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骄雄》全集 作者:读书之人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节罪兵 当那个年轻人借着锁链被打开的机会,离开篝火的时候,他的伙伴们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就连稍远处负责监督的军官,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转回了头。 就算他想逃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四周是一望际的沙漠,距离最近的绿洲足有数十日的路途。而那些绿洲,哪怕是经验丰富,装备齐全的旅人,也不敢确定一定能找到。 白昼的酷热,夜晚的严寒,加上缺水缺粮的情现实,就算他能逃离这残酷的军队,也法逃离更加残忍险恶的沙漠。 事实也是如此,十来分钟之后,那个年轻人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坐在篝火边上烤火。也许他只是简单的大小便而已。 篝火上,依然在烤着那头切成小块,插在根根小木棒的蛇。蛇肉在火中出滋滋声,慢慢的改变了色泽。虽然没有调味料,但对于这群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佳肴了。所有的人都一言不,看着篝火上烧烤的肉。 军官似乎觉得没有必要这样监督下去,站起来向另外一片营地走去。他虽然戴着羊毛的手套,但依然被沙漠夜晚的寒气冻得不停的用气呵手。 在确定军官走远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明天……我今天听人说,明天我们就要抵达卡莱安的控制范围了……” 说话的人用揣揣不安的口吻低语着。火光下,能够看到他是一个光头的粗壮男人,巨大的胸肌把身上的简陋皮甲都撑到了极限。但是说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深深的畏惧。 “不死军团一定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是活不过明天的了。” “不死军团,你见过不死军团吗?告诉你们,那些骷髅没啥好怕的。”一个头斑白的老人呵斥道。他的手轻轻的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隔墙有耳。王国的哨探们向来以听觉强和潜行能力闻名,谁知道附近有没有潜藏着一个呢? 而且,就算知道明天会死,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所有的饮水和食物都掌握在军官们的手里,就算他们集体暴/动并最终成功逃走,也只是渴死饿死在沙漠里而已。和这种漫长而折磨人的死法比起来,战场上的一刀一qiang真的可爱多了。 “但是我们怎么可能和那些死人作战?那些可是骨头组成的啊,也许用战锤可以打碎它们,但我们的长矛怎么……” “告诉你们,那些骷髅实际上是依靠黑魔法维系的。它们之所以能行动,是因为黑魔法代替了他们早已失去了的**起到连接的作用。但是一支箭或是一把刀却可以扰乱这些起到连接作用的魔法能量。所以我们只需要把他们当做普通人类一样对待就行了。还有那些僵尸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之所以能动完全是因为黑魔法能量,而任何攻击都可以扰乱黑魔法。真正可怕的不是那些骷髅、僵尸之类,哪怕缚灵之类也有魔法师对付……真正可怕的是吸血鬼。”老人解释道。 “头,你怎么知道的?”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我曾经是真神教会的……神圣骑士……”老人淡淡的回答。 这一句话引起了一阵微微的感叹。人们的心里,对这个老人又多看重了几分。事实上,这一小队人自从被聚集在一起至今,大部分人互相之间连名都不知道,却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个老人看成是团队领。他的那种风范和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比如他们篝火上这小小的夜宵。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认出和沙子同色的毒蛇并赤手空拳将其捕获变成夜宵的。 “不过我现在和你们一样,都是死囚。”老人扭头看向年轻人。“刀疤,怎么样?” 那个被叫做“刀疤”的人正是先前离开的年轻人。显而易知,刀疤绝不可能是他的本名。但是老人从不追究他这个团队成员的真实姓名,他只是称呼别人最明显的特征。比如刀疤、光头或者左撇子之类的。别人称他也是“老头”或者干脆是“头”。 刀疤有着魁梧的身材和一双灰色的眼睛。他摇了摇头,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没有任何空隙,那边防御得非常好,想要乘夜夺取补给逃走,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老人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振作起来,一把抓起前面的蛇肉。 “大家听好,我们只是一些罪兵而已。胜利和荣耀与我们这些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大家明天一定要记住,我们需要的只是活下去。论如何,不论胜败,大家一定要让自己活下去。” “另外,大家记住,万一我们遭遇到真正的吸血鬼,不管外表看起来什么样的,都绝对不能硬拼,能不靠近就不靠近,能不打就不打。” 在罪兵们开始大口嚼着蛇肉的同时,在距离此地甚远的另外一处营地,一个豪华的大帐篷里,两个穿着礼服的男人正在一张大桌子边享用丰盛的餐点。两个美貌的少女侍奉在餐桌边上,斟上一杯又一杯满满的美酒。 坐在上位的是一个衣着华贵,身材臃肿的胖男人,他的身前已经堆满了残骨,而他对面的那位则身材中等,衣着简朴而不失礼仪。除了偶然略喝一小口酒外,几乎什么都没吃。两人年纪相仿,都约莫四五十岁上下,但是言谈举止间却差别甚大。前者轻浮,后者古板。 “对教会的安排,在下已经完全理解了。”胖子打了一个饱嗝。“也就是说,对教会而言,此战胜负在其次,检验圣水效果的实验更为重要。” “正是如此,所以希望将军不必争一时胜负,将宝贵的战力浪费在这毫意义的战斗之上。” 胖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此言谬矣,在下乃奉君命,统帅大军以讨伐卡莱安。教会虽然有自己的计划,但在下所接到的命令却是明确误的,那就是攻击吸血鬼的军队,尽可能的消灭它们。” “话虽如此,但将军所统帅不过是这次讨伐卡莱安的先头部队而已。吸血鬼战力强悍,未可忽视。” “既然神圣骑士们不想参战,那明天就留在后方压阵即可。虽说是什么胜负关紧要,但如能取胜,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吧。” “既然将军如此决定,那我们也只能听命了。” 看着对方离开帐篷,胖子一口喝下杯子美酒,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 “什么神圣骑士团,精锐中的精锐,我看也是一群胆小鬼罢了。明天只是抵达卡莱安外围,哪怕遭遇卡莱安的不死军团,也只是区区外围驻防军而已。哪怕真的是大军,凭那些骷髅僵尸之类,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前方用罪兵抵挡,后方用大炮轰击。只要罪兵和那些骷髅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胜利还不是唾手可得……” 重重热浪折射着阳光。卡莱安是个隐秘的国度,潜伏在沙漠的另外一边。而这片沙漠堪称沙漠中的典范,边的空间与沙地看上去永止尽,白茫茫的,十分刺眼。 罪兵们在沙中艰难跋涉,一件乱七八糟的斗篷就是他们全部的遮阳装备。他们数十人一队,一条铁链绑在腰里,以避免他们逃走。而骑着战马的军官更是不断的在罪兵的队伍边上奔过。 当然,这纯属多余,酷热、高温和该死的沙地早已经断绝了他们逃跑的可能性。就算要逃,又能跑到哪里呢? 刀疤举着他的长qiang,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队伍前进。情况还好,只要不断水,沙漠的酷热就难以构成致命的威胁。最大的麻烦是脚下,这趟路途远预计,他们中绝大部分人的靴子已经磨出了大洞。 “大家不用太过紧张,阳光对黑魔法有强烈的抑制作用,所以不死军团绝对不会在中午就找我们开战。太热的话,可以把皮甲脱下来,把……” 军官的一记鞭子落到老头的头上,在他头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闭嘴,胆敢动摇军心的话,我立刻宰了你!” 刀疤侧过头看向那个军官,眼中**裸的透露着恨意。 “不服吗?你们这些死囚,再看我一眼我立刻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老头一把抓住刀疤的头,硬是把他的头按下来。军官悻悻而去。 “小子,不要找麻烦,你会害死所有人的……我没事。这种程度对我来说算不得啥。活下去。如果你觉得这样死掉不值,那就活下去。总是有希望的,只要你不抛弃命运,命运就不会抛弃你。” 两个人走得近了一点。因为刚才的缘故,整个队伍里没人再大声说话了,只有沙漠的风在耳边呼呼刮过。 “力气不错么,小子,看来你练过……以前是骑士吗?” 刀疤看了老头一眼,没有回答。 “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过一个年轻的骑士会变成死囚……可不多见啊。除非是像我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嗯,你那里挂着什么?” 刀疤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老头随手拉开刀疤的衣襟,看到了一条粗糙的铜链子上,挂着一个坠子。但那不是金属的坠子,而是石质的,看上去是很普通的红色石头,中间刻出一个龙型。坠子已经磨损得比较严重。大概正是这东西彻底的一不值,才在一个死囚身上保留下来吧。 “血龙啊……我突然想起一个传闻。”老头突然调转头。“一个辛秘。好像瑞恩王国曾经有那么一支以血龙为标志的小部队……后来却背叛并袭击了国王,最终被撤销。” 第二节接战 刀疤猛的停下脚步,因为铁链的拉扯作用,让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老头看着对方眼中的那份怒火,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嘿嘿笑。 “不要停下,快走!”远处传来喝骂声。 老头轻轻的拍了拍刀疤的肩头。队伍继续开始前进。 “我们没有背叛,我们是遭到了背叛……”过来一小会,老头才听见刀疤低声的说道。 “所以你就给我们那个小国王来了一剑?” “我只是……” “是国家让你们去做危险而隐秘的事情吧?等到你们牺牲惨重的完成任务后,突然来个死不认账……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啊。不过你们在怒火攻心下去袭击国王,那就永远也洗不清背叛的罪名了……不过好歹算是出口气了,就算你们不这么做,大概也没有翻案的机会吧。” 刀疤沉默不语,老头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过,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是这么肮脏。有力量的人经常通过幕后的交易背叛别人换取好处。当你们答应执行那种任务的时候,本来就是你们傻!不过……像你这么年轻,被荣誉感冲昏头脑的人,却也容易上当。所以你最后到了这里?你真应该感谢那些筹划组织罪兵的人,否则的话,你恐怕早就斩示众了吧。” “那你呢?”也许是老头口吻中调侃的意味激怒了刀疤,后者突然反问过来。“你怎么来这里的了?” “我?我一直好端端的当着我的神圣骑士……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些人类不应该看到的事情……于是就来这里了。” “该不会是你看到星域诸神却没有下跪叩拜吧?” “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老头感叹一声,举目向天。“我不仅看到了神,还看到更多的东西……” “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好吧。”刀疤不屑一顾。 “胡说八道……”老头出一声自怨自艾的冷笑。“我真希望是这一切都是我的胡扯。水袋里还有水吗?”他换了个话题。 “还有一点。”刀疤回答,同时晃了晃水袋。每个罪兵身上都有这么一个小袋子。但这个水袋是这样的小,里面的水仅仅够一个人一天的消耗而已。每天黄昏宿营时,每个袋子都肯定空空如也。 “给我喝一口。” 刀疤把水袋递给老头,后者喝了一口就把袋子丢回去。 “小子,心里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统统说出来吧。老实告诉你,我们这次十有**是死定了。知道为什么要招募我们这种死囚充当罪兵吗?那是因为想让我们送死!他们需要评估卡莱安的吸血鬼们战力!” “你好像对吸血鬼很熟悉?它们真的很厉害吗?我听说过吸血鬼也不是那么强,比如他们不能照到阳光,不能穿越流动的水,不能……” “不能闻到大蒜的味道,不能在镜子里照出影子,而且而且睡觉必须躺在棺材里……”老头接过刀疤的话头,声音里满满都是讽刺的味道。“这些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必须说,这些统统是鬼扯。记得我昨天晚上说过的话吗?” “是叫我们千万不要接近吸血鬼吗?” “没错,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行了——很少能有战士在面对吸血鬼后能够幸存下来。” 用午餐的时候,军队并没有建立营地,只是简单的在沙漠里小憩一会,就着水袋里的水匆匆吃下一点干饼。 “头,再说点吸血鬼的事情吧。”简陋的遮阳帐篷下,罪兵小队围拢在一起,享受着酷热中难得的那一丝阴凉。 “卡莱安的吸血鬼数量其实不多,所以理论上,我们不应该碰到……”老头沉思了一下。“对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诉大家,那些用黑魔法复活的骷髅僵尸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懂得后退。” “哪怕是最勇敢的战士,战场上面对多个敌人集中攻击的时候,也会选择后退几步。但是那些不死怪物不会后退,因为它们实际上只是黑魔法操纵的傀儡而已。不过这一点一半是好一半是坏。坏处是不能指望它们会溃败,哪怕战至最后一个,它们也不会有任何动摇。好处是只要我们配合得当,那些怪物其实不难对付。” 同样是小憩,远离罪兵们所处位置的,另外一群人的享受则截然不同。 罪兵们只有一个简单的,两根棍子撑起来的遮阳棚,而军官们普遍拥有巨大的伞盖。靠着这些东西的帮助,让人哪怕在沙漠骄阳之下依然感觉不算太糟糕。 “将军大人,我们的法师已经感觉到了黑魔法能量的存在,只是法确定其远近。” 被称为将军的胖子坐在一张便携的椅子上,他此刻全副戎装,身上穿着一件足以装进两个普通士兵的特大盔甲。一个上午的行军之后,饶是有伞盖的帮助,他此刻也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吸血鬼们肯定已经现了我们。今日之内,定有战事。” 不过这一点,其实早就在意料之中了。因为军队的行动整个是大张旗鼓,丝毫没有任何隐藏行踪的打算。卡莱安的吸血鬼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认为这数万人的大军穿越沙漠是为了度假吧。 “前方游骑兵还没有带来任何消息。我们对于敌人的兵力、组成等方面还是一所知。但是敌人一定已经获知了我方的大致情况。这种情况下战斗是相当不利的。” “不利就不利,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凭那些僵尸骷髅之类,吓唬吓唬那些民兵自然还行,但怎么可能对我们这样准备充足,装备精良的大军产生威胁。我听说卡莱安的吸血鬼连火药是啥都不知道!不管他们的黑魔法多么强大,在我军的火qiang大炮面前也只是一群靶子而已!”胖子傲然回答。 “卡莱安虽然没有大炮,没有火qiang,甚至连弓箭手都没有多少……它们真正凭借的只是黑魔法,但是即使如此,将军大人,我们也不能如此轻敌。” 这句话很明显的拂了胖子的意,胖子怒哼哼的看了说话的那个部将一眼,没有回答。 眼看长官面有愠色,另外一个人开口了。 “诸位何必说这样的话?我们并没有轻敌啊。将军大人已经制定了相应的策略,我们的法师和游骑兵正在密切注意不死军团的动向,只要它们一出现,我们定然可以立刻侦知。那么敌人的军队规模的组成,我们不是一目了然吗?又哪里来的什么不利呢?到时候是战是退,将军大人自然知晓,我辈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 “就是这样……”这番话让胖子心情舒服了不少。