀军,或者说是陈蓉蓉与宇文朔。宇文朔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那么在乎。只是不断的出演挑衅。嚣张不已。可半个时辰后,他的面色就开始凝重了,原因无他,只因今天身后的西凉军像是发了疯。毫不吝惜马力。只要追逐到他们与他们急于求战的样子。 一个时辰后。 蜀军的骑兵跑不动了、西凉的骑兵同样也跑不动了。战马毕竟是战马,冲击力强盛,可耐力有限。一个时辰的急进急停,早就耗干了他们身上每一分力气。宇文朔看在眼里,心中大呼不妙,暗道,这要是突然出现一支兵马,定然会砍瓜切菜似的将我们击败啊! “轰隆隆……!” 战马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宇文朔瞬间大惊,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连忙抬首去看,不过,待他看清楚后,却是一个错愕,因为来人打着蜀王的中军大幬,幬旗之下,更是两个让他很熟悉的人,邢厥与李勇,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军师神机妙算?宇文朔一边看着身后西凉军中那个同样拿着两柄大锤子的人,一边望着正向这边奔来的李勇,思绪万千。 此时此刻,宇文朔也想不了那么多,大笑着喝令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啦!西凉军强弩之末,脱光了娘们儿似的,给我调转马头,杀光他们!哈哈哈……!” 宇文朔这混球粗中有细,知晓己方累,对方一样累,可谁能抓住这个好机会,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啊!酒徒交代他的事情一分为二,一者截断西凉军粮草要道,二者拖延西凉军援军,可只要后者被他先行击溃,前者还不是随手为之的事情? 蜀军在宇文朔的指挥下,调转马头,正待准备冲锋之时,西凉军的中军大幬之下,那个手持双锤的赵王,忽然舞动手中的双锤,轻轻一磕,“咔嚓”一声后,居然破了!再看,那个所谓的昭王褪去了身上的战甲,露出了一身儿黑色的儒袍,这哪里是什么小傻子赵王?分明就是同样矮小的公羊苟伪装的啊! 宇文朔亡魂直冒,再扭头去看身后那支所谓的援军时,心中拔凉拔凉的!那那里是什么他的援军?分明是西凉军中最为精锐的白袍军伪装的好嘛!那边那个装作邢厥的人不是陈蓉蓉又是谁?那边装作李勇的不是小傻子赵王又是谁? “攻必克!” 陈蓉蓉娇喝一声,伸手打碎了那支用来伪装身份的蜀军军旗,竖起了西凉王旗。 “战必胜!” “战必胜!” “战必胜!” 三千白袍军的怒吼震耳欲聋,在平原大地上传荡回响。 骑兵最擅长的冲锋阵型,锥形阵,在陈蓉蓉的指挥下,白袍军轻而易举的形成了,信手拈来一样。接着便是借助庞大的冲击力量,一击之下,将毫无防备,还以为是自己人的蜀军军阵,凿出一个对穿儿!直接将已经被削弱了战斗力的蜀军打了个崩溃!公羊苟麾下的西凉军见此时机,直接下马,从西面八方的围住蜀军,就地灭杀!没有了体力的战马是怎么催也催不走的,蜀军无奈,也只好与西凉军步战,被一点点的围困,剿杀! 公羊苟对身边的人拱了拱手,笑道:“大夫人,您可以自行回去了!这里的场面让您很反感吧?” 伪装成陈蓉蓉的自然是杨文的正妻孔诗琪,这位天性恬静的女子点了点头,很温婉的同意了公羊苟的意见,在百骑保护下,直接回了张掖王城。而这边处理好了事情的公羊苟直接拔出长剑与宇文泰打斗在一起,公羊苟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打不过宇文泰,所以就是缠着他,等着陈蓉蓉的白袍军将蜀军冲的七零八落后,过来宰了宇文朔。 宇文朔直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就中了计策。忍不住抡着大刀与公羊苟打的时候,问道:“你到底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公羊苟手持利剑,讥诮道:“一点简单的计谋,只不过你没长脑子而已,说给你,你也不懂!” 公羊苟说的轻巧,实际上这个计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那是经过公羊苟严密计算的。从战马的马力,到陈蓉蓉出现的时机,从追击开始之后的需要保持的距离。到如何伪装才能骗过宇文朔。一切的一切,都是经过算计的。 这个计谋的实行首先是让陈蓉蓉趁着天还没亮,带着白袍军去公羊苟制定的地点埋伏,公羊苟特意准备了蜀军那种土黄/色的战甲与蜀王的幬旗。以及细致的询问了通关那边的大白熊。知晓五虎将中的邢厥与李勇是个什么装束。叫陈蓉蓉与小傻子完美无缺的伪装。接着便是他伪装成小傻子,孔诗琪代替陈蓉蓉,双方的身形相仿。只要好好化妆,便看不出端倪。接着,从张掖王城内开始追击蜀军,公羊苟不断的算计,加速、减速、变向,一边耗费蜀军的马力,一边将蜀军逼迫到陈蓉蓉埋伏的地方,陈蓉蓉伪装的蜀军忽然杀出,直接叫宇文朔措手不及……所有的环节都是一环扣一环的,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岔子,就不能成功,但宇文朔毕竟还不是心如发丝的人,他也太得意了,以至于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眼见白袍军锐不可当,几乎将蜀军当做萝卜一样砍的样子,宇文朔心中哀叹,他肯定是败了,不回去?那就是死!可回去呢?军师酒徒早已经放言,要是自己做不到他吩咐的两点,就提着脑袋回去啊!宇文朔暗道苦也!就现在这情况,他哪有力气去翻转战局?关君山亲临也不一定做得到啊! 衡量了很久,宇文朔咬了咬牙,大吼一声:“老子跟你们拼啦!” 然后…… 这厮飞上天空,眨眼间就直奔东南方向跑掉啦! 别说是那些本来就惶恐不安的蜀军被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便是杀红了眼的西凉军,此时此刻也都石化了一样……没得办法,天下间居然还有此等无耻的人?前一刻还大吼着跟你拼了,后一刻便直接自己跑路了,连手下的士卒都不管了! 中军主将都跑了,本就崩溃的蜀军马上被斩了帅旗,直接崩溃掉,四散奔逃又被西凉军围住逃不走,只能扔下武器,跪地求饶。可以说,这一战,西凉军打的极为漂亮,折损人数不过几百的情况下,几乎歼灭了蜀军三千余人以及俘虏了足足两万多士卒,全灭! 看着被赶到一起,卸了盔甲与武器的蜀军士卒,公羊苟微微蹙眉,说道:“这些人……不好处理啊!全都是青壮,拿上武器铠甲就是兵,你马上就要去增援潼关,张掖这边的兵马也要押运粮草,没有足够多的人手看住他们啊!可要是杀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王爷也很反感杀俘,尤其是还都是人族……” 陈蓉蓉琢磨了一番,道:“这事儿简单!你的粮草,我先替你押送一回,你就趁着这个时间,把这些人全都运送边关去,边关那边正好缺人手。这些人去了,正常对待即可。面对那些西狄蛮族,我想他们也不会跟自己人闹腾起来!” 公羊苟眼睛一亮,笑道:“可行!” ... ... “轰隆隆……!” “轰隆隆……!” “哗啦啦……!” “哗啦啦……!” 看着自己饭盆儿里的肉汤,还有上边飘荡的尘土,杨文幽幽的叹了口气,望着不住摇晃的房顶,笑道:“蜀王还真……真他娘的财大气粗啊!啊?哈哈哈!这他娘的用投石机日夜不停的轰了我们一天了,居然还不消停!他娘的,这么爱玩儿投石机,等老子把他活捉了,非得把他当成石块儿放在投石车上,抛他个几百上千回!” 吃饭的时间,为了保证士气,杨文也不例外的与士卒同食,平日里无论他吃啥都行,但现在,他必须以身作则,不再去贪口腹之欲。他都这样了,更遑论是其他人,孔鑫现在也是端着肉汤与粗粮大饼子,看着房顶飘下来的尘土,毫无食欲。 想了很久,孔鑫还是忍着吃了几口,填填肚子,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投石机的准头有限,杀伤也有限,很杀伤士气。但是……蜀军在城外不停的骚扰才是最可怕的,疲兵之计、疲兵之计啊!这是看准了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潼关,而搞出来的明谋,我们明明知晓他们要做什么,可就是不能阻止!” 杨文咂了咂嘴儿,漫不经心的咬着大饼子,道:“是时候出击一次了,哪怕对方会有预料,也必须出击一次,就瞄着那些投石机去,让他们好歹消停消停,在这样搞下去……我军人心涣散,还他娘的打个屁啊!孔先生?你觉得如何?” 孔鑫点了点头,道:“就算中了计,也必须去,至少也要争取一点喘息之机,决不能让他们将疲兵之计顺利的施展下去,否则的话,三日一过,我军战力便会锐减到不足两成,这潼关城无论有多高多险、没了足够的人手,对于蜀王而言,那就是纸糊的一样!” 杨文三口两口的喝了肉汤,站起身道:“那就现在去!” “不用那么急,天已渐黑,骑兵夜袭很容易中陷阱,况且,对方定然料到我们会这样做,所以守护投石车的一定是关君山!”,孔鑫慢悠悠的说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啊!一个应对不慎,那就会死人,可不能轻易弄险,你说是吗?王爷?” 杨文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挠着脑袋叹息,忽然侧了侧耳朵,奇怪道:“投石机没停是没停,可那些骚扰的士卒却是不来了,怎么回事儿?他们不是定了时似的,半个时辰来一次吗?” 就在这时—— 典白熊从门外走来,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容,一看就是有高兴的事情禀报,果然,他笑道:“禀王爷!刚刚得到二夫人的千里传音,二夫人已经押运着五十万石粮草来潼关的路上。之前率军三万游走在张掖王城的蜀军五虎将之一的宇文朔,被二夫人打的落花流水,只身跑回了蜀王那边,三万兵马全都被吞了!光俘虏就有两万六千余人,现在那些人都被公羊长史押运去了边关!” “嘭!” 狠狠的一拍桌子,杨文一扫阴霾,哈哈大笑,道:“好!好!到底是陈圣后人,到底是陈蓉蓉!果真厉害!不过……我想这么大的功劳,也有三兄多半的吧?他一定是给出主意了!”,杨文笑着看向典白熊,道:“三兄为人保守,多有木讷,但偶有灵光一闪,便是最要人命,二兄,你细致的说说!” 典白熊嘴一咧,便将事情细细的给杨文说了一遍,哪怕是亲耳听闻说得这么细致,杨文也不禁是盛赞连连。 孔鑫眨巴眨巴眼睛在一旁幽幽的说道:“王爷,当务之急,怕是将这个好消息大肆宣传下去更好的吧?连续一天被蜀军投石车这么轰炸,士气需要提升一下,难道还有什么比我军得胜,蜀军吃瘪,援军到来更让士卒们欣喜的吗?” 杨文一愣,接着抚掌道:“正是此理!二兄,你来办!” 典白熊立刻点头答应,转身出去。 不多时—— “必胜!必胜!必胜!” 潼关中,西凉士卒忘情的嘶吼着,丝毫不顾及那些极有可能砸到他们的巨石,欢喜的厉害。 相比较之下,蜀军阵营那边比杨文更早得知了消息,不然的话,酒徒也不可能让那些骚扰的士卒撤回,只留下投石车还在不停的去西凉军的士气。正因为知道的早,所以也更知晓这件事情所能够造成的结果与影响,酒徒被气的直接呕血,被抢救了好久…… 第三百零一章潼关之大战 蜀军营地的中军大帐内,一片寂静,并不是没有在,而是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只因那被数个医者救治过后的酒徒,还没有醒来。只因蜀王的那张脸上,满是滔天杀意。谁都知晓,蜀王怒了,真的怒了,现在别说是在场的这些人,便是蜀王的亲弟弟汉中王李旭如果敢弄出点儿幺蛾子来,也会被蜀王毫不留情的斩杀,没有人能够取代酒徒在蜀王心中的地位,没有人。 几个医者小心翼翼的站在酒徒身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哭丧着一张脸,说穿了他们也不过是治病救人的无辜人,可被卷了进来之后,那就要承受被迁怒后的当头怒火。可……现在的情况又叫他们怎么去说?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等着! 从张掖逃回蜀军营地的宇文朔现在还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他就是造成酒徒怒火攻心昏厥过去的罪魁祸首,这厮现在也知晓害怕了,一双眼睛满是恐惧之色。但他依旧存有希望,只要酒徒醒来,只要酒徒能够为他开脱两句,他至少会是会有机会的,有机会活下去的! “咳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酒徒忽然从昏厥中醒来,剧烈的咳嗽着,撕心裂肺,那张蜡黄的脸上满是病态的红晕。 “哇——!” 一口血箭喷的老远,咳嗽声停止,剩下的只是酒徒那急促的喘息。 “呼——!”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医者们软绵绵的瘫倒在地,庆幸着还能够继续活命,将军们具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庆幸着一场风暴暂时的过了去,就连蜀王爷松了口气,原因无他,他只想酒徒还能够活着,还能够帮助他、劝诫他、指点他。 蜀王看向了医者,开口问道:“军师的病情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还有些表达能力的医者正待说些什么,却见酒徒已经挥手示意他闭嘴。酒徒踉跄的站起身。浑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宇文朔,恨铁不成钢一样咬牙道:“我给你信任,我给你足足三万铁骑!我告诉你,只要截断西凉军的粮道。便能连带着阻截西凉军的援兵。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足足三万人啊!啊?那是三万个人!不是三万头猪!就算是三万头猪。就是让他西凉军去抓,也要抓上个几天几夜吧?” 宇文朔哪敢反驳?直接跪伏下去,以头抢地。哭道:“军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末将……” “闭嘴!”,蜀王面色铁青的爆喝:“匹夫!蠢货!你坏了大事!还险些气坏军师,我岂能饶你?来人!给我拉出去,斩首祭旗!” “王爷……王爷!”,一个将军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战事还未取胜,我方便斩大将,这……这不吉利啊!王爷开恩!军师开恩呐!留宇文将军一命,叫他戴罪立功吧?” “是啊!王爷!求王爷开恩啊!” 大帐内的数十员将领全都半跪在地上为宇文朔求情,蜀王却是依旧心中余怒未消,怒吼不已:“你们要什么?逼我么?啊?关君山何在?给我把他……” “算了!”,酒徒忽然摆了摆手,叹道:“好歹是个兵家大将,战力非凡……”,停顿了下,酒徒慢慢的走到宇文朔身前,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宇文朔,我向王爷求情,给你最后最后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戴罪立功!明日,我军就要对潼关发起一场猛烈攻势,破城得胜,你继续活着,光宗耀祖,破不了城,得不了胜,你有两个选择,自己杀了自己,或者蜀王杀了你,懂么?” 酒徒的语气平淡到了极点,可话语的内容确实叫宇文朔连连的打着寒战,最终痛哭流涕的说道:“谢军师开恩!谢王爷不杀之恩!” “哼!” 蜀王重重一哼,站在帅椅前,大声道:“明日,我军便要与潼关内的西凉军一决生死,我已经不想再看到失败!都给我整顿兵马!”,待大帐内的人呼呼啦啦的散了个干净,蜀王坐在帅椅上,长叹了口气,道:“军师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潼关固若金汤,我军三倍于敌也难以下,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若明日不能破城得胜……” 本来酒徒的计划是,用疲兵之计对付潼关内的西凉军,同时不断的用投石机带来的震撼消耗西凉军的士气,连续几日之后,西凉军必然战力亏损大半,顷刻之间便能下。亦或者是,等待北地君候那边的兵马过来合围潼关。无论这两条计谋哪条成功了,蜀军都会以碾压的姿态越过潼关,兵出中原。偏偏问题出现了!北地君候那里被西凉的绿林响马给拖延住了脚步,而宇文朔又没能拖延住西凉军的援军!蜀王与酒徒都明白,到头来,他们算计千般,还得自己硬上,既然要硬上,那就要选择在西凉军援军未曾到来之际,明天,也就是最好最好的时机啦! 酒徒也是很虚弱的坐到一边,沉吟了很久,说道:“时间有限,我们发讨贼檄文已经半月有余,却被挡在潼关不得寸进,天下本来倒向我们的人心,已经重新倒了回去,毕竟这帝国三百年的余威,根深蒂固。等,肯定是不能再等了,上吧!就明天!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要把潼关城堆下来!纵然元气大伤,只要西凉军灭,这天下费上一番功夫,也能拿到王爷的手!” . . “咚咚咚……!” 睡梦中的杨文猛然听到了狂野的战鼓声,和衣而睡的他。一跃而起,直接召唤出文辞枯木化作长剑,从城门楼中走了出来。望着那漫山遍野,接天连地一样的蜀军,杨文的瞳孔急速紧缩,心中暗叫不妙!蜀王——这是要殊死一搏啊! “崩——!!!” “崩——!!!” “崩——!!!” “轰隆隆隆……!” 巨大的投石机已经开始运作起来,那一个个巨大的夸张的巨石从远处的一个小黑点儿,逐渐映入西凉军的眼中,紧接着,便只剩下一滩碎肉与连连惨叫! “擂鼓!准备战斗!”。杨文大声的呼喝着:“弓弩手!放箭!” “嗖嗖嗖——!!!” 羽箭如同漫天的雨点儿从潼关城中抛射出去。紧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哀嚎声! 蜀王的中军大幬不断的转移向前,那六匹马的战车上,酒徒的身影渊渟岳峙,手中舞动令旗。大喝道:“盾牌手上前!掩护阑车!弓弩手!还击!射!” “嗖嗖嗖——!” 蜀军的反击来的很快。打压的城头上的西凉军抬不起头来。 孔鑫不知何时跑到了杨文身边。大声道:“王爷!这不正常!看样子蜀军是要破釜沉舟,与我们决一死战啦!”,他的话被一阵箭雨打断之后重新接上:“今天指挥攻城的人是酒徒!他打的主意定然是不分敌我的对潼关城狂轰滥炸。以保证蜀军能够顺利登城!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还击!” “想办法!还他娘的有个屁的办法!”,杨文一边用文辞枯木化作的弓箭攒射,一边大叫道:“现在已经是刺刀见红,谁后退一步就是输!让城中的后备队准备好,随时接替战场,还有那些民夫,全都发放盔甲武器,多一个是一个!” “咚咚咚……!” “喝喝喝……!” 蜀军的战鼓愈发的激昂,连带着那些士卒也嘶吼着狂叫。 冲城车、井阑车、云梯,各种各样的攻城武器被蜀军士卒要么推着前进,要么抬着前进,每一个人都悍不畏死的样子,尤其是混迹在这些人中,已经被降级成了小兵的宇文朔,光着膀子,叼着一口短刀,已经一马当先的向潼关城头挺进,更为不妙的是,西凉军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钱三多!你的机关呢?”,眼看着架上云梯的蜀军越来越多,杨文怒吼道:“快他娘的用!” 钱三多这几日来瘦了好几斤,本就尖嘴猴腮的他,看起来干尸一样,这都是累的。三年前墨家机关学院分崩离析的时候,他趁机帮助杨文拉了一批机关师来西凉效力,但,大多数的机关师现在都在西凉边疆去改造对西狄蛮人战线最前沿的几座重镇、重城呢!他身边没有多少人,只能咬着牙昼夜不停的去亲力亲为,修补机关器械,给机关器械填补材料等等等等…… 听到了杨文的大喊声,钱三多,大吼道:“投石车、床弩都不要停!反击!给我打开城墙上的机关!” “轰隆隆……!” 在钱三多话音落下不就之后,潼关的城墙出现了好一阵子的晃动,紧接着,在城墙最顶端的地方,出现了一层荆棘长枪阵,插在那些云梯的空挡上,这意味,蜀军哪怕攀爬到了墙头,也难以越过。然后,在城墙的中段,全都是一只只黑洞洞的小窗口,一根又一根巨大如长矛的床弩弩箭被不要钱一样抛射出去,就连最底层的一段城墙最底下的地上,也被上头的机关自动的洒了厚厚一层铁蒺藜与滚油,一个火苗上去,呼啦啦的燃烧起来! “啊啊啊啊……!” 蜀军在惨叫,西凉军也在惨叫! 开战不过一刻钟,潼关的城下,已经堆满了厚厚的一层尸体,而且还是被滚滚火苗烧烤冒着焦味儿的尸体!但蜀军在身后的催促裹挟之下,别无选择,只能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的向上前进去与西凉军搏杀! 忽然—— 潼关城头猛然从下边蹦上来一个光正膀子的人! 正是寻觅空隙良久的宇文朔! 这厮很是狡猾,看准了机会,直接冲到了西凉军在潼关城头摆放的对蜀军杀伤最有效的投石车阵,召唤出文器大刀。便是一阵猛砍,整个投石车阵,顷刻之间竟是被他摧毁殆尽!这还不算完,他的目光精准无比的落在了杨文的身上! 杨文是谁?杨文是靠山王!是西凉靠山王!别的且不说,单说这场战事,他就是西凉军的魂魄所在,他的一喜一怒,都能够牵连到西凉军的情绪士气,更何况是他的生死!宇文朔非常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杨文身上。并且马上的付诸实际行动。只要杨文一死,至少这场战争,蜀军便可以手到擒来! “贼将休得猖狂!” 瓮声瓮气的大吼倏忽从宇文朔耳边不远处响起,他扭头一看。却是典白熊的身影。这几乎意味着他之前的想法已经落了空。定一定心神,宇文朔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么一个大笨熊啊!哈哈哈哈!怎么着?过两招儿?” 典白熊闷哼一声。直接一句话弄得宇文朔脸色难堪,暴怒不已:“败军之将不言勇!” “喝!!!” 一声怒吼,宇文朔舞动手中的大刀,当头便砍,典白熊不甘示弱,挥刀上迎,看似是如此,实际上典白熊的刀是从下向上劈砍的,原因只有一点,他要将宇文朔逼到空中去。如果他们两个兵家大将修为的人在这潼关城头上打了起来,西凉军的损失,无疑是更多的。 “吭——!!!” 金铁交鸣之声倏然炸响,宇文朔只觉得双臂酥麻,被典白熊那种巨大的怪力打的离了地。但见典白熊挥刀又要砍,宇文朔为了躲避,也不得不顺着典白熊的心意,踏足飞上了半空,在半空中迎战悍勇的典白熊,一时间可谓是刀光剑影,杀气沸腾! ... ... 潼关忽然爆发的大决战,实际上早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传遍四方。 在燕州无论是北地君候,还是北地君候身后的鞠言,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都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突破又焦应龙纠集的西凉绿林响马的拖延,增援蜀王,让蜀王能够得胜!当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好心的火急火燎,至少他们也要等一等,按照他们的想法,最好西凉军与蜀王拼了个两败俱伤最好! 在荆州,已经上了年岁的荆州牧皇叔李缺单独的将毒士邹华叫到了书房,老皇叔已经七十余岁了,不过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的人似的,保养的极好!尤其是他身材高大,面相俊朗,很有一番风/流倜傥。当然,要是他是个难看的糟老头子的话,去年他也就不会把洛都的花魁弄到手。 看着老皇叔那恹恹的神情,还有那食铁兽一样的黑眼圈儿,邹华便知晓,又是那个狐媚子!自从李缺将她从洛都带回来,纳为妾室,便夜夜笙箫,极为快活,可有些话邹华也不好说,总不能直言不讳的跟自家主公说:你已经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子啦!吃猛药,会让你死在那娘们儿的肚皮上,这话说完,估计邹华就算不掉脑袋,今后也君臣离心了。 时至此刻,邹华忽然想起了三年多前在交州潍城的时候,他与蜀王的那次碰面,蜀王的盛情相邀叫他难忘。他也想起了三年之前在西凉靠山王府去拜祭老靠山王杨雄时,天下第二霍凌云对他的盛情相邀,并且断言李缺也就是个守户犬,不足以成大事。无论怎样,邹华,开始有些后悔。 老皇叔打着哈欠,嘟嘟囔囔的说道:“不久前靠山王说叫我帮他的忙,出兵巴东郡,拖一拖蜀王的后腿。可蜀王是打着天家李姓的幌子的,我也是天家李姓,要是出兵打他,却是不合理,可要是帮他,那小子狼子野心,只怕回头就得咬死我这个做叔父的……” 耳听着李缺的念念叨叨,邹华失望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直接说道:“王爷不必多虑,只要王爷以不变应万变,只要荆州依旧掌握在王爷手下,那这个天下无论是谁做主,其实都是没关系的!蜀王做了天下之主,他就得安抚天家李姓,以王爷的地位,只需要少少声援他,便可保荆州无虞。如果蜀王败了,这天下依旧是天后做主,只要王爷并不觉得有什么,那天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她只会对王爷更加的恩宠。” “邹长史所言甚是!那……这场战事其实与我们关系并不大,对吧?”,李缺看着点头的邹华,打了个哈欠,扶着老腰子站了起来,道:“邹长史自便,我先去……” 后边的话邹华已经听的不真楚了,他实在是无奈了!十年前的李缺怎么与十年后的李缺……好像是两个人似的?他现在竟然连被外姓人篡夺了李唐江山都毫不在乎!只想着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只想着跟那个狐媚子搅合在一起!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哀大莫过于心死,邹华脚步踉跄的走出了房门,仰望着天边的圆日,大笑三声,扬长而去,他不会再去关注那场战事,因为那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他也不会再去关注荆州,因为这也跟他没关系了!他走了,而且一去不回,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在洛都城,天后同样神情紧张的来回踱步,她也在关注潼关爆发的战斗,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本就她吩咐去潼关的公孙,此时却是又回到了她身边,这让她的脸色变的很难看,久居高位,习惯了一言既出,莫敢不从,天后怎么会给公孙好脸色? 公孙却是神色平淡的说道:“天后,我已经将二公子亲手交付到止戈郡主的手里了!所以回来,是因为正好还有条消息传给您,就在刚刚,荆州那边的细作传了这样一个消息——邹华与李缺已经分开,而且是永远的分开。我想,这个消息还是很重要的不是?” 正如酒徒相对于蜀王,李缺能够有今天,能够稳坐荆州牧之位,对荆州统治的密不透风,可以说邹华要占据绝大多数的功劳的!而且很多事情现在也担负在邹华的肩膀上,邹华走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荆州的秩序,已经崩溃了!只需要在上边稍微添一把火儿而已,而这把火,天后早就安排好了! 天后沉吟了一番,道:“现在扳倒李缺没有任何意义,真正能够决定天下未来的还是在西北!你就为了这事儿回来,我可是很失望的,你什么时候开始如此不智了?” 面对天后的质问,公孙眨巴眨巴眼睛,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隐瞒了天后!”,低着头,公孙小声的说道:“止戈郡主现在已经到了弘农郡了吧?距离潼关,也不过两百里……” “你说什么?”,天后颜色大变,语气冰冷:“你敢假传我号令?” 公孙乖乖的跪在地上,几乎等同于承认,但她嘴上却慢悠悠的辩解道:“诚然,天后所担心的是一旦止戈郡主不在辽东镇守,北方的妖蛮会不会趁机攻取北地,文成侯会不会借此时机直捣黄龙,领兵南下入洛都。但就目前而言,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这个天下,只有止戈郡主了,如果西北的那场战事败了,天后担心的那些又能怎样呢?不如放手一搏,攘外必先安内,您要有将这天下打碎了再从新集合起来的信心!” “啪!!!” 肉眼可见的巴掌印儿在公孙脸上浮现,公孙的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天后盯着公孙的脸,没有任何表情,道:“这是给你的一点教训,以后不要替我下决定,另外,你觉得当前应该如何?” 公孙站起身,断然说道:“那现在天后所言的无用之物,荆州,也就会成为重中之重!我想……可以杀掉李缺了!只要他一死,我代表天后亲自出面对荆州的世家士族谈判,便可以将荆州拉到天后麾下,之后……能做的事情就多了!但这件事情必须快速,要快到让人难以反应过来才好!” 天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你去办吧!我立刻传令给她,让她杀了李缺!” 第三百零二章潼关之激战 人的雄心壮志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弭于无,这不好说,因为有的人愈挫愈强,正如老酒,越老越有滋味儿,那种人便是哪怕只有一息尚存,便绝对会向着自己所期望的目标去奋进、去努力的人。相对的,还有另外一种人,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结果那些雄心壮志全都泡在了酒坛子里、丢进了女人的双腿之间,比如,荆州牧李缺。 皇叔李缺,他是天家李姓宗室的最高辈分之一,少年时因父亲里有战功且战死疆场,天家李姓为了安抚宗主册封他为毅王。此君大小便生的玉树临风,而且颇富才情,吟诗作赋是信手拈来,所以三十岁之前,他始终流连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勾栏瓦舍的青/楼场所,引得无数女子打破卖艺不卖身的规则,甘愿自投其床榻之上。另外一个地方就是其他王侯将相家的宾客筵席上,红白丧喜,每每都能做出上佳的诗赋祭文,被许多人所吹捧。 只是时间一长,李缺也觉得索然无味,因其辈分之高,天子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叫他在六部九寺中的宗正寺当差,他只干了三天不到,便扔了官服,因为宗正寺实在无聊的紧。琢磨着,他便跑出洛都城,周游天下,所到之处,皆有风雅文士与其交往,留他小住,所以他这一走,便走了十五年之久。 十五年后,已经年四十五的李缺回了洛都城,继续要求当官,这一次是吏部。他只是去做一个文书。每日同样无所事事。实际上他却是在通过吏部的人员调遣等,了解这个天下。足足在吏部做了七八年的冷板凳,已经年过五旬的李缺恰逢诸侯王叛乱,便自告奋勇的要前往荆州为天子平叛。当时李缺可谓是信心满满,但他红口白牙的说着军国大事,天子岂能同意?琢磨着,便使了个坏,对李缺说。你要是能单人匹马的降服荆州的动乱,我立刻封你为荆州牧。李缺没吱声,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从而留下了匹马入荆州的佳话。 初为荆州牧,李缺心中同样有着与蜀王那样的不安分的心,而且他还有幸得到尚不出名的毒士邹华的青睐与投靠,借助着荆州冠绝天下的富庶,将荆州发展的愈来愈壮大,尤其是水军的厉害,可谓天下首屈一指。连扬州那边的江东猛虎也难以相提并论。事情一天天的向着他所希望的发展,可是……等得太久。他的热情,已经消散的只剩下云烟啦!尤其是去年天后召见他进洛都时,正值洛都花魁选拔,已经年过七旬却依旧不改风/流本色的他,一眼就瞧中了那个花魁,并且抱得美人归,从此,当真是销/魂蚀骨……温柔乡,英雄冢,不外如是。 樊城。 几乎被毒士邹华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一所繁华城市!如果说荆州乃天下之腹,那樊城就是肚脐眼儿!四通八达的交通、依山傍水的位置,战争的时候是铁壁铜墙,平和时期便是港运码头,天下间的商贾全都会云集在这里,将这里作为运输的枢纽,每日能够创造的价值,已无可估量。 “噔噔~`~~” 就在那城门楼上,几许琴声悠扬飘零,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弹琴,这女子生的好生端庄秀丽,落落大方,纤长的手指葱白儿一样水嫩,每弹奏一下,她都会微微轻笑,望着在她身材躺在摇椅上的人,不是荆州牧李缺又是谁?李缺多喝了几杯,脸色微微见红,目光迷离,可谓酒不醉人,美人醉人。 今日一大早,李缺见了邹华一面,他没想到邹华竟是如此的决然,十几二十年的君臣之情,说走就走,他心里有些憋气,哪怕他明白理亏的是自己。李缺觉得自己实在是累了,也不想再去参加什么争夺天下了,他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而有了荆州这么一个繁华之地,他可以享受任何能够去享受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个名叫叶莲儿的女子,他就是喜欢这种外表极为端庄秀丽,骨子里却媚态入骨,身前贵妇、身下荡/妇的女子。 慢慢的饮着酒,李缺那双浑浊的眸子中很快多了些火热的意味,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每看到这个女子便不可自拔,好像什么都可以丢弃一样,没错!就像现在,他已经对邹华的走释然了,无所谓了,他只想着另外的一些事情,所以他立刻遣散了周围的护卫,叫他们滚远一点,不要乱看!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望了望那高耸城墙下显得很小的人群,李缺的嘴角挂起了笑容,一股难以抑制的刺激心理,叫他粗鲁的将叶莲儿直接拽起身,揽在怀里,压在城墙上:“我的好莲儿,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要不要在这里也试试看呢?” 叶莲儿笑了,但却不再像是从前那样娇媚、妩媚的笑,而是皮笑肉不笑,双手环绕抱着李缺的脖子,说道:“你这个老东西,亏你干得出来!连在这种地方野/合都能想得出来,你还真是……够无耻的啊!咯咯咯咯……终于不用再忍受你这个已经不行了的老东西了!” 李缺愣住了,一双迷醉的眼睛盯着叶莲儿,好半天,嘿嘿的笑道:“哦!原来……懂了!懂了!”,说话间,他的动作很是粗鲁,还哈哈笑着道:“你是想让我更粗暴一点?是不是?那我就满足你这个小……嗬嗬……你……你……” 酒醒了,因为剧烈的痛。 李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一只手变成妖狐的爪子的女子,伸手摸了下喉咙之后,他就倒地不起,再也醒不过来。哪怕是死,他也没想到,自己身边那么多大儒、大将,怎么就发现不了这个妖族?妖族要做什么?攻打荆州?不可能…… 叶莲儿当然不是一般的妖族,或者说。她不是自由的妖族。她只是一个早早的就被天后作为杀手训练的妖宠而已。一年多前的时候,她奉命来隐藏在李缺的身边,依靠着狐媚术叫李缺乐不思蜀,等的就是今天这个时候,得到要杀了李缺的消息,她几乎喜出望外。 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叶莲儿默默的将地上的鲜血用妖气清理干净,接着又将李缺的尸体摆在了那个摇椅上。大摇大摆的从城门楼下去,乘坐马车去了荆州府,召见李缺的三个儿子。以叶莲儿现在在荆州、在李缺心目中的地位,那三个时时刻刻想要争宠,想要继承荆州的儿子怎会不来拜见?结果不言而喻,全都被叶莲儿杀了。接着,叶莲儿便传讯给了荆州所有有名望、有实力的世家士族前来荆州府…… 荆州府。 公孙已经从洛都城赶来,就坐在原来属于荆州牧李缺的位置上,伸手摸了摸跪坐在她身侧后的叶莲儿的脑袋,道:“干得不错!”。顿了下,她伸出手指挑起叶莲儿的下巴。摇了摇头,啧啧道:“让你受委屈了,被那么个老东西糟蹋了一年多,啧啧!可惜啊!脏了!用不了了!原本……算了,走好!” “咔嚓!” 与李缺死的时候一样,叶莲儿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目光中充满了不解。 公孙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叶莲儿化成白狐的双眼,从她身上取走给她隐藏妖气的霞衣,坐回位子,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些能够真正与她谈话的人到来。荆州,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也是天下世家士族最多的地方,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荆州不是李缺的荆州,而是世家士族的荆州! 实际上公孙等的并不是很久,她直接言简意赅的转述了荆州牧李缺已经全家死绝,罪魁祸首就是她身边的白狐之后,便不再说了。然后她又等了半个时辰,就直接宣读带来的圣旨,代理荆州了!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哪个世家士族还没昏了头,就决计不会放弃手下那无数的利益,还有从龙之功,不,从凤之功! ... ... 潼关城的战争还在继续,而且越打越激烈,潼关的城头是一片尸山血海,眼瞅着就越摞越高,那密密麻麻的尸体,几乎将城外的护城河填平了!可见这不过是小半天的搏杀当中,是有多少人丧生于此。但西凉军不肯后退一步,蜀军,亦是如此。白热化的战斗仍然在持续,哪怕战鼓的声音因力士的双臂疲软,已经不再显得那样的激昂,哪怕那高昂的战旗因为血与火的灼热而变得残破不堪。正如那句蜀王大吼出来的话,进者生、退者……死! 酒徒的身体几乎每况愈下,他已经在烈日头下站了足足小半天,额头上的汗水流淌到脖颈,已然浸透了衣领。正是烈日当头,微微抬头,他看到了刺眼的阳光,精神一片恍惚,猛烈的晃了晃脑袋,才算是让自己变得清醒。他的头脑在急速运转,从天亮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乎三个时辰了,蜀军一次又一次的攻上城头,可一次又一次的被赶下来,每一次失败都要承受着士气上的损失,而每延长一刻钟的攻坚战斗,都会损耗大批大批的兵力。三个时辰的猛烈攻伐,几乎已经是极限了!人,毕竟是人,不是怪物,不是木头,是会累的,是会饿的!可酒徒知晓,蜀军累、西凉军更累!如果这一次攻不下潼关,只怕……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蜀王扶剑而立,站在自己的鎏金幬旗之下,一双威严的眸子中,略带担忧,踟蹰了很久,他猛然扯掉了身后的披风,从战车上一跃而下,带着自己的侍卫军,向着攻城的队伍中走了过去,他选择相信酒徒的判断!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去实施!有道是为高位者不立于围墙之下,还有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蜀王这一次却是打破了这个规则,哪怕他将要面临的是死亡率高达八成的攻坚战!他要提升士气,尽可能的去提升士气! “王爷!是王爷!” “是王爷!弟兄们!给我杀!” “杀!杀!杀!” 蜀王的身影出现在了战争最前沿,并且被蜀军的将士看到了,瞬间士气高昂到了极致! 酒徒深吸了口气。挥舞着手中的令旗。聚精会神的开始重新指挥兵马攻坚。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令身后的投石机向前移动一些,然后去轰炸潼关城头,就算造不成杀伤,也要造成轰轰烈烈的气势,气势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在双方实力相差并不大的情况下,谁能拥有,谁便能取胜!