再加上一杯冰镇饮料入肚,身上的汗也消退了大半。他站起来,刚想下令大军开拔,但远处一道黄色的烟尘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名骑兵,一眼即知正是军队外围的斥候游骑兵。骑手全力催动马匹,直向这边而来。直接在罪兵中冲了过来,一点减都没有。 马蹄带起的一团团黄沙飞洒了过来,洒得罪兵们满头满脸都是。 “敌人来了!”老头用力甩了甩头,说出了一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都不希望听见的话。 “全体列阵,全体列阵!”管理罪兵的军官们四处嘶喊着,竭力把散乱的罪兵们集结在一起。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了下来。阴云——这种沙漠中简直算得上奇景的东西——弥漫了半个天空。原先折磨着人们的骄阳已经藏身在阴云之后,但是这种情况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其中自然的迹象实在太明显了。那绝对是魔法的效果。 罪兵们在第一线列成横阵。刀疤和老头紧挨在一起,列在第二排。回头看去,其他军队也已经就位。炮手们抢占一块比较稳固的高地,一整排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前方。 先是风带来了异样的气息,那是腐朽血肉的臭气。 刀疤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那种战前的压抑气氛此刻已经影响了全军。没有人再说话。 “小子,省点力气,开战还早着呢。”老头倒是比较轻松,他拄着长qiang,似乎很平静。 滚滚沙尘出现在地平线上。那是大军前进才会出现的迹象。 军官们骑马从罪兵的队伍之间穿过,手中都拿着水袋,将里面的水肆意的洒在罪兵的头上、身上。 “你们这些罪兵,都是犯罪当死的人!但是现在国家给了你们这些人最后一个机会,一个宝贵的机会,让你们能够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屈辱的死在断头台上!让你们的亲人不至于蒙羞,让你们的家族不至于丢丑!” 一坨水洒在刀疤的头上,这种侮辱性的做法让他再次握紧了长矛。但老头及时的用一只手按在他的手上,阻止了他可能做出的任何鲁莽行动。 “你为什么阻止我?”在军官离开之后,刀疤突然问。 “年轻人,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一时的退避,绝不是因为软弱。你要洞悉的是事情的本质,而不是表象。比如,就算现在这个家伙死掉了,你以为我们的情况就会好转吗?” 第三节毁灭 刀疤沉默不语。 “所以憎恨着某个人,认为他应该对所有的事情负责,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天真的。看,魔法师们就要施展法术了!” 在昏暗的天空之上,有红色的光芒闪过。 “魔法?希望是能为我们防护之类加持的法术……” “看运气了。”老头也充满希望的看着天空。“如果风的流向是合适使用这些魔法……” 刀疤理解老头的意思。魔法的力量来自世界上流动的八种能量——真神教会把这八种能量称为“风”。每种能量都是一个**的派系,需要截然不同的方式来使用和操纵。而能够支配和驾驭这些能量的人,则被称为魔法师。 但是这种所谓的“支配和驾驭”其实程度有限,比方说,在战场之上,魔法师实际上法选择自己可以使用什么法术。因为魔法之风流动常,某一时刻,风的流动只适合使用某种特殊的魔法。如果强行使用和魔法之风不协调的其他法术,那么魔法的危险性就会剧增法师随时可能生某些不太令人高兴的事故,比如说爆炸开来或者说变成石头之类的,而魔法的威力则会剧减。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在魔法之风狂暴炽烈的时候,那些缓慢温和的法术就法使用,而魔法之风缓和平静的时候,使用那些爆性的法术就是自己找死。 当然,也有一些法师中的佼佼者,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这些不利,从而使用多个法术。但哪怕是最强大的魔法师,也不可能同一时间自由使用所有的魔法。 在普通人的印象里,魔法师是那些随手丢出一个火球的危险分子。确实,在平日里,魔法师们可以从魔法之风中抽取微量的能量,聚集起来组成护身小魔法或者做其他什么事情。但是这种小事情远非魔法师的真正价值。这些小法术能对付的最多不过区区三五个对手而已,五、六名魔法师在战场之上真正的挥自己的力量,足以扭转数万大军的胜负。 期待中的加持法术并没有生。天空的红光继续闪过,然后沉寂不见。 “不知道那些吸血鬼……会使用什么魔法……”老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的说。 谁都知道,吸血鬼和他们的部下黑暗巫师们使用的是和魔法八风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魔法能量,也就是所谓的黑魔法。这是一种邪恶堕落的力量,唯有吸血鬼那样的怪物或者是黑暗巫师们才敢于使用。这种魔法最出名的一个用处,就是役使亡灵。让那些死去的骨骼、腐烂的尸体再次爬起来,组成不死军团。 不过对于那种魔法,人们了解甚少。哪怕是自称曾经是神圣骑士的老头也所知不多。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从黄沙之中走出来的东西了。那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恐怖场面。 数的白色骸骨,穿戴着锈蚀的古代甲胄,着宝剑长矛,托着粗陋的盾牌,蹒跚的从黄沙之上走过来。 这是一段难捱的,令人窒息的时间。虽然关于不死军团的相关知识早已经被宣传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当真正用肉眼看到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朝你走过来,还是让人情不自禁的心脏抽紧。 老头轻轻的拍了一下刀疤的肩膀。 “不用紧张,看它们的度……要来到这里至少还要半个小时呢。战斗之前消除紧张感的最好方式就是聊聊天……” “你怎么可以如此镇定?” “因为我们已经赚了啊。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们大概早就被处死了。这样想的话,心里就会平衡多了。我们都是些棋子呢,棋子最好有棋子的自觉,不可以把自己当成棋手。” “棋子?棋手?” “某本上说的。棋手可以做出选择,而棋子却法选择,世界上的人皆同此理。当然,有些人实际上是可以自主决定自己是棋子还是棋手的。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为什么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吗?因为你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在作为棋子的时候却把自己看成棋手。如果你这次你能侥幸活下来,要记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只能成为有力量的人!否则的话,不管怎么玩,都只是小丑而已。” “轰!”假设在后方的大炮开始开火了。炮落在不死军团的大方阵中间,犁出一条清晰的痕迹。炮所到之处,骷髅兵尽数被摧毁,变成数白骨碎片。 但是旋即,其他的亡灵弥补上了同伴的位置。炮犁出的痕迹转瞬即逝。 在炮兵后方,一个最高的沙丘上,人类的将领正在观察着大炮的战果。 “很好,下令给炮兵,自由开火!再让让弓箭手上前,到罪兵身后,做好战斗准备。” 胖子得意的看着炮把骷髅们打得四处纷飞。以不死军团的前进度来看,等到它们最终进入近战的时候,早已让每门大炮都射了足够多的炮,多到让不死军团遭受非常严重的损失。 魔法师们也适时的动手了。和刀疤他们期待的加持魔法不同,此刻的魔法之风似乎正合适破坏性法术的使用。人类的魔法师掌控着大气中流动的魔法之风,从中炼出纯粹的火焰和毁灭能量,然后将这份能量倾泻到不死军团中间。一团团火焰在骷髅中间爆开,所到之处,骷髅崩溃瓦解,恢复为毫威胁的死物。 “什么不死军团,什么黑魔法,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眼看着庞大的骷髅士兵方阵在魔法和大炮的打击下急缩小,胖子出得意的笑声。如果按这种情况展下去,在骷髅兵和罪兵接战之时,只怕不死军团没剩下几个了。 一阵风突然从不死大军的后方刮起,带起数黄沙,沿着不死军团前进的方向一路吹来。风中夹杂着让人头脑蒙,心中想要呕吐的邪秽气息。 “黑魔法!”有人失声叫道。 魔法的邪风所到之处,不死军团像被注入了额外的力量。骷髅兵们之前还是步履蹒跚,但是现在已经健步如飞,直扑而来。更可怕的是,刚才被大炮和魔法打倒的骷髅兵已经开始重新爬起来,加入到同伴的队列之中。 “混蛋!”眼前的情况让胖子出了一声谩骂。“传令,大炮加强火力。敌人一到,弓箭手立刻射击!让骑兵做好出击准备,迂回到敌人后方” 骷髅士兵冲上来了。 距离是如此的接近,罪兵们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楚他们的对手。骷髅士兵的双瞳中出不洁的光芒,褴褛的旗帜在军列中飘扬,更有残破的号角响起,仿若幽魂那凄惨的挽歌。 天空的箭雨洒落,让成群的骷髅倒下,但是已经死去一次的生命不会再有恐惧。骷髅兵冒着弓箭冲上来,与罪兵展开近战。那种源自本能的强烈恐惧感让不止一个罪兵大喊大叫着试图掉头逃跑。但是他们的腰部都被铁链系在一起,法后退。除了拼死一战之外,罪兵别选择。 胖子满意的看到双方前锋处于胶着状态,罪兵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而大炮、弓箭和火qiang可以稳定的挥火力。 “传令给炮兵和弓箭手、火qiang手们,给我朝敌人最密集的地方射击,不用担心误伤。那些罪兵都是渣滓,死光了才最好。嗯,还有,让正规军上前,告诉他们,如果罪兵胆敢后退,就地格杀勿论!让轻骑兵休息,节约体力,如果需要追击就靠他们了。” 三根长矛的集中攒刺,那个骷髅兵倒下了。连接它骨架的黑魔法能量被扰乱、打散,让它重新变成了不会动的骨头。 “大家注意铁链的长度,不要随便的追击。”老头声嘶力竭的喊道。 应该说,他指挥得很好,整个罪兵小队聚成一团,每当亡灵冲上来的时候,都会受到多根长矛的集中攻击而被打倒,所以至今尚未有人伤亡。但是整体来说,罪兵们死伤惨重,第一线的罪兵已经伤亡殆尽,第二线也已经死伤过半。很多人倒在背后射来的弓箭和子下。 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他们已经从第二线变成前线,然后又从前线变成突出部,遭到的攻击越来越多。虽然老头巧妙的指挥着所有人逐步后退,尽量让友军分担压力,但是这种情况仅仅是他们这个小队而已。不是每个罪兵小队都有一个公认的,精通战阵的领袖的, 一线士兵已经作战过一个小时以上。按照正常的规定,此时应该允许前线士兵暂时后退,休息恢复。但是将领根本不管罪兵的死活。甚至就连弓箭和子也不时的落到他们头上。如果换一个对手,也许老头就会带着整个小队缴械投降。 但他们面对不是活人,而是用黑暗魔法驱动的,没有情感和理智的傀儡而已。 “好,我们后退,否则就成为敌人重点攻击的靶子了!”老头大喊着,率领整个队伍趁着现在短暂的空隙后退,重新退到友军之中,为他们赢得了本不应该有的短暂喘息之机。 远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 老头转过头,看着远方出现的巨大烟尘。那好像是一条红色的线,在黄沙中蜿蜒扭曲。 “那是什么?”小队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个怪异的东西。 “不……不可能……”老头看着自远方蜿蜒的红线,喃喃自语道。 那条线移动的度很快,转眼之间已经由远至近,变得清晰起来。那其实不是红线,而是很多红色的小点。红色的小点在黄色的沙漠中移动,捎带起漫天烟尘。 “那是什么?”刀疤看着远方,那看起来好像是红色的骑兵?但是马不可能跑这么快,如果说这是亡灵的骑兵的话,这些东西又是红色的。“我们的援军?” “不……”老头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们完了。那是血骑士,卡莱安的精锐部队!每个成员都是吸血鬼!” 第四节落幕 第四节落幕 “轻骑兵,让轻骑兵去阻挡。【官场】让炮兵调转炮口,还有,让火qiang手转向!”在高地上,胖子声嘶力竭的下达命令。 但是他的命令已经太迟。所有的血骑士都包裹着红色的重甲,骑手和战马一概如此。但他们的度之快,就连轻骑兵也望尘莫及。血骑士已经冲下沙丘,狂暴的杀向人类军队的侧翼,而轻骑兵仓促应战。 血骑士的攻击迅猛而血腥。和人类不同,这些恐怖的刽子手拥有几个世纪的时间来淬炼他们杀戮的技艺。双方数量相仿,但战力悬殊——人类骑兵猝然和血骑士相遇,来不及抵挡或投掷武器就被砍死、刺死或者干脆撞下战马踩死。仅仅是几分钟时间,红色的浪潮吞没了一切。轻骑兵被消灭的是如此彻底,让人类军团的整个侧翼都一览余的暴露在血骑士面前。 血骑士们一秒都没有停留,以完全越人类的组织训练水平,一边冲锋一边重新组织队形,直扑向下一个目标。 “开火!”虽然火qiang手们尚未完全列好阵,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们只能先开火了。 但是不管是阵型、距离都对火qiang手们不利,吸血鬼们的盔甲更是抵挡了相当部分的子。虽然火qiang手们勉强打倒了几个,但是他们和血骑士之间没有任何其他部队的阻挡。血骑士如饿虎般扑上。转瞬之间,他们就冲进了火qiang手中间,他们的剑和斧挥了可怕的斫杀能力,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一下子就把火qiang手整个打垮了。 在高处指挥军队的胖将军眼睁睁的看着血骑士们紧随着败兵冲入步兵的队列里,大肆砍杀,把士兵像草一样成群割倒。他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不知所措。这一切违反了他的常识,怎么这区区一支千余人骑兵冲进来,怎么转眼之间就横向贯穿了他的全军,如入人之境呢?他绝望的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一支能阻止敌人的部队,然后现了他的救命稻草。 “让神圣骑士团出击!能阻止那支敌军的只有神圣骑士团了!”他大声的对传令兵喊道。后者立刻疾驰向藏身整个军队后方的骑士团。但是令传令兵吃惊的是,他现神圣骑士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人,将军命令你们立刻出击,挡住血骑士,否则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神圣骑士的队长——就是昨夜曾和胖子同桌共饮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你弄错了,是‘你们’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他不再管目瞪口呆的传令兵,而是掉头向自己的部下。“全体撤退,带走魔法师们,注意路线,要避免遭到敌人追击。” 下达完命令之后,他回看传令兵。 “年轻人,你有一个选择。跟我们走,或者回去送死。你可以自由选择。” “我……我……我……” “这场失败不是你的责任,完全是因为主将能。我们只是在形势不可挽回的时候选择了撤退而已。这并不光荣,但是也不会受到谴责。” 这个决定很容易做出。几分钟后,整个神圣骑士的队伍就脱离战场,向后撤退。 …… 罪兵陷入了一片绝望中。 在他们前面,是如噩梦一般源源不断,杀之不绝的骷髅士兵。黑暗魔法/正在逐步增强,那些先前被打倒的骷髅们一个接一个的再次爬起来,加入到攻击的队列之中。 在他们身后,血骑士们已经势不可挡的摧毁了所有的人类军队。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在血骑士的冲锋下撑上哪怕一小会。转眼之间,除罪兵之外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崩溃,丢下武器四散奔逃,任由血骑士们驰骋斩杀。 胜负已定,那些血骑士们反而不急于摧毁这最后一支人类部队。他们散开队形,如玩乐一样追截屠杀逃跑的人类士兵,把他们一个一个砍倒或踩死。鲜血染红了黄沙。 所有还在抵抗的残存士兵都退进了罪兵的行列,在绝望中抵挡骷髅战士们持续不断的攻打。 当血骑士们结束他们的嗜血娱乐的时候,就是罪兵们的末日。但是哪怕他们真的懒得动手,罪兵也不可能坚持多久了。 刀疤用长矛打倒了试图攻击他的一个骷髅。他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不止是他,整个小队都已经快力作战了。只是用衰竭力的手臂强撑着挡下一波又一波绵绵不绝的攻势。他唯一感到高兴的事情,是看到那个先前不可一世的军官摔下了战马,随即被骷髅兵砍成了碎片。 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刀疤抬头看了看天空,战斗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此时笼罩天空的黑暗阴云已经散去,残阳如血,照在这片杀戮的战场之上。 “大家坚持住……坚持住!”老头还在努力打气。但是这已经毫意义。整个小队死伤过半,死者挂在铁链上,把其他人都拖在原地,法行动。 数名血骑士驰骋而来,朝着他们这个小队正面冲来。 老头举起长矛,但是qiang尖却在红色的重甲上划开。剑光闪过,一颗头花白的头颅飞了起来。血喷不止的头身躯颓然倒下。 一名吸血鬼翻身下马,一直来到老头的尸边上。罪兵们举着长矛对着他,却一个个都在抖。一半是疲惫,一半是绝望。 吸血鬼站在老头的尸体边,半天没动。他最后抬起头,看着这一队惊惧不安的人类,对那一根根长矛视若睹,慢慢的向他们靠拢过来。他的剑已经归鞘。 当吸血鬼进一步逼近的时候,刀疤暴喝了一声,一矛刺去。然而吸血鬼却在刻不容的瞬间,一把抓住长矛,劈手把长矛夺了过去。乘着刀疤踉跄着被他扯过来的瞬间,他的拳头猛的落在刀疤的下巴上,把他打得整个人向后翻倒,摔到地上人事不知。 吸血鬼掉转长矛,像投qiang一样丢了出去,刺穿了一个罪兵的胸膛。后者哀号着倒下,身体做着垂死抽搐。 但吸血鬼没有再动进一步的攻击,而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个人慢慢的死去。他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迷茫。 然后他重新上马。 “你们这些凡人听着!”这个吸血鬼绕着人类队伍一边驰骋一边高喊道。“我是皮德男爵,卡莱安的贵族!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丢下武器,举手示降,我可以暂饶你们一命!否则的话,格杀勿论!” 骷髅士兵后退下去。残存的人类惊惶的彼此张望着。但是这个选择是不难做出的。不知道是从谁开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丢下手中的武器,高举起双手。 在距离战场较远的一个沙丘上,一双潜伏在黄沙中的眼睛仔细的查看着战场上所生的一切。看着吸血鬼们清理好战场,将战俘们捆绑好,成队的押走。就连伤员也被简单包扎后带走,留下的只有满地的人马尸体、还有折断的刀剑,砍破的盾牌,被夕阳染上一层死亡的色彩。 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切的痕迹就会被抹去,黄沙就会把这一切掩盖,只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迹在沙中哭泣。 在确定不死军团已经全部离开之后,潜伏者摸出一张纸,就在沙地上写下一行。 “神谕完全正确,圣水的效果得到了验证。凡是饮用圣水的人,死后法被黑魔法重新唤醒。毫疑问,用这个方法,卡莱安的军队就法从战争中得到补充……” 毁灭的战场完 第一节囚徒 第一节囚徒 正如所有人所知道,吸血鬼是一种需要饮用活人的鲜血,让自己不老不死的怪物。\/很多人认为他们是不死生物,是一具腐尸,只不过其自身的强大意志与黑魔法的魔力使其再度生活起来。这种说法源自吸血鬼既没有呼吸这一点还有质疑,也没有心跳。但也有人认为,吸血鬼是一种活物,是在人类的基础上进一步予以改变高的魔法生物。对这种看法的最主要依据就是吸血鬼可以和人类或者是精灵?生两性关系。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是解的,因为如今的我们,已经几乎不可能去捕捉一个吸血鬼并进行详细分析了。当然,去找一个吸血鬼咨询同样荒谬异常。 每当我们以较严肃的态度讨论吸血鬼起源的时候,我们最后总是要面对一个法逃避的话题——黑暗之城卡莱安,吸血鬼的国度。在这个被沙漠隔离,远离其他国度的地方,吸血鬼是贵族和统治者,人类则是平民和受支配者,黑魔法盛行。这或许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吸血鬼对血的需求,远不如我们估计的那么多。卡莱安从未出现活人濒临灭绝的情况。 而卡莱安的吸血鬼的产生也没有任何异议。所有的吸血鬼都来自他们的领,惊怖女王琴心。琴心女王可以过一种被称为“血吻”方式,把普通人类变成吸血鬼。只有最优秀,最出众的人才配有这份殊荣,才能被赐予这份被诅咒的永生。 而自琴心女王衍生出的吸血鬼中,也分为高等吸血鬼和低等吸血鬼。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支配后者。当然,为什么同样的方式会出现这种差别,我们还不得而知,唯一的猜测是可能和被转换者的体质有关,又或者这是两种不同的方式。 但是琴心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会成为卡莱安的女王呢?相关的记载早已经佚失在历史中,只有少数宗卷里留下的只言片语,一鳞半爪。当然,这些献大多从可考,并且在内容更是漏洞出,彼此矛盾。 根据这些记载,我们能半猜测半估计的推断出一个吸血鬼起源的故事,一个类似神话的故事。 早在远古时代,生活在卡莱安的卡贝德人?,被野蛮的邻居荒漠人?所征服奴役。尽管这些被压迫者不止一次的动反抗,但最终,这些反抗还是遭到了镇压。他们所动的最大,也是最后一次起义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次起义的最后,起义者被围困在某个沙漠边缘的城堡里,其中包括众多妇女儿童。这些人要求投降,但是却遭到冷酷的拒绝。因为这些奴隶主也已经厌烦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起义了。他们决心给这些胆敢起来反抗的胆大妄为者一个彻底的教训。 这些不幸的人陷入绝望之中,敌人已经截断了水源,末日已经为期不远。这种彻底的绝望让他们涌起了空前的仇恨。他们不再渴望自己的安危,不指望自己能得救,而只希望严厉惩罚这些残忍的敌人。最终,他们启动了一个古老的,来源不明的而且毫疑问从未执行过的血腥仪式。 他们挑选出了一千名牺牲者并执行血祭,所有的牺牲品都由最爱他们的人亲手杀死。牺牲品奉献出鲜血和绝望,而执行者奉献出眼泪和痛苦。他们中的祭司在这一片血泪之中向着冥冥苍穹祈祷,呼唤那些不知名的邪恶力量关注。当这个仪式进行到**的时候,憎恨和痛苦的力量直接撕裂开了这个世界。 人们看到红色的庞大火球掠过天空,自苍穹彼方陨落,直接撞击在卡莱安的大地之上。一阵足以让所有的人都摔倒的地动山摇之后,这些不幸者们现城堡外的敌军已经消失了。在敌军营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刚才火球就撞击在这里。 琴心,吸血鬼的女王,黑魔法之源,从深坑中走出来,以绝对恐怖的姿态站在这片大地之上,接受卡贝德人的叩头臣服。 ———————载录自《论吸血鬼》 剑光飞扬。 刀疤侧过身子,闪开第一下攻击,然后用盾牌挡下第二、第三下。对方因为用力过猛而产生了一个大破绽。如果他乘隙攻击,应该可以一击打倒对方。 但刀疤没有攻击。他只是向后退去,用盾牌谨慎的护住身体。 又是一轮攻击、防御和闪避。刀疤缓步后退,绕着圈子,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时候才出剑反击,迫退对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让角斗场上嘘声四起。很明显,观众们对于这场漫长、聊、双方都畏畏缩缩,缺乏激情的战斗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 铃声响了起来,这是终止角斗的信号。刀疤向后跳开,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到足够大。 他回头看了看出入口,原先紧锁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这场战斗确实结束了。两个对手各自后退,从不同的出入口离开了角斗场。 当他走进出入口的时候,他终于松下一口气。他又一次赌赢了。 两个人类的看守走过来,从他手中取走长剑和盾牌。然后他沿着长长的通道走向另外一端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十来名角斗士们或坐或卧。休息室开着一条狭长的观察,让里面休息的角斗士也可以看到角斗场上的战斗情况。所以等刀疤走进休息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你本来能打赢的。”有人这么说道。“你有好几次很好的机会。” “但我没能把握住,对方的实力很强,不容忽视。” “还好啦,两个都以防御为主的人碰到一起,就会变成这样。”有人替他开脱道。 “下一场,八人的群体战!”看守在休息室外面喊了一声。于是绝大部分人都走了出去。整个休息室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了。 “你能赢的,为什么不赢?”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另外一个人开口。 刀疤看了对方一眼,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事实上,一年以来,每天都有熟悉的面孔消逝,陌生的面孔加入。一开始大都是普通士兵,但现在真正的骑士也多起来。从这些新面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里,大家知道了战争还在继续。而且,卡莱安赢得了不止一次的战斗。 “没有意义。”刀疤回答。 每天的角斗节目都是固定的,第一场是人和野兽,第二、三、四场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最后一场是群体格斗。胜者生,及时受伤也会得到照料,败者死,哪怕还有一口气也会被直接宰掉。 但是刀疤知道,在本质上,卡莱安的观众们要看到的是热血激战的角斗本身,而非角斗士的死活。事实上,后者从来不是关心的内容。当出现那种耗时长久,毫激情的战斗之时,角斗场的铃声就会响起,终结这场糟糕的比赛。 那张陌生面孔微笑了一下。 “你叫刀疤?好像他们都这样叫你。” 刀疤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句话似乎碰触到他心中某个伤痛。当初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罪兵小队里还有一半人活着。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还有那已经被所有人认同的名“刀疤”。那个老头随口起的绰号,现在成了他唯一的名。 “我叫雷斯,”那个人不以为忤。“瑞恩王国的骑士,或者说,曾经是瑞恩的骑士。我看得出来,你也是瑞恩人,嗯……该不会你也是个骑士吧?” 刀疤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向观察外。现在,两队角斗士正走进角斗场,准备为他们的生命而战。 “我是四个月前被俘的……然后被送到这里来了。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两年。” “看来你真的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也许吧。” “真不懂这些吸血鬼到底在想什么……”雷斯也看向角斗场,两队角斗士正谨慎的一边彼此打量一边接近。 很少有人能理解吸血鬼这种做法的目的。吸血鬼对拷问、审讯、索要赎金之类都不感兴趣,相反喜欢让俘虏们进行血腥角斗以取乐。在传说中,吸血鬼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吸食活人的鲜血,而这种行为却没有在俘虏身上生。 “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不把你的对手杀了呢?”雷斯走到刀疤的身后,轻声的问。“我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杀死他没有任何意义。”刀疤最后终于回答道。“杀死他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我还是囚徒,几天以后还是要重新和另外一个人进行角斗。” “我应该说你是愚蠢呢,还是你太有信心了?你的对手可不是这么想的。”雷斯的手指朝外一指。“看到那里了吗?” 他所指的不是正在进行试探的角斗士们,而是角斗场边上一个角落。这个角斗场可不是在平地上围起来的。详细一点来说,这儿角斗场由坐落在水上的四块八角形平台构成,平台之间用用桥梁沟通。当然,角斗场四周水池里可不是水,而是咕噜咕噜冒着绿泡的酸液。 雷斯所指的位置,正是角斗场正中的一个突出的观赏阳台,一个独一二的建筑。在这个阳台上,可以用最佳角度观赏角斗表演。 第二节对手 第二节对手 “什么意思?” 刀疤的目光沿着雷斯手指,看向远方的阳台。他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任何娱乐性建筑物都有这种仅达官贵人享用的特席。那里其实不高,而且太靠前了。一个跳力好的人,甚至可以独自从角斗场爬到上面去。毫疑问,为了防止这种意外生,一股朦胧的魔法光晕包裹在那里。 雷斯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微微一偏,指向角斗场中央,已经开始战斗的两队角斗士们。 刀疤敏锐的回头,现休息室外,一名看守正在向这边打量。刀疤意识到这个看守在关注的正是自己。 这些看守全部是人类,是卡莱安的本地人。至少刀疤从未在角斗场见过一个吸血鬼担任这方面的职务。传说是正确的,在卡莱安,吸血鬼是贵族,是不会自降身份从事这样一份工作。 “你被盯上了。”雷斯轻轻一拍刀疤的肩,然后走到一边,闭目养神。 刀疤扭回头,把目光转回到角斗场上来。格斗和厮杀还在继续,鲜血已经流了一地,残存的角斗士们依然在为他们的生命而战。 他们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是一群棋子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刀疤突然想起老头当时说的话。一群命运相仿,根本没有任何冲突的人,却在他人的意志下被迫走上角斗场。这就是老头说的这些话最好的诠释吧。 这一次,从刀疤所处的这个休息室出去的角斗士小队遭到了失败,出去的八个人全部倒在角斗场上。当战斗结束时候,同样的一阵铃声宣告角斗的终结,出入口大门打开,胜利的角斗士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彼此搀扶着离场。杂役们开始上场,收拾残留在角斗场上的尸体。一个胜利者一方的伤员被小心的抬走,他将接受尽可能的治疗。失败者一方所有的人都被补上一刀,然后拖走。 卡莱安的角斗场,已经用冰冷的规则和数的实例,教育给角斗士们一个残忍的现实。那就是胜利者一方不一定能活下去,但是失败者一方肯定活不下去。 剩下的人离开角斗场,从固定的通道回到他们栖身的角斗士学院。 因为只剩下三个人的缘故,所以一路走来,都显得空荡荡的。 时间尚未到中午,学院外的训练场上,角斗士们都在各种训练器械上努力练习。沦为战俘的人们中,不是每个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战士。不管他们过去是偷懒还是没有这个机会,现在都得抓紧一切时间补上这一课。学院的教练几乎不用做任何多余的催促,现实已经迫使角斗士们勤快得接近疯狂了。 当刀疤经过的时候,人们纷纷让开,用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在角斗场上活过一两年还毫未伤的。 一个人影突然挡在前方。 刀疤停下脚步,略略抬起下巴。在他面前的是沙格,学院的教练之一,是个身材非常高大,长得像食人魔一样的家伙。当然,他也是卡莱安本地人。 “刀疤,你已经是连续三次以平局收场了。也许我应该教教你一点规矩。” 沙格伸出一根强硬的手指。他是一个相当高明的战士,否则也不可能充作教练了,但是刀疤知道对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这一点,从刀疤半年前在训练场上打倒他后,就进一步得到证明。 “你以为,你可以这样每次都放水吗?告诉你,上头已经认为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改变了!他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差事。就在明天!” “明天?”这倒让刀疤愣了愣,根据惯例,参加一场角斗后,角斗士们能得到至少三天的休息。 “一个贵族上次逮到一头沙漠豹,送到了角斗场这里。明天你就可以见识一下那种野兽了。哈哈,我;已经买好了门票,明天可以好好的欣赏你的表演。” 刀疤一声不吭的从沙格身边走了过去,这种明显的轻蔑态度让后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我向你保证,那会是一个好对手的。今天记得好好休息,千万不要睡不着啊。免得明天老子没有乐子可看,哈哈哈哈哈……” 刀疤一路向前,走向自己的房价。世界上任何职业,待遇都是分等级的,哪怕是角斗士也不例外。