酒徒深知这一点。便要求那些投石机片刻都不要停,哪怕所有的投石机都因此而磨损废了,也在所不惜! 酒徒所干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调集所有的弓箭手向前移动,组成一个个方阵,不分敌我的向城头上抛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压制住潼关城头上西凉军的还击,至于会不会误伤到自己人,那已经不是酒徒所去考虑的了!况且……难道现在死的人还少吗? 除了这两件事情,酒徒还做了一件事情。很简单,他只是组成了一只督战队。驱赶羊群一样去驱赶蜀军,只能上前,不能向后,谁敢像后,自己人的刀,同样犀利的要人命!这三件事情已经是酒徒所能做的一切了,他无法做得更多,因为纵然他有千般妙计,在这种绞肉机一样的攻城战中也发挥不出来! 城头之上,杨文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一方面是累的,另外一方也是他确实没想到蜀王、蜀军居然有如此的决心,竟然要做到这种地步!看着一个个的西凉子弟兵惨烈的倒下,他的心很是难受,看着那些蜀军倒下,他的心同样难受,因为大家都是人族,为什么刀锋不能对外?反而要自相残杀?有些念头只能一闪而逝,杨文明白,他要是不能胜利,蜀王定然对西凉靠山王府赶尽杀绝,对天后、对自己的儿子赶尽杀绝,他不希望看到那一步,所以他必须拼命! 孔鑫一边调度早已准备好的梯队一批批的上来,一边对杨文喊道:“王爷!久守必失,必须出击!” 杨文点了点头,叫了身边的侍卫去给敖雪以及北宫伯玉传讯。 “嘭嘭嘭!!!” “嘿!嘿!再加把劲儿!” 冲城车死命的撞击着潼关城高大的门,令他们绝望的是,除了弄坏了外边的吊桥防御,这城门,已经撞了小半天儿,竟然还是撞不开。 忽然—— “吱嘎嘎!” 冲城车撞了个空,而城门居然自己洞开了!这着实叫蜀军喜出望外,可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城中已经奔腾而来的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为首的一人身着金甲,正是那个与关君山过招都没有死的龙女,还有一个正在怪笑着,老远儿的便一弓三箭射死了三个蜀军! “死士营!” 北宫伯玉冲天怒吼,气势如虎。 “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有进无退,有我无敌!啊啊啊!” 死士营的士卒全都大吼,让人热血沸腾! 孔鑫早就吩咐过北宫伯玉,一旦战事艰难,他们必须要做好出击的准备,而这次出击,有可能还回不来,给北宫伯玉配备的人,也仅仅之后他麾下的一千死士营……北宫伯玉何许人也?一个无赖、强盗,天不怕地不怕,怎会怕了这事儿?他应了下来,并且承诺要做到最好! “轰隆隆……!” “啊啊啊……!” 奔腾的骑兵怪兽一样从潼关门前的蜀军士卒身上碾压过去,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要知晓在潼关门大开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趁机袭去呢!北宫伯玉却告诉他们绝对不要痴心妄想!待死士营过了吊桥,潼关的大门又一次的关闭,留给了蜀军绝望! “哈哈哈!小的们,跟着我走!那边有条大鱼!”,北宫伯玉嚣张的指着远处的酒徒,大叫道:“杀了他,每人赏银千两,官升三级!靠山王爷亲口承诺的!哈哈哈!想升官发财的,就他娘的别吝惜小命儿!跟老子上啊——!” 酒徒也关注到了北宫伯玉的出击,并且还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关君山,道:“不用搭理他!战线拉的这么长,士卒铺天盖地,他们的战马冲不过来。王爷已经离开中军,没有人坐镇,现在你不能动!” 关君山冷哼一声,一双丹凤眼犹自不甘的站在原地,他是个武将,如此大的场面之下,他却不作为,心中岂能好受? 酒徒对北宫伯玉的估计是错误的,至少他把死士营看成是骑兵是错误的,因为死士营真正厉害的其实还是步战!他们从最开始由杨文亲手打造的时候,仿照的便是三国时期的那支陷阵死士!待战马的冲击力消失之后,北宫伯玉便命令士卒下了马,而且还要求每个人砍伤战马的臀/部,战马吃痛,当然发了疯的猛兽一样四处逃窜,这恰好会让死士营的周围,莫名的出现一个空档时间!“结阵!”北宫伯玉大吼,死士营的士卒完全向他靠拢,荆棘绞杀阵瞬间完成!如同一只披着尖刺的刺猬,滚动着向蜀军阵营深处生生的硬凿过去!那些迎战的蜀军,竟然没有有效的办法对付这么一只小规模的队伍!精兵,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兵! 虽然死士营距离蜀王的中军大幬还有很远一大段距离,杨文却哈哈大笑着,用文力使得整个战场能听见他的话,奚落着蜀军、蜀王:“蜀王!你的幬旗就要被斩了!你还不回去吗?哈哈哈!” 蜀王正在城下被士卒簇拥着向上攀爬,闻言,同样大声的将话语遍布整个战场:“孤王所在之处,便是幬旗!靠山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待孤上去,必将尔这妖后的鹰犬面首碎尸万段!” 杨文哈哈大笑,信心十足道:“那你就上来一个试试!” 弱了什么,也决不能弱了气势! 激烈的战斗仍然在继续,但战局很快就出现了新的情况,并且发生了微妙的逆转! “轰隆隆……!” 滚滚浓烟从远处升腾而起,那黑面金字的王旗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酒徒望着那边的烟尘,竟是面色一红,鲜血从嘴角滋滋的流淌下来!功亏一溃!难道要功亏一篑么?天公助杨不助……咦? “轰隆隆……!” 正在酒徒绝望地已经准备鸣金收兵之时,杨文想要大吼我们的援军到了欲全面反击之时,事情再次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因为北方的方向同样出现了一支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打着的旗号,不是北地君候又是谁? 连续的变化使得整个战场发生么诡异的莫名停滞,在那一刻,所有人都住了手,都在观望着。 一个从西方而来,一个从北方而来,两支兵马不约而同的做了相同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先不管其他人,先击败对方!只有击溃了对方,才能增援己方! “杀——!”潼 关的城头上再起喊杀声。 蜀王大吼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将士们,给我拿下潼关!” 杨文听到此言,直接回了一句:“少吹牛逼!我们的援军也到了!狗娘养的!想找借口提升士气也想个靠谱儿招数嘛!” “哈哈哈哈……!” 城头上的西凉军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竟是因为这一句骂人的话,重新树立起了信心,冒着漫天的巨石与羽箭,拼死的阻挡蜀军的脚步。 蜀王被气的够呛,可也没再说什么,现在的这个情况,多说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现在对酒徒那句“只能靠自己”深以为然。而且也不能指望这再有人出现帮自己,趁着时期还未削落、士卒的精气神儿还没有完全的消磨掉,拼死一击是最好的选择! 第三百零三章潼关之止戈 骑兵的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死亡率之高,仅次于攻城战,盖因在那高速的冲击之下,骑术更好、武艺更高的人都能取胜,哪怕他比对方仅仅高出那么一丝丝。而无论是直接被斩杀,还是因受伤落马,都会被那些大规模的骑兵、停不下的铁蹄踏成肉糜。所以在骑兵这方面,从来都是士卒登记造册,仗打完了点名儿,没被点着名字的,全都随着那些焚烧的不成样子的尸骨中,取出一些骨灰,算作是他的。 在骑战当中,西凉从不惧怕任何对手,无论是谁,哪怕是当年还很兴盛,纵横漠北的北蛮狼蛮族的狼骑兵,没有人敢于在西凉军面前夸下海口说我的骑兵远胜西凉骁骑。苦寒的西凉一直是以游牧为辅,掠夺为主,没错,就是掠夺,无非是掠夺那些在中原人看来非常可怕的蛮族而已。在西凉这种地方,连女人跟小孩子都能上马成匪,彪悍可见一斑,更遑论是那些正值青壮的绝对战力了。 陈蓉蓉麾下的五万西凉骁骑,全都是从西北边陲推下来的精锐,经历过无数次大战的洗礼,尤其是她一手打造的那只白袍军,在西狄那边儿,已经被称为“白魔鬼”了。虽然因为还担负着押运粮草的重担,陈蓉蓉能够用到的兵马只有三万,但在与燕州兵搏杀的时候,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隐隐的把持了占据的走向!那只精锐的白袍军,直插北地君候中军,杀得那叫一个人仰马翻。将北地君候的军阵破坏的几欲坍塌。 北地君候毕竟是北地君候。何况他身后还有鞠言这个手握文器《三十六计》的前朝皇子。在被焦应龙拖住的时候,北地君候将讯息传回了鞠言那里,于是乎,鞠言便率领从燕州四地再次集合过来的三万兵马前来,当然,在此之前,鞠言是先行一步,孤身到了北地君候这边。并且使用《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将北地君候麾下的五万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焦应龙的眼皮子底下送走,这才有了北地君候出现在这里的景象,恐怕无论是北地君候还是鞠言,都没能想到西凉军的援军来的也是如此之快,竟是再一次的平衡了战局。 眼见西凉军竟是如此的骁勇善战,北地君候不由得怀念起在幽州的日子,手握二十余万北疆军团中的精锐之兵……也不是说燕州兵就不好,可毕竟这些燕州的兵勇在性格上实在火爆。北地君候花费了三年才算是叫他们承认了自己的地位。事实上,也就是说。北地君候对他手下的这支兵马并做不到完全的掌控或者更进一步的超长的掌控,他现在只是依靠着个人的能力将这支兵马捏合在一起,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与陈蓉蓉打了个不相上下。 在骑战当中,一旦第一次冲击没能冲垮敌人,基本上也就意味着会陷入混乱的消耗战当中,很难去再次集合队伍,发起第二次冲击。毕竟,不是所有的兵马都像死士营那样,上马为骑兵,下马为步卒,而且都很精锐。所以在混战开始之后,陈蓉蓉唯一能掌控的兵马只有紧紧跟随她的白袍军,对于她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北地君候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可他现在不能退,一旦退了,那就会造成军心动乱,出现溃逃!士卒也不傻,你中军主帅都逃跑了,我们还打个屁呀!北地君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住,硬着头皮坚持住,给蜀王那边创造出足够的时间,只待那潼关城被攻破。 潼关城的攻防战斗也在继续,但是战鼓已经远不如从前那般激昂,剩下的只有疲软压抑,每一下都很沉重。士卒们早已经不再嘶吼,那样会浪费掉他们的力量,只有惨叫声依然会连绵不绝的响起,而每一次响起,都代表着又有鲜活的生命与世长辞。 蜀王的亲自上阵无疑是起到了效果,蜀军从最初的连城头都登不上去,因受到鼓舞士气高昂,变成了冲上去被打回来、冲上去被打回来的局面,但这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了,参加过攻城战的人都知道,如果连城头都登不上去,那才叫绝望,而一旦登上了城头,就代表着距离成功真的不远了,剩下的只需要纠缠住上边的人,然后打开城门。 杨文这边遭遇了危机,酒徒那边也遭到了危机,他实在是小看了北宫伯玉手下的那些死士营,在荆棘绞杀阵的一路碾压下,竟然被死士营杀到了面前,逼得关君山不得已调令他手下的部曲出阵,他还不能亲自指挥,他还得去应付那个实力并不弱的龙女,防止她抽冷子直接弄死酒徒。 天空之上,典白熊与宇文朔仿佛是一头白熊碰到了一头棕熊,相互抡着大刀想要砍杀掉对方,结果,双方都没有快速斩杀对手的机会,与整个战场陷入的窘迫境地一样,他们也陷入了相持不下的局面,都想杀掉对方,可也都杀不掉对方。 如此情况下,便是深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酒徒,也不禁心生焦急,这场战争已经相持了大半天了!蜀军光阵亡的士卒便有一成之多!不要小瞧这个一成,蜀军的基数巨大到三十六七万啊!一成,那就是有近乎四万人永远的倒在了潼关之下!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此长的拉锯时间,时时刻刻都在去蹂/躏着那些士卒脆弱的神经,也折磨着酒徒憔悴的心力! 在这种刀对刀、枪对枪的血肉搏杀中,一般的军队伤亡一成便足以崩塌,伤亡两成而还有信心再战的已经算是不错的兵马,伤亡三成仍然保持战斗力的谓之精兵!酒徒知晓,要不是蜀王身先士卒的率军攻城,只怕蜀军现在早就崩溃了,饶是如此。再久攻不下……也完了! “关将军!不要再管那些琐琐碎碎。给我冲上去。速速斩杀靠山王!”,酒徒猛地一扭头,眸子中流露出狠戾之色:“斩杀靠山王!你要做到!也必须做到!” 关君山瞄了眼远处那个身形鬼魅的龙女,颇有些担忧的看着酒徒,他也想、也能斩杀了那个龙女,但他始终遵守酒徒的命令,没有离开中军,可此时若是离开…… 酒徒暴怒。喝道:“是我重要还是潼关重要?都什么时候了,你的豪迈呢?你的勇武盖世呢?是不是等着我亲自去捉刀上阵?” 关君山看得出,酒徒是真急了,当下抱拳拱手,单手一挥,召唤出青龙偃月刀,脚下一踏,劲射而出,直奔城头上指挥西凉军作战的杨文,哪怕杨文身后还站着三个儒家的大儒魏子夏、余锋矩、韩寻。他屹然不惧,犀利的刀锋上绽放光华。不惜一切代价的冲杀了过去! “危险!” 韩寻最先发现了关君山,手中碧绿的文器玉笛立刻凝聚文力,率先一招打向关君山,同时提醒杨文,要杨文躲避。 “唰!” 关君山的刀动也没动,直接控制着刀锋划过了韩寻的攻击,竟是将那一团暴虐的文力气刃当中斩开! 余锋矩眼见如此,连忙与魏子夏同时出手迎敌,但关君山这一次的来势实在是太猛烈了!猛烈到让他们还未迎上,便已经感觉到了仿佛有一柄天下最快的刀架在脖子上! 忽然间—— “关君山是么?你要做什么?” 铿锵的声音宛若金铁交鸣,那东方的山岗上,一骑袭来! 火红色的战甲,耀眼的凤翅镏金閑…… 关君山听到这道声音,手中的刀顿了一顿,他很想很想过去与来人一决生死,但是,他要斩杀靠山王!只有斩杀掉靠山王杨文,他才能帮助蜀军获胜! “找死!” 冷冽的声音仿佛叫这天地都为之一颤,滔天的杀气叫着战场凝固了! “唰!” 一抹金色的光辉后发先至,直奔着关君山的面门而来,逼得关君山不得不挥刀迎击! “轰隆隆……!” 爆响声响起,城头上被冲击到的人惨叫连连! 完了!完了!酒徒只觉得手脚冰凉,仰望着骄阳满天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仰面栽倒,生死不知,他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为什么止戈郡主杨眉儿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难道不是在北地辽东吗?文成侯为什么没能牵制住她?为什么? 在发檄文,准备出兵之前,饶是并不赞同蜀王北上西凉的决定,酒徒也是替着蜀王盘算了一切,无非是列举了蜀军的优点与西凉军的劣势。首先酒徒提及的便是止戈郡主现在不在,而蜀军则拥有着关君山这样的神将!而后才是其他的诸如粮草的多寡、兵力的多寡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将止戈郡主放在首位,足见酒徒有多么忌惮,可,就是这样已经被确定不会出现的人,居然出现了!兵锋所指,干戈止息……止戈郡主之由来啊! “鸣金收兵!” 蜀王愤怒的大吼一声,开始断后,让士卒撤退,因为他明白,这场仗,他输了!至少……他快速夺取天下的计划,已经宣告彻底失败!他心中无比后悔酒徒的那个建议,蜀军东出,挑荆州牧李缺那个软柿子捏……一切都晚了!完了! “当当当当……!” 蜀军的鸣金声响震天空,蜀军也犹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哈哈哈哈!必胜!必胜!必胜!啊啊啊!” 潼关城头,爆发了大笑声与吼叫声,只是不同于蜀军的愁云惨淡、灰头土脸,西凉军是胜利者、是兴奋的! 关君山远远的看了一眼杨眉儿,冷哼一声,远遁而去。 杨眉儿面无表情,直接从空中骑着战马飞了过来,落到城头上。 杨文现在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看着已经下了战马向自己走来的二姐,笑了笑,靠在城头上道:“二姐,你怎么从辽东回来了?” 杨眉儿没回答杨文的话,而是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文。 杨文恍然的拍了拍脑袋,他现在可不是个躲避在姐姐羽翼下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是靠山王了。他要承担责任的。当下吩咐道:“全力救治伤者……”,顿了下,杨文继续道:“蜀军没有带走的伤者也一同救治一下吧!都是人族。统计战死人数,登记造册,准备兵马接应一下陈将军,蜀军如果来收尸不要阻拦,今日大胜,伙食好一点儿。肉管够儿,不要有酒……” 一条条的命令下达之后,杨文这才看向杨眉儿,微笑着说道:“二姐,怎么回来了?” 杨眉儿目光中流露赞许之色,点了点头后,平淡的说道:“天后命令!”,看着杨文的眼睛,好久,杨眉儿缓缓地说道:“仲文现在在辽东。” 杨文即是高兴又是尴尬的龇牙咧嘴的转着眼睛。老脸一红。他高兴的地方在于,天后终于将他的儿子送了回来。尴尬的是叫自家姐姐知晓了自己的风/流事,纵然他是个厚脸皮,可也是有羞耻心的,更何况……那个与他有风/流事的女人还不是一般的人。 杨眉儿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今后有你头疼的时候!” 杨文怎能不明白杨眉儿是何意,杨仲文乃天后所出,这就算不是个非常隐秘的事情,但至少在表面儿上绝对不容许挑破,那好!杨仲文回了靠山王府,现在杨文的三个夫人还未有所出,可以后有了呢?靠山王的这个王号选择谁继承?杨仲文是杨文名义上的长子,虽然还有个在皇宫。但杨文的大夫人孔诗琪是孔家人,已经不是名门之后可以表述的了!只要她与杨文生了个儿子,且继承了西凉靠山王的号,瞬间便能笼络天下至少一半的儒家弟子的心,而文道儒家,自圣陨事件之后,已经是天下第一文道学说了!更遑论杨文的智囊还是孔鑫这个孔家的当代家主! 哪怕不提孔诗琪,也不说根本没有机会的三夫人楚苓祺,单说这陈蓉蓉,陈蓉蓉祖上可是兵家圣人白袍陈庆之,她本人更是得西凉军的上下拥戴,能征善战的厉害,而靠山王府的根基是什么?是西凉军啊!除此之外,陈蓉蓉在嫁入靠山王府前,还曾一统雍凉道上的所有绿林响马,当之无愧的西北绿林总瓢把子!如果她与杨文诞生了子嗣,怎么办?将杨仲文又置于何地? 总之,转念之间,杨文忽然觉得,杨仲文……如果养在天后那里,将来做个欢乐王爷也未尝不好。他也有些心疼,因为杨仲文没有杨伯文那样的好命,甚至有机会去李代桃僵、鱼目混珠的成就一代天子,也很难在靠山王府这里继承王位,甚至有一席之地…… 幽幽长叹一声,杨文挠着脑袋道:“以后的事情谁知晓呢!也许我也会像父亲那样,生了一堆闺女呢!实际上生闺女也没什么不好的,像大姐、二姐……三姐这样的闺女,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哇!” 杨眉儿沉默了好一会儿,多说了几句道:“可以让我来先养着,十五年之后,如果,如果你没有儿子,可以以过继的名义过继过来,承继王号……仲文聪明伶俐,骨骼清奇,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也想好生教导他一番,免得他跟你一样!” 杨文转了转眼睛,笑了笑,道:“先去吃些东西吧!一整天了,都快饿死了!” .... .... 蜀军大营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压力的厉害,蜀王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说些什么,他紧紧的抓住病榻上酒徒的手,一双虎目泛着泪光,他看得出来,酒徒已经油尽灯枯了,纵然有心杀敌,也无力回天!酒徒……撑不住了!要去了! 酒徒的喘息有些急促,示意蜀王扶他起来,靠坐在床榻上后,酒徒的脸上多了一抹病态的嫣红,那双浑浊的眸子变的雪亮,望着大帐内的所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出去,接着对剩下的蜀王说道:“王爷!我不行了……”,酒徒的语气很洒脱,但确实叫蜀王情难自禁的流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我还有最后的一些事情想要交代!” 摆手阻止了蜀王的动情之言,酒徒继续叹道:“止戈郡主能回来,这已经说明伪后的决心,她已经是破釜沉舟啦!摆在王爷面前的路,现在依旧有两条,还可以选择,一,战,北地君候已经来了,我军虽然今日败战,依旧未曾伤筋动骨,无非是士气低落,人员折损,若继续战下去,恕我直言,胜算不大。龙玉刚才我看到他回来了,而且丢了一只胳膊,想来是止戈郡主的杰作,这也就意味着林放率领的十余万步骑兵马已经增援过来,如果有了他们守城,西凉军的战斗力便会完全的被解放出来,杀伤力大大增强。哪怕我们与北地君候联手,只要越不过潼关,那就要饱受西凉军的骁骑健马的践踏!尤其是,雍州那边经过了数天的调整,那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只怕已经整合了雍州骑兵,这也就意味着……西凉军的援军、兵马,只会愈大愈多。如果王爷执意要战,那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三日之内,日夜鏖战吧!这是唯一的机会!” 酒徒的话仿佛说的很顺溜,今日连咳嗽都没有:“二,退,退回蜀州,只要有汉中郡在手,居高临下的地势会让任何人望而却步。王爷封疆裂土,自立为帝尚无不可。虽然蜀中比不得那天下之大,但依旧不小,物资丰富、富庶天下首屈一指,随时都能拉起数十万兵马,王爷可以高枕无忧的过活一辈子,甚至福泽后人两三代……” 叹了口气,酒徒眯着眼睛,缓缓地说道:“关君山是个武痴,他心中只有天下第一,现在他或许还受到王爷的束缚,感怀那些往日的恩宠,但他终究会为了理想而放弃,去找那止戈郡主一决生死。龙玉此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不是他没有野心,而是没有那个绝对的实力。宇文朔是个莽夫,迟早会死。邢厥……邢厥并不忠于您,他忠诚的另有其人,如果王爷选择退,杀了他吧!李勇,疯傻之人,单纯是够单纯,可也容易被利用,是把双刃剑,慎用。孙杰,孙杰他与邢厥一样,剩下的蜀中势力、人物,我也不一一赘言了,累了……可恨苍天未能给我再多留些时日,让我亲手帮助王爷啊!” 一声幽幽叹息,带着看开生死的喟然,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带着没有完成志向的意愿……终于,画上了停止符号。 蜀王拉着酒徒的手,无声的哭泣着,没有声音却撕心裂肺…… 不知过了多久,蜀王恢复了正常,擦着通红的眼睛,伸手给酒徒整理好衣衫,召唤众将进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停止了呼吸的酒徒,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单膝跪下,表示对死者的敬意…… 蜀王站在原地,很久,声音沙哑的说道:“准备一口棺木,送军师回蜀中!”,停顿了下,蜀王问道:“今日战损如何?”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站出来一个,小心翼翼道:“禀王爷,我军损失井阑车三架、冲城车五辆,弓弩箭矢不计其数,投石车也有十架暂时不能用,”,迎着蜀王的眸子,他只好说到重点:“伤者不计,死者约三万九千余人。” 蜀王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许久、许久,道:“派人去城头下收拢尸首,送回家吧!” 蜀王实际上已经动摇了,饶是以他坚韧的性子,在听完酒徒的最后之言,也不禁心中戚戚。 忽然间—— 传令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大声道:“禀王爷!辕门外有人求见王爷,自称是北地君候周正!” 蜀王眉头一挑,道:“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道:“单人匹马!” 蜀王稍稍沉吟,道:“诸位将军去收拢士卒,整肃营地吧!我去会会他!” 第三百零四章潼关之陶冶 蜀王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还没有来得及换上一身儿光鲜的衣裳,就那样穿着带着斑驳血迹与刀痕累累的盔甲接见了北地君候。再加上蜀王那双之前因酒徒的骤然离世,而通红的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忿然、哀伤、绝望等等情绪,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北地君候身上穿着的也是带血的铠甲,但是他并没有因为与西凉军征战而流露其他情绪,至多是稍稍有些忧虑,忧虑那些西凉军的彪悍战力罢。此番前来拜厄蜀王,乃是鞠言的意见,但北地君候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的一个蜀王,一时间也不知晓说些什么才好。 愕然过后,北地君候抱拳拱手致礼,道:“拜见蜀王!” 蜀王盯着北地君候的眼睛,勉强的笑了笑,回了一礼,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说道:“天下群雄,天家李姓之人何其之多也?可到头来,唯有君候旗帜鲜明,不畏妖后,站到了我这一边,实在叫我好生感慨啊!君候,请了!进去再谈吧!这不是说话的地儿。” 北地君候闻言点了点头,随着蜀王走进辕门,到了蜀军大营中后,他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因为蜀军大营中可谓一片哀鸿,尤其是那些哀鸣惨叫声,更是渗人的厉害,一战下来,士气竟是低落如斯!这怎么也不像是一支要争夺江山的雄主麾下的兵马啊! 北地君候心中暗忖:鞠言与自己制定的计划是借鸡生蛋之计,但前提是,必须要让蜀王把最难啃的骨头西凉军给咬断。然后他们才能有所行动的趁机发难。将蜀王的势力吞并。从而割据蜀州、雍州、凉州、燕州四地,分裂帝国西北,以蜀地之粮草养雍、凉、燕三地之强兵,恢复王朝荣光。这个计策中,最重要的就是蜀王能否打败西凉军啊!可看看蜀军现在这个样子…… 周正的尊号是北地君候,前者北地泛指北方大地,而君候则是个尊称,也有丞相的意思。这意味着周正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他是上马提刀能杀敌,下马提笔能安邦的人,这种人,心中怎会没有些算计?比如他在天下人心目中那种傲气斐然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他的一种伪装!不然的话,在三年多前,天后考虑他的时候为何每每都小心翼翼?那就是装作极为好面子的傲气带来的好处。 北地君候与蜀王交谈了几句,来的时候很火热的心凉了半截儿,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从蜀王不经意间流露出意志消沉的样子来看,蜀王现在已经没有发讨贼檄文时候的豪气冲云了!他现在内心犹豫不定。竟是生出了退意!这绝对是北地君候、是鞠言他们这些前朝余臣不愿意看到的! 一边心不在焉的与蜀王谈论一些时事,北地君候一边在心中盘算着说辞,等盘算好了后,忽然抱拳躬身施礼,道:“在下有言,不吐不快!” 蜀王一愣,连忙扶起北地君候,道:“君候这是何意?莫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失了礼数?且直言无妨!” 北地君候摇头道:“王爷没有失礼,但确实做得不对!敢问王爷,当初发讨武后檄文的时候,是不是王爷的意愿?” 蜀王错愕,接着点头道:“我口述,诗君杜青莲润色。” “那好!那王爷今日为何如此消沉?”,北地君候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就是看了王爷的讨贼檄文,才决定与王爷一同推翻那伪后的统治!檄文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王爷的话‘我李旌是帝国的臣下,是王公贵族的中坚,奉行的是历代帝王留下的训示,承受着本朝的优厚恩典。宋微子为故国的覆灭而悲哀,确实是有他的原因;桓谭为失去爵禄而流泪,难道是毫无道理的吗!因此我愤然而起,来干一番事业,目的是为了安定帝国的江山,依随着天下的失望情绪,顺应着举国推仰的心愿,于是高举正义之旗,发誓要消除害人的伪后妖后!我的麾下南至南蛮,北至幽并,铁骑成群,战车相连。海陵的粟米多得发酵变红,仓库里的储存真是无穷无尽;大江之滨旌旗飘扬,光复帝国的伟大功业还会是遥远的吗!战马在北风中嘶鸣,宝剑之气直冲向天上的星斗。战士的怒吼使得山岳崩塌,云天变色。拿这来对付敌人,有什么敌人不能打垮;拿这来攻击城关,有什么城关不能占领’!这是王爷在讨贼檄文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原话!当时王爷何其的豪气干云!可现在呢?敢问王爷,为何今日区区一败,王爷便要心生退意!难道那潼关城,真的就攻不下来!” 面对神色激动的北地君候,蜀王仿佛有一种被当头棒喝的感觉,是啊!有些事情正如弓弩,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何还要去想着那些软弱的事情?军师啊!军师!你的提议虽好,可我终究是天家李姓,终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帝国江山被篡夺啊! 蜀王深深地吸了口气,躬身给北地君候施礼,道:“君候之言犹如醍醐灌顶,叫我羞愧难当!然,妖后未灭,吾又岂能退缩!今得君候相助,成功勤王之时,必不远矣!” 连忙扶起蜀王,望着蜀王眸子中的坚定,北地君候心中是长舒了口气,自己的话起到用处了!接着,他姿态放得很低,道:“在下在燕州的兵马此番倾巢而出,现在过来的仅仅是骑兵五万,后续还有步卒近十万!愿意倾尽全力助王爷踏平潼关!” 蜀王连连点头,被说得心花怒放,当下双方交谈甚欢,甚至还一起吃了个饭。只等北地君候离去之后,蜀王那张脸才沉下来,他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几句奉承之言就能被忽悠的不知道北的人。尤其是北地君候与他的交谈中。总是带着一股子让蜀王疑心的意味。最主要的问题是。蜀王并不能确定北地君候嘴上说的到底是不是只是漂亮话儿,等真正的与西凉军交锋的时候就不愿意出手,他确定不了,所以对北地君候的态度还是持有疑虑与慎重的。 “军师……” 想的入神,蜀王张口便叫了句,结果却发现,那个从前总是喜欢喝酒还总是喜欢扑在自己身上把自己干净的衣裳吐得稀里哗啦的人不在了,心中不免是阵阵伤感。悲由心生。缓了很久才算是缓过来,蜀王传令将安顿后方的孙杰调遣了过来,他现在唯一能够询问的人也只有他啦! 孙杰来的非常之快,到了之后便听了蜀王的详细讲述,还有蜀王决定继续前进的决定,思忖片刻后道:“王爷大可不必忧心此事,北地君候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正因为如此,他也看得清楚当前形势,天下间只有王爷与他打出了旗号要进京勤王。假若王爷因攻不破潼关而败,那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今他与王爷可谓一命相连。王爷尽可安心便是!” 听孙杰的一番话,蜀王心中舒坦了不少,接着问道:“军师临终前交代,假若想攻取潼关,势必要在五日之内完成,可眼下我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若强行攻取潼关,只怕难以成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孙杰苦涩一笑,这种硬碰硬的攻城战,他哪有什么好办法可言?连智冠天下的酒徒都无可奈何,更别提是他了,更何况龙玉因止戈郡主的骤然出现,死里逃生回来,就他个人而言,绝对是幸运,可这也代表着蜀军拖延东方兖州兵、洛都城的金吾卫、骁骑卫来援潼关的计划失败,到时候潼关内的西凉铁骑被解放出来,蜀军一方面要攻城,一方面还要应对铺天盖地的西凉铁骑,怎么打?难道就因为北地君候来了?根本不可能! 思忖了很久,孙杰也没能想出来个所以然,只能说道:“五日之内想要攻破潼关的难度还是很大的,西凉军新胜,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做最坏的情况打算吧!王爷,我已经在蜀地新征兵三十万,虽然不能作为主力直接投入战场,但只要打上几仗相信会成长得很快。王爷!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有蜀地做根基,粮草多的可以发霉,人口多的可以媲美帝国任何两个州加起来的总和,随时都能召集起大量的兵马。” 蜀王心中对孙杰这个避重就轻的回答其实是不满意的,但没有了酒徒在一旁为他分析、为他决断,他也只能自己去搞定一切,想了又想,叹道:“既然征集到了兵马,那就发放盔甲武器,拉过来吧!至少有援军源源不断的过来,会增强士气。” “喏!” 孙杰抱拳拱手,表示领命。 让蜀王头疼的消息还不止这些,孙杰的脚步刚走,蜀王麾下的情报便传来这样的一条消息“荆州牧李缺一家横死,荆州世家士族倒向天后,已纠集兵马八万对蜀地巴东郡施压”。后院失火不是蜀王愿意看到的,他在巴东留下的兵马并不在少数,不让他放心的一点在于那边儿并没有真正的大将坐镇,琢磨着龙玉虽然丢了条胳膊,但素有名声,为人也稳重,蜀王便即刻调令龙玉去了巴东郡。 ... ... 不得不说的是,天后这次又玩儿了一手漂亮活儿,在止戈郡主被假传调令的公孙从辽东调走之后,天后当机立断的拿下了荆州,并且打着代天巡视的幌子,直接裹挟了洛都城中所有的王公贵族,由千牛卫与羽林卫护送,乘坐大船从运河一路下了荆州。这是在干什?无非是看到了北方的文成侯蠢蠢欲动,为了避免文成侯忽然出兵直捣黄龙!这下好了,就算文成侯忽然出兵袭取了洛都城又能怎样?只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而且洛都城与并州之间还隔着一个冀州,被天后囤积了不少兵马的并州。 一路南下的天后也没有闲着,她先到的地方就是徐州,徐州从前是文成侯的大本营。而现在。天后左手蜜枣、右手大棒。该赏的赏、该杀的杀,直接将徐州十万人马捏在手中。紧接着天后便到了豫州,豫州的汝南曾经因为镇江王李彪反对削藩起兵闹腾过一阵子,只是被平息的很快,如果说荆州与蜀州是天下最富庶的两个州,那豫州与扬州便是仅次于它们的第二富庶的州,在这里的兵马也很多,足有十二万。从前是用来防备水中可能顺流而上的妖族的,现在也被天后拿在了手里,直接调遣到了扬州与豫州交界的襄樊地带,对那头江东猛虎虎视眈眈。 待天后到了荆州之后,眼见天后身后带着那么多兵马,荆州的世家士族哪里敢放肆、怠慢、讨价还价?全都乖乖的俯首称臣,事实上他们的选择也是对的,因为天后再南下之前,已经安排了驻扎在交州的南疆军团北上,而因为圣陨事件被解放出来的南疆军团在精锐程度上是天下少有的。 天后到了荆州也没有住进荆州府。而是还住在自己停靠在港头的大船之上。站在大船的甲板上,望着远处的水光粼粼。天后嘴角微微挑起,道:“公孙!做的不错!你的建议很不错,留在北方现在是不安全的,而南方……我只需转上这么一圈儿,就只剩下那头江东猛虎算是个威胁啦!哪怕将来西凉战事出现变故,北地文成侯不守臣道,也会给我留下缓冲与重新崛起的时间、实力。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做?” 公孙慢慢的跪在天后身侧,仰着脸,笑道:“全赖天后信任支持!公孙不敢居功!”,公孙是个极富才情的女子,也是个足智多谋的谋士,她从天后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的不妙之感,所以接着说道:“天后,此间事了,我想……我可以嫁人了!我终究是女子,也想有个宠爱自己的夫君,几个可爱的孩子。” 天后没有低头,却是伸手摸着公孙的脸蛋儿,微微掐了一下,道:“那你要嫁给谁呢?”,顿了下,没等公孙回答,天后继续说道:“谁又敢娶你呢?” 公孙一个错愕,接着却是感叹不已,是啊!谁又敢娶自己呢?公孙是天后的智囊,更是知晓天后无数的辛密,包括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章贤太子以及以后的太子都是怎么死的,更包括天后与杨文之间的通/奸……公孙知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如果她敢离开天后身边,天后就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将她灭口! 抱着天后的腿,公孙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因而无声的流泪,打湿了天后的一片裙摆。 天后感觉到了大腿上的凉意,叹了口气,低头伸手给公孙揩拭泪水,道:“女人啊!生来就是苦命的!坚强点儿吧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才收敛了情绪,退到天后的身后去,缓缓地说道:“徐州、豫州、荆州、交州四州兵马,合计足够六十余万,其中还包括南疆军团左右翊卫、左右武卫这样的绝对精兵,天后现在正是拔出那江东猛虎的好时候!” 天后的目光极为悠远迷离,随口便道:“师出无名怎么办?” 公孙冷冽的说道:“天后代天巡狩,要他前来朝见,他不来,他就是有反心,大军压境,直接连根拔除!” “好!我会的!”,天后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道:“南方阴寒,外边风大,随我回去吧!” .... .... 江东猛虎名叫陶冶,据说祖上是陶渊明,反正谁也不知晓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多年以来,他确实是通过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的上来,终于是做了镇东将军一职,镇受在扬州有些年头,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因为他自身也是很有勇力的兵家大将,还得到了三国孙坚的古锭刀作为文器,所以被人称作江东猛虎。 自圣陨元年开始至今,天下的形势是波云诡谲风云变幻,诚如他的幼弟陶伏所言,这个天下,已经进入诸侯军阀的时代。但不得不说的是,扬州这个位置在帝国当中很是尴尬,北边是徐州,西边是荆州,南边儿是交州,这三个地方,那个也不是好相与的货色!纵然扬州富庶,纵然势力突飞猛进的发展,陶冶也不敢像蜀王那样去高举大旗,打着正义的幌子夺取天下,因为他很明白,一旦自己离开了扬州,就会失去根基,后顾之忧,实在是厉害得紧。 陶冶身长八尺,相貌威仪,身着兽面吞金甲,双臂撑弓,随手便对着远处百丈开外的箭靶射了过去,只听见哆的一声,竟是透过红心,射穿了箭靶!一时间引得校场士卒欢声雷动,他本人也甚为得意,不过,这个得意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 陶伏匆匆从校场外走来,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不懂得掩饰、自知晓一味的嚣张的家伙。他行色匆匆的原因是……出了大事儿!他们扬州的情报出了问题,居然在几天内做了瞎子、聋子,刚刚恢复后,便立刻得知了天后已经亲临荆州,且调兵遣将兵压扬州的事儿!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攻打扬州,灭了他们陶家的节奏啊! 陶冶是个武人,虽然具备雄才伟略与远大目光,但毕竟神经粗豪了一点儿,所以他对陶家弟子中唯一一个不喜习武却喜欢舞文弄墨的幼弟非常照顾,跟照顾自己儿子似的。平日里,陶伏的表现也很叫他满意,除了有些跋扈之外,做什么事情都有板有眼,极富韬略,最叫陶冶满意的就是,陶伏很冷静,但如今陶伏面露慌张色,一下子就叫他心提了起来。 “怎么了?”,陶冶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陶伏舔了舔嘴唇儿,道:“大兄,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到别处去说!快!” 陶冶见陶伏面色急切,连忙跟着走到一边,重复问道:“什么事儿?天塌了?” “没塌下来也差不多啦!”,陶伏叹了口气,道:“咱们扬州的情报出了问题,我查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接着……已经晚了!天后筹谋许久,于昨日夜间从洛都乘坐大船,裹挟文武百官一路南下,途径徐州、豫州收拢兵马二十余万,接着直接君临荆州,得到了荆州上上下下的支持,更叫人震惊的是,天后可能准备的很早,她从运河顺流而下不过用了一天时间,而交州的南疆军团却是在几天前就开始向北移动……” “什么意思?”,陶冶好像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道:“简单点儿!” 陶伏长呼了口气,道:“荆州那边的消息,天后已经发了旨意,要你还有陶家所有人前往荆州觐见!不去,四州之地,六十余万兵马,顷刻间杀入扬州!” 陶冶这回听明白了,心也是凉透了,咬了咬牙,道:“这意思就是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呗?既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 陶伏苦涩的笑着摇头,道:“大兄!去,我们还可能不死,不去,必死无疑!现在天下局势这么复杂,天后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她只会千金买马骨,无非……无非是大兄到底舍不舍得拼搏多年的基业,愿意去做那富家翁啦!” 陶冶面色阴沉的走来走去,脾气有些急躁:“那只是可能!可能!这天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女人的心!尤其是一个站在高位上的女人的心!要看她的脸色去活,我宁愿去死!” 陶伏看着陶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良久,叹了口气,道:“那……既然大兄下定的决心,弟有一计献上,至少可以保证整个扬州都会站在大兄这边!” ps:ps:感谢我意为何筒子的一张评价票支持,谢谢。 第三百零五章潼关之希望 扬州。 镇东将军府。 从有了家族这个概念起,从有了文道起,世家士族便一直处在这天下的最顶端,他们一直也是人族的中坚力量,虽然他们也做着打压寒门、相互内耗、对抗皇权等等勾当,所以天下间,流传着“天下是世家士族的天下”的话,只不过是因为荆州那个地方尤为明显,后来才被单独的拿出来,说“荆州不是某个人的,是世家士族的”。 世家士族的力量无比强盛,甚至能够决定这个天下的归属走向。当然,那也不过是圣陨事件之前,因为那个时候,还有庄孔两家在,他们便是世家士族中的魁首。现在世家士族的力量依旧强盛,但远远不如从前,时代正式进入到了那些有兵有权的诸侯军阀的时代,所以当镇东将军,绰号江东猛虎的陶冶召集扬州内的所有世家士族前来的时候,没有人敢于拂了他的面子。 帝国天下十九州,细细的看下来,每一个世家士族都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诸如从前强盛的孔家、庄家,势力直接辐射一个州,而且占据边陲,那是实力强大的体现。更多的家族选择的都是远离边疆,深入内陆,占据繁华的场所。蜀州岁富庶首屈一指,却是个闭塞的地方,被大多数的世家士族摒弃。除了蜀州,那荆州便可以称得上是天下首富之地,向往荆州的自然趋之若鹜,大大小小的世家士族林林总总数以百计!那荆州没有了地方可以驻足,该选什么地儿?自然便是仅仅比荆州稍逊一筹的扬州、豫州、徐州了!尤其是扬州。堪称水米之乡。人杰地灵……所以。镇东将军府现在聚集的世家士族的魁首,不下于三百人!这还是基于一些小家族上不得台面的原因,可见一斑! 陶冶还没有到,陶伏大堂中间的那个宝座边儿上不动声色的站着,实际上他是在打量着众人,盘算着一些事情。其实也很简单,陶伏想的无非是自己的计策能否足够奏效,毕竟陶冶现在是铁了心的要高举反旗。那么,如果这些世家士族不站在他们这边儿,他们陶家内部根基不稳,外部还要去面临天后的六十余万雄兵,顷刻间便会崩溃,想都不用去想什么一些其他不切实际的东西,所以陶伏才出了一个主意…… “跨跨跨!!!” 战刀与盔甲的摩擦碰撞声倏然从堂外响起,一身戎装的陶冶面色威严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并不是单独一个人出现的,他的手里还拎着个人,而从服饰上来看。这是一个天家皇宫中的小黄门儿。更为重要的是——这个满面惊恐求饶色的小黄门儿,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 “呼啦!!!” 近乎一大半儿的人全都颜色大变的站了起身。剩下的一小撮人也是因为距离太远,没能看得清楚! 上手位置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出来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爷子,这老爷子拱了拱手,声音迟暮沉缓:“将军何以如此对待天使?(天家使臣)” 陶冶咧嘴一笑,没有去回答那老爷子的话,反倒忽然从身边的侍卫的刀鞘中抽出来一把刀,随手便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提起小黄门儿道:“给他一刀!” 那拿着刀的人愣了好半天,接着摇头嘘叹道:“在下恐怕不能做到!” 陶冶眯着眼睛,伸手拍了拍小黄门儿的脸,示意他闭嘴,然后才对那人说道:“为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将军真的要在下说明白?” 陶冶面容依旧,道:“当然!你要不说明白,我怎知你为何不愿给他一刀呢?” 能做一家之主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那人深吸了口气,冷笑道:“将军恐怕是要反啊!杀天家使臣……真亏将军想得出来!将军还是杀了我吧!这样的话,我的家族或许还可以保存下去……天后凤驾就在荆州,大军压境,将军竟然还如此不智的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当真叫人失望!” “唰!” 一刀下去,陶冶将那人杀掉,恨声道:“保存你的家族?我现在马上就灭了你的家族!看你怎么保存!”,转过头来,陶冶看着死去的这人身边的人,喝道:“你!是给他一刀,还是要我给你一刀?” 到了第二个人,这明显是个胆小鬼,哆哆嗦嗦的接过刀,然后在陶冶的帮助下,给了小黄门儿一刀。有了第一个,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小黄门儿的血早已经流干了,身躯也被戳的千疮百孔,整个大堂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所有人都面临一个选择,是选择站在陶冶这边,给那个小黄门儿一刀,还是让陶冶给自己一刀!给小黄门儿一刀,那就代表着冒犯了天家威仪,弑杀天使的罪名可是足够抄家灭族的!可如果不愿意,那就要被陶冶杀掉还会牵累家族。简单点来说,实际上就是——要么跟着陶冶反,哪怕将来家族被盛怒的天后夷灭,总好的过现在直接被陶冶灭掉!没错!这就是陶伏的主意! 一圈子人下来,只剩下上手位置的几个老家伙,而这几位所代表的也全都是扬州最大的几个世家士族,他们的态度非常重要。打仗,打的就是粮草,无疑,这几位的家族都是有钱有粮的。几个老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看到了对方面上的铁青颜色,任谁被如此相逼恐怕也心情好不到哪去,更何况他们这几位久居高位的。 陶冶走到这几人的面前,停顿了许久,随手便将小黄门儿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扔了老远,笑道:“几位都是长者,逼着你们做这样的事情。有辱斯文。当然……如果几位都不愿跟随我陶冶的话。我也不强求。大门就在那边儿,几位可以自行决断。当然,如果走的话,那就请直接走出扬州!” 几个老家伙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去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厉害得紧,怎能看不出陶冶面上的大方实际上是装的?又怎会不知晓,只要他们敢从这个大门迈出去,就一定会被抄家灭族?因此。谁都没有动,低着头用眼神儿交流了一番。 良久,还是拄着龙头拐杖的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将军有大志向,我等这些江东的父老乡亲自然鼎力支持,然,天后凤驾荆州,扬州周边六十万大军……我等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求将军开恩,恩准我等家族的一些小辈远离此地。避开战火,若是我等出了意外。算是留下个香火种……” “哈哈哈!当然可以!”,陶冶大笑不已,直接站到自己的宝座前,扫视四周,大声道:“好!既然诸公鼎力相助,我陶冶定当竭尽所能,为帝国铲奸除恶,响应蜀王号召,讨伐伪后……”,陶冶本身也没什么文采,大老粗一个,说了两句便没了词儿,不过他立马看到了陶伏的示意眼色,接下来马上说道:“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仗,我陶冶来打,粮草……” 在场的众人岂能不明白,齐刷刷的抱拳拱手道:“还请将军放心,我等定当竭尽所能!” 这场“逼宫”一样的站队戏码很快便结束了,实际上在这种氛围下也很难再去探讨些什么,每一个被陶冶绑上战车的人,心中都会存有怨气,这个时候真的很难让他们说出点什么,除了沉默还能怎样?陶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便放了众人走。 待众人走后,陶冶脸上的笑容消散了,扭过头问道:“兄弟,能成么?那些人被我今日这么一逼,只怕心生怨气,不愿尽力啊!你看原先那些亲近我们的人,现在看我都跟看着仇人一样,如此情况下……我怎么能放心他们在后方?” 陶伏眯着眼睛笑了笑,道:“世家士族追逐的永远是利益,那些从前亲近我陶家的,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兄长安心,我已经安排人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了,只是稍加改动,换成了他们推举大兄为讨逆将军,杀了天使,歃血为盟而已!呵呵!大兄之后再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只需要告诉他们,天后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他们便知晓天后不会放过他们,自然会不遗余力……其实这就是一个小孩子的把戏而已,可世家士族那种不肯冒任何风险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会乖乖的听话!” 陶冶点了点头,转念之间,心中其实还是有点后悔的,问道:“可武后的兵马足有六十余万啊!我现在又该怎样做才好?” 陶伏略一思忖,道:“其一,拉文成侯下水!三年前大兄与蜀王还有文成侯秘密的达成了协议,只需要把这事儿放出风儿去,文成侯必然坐不住,肯定要有所行动。文成侯占据并州,背后虽然后北方妖蛮的时刻威胁,但他的实力、他的根基,都是可以与蜀王、靠山王这些势力掰腕子的存在,这样一来,天后定然不会放心北方,肯定会将距离较近的徐州的兵马拉到冀州去增援,洛都城就是洛都城,哪怕是一座空城,也会在天下造成巨大的轰动与反响,让那些不满天后统治的人看到希望。其二,我军的优势在于水战,可以以洞庭、鄱阳二湖为据点,链接中间的河流,筑成一道坚固的防线,天后固然兵强马壮,但真正的精锐不过是北宫良玉麾下的南疆军团,而南疆军团是以山地战出名的,天后麾下的水师无论是豫州兵还是荆州兵,久居内陆,哪像我们,时常与东海中的妖族交战,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其三,圣陨事件后,咱们扬州南边的汴州、苏州,都滋生了一些势力,尤其是淮南王,他手下也是有些兵马的,咱们要说动他,将苏、扬、汴,三州连在一起来跟天后对抗,只要我们撑住,只等西北的战局决出胜负,文成侯兵出并州横扫北地,天下的各种动乱势力将会全部浮出水面,到那时。天后自己都难以保身。何谈来剿灭我们!” 陶伏的一番长篇大论显然早有准备。顿时说的陶冶心花怒放,频频点头。 .... .... 荆州。 楼船。 巨大的甲板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天后,一个是公孙,还有一个是北宫良玉。天后脸上挂着温和地笑容,对着手中这份情报啧啧称奇。公孙手里同样拿着一样的情报,眉头却是紧缩。北宫良玉手中也拿着一样的情报,但只是面色如常的仔细读完。 因为有文道的出现。情报的传递是非常快的,只需要两个大儒级别的高手千里传音即可。所以在天后手中的情报并不只是单独的一个,而是好几个情报按照轻重顺序依次写下的。这情报上有三条信息,一,西凉军初阵大胜,自身折损一万五千人马,斩首蜀军四万余众,蜀王军师酒徒骤然离世。二,扬州镇东将军府内上演了一出闹剧,镇东将军陶冶不日将高举反旗。三。文成侯那边蠢蠢欲动,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看完这些情报。天后看向了北宫良玉,漫不经心的问道:“北宫将军怎么看?” 北宫良玉一如北宫家族的特色,面向极好,偏偏生了双半死不活的死鱼眼破坏了整体,做了南疆总督大将军已经四年,北宫良玉的威势颇重。事实上这个草莽出身的车骑大将军已经做到了极致,只是他未曾或者……也无法去遵从当初尉迟武穆的叫道,南疆军团只去抗击妖蛮,圣陨事件影响的不仅仅是人族,妖蛮更是深受其害,以往南疆绝对是人族与蛮族的频繁战斗场所,平均每年都要打上万人规模以上的战争一百次,每三天便有一次,而现在呢?南蛮王庭被李凌摧毁,南蛮瑟瑟发抖,仍然未从恐惧中走出来,动都不敢一动,南疆军团再歇下去那就要废了!北宫良玉有心思找仗打,天后的命令也不可违抗,两者一结合,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在尉迟武穆卸任总督大将军一位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是很服气北宫良玉能够青云直上的做了今天的这个位置,可北宫良玉当真是手段了得,把那些不服的人统统收拾的服服帖帖,如今南疆军团是铁板一块,战力犹存,只需要见见血,那就是要疯!不然北宫良玉在天后面前的那副平静,在看到手中情报后的平静是从何而来?就是这!因为底气十足! 面对天后的回话,北宫良玉死鱼眼微微一眯,傲然的说道:“末将以为,西北战局天高地远,不在其中,难以去说,但那头江东猛虎与文成侯……杀鸡给猴看,最为有效!” 天后微微一笑,接着又问道:“如果我让你统筹全局,接管对扬州的战事,你要怎么打?” 北宫良玉思忖一番,慎重的说道:“以豫州兵、荆州兵、徐州兵的四十余万众,在扬州北方、东方布下天罗地网,同时占据大江,不给扬州陶冶留下逃窜的空间。末将令南疆军团从苏州入战场,先将不安分的淮南王收拾掉,接着从南方平推向北,将扬州扫上一遍,即可!” 如此计划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来形容,如此话语也已经不是可以用狂妄来形容,但北宫良玉说的就是那么自信。 “摆一个铁桶阵,让桶中的老鼠无处可逃,然后放进去一只猫……有意思!”,天后笑了笑,接着问道:“你要几天时间?” 北宫良玉双拳一抱,郑重的说道:“南疆军团此刻就在荆州与苏州交界处,随时都可以进入战斗,只许天后下令让徐州兵、荆州兵、豫州兵摆阵,三天之内末将要是拿不下他陶冶的脑袋,末将就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 “好!那哀家就等着给将军庆功了!”,天后拍了拍手,道:“将军可以去了,哀家很快就会调兵遣将将扬州团团围住!” “喏!” 北宫良玉双拳一抱,豪迈的走了开来。 望着甲板下的水波粼粼,天后沉默了许久,头也不回的笑道:“你呢?你觉得北宫良玉的办法可不可行?” 公孙还在看手中的情报,淡然的说道:“一个蠢货支配了另外一个蠢货,我要是北宫良玉,我敢说两天内就取了陶冶、陶伏这对兄弟的狗头!他们真以为让那些世家士族杀了天使便可以叫他们全力配合?难道他们不知晓有个词儿叫做虚以委蛇?还有个词儿叫做戴罪立功?更有个词儿叫做天恩浩荡?猪脑子!” “咯咯咯……你这孩子!当真嘴上不积德啊!”,天后被逗笑了。 实际上想想也是,以世家士族那种不要脸的形势风格而言,陶家兄弟所做的一切真的就能叫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决然不会!他们只会先虚以委蛇的跟着他们造反先看看情况,情况好,那就接着干,情况不好,那就临阵反水,倒戈一击,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到时候一杆子人齐刷刷的跪在天后面前,口称迫不得已,天后为了展现仁德,法不责众下,也不会处罚他们,甚至还会赏赐,不是天恩浩荡是什么?当然,公孙口中的那三个词儿也是基于北宫良玉能够在眨眼间便将扬州的叛乱平定的基础上,或者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能让那些世家士族看到陶家兄弟不过是自寻死路的基础上。 公孙不再提陶家兄弟,她认为那两个不过是自寻死路的货色,她更关注的是其他两个情报,看了许久,笑道:“酒徒死了,这才是最令人高兴的事情!在我看来,蜀王最厉害的不是他手下有五虎大将,也不是坐拥富庶的川蜀大地,而是酒徒!这人足智多谋的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能够让蜀王言听计从的人,没有了他,蜀王恐怕很快就会失去冷静的头脑,昏招迭出,距离败亡不远矣!” “哦?蜀王根基尚在,还有北地君候周正助阵,他从前可也是帝国四庭柱之一,是难得的上将啊!”,天后靠着甲板笑道:“你开始看好靠山王啦?” “不看好也不行,靠山王有其父之风,韧劲十足,他把最艰难的时刻渡了过去,只等着天后给调拨的援兵从司隶赶过去,将他从潼关中解放出来……”,公孙啧啧道:“放开手脚的西凉铁骑,那不是一般的兵马能够抵挡的!更遑论止戈郡主也在!那可是堪比当年楚霸王的勇战派大将!而且……蜀王只有一个关君山,没有韩信!北地君候?能力有,手下不行,而且他心怀不轨,与蜀王迟早会起矛盾!倒是文成侯,现在他要是动了起来,只怕没有了止戈郡主的辽东州,单凭那位女状元是难以匹敌,他若一动,幽州几乎瞬间便会被他收拢至麾下,虽然有辽东州、冀州、赵州的三方兵马钳制他,可也钳制不了多久。” “无妨!反了更好!省的一个个的去收拾!你不是说过吗?这帝国江山,索性打碎了算!趁着妖蛮都在修生养息,正是合适的时候!”,天后背负双手道:“灭掉陶家兄弟,将黄河以南牢牢的抓在手中,只等着西北战事结束,再将蜀州、西北连成一片,他文成侯纵有再大的本事,也难逃被碾压过去的命运!” 公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天下十九州,以文成侯的速度,至多能控制北方的四个州到五个州……而南方的富庶、西北的战力结合之下,会将他碾碎,在绝对的实力下,任何妙计都不过是些废话!” 天后嘴角微微上挑笑了起来,而公孙也是长舒了口气,跟着天后笑了起来,这两个女人从多年前便开始筹谋,更是从这场大战开始便不断的去演算、不断的去分析、不断地去作为推手推动,终于到了现在,她们稍稍的放下心来,因为她们看到了完美结束的希望与未来!那是她们都愿意看到的局面! ps:ps:感谢酷女孩筒子的一张月票支持,感谢三生石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三百零五章潼关之英雄 潼关城。 雄关漫道,旌旗招展。 止戈郡主的忽然到来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最为重要的有两点,第一点就是西凉军再也不用怕对面蜀军的五虎将之首关君山,只要有止戈郡主在,就不需要动用其他人使用车轮战或一拥而上的去对付关君山,大大地解放了高端战力。第二点则在于她单骑从辽东赶来的路上,顺手便把蜀军五虎将之二的龙玉斩断一条胳膊,打散了他麾下的骑兵,为从东边儿来援潼关的金吾卫、骁骑卫、兖州兵扫清了前进的道路,只等他们到了潼关,那就会解放守城的西凉士卒,让他们这些原本便是来去如风的骑兵,能够有着最大的施展空间。 而现在,以忠勇侯林放为首的援军,已经到了潼关城下,正在向着潼关城中进发。那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旌旗漫卷,一眼望不到边!从早晨开始进城,一个时辰过后,居然还有大部分的士卒在外边没有进来!如此众多的援军,单单只是人数上,便足以叫羡慕蜀军那边人多势众的西凉军喝彩不已,大喝一声再也不用怕那些仗着人多的蜀蛮子啦! 杨文无疑也是非常高兴的,这从他与林放碰面便能看得出来,那份热枕,叫林放都有点儿吃不消。 说到林放,那就要说杨文的损友林小侯爷,这些年来杨文做了靠山王,与往日的旧友褚胖子、昭王李驭、林小侯爷的来往也都淡了,关系淡了,不代表杨文不知晓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实际说来。昭王李驭算是圣陨事件后的最大受益者之一。这个被圣皇生前削藩第一刀砍在头上的闲散王爷。居然被天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情,重新赦封,封地就在青州的北海郡,成了个小诸侯王。褚胖子没什么,子承父业,现在已经掌握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商行,东跑西颠儿,干的挺起劲儿。林小侯爷……正如他从小的愿望。如今连林放也管不了,终日泡在洛都的金玉楼内,消沉的很,也不知为什么。 林放对杨文还是蛮恭敬的,没有因为自家儿子与杨文的关系便以长辈自居。他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聪明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天后还未显露发迹的时候便早早的投靠了天后,还做了洛都城四卫之一的金吾卫大将军。正因为是聪明人,所以林放万万不敢在杨文面前倚老卖老,那是取祸之道。会被厌烦。 抱拳拱手致礼,忠勇侯林放沉吟了一番。说道:“王爷!末将此番率领金吾卫、骁骑卫以及兖州兵前来增援,金吾卫有三万人,全是步卒,兖州兵同样是步卒,有六万人,骁骑卫却是三万骑兵。骁骑卫与金吾卫都是从前在各个边镇抽调回来的精兵,哪怕有些日子没打过仗,但只要见了血,便能重新找回气势,但兖州兵……良莠不齐,疏于操练,只能算是充当数目的……” 这番话林放说的很开,也很通透,让杨文一下子就听得懂了,接着考虑了下,笑道:“无妨!以潼关之坚,哪怕仅仅用到金吾卫与骁骑卫,也能守住,更何况,只要我麾下的骁骑健马驰骋在这潼关地带,晾他蜀王也不敢前来攻城,将军勿要忧虑便是!” “末将惭愧!”,林放心中是苦笑连连,作为一个一刀一枪拼出来今天的荣华富贵的将军,最渴望的就是建功立业,可现在呢?因为麾下兵马的原因,只能算作是充当数儿的,着实是叫他不甘的同时还很喟然,转念过来,他接着说道:“末将率军前来增援,为了早日到达,抛弃了粮草辎重……” 杨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道:“粮草辎重潼关城里都有!别说是一日两顿,便是一日三顿,也足够你们吃上个十天半月,你不必担心这一点就是!”,笑了笑,杨文继续道:“你同样也不必担心我,我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调整接防,明日便会率大军出关,到那时,自有粮草补充!” 接下来,杨文却是微微蹙起眉头,从城关向远处几十里外的蜀军阵营望去,说道:“蜀军这几天来动作频频,不过却没有趁着你们来增援前继续鏖战潼关,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主意,林将军,你经验丰富,能给我出个主意不?” 林放愣了一下,接着问道:“蜀军动作频频?不知晓都是些什么动作?” 杨文咋咋舌,无奈道:“能怎样?增兵呗!别说!蜀地真是叫人羡慕的聚宝盆啊!我的情报消息告诉我,蜀王的第二批援兵已经进入汉中郡地界儿,至少有二十万众!好家伙!以前听人说,凭借蜀地之富庶,蜀王随时可以养兵百万中,我只当是吹牛,不曾想……却是真的!还有一点,我的老朋友也来凑热闹了,就在北地君候的麾下,兵家天才鞠言率领燕州兵与北地君候汇合,北地君候麾下兵马差不多十三万,现在与蜀王挨在一起驻扎,算计下来,蜀王那边的兵马,有……五十余万?怎么越打越多啊!” 说到后来,林放不难从杨文的嘴里听到哑然,不过却并没有什么惧意,当下也笑道:“兵法有云,兵贵精不贵多,这是有道理的,蜀王麾下兵马虽然愈大愈多,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新兵越来越多,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很容易在战场上表现出拙劣的行为,一旦溃逃……呵呵……” 有道是兵败如山倒,为何要这样说?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原因就在于那句“兵贵精不贵多”上,一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士卒意志坚定,求胜欲/望极强,韧劲儿更是士卒,他们明白打仗没有不死人的道理,所以很坚韧,除非是被重创的太狠。一般来说。都不会出现崩溃现象。而新兵则不然。以战争的残酷性,死的人各种花样都有,一个比一个惨,他们的心智受不了,便本能的去跑,有了一个那就会带动另外十个,紧接着就会形成大规模的溃逃。而这种情况在大规模的会战当中会很糟糕,因为战线来的很长。士卒的视野有限,当他们看到有人逃跑的时候,就会以为己方败了,既然败了,当然要跑。大溃逃中,人挨人、人挤人,人踩马踏,哪怕是有心再战的人也会顺应着人流被裹挟去跟着跑,而不是迎难而上,否则。将会被自己人踩死!历史上那些明明人数众多却偏偏打了败仗的几乎都是如此败的。 忽然间,杨文却是笑了。摇头道:“林将军,你可不能逃避话题啊!我还等着你给出出主意,让我听听呢!” 林放也笑了,摇了摇头,抱拳拱手,铿锵有力的说道:“末将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说一声,这潼关城交给我,人在城在,人亡……城也要在!” 杨文大笑,道:“这话听着提气!要是所有人都像将军这般,也就不愁灭不了蜀王啦!”,停顿了下,杨文继续道:“不打搅将军了,将军自行去与其他人交接防务吧!这种事情亲力亲为,也方便于守城的时候作出判断,我也该去睡上一觉,真是累坏了!” “喏!” 林放抱拳领命,折身而去。 待林放一走,孔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出了来,手中还骚包的拿着一只羽毛扇子,笑眼眯眯的说道:“如今这天下形势变换的还真是够快的啊!眨眼间烽烟四起,人常说,乱世出豪杰,不知在王爷心中,当今天下哪些个可以算的上是英雄豪杰!” 杨文挑了挑眉毛,语出惊人道:“一个没有!” 孔鑫一愣,旋即笑了起来,羽毛扇指着蜀王军营方向,道:“蜀王李旌,天家李姓如今当之无愧的领头人,坐拥川蜀,领兵百万,麾下五虎将全都是响当当的大将,发檄文,举大旗,气吞山河,如此人物,在王爷眼中算不得英雄?” 杨文靠在城墙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等他杀了我再说!连我都摆不平,连个潼关都攻不下,他凭什么是英雄?要我说,就是一废物!我要是他,哼!就凭借人杰地灵的蜀中大地,少不得做出一番更好、更大的事业!我虽与其接触不多,但也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儿,一个当年曹魏王形容袁绍的词儿,色厉胆薄!” 孔鑫显然没有放弃,转了转眼睛,道:“北地君候,帝国四庭柱之一,虎踞燕州……” “小人!走狗一只!连自己去称王称霸的心思都不敢生起,就那个胆略也配称英雄?别逗我发笑!” “江东猛虎陶冶,占据扬州……” “孔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宫伯玉他亲老子北宫良玉已经打响了对他的战斗,那是什么脑子?天后六十万大军将他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他居然还敢在这个时候起事造反?他这已经不是可以用有勇无谋来形容了,完全就是无脑,蠢蛋!” “文成侯呢?这位总可以吧?” “我不了解他,但我父亲对我说过,此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义,从金鹏王府灭亡一事便可以看出来,他不行!” “关君山?” “武夫,傲气深重,跟错了人。” “王爷的二姐,止戈郡主呢?” 杨文这回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性格使然,她只能为将,关君山跟她差不多。” 踟蹰了一会儿,孔鑫问道:“天后……你怎么看?” 杨文愣愣的看着孔鑫,没过大脑,脱口便来了句:“扒光了看!” “噗——!” 孔鑫直接被这一句给吓到了,连忙装作没听见似的咳嗽着,好半天,继续话题:“那你呢?” “我?我自己?”,杨文摩挲着开始长胡须的下巴,啧啧道:“胸无大志,做不了英雄!” 孔鑫沉吟了许久,幽幽叹道:“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可以被王爷称作英雄豪杰的人?” “以前有,但现在没有!”,杨文笑着说道:“我最敬重的人。有三位。其一便是尉迟武穆。其二是我父亲。其三,可能你想不到,李凌!我认为他是个英雄,哪怕如今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都是因他而起,但我还是很敬重他,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想起孔鑫出身孔家,而李凌便是造成孔家如今的罪魁祸首。杨文连忙挠着脑门儿,尴尬的补充道:“不好意思,你也知晓我……我这说话,不经脑子的!” 孔鑫倒是看得开,摇了摇头,道:“为什么?” 杨文沉吟了好一会儿,认真的说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从前的天下,是圣级高手的天下,妖族、蛮族、人族。三族之间的战争细细的去想来、看来,其实都是他们那些人的博弈之争、脸面之争。但流血牺牲的却从来都是平民百姓,都是些无辜的人。现在呢?自从圣陨事件后,妖族从内部分裂,蛮族瑟瑟发抖的不敢动弹,战争,平静了,至少平静了那么三年,而这三年,又会减少多少人的牺牲,以后的日子又有多少人不会想从前那样的去牺牲?以一己之力,缔造万世太平,他不是英雄,谁是?” “可现在并不太平啊!”,孔鑫沉默着,接着补充了句:“以后人族与妖族、蛮族的战争也会继续上演!” 杨文摇头否定孔鑫的说法,且用言语解释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从前圣级高手一出手,便可以抹杀几万、十几万人的场面?而今的现在,还有人能够做到吗?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或许这句话有些不合适,可现实如此!” 见孔鑫不说话,杨文笑着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想起问我这些事情?” 孔鑫挥了挥羽毛扇子,狡黠的一笑,道:“让自己看起来更高深莫测些!” 杨文:“……”,有么? “哈哈哈!也没什么,无非想起现在这个天下颇有些群雄逐鹿的意思罢了!”,孔鑫一笑,道:“只不过……事实上这个天下还真的没有到那个群雄逐鹿的地步,至少……还掌握在天后的手中。至少……只要王爷还支持她,这天下还会是她的,而且还会名正言顺的是她的!她会趁此时机,将那些不服她的人,一一剪除啊!王爷信不信,文成侯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反,迟早也会被天后逼得反!” 杨文眨巴眨巴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呢?” 孔鑫沉吟了好久,却是不答反问:“王爷剿灭了蜀王与北地君候之后,想做什么?” 杨文认真的思考了下,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回家,造人。” 孔鑫:“……”,还真是胸无大志的很啊! 叹了口气,孔鑫接着说道:“王爷战败蜀王、战败北地君候后,天后那边也差不多挑起与文成侯的战争,到时候王爷还要去打,可文成侯打完了呢?这天下间还剩下谁?还有谁对于她而言是天后?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王爷!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天后对你的信任上,更不能因为与她……与她的关系,就放松了警惕!” 杨文饶有兴趣儿的看着孔鑫,嘴角依旧挂着笑容,道:“再然后呢?” 孔鑫看着杨文的眼睛,慢慢的说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个天下,并不一定要姓李,也不一定要姓武,因为自古以来,它就在不断的变换更迭!我只想请王爷好好考虑考虑,现在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只要打败对面的蜀王、北地君候,王爷就能将蜀州、雍州、凉州、燕州,包括司隶州的小半、兖州的小半拿到手中,占据帝国的半壁江山!以蜀州的粮草养用雍、凉、燕之精兵,兵取洛都,虎踞赵州!止戈郡主现在还是辽东州的不二掌控者,到时候王爷从赵州进击、止戈郡主兵出辽东取幽州,夹击文成侯,拿下他,那就将整个北方全都拿到了手,将天后压在江南出不来,到那时……” “画饼虽好,不能充饥!”,杨文打断了孔鑫的话,看着孔鑫的眼睛,道:“蜀王最开始的战略还是直接打垮我,从而直接兵取洛都呢!可他现在还不是损兵折将,未能寸进?孔鑫!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所有人的意思?” 孔鑫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道:“有区别吗?” 杨文笑道:“有,因为,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我只需去劝服你就可以了,如果是若有人,我就要多费些口舌!”,伸手拍了拍孔鑫的肩膀,杨文道:“心不要那么大,我们做好本分就好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可能!只要西凉还在帝国的版图上没有被消灭,靠山王府将永存于世!只要妖蛮尚在,天后便需要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我真的不想去学蜀王那样的人,没有意义,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活下去。” 望着杨文消失的背影,孔鑫望着天上的那轮斜下的红日,倍感惋惜的一叹! 劝杨文争霸天下的人,并不仅仅孔鑫自己,花玲玲在最早蜀王还没能发檄文、举反旗的时候,已经提出过,被杨文否定了。现在孔鑫再次提出,同样被否定了。他们二人都是聪明人,早早的就看到了杨文现在是非常非常有机会成为新的天下共主的,可偏偏…… “失败了?”,花玲玲的身影忽然出现,就站在距离孔鑫不远的地方,叹道:“你不说奴家也看得出来啊!实在是没辙儿,早就跟你说,你劝不动他的!” 孔鑫仰着脸,没有去看花玲玲,琢磨着忽然笑道:“我不信!他坐拥雍凉二地,只要准备妥当,可以几百天下任何的诸侯军阀,他有可以扫平天下的资本,他自己也知晓!帝王之位,九五之尊,我不信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他刚才只是拒绝,而不是严令我不准再提,我只要一遍一遍的去说就可以了!因为我刚才的那句话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花玲玲面纱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不过她却是摇了摇头,道:“只怕你那颗种子还没有生根发芽,就会枯萎死掉!他不是那种耳根子软的人,他说不会,就是不会!他没有斥责你,是因为他念及情分,待人宽和,至少待自己人绝对是无比的宽容,这一点你也清楚,这三年多来,你见过他有对谁发过火吗?”,稍停顿一下,花玲玲道:“倒是你,又是出于什么心思,非要说这种事情呢?你可是孔家的当代家主,儒家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提倡的是忠君爱国。” 孔鑫还是仰着脸,好半天,道:“孔家,也是世家士族!” 没错,孔家也是世家士族,只要是世家士族,便会本能的去追逐利益。杨文如果仅仅是个靠山王,孔家能怎样?无非是在西北这一片儿上过得滋润而已,可如果杨文成了天子皇帝呢?那孔诗琪就会是皇后!孔鑫就会是国舅!孔家就会是外戚!再往后想想,孔诗琪生了儿子呢?