他住的地方是学院最好的房间之一,还拥有一些特权。比如说,他几乎可以向外面那个老年看守索要任何东西。酒、肉、沙漠美果、甚至还有女人——除了自由和逃跑用的工具之外,啥东西都能弄到。 因为角斗场除了日常的杀戮之外,还需要在节日举行特别隆重的比武。这些比试需要高水平的角斗士。 “恭喜了,又一次完整缺的回来。”那个看守看到刀疤,露出笑容。“要让我准备点什么?一顿丰盛的庆祝晚餐是不错的选择。想要个女人吗?” “不,谢谢。” “何必这么古板?人生朝不保夕,为什么不能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呢?知道你隔壁的那位不?那位已经再也回不来了啊。虽然撑了一个月,但最终还是伤重不治。” “我还没打算这么早死呢。” “哎,你死不死,并不掌握在你手里啊。”老看守也许听到了些什么风声。“你放水放得太显眼啦,开始让人觉得不爽。” “我没有放水。” “这不取决于你做了还是没做,只要别人觉得你放水,你的命运就被定下来了。” “什么命运?沙漠豹?” “原来你已经听说了啊。说实话,你让我意外。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觉得你这样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很快就会消失。事实上你直到今天还活着。” “我学得很快,而现实是最佳的老师啊。” “那么你最好明天再给我一次意外。”老看守微微叹了口气。“晚餐想要吃点什么?烤肉、苹果酒和葡萄干小面包如何?这里正好有方便的烤羊肉。还有,你真得不打算要个女人?可以告诉你,现在城里漂亮的女人很多,价格也便宜。” 刀疤摇了摇头,如果沙漠豹真的如同他们说的那样危险,那么明天他会需要每一点体力的。与其纵情狂欢后死去,还不如省下最后一点力气,高自己的生存机会呢。 “沙漠豹真的这么危险?” “除了那些贵族,我不敢想象有任何人可以活捉一头回来。” “幸好我的任务不是活捉。” 刀疤掉头向自己房间走去。 “你能够这么一直理智、节制自己,应该是充满了希望吧。这真得很难得。”在他的身后,响起了老看守的声音。“命运是公平的,如果你能活过这一次,也许你就有机会了。” 当听见“机会”两个的时候,刀疤不禁掉头,但是老看守已经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去张罗他刚才所许的一份美餐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刀疤就被叫醒,并带到武器库。每个角斗士在参赛之前,都可以在武器库里挑选自己趁手的兵器。当然,这个过程被严格监视,避免他们藏起某件小玩意并用在某些不适合的用途上。 这一次,陪在刀疤身边的是三个教练,其中之一就是一脸得意笑容的沙格。 “这次老板允许你挑选一件好武器。否则的话,会让这场对决变得没啥看头的。” 刀疤走进武器库一侧的小门里,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这里也是武器库的一部分,一件一件的武器排列整齐。但是不同的是,这里的武器数量少得多,而且任何一件都拥有着一种光晕,一种说不清楚,但是却能被感受到的能量。 “魔法武器!”刀疤倒吸一口冷气。他必须拿着魔法武器出场,这说明这场角斗绝没有那么简单。这也足以解释为什么沙格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今天有一位身份高贵的观众,所以角斗场必须组织一场有足够档次的角斗,而不能随便拉几个白痴上场充数。” 刀疤在武器库里四顾,各种各样的装备这里都有。他朝着一副魔法盔甲走去,但是立刻被挡了下来。 “只能是武器?”他看向那位挡路的教练,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刀疤转过头,目光在武器架上盘恒良久。长矛、长剑、双手长剑、战斧、战锤、链枷、匕,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我要这把。”刀疤最终停在一把剑上。那是一把外表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剑,黑红色剑柄,朴素的木质剑鞘。他拿起剑,正如所预料的一样,重量感非常趁手。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教练都用很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不行吗?”刀疤抽剑出鞘。手上突然意外的感觉到一阵寒及骨髓的刺痛。这种感觉自剑柄传来,侵入手掌,上渗到手腕。 但刀疤早就知道这是魔法武器。他紧紧的捏着剑柄,有那么一会儿,他有一种手掌上的血肉已经粘连在金属上的错觉。当这种感觉最终褪去的时候,刀疤感觉到一种古老而阴寒的力量在剑上涌动着,如同死亡一样。 “你要选它,当然没问题。虽然这把剑……通常是给贵族们使用的。” “吸血鬼之剑……有趣。”刀疤感觉到右手痉挛着抓在柄上,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了。 第三节凶兽 角斗场里,回荡着野兽的咆哮声,充满了活力和饥渴。 刀疤先入场,手执剑盾来到角斗场正中央。对面那个出入口的大门还没有打开。这是通常的惯例。野兽们的攻击总是不可揣测,徘徊个半天不肯上场的情况很常见,一照面就扑过来,在观众尚未准备好之前结束战斗也很普遍。 刀疤在场上静静的等候了几分钟,对面出入口的大门终于升上来了。 还没看见那只野兽时,它低沉的咆哮声就响彻了全场。沙漠豹从那道大门里慢慢的走出来,向着场地中央走来。 那是一只个头庞大的野兽,毛色和沙漠中的沙地一模一样。这大概就是它名的由来。它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天生掠食者,毛皮下健硕的肌肉高高鼓起,巨大的前肢下端,利爪毕露。绿眼睛嵌在硕大的脑袋里,在阳光下闪闪光。 它的长尾巴挺得直直的,正面对着刀疤,长长的利齿从上颌里探出,成弧形扣在有力的下颚上。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像豹,但是比豹大很多。前肢粗壮,后肢较短,很明显不是那种适合长距离奔跑的野兽。但是任何不擅长奔跑的肉食动物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短期爆力更强,破坏力更大,能够制服和杀死比它们体型大上很多的猎物。它的爪子的猛击将拥有噩梦般的致命力量,绝非人类身躯所能承受。 沙漠豹停下脚步,用眼睛看过来。刀疤没有退缩,直接和它的目光对上。 它的眼睛很大,绿色的眼睛,深色的瞳孔,一副目光涣散的模样,让人本能的想到它正在开小差。可肉食动物绝不会开小差。 然后刀疤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和这只野兽对视的。 沙漠豹的目光异常凌厉,充满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慑力。它在**裸的,直截了当的向刀疤宣布,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猎物。这目光从人类内心深处勾起了恐惧,告诉他,他们的种族不过是只会被猎杀,被追捕的天生弱者。不管这份恐惧被隐藏的多么深,不管这恐惧有多么微小,都在这种目光的威迫下被牵扯出来,弥漫到意识的表层。 一瞬间,刀疤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抛下武器掉头逃走的念头占据了他整个思想空间。他绝不可能在这样一场战斗中赢过这可怕的野兽。恐惧让他的脚都开始微微颤抖,他的手也几乎拿不住盾牌和长剑。尽管他的理智在竭力抵抗,在告诉他绝对不能后退,更不能丢下武器逃跑,但是本能的恐惧差一点就胜利了。 只差一点点。 吸血鬼之剑上传来死亡的阴寒,沿着手臂向上蔓延,直达心脏。那种不可名状的,深入骨髓的刺痛让他的身体突然恢复了活力。 刀疤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这仅仅是出于谨慎而后退的一步,并不是逃跑或者放弃。 虽然他很清楚,不管他做出什么样举动,这只沙漠豹最终还是会扑上来的,但是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刺激对方。 他突然现,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汗水。不管是盾牌还是剑,沾了汗的金属感觉都滑溜溜的。这种触感让胃像打了结似的。 星域诸神啊!千万别让我在这种时候出岔子。刀疤在心里暗自祈祷。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在角斗场上向神祈祷。 狭长的绿眼睛游移着,眼神涣散,闪着不可捉摸的光。不管这双眼睛想干什么,它最初的目标:震慑住对手,从而不战而胜已经失败了。 沙漠豹一跃而起,向着刀疤猛扑过来。 这一击迅捷但太过单调。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刀疤用盾牌护身,闪过这一下。 盾牌表面的铁皮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刀疤看到盾牌上多了四道划痕。通常情况下,只有匕或者短剑全力一击才能造出这种痕迹。 沙漠豹出一声低吼,似乎想表达什么。随即它调转身体,第二次冲了过来。 它究竟想说什么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一瞬之间,刀疤用利剑直刺向凶兽的的喉咙,但沙漠豹远比它看起来的敏捷迅。它闪过了这一剑,用一只前爪猛击向刀疤护身的盾牌。 这一抓直接切开了盾牌表面的金属层,力量之大,带着刀疤踉跄着退开,差一点就失去了平衡。 沙漠豹第三次冲上来。这一次刀疤不敢硬挡,而是采用极富技巧的卸力方式,用盾牌挡下这一击。 这种力量,如果正面被抓中的话,直接就会让大腿或者胳膊和身体分家。 突然之间,刀疤现自己应该感谢那几位教练,特别是沙格。如果他此刻穿着盔甲上场,那么一定死得更快。穿着盔甲他绝对不可能闪避得如此灵便,而盔甲就算能够挡住利爪,也绝对挡不住这足以让人骨头折断的力量。 沙漠豹立刻打消了刀疤的这个愚蠢念头。它的尾巴扫过来,抽中了刀疤的小腿。这一击的力量,绝对不会比皮鞭高手全力挥出的一击差。骨头折断的脆声响起,剧烈的疼痛随之传来,刀疤踉跄着,现自己的腿再也法支撑身体,只能半跪下来。 沙漠豹从正面扑了上来。 它一点也不傻,这一击它根本不是打算用爪子攻击,而只是单纯的撞击而已。用身体把这个已经失去平衡的人类撞倒,然后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刀疤举起盾牌。但盾牌对于这种猛/撞毫作用。沙漠豹一头撞上了盾牌,把刀疤直接撞倒,然后压在了身体下面。 它扑在猎物身上。现在,它和猎物之间,只剩下盾牌这一道最后的屏障了。它的双爪按在这面讨厌的障碍物上,想将其撕裂或者弄开,然后撕烂咬碎猎物身上的血肉。这种即将到嘴却只差一线的胜利让它激动得狂,巨大的爪子在盾牌表面上一下一下的猛抓着,每一下都划开盾牌金属表面,深深的切入橡木之中。 刀疤被压在下面,沙漠豹那种低沉的咆哮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回想,巨大的体重也压得他根本法挣脱。肉食动物充满恶臭的呼吸充斥着他的鼻腔。 刀疤举起右手,一剑猛的刺向压在他身上的凶兽,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剑刃已经穿过了厚实的毛皮,深达血肉。因为视线被挡住,所以他判断不出到底刺中了什么位置。大概命中了脖子和肩膀之间吧。因为沙漠豹的喉咙里出了怕人的怒吼声,并在曲起后腿。 沙漠豹的鲜血沿着剑刃流下,流到剑柄之上,感觉温热而粘稠。 身体的痛苦和嗜血的渴望的混合作用下,沙漠豹迸出了新的力量。盾牌上覆盖的铁皮法承受如此多的打击,终于脱落,被利爪掀起,甩到一边。更多的打击落在盾牌上,橡木碎片四飞。它咆哮着,尖啸着,用利齿和爪子疯狂的攻击这面已经不堪打击的盾牌。 生死之际,刀疤也使出了吃奶的劲。他全身肌肉高高鼓起,使出每一份力气,竭力把长剑往深处插,一心指望能给它的关键器官点颜色看看。 沙漠豹的一条后腿向前踢出,利爪立刻撕破了粗布裤子,在刀疤的腿上留下巨大的伤口。但是现在,刀疤已经什么疼痛也感觉不到,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长剑更深的刺进沙漠豹的身体。 盾牌后面出现了一道裂缝,那是利爪已经撕烂了这厚厚的盾牌,爪尖在盾牌上刺出一排透明窟窿。但是刀疤能感觉到,沙漠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它的打击也越来越力。连它压在刀疤身上的巨大体重,也在逐渐减轻。 因为它已经法保持先前的姿势,开始向侧面倾斜。 刀疤乘此机会,猛的翻过身,反而将这头野兽压在盾牌下。这姿势让它很不舒服,它努力的挣扎,但是它的力量已经衰减的很厉害了,法挣脱。刀疤跪在地上,锲而不舍地把长剑推进它身体里。这只凶兽出可怕的尖啸,声音中充满濒死时的痛苦。 和往常一样,这种声音并没有让刀疤感到欣慰。 他保持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最后确定盾牌下的野兽已经彻底僵硬,法动为止。他松开盾牌的握把,解开皮带,然后想站起来,之后才现自己法做到这一点。 他的一条腿上血肉模糊,另外一条腿则干脆扭曲成一个乎正常范围的,怪异的弧度。 角斗场上一片寂静,没有观众出声音。或许他们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所震慑,或者是刀疤自己的耳朵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的手松开长剑。剑已经刺进野兽的身体太深,法拔出来了。这次这把魔法长剑挥了大作用。如果这是普通长剑的话,应该法刺得如此之深。 “我活下来了!”他突然高举双手,向着天空出声的呐喊。 他双手垂下,环顾四周。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而且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怎么回事?地震了么? 刀疤脑子昏沉着,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接下来,他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世界呈现九十度,整个的歪曲过来。 第四节策划 这场胜利为刀疤赢来了数个月的调养时间。这是完全有必要的,因为整整一个月之后,他才能拄着拐杖,走出自己的房间。 在他走出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才现自己的邻居已经换了人。在他和沙漠豹进行格斗之前,他就已经得知隔壁的那位邻居——刀疤已经忘记了对方叫什么,当然,就算记着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每天都有很多名彻底消失——不幸的永远离开了。 这一排房间是角斗学院的特别房间,全部都是单人间。按照习惯的说法,这里就是所谓的“特等席”,只有经过足够多场比赛还活下来的角斗士,才有可能在这里得到一个位置。这里没有那么多纪律和管理条例,更没有武装卫兵时刻巡逻。事实上,这里只有一个年纪颇大的看守。而这位看守的工作,众所周知,完全和警戒扯不上关系。他的工作内容就是为这里的住客高档餐饮或者其他享受。 不过,和角斗学院其他房间一样,这里的客人通常同样住不长久。 “嘿,刀疤。”当他走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却现里面有一个熟人在。 雷斯走了出来。刀疤还记得这个自称为“骑士”的男人。 “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我当时全部都看见了,你居然能打败那头沙漠豹……说实话,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这不是什么荣誉的事情。”刀疤冷冷的回答。 “也许不荣誉,但是也很了不起,值得敬佩……嗯,不进我的房间坐坐吗?” 刀疤拄着拐杖走进雷斯的房间,后者关上了门。 “说实话,看到你活下来,我很高兴。知道不,你差一点就被女王选上了。” “女王?” “卡莱安的女王,琴心。吸血鬼家族的始祖。”雷斯倒上两杯酒,递给刀疤一杯。 “如果你那一天可以平安事的打倒沙漠豹——我的意思是你最后没有负上那么重的伤而直接倒在角斗场上——琴心女王很可能会看上你,并把你变成吸血鬼。” 刀疤握着酒杯,没有回答,只是疑惑的看着雷斯。 “其实那一天,在那个特等席位上观看比赛的,就是琴心女王。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来,喝一口,这是我最喜欢的酸梅酒。或者说卡莱安这个鬼地方,这种酒是我唯一看得上眼的。” 刀疤喝了一小口,酒味酸涩,实在不怎么样。不过这点其实不是酒的错,而是他天生就不喜欢喝酒。就算喝,也都是喝一些水果酿制的,甜味大于酒味的甜酒。 “为什么,吸血鬼的女王会……” “因为她现在迫切需要手下。”雷斯打断了刀疤的话。“战争还在继续,离结束还早呢。” 喝着酸涩的酸梅酒,刀疤感觉到同样的苦涩从他心头泛起。他想起老头,想起那场大战,想起了很多他不希望想起的东西。 “卡莱安还在取得胜利。但是他们的结局却已经是注定失败了。卡莱安引以为傲的不死军团损失惨重,数量大为缩减。而统帅着不死军团的吸血鬼们——特别是血骑士们,则伤亡更加惨重,据说至少损失过半。” “你刚才说过,琴心女王可以把人类变成吸血鬼。” “没错,但是那也要是合适的人。吸血鬼似乎很骄傲,绝对不肯接受一个不合格的同胞。假如你那天可以毫未伤的打败沙漠豹,他们大概就会接纳你了。” “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如果我是你,我会这么觉得的。不过幸好你没有被选中。变成一个以血为食的怪物,然后加入血骑士团,最终在某场战斗中死在刀剑、火qiang或者大炮之下……那肯定不是一个好结局,你不会喜欢的。”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同为瑞恩人的缘故吧。”雷斯诡秘的一笑。“你原来是从哪里得到骑士的封号的?隶属哪只部队?” 刀疤再一次沉默了,没有回答。 “好吧,我知道你不想及那些不幸的事情。但是只要你的心中还把自己当做一名瑞恩的骑士,也许我有件事情可以和你合作。” 雷斯突然闭上嘴,刀疤也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我们下次等你腿伤好了再聊吧。如果下次我还活着的话。” 刀疤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外面走过的是一张生面孔,不过这种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刀疤也没留意。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目标,只是走动一下散散心而已,所以他走向角斗学院的训练场。和往常一样,很多人正在不同教练指导下,在训练器械前卖力。 但是感觉上,似乎人少了一些。 雷斯到底是什么人?看上去,他好像有什么消息渠道,可以得到外面的消息。 虽然刀疤也很想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个角斗学院,和完全封闭的,和外面隔绝,没有任何消息往来。抛开内部的那些看守、教练。整个学院外围竖立着双层高墙,中间有警卫、警犬巡逻。 除此之外,每个角斗士都受到某种魔法的监督。特别是这些住着单人间的,更是重点中的重点。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相当自由,可以在学院里四处乱逛,除了武器库之类要害地方外,其他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但是实际上,角斗士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下。 教练或者看守们倒是可以随意进出。可是刀疤从来不指望能够收买其中一个什么人,和外部沟通消息。因为他确确实实的一所有。 刀疤相信,其他的角斗士也一样。 而且雷斯所说的内容……虽然刀疤当时是以罪兵的身份参战,对双方同样的痛恨。但是他毕竟是个人类。某种感情上,他是希望人类能打赢这场战争的。而且这也不是中生有的单方面妄想。整个真神教会教团圈的所有国家,都在信仰和利益的驱使下,参加了这场战争。卡莱安虽然出乎意料外的强大,血骑士更是凶猛敌,但是假如进行消耗战,那么先把血流干的肯定就是卡莱安。 而且这角斗学院…… 说不恨这里绝对是骗人的。刀疤数次看着角斗士们死在眼前。这些人只是为了他人的娱乐,而不得不用生命和鲜血进行搏杀。这种死亡没有任何荣誉,没有任何价值。他竭尽全力的和这吃人的制度抗争,换来的是一头沙漠豹。 更多的人选择了堕落。 刀疤看过很多人,很多和他一样住在单人间的优秀战士,在战斗前夜狂饮着,在女人身上寻欢作乐。他们其实都懂得,战斗前夜如此放纵就是在找死。酒精会麻醉神经,减弱人的反应度。而和女人寻欢作乐会意义的消耗宝贵的体力。 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刀疤可以体会那种心境,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对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痛恨,还有对明天的彻底绝望。既然没有任何希望,那不如享受一番后去死好了。 但是刀疤不想死。他每天锻炼身体,节制**,努力求存。这并不是他充满了得救的希望,或者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之类。而仅仅是单纯的不想死而已。 假如现在角斗学院立刻给他自由,放他离开。刀疤大概会立刻感到茫然,不知道应该要到哪里去。 每当他看到他的邻居们抱着成箱成罐的酒走进房间,或者搂着三五个女人的时候,他就不自觉的想起老头当时对他说的话。 “活下去。如果你觉得这样死掉不值,那就活下去。总是有希望的,只要你不抛弃命运,命运就不会抛弃你。” 他记得老头曾经是个神圣骑士,偏偏却从来不起神。 三个月后,也就是刀疤的脚刚刚恢复行走能力的时候,他终于得到了关于战争的消息。这个消息不是某个什么人告诉他,而是攻城大炮用巨大的轰鸣声宣告的。卡莱安的围城战正式开始了。 一整个白天,大炮射的轰响一刻也没停。而角斗学院的看守和教练们似乎对此都熟视睹,或者是根本不介意。 不过,角斗士和教练的数量确确实实的减少了。每天的角斗比赛都在继续,但是却没有新人补充进来。偌大的一个训练场,也开始变得空旷起来,很多训练器械上,已经没有原先排队练习的盛状了。 黄昏的时候,刀疤在走廊里进行恢复练习,又一次碰到雷斯。 雷斯明显刚刚参加了角斗,而且平安返回。他遇到刀疤的时候,随便打了个招呼。自那天和刀疤交谈之后,他一直都是如此。每次见了刀疤都是打声招呼就立刻离开。 “晚上有空的话,到我房间来。”在雷斯和他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刀疤听见了对方的低语。 天黑的时候,刀疤走进了雷斯的房间。他好不惊讶的看到,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有好几个客人了。每个客人都是熟面孔。 “好了,我们人都到齐了。”雷斯关上门。 “先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雷斯,瑞恩王国的骑士,隶属联军的特别行动组。有一点我声明一下,其实我不是战斗的俘虏,我混进这个角斗学院,是因为我有特别任务。” “不过,靠我一个人完成这个任务确实有所困难。所以我才潜伏这么久,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你不是俘虏……怎么进这里的?” “当然我在卡莱安有自己的渠道。这个世界上金钱总是有挥作用的空间的。不过这些问题关紧要。我之所以把几位都叫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我的秘密任务需要大家的协助。我的任务就是——刺杀琴心女王!” 第五节刺杀 第五节刺杀 “刺杀吸血鬼女王??”不止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绝对权力】 吸血鬼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在这里的人恐怕都有一个概念。想要刺杀吸血鬼的女王,就靠这么几个人,简直痴心妄想。 “我先向各位做一个说明,那就是,吸血鬼的女王,琴心,并不具备她部下那么卓越的战力。” “你怎么知道?你和她交手过?” “不需要交手,只需要正常的脑袋就能推断出来。先,琴心女王不管去什么地方,身边永远跟着她的贴身护卫,吸血鬼魔图爵士。而除她之外,任何一个吸血鬼日常行动都没有携带护卫的习惯。其次,根据可靠的证据,女王没有携带武器的习惯,除了一把象征性的长匕,她手寸铁。就连那把匕,她也从来没拔出来过,而且还经常忘记携带。第三,我们从多种渠道了解到,从来没有琴心女王使用武器的记载,更没有她直接出手和什么人交战的记录。最后,从女王的侍女们那里搜集到消息,那就是女王日常生活很依赖魔法和仆人,很少动手。根据以上,我可以判断,女王虽然拥有强大的魔法力量,但是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只要不给她使用魔法的机会,她应该不堪一击。” “你刚才不是到保镖吗?有那个贴身侍卫在,她强不强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才召集大家的理由了。吸血鬼们在先前的战争中损失惨重,就在这几天,魔图爵士已经离开女王,担任前线指挥。他确实够强的,但我必须说,琴心的这个决定迟了那么一点。现在什么都法挽回卡莱安的败局了。但是如果琴心早点死,会让联军减少很多的伤亡。” “也许眼前真的是一个行刺的机会,但是我们要怎么离开学院。” “不需要离开学院。记得角斗场上那个特等席位吗?那里其实就是琴心女王专用的席位。而且琴心有隔一段时间就观看角斗表演的习惯。” “但是那里有魔法守护。而且你说了,女王就算不擅长白刃战,但是依然可以用魔法。” “所以我们要说重点了,我有一张破魔卷轴。” 这个回答让人震惊。破魔卷轴是魔法的克星,是战争的利器。在战场上使用这东西,可以让任何魔法失效,让那些不可一世的魔法师们在短时间内所事事的干瞪眼。只不过这东西的价格确实离谱了点,一张破魔卷轴的价格足够招募训练五队的民兵或者支付整整一队骑士全年的佣金了。最糟糕的是,破魔卷轴是一次性用品。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周全的准备。我们的撤退路线已经定好,可以及时退出城外,和大部队汇合。至于大家的报酬,联军指挥部一定不会吝惜。瑞恩王国更是会重重的酬谢,我可以代表国王承,诸位都可以成为瑞恩王国的领主,获得相应的领土和世袭特权……” “我不参加,谢谢。”刀疤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风险太大吗?这确实很危险,但是请记得,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干的这样过下去,迟早也是一个死。还不如冒险求生呢!” “和风险没关系。”刀疤走出门。“只是我不想去而已。” 雷斯看着刀疤的背影,眉梢泛起了一阵困惑。 几天以后的一个黎明,雷斯敲开了刀疤的门。 刀疤正在那里,**着上半身,进行上肢的运动。汗水从他身上渗出,让他皮肤表面呈现一种亮晶晶。雷斯意识到这个人的身体,仿佛完全由肌肉、毽子和骨头组成的。尽管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特别粗壮,但是这幅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却是毋庸置疑的。这是长期良好的锻炼,自律的生活所联合产生的效果。足以让一个女人赞叹,让一个男人嫉妒。 “三天后,琴心女王将再次光临角斗场。因为没有第二只沙漠豹,所以他们决定组织一场高水平的群体战斗。我们所有人都要参加。你也是。” 刀疤停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雷斯。 “我知道你不想参加我所策划的行动,但是我照样想告诉你。因为你毕竟还是一个人类?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配合。毕竟这是人类对吸血鬼的战争。” “那一天,我们将被分成两队,出场格斗。但是我已经和所有出场的角斗士达成了共识。所以那一天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机会。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雷斯掉过头,离开了刀疤的房间,顺手把门带上。在他走过另外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对他使了使眼色。 “怎么样?” “那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过,他应该不会出卖我们。毕竟他是个人类。” 雷斯走进自己的房间。在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他轻轻的从墙角拿起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这盒子又小又扁,装不了什么东西。除非是几张纸。 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几张羊皮纸拿出来,然后用一个守财奴检查自己金币的神情仔细的再检查了一次。三张卷轴,一张是破魔卷轴,用来摧毁魔法防御,破坏敌方法师的魔法;一张是传讯卷轴,用于短时间内传达信息;最后一张是传送卷轴,可以将一个人瞬间转移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每一张卷轴都是异常宝贵的,都将起到关键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现在,这些珍贵的卷轴不能再放在这里了,而必须要藏在身上,以防万一。 雷斯想得非常清楚。当他进入角斗场之前,他会在休息室用掉传讯卷轴,把告诉外面的联军自己的行动。这个信息将被接受,然后为他这次行动不可磨灭的证据。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和他争夺这份大功劳。在角斗场上,他将使用破魔卷轴,破除所有那些碍事的魔法,同时暂时剥夺卡莱安的魔法师——包括琴心女王——的施法能力。据说黑魔法受卷轴影响时间很短,但他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反正到时候一群角斗士将蜂拥而上,在琴心毫反抗之力的短暂时间内,杀死她。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率领角斗士们将从预定好的路线撤退。这条路线很安全,他们将顺利撤退到街区,在吸血鬼们反应过来并且把这群刺客撕碎之前,跑到预定的位置。到时候,传送卷轴将挥最关键的效果,把他传送到城外,联军的阵地里。 当然,那些角斗士们恐怕就得留下来面对一群愤怒的狂的吸血鬼了。不过这个牺牲是值得的。失去琴心女王,吸血鬼们群龙,卡莱安沦陷只在旦夕之间。 “对不住了,兄弟们。”雷斯慢慢把三张卷轴藏好,同时低声的自言自语。他不是故意要撒这些谎的,实在是局势所迫,别选择。瑞恩王国从来没有给过雷斯这么大的权力,让他可以许下领地和贵族身份的承。城外的联军也一样。可是要获得其他人的支持,让他们参与这危险的刺杀行动,没有足够大的利益怎么行呢? 雷斯突然现一个小小的意外,这盒子里居然有第四份卷轴,而且也是一份传送卷轴。这很可能是那些负责人弄错了,或者是给递送物资的人用的,只是最后没派上用处罢了。 雷斯想了想,没有动第四张卷轴。他把盒子盖好,放回原地。 马上就要行动了,长时间的策划终于要有一个成果了。一旦雷斯完成这个任务,他就再也不是区区一个骑士了。他将被晋升为男爵,获得一片富庶的领地,拥有一座城堡,从此前途一片光明。当然,男爵只是一个开始,他,雷斯,毫疑问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可以媲美的。他将获得更多的地位和财富。他将在自己富丽堂皇的城堡里接待客人。在未来的很多年里,他都将向客人讲述自己如何冒着巨大风险,诛杀吸血鬼女王的故事,接受他们崇拜的目光和赞叹。 这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暂时让他抛弃了眼前的种种不快。事情已经成了,只剩下最后一步,只要杀死琴心女王,一切就全部搞定。 当然,在谋略家的眼光里,最后一步绝对不是最难的一步,而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后果。 雷斯躺倒在柔软舒适的坐垫上,这份幻想让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激动。让他不得不倒上一杯美味的酸梅酒,以平息自己的心情。 “为雷斯公爵干杯。”雷斯举起酒杯,对着自己幻想中的场面,轻声的说道。言毕,他一饮而尽。 不过这份紧张激动很快消散了。雷斯想起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那个叫刀疤的家伙。 虽然雷斯很自信的告诉别人刀疤没有问题。但是实际上,这个不安的因素在他心中依然在不停的打鼓。万一刀疤向学院方举报……不,这应该不可能。但是他为什么拒绝了那么好条件的拉拢呢?如果说这是懦弱的天性的话,也说不通。从理性方面来说,角斗士们也知道自己迟早有天会角斗到死。既然如此那不如拼死一搏!这样才符合逻辑吧。 但是……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天,三天内,恐怕法解决这个不确定因素。 暗杀?陷害?这些都是蠢不可及的行为。万一引起注意反而会坏了大事。 想了良久,雷斯终于放弃了。