以孔家在儒林的影响,哪怕明知道杨文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孔鑫也有自信让自己的外甥坐上太子之位,等杨文百年之后,或许孔鑫也早死了,但只要杨文与孔诗琪的儿子登上大宝之位,那这个天下的皇室,有一半血液就是孔家的!可惜!可惜的就是杨文的性格! “你呢?”,孔鑫忽然站得笔直,正视花玲玲道:“你之前为什么又要提出呢?” “奴家啊……”,花玲玲沉吟了一番,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道:“奴家说好玩儿,你信么?” 孔鑫连连摇头,道:“鬼才信!” 花玲玲耸了耸肩膀,道:“既然你不信,那奴家也就无话可说啦!再见!奴家还有的忙!” 花玲玲来得快,去得也快,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只留下驻足深思许久许久的孔鑫,仿佛是塑像一样在夕阳的余晖下,镀上了一层金色…… ps:ps:感谢黑か鲵鳅筒子的五百点币打赏支持,谢谢。 第三百零七章潼关之扬州 圣陨三年,八月一日。 江东扬州。 车骑大将军北宫良玉率领南疆军团对高举反旗的镇东将军陶冶的战争已经打响一天,一天之内,南疆军团连破城池三十三座,扬州六郡之地,已经有三个夺回在手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摧枯拉朽,锐不可当!兵锋所指,所向披靡!不过……这还打不垮陶冶,江东猛虎所以叫猛虎,自然是有着人们所公认的实力的。况且,此时此刻的他,只要一失败,面临的就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他怎会不拼命?南疆军团如此轻而易举的占据扬州南方的三郡之地,未尝没有占了陶冶收拢兵马将手指攥成拳头意图政策的便宜。陶冶久经战阵,眼见南疆军团来势汹汹,当然知道兵力分散的可怖下场,因而,就算是放弃了地盘儿,也要将兵马全都聚集在麾下。 建业。 扬州的中心。 看着自己麾下的雄壮兵马,还有那些世家士族贡献的私兵部曲足足近十万人,陶冶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豪情万丈!是的!哪怕他知晓了扬州的北方大江已经被豫州兵连同徐州兵铁锁横江,哪怕知晓了东边的荆州兵虎视眈眈,哪怕知晓自己南方还有着恐怖的百战精兵南疆军团,陶冶依旧豪情万丈!他从不畏惧任何人!人数多又怎样?空间被逐步的压缩又怎样?打出去就是!这里可是他的主战场! 点将台上放着一个铺着黄/色绸缎的桌子,上置插着点着的三根粗壮檀香的香炉,还有大三牲、小三牲这样的祭品。更有三个金酒樽依次摆开。金酒樽边儿上。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匕首。今天,是陶冶将全部兵马聚齐的日子,也是对于他而言,出征的日子,所以要摆出一个仪式,敬告天、地、人。实际上这也是因为南疆军团来是太过凶猛,着实打击了扬州军士气,需要提升士气才弄出来的。 “咚咚咚咚……” “呜呜呜呜……” 鼓号之声震耳欲聋。九通之下,陶冶走向祭台,用匕首割破了手指,洒血进入三个金酒樽当中,端了第一樽,鼓号之声这时停了。陶冶仰望着天空,大声道:“臣,扬州镇东大将军陶冶敬告苍穹!武贼逆天篡唐、荼毒生灵、祸乱天下。臣冶,承天道,领王师。率大军十万,征武灭贼。廓清环宇。望天神保佑,助冶早奏凯旋!臣冶,歃血祭拜。” “咚咚咚……” “呜呜呜……” 鼓号之声响起。 “必胜!必胜!必胜!” 士卒大声的嘶吼。 陶冶将酒樽之酒一饮而尽,端起第二樽,继续道:“臣,扬州镇东大将军陶冶敬告地母。武贼逆天篡唐、荼毒生灵,致使万物枯索,民不聊生。臣冶,伏地而拜,依土而生,为万物之表,取生灵之气,誓灭武贼,还大地昌荣,臣冶,歃血祭拜。” “咚咚咚……” “呜呜呜……” 鼓号之声再作。 “必胜!必胜!必胜!” 士卒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声音更大了些。 将酒樽之酒一饮而尽,陶冶端起第三樽酒,大声道:“冶,扬州镇东大将军陶冶敬告列祖列宗!武贼逆天篡唐、荼毒祖宗神灵,致使宗庙崩坏,纲常尽毁,神灵不安。陶冶泣血饮恨,誓灭妖孽,取武贼首级祭于祖宗灵前,望祖宗的天灵护佑,助冶大胜全归!陶冶,歃血祭拜。” “咚咚咚……” “呜呜呜……” 鼓号声三作。 “必胜!必胜!必胜!” 士卒的情绪被调动到了最高点。 陶冶放下酒樽,点燃三炷香,上了香,拜了三拜,转过头来,面对众将士,虚压双手,使得鼓噪之声停歇,道:“三军将士静听我言!此战,不仅关系到我陶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更关系到列位将士的祸福荣辱!此战,决定着未来百年内的江山安定与否,更关系到王朝天下归于谁属!生死存亡,祸福荣辱,皇朝天下,尽在此战!出征——!!!”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江东士卒的吼声响震云霄,大军似潮水般开始涌动。 建业城中。 许多世家士族都在关注着这场歃血誓师大会,尤其是可以代表整个江东的六大世家,二张,步、陆、原、赵。这五宗六姓是在扬州势力最大的,也是这一次对陶冶出兵资助最多的。 拄着龙头拐杖,二张氏族中的张衡后人,张源老爷子率先开口了,语气中不乏讥讽与不屑:“好大的口气,百年内的江山安定与否,王朝天下的归属?”,话锋一转,年近七旬的老爷子抚着雪白的胡须,道:“可惜!他这一战,决定不了,西北那边的才能够决定!” 与这位张源老爷子合称江东二张公的另外一位张公本名张烁,乃张良后裔,来头很大,他也开口了,赞同的说道:“说的是啊!西北战局囊括了蜀王、北地君候、靠山王三方势力,牵连到蜀州、雍州、司隶州、凉州、燕州、兖州六州之地,参战人数更是不断增加,听说现在双方的全部兵马加起来,已经可以算是场人数超过百万人的圣战了!而陶冶呢?呵!手中不过十万兵马,其中还有两三万是咱们这些世家士族借给他的,他到底是拿的什么勇气,面对天后的六十万大军?真是搞不懂啊!” “就是啊!”,陆氏的人也开口了,道:“荆州兵、徐州兵、豫州兵,这还没有动,仅仅是将扬州的东方与北方筑成防线,摆成铁桶,单单是南疆军团的左右武卫、左右翊卫。二十万百战精兵。就足以扫平扬州啦!他到了现在居然还不死心!扬州六郡。都足足丢了三郡了,真当自己是项王在世呢?” 步氏家族则是充满了担忧色,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仔细的考量了下陶冶的话,实际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天后……毕竟是女人啊!我们不管是不是受到胁迫,终究会被牵累,一旦陶冶兵败,我等……我等真的能渡过难关?真的能被宽恕?” 赵家的家主与原家的家主都没有吭声,但从神色上而言。他们是同意步氏的意见的。天下从古至今都是男权时代,还从未出现过天后这么强势的女子,所以他们也只好参考参考汉帝国的吕后,那是出了名儿的小心眼儿,至少……在他们的心中,还是余存着这种想法的。所以,他们很害怕天后事后算账。与其被事后算账,那还不如全力支持陶冶,死命一搏呢! “咚!” 重重的用龙头拐杖击了一下地,张源老爷子盯着步氏、赵氏、原氏三人。道:“放弃你们短浅的男女之见!否则的话,现在立刻出去!不要说我等相识!” 见三人被说的尴尬。张烁出来打圆场,道:“张公休要气恼,我们江东氏族向来同气连枝,同进同退,岂能这样说句话?”,转过头来,他又说道:“我是支持张公的,原因是我的一点粗浅之见,诸公不妨也听听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张烁到底是张良的后人,平素里也是充当着江东氏族中的和事老与智者的角色,为人敬重,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都看着他,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组织一下言语,张烁道:“咱们且不说扬州这边的局势,无论胜与败否,咱们先不管他!咱们就先看看西北的战局,因为那是真正能够决定天下走向的地方!这是诸公乃至天下人公认的!所有人都在关注那边,我们也是不例外的。参战双方不用多言,只说从昨日开始的消息,原本我认为蜀王有六成的机会胜利,而现在,我认为靠山王有六成的机会得胜!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蜀王与靠山王的两次战斗,第一次可以说是试探性的,蜀王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权当试探一下西凉军的战力。但前几日的那场攻城战可不简单,那是蜀王大军倾巢而出,使劲了浑身解数,从早晨攻坚,直至傍晚时分,却依旧未能成功,反而因为止戈郡主杨眉儿的忽然出现,不得已退了兵。蜀王麾下的兵马本就稍弱,还折了军师酒徒,士气低落,此番兵锋受挫,绝对不是短时间可以重振旗鼓的,哪怕有北地君候的倾力支持也不行!因为兖州兵、金吾卫、骁骑卫在忠勇侯林放的率领下已经到达战场,完成对西凉军的战力解放!西凉军是什么?是清一水儿的骑兵,叫他们做步卒守城都能跟蜀军拼了个半斤八两,那现在呢?” 停顿了下,张烁继续道:“接下来,蜀王在靠山王的兵锋威胁之下,既不能与西凉铁骑野战,又不能去攻打潼关,只能被堵在那里,干耗着。但是!诸公可不要忘记雍州!雍州原本就是西凉的附属地,那里也是盛产骑兵的地方,而且都是精悍的勇士,虽因为雍州刺史武光祠的原因编织散乱,一时间难以聚集整齐,可终究会聚集整齐的增援的!那样的话,靠山王的兵马只会越打越多,就凭蜀王那些没上过战场、还是步卒的兵马,哪怕是破釜沉舟的与西凉军决战……也只是自找死路!想象一下,二十万骑兵,是什么场面!” 步氏、赵氏、原氏三人不由得去思考了一下,在野外、在平原大地上,二十万骑兵对阵四五十万步卒,不!就算是八十万,一百万!只要骑兵的冲击力施展开了……碾压!只能是碾压!不同于越多越难以指挥的步卒,骑兵越多便冲击力越强,战力越可怕,只要人数足够,哪怕面对数倍之敌,基本上也就是一个冲锋的事儿,接下来就等着对方被冲散,然后尾随追杀捡装备就好了! “可是……这跟我们的选择有什么关系?”,原氏的人问道。 张烁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张老脸上满是失望色,道:“靠山王与天后……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是什么关系啊!只要在西北靠山王胜利了。就算陶冶这边打赢了又怎样?回头还不是会被收拾掉!要我说啊!咱们还是早早的与天后联系投诚吧!天后……天后现在肯定是巴不得像陶冶这样的人蹦踧出来。好一网打尽呢!” 忽然间—— “诸公倒是好雅兴!”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一个女人,公孙。 虽然没见过公孙的本人,但是画像还是见过的,六家魁首哪个不知晓天后身边的宠儿,向来充当天后智囊的公孙?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站起身。微微欠首,算是见了个礼。没办法,男重女轻的思想根深蒂固已久,哪怕这些人可以对天后低头,但自身的骄傲还会让他们不愿对公孙低头行礼的。 “公孙女官前来,不知所谓何事?”,张源老爷子道:“这里……好像也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啊!要是被陶家人看到了……” “陶家人能上阵的都去上战场了,这边留下来的能发现我的也都是诸公的人!”,公孙依旧在笑,嘴上接着说道:“我此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无非是给天后带个话儿,或者说是一个故事。话说那东汉末年之时。英雄辈出,在北方,最大的两个诸侯,一个是后来的曹魏王,一个便是袁绍。袁绍势力滔天却被打败,曹魏王进入冀州城后,搜出了很多己方文武大臣的书信。魏文帝曹丕建议说:大臣们拿着父亲发放的俸禄赏赐,饱受父亲的恩宠,却做暗中投敌、背主求荣之事,应该按照名册去一一逮捕杀掉。但曹魏王没有,他将那些书信全都当着众人的面儿烧掉了,并且还说:既往之事,永不追究。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打搅了!告辞!” “什么意思?”,步氏的人望着公孙诡异消失的身影,喃喃道:“什么曹操袁绍的……” “天后是在拿我们作比喻,比喻成为曹魏王麾下的文武大臣!”,张烁叹道:“她这是知晓我们是被迫的,给了我们选择的路!我想……也是时候要做出选择了!” .. .. 圣陨三年,八月二日。 这是北宫良玉立了军令状后的第二日,他的兵马已经从扬州的南方三郡临海郡、庐陵郡、会稽郡,横扫到了豫章郡,且包围了鄱阳郡。原因无他,只因昨日陶冶的水师大军利用水流,一日之内从建业到了鄱阳郡,进了鄱阳湖与洞庭湖二湖之中。 站在高山望,望着远处鄱阳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层层縠纹,北宫良玉的一双死鱼眼眯在了一起,心中不免的有些唏嘘惆怅。其实,他是觉得……吹牛吹得有点儿大了!南疆军团自建立军马开始,便是用来对付南蛮的,最擅长的是野外战斗,与山林战斗,说白了,其实就是不会水战!反观扬州兵,虽然战力远远不如南疆军团,但这些人可都是在东边的海岸线与妖族在海中打过仗的,在有水的地方,那真是鱼儿一样。 北宫良玉难为的地方有两个,第一个很重要,南疆军团中因南兵北调、东兵西调等为了防止一方将军做大的方案中,几乎有一小半都是北方人,那意味着旱鸭子很多。不过,兵员的原因还只是小的,最让人抓狂的是——没有战舰啊啊啊!没有战舰,他北宫良玉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剿灭鄱阳湖中,占尽了地利的陶冶啊! 北宫良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可是夸下了海口,三日之内不能提着陶冶的脑袋回去见天后,就要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喂狗的!微微的叹了口气,耳听得身后的一干将军也上了来,他不禁苦笑连连,头也不回的问道:“诸位!现在这个情况……你们得帮我想想办法啊!不然的话,咱这可脑袋,可真就要保不住了!” 好半天没动静,不知谁忽然来了句“正好,我们全都能官升一级,好事啊”,瞬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北宫良玉自己。北宫良玉这人出身草莽,虽然自视甚高,为人傲气,但对待下属很好,三年来的相处中,很多原本不服他承继尉迟武穆的总督大将军之位的人全都对他心服口服,甚至还戏称他是大当家的,表示尊重。平素里,这些人也时常开开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正如现在这般。 笑声停歇,北宫良玉道:“别扯淡啦!千算万算,却是忘记陶冶有这么一手儿,娘的!真是属王八的,钻进水里就出不来!咱这是没船、没战舰,更没长翅膀儿,打都没法打,更遑论胜利啊!都想想,想想,给咱弄出个招儿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声的沉默了,没有船舰,还要去跟水军作战,这不是扯呢吗?谁能做到哇! “在湖里……要把陶冶从湖里逼出来……”,一个将军愣头愣脑的嘟囔着,然后来了句:“找个大肚汉,把湖水喝干了……” 众人:“……”,白痴么?谁的肚皮能装下一个湖泊? 听到这话,北宫良玉却是眼睛一亮,啪的一拍手,笑道:“此言甚是有理!不过,要反着过来!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何在?” 尹红英越众而出,颇为得意的瞧了眼其他人,一副咱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的样子,大声道:“末将在!” 北宫良玉微微一笑,道:“令你率领本部兵马五万,在鄱阳湖上游河流筑造拦江大坝!要大张旗鼓,把声势给我弄得轰轰烈烈!” 众人这时笑了起来,大声的鼓噪揶揄道:“尹将军!听说你以前就是干泥瓦匠的?不知晓现在手艺还在不在啊!” “去去去!别他娘的捣乱!”,尹红英,拍了拍胸脯,道:“一群没脑子的蠢货,告诉你,这场仗要是打赢了,老子的功劳至少要占三成!信不信?” 尹红英的脑子转的的确够快,在鄱阳湖上游筑造拦江大坝干什么?当然不是为了好玩儿,而是为了积蓄足够的水,如果再赶上这个时候的大雨连日,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开闸放水,鄱阳湖的水位至少要暴涨数个等级,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就将陶冶的水兵冲的七零八落,然后就开始顺手追杀收割,结束战事啦!当然,这是一种很耗时日的方式,也是会被陶冶看明白的方式。但不要紧,这就是阳谋,陶冶一定会出动出击!而北宫良玉等的就是这个!他才不怕陶冶出击,怕的就是陶冶不出击,反而龟缩在鄱阳湖里当王八。 北宫良玉微微一笑,接着喝道:“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何在?” 司徒光耀越众而出,道:“末将在!” 北宫良玉道:“我命你率领本部五万人马,砍树!能砍多少给我砍多少,明白吗?” 众人又开始起哄:“一个泥瓦匠,一个木匠,哈哈哈!” 司徒光耀翻了翻白眼儿,与尹红英不约而同的说道:“怎么听这话都酸溜溜的?不是某些人没有立功的机会嫉妒我们吧?啧啧啧!” “哈哈哈……!” 北宫良玉拍了拍手,豪迈的笑道:“其余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我牟足了劲儿,备好了火油弓弩,等着射兔子吧!!哈哈哈!老子就要在此战当中,告诉天下人,咱南疆军团,还是首屈一指的天下雄兵!” 命令下达,整个南疆军团像是制作精密的机关兽,每一个齿轮、每一个部件儿全都运转起来,有条不紊的随着命令行动开来。成片成片的树木被砍伐一空运到江边,那郁郁葱葱的一片片山林仿佛被剃了光头,青山绿水,只留下斑驳树桩与裸/露的巨石,难看的要命。鄱阳湖上游的水流主干道,也被五万士卒不断运来的巨石填满,懂得如何修建水坝的墨家弟子开始指挥着士卒行动…… 南疆军团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陶冶的注意,作为一名非常善于水战的将领,陶冶明白北宫良玉这是要做什么,心中不免的大惊失色,忍不住的慌乱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大战之败亡 南方本就雨水极多,如今还正是八月的涝季,前一天看起来还艳阳高照的天,眨眼间便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眼瞅着就要下了大雨。这对在鄱阳湖交战的双方都意味着很多,对于北宫良玉而言,那就是天公作美,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而对于江东猛虎陶冶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啦! 如同陶伏分析的那样,当今天下,没有谁的水师能够战胜他扬州水师,所以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还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一边宣传文成侯反了的言论,意图将文成侯这个当今天下唯一没有动、也唯一有能力改变格局的诸侯军阀拉下水。一边以洞庭、鄱阳二湖为营地,保存实力,只待文成侯加入乱局,将这天下打的七零八落,再趁势而起…… 想法是不错的,可世事难料,计划哪里赶得上变化?如果所有的计划都能够像自己想的一样去不打折扣的被完成,西北那边儿的蜀王早就把杨文打趴下,现在已经进了洛都城啦!北宫良玉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鄱阳湖是很多河流汇聚而成,但最主要的来源还是大江的主要支流赣江水。北宫良玉在赣江水流与鄱阳湖汇聚上游的二十里处拦河筑坝,尤其是在这种马上就要大雨连绵的天气到来的时候,只要积累足够多的水,到时候那么一放!他陶冶都不用再去打了!直接会被狂暴的注入鄱阳湖的江水把水师冲的七零八落,他江东猛虎那时也就不再是什么猛虎,只是只落水猫啦! 犹豫再三。陶冶还是决定出兵驱逐北宫良玉与他的南疆军团。陶伏现在在洞庭湖率军两万驻扎。为的是形成一个掎角之势。相互策应。恰恰是因为没有陶伏在一边给想办法,陶冶在犹豫中做下了决定……事实上这是愚蠢的决定,他要么就不出兵,要出兵就马上出兵,这才是最好的办法。因为,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北宫良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埋葬他的地方了! 说起扬州水师天下无敌的原因,实际上还要追溯到三大至圣老、庄、孔的相继出现的时代。那个时候人族昌盛的厉害。一举将盘亘在帝国北方的妖族杀得七零八落,不得已,那时候的妖皇决定迁妖族于广袤的东海,又为了妖族不会受到追杀导致灭亡,那位妖皇自绝而亡,身化山岭,即为横亘在青州、徐州边境线上的那道“妖皇岭”。 帝国临海的州有几个?无外乎辽东州、幽州、冀州、青州、徐州、扬州以及一个汴州。汴州从前是庄家的地儿,那个不开眼的妖族敢找他们的麻烦?不被他们找麻烦都算是烧了高香。再说这青徐二地因妖皇岭阻隔,根本无须担心对面东海的妖族有水师来袭,他们也无法修建港口不是。而辽东州、幽州、冀州这三个地儿。与海域相连的地方是大海湾,而那里曾经被三大至圣各自放了一件东西。任何妖族都不可能从那里登陆。于是乎,帝国的海岸线上,独独露出来了扬州,也只有扬州的水师有机会与妖族的水师过招作战,他们不是最强的谁是?当初那位镇江王李彪拥兵八万,因先帝削藩而举旗造反,天后派遣了阴阳家的人,还有就是扬州兵不过五万人,没几日就将那镇江王李彪打的抱头鼠窜,丢盔弃甲,后来被焦应龙斩了脑袋啦! 扬州水师在水里是强悍的,陶冶在水师的指挥上也是独树一帜,以龙牙战舰作为主战船,每个主战船的中心布置三二二三共十个艨艟战船,所谓的三二二三其实就是在龙牙战舰的左右各放置三条小型的艨艟战船,前头后头各两个,用来护卫主战舰。而艨艟战船也并不是孤零零的作战,在它的周围还围绕着各种小船儿。那就像是……就像是一条大鱼率领着一群小鱼儿。 战船轰隆向前,千帆竞渡,旌旗招展,声势浩大…… 如此巨大的场面,也早早的就被北宫良玉所察觉到,对于陶冶的出动他不仅不惊,反而高兴地哈哈大笑,等了一晚上了,终于把他等出来了!要知晓这已经是北宫良玉对天后承诺的三天中的最后一天了!要是真干不掉陶冶,他还真就没那个脸厚颜无耻的去说什么非战之罪,绝对会把自己干掉的!可,谁又想死呢?还是让对手去死更好才对吧! “这个蠢货终于上当了!等得我好辛苦啊!”,北宫良玉长呼了口气,咧着嘴,满目都是兴奋的颜色,喝道:“传令!令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做好接战准备!别他娘的装腔作势了!令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把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只等那蠢货进入赣江流域,就给我截断他的后路!令左武卫大将军林坚,右武卫大将军吴伟准备,听我号令!” 随着北宫良玉的命令一条条的传达,南疆军团有条不紊的运转开来,只等待着陶冶的到来! 北宫良玉从地面上一踏脚,上升到半空中,望着眼中逐渐变大的舰队,隔着十几里就开始吼:“哈哈哈哈!陶老兄!是你吗?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你说是不是?哈哈哈!你老兄不在建业城,跑到这边儿干嘛来了?钓鱼也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 地下的几个从北宫良玉还是土匪强盗就跟着北宫良玉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儿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意思“大当家的又开始鬼扯”。是的,北宫良玉就是在鬼扯,他跟陶冶认识么?认识个屁!也就是相互之间听过对方的名字而已,他这么亲热的叫着人家老兄,还装楞充傻的问陶冶是不是来钓鱼的,不是鬼扯是什么?谁家钓鱼需要那么大的排场?光龙牙战舰就出动了三艘,更别提那些艨艟与小舟了,那可是把整个赣江江面都铺满了! 陶冶听到北宫良玉的话。被气的不轻。怒吼道:“早听闻北宫良玉出身山野。当真不错!都已经是车骑大将军了,居然还是那副做派!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北宫良玉!我劝你趁早弃暗投明,不要再为那妖后卖命,否则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去你娘的!翻脸无情?你跟我有情分吗?还翻脸,你把脸翻开让我看看!”,北宫良玉哈哈笑着,好像说的不是骂人话道:“想来,以陶老兄的厚脸皮。翻完脸后,下边还有脸,也不是个事儿!小的们,二皮脸算什么,千层脸才叫牛气啊!啊?看看那位陶老兄,都好好看看啊!那可是很珍稀的玩应儿!” “哈哈哈……!” 北宫良玉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言辞,确实是引人发笑的很。 陶冶同样气的面色铁青,怒吼道:“北宫良玉!汝这泼皮无赖!待吾前来,将你碎尸万段!” 北宫良玉嘴角微微上扬,笑道:“那你还是抓紧点儿过来才好啊!早死早托生嘛!” 比斗嘴。陶冶估计连北宫良玉的儿子小强盗头子北宫伯玉都玩儿不过,更遑论北宫良玉这个大强盗头子。当下被气的都要炸了,不断的催促战舰群加速。失去冷静,陶冶原本应该有的观察力也随之而去,他没有看到的是,因为他的舰队群编制太大,已经导致赣江水向河道外弥漫…… “嘭嘭嘭!” “啊啊啊!” 忽然间—— 战舰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把船上的士卒弄得里倒歪斜,惊呼不已。 “怎么回事儿?” 陶冶怒吼着,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不过二里外的天空上的北宫良玉,那副愤怒的样子,当真恨不得吃了北宫良玉一样。 士卒小心翼翼的过来,道:“将军,我们……触礁了!?” “什么语气?你是在问我?”,陶冶更加愤怒,看着那士卒,大声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士卒连忙跪在地上,哭求饶命,哆哆嗦嗦的道:“按道理来说江水中不会有礁石,但,但船舰下确实有东西阻挡了战舰的前进……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陶冶转念过来,望向一脸得意色的北宫良玉,再不明白,他也就不用混了!被骗了!中计了!陶冶心中一凉,冲到战舰甲板上,躲过一个士卒手中的长矛向船舰下的水扔了下去,果然,长矛入水发出了铿的一声,那是金属与石头的交鸣声,也就是说,这船下真的有石头!所谓的拦河筑坝是假的,目的只是在一段河道内仍满巨石,布好陷阱!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不让自己发现舰队的船只过多,导致水量的变浅,好算计!好算计!陶冶心中震惊不已! “哈哈哈!陶老兄!我的礼物还不错吧?”,话锋一转,北宫良玉的脸色变得威严,变得狰狞:“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投降的机会,否则……我真的不保证此战过后,你们还会有人活着!” 说话间,北宫良玉挥了挥手,接着,埋伏在河岸两边的山后的士卒呼喝着迈着整齐的步伐越山而来,而且,他们还运送着大量的床弩与小型的投石机,每个士卒手中都携带着弓弩。这还不算完,在舰队身后的二里外的地方,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率领着士卒将砍伐的树木浇上火油,全都扔进了水中,点着火后,瞬间将整个流域封堵。右翊卫足足五万人,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是在砍伐运输木头,准备火油,堵塞后边流域的木头仅仅是一部分,更多的木头已经在两岸被士卒们向着舰队运送。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们以为妖后还能放过我们吗?想活命的就给我冲!”,陶冶面色阴沉不定,忽然大吼一声:“擂鼓!出战!击溃他们!” 北宫良玉摇了摇头,已经无法再去说些什么,他原本可怜这些士卒会跟着陶冶这个蠢货一起丧了命,现在……只能一将功成万骨枯啦!挥了挥手,北宫良玉有些意兴阑珊,仗,他几乎已经预定了胜利,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一点也没有! 一截截浇了火油的木头被扔进江水中点燃。一支支羽箭密集的犹如大雨的雨点儿。一块块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那些大船小船儿上……江面是一片火海。惨叫声、怒吼声、嘶鸣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谱成了鲜血淋漓的战争曲子。被堵在江流中的战船,因为水底的大石头动都动不了,小船儿又有限,士卒们争相跳入江中,却又被滚热的热水活活灼死。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扬州水师便覆灭在北宫良玉的手底下。陶冶更是被几位大将围着揍,五花大绑的送到了北宫良玉的面前。 看了眼陶冶,北宫良玉道:“有什么感想吗?天后给了你活路,你偏偏选择死路,六十万大军的包围圈中,我真不晓得你是那什么勇气造的反!我更不明白的是……就你这点儿才能,是怎么做到镇东将军的位置上的!无能!窝囊!废物!居然还说你跟我的这一战,关系到未来百年的江山安定,王朝天下的归属,呵呵!” “走狗!走狗!”。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陶冶怒吼不止。大叫道:“老子就算是蠢货,是废物!也比你们这些跪倒在女人面前的走狗强!” 北宫良玉眨巴眨巴眼睛,左右环顾,啧啧道:“说得好啊!义正言辞,正义炳然!好!那个谁,带没带银子?给这位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的打赏点儿!” “哈哈哈……!” 众人哄笑。 北宫良玉的笑容消失得很快,几乎瞬间就变得阴沉,对陶冶怒目而视,道:“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嗯?死了还要拉着七八万人一起死?嗯?你知不知晓因为你的愚蠢决定,七八万人的父母、妻子、孩子,已经再也见不到他的亲人啦?你居然还腆着个胖脸,认为自己做得对?长没长心啊?啊?”,北宫良玉的声音变成了怒吼:“来人!给我把他五马分尸!” “贼!狗贼!老子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陶冶大骂不止。 北宫良玉不屑的哼了声,对着被拉到远处的陶冶说道:“就你们这些鼠辈,也想打败老子?做梦去吧!生前不是老子的对手,你以为死了就能咸鱼翻身?狗屎!整顿兵马!前往洞庭湖,把这些余孽一网打尽!” 北宫良玉的话音还未落,远处便传来兵马的轰鸣声,紧接着,远远地跑过来一个人,手里端着个托盘儿,盘中有一颗人头,不是陶伏的又是谁的?来人一语未发,却是拿出一封信给北宫良玉看,叫北宫良玉颇感哑然。 倒是陶冶,临死之前,看到了陶伏的人头,放声大哭、大吼:“贼!都是贼!小人!江东氏族无好人……” 陶冶起兵十万,有八万是他自己的嫡系,剩下两万多则是世家士族给他拼凑的,从建业到此之后,陶伏提议分开驻军,将那些世家士族的兵马单独弄走,防止他们生事,做好准备,他自己更是自告奋勇的去率领这些人,不曾想,预想成真。世家士族早就跟天后达成了协议,返了水。 自此,扬州叛乱一举平灭,天后稳定了在黄河以南的绝对统治。 ..... ..... 八月的北方已经临近秋收,稻田已经泛起了黄/色,风儿已经挂上了一丝凉意。 并州太原郡的城中,有着一座庄严气派的府邸,很像是西凉的张掖王庭。实际上,这从前也是一座王府,是金鹏王府。 王府的大门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年过五旬,身材瘦削,面容俊朗,饱经风霜的男子,他站在王府门外看着现在已经挂上了骠骑大将军府牌匾的门庭,一双眼睛,流露出缅怀颜色。他不是第一次这样站在府院外看,虽然他就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他已经看了足足三年了,每天都会过来看。 四十年前,出生于九原的他因北地蛮族进犯,父母双亡,流落他乡,被那位宽仁的金鹏王爷收为义子。三十年前,他站在那位金鹏王爷面前有了一番最后的交谈。二十年前,他已经名震四方,封侯拜将。十年前,他正式踏足成为赫赫威名的帝国四庭柱之一。现在,他依旧是他,只是这府院的匾额,一变再变。 “叮铃铃……” 风铃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四匹白色的骏马拉着一辆香车由远及近,逐渐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他同样很瘦,瘦的可怕,宽大的衣裳在他身上套着,像是挂在晾衣杆儿上似的。这人的眼窝很深,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眸,他的鼻子很挺拔,虽然很瘦,光是骨头没有肉儿,看起来却别有一番俊朗的意味。 “叔父!还在看啊!”,瘦骨嶙峋的男子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背着手儿走到那人身前,也跟着看,不过仅仅看了两眼,他就继续说道:“别看啦!没什么可看的!我知晓你想干什么,但……放弃吧!真的,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那人微微偏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不在乎,但我要在乎!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当年之事……又是因我而起!失去的东西,我要拿回来!亲手拿回来!” 瘦骨嶙峋的男子龇牙一笑,啧啧道:“执念?心魔?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势所趋而已,任何势力、任何家族都不会永存的!并肩王是如此,金鹏王是如此,以后的靠山王也会是如此!算了吧!咱还是老老实实的装装孙子,好好的过活下去算了!” “大名鼎鼎的鬼才,金鹏王府的嫡孙!难道就这么点儿见识?”,那人皱着眉头,叹道:“好好过活?刚刚得到消息,扬州陶冶如你所言,真是蠢透了!狗屁的江东猛虎,三天都没到,就被北宫良玉五马分尸,八万兵马全军覆没。天后稳定了黄河以南……她或许会容忍靠山王存在,但绝不会容忍我存在!” 鬼才,或者叫他的名字,魏祛病。站在原地想了想,撇嘴道:“姑且这么说吧!您要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这块匾换回去,换成金鹏王府,不用想了,没有可能,天后更想要的是你现在起兵造反。如果……你对着天下有点儿意思,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那人,或许,是文成侯,怔怔的盯着鬼才魏祛病的眼睛,好久,道:“真的就没有办法,可以把那块匾平平安安的换上?” 魏祛病转了转眼睛,笑道:“有啊!你自己直接换上不就得了?” “你……!” 文成侯半晌无言。 把骠骑大将军的匾额摘掉,换上金鹏王的匾额,那就是在造反与不造反之间选择了后者啊!可文成侯并没有那个争夺天下的意图,他只是想恢复往日金鹏王府的荣光,偏偏现在的形势之下,就算他不造反,迟早也会被天后收拾,毫无理由的收拾掉,所以文成侯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抉择。 饶有兴趣儿的看着自己这位叔父脸上变换的表情,魏祛病歪着脑袋,靠在门口的巨大石狮子上,笑道:“叔父!你想换匾的事情,真的不用去考虑了,因为你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啦!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起兵造反,不要去管辽东州、更不要在意什么幽州、冀州,尽遣主力,开服西北,灭了靠山王,与北地君候、蜀王联手,或可与天后抗衡,以后也许也有机会把那块扁额换上。第二嘛……同样是出兵西北,不过要先把叔父的家人、孩子全都送到天后面前,帮助靠山王战胜蜀王与北地君候,平定叛乱,接着……把我交出去,功过相抵后,请任大将军一位,久居洛都,足不出户,这条可以让你活着,让你的麾下所有人得以保全。” “把你交出去?看着你被杀?看着金鹏王的血脉断绝?”,文成侯怒目圆睁,忽然跳起身,一拳击碎了那写着骠骑将军府的匾额,道:“绝对不可能!” 第三百零九章大战之起兵 红底金字的匾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原本的“骠骑将军府”五个字残碎不堪。文成侯的脸上余存着怒气,很是狰狞。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他能忍,天后的不断打压他能忍,唯独忍不了还有人对金鹏王唯一的血脉动手。文成侯已经想明白了,无论现在他反与不反,天后都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他的家人与他所珍视的一切,尤其是金鹏王的血脉,与其如此,不如不再纠结,直接反了,尚还有一线生机! 看着文成侯的惊人之举,魏祛病的眼中古井不澜,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样。实际上在他看来,文成侯早就应该选择这一步,至少在蜀王发讨贼檄文的时候就应该积极的出兵,而不是等到现在,已经退无可退的地步,如今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小了。 魏祛病了解文成侯,知晓他这位叔父的性格,可他又不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挑明,因为他很懒,所以放任了事情走到这一步。从天下大乱的最开始,早就已经注定了文成侯必须要参与进去,只是文成侯没有想过,魏祛病不愿去说、去提醒而已。 打碎了匾额,文成侯看了眼魏祛病,接着,直接命令亲卫侍从点燃了王府中心的烽烟台,通过冲天而起的滚滚烽烟,集合并州内地的全部兵马。烽烟台在几十年前便存在,从最后一任金鹏王还在的时候修建的,原本的目的是用来通过烽烟遥控兵马与圣长城外的妖蛮作战,只是后来金鹏王府覆灭。王府前的匾额不断地变换。随之那也被用来当做简单的紧急信号使用。用来召集兵马。 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并州七郡之地,文成侯手下的兵马二十三万人,全部出现到了太原郡城外,出现在文成侯的面前。 各路大将军吩咐各自麾下兵马安营扎寨,单身前往骠骑大将军府。但所有人都没能进入府内,因为文成侯就站在那府前,等了半天。众人看着那散落一地的匾额碎片。有的欢喜、有的有忧愁,唯独没有的就是不满,全都等待着他们心目中的大将军发号施令。 文成依旧在看那原来悬挂着匾额的门楣之地,觉察身后的人到的差不多了,他幽幽的开口道:“世人皆以为我甘思明是个小人,是个背主求荣的小人,因为我,金鹏王才死不瞑目,金鹏王府才分崩离析,被天家李姓抄家灭祖……” “大将军!” 一个身着蛟龙甲。年约四十许,头裹黑布。身板雄壮的将军忍不住的开口叫了一声。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曾经金鹏王府的部将,金鹏王府覆灭的时候,很多残余下来的人都投靠了文成侯的麾下,因为他们知道,文成侯当时是受了金鹏王的命令,是金鹏王叫他背叛自己、叫他出卖自己的,原因就是要给那些效忠在金鹏王府麾下的势力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文成侯真的是那种小人,这些金鹏王部将,谁会跟随文成侯?杀了他还差不多! 文成侯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声,道:“金鹏王府乃开国三大异姓王之一,封地并州,永镇北疆,世代忠良……人常说天家无情,还真的是啊!”,转过头来,文成侯望着身后数百战将,平静的说道:“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听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唠叨,我是要告诉你们,我要反了!我要亲手拿回金鹏王府失去的一切,堂堂正正的将写着金鹏王府四个大字的匾额悬挂在这座府院的门楣上!现在,愿意跟随我的,跟我来!不愿意来的,走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会为难任何人!” 说完了话,文成侯背负双手,直接走进了府院内,看都没有看一眼身后的众人。众多的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跟上了文成侯的脚步,没有人迟疑,哪怕文成侯将要走的道路是一条不归之路,但他们相信文成侯能够带领他们得胜、凯旋。 站在正厅大堂,文成侯望着堂下没有人退出的数百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慨,接着却是冷着脸,大声道:“首先,我甘思明感谢大家!感谢大家对我的相信与信任!其次,丑话我要先说在前头,我这次要走的路是一条不归路!要么,胜利,生存!要么,失败死亡!没有退出一说!没有停止一说!所以,如果接下来谁要是提及这些,也就休怪军法无情啦!” “愿唯将军马首是瞻!” 众人轰然响应。 文成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魏祛病。 魏祛病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实际上他在文成侯的麾下是实权派的二号人物,原因有二,一,他是金鹏王府余存势力的第一效忠对象,第二效忠对象才轮到文成侯,不为别的,只因他是金鹏王的唯一血脉。二,魏祛病乃当世八大才子之一,虽然这个八大才子的名号随着狂生的死、酒徒的消陨、毒士的不知所踪,早就名存实亡,但鬼才之名,说的并不仅仅是他在诗词歌赋上犀利的歪才怪论,更是形容他的军事素养,如同羚羊挂角,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的很。从很久之前,魏祛病便已经开始担当起文成侯麾下实力的智囊军师了,他的官号也是军师将军,那还是朝廷破例封的呢,仅此一例,足见一斑。 魏祛病懒洋洋的瞧了眼满堂将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半天才磨磨蹭蹭的说道:“我们现在举兵,实际上已经错过了很多时机,不过还好,最重要的时机还没有错过。我的建议是,倾巢出动,直奔西北,联手北地君候周正,蜀王李旌,灭掉靠山王府,其余的……以后再说。” 魏祛病刚说完,之前在王府外的那位将军便忍不住说道:“如今那妖后正在南方,洛都城四卫全都不在。只有一些捕快与没上过战场的新丁兵卒。此时拿下洛都城简直手拿把掐。如此大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军师!你不会是喝多了吧?” 这位将军是金鹏王府的余存将领之一,与魏祛病的关系很近,所以无伤大雅的开了个玩笑,引得众人哄笑。实际上,这位将军还有个身份,就是文成侯麾下八虎骑之一,本名封觉,在八虎骑中排行末尾……八虎骑。其实要仔细的分一下,是要分出两个等级的,第一等的四个人全都是兵家大将的实力,而第二等级就如封觉,原本修的是法家,是一位大刑名。 魏祛病眼皮都不抬一下,语气平淡的“哦”了一声,问道:“那拿下洛都城之后呢?” 封觉愣了一下,道:“洛都城乃是帝都啊!拿下他,就等于拿下了……” 封觉发现。自己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为什么?因为洛都城现在就是个无用的鸡肋!什么帝都?什么天下中心?天后所有的势力、朝廷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被天后挪到了荆州。那离早早的就被放弃了!攻下它,什么都拿不到,也就是赚了一个虚名,而且拿下洛都城后,你守还是不守?守,以洛都城那横竖数百里的范围,没有十几万兵马能守得住吗?要知晓往日在洛都城守卫的四卫,金吾卫、骁骑卫、千牛卫、羽林卫,这四卫人马足足有十二万人,这还不算上在荥阳、河口、张扬、河内这包围洛都四地囤积的不下于十万人的外围兵马,也就是说,要想拿下洛都城且守住它,必须把文成侯麾下的所有兵马全都填进去。不守,问题来了,你要是不守,你打下它作甚? 魏祛病翻了翻白眼儿,道:“想明白了吧?想明白了就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封觉被说的一顿脸红,讪讪地笑着,退到一边。 堂中站出来另外一位将军,这位看起来精瘦的厉害,偏偏他还有着九尺长的身高,怎么看都是跟大竹竿儿,身着锁子甲,背后插着一根钢鞭,上前来,抱拳拱手,道:“军师,止戈郡主日前单骑西去,此时,幽州、辽东州,只有那位女状元姚花雨镇守,为什么不先将幽州以及辽东州打下来,如果战事顺利,半月便能结束,接着集合三州兵马,至少能拉出五十万数目的大军,还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精兵,到那时面对任何人不都不用怕了?” 大竹竿儿面色严肃,不苟言笑,他是八虎骑的第四,出身徐州名门陈氏,本名陈哲。显然,陈哲不是封觉那种说话不过脑子的,他是有过一番思考的,所以才说出了这番战略。正因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不少人都赞同的点着头,同时对魏祛病投来疑惑的目光。 魏祛病撇了撇嘴,指了指西北方向,大声道:“谁能告诉我西北战局现在如何?”,话音停顿,魏祛病自己接着说了:“不用你们告诉,我这个混吃等死熬寿数的都知道!蜀王一败,再败,损兵折将,连酒徒……都折了!没有了酒徒,蜀王的所有弱点会全方位的暴露出来!纵然他兵多、粮多,那又如何?再看北地君候,燕州兵什么素质?他能调动都已经算不错的,不要指望他还能像当年在幽州那样,根本不可能!而西凉军呢?携大胜之威不说,还有止戈郡主的到来,更是与天后派遣的由忠勇侯林放率领的十几万大军完成了对潼关的交接,解放了西凉骁骑的战力,这还不算完,雍州那边的天下第二霍凌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对雍州骑兵的整顿,用不了十日,便会全面增援靠山王,届时,靠山王麾下有止戈郡主、西凉三杰中的焦应龙、典白熊冲锋陷阵,身后有天下第二、公羊苟支援,三十万铁骑之下,以蜀王与北地君候多是步卒的兵马,一天内就会被屠戮殆尽!” “你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说这些,我来告诉你们!”,魏祛病继续说道:“因为西北战局,现在决定着天下最终的归属定夺,如果就让他们在那边儿打着,靠山王一定得胜!届时,西北、黄河以南全都是天后的兵马,我们纵然夺得了幽州、辽东州,乃至赵州、冀州。那又如何?面对绝对的实力。我们只有被碾压的败亡一途!所以。我们必须兵出西凉!而且要击败靠山王!” 文成侯见魏祛病不说话了,看着众人,问道:“现在谁还有问题吗?” 这是文成侯麾下的一个算不得规矩的规矩,每每大战之前,都会有一番辩论,辩论双方是魏祛病以及其他将士,辩论的主题都是魏祛病决定大体的作战方向,其他人提出不同意见。然后……每一次都被魏祛病训斥的哑口无言,不服不行,事实上每一次的辩论,后来都被证实魏祛病是对的,他没错过。 “既然已经决定了出兵西凉,那就商议一下具体的出兵事宜吧!”,文成侯说道:“祛病,你继续!” 魏祛病慢吞吞的走到文成侯身后的地方,因为那里悬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他拿起一根竹竿儿。指着上边儿,从并州划过。到司隶州、到西凉,说道:“赵州那边还有天后留下的镇北将军的兵马,我们要走最安全、最快速的捷径,走司隶州最好无疑。大军出行,只带十日之粮即可,不要被粮草辎重拖累。” “十日之粮?” 堂下诸将顿时议论纷纷起来,粮草的重要性不需赘言,两句最典型的话便能概括,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就是打粮草……十日之粮,太少了!从并州赶到西凉,少说也要五六日之久,谁能保证到了西凉之后,就能在四五日之内打赢靠山王府,靠山王府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子,在西凉那更是主场作战啊!更何况,姑且就算是四五日内打赢了靠山王府,那……怎么回来?难道要二十几万大军饿着肚子赶五六日的路程?就算人能撑得住,战马也撑不住啊! “啪啪!” 不满的用竹竿儿抽打两下羊皮地图,魏祛病继续说道:“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说吗?”,见众人都禁声不言,魏祛病这才继续说,而且颇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此番我军需要倾巢而出,舍弃并州,诸位将军如果不放心家小,还有时间安排一下!” “哄……!” 魏祛病的话音一落,整个大堂都被引爆了。 “舍弃并州?并州是我们的根基啊!怎么能舍弃?” “是啊!大军倾巢而出,辽东州那边的女状元,定然会出兵夺下并州的。” “十日之粮,舍弃并州,军师到底在想什么?” “安静!!!” 一声暴喝,站在所有前头的一位将军越众而出,这人大约三十许岁,正是年富力强,身着锁子金甲,头戴狮盔,身长八尺,威风凛凛。此人来头甚大,乃伏波将军马援、神威将军马超之后,名叫马硕,其人武力高强,冠绝并州,曾与一位半圣战斗过,虽未完成屠圣壮举,倒也与那位半圣平分秋色,可以说,放在当今天下,也是排名前五的勇武之人,他就是八虎骑之首。 马硕站了出来,抱拳拱手致礼,接着说道:“敢问军师,我军如果只携带十日之粮,粮草补给怎么办?” “蜀王!蜀王背靠蜀地,粮草多了去了,找他要,他不会吝啬半分!”,魏祛病微微翘起嘴角,道:“是不是想问我,一旦将粮草的事情寄托于他人身上,就像是被扼住喉咙?呵呵!那你们可就想错啦!无论如何,蜀王都不敢不给我们粮草的,不管是打完仗之前,还是打完仗之后,只要你们还在,他就不敢不给!当然,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所以,我们出兵的时候,用于作战的只有十五万,剩下的人作为第二梯队,携带粮草后续跟上!如果真的走到了某一步,不要忘记我们的出兵路线!长安,这是我的第三手准备,所以,粮草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 长安是什么地方?那是帝国从前的旧都,虽然远不如洛都城富庶,,但却有着洛都城没有的特色。洛都城位于司隶州的最东端,毗邻青州、冀州以及兖州,这三州都是产粮的地方,所以,从不缺粮食,就近解决。而长安在司隶州的最西端,周围都是什么?燕州、赵州、凉州、更远一点儿的是雍州,全是他娘的苦寒之地,基本不产粮食,所以长安城的粮食交易每年需求量都很大,各个商行平日里就会囤积无数的粮食在长安城,那些粮食,连四州数百万百姓都能养活好几个月,遑论二十万并州骑兵了!不过,这也就是魏祛病的一手准备,毕竟那长安城中还有着儒家的大学书院、道家的天人道院以及很多有实力的人物存在,纵兵抢粮这种事情不到山穷水尽,要不得的,败坏名声不说,还容易被天下所有的百姓敌视,实在拉仇恨。 马硕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魏祛病说的是对的,不仅安排好了粮草,还可以让并州铁骑全力的开赴战场,手腕高明,转念间,他又提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并州呢?如果真的放弃了,我们不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放弃,才能得到,不放弃,只会什么都得不到!”,魏祛病幽幽的说道:“实际上要不是为了粮草上还需要防患于未然,我的建议是将并州全部的兵马全都投入到对西凉的战争当中。我之前说过了,靠山王的实力已经不是不容小觑可以形容的,我们现在还只是在商量着出兵,而西凉那边已经开打了!靠山王已经开始每日对蜀王、北地君候挑战了,等我们到的时候,蜀王与北地君候还能剩下多少实力都说不准呢!到时候,如果我们的实力不够强大,不能够趁着雍州那边给靠山王的增援还没到的时候,将靠山王消灭,我们,也要被拖入泥潭当中。简单地说,如果我们出兵出的少了,就跟没出兵一样,反过头来,靠山王得胜,西北大势稳定……话不就又说了回去?我们就要独自面对天后与靠山王!根基?根基能当饭吃吗?显然不能啊!所以,还是尽快出兵,灭了靠山王,再谈什么根基吧!” 见堂中久久无人言语,文成侯出言道:“诸位将军!你们有一晚的时间安顿家小,明日我等便要背井离乡,远征西凉啦!” 深吸了口气,文成侯喝道:“封觉何在?” 封觉抱拳拱手而立,郑重的回答道:“末将在!” 文成侯道:“命你领军一万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遇水填桥,明日三更便要率先出发,有问题吗?” 封觉道:“喏!末将领命!” 文成侯继续道:“陈哲何在!” 陈哲站了出来,大声道:“末将在!” 文成侯道:“你为人素来稳重,我命你为后军主将,收集、押运粮草,有问题吗?” 陈哲道:“喏!末将领命!” 文成侯继续下令,喝道:“马硕何在?” 马硕站了出来,大声道:“末将在!” 文成侯道:“命你为中军主将,统筹全军!有问题吗?” 马硕抱拳领命:“喏!末将领命!” “好!其余诸将各司其职,三更造饭,四更誓师出发!”,文成侯拍了拍脑门儿,望向魏祛病,问道:“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魏祛病懒洋洋的靠在柱子上,道:“有;一,发一道檄文,不用精彩,顺着蜀王的那道檄文说就行,主要就是响应他。二,派人联系下蜀王,让他保持斗志与谨慎,不要贸然与靠山王决战,别等他脑袋一热,我们到了,看到的是他的脑袋已经被砍掉了,到时候……我们是一没粮草,二没有支援,在西凉的主场与西凉军大战……” 文成侯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安排!” 魏祛病恹恹的点了点头,无精打采的瞧了瞧外边儿的天气,随口说道:“叔父,明天派人去接我,不然我会睡过了。” ps:ps:感谢三生石边的桃花筒子的两张月票支持,谢谢。 第三百一十章大战之变局 文成侯大军开拔,声势浩大,虽不说古今罕见,海内奇观,却也是首尾相连三十余里,一眼望不到头。 如此浩大的声势,早早的就通过各种渠道,传给了一直关注着文成侯这边的人们。 比如说…… 女状元姚花雨。 止戈郡主杨眉儿被公孙的假传调令给调走了,整个辽东州内,就要用她来掌握一切了。尤其是因为前任辽东王,一手缔造无圣新时代的李凌从前还留下一些烂摊子。什么烂摊子呢?就是北地不满妖族统治的部分蛮族,以狼蛮族居多,这些蛮人全都是臣服在李凌绝强的实力之下的人,李凌走了之后,辽东州有一阵子的内乱,姚花雨堪堪稳住了局面,后来才有止戈郡主的到来,也是靠着绝对的实力,将那些蛮族慑服,令它们不敢造次。正因为辽东州内部比较复杂,姚花雨在得知文成侯举旗造反,大军开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很苦恼。 姚花雨苦恼的地方在于,她不能去追击文成侯,因为那些附属在辽东州麾下的狼骑兵,一旦深入内陆,便不再好管束,还没有止戈郡主在身边,万万是不能放任。可如果文成侯举兵的第一时间直奔幽州与辽东州而来,她就不会这么苦恼了,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在辽东州的主场优势下,她能将一切都运转的很好,包括那十万狼骑。蹙着眉毛,姚花雨一边心不在焉的逗弄着眼前的小娃娃杨仲文,一边冥思苦想。西北的战局她也时常的关注着,明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文成侯一旦加入战局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力,偏偏如今唯一能够去拖文成侯后腿的她。却不能轻举妄动,因为除却止戈郡主不在,蛮族狼骑兵不好管束的原因外,还有另外一点原因。 自三年前的圣陨事件之后,北方局势大变,原本的格局是北地君候在幽州一枝独秀,遥控统领并州、辽东州,依靠圣长城与北地妖族抗衡。后来妖族入侵,北地君候出现失误。导致北地陷入火海,接着天后出手,将北地君候调至燕州,文成侯走马并州,接着是当时还活着的尉迟武穆老爷子坐镇冀州,当时还没弄出圣陨事件的辽东王李凌君临辽东州,形成了一个相互监管的格局。 圣陨事件后,辽东王李凌不用说了,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尉迟武穆老爷子终究是没能熬过北地的严寒,一病不起而去,北地的格局也就变成了文成侯一家独大,这时天后将止戈郡主调到了辽东州代领刺史之位。这不仅仅是加强北地对妖蛮的防御,更有监管文成侯的意思。 现在文成侯毫无顾忌的离开了北地,经过三年修生养息的妖蛮也定然有所察觉。此时姚花雨若再去拖文成侯的后腿,导致兵力分散。那三年前的北地大战,将会再次重演。所以姚花雨现在很苦恼,她是进也不对,退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的去看着。姚花雨只能看着看着,那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够去追击文成侯的并州铁骑?哪怕天后在南方拥兵百万,只怕也难以及时的给靠山王增兵啊! 琢磨了许久,姚花雨轻轻一叹,伸手抱起杨仲文,走向辽东州府的正堂,开始着急辽东州的文武、开始与冀州、幽州、赵州的各路兵马联系,共同上书天后,让天后下令立刻完成布放,对北方的妖蛮严阵以待。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哪怕帝国内部已经打的一塌糊涂,七零八落,也终究有人记得,人族最大的敌人始终是妖族蛮族。 比如说…… 天下第二的霍凌云。 还在雍州不断整顿兵马的霍凌云,已经足足忙了大半个月了,原来那个丰神如玉、俊朗潇洒的翩翩郎君,现在是蓬头垢面,邋遢的不像样子。没得办法,不得不下苦功,不得不去操心费力啊!那个王八蛋的武光祠,做的实在也太狠了! 霍凌云这些天一边整顿兵马,一边大骂前任雍州刺史武光祠,不为别的,只因这王八蛋将雍州原本成熟的军队体系胡闹一气,弄得是七零八落,散散乱乱,他倒是贯彻了天后意图将凉州的附庸雍州完全脱离凉州的意念,可实实在在是坑苦了如今正在整顿兵马的霍凌云,以及还在等待霍凌云这边援军的杨文! 如果是从前的雍州军队,那什么都不用说,十七八万人的大部队骑兵全部集结,直接增援潼关,千军万马的碾压之下,蜀王与北地君候那些步卒算什么?顷刻间便能送他们回老家!可……那也就是想想!现在的情况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霍凌云倒也想过直接将这些雍州士卒直接拉到战场上去,但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与草菅人命没什么区别。现在的这些雍州士卒在武光祠的那种奇葩的军制之下,连自己是干啥的都快忘了,简直就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如此队伍,纵然有再多的人数,能有什么作为?还不就是去送菜?本着负责人的做法,霍凌云才竭尽全力的去恢复雍州士卒原本的军队体系,只要能够恢复体系,以这些不逊于西凉人彪悍的雍州人,马上可以爆发出绝强的战斗力……就是这人数,实在他娘的太多了!整顿不过来啊! 话说回来,霍凌云得知文成侯出兵可能是除却距离并州最近的姚花雨之外最早的人,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刻之后,霍凌云便忍不住的担忧起来!北地君候与蜀王,他们的兵马多为步卒,霍凌云对西凉骁骑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战争还维持现在的这个局面,那么,蜀王与北地君候迟早会被西凉军给磨死!只要他们露出一丝丝的破绽,就有可能被冲击力极强的西凉骁骑给分割开来,然后就地歼灭。文成侯不同啊!幽州、并州、凉州。这是帝国三大养马地,文成侯所在的地方就是并州。携带着曾经金鹏王府的余晖,还有文成侯自身的魅力。估计所有的并州铁骑都会唯其马首是瞻,而他一旦加入战局,西凉军的优势将会瞬间化作于无!考虑得更深一点,只要杨文被文成侯的并州铁骑拖延住脚步,那蜀王与北地君候就会狂猛的攻击潼关,直至攻下为止!潼关城内的那些兵马……可是远远不如西凉军悍勇的! 霍凌云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又看了看自己现在还差六七万人、需要差不多十天才能整顿完毕的雍州军军队体制,只能给杨文传个信儿,告诉杨文……先别指望我这儿了。你还是抓紧时间,最好能在三五天内将蜀王与北地君候办了吧! 比如说…… 天后。 天后这边知道文成侯反了的时间,并不比姚花雨与霍凌云差多少,只是因为远在南方荆州,传讯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点。总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天后是有喜有怒,喜的是文成侯终于按耐不住,加入了这场乱局当中。符合天后要趁势一网将所有不服她的人打尽。怒的是文成侯的选择时间、地点,实在是太让人措手不及,直接奔着七寸去的。 “从并州出发,直插司隶州。绕过了赵州,也不看洛都一眼,就是死了心的奔着西凉去的……好个文成侯啊!”。天后幽幽一叹,道:“现在如何是好?西凉战局牵动人心。一旦有文成侯的加入,后果不堪设想。偏偏在文成侯行进的路线当中,竟是没人能拖他个一时半刻!” 天后的话自然是对公孙讲的,公孙那张越长越漂亮的脸也苦恼的褶皱成小包子的模样,郁闷道:“一定是鬼才魏祛病出的主意,实在是太狠了!打蛇打七寸啊!他是看准了天后对江山万民负责的心,决计不会叫辽东州的姚花雨追击他们,所以才如此大摇大摆的走了……真要叫他加入战局,二十万并州铁骑足以抵消西凉军的任何优势啦!一旦靠山王兵败,黄河以北,那就真的失控了!”,说到这里,公孙当真是有点来气,嘟囔个不停:“他们怎就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兵了!怎么就毫无征兆的出了兵?南方的兵马,现在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怎么去抵挡他们?” 天后也想知道,可去哪里知道?稳了稳心神,她说道:“如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啦!这样!先拟一道诏书,传令给赵州的镇北将军、冀州的讨北将军,让他们分别移师并州、幽州,筑成防线,严密监视北地的妖蛮有何异动,这种时候万万是不能叫妖蛮钻了空子!然后……然后给我集合所有兵马,攻打蜀州巴东,强袭蜀王的老巢,就是用人堆,也要堆过去!一旦蜀王老巢被我们破掉,他就会失去粮地,北地君候的十余万人马是没有带粮草的,文成侯的近二十万兵马同样也是要依靠蜀地的粮草进补,更别提蜀王的四五十万大军,只要没了粮草,谅他们也撑不了多久!” 公孙讶异的看了眼天后,思忖一番,道:“天后圣明!只是,应该再加上一点,天后要竭尽全力的宣传蜀王、文成侯、北地君候这三人为了争夺江山,全然不顾天下百姓的行为,而天后现在宁可承受兵败的危险,也要分出兵马去防守妖蛮异族!民心!只要争取到民心,哪怕靠山王真的兵败,天后也能战胜他们!” 比如说…… 蜀王与北地君候。 蜀王与北地君候一前一后相差无几的得知了文成侯出兵的消息,不是说他们的消息不灵通,而是他们的消息被重复的发了两遍,一遍是他们自己人的情报消息,另外一边则直接来源于文成侯的亲传口信儿。文成侯的亲传口信儿昨晚便到了,只是蜀王与北地君候还有些不相信的感觉,所以令并州的眼线严密观察,果然,文成侯是三更造饭,四更大军便开拔了!如此消息,着实是叫蜀王喜不自禁呐!不高兴也不行呀!他麾下的蜀军人数是够多,但战斗力实在不足。北地君候手下的燕州兵战斗力倒是可以,却偏偏不大好管理。文成侯手下的并州铁骑不同啦!他们的到来,可以瞬间扭转西凉军在骑兵上的优势。而且他们还都是在北地与妖蛮经常作战的绝对精兵啊! 有高兴的地方,就有不高兴的地方。文成侯的口信儿当中,委婉的希望蜀王能够耐心的等他的兵马到来。然后三家歃血为盟,共同推举他蜀王作为义军盟主,征讨西凉靠山王这个上了天后小床的面/首王爷。蜀王何许人也?心高气傲,忍不住的就会胡思乱想,想什么呢?当然是想——好你个文成侯!你这不是暗讽我打不过西凉军,要靠你吗? 蜀王是个多疑猜忌的性子,尤其是在没有了酒徒之后,或者说,在酒徒的遗言中一一点评了他身边的人之后。他的多疑便表露无遗。文成侯的本意是好的,无非是说西凉军现在有时有点大,等兄弟我到了,一定帮你干掉他。结果蜀王就觉得文成侯是在讥讽他没能力,打不过西凉军,那句本来是文成侯用来抬举他的话,要推举他做义军盟主,也像是一句……一句隐晦的奚落啦!一个打了败仗的义军盟主?蜀王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偏偏北地君候还在身边。他又不能表现出太多的不悦神色,以免让这个本就脆弱的联盟,还不等文成侯的到来,直接崩溃。试想。谁愿意跟着一个小心眼儿、嫉贤妒能的人在一起呢? 北地君候同样也不怎么高兴,因为文成侯的到来实在要改变了太多太多的东西,造成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他自己做不了主。琢磨着跟蜀王告罪一声,匆匆的回了燕州军的军营大帐。将所有的事情给鞠言这个前朝皇子讲了一遍,然后等待着鞠言的决定。 “没什么大不了的!文成侯跟我们的目标不一样。我们是要灭掉靠山王,吞掉蜀王的势力,裂土西北,”,鞠言听过之后,看着北地君候,问道:“我们现在灭掉靠山王了吗?吞掉蜀王了吗?都没有!靠山王的实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出色的很,他这个不过二十余岁的王爷,也表现出了历代靠山王拥有的能征善战与坚韧不拔的性格。文成侯能来,是好事儿,至少靠山王,可以灭掉啦!先啃掉靠山王,然后再谈其他的吧!否则的话,都是空话,等于白说。” 北地君候想了又想,点头道:“倒也是!可我听那文成侯好像对这天下并无甚兴趣儿,他的目的像是另有其他,如果……如果他死心塌地的辅佐蜀王呢?到时候灭了靠山王,以我们现在的孱弱实力,也完全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反被吞并啊!” 鞠言愣了下,接着笑着摇摇头,拍了拍北地君候的肩膀,道:“君候!您应该适当的与文成侯起一些冲突!他来头大,蜀王疑心多忌,怕他反客为主,你就利用这个,挑拨一下他跟蜀王不就好了?让蜀王相信咱们,这样才好将来下手不是?” 鞠言与北地君候在探讨,另外一边的蜀王与孙杰也在探讨,只是不同于酒徒在世的时候,可以让蜀王言听计从,颇为佩服,孙杰说的话,很多时候都很生硬,容易引起蜀王的不满。每每不满的时候,蜀王也都会想起酒徒的遗言——孙杰效忠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王爷!文成侯大军远道而来,又是如此疾行,所带的粮草必然不多,他既然是响应勤王的义军,还想推举王爷做盟主,恐怕也是因为远道而来,怕没有粮草补给,”,孙杰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重要的地方,接着说道:“如今南方被天后统治,拥兵百万,莫敢不从,北方的文成侯来到西北,剩下的人也全都是投诚天后的人,整个天下的战事全都集中在西北了。但文成侯与北地君候全都要仰仗王爷的粮草补给,王爷仰仗的则是蜀地的富庶……天后此时增援靠山王不及,定然会想到围魏救赵,只会南方的百万大军进攻巴东郡,想要断了王爷大军的粮道,王爷,是否要给龙将军增兵一些?也免得猝手不及?” 什么叫向推举我做义军盟主是因为远道而来怕没有粮草?孙杰的话叫蜀王心中不满到了极点,更是让他选择性的忽视了孙杰后边说的话,表面上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是粮草上的事儿,那就拜托孙先生啦!龙玉那边,本王相信他能够守住!” 比如说…… 杨文。 杨文大概是收到文成侯出兵信息最晚的,同时也是收到有关于文成侯出兵信息最多的。 首先便是来自于天后的一些话,天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杨文,你撑住,我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要亲征蜀州巴东郡,蜀州如今正是空虚,百万大军一到,立马抄了蜀王的老巢,断了蜀王、文成侯、北地君候的粮草,没有了粮草,他们全都算个鸟。 其次就是来自于霍凌云的一些话,霍凌云明确的告知了杨文,他现在只怕不能赶在文成侯到来之前,将所有的雍州兵马整顿好,哪怕昼夜不停也不行。霍凌云也是要杨文撑住,只要度过这个坎儿,待雍州那边的兵马一到,就算打不过对方,占据主场优势的靠山王府,磨也能磨死他们。只要蜀王等人所谓的勤王之师被阻挡超过三月,就会不攻自破,因为他们所谓的勤王的理由,已经变成笑话。 再有便是来自于姚花雨的信息,姚花雨的话主要是给止戈郡主交代的,阐述了自己没有出兵脱出文成侯后腿的原因,并且表示妖蛮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儿,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同时她还提醒杨文,千万莫要忘记西狄蛮人,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走马观花似的看完了所有的信息,杨文分散给坐下的止戈郡主、焦应龙、孔鑫、典白熊等人相继得看,待众人看得差不多了,他说道:“我们这几日连连挑战,还用上了疲兵之计,结果……效果甚微,蜀王的军营实在是太大了,背靠青山峡谷、我们的骑兵也无法过去,前边的人日夜把守,然后分成批次的调换去后边睡觉……钱多、粮多、人多,了不起啊!” “哈哈哈……!” 杨文那种酸溜溜的语气,说的他自己都笑了出声儿,同时也带动了其他人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杨文挠了挠脑门儿,道:“不在野外平原拉开阵势,我们的兵马去冲击蜀王的大营,简直是在找死,得想个办法把他们从大营中引/诱出来,然后狠狠的给他狗娘养的一击,直接在文成侯到来之前,击溃他们,有没有办法?” “有!” 闻言,北宫伯玉站了出来,挑着眉毛,来了一句:“汉中!派人去汉中,刨了他蜀王的祖坟,把他爹的尸体拉到阵前鞭尸,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北宫伯玉的嗓音都是变了调儿的,这是因为这几天就属他叫唤的欢,没事儿总在蜀王军营前挑战,结果蜀军根本不搭理他,让他简直是气急败坏,不然,这会儿也不能出了这么一个损主意,刨人家祖坟,也真亏得他想得出来啊! “此举断然不可!”,孔鑫连忙摇头,道:“这一定会引得蜀王盛怒出兵,但也会引发蜀军的高昂士气,得不偿失。再者说,如果王爷今日这么干了,来日,就有人敢用这招儿来对付王爷你自己。我的建议是……放弃蜀王与北地君候,越过潼关,在长安附近,迎击文成侯,先干掉文成侯,回头再收拾蜀王与北地君候!” “有几成把握?”,杨文蹙着眉头,叹道:“这可是在挑硬柿子捏啊!天后那边已经名言,我们拖住就好……这么做,太激进了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大战之蜀州 “粮草!我所以提出舍弃围攻蜀王与北地君候的原因,就是粮草!”,孔鑫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是个大漏洞,文成侯来势甚急,情报上也有说,他们仅仅带了十日之粮,只怕赶到长安这边的时候就需要耗费过半!他们指望的肯定是蜀王那边的援助,只要我们断掉蜀王与文成侯之间的联系,无亚于直接断了文成侯的粮草!再者说,我们就这样堵着北地君候与蜀王又能怎样?他们是铁了心的做缩首乌龟啊!” “奴家赞同孔先生说的话,而且还有一些其他的建议!”,花玲玲出言道:“文成侯来势汹汹,我们可以使用金蝉脱壳,迷惑蜀王与北地君候,偷偷的在长安城附近给文成侯来个迎头痛击,只要设计好了,一口吞掉文成侯的先头部队并非不可能!” 所有人都在看着杨文,因为杨文才是靠山王,是这支兵马中当之无愧的首领,哪怕止戈郡主杨眉儿威震天下,颇得军心,也无法与杨文媲美。王就是王,何况杨文这个王还是靠山王,是西凉人的靠山王!在凉人心中几乎等同于神明一样的靠山王!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杨文龇牙一笑,道:“好!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做!迷惑敌人……焦将军那边收拢响马的情况怎么样了?” 典白熊站了出来,抱拳拱手道:“已经差不多了,附近三郡的响马全都积极响应王爷的号召,焦将军那边现在已经集合了差不多六七万人,凉州、雍州、乃至燕州的很多响马也正在朝着这边集结。乐观估计,少说十万人。虽然良莠不齐,杂然无序。但却是事实一支不容小看的有生力量!” “很好!那就让大兄过来接了我们的活计,迷惑蜀王与北地君候!”,杨文站起身,喝道:“陈蓉蓉何在?” 陈蓉蓉一抖身后的披风,站了出来,大声道:“末将在!” 杨文看了几眼陈蓉蓉,道:“命你为先锋前军,今夜子时,率先开拔!全力赶往长安!” “喏!” 陈蓉蓉抱拳拱手领命退下。 杨文喝道:“典白熊何在?” 典白熊站了出来。道:“末将在!” 杨文沉吟一下,道:“你素来稳重,我命你留守大营,职责有二,一为担负调遣粮草的重任,二为辅助焦将军统筹那些桀骜难驯的响马,勿要生出乱子来!另外……他们不是行伍之人,作风难免粗豪一些,能迁就点儿便迁就点儿。我们打仗本与他们无关,他们来了,是做好了牺牲准备的,给我传给他们一句话。就说,我,靠山王杨文会很感激他们!” 典白熊深吸了口气。抱拳拱手,道:“喏!末将领命!” 杨文点了点头。看向止戈郡主杨眉儿,道:“杨眉儿何在!” 杨眉儿站起身走了过来。道:“末将在!” 杨文道:“命你为中军主将,全力调动各部兵马,直奔长安!” “喏!” 杨眉儿领了命令。 既然杨文决定了要在长安附近迎击文成侯,西凉军便全部开动。 不过…… 还没等杨文干点什么的时候,魏子夏来了。 见魏子夏前来,杨文自然不能怠慢自己算是自己现如今唯一的长辈,连忙躬身施礼,笑道:“魏师何以来此?可是这营中住不习惯?要不……您去潼关?” 魏子夏摇了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我是听说王爷打算在长安附近迎击文成侯,所以前来的!” 杨文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今夜便要趁夜出发。” 魏子夏沉吟一番,拉着杨文坐到一边,琢磨着说道:“长安城虽然没被战火波及到,但也是迟早的事儿,儒家的大学书院、道家的天人道院尽在于此,还有很多王公贵族、世家士族在,更有无数的粮商在长安囤积了粮食……我的意思是,王爷不妨到了长安之后,与城中的人谈谈,让他们襄助王爷,或可事半功倍!” 杨文转了转眼睛,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好!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若我开口,长安城中可以帮忙的人很多,但我这次去迎击文成侯,胜败未知,能做到何种程度也未知,万一我要是打了一仗便从长安那边退回西凉,那长安城面对盛怒中的文成侯,会怎样?在文成侯那十几二十万的铁骑之下,就算是大学书院与天人道院绑在一块儿,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阻拦文成侯与蜀王之间的联系,断文成侯的粮草来源,文成侯也迟早会把手伸向长安城?”,魏子夏缓缓地说道:“与其如此,不如让长安城内的人全都助你一臂之力,只要打退、打走文成侯,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杨文被这番辩驳说的哑口无言,琢磨着,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依照魏师的意思办!” 魏子夏笑了笑道:“成,那我就先走一步,会会天人道院的人,同时也调动大学书院的人做好准备,至于那些王侯将相,就由王爷自己亲自出马吧!” ...... ...... 一日过后,蜀王对对面的西凉军的变动似乎毫无察觉。实际上,那并不是西凉军做得太过隐秘,想象,十万人马的调动,怎么着也不会像是一个人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猫便谁也找不着。蜀王没有察觉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心神全都牵动在巴东郡!龙玉居然向他求援? 龙玉何许人也?五虎将之二,仅次于关君山的存在,虽然现在失去了一只手臂,战斗力上打了不少折扣。但龙玉本身也不算是那种靠着悍勇吃饭的人,他是拥有一个大将所具备的的全部优秀素质的人。调兵遣将、排兵布阵、攻守转换,样样拿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手下还有七万精锐士卒,依托巴东郡险要的连绵山势,硬是被人一天之内打的苦不堪言,直接求援! 