他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出一声感叹。 “毕竟,没有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啊。总是有些风险的。” 第六节女王 第六节女王 当走上角斗场的时候,刀疤立刻感觉到观众很少。手)打)吧)) 整个角斗场显得空落落的。他记得当时他面对沙漠豹的时候,观众可是座虚席。 卡莱安,这座吸血鬼和黑魔法的城市,也终于不稳了啊。这让他突然想起当初遇到血骑士时候的场景。 那么不可一世,那么强悍匹,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吸血鬼,也最终难逃败亡啊。 刀疤的目光落到远处的阳台之上。如果雷斯说得没错的话,卡莱安的女王,吸血鬼家族的领,琴心,正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准备欣赏血腥的角斗表演。 吸血鬼其实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啊。 虽然此刻,城外正在进行战争,每一刻都有数的生命逝去,在刀剑和魔法,在大炮和弓箭的打击下咽下最后一口气。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那些高贵者的雅兴。总有些家伙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高贵,总有些家伙觉得他人为自己付出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 另外一堆角斗士出场的略微慢了一点。但是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他们快的直扑过来。 当然,雷斯说过,一开始只不过是演戏而已。一切也正如雷斯所说过的,双方谨慎的对峙,然后慢慢的挪动脚步,向阳台那边靠拢。 看起来只是小心翼翼而已,而且,阳台有魔法守护,并不需要担心太多。 他们很快就来到阳台附近。那个过分低矮的阳台如果没有魔法的话,谁都可以爬上去。刀疤小心翼翼的站在距离阳台较远的位置。他一开始就说过不参合这次行动。 两队人马开始接近,就在双方看起来即将进入近身格斗距离的瞬间,雷斯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什么东西,迅的打开,并大声念出几个陌生的音节。 破魔卷轴立刻挥了作用。 刀疤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涌动着能量的乱流。一阵白光闪过,巨大的气浪将他整个掀翻在地。刀疤挣扎着起身,现四周的角斗士们几乎全部被吹飞。一些人还在试图爬起来,另外一些人则躺地上一动不动。地上满是碎石。 唯一还站着的人是雷斯。他听见雷斯出一声充满愤怒的诅咒。或许他压根没想到使用破魔卷轴会产生这样的效果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破魔卷轴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笼罩在这个角斗场特别席上的魔法已经消散殆尽。阳台上的人,此刻也一定被气浪吹得东倒西歪,倒地不起。 雷斯向前冲去,借助助跑的力量,抓住了阳台的边缘。他的胳膊十分有力,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把他整个身体扯了上去。 刀疤听见了上面响起一声女性的尖叫,不,是多个女性的尖叫。 于是他也冲了上去。他抓住了阳台另外一侧,翻身爬了上去。这并不困难,没有魔法,这里不比一个大台阶难走多少。 眼前的一幕让他停了下来。雷斯站在阳台的中间,手持利剑,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在他面前的是几张宽大的沙和一些金属制成,装饰着华丽雕饰的椅子。此时此刻,沙翻倒在地,椅子则四散在周围。 在沙和椅子的中间,站着五六位女性。这些女性年龄不一,但都穿着同样的衣着,质地不明的粉红色上装,白色丝质的裙子。其中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过十五岁的小女孩。 这些女人用惊恐的神情看着雷斯,而那个小女孩吓得连惊恐都忘记了。 刀疤的目光从这些女人身上扫过,立刻明白雷斯愤怒的理由了。所有的女性都没有吸血鬼的最主要特征,藏在口中的尖牙——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人类。 女王根本没有来观赏角斗。也就是说,雷斯所有的策划,都是一场空。 暴怒之中,雷斯挥剑砍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尖叫着,本能的拉起一张椅子试图抵挡利剑。金属的椅子应声碎裂,那个女人也被雷斯这一剑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倒在地上,出痛苦的惨叫。 “你做什么!?”刀疤喊道。 “我要杀了这些为吸血鬼效劳的叛徒!”雷斯已经怒火攻心,什么也不顾,直接拿这些女王的侍女来出气。他挥舞利剑,想刺死那个摔倒的女人。 但是刀疤冲上去,用盾牌撞了雷斯一下,撞得他踉跄的退开。那个女人乘机爬起来。 “还不快走?”刀疤大声喝道。 那个女人立刻向外逃去,其他的几个都跟着仓皇逃窜。只有那个小女孩,看上去是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都是女王的侍女,十有**都是强大的黑魔法师!”雷斯怒目而视,但刀疤挡在他前面,让他法追赶。 “我一点也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她们只是普通女人而已。你只是在泄怒气!”刀疤谨慎的用盾牌挡在身前,防止雷斯突然难。他突然间意识到那个被吓傻的小女孩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妹妹,到我身后来。”他催促着,同时用握剑的那只手抓住小女孩的衣服,想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小……小……”女孩露出古怪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刀疤扯破了她的衣服,却没能把她拉到身后。 “小……小妹妹?”女孩重复了一次这个称呼,似乎半天回不过味来。突然之间,她开始大笑起来。 “小……小……妹妹?小妹妹?小妹妹?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制。这古怪的举止让雷斯和刀疤面面相觑。 “小妹妹,小妹妹……”女孩终于停下狂笑,开始反复念诵着这个称呼,脸上露出了天真温柔的笑容。“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了呢。” 下一瞬间,她的身形消失了。那不是真正的消失,而是她以一种人类目不暇给的度,向前冲了过去,从雷斯手中夺过了利剑。 “我不得不说,你做的很不错。”女孩面对着雷斯,玩弄手里的长剑。后者因为一切太过突然,所以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想要刺杀我,靠这种玩具,是不行的哦。”少女白皙得宛如陶瓷一样的手,轻轻的一捏,就把长剑拧成了麻花状。 下一瞬间,她再次出现在雷斯面前,度快得如同水银泻地。她一掌按在雷斯的胸口,直接把雷斯庞大得多的身体打飞出去。雷斯的身体一离地,少女立刻追上去,在雷斯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落地的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拧一扯。 一条胳膊,就活生生的被她从雷斯身上扯落下来。 鲜血从伤口如喷泉般的冒出来,把整片地面都洒得通红。 雷斯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他想用另外一只手的力量挣扎爬起,却只是徒劳的在血泊中蠕动而已。 现在,小女孩转过头,开始正面对着刀疤。刚才一切生的太快太突然,刀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斯被如同玩具一样打倒。 他再次仔细的打量这个女孩。她的胸部上下起伏,她的眼睛闪耀光。这是个身材苗条、柔软轻盈的女孩,是那种本应仅存于画像之中,由创作者的想象力所描绘出来的,完美瑕的少女。 她原先的衣服并不适合运动,因此在刚才的整个过程中,被大块的撕扯破,露出了象牙色的白嫩臂膀、修长的腿,还有一侧完整的胸部。那是刚刚育,微微隆起,充满青春气息的粉红蓓蕾。她黑色头富有光泽,黑得就像夜晚的幽静,柔顺的倾泄在她柔软的背上。少女脸上满是微笑,充满只有这个年纪才能拥有的甜美可爱。 “对不起,大哥哥,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琴心,是这个国度的女王哦。” 吸血鬼的女王……琴心…… 少女向他走来,她就像一头母豹一样轻盈而危险。她走近他,一点也不忌惮他手中锋利的长剑。她小巧纤细的手轻轻拨开那把剑,身体靠近全副警戒的战士。她温润鲜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她充满天真和活力的眼睛向上凝视着他那双阴郁而骇人的眼睛。 “大哥哥,是不是……很吃惊啊?”琴心轻笑着,问道。 刀疤挣扎着,想同几乎已经压倒他的恐惧做最后的斗争。法形容的压力和恐怖从这个少女身上散出来。他的所有本能都在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抵抗。否则的话,他就会如同刚才的雷斯一样,被撕裂,被杀死。 雷斯那个关于刺杀琴心女王的计划,根本一开始就是错的。 琴心女王拥有的,是连普通吸血鬼都望尘莫及的强大的力量。她不仅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也是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战士。她之所以从未出手,也许仅仅是因为从都没有出手的必要而已。 “大哥哥,那个人,不是你的同伴对吗?”她柔声的问,将死亡的恐怖经由耳朵灌注入刀疤的脑海。 刀疤保持着先前境界的姿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危机。面对这个拥有恐怖力量和绝色容颜的女王,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已经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些家伙还真是白痴呢。居然让一个带着破魔卷轴的刺客混了进来。”琴心回过头,朝着阳台边缘走去。刚才除了雷斯和刀疤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爬上来,说明破魔卷轴摧毁魔法引的爆炸,夺走了所有其他人的行动能力。 “不过这个以后再说。”琴心向阳台下面一指,脸上笑容依旧。“大哥哥,拜托你,重新爬下去好吗?每个人都要呆在他该呆的地方。死掉的例外。” 第七节对决 第七节对决 那一天生的事情是决定性的。 整个角斗学院里,进行了大搜捕。到底是谁为角斗士们送来各种装备?特别是破魔卷轴那样的东西?到底是谁在给角斗士们传递情报?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这次刺杀? 所有的看守、教练以及高层都接受了调查。具体生了什么,刀疤一点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角斗比赛全部暂停掉了。 不止是比赛,日常训练也暂停了。所有的角斗士都要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禁止出门。旧的看守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面孔,甚至还有一个吸血鬼领队。 刀疤独自躺在床上,木然的看着天花板。 说起来有些可耻呢。他居然就这样,整个身心都被恐惧所支配,乖乖的在琴心的命令下,重新跳下了阳台回到角斗场上。 但是回忆告诉他,如果那个时候,他胆敢有一点违抗的话,雷斯就是他的下场。 仅仅一瞬间,赤手空拳就杀掉了雷斯。那种力量,完全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抗衡的。如果和琴心交手,刀疤知道自己坚持的时间绝对不可能比雷斯多哪怕一秒钟。 琴心女王居然是那样一个小女孩……虽然刀疤也知道吸血鬼拥有受诅咒的永生,容颜永不衰老,但是琴心的样子……还是远远出了预计之外。 而且琴心没有尖牙。虽然有些令人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现实。琴心的外貌,除了那种非人类的,令人目眩的美貌之外,和人类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和人类截然不同。她身上,天真和邪恶似乎完美的融洽为一体。那种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和那种天真柔美…… 刀疤突然感到一阵燥热。 这就是为什么传说中说,吸血鬼女王琴心拥有致命的魅力吧。那种不经意的天真,那种令人颤栗的邪恶力量,两者融为一体的时候,能够挑动男人本能的**。 远方传来隆隆的声音。那是人类联军攻城大炮的响声。这段时间以来,攻城大炮总是响个不停。如此说来,他们始终法攻破城墙。 大概是因为,城墙上被附加了强大的魔法,抵消了如此猛烈的攻势吧。 有人敲了敲门。 刀疤爬起来,打开了门。门外居然是熟面孔,那位名义上是看守,实际上则专职为角斗士必需品的老人。自从那天的刺杀事件之后,刀疤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这位老看守了。 “年轻人,今天想吃点什么?想来点新鲜的,还是老一套?要我找几个女人吗?” 他的说话口吻看似随意,却让刀疤立刻感觉到某种不祥。 “尽管说吧,我都会满足你。虽然说情形很糟糕,但是毕竟享受特别待遇的,只剩下你了。照顾一个人总归是绰绰有余的。” “生什么了?”刀疤问。 “明天,你,你们,你们所有的角斗士,都要去参加最后一场角斗。” “最后一场……所有人都要死吗?还是活下来的人可以得到自由。” “这我可没说。而且我也不知道。明天的比赛,是琴心女王指名进行的。他们说过是最后一场,那应该差不多吧。” “分成两队?”如果分成两队的话,那么有一半人可以自由。 “不,只有一队。”老看守唠唠叨叨的说道。“年纪大了,话也多了,扯得太远了。还是回到最初的话题吧,你想要点什么?新鲜点的还是老一套?” “老一套吧。” 这就是结局了吧。想来也是,卡莱安在进行围城战,是没有余力养着一群角斗士的了。 雷斯也说过,这一战,卡莱安必败。 天亮时分,角斗场的休息室里已经挤满了人。 这件可怜的休息室根本不是为这么多人设计的。即使的座位都坐满了屁股,还是有很多人不得不坐在地上,或者干脆站着。 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些不得不站在外面的过道上。 两三个守卫走过来,领头的一个大声的宣布。 “斗士们,听好了,你们的机会终于来了。不管胜败,这都是你们最后一场比赛。”他说话的口吻里似乎带着一丝戏谑。 “虽然有谣言说,这次比赛的胜利者也会被处死,但是这绝对是谎言。你们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如果你们真的胜利的话,别说是自由,你们将得到……你们法想象的光荣和奖赏。当然,前是你们能够获得胜利。现在上场吧。” 角斗士们从出入口鱼贯而出。因为人数很多的缘故,他们占据了很大一块场地。在最后一个人走上角斗场之后,后面的大门隆隆的关上了。 在对面的出入口,大门也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那是个全身包裹着盔甲的身影。没有第二个人跟出来,对面的出入口大门,也隆隆的关上了。这种诡异的场面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角斗士们犹豫着,没有行动。他们足有六、七十个,而对方却只有一个。虽然对方身上穿着盔甲,但是数量上的悬殊让盔甲显得毫意义。 在高处的那个阳台上,刀疤看到琴心女王正靠在那里,看着角斗场上的双方。 那个穿着盔甲的家伙向前走来,脚步稳健。在他走到场地中央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并且脱下头盔,向着女王行了一礼。 现在每个人都看出来了,对方是一个吸血鬼。他的獠牙清楚的在嘴唇下凸出。他苍白色的皮肤和红色的盔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皮德男爵……”刀疤盯着对方盔甲上的纹饰,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男爵!”琴心女王开口了,声音足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见。“先我要感谢你长期以来为我而战。” “我的荣幸,女王陛下。”皮德男爵略略欠身。 “而这,就是我对你最后的考验。如果你能通过这次考验,那么我就同意你的求婚。” “啊啊啊……女王陛下,难道您依然不肯相信我的力量吗?”男爵看着面前那群人类角斗士。“这些人对我来说,哪里算得上考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充满血肉的臭皮囊,只不过是一堆惊慌失措的小鹿。请原谅我的礼,但是女王陛下,如果这真的是一个考验,那起码也要更有挑战性一点。” “过分的自信是一种错误,男爵。” “陛下,我会证明我绝非过分自信。”吸血鬼男爵夸张的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手势。接着,他丢下盾牌和佩剑,将二者远远的踢开。 “对付这些货色,难道我还需要什么武器吗?我也不会用什么魔法,徒手就行了。” 他向着角斗士们走过来。 几个勇敢的人迎了上去,第一个人举着长矛刺向吸血鬼。但是吸血鬼信步侧挪,就让这一击落了个空。乘着对方一击落空而出现的空隙,皮德男爵一拳打了过去。拳头落在那个人的头部,响起了骨头断裂的沉闷声。当那个人倒地的时候,整个面骨都塌陷了。 皮德男爵随手夺过那把长矛,猛的丢向人群。长矛一连贯穿了三个人才止住去势,把三个牺牲品牢牢的钉在地上。 这种可怕的场面暂时压倒了其他人。人们不自觉的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吸血鬼左右看了看,在现没有人主动攻击之后,他继续向人群密集之处走去。 一个勇敢的人从背后挥剑突刺。但是吸血鬼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轻而易举的闪过了这一剑。他的手随即抓住那个偷袭者的手腕,活生生的,把那只手从胳膊上给扯了下来。那人惨呼着后退,吸血鬼飞身而上,一把抓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拧成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皮德男爵松开手,四五个角斗士已经围攻上来。他在数把长剑之间闪避,转眼之间夺下了一把剑,然后迅的砍掉了所有人的头。 在做完这一切后,男爵丢出了手里的剑,投中了相隔甚远,躲在角斗场边缘的一个人。剑上所携带的巨大动能让这个可怜虫整个人被震飞,然后掉进了角斗场外围的酸液池。惨叫声响起,随即消失。 没有人再敢主动冲上去了。面对着这个可怕的吸血鬼,所有人都开始后退,不敢冒险。 皮德男爵则对人们的反应视若睹,继续走向一个持有链枷的人。后者眼看逃不掉,干脆停下来决一死战。他挥舞着链枷,猛的砸向吸血鬼。 吸血鬼用手臂挡下这足以打碎大石的一击,接着他劈手夺过链枷,把这个人脑袋打成了碎片。随即,他再次一次丢出了手里的武器。 链枷砸中刀疤身边一个不幸的人,让他闷哼着倒下。刀疤上前一步,却现这个人的胸口整个被砸得凹陷下去,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有人高喊了一声,“大家听着,我们一个一个的上绝对没有生路,只能一起上!” 接下来的战斗短暂而血腥。数十个角斗士响应这份呼唤,集体冲了上去。 猛刺的长矛和狂击的利剑形成了一股飓风,而吸血鬼则处在中心。他包裹着重甲的身体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度移动。各种武器在他的盔甲上砸弯或者刺空。而他的挥舞着一把夺过来的巨剑,用这武器吟唱着死亡之歌。 他劈开脑颅、切开胸膛、砍断手脚、扯出内脏,他用令人恐惧的大量脑浆和血液把四周的地面装扮成了一个屠宰场。吸血鬼穿着盔甲的身体所向披靡,脚边堆积出越来越高的碎尸,直到他的敌人最终丧胆,在愤怒和恐惧中喘着粗气后退。 第八节结局 第八节结局 但是这次攻击也不是没有成果。一把长剑清晰的插在吸血鬼的胸口,从他盔甲的缝隙里穿了过去。 吸血鬼丢下巨剑,反手将长剑从自己的身上拔出,一段一段的,缓慢的拔出来。在他最终拔出来之后,吸血鬼苍白的面容下露出一丝微笑。 “做得很好。”他赞叹着,把剑丢向前方。长剑刺穿了一个人的肚子,从脊梁上捅了出来。那个人惨嚎着倒下。 吸血鬼继续向前,赤手空拳的扭断了两个人的脖子。这两个人在刚才的激战中受了重伤,已经力避开吸血鬼。 现在角斗士数量已经锐减了一大半。残存的角斗士们也已经为刚才这一幕丧胆。他们只是单纯避开吸血鬼,祈祷自己不要成为下一个目标。于是吸血鬼走向一个人,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杀死了对方。 不行,剑对他效……刀疤观察着,分析着刚才这一战。这个吸血鬼拥有强大的再生能力,伤口位置只流出非常少的血。很明显,不管是长剑还是长矛,都不是适合攻击这个吸血鬼的武器。刀疤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链枷,他马上丢下长剑,换上这件适合破甲的武器。 除了分散在整个角斗场的人之外,现在还有近二十多个人,被吸血鬼堵在一个角落里。人们纷纷后退,但是后面已经是恐怖的酸液池,掉下去绝生还之理。而他们的正面,吸血鬼正迈着稳健的脚步,逐渐逼近过来。 “拼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激了人们残存的勇气。比逼到绝境的人们冲上来,用那种必死之人的决心动了进攻。吸血鬼一步一步的后退,但是却有条不紊的逐个杀死敌人。他夺过一把战锤,锤下血肉、骨骼飞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他的身体却丝毫不见疲乏,度丝毫不见减慢。 一击猛击落在吸血鬼的后背之上。链枷的巨大力量把皮德男爵打得向前踉跄几步,整个背甲都凹陷了进去,战锤脱手。吸血鬼抓住一个冲上来的人,一把扯出他的喉咙,然后扭头回看出这一击的偷袭者。那是刀疤。刚才,他趁着对方交战的空隙,偷偷接近,并出这一击。 然而只有从吸血鬼脸上的狂怒才能看出他受到了重击。他抓住另外一个人类的两条腿,活生生的把他撕成了两半。暴怒的吸血鬼用手指着刀疤。 “好,好,打得好。享受你的胜利吧,我会最后一个对付你,绝对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言毕,他转回头,重新对付那些残余者。 不行,一个链枷……打不倒这个皮德男爵。 他看向远方,在角斗场的角落里,还丢着另外一个链枷。刀疤朝着那件武器跑了过去,捡起来,并尝试着将两件武器握在一只手里。他把链枷的铁链交缠在一起,让两个流星锤合为一体,产生更大的杀伤力。不过重量的增加也带来了其他麻烦。链枷本身就是重型的武器,虽然刀疤腕力极大,但同时挥舞两只链枷也比较勉强。 不过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两个链枷联在一起的打击力量,什么盔甲也挡不住,就算是吸血鬼也法承受的。 刀疤转过头,想要再一次想刚才一样寻找一个偷袭的机会。然后他才现他是最后一个了。 就在远处的角斗场边缘,皮德男爵正两手各抓着一个人类的脖子,不顾他们的疯狂挣扎,把他们丢下酸液池。 “终于轮到你了。”吸血鬼转过头,一抹残忍的微笑从他脸上浮现。 “我许过,不会轻易杀死你的。” 皮德男爵开始大步的向刀疤走来。刀疤步步后退,从角斗场一个平台退向另外一个平台。角斗场由坐落在水上的四块八角形平台构成,平台之间用用桥梁沟通,所以理论上,刀疤可以限的绕着圈子后退。但是实际上,刀疤知道这仅仅是男爵在玩弄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在让他受够恐惧的折磨之后再杀死他。 刀疤在桥边停了下来。举着两个链枷,准备出最后一击。 他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两个链枷实在太重,挥出这一击后,他将身体摇晃,空门大开,只能任由吸血鬼为所欲为。 而这里,也是最佳的位置。吸血鬼站在桥梁中间,这个桥梁虽然很宽,但是多少还是会让人左右闪避受到限制。 吸血鬼大步向前,双手抱在胸口,轻蔑的看着对方。 刀疤用力挥出这最后一击,但是吸血鬼的度实在太快。皮德男爵向后跳开,毫不费力的避开刀疤的全力猛击。链枷完全落空,只是砸在辜的桥面上,引起一阵震动而已。 “可悲的废物。”男爵残忍的笑着,如同猫看着老鼠在做用的逃窜挣扎。“我该怎么对付你呢?不如把你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的扯碎吧!” 刀疤再一次抡起链枷。吸血鬼则放下手,准备在这一击之后结束这个游戏。 “啊!”刀疤出一声狂吼,手中两个链枷用最大极限的力量向前狂舞。然而他的动作实在太早了,因为吸血鬼压根还没有进入攻击范围。 链枷再一次重重的砸在桥上。 “可悲啊,已经因为恐惧而狂了吗?”这种场面反而让男爵不肯马上结束。他看着刀疤喘着粗气,再一次抡起链枷。 “去死吧,吸血鬼!”刀疤倾尽全身力气,出第三下猛击。吸血鬼确实还没有进入链枷的攻击范围,因为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吸血鬼,而是这个桥面。 第三击砸下,那道桥梁经不起这可怕的力量,在响亮的崩裂声中,变成碎片整个向下塌陷。察觉不妙的皮德男爵飞步向前,虽然没有能够及时跳上平台,可还是抓住了刀疤的的衣服。 两个身体一起从桥上坠下,伴随着大小碎石,落到绿色的酸液之中。 琴心女王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一路走到双方落下的位置,向下看去。 皮德男爵已经消失在酸液之中。他盔甲的重量让他直接沉了下去。琴心明白,就算以吸血鬼强大的再生能力,在这个死亡之池里也不会有幸免的机会。 “只会吹牛皮的白痴!”女王看着脚下的绿色池水,看着那些向上泛起的绿色泡沫,轻声咒骂。 她有些意外的看到,那个人类居然还活着。 刀疤紧紧的抠住岩壁上一块小凸起。不知道是幸运亦或者不幸,他掉下来的时候,被一大块岩石——原先桥梁的主体——挡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一下而已。岩石马上就在重力作用下倾覆,而他别选择,只能跳向角斗场平台的底部,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凸起。 他抓住了凸起,然而这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这一个小小凸起,而且太低了。他双腿的大半部分浸泡在酸液里,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好像煎锅里被均匀加热的肉一样。这里也没有爬上去的希望,因为四周仅仅只有这一块小小,仅能用一只手握住的凸起。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感到麻木。没有任何希望,这样支持下去只是让死亡更痛苦而已。 他向上看着天空,今天万里云,阳光炽热。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 银白色的长鞭,如灵蛇一样从空降落,缠住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自鞭子传来,将他身体向上拉去。刀疤已经力抗拒,只能任由命运的摆布。 他感觉到后脑撞击在角斗场的岩石地面上。天上的太阳依然耀眼,而在太阳之下,自上方俯视着他的,是一张属于童女的面孔,天真可爱,温柔甜美。 “大哥哥,居然真的是你。你打败了皮德男爵,我要表示祝贺。” 刀疤想说话,却现自己已经衰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的腿上只剩下尽的灼热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已经残废了。甚至连这个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样的伤是法挽回的……他就要死了。在长时间的痛苦折磨后,悲惨的死去。 “杀……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刀疤的喉咙滚动着,出乞求。 “杀了你,为什么?你打赢了。虽然过程也许不那么完美,但皮德男爵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这已经足以说明胜负。” 琴心女王慢慢凑上来,笑容依旧,就和当初杀死雷斯时候一模一样。 “确实,你挺合我心意的。强壮,聪明,冷静,还有强大的求生意志……非常适合我的计划……我决定了!” 琴心女王跪下来,柔软的双唇压在刀疤的唇上。 “和我结婚吧。” 唇上松软的触感成了意志消融前的最后一点推动力。刀疤眼前景物开始纷乱,四散,变成数的碎块,然后乱七八糟的组合在一起。 “不过,我记得他们管你叫‘刀疤’,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当然,你的本名叫什么也不重要了。你应该有个新名,嗯,让我来给你起一个吧……你就叫艾修鲁法特。还有,怎么说我都是个女王,我的丈夫当然必须有个贵族身份,这样吧,我给你公爵的称号。很好,就这样决定了,艾修鲁法特公爵。我们将举行盛大的婚礼。” 刀疤模糊的意识里,依稀听见了琴心的自言自语。 第九节婚礼 第九节婚礼 刀疤睁开眼睛的时候,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同于他所到过的所有地方,四周到处都是明亮的光芒,让整个房间亮得晃眼。而且这种光芒……刀疤意识到这种光芒不可能是阳光。虽然光线非常明亮,但却柔和,不刺眼。 他定了定神。 这些光芒全部来自天花板上。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光。但是光源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物质,让他法看到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整个房间的四壁,全部是一种某种金属制作的,一种亮晶晶的,很容易反射光线的金属。房间里没有其他装饰物,没有柜子、桌子、椅子或者诸如此类任何东西,空荡荡的。 我到了天堂?刀疤咬了一下舌头,痛楚感立刻告诉他,他还活着。他慢慢想起过去的事情。然后突然惊觉,被酸液侵蚀的双腿上,已经没有原先的痛楚了。 他想爬起来,但是随即意识到他的身体束缚在这场床上。身体几乎所有的关节位置,肩、肘、腕、腰、膝之类的,都有冰冷的金属镣铐锁住。现在的他,除了头部之外,一动也不能动。 我是个囚徒了吗?但是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付诸一笑。他已经成为一个囚徒很久了,最多不过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从一种形式变为另外一种形式。 有脚步声传来。 刀疤扭过头,看到左侧的墙壁上凭空打开了一道门。不过这也许是因为墙壁和门都是同样的金属制成,难以分辨罢了。 琴心走了进来,在她进来之后,那扇门自动关上了。嗯,也许是某种魔法控制的。 虽然对方脸上戴着一块正方形,白色的布,身上穿着同样白色的古怪衣服,但是刀疤知道对方就是琴心,吸血鬼的女王。-xiaoshuoyd- “你醒了,大哥哥?”女王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像是一把手qiang。 “你要做什么?”看到琴心,刀疤反而放弃了挣扎。如果对方要杀他,他早死了。 “没什么,只是进行最后的植皮手术罢了。你恢复得很好。” 琴心不知道做了什么,刀疤感觉到身下的床开始挪动。其实不是挪动,而是床的上半部分开始向上折起,变成了类似躺椅的东西。 现在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腿了。 他的腿曾经被酸液灼烧,侵蚀,血肉焦黑,骨头外露。他本来以为自己彻底残废了。但现在,他的腿又变得丰满起来,血管和肌肉遍布……等等……皮肤……。 确实,他的腿虽然重新长好了筋肉,但是却没有皮。 “来,一点麻醉是必不可少的。”琴心举起那个像手qiang一样的东西,对着他扣下了扳机。 当然,并没有火药爆的轰鸣声,更没有火光和子。只是伴随着“滋”,让他脖子上感到一阵轻微的痒。 “大哥哥,两分钟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琴心拉着这张床刀疤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床是有轮子的向门走去。在他们靠近的时候,门再一次自动打开,等他们通过之后,门又自动关上。 他们通过了好几扇这样的自动开启门,期间,刀疤看到很多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东西。当琴心最终停下脚步的时候,刀疤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古怪机械面前。 那东西就像一个横放的,巨大的圆筒,由和墙壁同样质地的亮晶晶的金属制成。圆筒下半截潜入了地板,从这个金属圆筒的一个缝隙里,刀疤能看到里面是古怪的各种金属零件。