攻打蜀州巴东郡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后,天后现在算是不惜一切代价了,除却苏州与汴州的人马调集至新潍城要塞警戒南蛮,其余的兵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投入到了对巴东的攻打上,说百万大军可能有些夸张,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八十余万人。虽不能全面的拉开战线,但就是那种一波接着一波,完全用人命去填的战术,直接将龙玉打到崩溃,开口求援了! 蜀州对蜀王的重要性不需赘言,那是蜀王的大本营。是蜀王的粮仓,是蜀王的兵源,是蜀王的脊梁骨!现在,他的脊梁骨马上就要被抽调啦!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笑话!没错。就是笑话!他蜀王发了讨贼檄文,文中说的那叫一个天花烂醉,把自己夸成了帝国当世。天家李姓当仁不让的中兴之主,把天后贬低的就是个靠身体上位的淫/荡女人。结果呢?结果是他发讨贼檄文后的快一个月时间里,连潼关都过不去不说。还接连吃了败仗,被西凉军堵在军营里不敢出来,现在更是有被釜底抽薪的危险! 蜀王怕了,完全忘记自己昨日忽略了孙杰的提醒,现在是悔之晚矣,连忙找孙杰、找关君山、找北地君候商议此事,赶紧想出来一个辙子,要是想不出来……也别去想着什么江山大业啦!就想想那些饿了肚子的士卒会不会倒戈相击就好啦! 得知消息后,北地君候在心中简直把蜀王骂开了花儿,各种侮辱人的词儿算是全都用了个遍。没得办法!他蜀王的根基蜀州,对这场战事的影响可是绝对性的,那不仅仅是蜀军,还是他北地君候的燕州军,乃至于正在向这边前进的并州军的粮草来源啊!没了粮草,打个屁的仗?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蜀王是彻底慌了神儿了,也正应了那些对他的评价,外宽内忌,好断无谋,出了事儿,别人还没怎么样,他先是慌了:“伪后大军汹涌如波涛,龙玉明言,连一天都有可能撑不住,一但被他们占了蜀州,夺我根基,我们全都会没有粮草……更甚者,更甚者他们与靠山王前后夹击,我军必败啊!” “王爷!在下建议,立刻派军回援,现在去还来得及!”,孙杰抱拳拱手,道:“遣上将一员,率领我军所有的骑兵,还有……还有君候麾下的所有骑兵,马不停蹄的过去增援,只要堵上缺口即可!在下也立刻出发去蜀地,将那些正在组织的兵源拉过去,可保蜀州无虞!” “好!好!好!那就……”,蜀王连忙说好,也不管北地君候那边同不同意,拍着脑袋道:“让谁领军前去?关将军?不可不可!对面西凉军还有止戈郡主杨眉儿在,邢厥……不!宇文朔!命宇文朔领军前去!快!让他立刻出发!告诉他,如果堵不上口子,我要了他的脑袋!” 蜀王如此失态,着实叫人失望,孙杰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抱拳拱手给北地君候躬身施礼,道:“君候,您看……” 北地君候心中哪怕再不悦,也知晓什么是急什么是缓,点头道:“我马上去凋零人马,去驰援蜀州!” 孙杰点了点头,给蜀王告罪一声,折身便走,边走,他心中边接着摇头,暗忖: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居然新任宇文朔那个蠢货,而不是用关君山去稳定局面,只顾着对面止戈郡主的威胁……更是没想到出兵立刻死磕靠山王,破釜沉舟的灭掉靠山王……当真叫人失望啊!这样的王者,当初酒徒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才愿意辅佐他的? ..... ..... “顶住!顶住!都给我顶住!”,龙玉挥舞着独臂怒吼道:“王爷援军眨眼即至,再顶一会儿!再顶一会儿!” 山谷中,已经躺满了尸体,战车、骏马、残肢、断臂、羽箭、巨石……尸体如山。血液如河,惨烈。实在是太残惨烈啦!皆知蜀道自古难,入蜀不若上青天。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地利,龙玉才能撑到现在,否则的话,他早就被天后的大军堆死啦! 遥远的山上,天后的凤撵便停留于上,冷漠的望着远处的一切,扭头道:“不要停下,继续攻击!南疆军团的机关兽营呢?让他们上吧!都什么时候了。还保存实力?打败龙玉,攻入蜀中,大事可定!瞻前顾后,不成体统!去,给北宫良玉传令,我在给他三个时辰,攻不下龙玉的阵营,那就让他卸下车骑大将军的职位,回家种田去!” 公孙在一旁笼着袖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天后,您太着急啦!龙玉那边人马毕竟不少,又是这种峡谷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摧,需要慢慢的磨,再着急。这个地形也难以一下子冲过去,更遑论那些宝贵的机关兽兵团……机关兽兵团您完全可以留到攻入蜀州。从背后攻打蜀王的时候使用,那可是能够改变战局的王牌!” 顿了下。公孙笑着补充了一句:“让北宫良玉回家种地,您舍得?” 天后搓了搓白嫩的手,望着远处的风景,于喊杀声中摇头失笑道:“良才美玉者,北宫也!用他去种地?就算是泥土都是金的,雨水都是银的,种出来的都是珍珠珊瑚,我也不会让他去的!他是下一个尉迟武穆,有他在,南疆,可以高枕无忧二十年呢!让他去种地?世间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事情啦!” 公孙沉吟了一番,道:“可他现在已经位列车骑大将军,总督南疆战事,号总督大将军啦!这么多战事打过之后,尤其是灭了陶家兄弟的那一战,功劳可不小,武官的位子再向上只有一个虚职的大将军位,天后要怎么赏赐他?总不能裂土封疆,给他封王吧!” 如今的天下大乱就是因为诸侯王引起的,也是因为削藩引起的,如果此战过后还要封什么王,那不亚于是白打了仗,没有意义。 “封王……那根本不可能!”,天后微微一笑,道:“北宫良玉的职位,无需再动,多给他些赏赐即可,加封他麾下的人,如同司徒光耀这些人,然后把他们分离出北宫良玉的麾下,嗯……还有蜀王的妻妾什么的,到时候送他一些,送靠山王一些,呵呵呵!开玩笑的!他儿子北宫伯玉表现不错,可以封侯啦!这才是北宫良玉愿意看到的!况且……我并不准备封赏靠山王什么,靠山王那么大功劳都得不到什么,他北宫良玉也不会好意思找我要的!”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嘟囔道:“万一……万一靠山王不满天后没有封赏呢?” 天后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公孙,直把公孙看的发毛,然后来了句像是打趣儿的话:“把你跟清月打了包,送给他。” 公孙这回没话说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不吭声。 ... ... 长安城内的靠山王旧府处,杨文端坐在上手位置,身边站的是二姐止戈郡主杨眉儿,堂下的人则是这长安城内所有达官显贵,有一号算一号,全都被召集来了,包括哪些从前难以有资格与侯爷贵族门同坐的商人,也全都到了场,等待着杨文的话语。 拍了拍脑门儿,杨文先是笑了笑,道:“诸位!且听我一言!请放心,我杨文来,不是找大家麻烦的,相反,还是来护住大家、帮助大家的!恐怕在场的诸位心中一定在想:你靠山王杨文不在潼关与蜀王、北地君候打仗,跑到这儿来,不会是战败了吧?呵呵呵!扯淡!蜀王与北地君候被抄了老巢,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我在哪!听我说到这儿,恐怕又有人想:既然北地君候与蜀王自顾不暇,为何你靠山王杨文不趁机出兵,击败他们呢?跑长安城来干吗?呵呵呵!不干嘛!只因为……文成侯从并州驱兵二十万来了,而且,还没带粮草来了!静一静!听我说完你们再谈论!没错,文成侯没有带粮草,而蜀王的老巢、根基蜀州也出了岔子,也就是说,没有粮草供给的文成侯,一定会将主意打到你们的头上来!好啦!你们商量商量,想必有消息灵通的,知晓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到时候咱们再谈谈!” “哄……!” 杨文话音刚落,整个大堂内的数百人瞬间乱哄哄的,犹如茅厕中的苍蝇,嗡嗡个不停。 “文成侯也反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早反了!三天了吧?有了!” “文成侯出兵难道没带粮草?真的会波及到长安城来?长安城里可是有大学书院与天人道院的!” “大学书院,天人道院?他们已经决定支持靠山王啦!想想也是,就凭他们,怎么抵挡文成侯的大军压境……文成侯出兵,据说是没带粮草,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蜀王的老巢会被天后攻打吧!” “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我……我啊……哈哈哈!啧啧!这么跟你们说吧!道家的天人道院最擅长的是啥?占卜啊!前算五百年,后算五百年啊!连他们都选择支持靠山王了,你们还想咋的?是不是?现在帮助靠山王,那就是帝国的功臣啊!今后没准儿还有点赏赐啥的呢!帮文成侯?让他进来抢我们吗?对不对?” 许多各种版本的夸张说辞在人群中传的很开,但这些说辞都是对杨文有利的!为啥?原因很简单,长安城中,不乏早早的就挂在靠山王府旗下的势力,他们早就跟杨文通过乞气儿,知晓怎么说才对杨文有利,当然会不遗余力的鼓吹。 杨文坐在原地喝着茶水儿,歪着脑袋,对杨眉儿说道:“二姐,你在北地的时候,与文成侯交过手吗?” 杨眉儿愣了下,摇了摇头,道:“没,我在辽东州,他在并州,中间还隔着一个幽州,这几年来北地妖蛮也很安生,没有犯边,所以……我们也没有合作的机会,更遑论交手?” “哦!那……那文成侯手下的八虎骑呢?”,杨文问道:“据说这八位与蜀王麾下的五虎将不相上下呐,蜀王的五虎将虽问题多多,但实力还真是有的。” 杨眉儿沉吟了下,道:“没,我只知道一个伏波将军马援、天威将军马超之后的马硕。” “马硕?哦!就是那个与半圣对打不落下风的家伙?”,杨文咋舌道:“当今天下,也就他跟关君山能跟你过过招了吧?” 杨眉儿看了眼杨文,好半天,慢吞吞的说道:“他们两个加起来或许可以!其他人……天下之大,卧虎藏龙,我也不是无敌的。” 杨文竖起一根大拇指,对杨眉儿赞叹不已,这话听着就提气啊! “啪啪啪……!” 站起身,杨文拍了拍巴掌,笑道:“诸位!可曾商议好啦?要事商议好了,那就在听我说两句!”,待人群安静下来,杨文继续道:“我此来不是跟你们要钱的、也不是跟你们要粮食的,这你们尽可放心,我只是希望长安城中的诸位能够在人力上襄助我杨文,打败文成侯,对你们、对我,都是皆大欢喜之事,不知各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抱拳拱手而立,大声道:“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好!有诸位相助,何愁灭不了那个三姓家奴!”,杨文大笑着,道:“事情就这样,诸位回头去准备准备吧!”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后,杨文摩挲着下巴,道:“二姐,这边的消息肯定会有人通过机关鸟或者千里传音一类的东西传出去,你能……” “能!” 杨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杨眉儿已经从大堂中向外走,脚下一踏,直愣愣的飞上天空,不多时,杨文便听到一些爆响声音,还有杨眉儿拎着人头回来的身影。 咧咧嘴,杨文运用文力声色俱厉的大喝道:“谁敢助贼,必不轻饶!” 第三百一十二章大战之逃兵 战马在黑夜中前行,速度惊人的厉害,高速的行动中,士卒们苦不堪言,抱怨不断,尤其是其中的一些言语,弄得士气尽丧,哀鸿遍地。 “这大晚上的,眼睛都看不到还要去驰援巴东郡,黑咕隆咚的,不是逼死人吗!” “是啊!那会儿,那个王老三!那个王老三?就杏花村的那个王家老三呗!一不留神儿,从马背上掉下去了,直接被后边的人踩成的肉糜,那叫声,老惨了!连尸体都收不完全!还有那会儿……想想都可怕!领头的太累,睡着了,战马自己瞎走,直接掉进山谷里了,别说收尸了,连人影儿都看不到呐!” “哎!哎!我可是听说,咱们蜀州潜藏着一伙儿杀手,已经刺杀了好多人啦!那伙人,真是心狠手辣,你说这要是……奔着咱们来了!” “去你娘的,别他娘的胡咧咧!尽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唉!你说咱们可咋办?就这么折腾,到了巴东,腿都得被磨废了,还怎么打仗?我这疼得厉害……就算咱们完好无损的过去了,人家朝廷那边儿百万大军啊!怎么顶?拿什么顶?咱们这么拼命,将来都能得到什么呢?打什么仗啊!我家婆娘刚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等着我看呢!” “谁说不是?我们家祖母,九十九了,那是硬熬着将来要办喜丧的!估计……熬过了今年,也就完啦!我这还不在身边儿……” 有些话,只要有人一开口。立马就会连锁反应。不仅仅是蜀军。连同跟着来的燕军也开始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越说,这将近八万人的大队伍越是充满了散乱与郁结,同时,那还有一种压抑的暴怒。 “呜呜呜……!” 远处的山上,忽然有人开始吹笛子,笛声悠扬。一会儿吹的是蜀地的曲调,细腻温软。叫人回味。一会儿是燕州的号子,粗犷豪迈,抑扬顿挫……如此笛声,竟是催人泪下,让这队疾行的队伍,悲伤起来,不少士卒都偷偷地抽噎着、抹起了眼泪儿。 “将军!这不对劲儿啊!”,马队的最前头,一位副将对宇文朔道:“再这样下去,我军的士气一降再降。不等走到巴东,就要崩溃的!到那时。还怎么打仗?” 宇文朔抚了抚自己的大胡子,黑夜中,他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郁郁道:“那他娘的叫什么来着?就是楚霸王在垓下的时候被韩信围了,然后有人奏乐,奏的就是江东那边儿的曲子。” 副将叹了口气,表示对宇文朔的无知感到震惊:“将军,是十面埋伏!我看,咱还是排队人马,去看看笛声的来源,把人赶走吧!” “成!那就你吧!你带队人马过去!”,宇文朔轻描淡写的说道:“能杀了就杀了,杀不了就赶得远远的!” “噉噉!噉噉!” 一阵急促的战马奔行声传来,紧接着,一位牙门将来到宇文朔身边,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道:“将军……将军……有……有逃兵!” “什么?” 宇文朔的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士卒抱怨,士气低落,这些事情他都可以忍,因为他也明白,想让那么多人都满意、都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卖命,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士卒还听话就好!可逃兵不一样!这玩应儿就是数瘟疫的!一个跑了,就会传染出去,让无数人跟着跑,如果不止住……后果不堪设想! “逃兵!燕军还好说……这边,这边距离燕州太远,回去的路上又是王爷与北地君候的大营,他们不敢跑……咱们蜀军……蜀军都是本地人,趁着夜色就跑了!”,牙门将呼呼的喘着粗气,道:“将军!怎么办?要不要组成执法队,谁敢跑,就地正法?” 狠狠的拍了下牙门将的偷窥,宇文朔怒道:“猪脑子!你要是敢组成督战队,下边的兵马立刻就会直接哗变!本来夜行就很危险,人困马乏,怨气颇多……问我怎么办……娘的!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可我他娘的上哪儿知道去?” 宇文朔嘟嘟囔囔的好半天,他虽然莽撞无礼,为人粗豪,但又不是傻子,而且,他当初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是在蜀王并不待见的情况下,那真是一刀一枪的从最底层拼上来的,他也是当过小卒子的人,很是了解部下士卒的心态……正如他自己所言,如果现在组成督战队,那真是大事糟糕,直接会引爆矛盾,导致哗变,一旦哗变,那就真的全完啦! “将军!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牙门将是从来就跟着宇文朔的人,咬牙低声的说道:“再这样下去,等到了巴东,人都跑没啦!如果不能按时增援巴东,堵不上窟窿,蜀王……蜀王会要了您的脑袋的!您要活,那就要挥起屠刀,震慑士卒!” 宇文朔拍着脑门儿,固执的摇了摇头,叹道:“谁他娘的不是爹妈生的?咱这样做,不仁义!不仁义!”,停顿了下,宇文朔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运用文力大吼道:“诸位兄弟!我是宇文朔!且听我一言!我知道诸位兄弟不想打仗,也不想流血牺牲,好!好!咱不打仗了!咱不流血啦!咱……回家!你们可以回,我不能走!王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无论他怎样待我,他都是我最尊敬、最感激的人,我得报答他!我要去巴东郡增援,愿意来的,跟着我,不愿意来的,也不强求,罪责……我宇文朔给你们揽着!好聚好散,一路平安!” 不管身边有些呆滞的牙门将,宇文朔召唤出自己的战刀,高高举在半空,光芒四射中,他放声狂笑,大吼道:“愿意跟随我的。走!去巴东!咱爷们八尺高的汉子。既然吃了军粮。那就绝对不做逃兵!宁可战死,也绝不夹着尾巴逃跑!” .. ..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渐渐地,天际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天边是血色的,大地也是血色的,残肢断臂,滚滚浓烟,尸成山、血……如河! “龙玉!投降吧!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要让我下杀手!”,站在山岗上,北宫良玉大喝道:“有道是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何必跟着蜀王一条道走到黑呢?” 龙玉身上的战甲已然残破不堪,被砍下胳膊不久的他。单手擎枪,遥指北宫良玉。摇头笑道:“忠臣,不事二主!来吧!让我看看你北宫良玉的厉害!何以被人称作良才美玉者,北宫也!你是玉,我也是玉,是时候分出个品次啦!” 北宫良玉叹了口气,拿着战刀,从山岭上一跃而下,叹息不已:“日夜鏖战,你的兵马死的死,跑的跑,就剩下你一个人,还继续撑着什么劲儿?投降吧!兄弟!什么忠臣不事二主,那都是说给愚夫莽汉听的!你这个明白人儿,咋就不明白呢?” 龙玉抿着嘴唇儿,单手将长枪向前探出,道:“理念不同,你我话不投机,动手吧!请给我最后的尊敬,让我光荣的战死!” 北宫良玉又是一叹,他这人,狂,很狂,哪怕在漫天圣人的时代,他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中,佩服过的人无非那么寥寥几个,可现在的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纪尚小却已经有大将之风的俊杰,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这种人要战死,也应该是死在边疆、死在人族与妖蛮之间的大战啊!偏偏……却是要死在这么个地方,死在自己的手里。 “喝——!” 爆吼一声,龙玉率先出击,虽仅剩一只手,但他的枪法依旧凌厉,仿佛毒蛇吐信般,带着慑人的杀机,直奔北宫良玉的面门! “吭!” 北宫良玉挥刀迎击,铿的一声,挡住了龙玉的攻击,接着便是下意识的反手一刀,很普通的一刀。 “唰!” 刀锋闪过,血液纷飞,龙玉拄着长枪,怔怔的看着北宫良玉,嘴角微微翘起,笑了,走了。 “为什么不躲?” 北宫良玉喃喃的问了句,像是在问逝去的龙玉,也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不躲?”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天后,也在问,但她问的是公孙。 公孙嘘叹一声,道:“求死!他自知无力扭转战局,阻挡不了天后进军,只有死了……或许,他也是累了,不想再继续打了。” 天后点了点头,道:“命人收敛他的尸骨,厚葬!大军前进,进入蜀州后再休整!” 无疑,天后的决断是明智的,当天后的兵马从峡谷迈过,进入了蜀州内部的平原大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的时候,蜀王派遣的援军到了。如果天后命令的是原地休整,那士卒们就要再一次的攻打那天堑般的地方,而现在,他们只需要依托阵营防守,无视那些援军,恢复体力即可。 望着那面招展的龙旗,宇文朔不禁仰天长叹,紧赶慢赶,他终究是没能赶得上啊!而且……哪怕他昨夜说的话很振奋人心,但还是有两万人跑掉了!没错!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两万人!全都逃跑了!而剩下的人,同样士气不高。 副将建议道:“将军!现在怎么办?我们……我们强袭对方大营吧!咱们累,看他们的样子,他们也很累,只要我们……” 挥手打断了身边副将的话,宇文朔考虑良久,苦涩的一笑,道:“休整吧!强袭?打不过的!你看到那些外围的机关兽了吗?那就是他们的王牌,在这种地形下,是我们的克星,我们冲击他们的大营?只会被反过来冲击,而我们现在的状况……一个冲击下来,基本溃不成军啦!他娘的啊!这仗叫我怎么打?” 天后注意到了宇文朔的兵马在大营远处徘徊,蹙眉问道:“宇文?宇文朔是吗?” “姓宇文的人并不多,在蜀中能挂将旗的也只有宇文朔了!”。公孙应声道:“听说此人乃宇文成都后人。不过……好像是他自夸标榜用的。这人粗鄙狂放,很勇猛,也很……也很让人不放心。当然,对我们而言,好对付!是好事儿!” 天后点了点头,道:“那就休整过后,先灭了他,然后攻入蜀中。向汉中郡去,只要拿下汉中郡,居高临下,与靠山王两面夹击蜀王,天下可定!”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道:“恐怕不能!” “嗯?” 天后微微蹙眉。公孙补充道:“军报刚刚传来,靠山王如今已经到了长安,准备与文成侯正面交锋!” “怎么回事儿?那……那潼关这边儿呢?”,天后不悦的说道:“蜀王跟北地君候就被他撂那儿了?” “没有,靠山王传来的信儿上说得明白。做迷惑敌人使用的人是西凉的响马,有西凉三杰的焦应龙、典白熊领衔。人数也不少,足足七八万呢!”,公孙咂咂嘴儿,道:“如果在加上潼关内忠勇侯林放的兵马……想来,只要天后大军到了汉中郡,也能与天后两面夹击,击破蜀王!” “哦!那就好!”,天后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睡,她有些疲惫了,强撑着问道:“此战的战后统计如何了?” “歼灭蜀军三万余众,多数蜀军昨夜趁着夜色都跑了,龙玉只顾着在前边战斗,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或许……也是他有意放纵吧!”,公孙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军伤亡……五万余,粮草辎重、兵器盔甲等物资还很充足。” 地形原因,损失五万,歼灭三万,已经是了不得的战绩,这还是要说因为蜀军出现大规模逃兵、士气无比低落的原因,这要是换了战争刚开始,蜀军气势正盛的时候,就靠着巴东郡外围那种苛刻的地形,不付出十万人的命,真的难以填出一条路来! 天后沉吟一番,道:“传我的命令,收拢尸体,登录造册,焚烧处理,天热,莫要滋生瘟疫,连蜀军的一起收了吧!另外,犒赏三军将士,肉管够,不许有酒,先这样吧!具体的等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一起弄了!我先睡会儿,有事儿差人叫我!” “天后仁德!” 公孙拍了几小小的马屁,折身退下。 .. .. 司隶州的河内郡,距离洛都城不过几十里的地方,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飞快的向着西方行去,对洛都城看都不看一眼。这是文成侯的本部兵马,因人数太多,运行的不是很快,要到潼关,至少还要两三天的功夫,这还得说,马不停蹄的狠艹士卒、压榨士卒呢。 马队当中,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向前行进,四匹健硕的白马拉着香车,颠颠儿的跑着,车厢内,躺着个人,直挺挺的,满面的蜡黄色,好像是生了什么病。 “停车……停车……呕……!” 鬼才魏祛病有一种不算病的病,要是寻常的时候没啥,只要一到这种行军的时候,马车颠簸,他就会吐,大概……可以称之为晕车。从并州到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吐了不止一次了,吐的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厉害。 文成侯驱马过来,下了马,递给魏祛病一个水壶,望着天上的炎炎烈日,道:“这么下去,不说把人累坏了,战马可吃不消啊!” 魏祛病扶着车辙,不断地漱口,呼呼的喘着粗气,道:“现在不要停,停下来,劲儿就泄了,再想这么拼命地赶路,就会滋生士卒的怨气……到了……到了长安附近,再停下来休整一日便好!” 文成侯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道:“我总觉得有点心中不安,可又不知晓这份不安是哪里来的,啧啧!难受啊!” 文成侯是蜀王与北地君候的绝对强援,也是唯一的强援,所以……蜀王老巢被天后抄了的事儿,压根儿就没告诉他!为啥?不为啥,蜀王与北地君候怕一旦文成侯知道这个消息便不去增援,打道回府。到时候。他们就要面临天后与毫无后顾之后的靠山王杨文的两面夹击!就搁到现在。天后只要打到汉中郡,居高临下的断了蜀王的与北地君候的粮草,前边儿再有忠勇侯林放领衔的在潼关中驻守的十万兵马,以及焦应龙与典白熊手下的响马骑兵队伍,那也够喝上几壶的!这要是文成侯打道回府,再加上一个靠山王杨文麾下最强的十万骁骑兵,直接能把他们碾碎了! 文成侯不知道自己被坑,但却心血来潮有了不妙之感。所以,免不了的疑神疑鬼。 魏祛病踉踉跄跄的站稳了身体,微微一想,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蹙眉道:“不对劲儿的地方?让我想想……那一定是天后啦!叔父,你马上联系在南方的细作,把这事儿打听一遍!等等!等等!唉!派遣鹰蛮奴,让他们亲自去,我怀疑……咱们的情报渠道,出问题了!” 文成侯面色一变。接着连忙点头,向远处走去。 鹰蛮奴是文成侯与妖蛮作战的时候。抓到的一些鹰妖或者鹰蛮俘虏,然后将他们驯化成奴隶,作为私兵斥候,速度奇快,只许一日,便能从并州飞到交州,现在,只需要一日,便能从司隶州到蜀州,折返回来,绝对是够快的。 文成侯前脚走,后脚便有一个将军跑了过来,这人身高七尺,在动辄八尺、九尺的武将长人阵营中,是个绝对的矮子,不过这位双臂过膝,身材粗壮的惊人,连身上的盔甲都是他特别打造的,横面儿居然比竖面长!他还长了颗小脑袋,看起来甚为滑稽,不用笑,都能逗人发笑。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放在这位身上正是合适,此君名叫万发,文成侯下八虎骑之七,为人有些傻气,绰号“傻虎儿”,虽然有些傻气,但他能称得上一个虎字,也足见其悍勇。 万发颠颠儿的跑到魏祛病身边儿,眨着小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看了看周围从胸甲里弄出一本儿小册子,嘿嘿的笑着,递给魏祛病,道:“军师,你帮我看看,这段儿写的是啥!” “惟有潘玉娘这妇人,青春未及三十岁,欲/火难禁一丈高。每日打扮的粉妆玉琢,皓齿朱唇,无日不在大门首倚门而望,只等到黄昏……日!你他娘的又看小黄/书!”,魏祛病下意识的给念了一段儿,然后便骂了起来:“滚蛋滚蛋!什么爱好?低俗!” 万发也不生气,哈哈的笑着,道:“逗逗您开心!”,说着,他把那本书塞进胸甲里,对着远处的人挥了挥手,笑道:“看您坐车坐得这么辛苦,我给想了一好招儿,绝对不会吐!一定是舒舒服服的送您到长安那边儿去!” 魏祛病忘了过去,结果却是两个士卒拎着一个藤椅似的东西过来,甚为不解。 面对魏祛病的奇怪眼神儿,万发得意的笑了笑,拿过那藤椅,在背上一背,却是叫魏祛病看明白了。那是个用藤条编出来的椅子,但这椅子没有腿,只有两个肩带…… 万发蹲在地上,笑道:“您上来试试,跟我走一段儿,不行,咱就给您弄个轿子!” 魏祛病咋咋舌,点了点头,也是颇为意动的想上去试试,但……他还是提前说了句:“别指望我给你念那些下流的东西!还有,也不准别人给你念!懂不懂?” “懂!懂!懂!行了吧?”,万发失望地叹了口气,嘟囔道:“您这再不上来,我这屎都拉出来了!” “粗俗!” 斥了句,魏祛病抬脚上了背椅,随着万发稳健的脚步,向前去了。 魏祛病免去了坐车的痛苦,心情还不错,开始聚精会神的拿了份儿地图,在地图上仔细的观看、查看……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因为那种可笑的晕车病,也许,早就察觉出不对了呢! 越看,魏祛病的脸色越是不对。 第三百一十三章大战之炸营 魏祛病觉察到了不对劲儿,但毕竟他人还在洛都城附近,还在司隶州的河内郡,颇有些鞭长莫及的意思.不设身处地的在那个位置,他也想不到许多事情,只能郁闷的蹙着眉头,在心中不断的盘算敌我双方的有利因素、不利因素、可能发生的意外等等情况,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也只能是这些,不等到鹰蛮奴从南方回来,他根本无从得知任何消息。 与魏祛病同样有不对劲儿的感觉的人是小疯子鞠言,这位摇身一变,老母鸡变鸭的前朝皇子,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不过,相较于远在河内郡的魏祛病,他是设身处地,就在战局当中,所以,他的反应很快,立刻召集了北地君候前来会晤。 鞠言琢磨着对北地君候说道:“对面的西凉人马……什么动静儿?” 北地君候愣了愣,他与蜀王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蜀州巴东郡的天后身上,毕竟蜀州是他们这些举旗造反的人的大本营、粮食来源地,因而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下意识的将还在对他们挑衅、围堵的对面西凉军忽略了,只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鞠言在这个时间,问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北地君候还真的无法去回答,吭吭哧哧的好半天,这才实话实说,同时还叫了几个哨兵去打探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西凉军还是跟几天前一样,每日都有人前来大营前叫骂,偶尔还用弓箭挑衅。 听完这些,鞠言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们太关注蜀州啦!坏了!坏了!坏了!西凉军这是玩儿了手金蝉脱壳的把戏啊!把主力全都……肯定是全都调集到了长安附近。准备与文成侯打上一场!十有**都是!”。叹了口气,鞠言忽然有一种,全身都是劲儿却使不出来的感觉,郁郁道:“蜀州老巢被抄,粮草若是被断……再加上文成侯的援兵被阻碍,我等……焉有命在?” 时代不同了,战争的方式也不同了。圣陨事件之前,一次战争。只需要出动几位圣级高手,突兀之间便能转败为胜,除非是那种兵马上百万的大战,圣级高手也不能扭转乾坤。圣陨事件之后,天下间有能力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人,基本不存在,止戈郡主杨眉儿也不行,因为蜀军这边还有个关君山相抗衡,虽然关君山处于弱势。鞠言被称为兵家天才,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他有足够的魄力、能力、个人战斗力等等,但……这场战争。不属于他,这就是他为什么空有一身力气,却无从去用的原因!这场战争也不属于北地君候,如果是属于北地君候,鞠言还可以通过控制北地君候控制战争,偏偏,是蜀王啊! “对面大营的西凉军……有问题?”,北地君候愕然之后,仔细的琢磨了一番,面色沉了下来,他是军中宿将,曾经的帝国四庭柱,不是什么笨人,想想就明白了,转念间还说道:“试一试吧!如果真的如殿下所言,也好给文成侯传讯,叫他有所准……” 话一开口,北地君候却说不下去了,为什么?因为如果现在给文成侯传了讯息,文成侯见情况不妙,就有可能打道回府!文成侯不来,他们与蜀王,那基本上就是砧板上的肉,会被如狼似虎的天后与靠山王杨文的大军剁的零碎! 沉默了好一会儿,北地君候抿着嘴唇儿道:“这未尝也不是个机会,今夜夜袭,试试对面西凉军的真假,如果有假,那就劝说蜀王,全力攻城,攻打潼关,如此,我们还有缓转的余地!否则的话,当真是万事皆休矣!殿下以为如何?” “试试倒是可以,全力攻打潼关?不必了!”,鞠言叹了口气,道:“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事到如今,潼关,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哪怕人家白给了咱们,还有什么用处?一点用处也没有啊!试试西凉军的虚实,如果有假……全蜀王回军,入蜀,重新夺回蜀州,稳住根基!” . . “报——!” 士卒的大吼声惊的睡梦中的宇文朔忽的一下就醒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召唤出文器便要出去迎敌。 “禀将军!外边来了个人!” 宇文朔的步子一顿,接着舒了口气,嘟囔着骂道:“那你喊的这么大声干嘛?我还以为对面的人马攻了过来呢!等会儿,你说来了个人?谁?干嘛的?” “禀将军!那人只说是天后……哦不!妖后的侍女,带着妖后的旨意,要跟您谈一谈,她说……她说她叫……公孙?” “谁?” “公孙?” “后边儿没有了?” “没有,小的听得清楚,就俩字儿!” 宇文朔的眉头皱了起来,公孙,这个女人的名字他不是没有听过,也不止一次的听过,谁不知晓那是天后最信任的人?形影不离,连睡觉都睡在一个屋子里。甚至还有人戏说,诽谤天后跟靠山王杨文通/奸,这位公孙还要跟着一起玩儿呢……不管那些传闻夸不夸张,宇文朔只记得酒徒生前曾说,这个女人很危险。 见? 不见? 宇文朔有些犯了难。 公孙换了一身儿贵公子的装束,头发也束成男子的发髻,背负着双手,在那些蜀军虎视眈眈的弓箭威胁下,左顾右盼,好似来游玩儿一样。她所以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兵不血刃的解决掉宇文朔,若兵不血刃,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说降! 天后本不同意公孙前来冒险,无奈公孙却说现在最金贵的便是世间,早一时解决宇文朔,便能早一时解决蜀州、解决蜀王。鼎定江山。 等了许久。辕门内终于有人走了出来。请公孙入内。待公孙进入辕门军营之后,却是发现蜀军虽士气低落,却依旧一丝不苟的手势营帐,整理装备,细微之处见真章,公孙在心中立马抛弃了原本对宇文朔的一些成见,开始正视这个粗鲁是出了名的家伙。 进了中军主帐,映入公孙眼帘的就是宇文朔懒懒散散的躺靠在羊皮毯子上抠脚丫子。那种味儿……还真是难闻的很!尤其是这厮还恬不知耻的笑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恶心。 “都说这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公孙?公孙是吧?”,宇文朔拍着脑袋,漫不经心的来了句:“你要是能告诉我一件事儿,我就不杀你,不然的话,你的话,一句也别说。我马上就杀了你!” 公孙笑了笑,拱手致礼。道:“宇文将军请问!” 宇文朔坐起身,道:“素问你的父亲名叫公孙仪,也就是说,你与我一样,其实都是复姓,那你为什么要叫公孙,而不是公孙婊/子啊、贱/货啊!” 公孙眼睛一眯,缓缓地说道:“那宇文将军为什么要叫朔?为什么不叫宇文蠢货啊!笨蛋啊!王八啊什么的呢?” “哈哈哈哈……!” 宇文朔同样也不恼怒哈哈大笑,接着,道:“阁下言辞犀利,我说不过你,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也清楚,这没什么可说的,我深受蜀王大恩,无论他怎样待我,他都是我最感激的人,我绝对不会背叛他!再者说……龙玉都战死了,老子也不能弱他半分!” “有句话叫做,唯仁者宜在高位,看来,宇文将军……不是位仁者!”,公孙侃侃而谈道:“天后大军百万,距离将军不过十里远,只待一声令下……尸山血海一片!宇文将军,你知不知道你的选择,会让跟随你的数万兵马全部被屠戮殆尽吗?你为了你所谓的忠义,便丢了仁义……真的好么?” 宇文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不是不明白,敌众我寡,地形又不是一片坦途,适合骑兵冲锋陷阵,再加上他也是退无可退,再退,那就是蜀州腹地,他前来增援的意义也就消失了。天后有百万大军那是吹牛,但八十万肯定是有的,一旦狠了心的攻杀过来……他麾下的人马,一个也跑不掉啊! 想了很久,宇文朔忽然笑着问道:“听说你公孙是天下有名的智者,也是辅佐天后走到今天的人,我现在问你,如果你处在我这个位置,既想报答蜀王的知遇之恩,又想让麾下的士卒能够活命,忠义与仁义兼得,你会怎么做?” 公孙愕然,思虑一番,慢吞吞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提出条件,在阵前证明自己是真正的勇武之人,与敌方大将单挑,直至战死为止,如此,既不负人所托,又能让士卒们活命下去,不要再白白的流血牺牲……我想,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那我就试一试!多谢啦!之前的言语冒犯,实属无意!” 宇文泰哈哈笑着,站了起身,穿上靴子,在公孙的极度愕然中,认真的打扮了下自己,慨然走出中军大帐,背影豪迈异常。 “真将军也!” 公孙愣在原地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接着,也跟着出了大营。 .. .. “吾乃蜀中五虎将宇文朔!谁敢与我一战!” “吾乃蜀中五虎将宇文朔!谁敢与我一战!” “吾乃蜀中五虎将宇文朔!谁敢与我一战!” 带着骄傲,连续三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宇文朔单手擎刀,打马迈入战场,一双虎目狠狠地瞪着对面的敌军。 “这就是你商量的结果?”,天后撇头瞧着公孙,倒不是在责怪,相反还有些高兴:“让他单独一人出来迎战?” 公孙点了点头,叹道:“此人外表粗豪,行为鲁莽,不过……确实是让很多人看错了他!人常说,生死之间见真人,果真如此啊!蜀王对他那么不好,他居然还怀抱着一片赤诚之心,尤为难得的是,很爱惜他手下的士卒,更能看清时事。可惜了!” 天后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北宫良玉。道:“速斩宇文朔!兵出汉中!” “喏!” 北宫良玉双拳一抱,亲自出马。 “来将通名!某家刀下不斩无名鼠辈!哈哈哈!”,宇文朔放肆的狂笑。 北宫良玉也在笑,大声道:“格老子的!你莫不是有眼无珠!老子北宫良玉!记好了!这是要斩掉你脑袋的人!驾!” 大喝一声,北宫良玉策马奔腾,隔着老远,一道文力刀刃甩了出去。 “喝——!” 爆喝一声,宇文朔不甘示弱。手中的战刀同时激发刀气迎向北宫良玉。 “轰隆隆……!” 刀气碰撞,爆响声轰隆不断,烟尘之中,叮叮当当的金属交鸣声已然响开,震撼人心! 宇文朔是带着必死之心的人,所以他根本就是不吝惜生命的打法,以至于北宫良玉束手束脚,竟是被压制的很狼狈。不过,北宫良玉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从前便能够力压南疆军团的诸将。在南疆军团原总督大将军尉迟武穆的谢幕一战中充当牵马执鞭的人,充分说明他的勇武。所以,宇文朔还伤不到他。 “砰砰砰……轰隆隆……” 刀锋激撞,大地震颤。 天后面色严肃的看着战局,好半天,道:“能赢吗?” 公孙思忖着,点了点头,道:“能赢!北宫将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在蓄势,宇文朔久攻不下,必然气力损耗的厉害,此消彼长,赢定了!” “咚咚咚……” 蜀军的战鼓忽然奏响,声音慷慨激昂,似乎士卒们也知道了什么,连鼓声都变的悲呛。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从第一个士卒开始大吼,到所有人疯了一样的去嘶吼,蜀军的气势,节节攀升。 天后蹙着眉头,本也准备来上一番,不过却被公孙的微微摇头打消了念头。 “你手下的兵,不错!我喜欢!”,北宫良玉奋力一刀劈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可惜的是,你没能带他们走入正途!他们应该去边关、去塞外,去与妖蛮作战!而不是现在跟着你,与我们自相残杀!” 宇文朔咬着牙齿,格挡住北宫良玉的刀,道:“你说的很对!所以……拿出你最强的状态,杀了我,带走他们!让他们继续存活下去吧!” “杀——!” 不约而同的一声暴吼之后,两把战刀砍在一起。 “砰!” 其中一把刀断了,其中一个人,倒下了。 北宫良玉闭着眼睛,很久,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左手处的鲜血淋淋,又看了眼带着笑容而去的宇文朔,打马向着蜀军阵营走去,举起残缺的左手,大声道:“宇文朔说,让你们活下去!” “舍了一只手,换了一条命……兵出汉中!”,天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叫御医给北宫将军疗伤,看看能不能把手接上!另外,给宇文朔收尸,厚葬!” .. .. 是夜,月光如水,云淡风稀。 一队人马鬼鬼祟祟的从蜀军大营中奔行而出,直奔对面不过十里处驻扎的西凉军阵营,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地君候之子周昕。周昕手下的这支兵马,差不多三千人,全都是北地君候的嫡系亲卫军,也是因为宇文朔领走了蜀军与燕军最后的那么一点儿骑兵,所以北地君候也不得不下了血本儿,用亲卫军去偷西凉军的大营。 人蒙面、马衔草,一行人幽灵似的不断接近西凉军大营,不过……他们却不知晓,西凉军早就发现了他们存在!如今与蜀军对峙的西凉军虽不是整体战斗非常强悍的正规西凉军,仅仅是西北大地上的盗匪响马的杂牌儿军,但这些杂牌儿军有自己的绝活儿,尤其是警惕性,比兔子还高,哪个睡觉前不放几个潜伏哨都睡不消停的主儿。所以,不了解情况的周昕,进了西凉军能够控制的地界儿,就早早的被发现了。 西凉军中军主帐中,焦应龙听了手下人的报告,沉默寡言的他。难得的笑了笑。挥了挥手。就三个字儿:“放进来!” 显然,焦应龙打的主意,不是很简单! 典白熊也在中军主帐,琢磨着,来了句:“你这是要把他们无声无息的吞了,让对面儿看不出虚实?不敢妄动?” 焦应龙微微眯眼,道:“趁机再反过来,弄他们一把!呵呵呵!” 典白熊眼睛一亮。站起身道:“交给我来做!” 说话间,典白熊从大营中走出,开始调度兵马。 周昕不知道西凉军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了西凉军松松垮垮的防御,那说明什么?那说明西凉军可能真的是在摆疑兵阵!这里也真的没有太多的西凉军,所以,他信心满满。逐渐的接近了西凉军答应之后,大手一挥,带头冲锋过去,手中的弓箭一连三箭。射到了对面的数名士卒! “轰隆隆!” 战马用绳索拉开了西凉军的辕门,三千铁骑蜂拥着冲了进去。然后……他们看到的便是一行行已经列好了队,望不到边的西凉军! “噉噉!噉噉……” 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那代表着,西凉军除了那一眼望不到的人,还有余力对他们进行包抄! 西凉军不是没人,而是,只是换了一批人罢! “杀出去!” 周昕眼见不妙,连忙调转马头大吼。 事实上周昕翻了个错误,他不应该调转马头,因为三千人马在那么狭小的空间中一起调转马头,只会造成混乱,而且,那么一瞬间,也足够西凉军的战马冲锋! 战斗结束的很快,甚至没发出太多的声响,拎着周昕的头发,生生的将周昕拽到焦应龙面前,典白熊冷笑连连:“看样子,抓了条不错的大鱼!北地君候的长子呢!” 焦应龙打量着还在挣扎的周昕,想了想,道:“把他绑起来,衣甲、兵器、全都脱了……” 很快,身材与周昕差不多的焦应龙摇身一变,隔着老远儿,黑夜当中,还真难以分辨他与周昕谁是谁!与此同时,还有三千西凉勇士换上了蜀军的盔甲。 焦应龙回头瞧了眼典白熊,道:“你守好大营,我去去就回!” 典白熊点头,低声道:“莫要逞强,关君山还在,止戈郡主却不在这边儿!对了!我想……再派些人马追击你,就更像了!” 焦应龙面无表情,吩咐士卒带上火油罐子与足够的弓弩羽箭,出发了。 “轰隆隆……” 战马一路奔行,喊杀之声不断,竟是就这样大张旗鼓的一直到了蜀军的辕门之前。 隔了老远,焦应龙捏着嗓子大吼:“快开门!我们中计了!西凉军是诱我们上当!” 眼见焦应龙假扮的这支蜀军背后有那么多西凉军的追击,守关的将军也没想到周昕已经被生擒活捉,三千偷袭的兵马全都折了,更没听出焦应龙的声音,直接命令打开了辕门大营。 焦应龙心中一喜,低着头就冲进了蜀军的大营当中,风驰电掣的直奔着那些帐篷去了,大吼道:“给我烧!杀!” “呼呼呼……!” “嗖嗖嗖……!” “啪啪啪……!” 一道道火箭、一个个火油罐子,全都被仍在那些大营内的帐篷上,火势瞬间大作,蜀军的士卒惨叫连连。 守关的人这才发现不对,可也已经晚了,连忙敲响金鼓,示意有敌人来犯。 “叮叮叮……!” 急促的金鼓声尖锐刺耳,睡梦中的蜀军还没穿好衣甲,就要面对西凉军锋利的箭矢,还有那些扔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火海的油罐子。 惨烈的叫声,慌乱的吼声,汇成一片。惶恐不安的蜀军士卒只觉得到处都是敌人,开始仓皇的四散奔逃,以至于——炸了营! 没错!炸营!一个任何领军作战的将军都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居然这么轻而易举、极度意外的出现了!这使得焦应龙甚至后悔没有全军出动,如果按照这个势头,那他就能一举将蜀军击溃啊! 虽然之前没想到,但是现在,焦应龙觉得还有机会,于是,使用千里传音,给不过十里外的典白熊传讯,全军出击! 第三百一十四章大战之意外 “什么声音?”,睡梦中,蜀王李旌忽然听见喊杀声震天,一骨碌便起来,连外衣都没穿,仅仅穿着亵/衣,抓着剑便跑出了中军主帐,大吼道:“哪里来的喊杀声?怎么……” 蜀王的话已经说不下去,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真实地看到了一切!蜀军的大营竟是被攻破了!黑夜中不知多少的西凉军策马奔腾、肆意飞扬,弩箭如蝗虫般漫天飞舞,火油罐子被轮着圈儿的扔向一个个帐房。乱、乱了,全都乱了!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惨叫声! 傻了一样停顿了很久,蜀王随手拎过来一个亲卫,大喝着质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告诉我啊啊啊!” 亲卫被吼得心惊胆战,嘴里说道:“王爷!王爷!您快逃吧!西凉军杀进来了,数十万啊!” “放你娘的屁!西凉军全加起来也没有数十万!乱我军心,该杀!”,蜀王暴怒,一剑便斩了亲卫,歇斯底里的咆哮道:“给我把西凉军赶出去!赶出去!不许跑!谁都不许跑!再敢逃跑,杀无赦!” 蜀王在这边的大吼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少士卒都止步不前,开始对抗突击进来的西凉骑兵。 不过…… 蜀王的大吼同样给他自己招了祸患! 耳朵贼尖的焦应龙当时就不顾一切,双腿一夹黑云驹马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风驰电掣的向蜀王奔去。大喝道:“李旌!授首!” 焦应龙的这一声大吼,顿时叫蜀王的心,凉透透儿的,心中暗叫“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 “休伤吾主!” 一声爆吼从远处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柄被当做暗器使用的青龙偃月大刀! 青龙偃月刀来势凶猛,焦应龙不得不半途舍弃蜀王,挥刀相迎。 “吭!” 金铁交鸣的巨响之后,那崩飞的青龙偃月刀也被人捉在了手中,来人不是关君山,又是何人? 关君山冷冷的盯着焦应龙。战意沸腾。口中却是队蜀王道:“王爷!您暂且退后,待我杀退他!” 蜀王心有余悸,点头道:“好!那就交给你了!” 就在蜀王转身而去的那一刻……要么说,叫唤的欢的狗他不要人。咬人的狗儿。从来不叫唤!焦应龙这个平常蔫了吧唧儿的。这会儿竟是耍了个心眼儿,运用文力,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蜀王败了!蜀王跑啦!蜀王败了!蜀王跑啦!蜀王败了!蜀王跑啦!” 连续的几嗓子。当真是石破天惊,坏了蜀王的大事儿啦! 蜀王与北地君候的联军足有四十万人之巨,联营数百里。尤其是,黑咕隆咚的,谁也看不见谁,焦应龙这几嗓子用的是文力,声音之巨大,传遍的所有人的耳朵,眼睛看不到、耳朵能听到啊!再加上那火光颜面,喊杀震天的趋势,别说蜀军信了,就连跟随焦应龙的那三千人马都信了,好家伙!原本面对四十万人的大军还存有畏惧的他们,直接释放了土匪响马的本性,呼喝喊叫个不停,闹腾得更欢了! “我没……我他娘的没跑……” 蜀王被气的都快喘不上气儿,想要开口辩解一番。 “叮叮当当!” 焦应龙根本不给蜀王机会,抡着刀就跟关君山纠缠在一起,砰砰的金铁交鸣声,瞬间覆盖了一切。 此时。 得到焦应龙召唤的典白熊召集了人马,也不管这些土匪响马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反正趁夜乱战,又不是正面冲锋,这些人正好擅长。他这边儿刚刚走到一半儿,就听到焦应龙的大吼声,虽不知真假,他也知晓这是获胜的好机会,眼睛一亮,怒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啦!给我冲过去,斩杀蜀王!斩杀蜀王!斩杀蜀王!杀!” “杀啊啊啊!!!” “轰隆隆……!” 十万铁骑前行的巨响声,犹如打雷一般,大地都跟着震动。 “该死!该死!啊啊啊!!!” 眼看着无数士卒溃逃,关君山吼叫连连,他自负绝世勇武,什么西凉三杰之首焦应龙,就算是西凉三杰全绑在一块儿,可不够他砍得,可是……有用吗?就算他能在此斩杀焦应龙又能怎样?战争一旦失败,一切就全都完了!所以,他急切的想要摆脱焦应龙,去收拢、统御士卒,进行还击、稳住局势。 关君山能够想通的,焦应龙未尝不能想通,所以这个平日里惜字如金的男子,这个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男子,此时此刻,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毫不客气的就开始拉仇恨:“关君山!你要去哪儿啊?要逃跑吗?哈哈哈!你也会逃跑?你怕了?” “给我滚开!” 关君山爆吼一声,青龙偃月刀光华绽放,一刀之威,天崩地裂! 焦应龙大笑三声,用尽了全身力气去阻挡这一刀,他已打定主意,哪怕战死于此,也决不能让关君山抽出空子去稳定蜀军士卒的军心!哪怕是死! 关君山到底是关君山,尤其是盛怒中的关君山,那春秋刀法舞的当真是势大力沉,连绵不绝,打的焦应龙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眼看着便要将焦应龙斩于刀下! “看刀!” 一声憨厚的闷吼在关君山耳边炸响,紧接着,天上一个骑着黑牛的典白熊挥动虎头刀,加入了战团。 关君山眼见不能速斩焦应龙,虚晃一招,打马跑向天空,随手两记刀刃甩出来,使得焦应龙与典白熊无法跟上去,接着大喊:“吾乃关君山!蜀王没有跑,蜀王与你们同在!听我号令。把西凉蛮子赶出去!跟我杀啊啊啊!!!” 在西凉军中,止戈郡主杨眉儿是无所不能的战神,是西凉军的骄傲与底气。而在蜀军中,关君山扮演着同样的角色。所以他在蜀军中拥有很高的声望,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只要看见他,哪怕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都能够使得蜀军心中充满底气。 但…… 现在不同! 西凉军几乎投入了全部的人马,而且还全都是擅长打家劫舍、擅长打顺风仗的土匪响马,这群人。在夜色中。那真是威力奇大。所有的西凉军都是散分开来,每个山头儿的响马头子领着自己手下的人,烧、杀、抢、掠,纵马飞扬。牛气的厉害。以至于目空一切。完全不把蜀军放在眼里的地步。打仗,打的就是信心,其实换句话说就是谁够唬、谁够傻蛋。蜀军一见西凉军这么牛气。还以为西凉军这次来了多少人、有多少底牌呢!再加上西凉军是清一水儿的骑兵,蜀军是步卒,大营的地形又不是很狭窄,怎么阻挡?完全没办法啊! 遭殃倒霉的是蜀军,燕军倒是因为北地君候与鞠言的小算盘,驻扎的距离蜀军稍远一点,受到的波及较小,再加上有北地君候这么个善于带兵的人,在第一时间便筑成了弓弩防线,阻挡了西凉铁骑的践踏,损失的不是很重,可……也绝不是很轻。 “坏啦!坏啦!”,北地君候周正蹙着眉头,嘴里喃喃自语个不停:“怎么就出现这种情况?居然炸营了!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 鞠言就站在北地君候的身边,神色也不怎么好,他与北地君候都知道蜀军的战斗力不强,多半都是经过训练但未见证过大场面的新丁。可是,这是什么兵员素质?一个夜袭就被打崩了?这还能不能打仗了啊!难道蜀王就不知道?天啊!他居然还想争夺江山! 潞尤嘉也在,不由得出声问道:“现在不出兵救援吗?就在这看着?” 北地君候摇了摇头,叹道:“我们能反应的如此之快,筑成防线已经不容易,士卒惊慌,夜色朦胧,难辨敌我,此时出兵,很容易被蜀军认为是敌人,说不得还得帮着西凉军反咬我们一口,把我们也冲击散了!看着,只能看着啦!” ... ...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公孙一脸急切的奔向天后暂住的行宫。 守门的禁卫都认识公孙,但,时值子夜,免不了要问上一句:“大人,天后……” “滚开!”,往日温文尔雅的公孙,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粗暴的推开门进了行宫,叫道:“天后!天后!醒醒!醒醒!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掌灯!”,天后迷迷糊糊的披上衣裳,睡眼朦胧:“怎么了?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 公孙喘了几下,道:“急报!潼关那边儿打起来了……事情……事情是这样的!蜀王与北地君候发现对面西凉军不对劲儿,派出部队准备夜袭,试探虚实,结果他们被发现,反被焦应龙与典白熊设计,蒙混过关,率领兵马直接冲进了蜀王的大营当中。蜀军可能是没打过夜战,炸了营,现在算是兵败如山倒。天后!我们必须连夜出兵,攻取汉中郡,合围蜀王,彻底杀死他!这是最好的机会!” 天后的睡意立刻清醒,她意识到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当下三下两下的穿上衣服,连头发也只是随意的束起,道:“召诸位将军前来!” “天后!太浪费时间了!”,公孙道:“我已经提前一步通知北宫将军整肃南疆军团,将士们早已蓄势待发,只等您的命令!南疆军团作为先驱,我们随后就到,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立刻让北宫良玉出发!”,天后下达命令,同时也笑了起来:“天助我也!” 北宫良玉得到命令后,立刻出发,而且更是直接动用了一直作为底牌的机关兽营作为先驱,要片刻不停的冲进汉中郡,哪怕把整个机关兽营打废了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再多的代价也值得去付出!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北宫良玉的智慧。 天后的兵马距离汉中郡很近,甚至可以说就在汉中郡的境内,不过,距离汉中郡的郡城还有三十余里的距离。毕竟是东道主、地头蛇,在汉中郡城的人,早就得到了天后大军压境的消息。汉中郡是汉中王李旭,即蜀王的亲弟弟的封地,一直以来,李旭都是浪荡子的模样,但这次。他必须站出来!他不站出来。蜀王的后背就会完全的暴露在天后的屠刀之下,他们兄弟,绝对会死的很惨。 孙杰此时也在汉中郡当中,他是回来奉命调遣士卒。去堵住巴东郡的大窟窿的。结果他却得知那个窟窿早就补不上了。除非上古圣人女娲亲至。所以他将在蜀地征调来的士卒,全部带到了汉中郡,以他的智慧。要是看不出天后下一步要干什么,可就真的是白痴了。 “报!妖后大军正在向郡城赶来,已经到了二十里外!” 哨骑的探报,让汉中王李旭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好半天,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扭过头来,他看向孙杰,道:“孙师,现在要怎么做?大兄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否则的话,那个女人也不会如此急切,竟然趁夜出兵。” 孙杰阴沉着脸,沉吟了好久,抿着嘴唇儿道:“肯定是出现了意外,被西凉军钻了空子,且……出现败局!王爷!准备迎战吧!我们要是守不住这汉中郡城,只怕蜀王连个后路都没有……”,停顿了下,孙杰凝视汉中王李旭,很久,道:“王爷之志一如从前?” 汉中王李旭有个屁的志向,他的志向大概跟杨文的那位朋友林小侯爷差不离,这辈子都是注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货色。孙杰此时忽然问出了这种问题,倒是饱含深意。 汉中王李旭思忖一番,摇头叹道:“看来,孙师是有话要说啊!” 孙杰点了点头,神色戚戚道:“不说也不行啊!王爷那边……注定撑不到文成侯来了,此番出了变故,他很可能就退到这汉中郡来,可是,就算退到汉中郡又能怎样?士卒如惊弓之鸟,粮草仅限于城中那么十天半月的,迟早……会败亡。如果王爷的志向一如从前,不如……投降吧!至少还能给老王爷留个后。” “天后志在天下,意图篡夺李氏江山,你难道认为她会留下我们这些天家李姓?”,李旭扭着眉毛,笑道:“孙师,您不会是要送我去死吧?” 孙杰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送谁去死,哪怕是送自己去死,我也不会害王爷你的!王爷啊!天后毕竟是女的!她或许可以短暂的取代天家李姓,但终究会还政李姓的!天家李姓的宗族有多庞大?有多少人?帝国三百年的余威,影响还剩多少?这些您想过吗?这场战争已经打的够惨烈的啦!为了稳定天下人心,天后绝不会拿你开刀,绝不会,她只会展现自己的仁德,继续让王爷你在汉中郡逍遥快活,还会大加封赏。” “还政李姓?”,李旭眯着眼睛,嗤笑着道:“她的那两个儿子吗?真当做的多隐秘似的,谁不知道那是杨家的种!” “只要他姓李,是谁的种又有什么区别?他还得承认天家李姓的存在!”,孙杰叹了口气,道:“剩下的事情,您自己决断吧!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你是我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我不想看着你死!但你要非得去以卵击石,那我也只能顶在最前边,跟你一起撞得头破血流啦!” 李旭面色变换,内心做着激烈的争斗。 孙杰站起身,拍了拍李旭的肩膀,道:“蜀地的人死的太多了,太多了!” .... ....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北宫良玉听了先锋军的回报,整个人都愣住了,表情夸张的不得了。 哨骑不得不重复一遍,道:“禀将军!汉中郡城城门大开,城前有人举起白旗,那人的装束是王爷的装束,应该是汉中王李旭!” 北宫良玉眨巴眨巴眼睛。思忖着对边上的人说道:“会不会有诈啊!他亲兄弟在前线战场上跟西凉军拼的你死我活,他在背后就把人给卖了?我的天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兄弟,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得把他掐死!” “哈哈哈……!” 如此夸张的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北宫良玉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接着,脸色一变,喝道:“派个人去传讯,就说,让汉中郡中的士卒全部出来。丢下武器。不然我们不信!” 很快,哨骑又回来了。 北宫良玉奇怪的看着哨骑,道:“咋了?这么快?你会飞的啊?” 哨骑委屈的回道:“禀将军,城中的蜀军已经丢下兵器、卸了盔甲。正在向外走。现在出来一半儿了都。” 北宫良玉一拍巴掌。结果那只刚刚接上的手臂顿时让他痛的龇牙咧嘴,不过他是高兴的。打仗这玩应儿不是说能动手尽量别吵吵,那是能不打就不打。因为打仗意味着流血牺牲,而且还是双方面的。天下有谁想战争?谁也不想。 “好!好!好!好事儿!”,一连三个好字,北宫良玉哈哈大笑,转身道:“派人传讯给天后报喜!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何在?” “末将在!”,尹红英站了出来,但他有些不大妙的预感,蹙着眉头,不悦道:“将军!您该不会是要扔下我去受降,你带着别人直接去跟蜀王打吧?啊?把我一个人扔这儿,看着你们建功立业?合适吗?” “合适!” 不等北宫良玉开口,已经有一群没溜儿的将军瞎起哄。 “尹将军!大家都说你为人仗义,仁义,稳当啊!此事非你莫属!” “就是!就是!绝对是非你莫属!像我们这些人,打仗还行,别的一窍不通,您就别推辞啦!” “绝对的!尹将军,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们一定会胜利归来的!” 尹红英脸都气白了,嘟囔道:“好啊!好啊!他娘的!一群完蛋货,真是让老子看到你们的真实嘴脸啦!” “都别瞎起哄!”,北宫良玉不满的瞪了眼众人,严肃的看着尹红英,道:“尹将军,汉中郡城,不容有失,你要即可占领它!断了蜀王的后路,同时为天后大军建立一个稳固的停留地点,这可是能够决定全局的一次重要行动,非你莫属!只有你,才能拿下啊!” 见北宫良玉说得真诚,尹红英顿时感动了,拍着胸脯保证道:“必不负将军所托!左翊卫,跟我来!” 说话间,尹红英率领五万兵马前往汉中郡城,而北宫良玉则是率领其余兵马,做贼似的赶忙溜走。 “快走!都他娘的快点儿!”,北宫良玉贼笑着,道:“等会儿老尹想明白了,就露馅儿了!哈哈哈!” 笑归笑,闹归闹,北宫良玉明白当务之急是什么,责令机关兽营全力向战场前进,从后方给蜀军来个狠的!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战场所在,因为那边当真是火光冲天,声音震宵啊! “快!加快速度!”,北宫良玉看着已经度过深夜,即将迎来黎明的天空,喝道:“建功立业,就在近日!此时不快,何时快?” “将军!”,右翊卫大将军司徒光耀低声的问道:“这么奔行,到了战场,人也得废了,行吗?” 北宫良玉一笑,道:“我等会儿给西凉图腾龙来个千里传音,让他们不断的冲击蜀军,有他们冲击就足够了!我们?我们其实也就是充个人头数儿,到了地儿,扯着嗓子喊几句,蜀军那些本就惊魂不定的,胆子都得飞了,还用得着动手?到时候就看着西凉军是怎么漫山遍野,抓羊似的抓蜀军就行啦!” 司徒光耀砸吧砸吧嘴儿,还真不得不承认北宫良玉说的是对的:“将军……英明!” 北宫良玉哈哈大笑,道:“英明个蛋!西凉军得撑住了,撑不住,我刚才说的全都是屁话!” 第三百一十五章大战之稻草 站在长安城的城门楼,遥望远处天边的火光冲天,杨文蹙眉深思了很久,然后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就是让杨眉儿驰援潼关那边儿!因为文道的出现,只要距离不是太过遥远,大儒一级的人便能使用千里传音来传递消息,这会让消息流通的非常之快,非常之及时。不过,快归快,及时归及时,但人的行动力上却远远难以跟上消息的传播。杨文现在的确是知道焦应龙、典白熊夜袭蜀王,大获成功,蜀军炸了营溃不成军,甚至连天后兵不血刃的夺得汉中郡他都知道,但他不能动,也动不了,文成侯大军转眼即至啊! 放止戈郡主杨眉儿去驰援,首先一点在于杨眉儿能够眨眼间到达那边的战场,另外一点在于杨文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干掉蜀王,结束一切。当然,放止戈郡主杨眉儿去那边的战场上,无疑也是个艰难的决定。不为别的,文成侯不是吃素的,他手下握有精兵悍将二十万,兵锋之强劲、战力之强悍,连善战的西凉军也得掂量掂量。止戈郡主可是号称当世,唯一一个能够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的人啊。不管怎么说,决定都已经下了,再想说什么都晚了。 “王爷还在忧心?”,孔鑫慢慢的走了过来,嘴上不停:“与其如此,王爷不如传讯给忠勇侯林放,让他也出兵,大军压出,一举灭了蜀王与北地君候,潼关,现在还有个鸟用?胜局已定。剩下的已然不用多想!难道不是吗?” “可不要忘了还有个文成侯!”。杨文挠着脑袋。叹道:“他的大军已经压到百里外,明日便能到达,虽说蜀王那边完蛋了,他没有了粮草补给来源,但……他手下有的是二十余万并州铁骑,不是二十万头猪、不是二十万头羊,不好搞啊!我还担心他一旦没了粮草补给,会不会纵兵烧杀抢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鑫大笑不已。在杨文疑惑的眼神儿下,说道:“只要蜀王死了!文成侯孤军无援,折腾不起什么浪花儿来,迟早会灭亡!文成侯是个聪明人,又是并州人,他忍心看着二十万并州子弟兵全军覆没,皆被绞杀?绝对不会!依我看,甚至都不用动手,只需要大军合围,困他几日。谈谈就可以啦!倒是王爷你……” “我?”,杨文愣住了。道:“我怎么了?” 孔鑫眯着眼睛,缓缓的说道:“天后从南方调集大军八十余万,还兵不血刃的夺了汉中郡,居高临下,再加上忠勇侯林放手下的十几万兵,那是百万大军啊!只等蜀王被剿灭,文成侯被解决,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够成为天后的对手?万一她要是搂草打兔子,怎么办呢?自古天家最无情啊!” 杨文沉吟良久,对着孔鑫笑了笑,一语未发。 汉中郡城前,汉中王李旭站在风中,遥望北方的火光,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光彩,满是灰败颜色。他投降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知道自己这边投降,等同于直接断了蜀王的后路,断了兄长的活路。可是……诚如孙杰所言,不投降,难道还要打下去?那会有多少人会死?就算坚持了,还有得胜的希望吗?没有!完全没有! 天后的车辇在大军的簇拥下愈来愈近,没有打扮的天后从车里出了来,目光放在李旭身上,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出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冷静,这个女人仿佛就是天生为了这大场面而生的,越到紧急的时刻,越到高兴的时刻,她越是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旭转过身,连忙五体投地,诚惶诚恐道:“罪臣,叩见天后!” 天后也未上前扶起汉中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李旌是你的亲兄弟,俗话说,长兄如父,你驻守汉中郡,如今却投降了,等同于断他的后路,送他去死,缘何?为何?” 李旭沉吟良久,缓缓道:“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好一个大义灭亲啊!”,天后咋咋舌,道:“起来吧!起来吧!你做的很好!尽快结束战事,无论对谁都是好的!” “谢天后不杀之恩!” 李旭起身,依旧低着头。 天后不再搭理他,率领一干将领向汉中郡城行去,感叹道:“龙兴之地,汉中,啧!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听说当年刘邦就是从这里发迹的?” “是的!天后!”,公孙在一旁道:“汉中郡人杰地灵,历代人才辈出,近来也频出才子佳人,譬如孙杰、杜青莲、曹焕章等人。” “杜青莲?是那个八大才子之一的诗君杜青莲吗?”,天后停下了脚步,看着公孙道:“讨武贼檄文,也是他写的吧?” 公孙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天后挥了挥袖子,道:“立刻拿他见我!” 进入汉中郡城,左翊卫大将军尹红英前来,抱拳拱手致礼,大声道:“禀天后,蜀军六万人皆已投降,叛贼孙杰畏罪自杀,汉中郡城已经全部被我军控制!总督大将军临时决断出击,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他让臣禀告天后,待他得胜而回后,再治他擅权之罪。” 天后挥了挥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将军们都等着我的命令,那还打什么仗?” . . “君候!西凉军的人数是愈来愈多啦!”,鞠言从高处下来,不免叹息道:“恐怕潼关城的忠勇侯林放也出击而来,这是要把我一过全烩了啊!还有汉中那边儿,只怕是北宫良玉率领的南疆军团杀到啦!如此情况下。蜀军的溃败只怕就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只待蜀军溃败。我们就会成了目标!” 鞠言着急了。北地君候也着急啊!照这样打下去,他们这一边迟早得崩了……不!现在已经崩溃了,只不过他们这一小撮还稳着罢了!可一旦蜀军完全溃散,西凉军除了赶羊似的去漫山遍野的追捕之外,肯定会把目标放在他们身上,到那时,他们怎么办?就是按上了翅膀,恐怕也难以在那么多人的人群中逃脱掉啊! 在北地君候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潞尤嘉与鞠言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悄然的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窃窃私语的谈论起来。 “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可真就没时间走啦!”,潞尤嘉叹了口气,道:“娘的!这年头,最怕的不是神一样的敌人,怕的是猪一样的同盟!蜀王,蜀军!呸!就这水平,也敢造反?真不知道他是信心太足。还是脑袋缺根弦儿啊!” “走?去哪儿啊!”,鞠言蹙着眉头。道:“我还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有了复兴的希望,结果……唉!” “白骨岭!那是我的主场!”,潞尤嘉道:“你不行,那就让你的子孙后代去做吧!不必急于一时,这天下从来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当年你父亲进入白骨岭,与我谈了一番话,也曾感叹过自己生不逢时,但他终究是做了抉择。” “真是可惜了大好的局面啊!”,鞠言仰天感叹,终究是咬牙同意了,道:“走!走吧!” 北地君候丝毫没有注意到鞠言与潞尤嘉的窃窃私语与逃离,因为远处已经有人向他走来,而且手上还提着一个人,一个让他不能够分神的人……他的儿子,周昕。 来的人正是典白熊,他早就注意到了北地君候这边的情况,所以带着周昕过来谈判了:“周将军!难道不出来一见吗?” “休伤我儿!”,爆吼一声,北地君候猛然冲了出去,怒睁双眼:“典白熊!你居然如此下作!” 典白熊摇了摇头,嗤笑道:“这不是下作,而是利用有利因素!你儿子,带着兵马去偷袭我的大营,被我活捉了,这是他本事不济,不怪我吧?我捉了他,本想一刀了之,又觉得他有价值,所以拉过来找你谈谈,怎么就成了下作?你这人,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周昕被五花大绑,眼见北地君候前来,以头抢地,道:“父亲,孩儿……孩儿给您丢人啦!” 造成如今这个局面的因素又很多,但最为重要的恐怕就是奉命率领兵马三千去偷袭西梁军营地,却被西凉军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连个信号都没来得急发出去的周昕。正是因为周昕被假扮,蜀军才会被破开大营,才会在夜袭中崩溃,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面对痛哭流涕的儿子,北地君候哪怕心肠再硬,也是眼角泛酸,虎毒不食子啊!这叫他怎么做? 典白熊把虎头大刀放在周昕的脖子上,喝道:“周将军!弃暗投明,也许你还有条活路,否则的话……不仅你儿子要死,你们全家也都要死!做决断吧!如果周将军今日投诚,哪怕将来天后要拉你问斩,我典白熊,我西凉,也绝对会保住你的家人,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 北地君候的心乱了,捂着有些发黑的眼睛,踉跄了几步,转身向大营走去,道:“我……我要想一想!” 北地君候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身上那被诅咒的血脉!只要鞠言还在一日,他、他们周家,世世代代就会被奴役,他要去问鞠言该怎么做……可,鞠言早就跑路啦!早就不见啦!甚至在北地君候询问的时候,有士卒说鞠言与那个所谓的潞尤嘉,直接飞走了……北地君候仰天长叹。 典白熊没等多久,就看到自缚臂膀的北地君候从燕军的辕门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在滴上,闭上了眼睛:“罪臣周正,愿意弃暗投明!燕军的弟兄们,放下武器,全都回家去吧!” . “穿黄/色袍子的是蜀王!弟兄们,杀了他啊!” “穿黄/色袍子的是蜀王!弟兄们,杀了他啊!” “穿黄/色袍子的是蜀王!弟兄们。杀了他啊!” 漫山遍野震耳欲聋的大吼声。惊的蜀王连打寒颤。拔剑将自己的明黄/色/亵/衣割断,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从死去的士卒身上扒了盔甲套上,狼狈的要命。 “留着大胡子的是蜀王,抓住他!官升五级,赏银万两!” “留着大胡子的是蜀王,抓住他!官升五级,赏银万两!” “留着大胡子的是蜀王。抓住他!官升五级,赏银万两!” 不知谁又喊了一句,接着所有的西凉士卒全都跟着喊。 得! 蜀王不得不忍痛割爱,把自己修剪整齐的胡子,便跑边用剑刃刮的干净。 终于是跑到了尚未被波及到的蜀军阵营大后方,远远的看到了邢厥与李勇二人,蜀王连忙大叫:“邢将军救我!” 听到是蜀王的声音,邢厥连忙催马过来,一记文力气刃,将追击的西凉军打停下。 “呼呼呼……” 蜀王呼呼的喘着气。躺在地上好久没能起来,半晌。忽然神经兮兮的笑了,自嘲道:“故有曹孟德被追杀的割须断袍,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王爷!撤退吧!”,邢厥打马回来,抱拳拱手,道:“我军现在没被波及的,只有末将手下这三四万兵马啦!西凉军十余万人马、忠勇侯林放率领的骁骑卫、金吾卫、兖州兵,同样十余万人马,也全都杀至,北地君候毫无动静,我军……我军兵败如山倒,难挽败局啦!” 蜀王站起身,眼睛怔怔的盯着邢厥,道:“关君山呢?他人呢?” 邢厥苦涩的一笑,好半晌,道:“西凉止戈郡主亲至,刚刚与他在空中交战,这会儿转移了战场,不知去哪儿打了!王爷!走吧!再不走真的没机会啦!我们撤回汉中郡,还有希望啊!” “轰隆隆……” 邢厥话音未落,但听那远处声势轰隆,不知是何狂奔而来。 待近前…… 晨曦的光芒映照之下,那是无数头巨大的野兽在狂奔,但与野兽不同的是,这些庞然大物奔跑中会发出巨大的金铁交鸣的响声,那是……那是机关兽啊! 邢厥的瞳孔猛然缩了又缩,忍不住的吞咽了口水,机关兽是从他们背后来的,那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多说了吧! 蜀王也呆住了,背后来的敌人,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这头曾经无比强壮的骆驼。好半晌,面色一红,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去,整个人直接仰面栽倒在地上! 完了! 完了! 一切全都完啦啊! “敌袭!备战!”,邢厥犹不甘心,扶起蜀王的身体,绑在自己的背后,一跃上马,指挥手下的蜀军,大吼道:“盾牌手!给我组成盾墙!弓弩手!三轮联射!放——!!!” “嗖嗖嗖嗖……!” 漫天的羽箭奔着机关兽飞去,结果只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别说伤到机关兽,连阻碍机关兽的脚步都不能! “砰砰砰!” 机关兽到了近前,一跃而起,直接撞倒了盾墙,冲进了蜀军当中,腥风血雨,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啊啊啊啊!” 邢厥愤怒的一枪挑翻了一头机关兽,但很快又被另外的机关兽围住,大吼连连:“李勇!给我砸碎了他们!” 手持两柄大锤的李勇,浑浑噩噩,倒也听得懂邢厥的话,手上的大锤胡乱的舞动起来,当真是势不可挡,硬生生的给邢厥杀出了一条通道,邢厥也不停下,带着蜀王,狂奔而走。 “哈哈哈!西凉的弟兄们!我们是南疆军团的人!我是北宫良玉!我来帮你们啦!” 北宫良玉运用文力放声大吼,大笑不已,显得非常的得意。 拼杀之声似乎都因为他的大吼减弱了不少,但很快——“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弟兄们!给我冲啊啊!” “杀!!!” 如果说蜀王是因为汉中郡的失守,敌军从后方来袭,从而被压垮。那蜀军本就是惊弓之鸟一样的心。因为南疆军团的到来。直接肝胆俱裂,胆儿小的甚至当场尿了,倒在地上装死人!正如北宫良玉所言,蜀军,崩溃了,完全的崩溃了,已经在无抵抗之心。 焦应龙趁势大吼:“降者不杀!” 西凉军士卒跟着大吼:“降者不杀!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砰砰砰……!” 兵器被丢弃的声音,战甲被退去的声音。一时间竟是压过了战马的轰鸣,人群的喧嚣! 战争,结束了! . . “我等了三年,就是在等今天这个机会!”,戈壁荒漠上,关君山扶着长须,刀锋遥指杨眉儿,道:“我不是要证明我有多了不起,就是想要争一口气,证明这个天下。还是有人能够挑战你的!” 杨眉儿端坐在赤菟马上,手中拿着凤翅镏金閑。好半天,惜字如金的她多说了几句:“现在这个世上,还有人比我强,未来也将会有人超过我,要证明自己,恐怕你找错人了,你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打败我,否则的话,蜀王,就要死!” 关君山将手中的长刀拖在地上,眯着的眼睛忽然暴睁:“看刀!” “呛啷啷……!” 战马奔行,风驰电掣,青龙偃月刀在地面上拖着,割裂了大地,锋芒无匹! 杨眉儿怡然不动,手中的凤翅镏金閑摆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就在原地等待着关君山的到来。 同样是天下闻名的高手,每个人的强点、弱点,大家都可能知道,就拿关君山而言,他最强的就是起手的头三刀,借助战马的强悍冲击,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臂膀与青龙偃月刀上,一刀快过一刀,连绵不绝,只要稍稍出现一丁点儿空子,立刻就会被他斩杀。再有就是他蓄势的刀法,如同大江滚滚,浪叠浪,连绵不绝的几十刀下去,忽然来上一刀狠的,九成九的人得丢了脑袋。所以很多人研究着,要想跟关君山打,那就必须破坏关君山的前三刀,再有就是不给关君山蓄势的机会。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能够做到的,整个天下估计也就两个完整的人,一个是文成侯手下的八虎骑之首马硕,另外一个便是止戈郡主杨眉儿,其余的人大概都只能算半个。此时,杨眉儿却没有用那一套对付关君山,居然就在原地等着关君山的冲击,未免奇怪得很。 关君山也很奇怪,但奇怪过后,便是被轻视的愤怒,爆吼一声,一刀快至巅峰,劈斩向杨眉儿的头顶! 杨眉儿不慌不忙,伸出了凤翅镏金閑迎敌。 “吭!” 更加奇怪的是,如此碰撞,仅仅一声非常轻的金铁交鸣声! 再看,杨眉儿竟是单臂拿着凤翅镏金閑,与关君山角力……不!应该说……画圈儿! 关君山发现,杨眉儿用的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借力打力的方式,他的攻击那么猛烈,居然可以被轻而易举的接下,手中的刀也像是黏在对方的兵器上似的,越用力,那种难以逃脱的感觉越是让他难受!怎么回事儿?这都是怎么回事儿? “唰!唰!唰!” 凤翅镏金閑与青龙偃月刀你来我往的画着圈儿,忽然,铿的一声,青龙偃月刀飞了出去……武将之间的决斗,兵器脱手,意味着,你死了。 关君山睁开了眼睛,垂下眼敛看着脖子上的凤翅镏金閑,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呵呵呵!真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如此厉害!一招,仅仅一招,我苦学三十余年的功夫,便土崩瓦解!” 杨眉儿的嘴角抽动着,笑了起来,道:“为什么要杀你?觉得很厉害吗?我弟弟的教的!你要是想学,可以啊!” 关君山被说得都愣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杨眉儿打马向那柄青龙偃月刀,从地上拔出扔给关君山,道:“你其实不比我差,只是走的路子不同,你太过刚猛,刚则易折!关将军!有想过驻守边关与妖蛮轰轰烈烈的打一场吗?打自己人很没意思,不是吗?如果想得明白,来找我!” 望着杨眉儿打马远去,关君山怔了好半晌,大声的问道:“那股力道是什么?什么招式?” 杨眉儿没有回头,道:“我弟弟小时候瞎琢磨的,叫太极。” 关君山木然无语,这就是止戈郡主强大的原因? 第三百一十六章大战之废物 汉中郡城。 “赢了!赢了!赢了!” 素来冷静的公孙,夸张的张开手臂,大叫个不停,一溜烟儿的从城门向着天后暂时下榻的府院奔跑,甚至连续跌倒几次,在泥土中打了滚儿,跟泥猴似的。就算是如此,她依旧大叫个不停,大吼个不停,令人侧目的疯疯癫癫。 士卒们在经历了短暂的平静之后,猛然爆发出欢呼,齐声怒吼:“必胜!必胜!必胜!啊啊啊!” 天后正在吃东西,猛然而来的巨吼声,吓得她手里的筷子都掉落在地上,不免问道:“怎么了了这是?外边儿都在叫什么?” 萧无道闻言,连忙道:“老奴去看……” “赢了!赢了!赢了!”,萧无道的话被生生的打断,因为公孙跑了进来,带着满面的喜色,大叫道:“天后!我们赢了!赢了!蜀王大军全军覆没,蜀王……孤身而逃!” 天后错愕了半晌,接着抿着嘴角儿矜持的笑了笑,平淡的说道:“我知道啦!瞅瞅你的样子,脏死啦!快去收拾收拾吧!”,停顿了下,天后道:“等等!你先去集合各部兵马,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把蜀王抓回来,或者把他的脑袋带回来!他若不死,必成后患!” 公孙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平复下来,大概也知晓自己刚才太过得意忘形,讪讪一笑,道:“喏!我这就去安排!”,停顿了下,公孙继续说道:“天后。如今可就剩下文成侯啦!您……准备怎么做?杀?还是收降?”。扭过头。公孙诡异的瞧了眼萧无道,萧无道知晓是什么意思,低头退下,公孙接着说道:“亦或是,等他们拼的你死我活,一网打尽?” 他们,自然指的是文成侯还有杨文。 天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公孙,一如昨日杨文在长安城头看孔鑫的表情。同样,未发一言。 公孙见天后不说话,叹了口气,转身走掉了。 天后看着公孙的背影,看了许久,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稀饭,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 . 长安城。 “捷报!捷报!捷报!” 得到典白熊的千里传音后,杨文命令士卒在城中大吼宣扬。 “李旌与周正四十万联军昨夜被破,全军覆没!周正投降,李旌只身逃亡!” “李旌与周正四十万联军昨夜被破。全军覆没!周正投降,李旌只身逃亡!” “李旌与周正四十万联军昨夜被破。全军覆没!周正投降,李旌只身逃亡!” 巨大的吼叫声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四十多万人?全军覆没?我的天啊!这仗到底是咋打得?就算是四十万头猪漫山遍野的去跑,让西凉军去抓,也得抓个三天三夜啊!一个晚上……真是废物!不晓得他们当初是怎么寻思造反的!” “就是!造什么反啊!好好的王爷、刺史不坐,这下好了吧!自己作死啊!” “别说那些没溜儿的!哎!你们说……长安这边儿咋办?毕竟文成侯那边儿也反了,而且已经逼近过来。” 人们的议论最终全都聚集在文成侯身上,而杨文也同样如此。不为别的,只因文成侯的兵马此时已经逼近长安五十里处驻扎,由八虎骑之一的封觉率领的一万先锋军更是逼近到了距离长安不过三十里处的地方,堪称是来势汹汹啊! 率领兵马从长安城出发,杨文在马上问道:“你确定这一仗不需要接着打?” 孔鑫就在杨文的身边,闻言笑了笑,道:“打,肯定要打,我们得吃掉对方的先锋军,展现一下强大的力量,否则的话,他又怎么相信你有能力打垮他们并州军呢?我的意思是,肯定不需要打得你死我活就是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霍先生刚刚传讯,他在雍州整顿兵马终于整顿好了,已经走到了张掖郡一带,一日便能驰援过来,还有焦将军、典将军,他们也在集结所有部下,正在向这边赶,到时候,咱们的兵马数目远超文成侯,硬碰硬的上,也能打垮他!总之,要么他就服气,要么王爷你就把他打到服!” 杨文一笑,抚掌道:“此言甚为有理!那就按你说的办,先吞了文成侯的先锋军再说!” 骊山。 一行兵马席卷尘土而至,停了下来,喘喘气儿。这就是并州军的先锋军,领头的一个是封觉,另外一个是封彪。昨日文成侯得到蜀王与北地君候被围困的消息后,就觉得自己被坑了,不管怎样,他还不能退,他还得知靠山王杨文已经在长安城附近陈兵完毕,想了想,便派遣八虎骑之二的封彪与封觉一起担当先锋大任。 封彪与封觉同姓,是一家人,不过……封彪却是封觉的侄子,比封觉小了十三岁。他这人长的油头粉面,看似文文弱弱,却是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连八虎骑之首的马硕在百余招内都奈何不得他,否则的话,这个只喜欢阵前单挑,不喜欢领兵打仗的奇葩,怎么会高居八虎骑之二? 看着骊山的废墟,封觉啧啧道:“八年……还是九年前,我还到过这边儿,那时候骊山巍峨壮丽,漂亮的紧,哪曾想四年前始皇墓出世,结果就让这一座大山崩塌成废墟!” 封彪拿着一面小铜镜只左照右照,嘟嘟囔囔的说道:“军师是发了疯吗?干嘛要我们这么着急的赶路,投胎啊!” 封觉翻了翻眼睛,上去便窝了封彪一脚,训斥道:“瞎他娘的说什么?不吉利!另外……不要质疑军师!” 封彪哼哼着也不搭理封觉。一跃跳上身边的一颗大树向远处瞭望。看了一会儿。道:“叔父!” 封觉抬头,道:“怎么了?” 封彪啧啧的说道:“我们被包围了!” 封彪的话音未落,就在那骊山的废墟之后,两队兵马合围而来,其中一队人马前头一片雪白,不是白袍军又是什么? 陈蓉蓉老远儿的看着封彪与封觉,喝道:“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们一条狗命!” “口气挺大啊!”。封彪从大树上跳下,轻飘飘的上了马,把小铜镜子往怀里一揣,从智海中召唤出了一柄长的夸张的丈八蛇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陈蓉蓉,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靠山王府的三夫人啊!啧啧!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可是……你这么威风,晚上还不得被靠山王骑着,得意个什么劲儿?” “哈哈哈……!” 封彪那种半死不活的语气,说出的话。着实叫蜀军乐开了花儿。 当然,他同样激怒了陈蓉蓉。 陈蓉蓉面色阴沉。喝道:“敖雪!” 敖雪扛着一杆长枪从军阵后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鸡腿儿,道:“干什么?吃东西呢!” 陈蓉蓉指了指封彪,道:“他嘴巴太臭,弄死他!”,微微俯身,陈蓉蓉补充道:“我前些日子去西狄掳掠,带回来不少漂亮的兔蛮女、狐蛮女,宰了他,任你挑!” 敖雪眼睛一亮,鸡腿儿啪的一下扔得老远,擦了擦手,脚下一踏,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声势骇人的厉害! “砰!” 一声巨响,长枪与长矛击撞,完全没想到敖雪真是说动手就动手,封彪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打下马背,飞到半空中好远。 敖雪闷不吭声的晃了晃脑袋,直接追了上去便是一顿压着打。 把封彪调走了,陈蓉蓉望向封觉,嘴角扯动,像是在笑:“攻必克!” “战必胜!战必胜!战必胜!” 白袍军的士气立刻被调动。 “杀——!” 伴随着一声娇叱,三千白袍军作为绝对的箭头矛首,直插并州军的军阵,一击之下,便击穿了并州军的军阵!战斗力令人惊骇! . . 弘农郡边缘。 魏祛病蹙着眉头,一张脸难看的要命,原因起于他手上的消息……蜀王与北地君候四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北地君候周正投降,蜀王只身逃跑。这他娘的算什么?算什么?坑人啊!没有这么坑人的啊!魏祛病自负天资绝伦,智冠群雄,可……可何曾想过蜀王与北地君候这么废材?要知晓他当初甚至还特意让文成侯嘱咐蜀王与北地君候闭门不出,等他们过去再说呢! 文成侯的脸色也很难看,一个月前蜀王发布讨武贼檄文,起兵三十余万,那是何等的声势,令天下为之侧目。随之,北地君候周正响应号召。再后来,零零散散的都不算,江东猛虎陶冶同样起了兵……文成侯想的是,怎么到了自己起兵的时候,就剩下自己这一家了呢?找谁说理去啊! 相对而视,魏祛病去文成侯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关键时刻,还得是魏祛病来拿主意,他苦涩的笑了笑,揉着眉心道:“先传令给封彪、封觉,让他们停止前进,打个前哨就好。再传命令给陈哲,让他的粮草辎重迅速运来,能运多少先运多少。再有……再有……”,魏祛病挠着脑袋,嘟囔道:“我想说什么来着?这脑袋啊啊啊!” 文成侯叹了口气,好半天,笑着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建议?你我心知肚明,蜀王与北地君候隐瞒了情报,间接的帮助天后算计了我们,现在靠山王完全腾出手来,我们获胜的机会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除非出现奇迹。但打仗这事儿,从来都没有奇迹啊!” “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但我不能说!”,魏祛病叹了口气,道:“你不能忍心看着我送死,我也不能忍心看着你去送死!” 魏祛病之前提的建议全都是“打”。没有“不打”。而文成侯希望看到的就是。既然已经没有希望了。不如就牺牲自己,保全其他人。所以,这才有了魏祛病的说辞。 文成侯苦笑连连,仰望天空道:“没办法啊!你难道就忍心看到并州子弟兵,看到曾经义父麾下的子民们跟着我去无脑的送死?祛病!我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弱点,不是重感情,是太迟钝……如果我能早十天发兵、早十天想明白,这个天下也不会到了这种无法容下你我的地步!” “或许……”。魏祛病沉默着,道:“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文成侯蹙着眉头看着魏祛病,像是在问。 魏祛病抿着嘴角儿道:“谈,跟靠山王杨文谈谈!如果他……能够跟我们同路,我们就有翻盘的希望!” 文成侯笑的更加苦涩,那靠山王与天后的关系,就差天下皆知了,谁不知道哪对狗那女乱搞关系,孩子都弄出来了,算算时间。那个时候先帝还活着呢!他们就那样了,现在彻底没了掣肘……那更是如胶似漆。不像样子…… 魏祛病抿着嘴角儿,道:“恐怕也之后这个办法了!谈,必须谈。不然……就得走你自己希望走的那条路。” “报——!” 远处忽然响起凄厉的惨叫声,一骑飞来。 接着,一个士卒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手中还捧着两颗脑袋,悲呛道:“我军中伏,两位将军……力战身亡!” 看着那两颗人头,魏祛病与文成侯全都闭上了眼睛,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悲凉。 “侯爷,这是……这是对方的信笺!”,士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道:“她说,这是靠山王的信笺。” 文成侯拿过信笺打开来看,上边只有一行字——午时过后,骊山相见。 魏祛病微微蹙眉,道:“先是一个下马威,接着是要谈啊!看来,他也不想打啦!” 文成侯收了信笺,平静的看着封家叔侄的头颅,叹道:“安心的去吧!不久后……也许我也会与你们一样,去陪你们呐!”,深吸了口气,文成侯喝道:“马硕何在?整顿兵马,前往骊山!” 武威郡。 霍凌云率领从雍州带来的铁骑,一路奔行,结果快要到潼关的时候,他却见到了孔鑫的意外出现。 孔鑫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打马与霍凌云并肩而行,嘴上则是叹道:“你还真是够慢的,仗都打完了,才搬来援军!” 霍凌云摸着鼻子叹道:“有什么办法?还不是那个该死的武光祠,你看看我的眼睛,这十天半月,我每天只能睡一个半时辰!再看看我这衣服,大了多少!瘦了不知几斤肉呢!再说,天知道蜀王与北地君候居然这么废物,败得也太快了,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不然的话,难道不需要用到我吗?”,好一通抱怨之后,霍凌云看着孔鑫,道:“你没跟王爷在一起,跑到这边儿干什么?或者……等我做什么?” 打马与部队拉开距离,边走孔鑫边说道:“你难道不觉得王爷现在所处的位置实在太过危险吗?” 霍凌云挑了挑眉毛,道:“你跟王爷说过了?嗯?啧啧!你是真不怕死啊!王爷有自己的主意,你再劝下去……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可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孔鑫眯着眼睛看着霍凌云,道:“你难道不觉得王爷现在是功高震主吗?在西北大地上以一己之力平定乱局,这种大功劳所带来的声望、名望,难道不会被猜忌?另外,功高震主,换而言之,也可以是众望所归!天家李姓在这场动乱中,三百年的积威几乎毁于一旦,帝国,落在王爷手里总比落在天后手里强吧?基本等于白捡的啊!你说王爷为何不动心呢!” 霍凌云瞧了孔鑫好久好久,摇头笑道:“幼稚的想法!天后如今掌握八十万大军,在汉中居高临下,你当是容易对付的?再者说,天家李姓的三百年余威,你以为真的不存在了?别开玩笑了!就拿你们孔家而言,圣陨事件。几乎是遭受了灭顶之灾。可你们孔家现在依旧是天下影响力最大的家族。没有之一。天家李姓对中原大地的统治延续了三百余年,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况且……你难道不觉得王爷根本做不了天子吗?就他那性格,算了吧!还有,天后不可能再生,你猜将来坐上皇位的是哪个?嗯?” 孔鑫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涨红了着脸,半晌无言。 霍凌云叹了口气,道:“千万不要干什么出格儿的事。西凉大军全部集结在王爷手里,天后也不敢、更不会做那种卸磨杀驴的勾当,要知晓帝国之外尚有妖蛮存在。你呢!我理解你想要恢复家族荣光的迫切心理,可你要知道,那真的不是一代两代人能够完成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为大夫人着想,可不能让她跟着被牵累,懂吗?” 孔鑫闭着眼睛,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山野老林。 蜀王看着自己身边只剩下的一个半人。心中悲呛何以言表。 所以说是一个半人,盖因跟在蜀王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邢厥,还有半个头脑混沌不清的李勇。邢厥还好,刚刚见过血,杀气还在沸腾的李勇就像是一只狂躁的怪兽,不仅对蜀王无益,反而还可能举起锤子打死蜀王,着实叫人心惊胆颤。 蜀王看起来苍老了很多,穿着一身儿破破烂烂的亵/衣,双目无神,脊背都佝偻了,还有那起了白皮的嘴唇儿,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老年人,而不是正值壮年的王者。至少,曾经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望着,早已经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流落到如此地步的丧家之犬。 邢厥一边警惕着随时有可能发疯的李勇,一边打量着四周,大口大口的喘息,道:“王爷!现在去哪儿?” 蜀王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喃喃自语:“去哪儿?能去哪儿?我不知道哇!” 邢厥愣了半晌,试探道:“要不……咱们去北冥之海吧!那里是小天地,可以躲过……” “哈哈哈!!!” 蜀王哈哈大笑,打断了邢厥的话,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摇头道:“孤,是王者,不是丧家犬!孤,是王者,不是丧家犬!孤,是王者,不是丧家犬……来!杀了我!” 猛的一声大吼,吓得邢厥一个哆嗦。 蜀王蹒跚的上前,抓住了邢厥的领子,呵呵的笑着道:“真没想到,陪我走到最后的竟是你!也好!杀了我!拿着我的头颅去邀功吧!这样可以免去你的一切罪责!” 邢厥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道:“王爷……你……” 蜀王哈哈的笑着,放开了邢厥,猛然蹦蹦跳跳起来,状若疯癫:“朕乃天子!天命所归!尔等还不快快下跪!难不成是要造反吗?” 疯了! 蜀王疯了! 邢厥蹲在地上,有些无助的哭了。 “朕乃天子,天命所归!大胆贼子,安敢犯上作乱,拉出去斩了……朕乃天子……” “朕!朕!朕!朕你奶奶个腿儿!”,眼看着疯疯癫癫的蜀王吆喝个不停,心中不知那股子邪火冒了出来,邢厥一刀砍了蜀王的脑袋,歇斯底里的咆哮道:“就凭你!也想做皇帝?蠢货!大蠢货!废材!大废材!就是因为你!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军师!龙玉!宇文泰!所有人,都是因为你的野心、你的愚蠢死的!好断无谋、色厉胆薄……天啊!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摊上这么一个主公?天啊!” 咆哮过后,邢厥大哭了一通,不知过了多久,他平静看了眼李勇,道:“走吧!看什么看?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邢厥拿着自己的刀抵在了脖子上。 “唰!” 刀锋抹过邢厥的喉咙,鲜血纷飞。 李勇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好半天爬过来伸手推了推蜀王,又推了推邢厥,结果谁也没动弹。思虑着,他傻笑着好像懂了什么,拿起邢厥的刀,模仿着邢厥的样子,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第三百一十七章大结局 兵马相隔五里相互对峙,一方是西凉骁骑,一方是并州铁骑,全都军容肃穆,彰显着各自的强悍战力。 两个阵营的中心处,有一顶红盖大伞,还有一张案几,两张羊皮毯子。 杨文坐在西边儿,文成侯坐在东边儿,没有别人,只是他们两个。 从案几上端起酒壶,杨文给文成侯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算是打开了话匣子:“侯爷!你是个明白人儿,也知晓我此番会晤你出于什么目的!”,顿了下,杨文低着头,接着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劳累的样子,眉宇微蹙:“我累了!不想打了,你呢?” 文成侯慢慢的呷了口酒,伸手这在眼前,遥望西凉军的军阵,啧啧的赞叹道:“人常说,西凉大马,纵横天下,此等精兵悍勇,实在难得啊!”,扭头看向杨文:“王爷没有给老王爷丢人,就目前而言……是的!王爷自己以为呢?” 杨文垂下眼敛,想了想,笑了笑:“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我父亲教育我,战场上的事儿,成王败寇。要么胜利、要么死。就这么简单!他当年这样跟我说的时候,我还那么大一丁点儿,反正是没懂,等到了现如今,算是明白了……侯爷,士卒,也是人!打仗,打赢了他们会死,打败了同样还是要死!我实在是不想让他们送死啦!同是人族,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有功夫儿去打打妖蛮多好!”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吗?确是!我哪里不懂啊!”,文成侯赞同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笑着说道:“我投降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任何人死?” 杨文一个错愕,好半天,所问非所答的反问:“侯爷真的要……投降?那你当初举旗造反作甚?发檄文作甚?” 文成侯苦涩的一笑,道:“我想换一块儿匾!不!不是我想,而是……而是天家欠金鹏王府一个说法!我也欠金鹏王府一个说!我想讨还这个说法,但现在看来,我是讨不回来的,只会让更多的并州子弟兵白白送死。所以我决定……还是我去死,让他们活着好!” 杨文沉吟良久,远远地望着并州军的阵营,道:“你们那位鬼才,难道就给你出了个这么个主意?” 文成侯笑着摇了摇头,道:“他想让我劝服你!”,见杨文面色错愕,文成侯哈哈大笑着说道:“是我拖累了他,我应该早起兵的,也许匾额可以换上一块儿新的。他的才华也能施展的淋漓尽致,我们可以获胜……可惜。蜀王、北地君候,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所以祛病实在没辙子,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是让我劝服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认你做主公,然后集合雍凉大地以及并州的所有兵马,争夺这江山万里!” 文成侯说的慷慨激昂,眉飞色舞,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儿动心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从未升起过劝说杨文的念头,他只是单纯的在表述鬼才魏祛病的厉害,表述鬼才未能有机会施展才华的遗憾。 杨文矜持的笑着,叹道:“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方式,可惜……他低估了你的决心,我,也不会同意。” “哈哈哈哈……” 杨文与文成侯相对而视,哈哈大笑起来。 西凉军阵中。 北宫伯玉坐在战马上,歪着脑袋:“说啥了那是?说得还真挺高兴的样子啊!” 孔鑫与霍凌云早就从潼关先于兵马一步跑了过来,闻言,孔鑫说道:“王爷的笑声中充满了释然,看样子,文成侯是同意了。文成侯的笑声中同样充满了释然,不过,多少有些惋惜的苦涩,想来,他心中感想颇多,却又不得不那么去做。” 霍凌云则是时时刻刻的关注着远方的并州军,看着那边的一举一动,蹙眉道:“谨慎小心些最好!三夫人,统筹好兵马,如果有异变,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先凿穿并州军的军阵再说!我估摸着焦将军与典将军的大军已经走到长安城了,转眼即至,人数上不用怕他们了!” 并州军阵中。 八虎骑第四的万发,没有再去看他的小黄/书,神色有些激动的低声问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万发所以这样,盖因魏祛病之前听了文成侯的笑声后,摇了摇头,说了句“他是要牺牲自己,保全大家啊”。 魏祛病抬起眼帘,瞧了眼万发,好半晌,道:“不完了你还想怎样?难道要并州的子弟兵与西凉军打得你死我活?鹰蛮奴在天上飞,传来消息,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已经从雍州调遣大军十万,连同休整完毕的焦应龙、典白熊的兵马十万,走到长安,马上就到了!你觉得……要死多少人,才能击败西凉军?” 万发被训斥的说不出话,支支吾吾的好半天,颓然的站到一边生闷气。 八虎骑之首的马硕,还有其他的八虎骑,全都默默无言,因为话题太过沉重。 .. .. 圣陨三年,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中秋节。 声势浩大,参战人数多达百余万的一场人族内部的战争,随着文成侯的投降,划上了句号。 从蜀王李旌最初的发讨武贼檄文,举兵三十余万兵出蜀州,逼近潼关,到西凉军殊死守城。从北地君候周正的突然加入,到荆州牧李缺的莫名惨死。从天后的亲下南方,到江东猛虎的败亡。从文成侯的并州军驰骋中原,到蜀王莫名其妙的全军覆没……一切都结束了。一场巨大的动乱,不仅让天下满目疮痍,更是直接死亡了十万八千余人。还不包括因此受累的数百万百姓等。正如杨文所言。战争。打胜了要死人,打败了也要死人,无非是多寡的问题而已。那个轻飘飘的而已之后,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父母失去了儿子?谁也不知,但,那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一个让人不敢想象的数字。 天后从汉中郡移驾长安,回到了这个她并不愿意久居的、充满了伤心回忆的地方。她没有理会那些火树银花不夜天,也并没有因为大战之后的胜利而与民同乐,她还在思忖着,该如何处理几个人,北地君候周正,文成侯甘思明,汉中王李旭,蜀中五虎将之首的关君山,并州八虎骑之首马硕等等……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天后叹道:“都是帝国的栋梁人才啊!叫我怎么忍心下的去手?” 公孙在天后身旁,默不作声的研磨。忽然,她手上一顿,道:“北宫良玉传来消息,蜀王的尸体找到了,还有封觉、李勇两人,都找到了,确认无误。” 天后愣了下,接着笑道:“很好!祸患已尽!”,转过头来,天后道:“我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公孙微微蹙眉,笑道:“也许,您应该接见他们,先问问再说。” 天后思虑一番,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很快,文成侯被带了来,他面带着笑容,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见了我,你是既不跪也不拜!啧!”,天后啧了啧舌从桌案后站起身来,走向文成侯,道:“甘将军,我自忖带你不错,你为何反我?难道你就这么看不得我这种女子掌权?” 文成侯穿着囚服,手上戴着铐子,闻言,叹道:“天后待我是不错,我知晓,就说把我从徐州调回并州的事儿来说,我是蒙受了您的恩惠的!但……回到并州后,看着那个曾经的金鹏王府门前挂着的骠骑将军府的匾,我就会想到当年义父是怎么被迫害的!所以,我想换一块匾,讨还一个公道!” “那是先帝做的事情!不是我!”,天后背负双手,眨巴眨巴眼睛,笑道:“你想要,为什么不与我说?知不知道那句话?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啊!” 文成侯抿了抿嘴角,点了点头,屈膝跪倒,叩拜:“从前不知,现在知了!罪臣甘思明,甘愿伏法!只求天后宽仁,放过其他人吧!” 天后叹了口气,扶起文成侯,说道:“甘将军,你是帝国的四庭柱之一,屡立战功,有功于帝国,有功于社稷,更有功于人族!可你却犯了谋逆之罪,曾经的功劳,现在的罪过,两项相抵后……我决定削了你的爵位,把你的骠骑大将军之位,官降五级,去并州九原,做个游骑将军吧!你觉得如何?” 文成侯愣了好半天,怔怔的看着天后,压抑到了极点:“你……你不杀我?” 天后笑了笑:“为什么杀你?因为你的才华吗?另外,魏祛病……应该就是金鹏王的血脉吧?准他继承王位,恢复金鹏王府,但……因他参与谋逆之事,剥夺他的封地,让他安心的做个安乐王爷吧!还有你手下的那八虎骑,虽然只剩下六个,但个个是人才,我有大用……” 文成侯沉默良久,跪伏在地上,抽泣起来,半晌嘶哑道:“罪臣甘思明!谢天后不杀之恩!” “去吧!换上身儿新衣裳,去看看长安城里的风景!”,天后微笑着说道:“今天可是中秋家节呢!” 文成侯走了,关君山来了,不过这位爷很是傲气,进来之后,与文成侯一样不仅不拜,还瞪着眼睛。 天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关君山,啧啧称奇道:“传闻将军乃关侯爷后裔,单论相貌而言,仿若在生也!” 关君山素来喜欢别人拿他跟先祖相提并论,天后的这番话,倒是叫他心中好生欣喜,只是欣喜过后,免不得的黯然。 “蜀王死了!被邢厥杀死了,邢厥也自杀了,同时自杀的还有李勇……蜀中五虎将,只剩下将军一个啦!”,天后坐回座位,沉吟一番后,道:“帝国内乱,妖蛮以为有机可趁。已经伺机而动。关将军!你祖上是大英雄。且是在与妖蛮战争中建功立业的大英雄,你难道就不想在与妖蛮的战争中证明自己的刀,杀妖蛮更为锋利吗?” 关君山沉吟一番,惨笑道:“想,但……还有机会吗?” 天后拍了拍巴掌,道:“有机会!我给你一个机会,放你走,你给我拎回来五个妖王或者蛮王的脑袋。我免你的罪的同时,赦封你为四镇将军之一!公孙,给他打开铐子,让他去吧!” 关君山同样愕然好久,但却没有给天后拜礼,转过身,也不等公孙打开铐子,双臂一震,便解放的双手,一飞从天而去。 敲了敲额头。天后转着眼睛说道:“李旭不用见了,让他这辈子都活在汉中郡城里。不准出来半步!有恩有威……拿周正开刀!我待他最厚,他却如此待我!嗯……他的家人就算了,放过吧!毕竟他这次率众投降,也算是有些功劳。” 说到功劳,公孙不免插嘴问了句:“这次立功劳最大的,一个西凉靠山王爷,一个南疆总督大将军,哪一个都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人物,偏偏这平叛之功……” 天后也有些为难,想了好久,道:“还向那天说的,对北宫良玉,赏他的儿子与部下就好,另外把他的车骑大将军改为骠骑大将军。至于靠山王……”,天后转了转眼睛,琢磨了好一会儿道:“赏他的部下就好,至于他自己嘛……” 公孙瞧了眼天后脸上的红晕,翻了翻白眼儿,不用说,她也知道啥意思了。 .... .... 长安城里的长乐公主府中,杨文懒洋洋的在大木桶里泡着澡,怀里还抱着个长乐公主,舒坦的直叹气。慢吞吞的转过身,杨文示意长乐公主给搓搓后背。这月余的仗打的他还一次澡没洗过,连脸都没洗过几次,脏的那叫一个厉害。 长乐公主如同贤惠的妻子,慢慢的给杨文搓背,嘴里笑道:“我那会儿可是看到眉儿换了女子装,跟着霍先生出去看烟火呢!哎!你难道不应该撮合撮合?难得霍先生一表人才的是不是?” 可不是,杨眉儿长相一般般,脸上还带着道刀疤,除了身材好一点儿,真没哪里好,而且……脾气不好。以霍凌云的伸手修为,全天下的女子,九成九中的九成九都可以被他家暴,但他要是娶了止戈郡主杨眉儿,那就是被家暴的命儿,还有性命之危。 杨文琢磨着好半天,啧啧道:“是应该说到说到了,我都娶了三个老婆了,她……二十几了?也该成亲了!”,扭过头,杨文看向长乐公主,有些不好意的说道:“姐姐,咱们这个……怎么算?要不我跟天后说说?” “她?算了吧!咱还是偷偷的来吧!万一她要是吃了醋,还不得毒死我!”,长乐公主冷哼两声:“瞧她今天那样儿,恨不得把你吃了似的!” 杨文摊了摊手,也不知该说些啥,随便的岔开话题:“天后赢了,原本沉寂的那些声音又鼓噪起来了,听说不少不要脸的,又开始联名上书请愿,要天后早登帝位,一请、二请、三请,差不多了,估计下月左右,天后就会成为女帝啦!” 长乐公主哼了一声:“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你骑着?”,拍了拍杨文的肩膀,长乐公主看着杨文,琢磨了一番,道:“我这想想不大对劲儿啊!你跟她……四年前,那个时候你十六?十七?哎!你们是怎么……怎么就搞到一起的?” 杨文转了转眼睛,这种事情他怎么好回答。 见杨文不回答,长乐公主也不追问。 洗完澡后,杨文换上了神儿干净衣裳,仰望着天上的烟火爆竹,招呼长乐公主快一点。长安城内因为有道家的天人道院,还有儒家的大学书院,文风鼎盛,中秋节,自然会搞诗文会,杨文没参加,远远的与长乐公主凑着热闹,在下边儿起哄,童心未泯似的。 忽然间的一个回眸,杨文的表情僵住了,半晌,难以置信的叫道:“三姐?” 远处,杨素素一袭白衣,手持玉箫。而她身边。则站着手中拿着玉笛白衣韩寻。好像在说些什么…… 圣陨三年,九月一日。 天后临朝,百官言称国不可一日无君,奏请天后克成大统,承继皇位。天后以妇道人家自居,不愿。百官再称,力证天后功劳无数,称帝乃理所应当。天后以非天家李姓再拒。不愿。百官推举宗正寺天家李姓宗正出面,三请。天后……不得已而称帝。改年号为“凤临”,大赦天下,封赏百官。 凤临元年,十二月中旬。 深入北地、西狄数月有余,关君山手提妖蛮王者脑袋一十二颗,朝野上下为期悍勇所震动,天后封其为镇北将军,驻守幽州。关君山也从而开启了真正的名将之路。与被降为游骑将军的原文成侯甘思明、骠骑大将军北宫良玉、西凉止戈郡主为新帝国四庭柱。 凤临二年,一月五日。 西凉止戈郡主杨眉儿大婚。嫁与号称天下第二的霍凌云。大婚当日,天下恭贺……美中不足。霍凌云当也被家暴,被丢在雪地冻了一夜,被人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好久。 同年四月。 死而复生或者根本没死的杨素素与韩寻结成眷侣,兴趣相同,爱好相同的两人相敬如宾的走完了一辈子。 二十年后。 “你爹去哪儿了?人呢?怎么就不见了?啊?” 太极宫内,面对颜色不减当年,气势却咄咄逼人的女帝,前来请求继承靠山王号的杨仲文笑嘻嘻的不吱声。 天后被气的不轻,伸手拎着杨仲文的耳朵,训斥道:“跟你爹一个德行!不知上进,整天沾花惹草,你是见一个爱一个……真是气死我了!” “陛下!陛下!疼!疼!疼!哎呀!”,杨仲文长的与杨文颇为相似,尤其是那狡黠的眸子,简直一模一样,笑嘻嘻的说道:“父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正是带着几个姨娘啊,小妾啊,说走就走了,您问我也没用,我也是刚知道的,这还是他给留的信,要我继承王位!” 当年的天后,如今的女帝蹙着眉头,好半晌,瞧了眼在那边批阅奏折的李伯文,或者说杨伯文,问道:“伯文,你意如何?” 杨伯文抬起头来,思虑一番,道:“儿臣以为……仲文可以继承王位,嘿嘿!” 杨仲文给杨伯文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示意干得棒。 这两兄弟一个像杨文,另外一个像天后,乍看下,并无相似之处,只有细看,才能看得出他们在眉宇中的几分相似之处…… 天后女帝揉了揉眉心,好半天,哼哼道:“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啦!好啊!自己跑出去儿……伯文,做好继位准备,我要出去找他!哼!” “啊?” “啊什么啊?”,天后女帝武媚娘哼哼着说道:“什么皇帝,当的这个累,那些老臣子天天说什么还政李氏,好啊!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意!正好我也不愿意坐这个位置了!” 杨伯文、杨仲文:“……”,这就是所谓的得到的就不珍惜,得不到的才珍惜么? 放下了一切的担子,杨文带着娇妻眷侣来到了一个他一直想去的地方,小天地,北冥之海,庄圣开辟出来的地方。遥望那青山绿水,风景宜人,年到中旬的他,忍不住的欢呼雀跃,小孩子一样。 “我觉得我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杨文哈哈大笑:“舒坦啊!爽!啊啊……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杨文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了?谁又念叨我呢?该不会是……” “杨文!你给老娘站住!” 老远儿,一辆马车里探出来天后的螓首,满面的怒气。 杨文是仰天长叹——来的咋这么快?怎么就甩不掉啊!为什么?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