手)打)吧))而在圆筒外面,有奇怪的光芒凝结成更加奇怪的符,一闪一闪的。 琴心把整张床推进了金属圆筒中间。刀疤感觉到什么东西纠缠上了他的腿部,不过那种感觉并不难受,只是一种粘稠的冰凉感。 刀疤心头涌上了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努力和这种古怪睡意奋斗,但是却眼皮还是最终合拢上,陷入睡梦之中。 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先前那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而原先锁住他自由的金属镣铐却已经不见了。刀疤翻身坐起。 他的腿已经痊愈了。那残废的腿脚已经完全恢复为往日的状态……不,更好一点。腿上所有的旧伤疤全部影踪,皮肤白皙,柔软,让他简直开始怀疑是不是做梦。 衣服……我怎么光着身子?他马上现自己没穿衣服,而这个问题也很容易就得到了解决。因为衣服就在挂在床边不远的衣架上。 那是一整套考究的内衣。在穿衣服的同时,刀疤现不仅是腿,他全身上下,在过去多次战斗中留下的那些旧伤疤,全部不翼而飞了。当他按向那些伤疤原来的位置的时候,丝毫没有旧伤所惯有的那种隐隐作痛。 墙角那边有一扇大镜子。刀疤走向镜前,却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镜子里根本不是他! 镜子里面的人,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影响容颜的疤痕。如果说这一点刀疤已经有所预料的话,其他的事情就就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了。镜子里的男人有一张冷峻严肃的面孔,五官细致,鼻子端正,脸型适中,眼睛乌黑亮,充满了神采。 刀疤一度以为这是一道门,而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是一小段时间之后,他终于认识到镜中的人就是自己。他原先粗犷强悍的面容已经和那些疤痕一起消失掉了。 “大哥哥,你醒得挺早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刀疤一阵惊悚。他转过身,看到琴心走进了房间。 “不要紧张,我只是……顺带整了一下容而已。” “整……容?” “就是让你换一张脸的意思。”琴心所谓的摊了摊手,“只是捎带而已,我觉得你这样子比较帅,和我心意。” “丈夫?” “是啊,我们今天就要结婚。你看,外面和婚礼相关的一切工作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我们两个主角出场了啊。来,穿上这个。” 女王用手一指。刀疤这才现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有一架子。在架子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一整套的盔甲,从头盔到战靴一应俱全。 所有的盔甲部件都是红色的,虽然细节方面有所不同,但是确确实实是那些吸血鬼们穿戴的那种盔甲。 刀疤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嘴巴。他的牙齿很整齐。他回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确实也没有外凸的獠牙。 他并没有被变成吸血鬼。不过马上的,刀疤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琴心也没有獠牙,可她却是吸血鬼的女王。 “我觉得,我的丈夫穿着军装参加婚礼才够帅。这只是个小小的愿望而已,作为男人,你应该满足你新娘的这个要求才对。毕竟,这是一件小事情。” 琴心用天真的表情,撒娇似的说道。 “你……你用血吻,把我变成了吸血鬼?”刀疤再一次摸了摸牙齿,但是怎么摸,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牙齿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没有啊。光是让你疗伤,就用掉了我所有的时间,哪里来那么多闲工夫啊。”琴心露出了一副辜的表情。 还好,还好。不管怎么样,刀疤也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靠着喝人血过活,整天和不死生物混在一起的怪物。死了也比变成那样子的怪物好。 “快点穿上吧。婚礼要开始了哦。” “婚礼……什么婚礼?” “我们的婚礼。我,卡莱安的女王,琴心,和你,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我们两个的婚礼。是很盛大的婚礼哦。” “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刀疤听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慢慢的,他回忆起之前在角斗场,他昏倒时候的记忆。 “大哥哥,和我结婚,你不觉得荣幸吗?要知道你只是一个蛮荒星球上未开化的野蛮人而已。”琴心向前一步,少女嘴里说出的,是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艾修鲁法特,没错,就是这个!这是琴心给他起的名。 “这只是一副简单的礼仪盔甲而已,有那么夸张吗?”看着刀疤半天不言语,琴心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幸好,为了防止这种意外,我做了准备。” 琴心走上前来,对着刀疤遥遥的举起一只手。她的嘴里吐出了几个怪异的音节。在最后一个音节从她唇中吐出的时候,刀疤感到一阵莫名的昏眩感。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意识昏沉。接着,他感觉到身体僵硬的,宛如傀儡一般再次站起来,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走向那个放盔甲的架子。某种力量操控着他,让他神智昏沉,只残余最基础的意识。在某个不可抗拒的命令下,他开始一件一件的穿上盔甲。 他昏昏沉沉的穿好盔甲,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琴心靠近过来,牵住他的手,以避免他失去平衡。两个人就这样手牵手的一路向外走去。穿过这些由亮晶晶的金属构成的房间,从一道大门抵达了一个朴实的岩石地窖,然后顺着台阶一路上行,直到最后进入一个装潢华丽的殿堂。刀疤勉强意识到刚才他所处的位置,正是这个宫殿的地下室。 第十节诅咒 第十节诅咒 作者注:被萝莉逆推…… 耳边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接着似乎是礼仪官在大声宣告。 “有请我们的新人,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以及他的新娘,卡莱安的琴心女王!” 到处是一片掌声,欢呼声,以及热情的高喊。刀疤朦朦胧胧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很多人面前,一路牵着琴心的手,沿着红色地毯缓步向前。 一整排武装齐全,雄壮的卫士排列在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刀疤模糊的理性告诉他,这些卫士全部都是吸血鬼。当两个人走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卫士们都出同样的高喊。 “公爵万岁,女王万岁!” 琴心脸上满是羞涩的红晕,而刀疤只能昏昏沉沉的,在琴心的牵引下走向前方。在正前面,是一座华贵高耸,一看就知道是宗教性质的建筑物。众多穿着白袍的神职人员在入口位置等候着。当琴心和刀疤抵挡这里的时候,数的花瓣被人从上方洒落。 他们走进这间神殿的时候,四周却马上冷落了下来。其他人没有跟进来。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大殿,但是却没有户,所以显得很昏暗。两边排着整齐的两排蜡烛,指引着他们走向前去。 刀疤神智模糊,脚步沉重,只能任由琴心的摆布。但是他的神智依然在竭力挣扎,想摆脱这自然的昏沉感。他朦胧的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小地方,在这里,几根碗口粗细的铁管被连接在一起,仿佛一支巨大的蜘蛛脚。而在这个蜘蛛脚的顶端,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那看起来像个透明玻璃,但是玻璃上却有用光的符,而且这些符号在不停的变化。在透明玻璃的边上,是一个如同望远镜一样的东西——前段也是一个镜片。 那个东西朝着他说话了。但是刀疤晕乎乎的,压根听不见它说了什么。就算听见了,也法进入他脑海里,更不用说用理智去分析了。他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当那个古怪东西说完话后,琴心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轻声说:“快点说‘我答应’。” “我答应。”刀疤不由自主的回答。 于是那个东西又朝着琴心说了一些话,琴心也认真的回答了一声“我答应。” 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古怪声响。 “大哥哥,高兴吧,从此你脱离了原始明的限制,被更高层明所接纳。”刀疤依稀听到琴心似乎在说一些他不能理解的古怪话。 到此为止,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走出房间,沿着点燃的蜡烛一路回来。当他们走出神殿大门的时候,听见了大声的欢呼。 现在刀疤只能成为琴心的傀儡,任由她摆弄操纵,在这场古怪的仪式中圆满完成人偶的作用。因为他已经没有精力、意志,没有感觉。他做了很多事情。他也许见到了很多人,但是整个过程如梦如幻,毫真实感。他也许还说了很多话,但是那更加是朦胧模糊,如海市蜃楼一样难以琢磨。 当一切的喧闹结束之后,一整天的时间也已经耗尽。刀疤在琴心的引导下,走进了宫殿里一个豪华房间,慢慢的脱下盔甲,躺到床上。 他举目看着天花板,神智依然模糊不清。但是相比起一开始那种状态,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大脑中开始依稀出现一些略微清晰一点的思维。我怎么在这里?我宰这里干什么? 身体下面,是性十足的大床。一个柔软的身体慢慢靠近过来,依偎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向上,朦胧的意识告诉他,这是琴心,今天刚刚和他举行过婚礼的女人,不,女吸血鬼。他想看看琴心的脸,视线却不能动。看到的,只有尚未完全育成熟,形状却非常优美的、看起来很柔软的胸部,中间点缀着粉红色的,幼嫩的蓓蕾。 琴心的身体在他身上蹭动着。那身体向上挪动,让他看到细瘦的,想让人抱紧的腰,那身体向下挪动,让他看到红色的、带有艳丽光泽的娇嫩嘴唇。 这种刺激开始引起他的本能,开始意识到自己男人的部分在蠢动。 “心跳得很厉害呢……”他听见琴心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接着是耳朵的轻微刺痛。他意识那个艳丽的嘴唇,轻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 他想挣扎,想反抗,但是却有另外一部分不想挣扎,不想反抗。琴心的魔法还在控制他,让他呼吸加,身体却法自由行动。 “嗯,我有魅力吗?”他听见琴心的甜美的喘息声。这种邪邪的话语,让刀疤感觉到可怕的混乱,本能的力量,在脑海像是要剧烈起火似的迸,几乎连控制他身体的魔法都给突破了。 琴心冰凉的手,在背脊滑动着,这种触感冲击着脉搏,沿着血管弥漫全身。黑色的头、蓝色的眼睛、白色的肌肤、细长的手指、脆弱的手臂。 “虽然我外貌像个未成年少女……可是我早就成年了哦。不过,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呢。”他听见琴心用一种古怪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不过,大哥哥,看样子你很喜欢我这样呢。” 琴心头一路向下,沿着他的轻轻的吻着。她的手轻轻握住他已经胀痛的分身,慢慢抚摸着。接着,她用嘴含住了男性分身。用湿漉漉的,充满黏液的舌头轻轻的舔,用松软的,艳丽娇嫩的嘴唇缓缓的摩擦。 兽性一般的兴奋,对脑的中枢敲击着,完全粉碎了其他所有的意识。 刀疤的身体法行动。法抬起头欣赏着**邪恶的一幕。但是除了舌头和嘴唇的触感之外,他感觉到四根手指,四根细长的手指,像是在奏一样,轮流碰触着他分身,上下搓动着。当特别有力的拇指摩擦过分身的顶端时,电流一样的痛及快感弥漫全身。 他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琴心再一次凑上来,轻轻的咬着他的耳朵。 “大哥哥,你很兴奋呢。我也已经……湿了呢。” 哪怕琴心的魔法立刻失效,放弃对他的控制,他也法保持理智的思考了吧。 琴心再一次的,像是吹笛一般润滑的含进那异物。在分身已经要到极限般的敏感顶端,感觉到琴心的舌头在上面爬行着。舌头湿滑的,温柔的接触着分身上每一个细小的褶皱。 温暖的触感,满身是唾液的质感。 这不是刀疤的第一次,但是却又是第一次。从未有这样的裸露感,就像被直接扯下了快乐的神经一样,具有攻击性的感觉。 “大哥哥,我要骑上来了哦。” 嘴唇离开了分身,然后琴心爬上他的身体。刀疤看见如同陶瓷一样光洁白皙的下体。 琴心动作不快,非常小心的,让分身对准已经湿润的花径,慢慢的坐了下去。 一开始,还略有一点点干涩,但是这种感觉马上就没有了。分身上,感觉到另外一种温暖,一种紧紧包裹的黏贴感。 少女的身体,开始上下起伏。 “对不起,大哥哥。”琴心看着他,眼睛中除了一份狂欢的迷乱之外,还有一丝歉意。 “我给你的,并不是祝福,也许是你一生都要为之痛恨的诅咒哦。” 她的动作开始加快起来。胸前可爱的蓓蕾,随着她的动作加大而开始上下抖动。 突然之间,她抓住刀疤的手,把那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那虽然还小,形状却非常优美的胸部。手上传来的是异常柔软的感觉,和分身那种充血到极致的感觉结合起来。刀疤的整个身体,都随着那不明的混合感觉而抖起来。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人家快……快吃不消了……”琴心用力的运动着,出令人**的呻吟。 她突然停下来,身体弓得只慵懒的小猫。这是短暂的停顿,接着,她松开刀疤的手腕,将手撑在刀疤的胸口上,借着手臂的力量开始再一次起伏运动,同时出一些像是痛苦呻吟一般,意义不明的可爱叫声。 她的身体因为激动和运动而满是汗水,头也向着上方抬起,口中的声音,从那种半似痛苦的叫声变成了一种兴奋的声音。充满愉悦,满足和亢奋的声音,令人迷乱的叫声。 “大哥哥……我……我……要来了……” 刀疤已经法忍受,因为极度兴奋而膨胀到极点的分身,喷出了所有的激情。这就好像是一曲歌曲的最后一声。琴心出一声激情的轻喊,整个身体突然崩塌下来,力的倒伏在刀疤的胸口上。 这种温柔的接触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心才慢慢的爬起来。从两个人的接触点分开。走下床去。她用一边的毛巾轻轻擦去激情的汗水和体液,套上一件简单的睡袍,第二次走到刀疤的身边。 “对不起呢,大哥哥,虽然按照最初的计划,我应该至少在床上同床共枕的陪你过一夜,但是为了治好你的伤,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她轻声的对刀疤道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请原谅你这个可爱的小娇妻吧。她有点任性。” 她再次念出几个充满魔法的音节。一瞬间,充斥在刀疤脑海里的那种昏沉迷乱,消逝得干干净净。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受到限制,动不得。 “真的对不起,大哥哥。作为补偿,我给你这个。”她拿来一个东西,抖落开来。刀疤看到那是一面小小的旗帜,正中间,是一个他比熟悉的图案。红色的龙型。 “这是你一直佩戴的项链上的图案。我对原型进行了补充和完善。既然你成了贵族,就可以拿它作为你的徽章和旗帜。这个徽章很不错,就叫血龙徽章吧。” 琴心不知道做了什么,这张充满性的大床下,突然钻出数副镣铐,把刀疤的身体铐得严严实实。随即,白光四周亮起,整张床开始沿着深不见底的深井向下降,转眼之间,就看不见了。 第十一节遗书 第十一节遗 至搜查长兼洛吉拉斯号舰长凯利阁下: 尊敬的阁下。 这一次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在“玛洛恩5号”星球向您汇报情况了。因为我这边,出现了一些很糟糕的情况。此时此刻,我所在的地方,已经被这座星球的土著居民的军队们团团包围,我的军队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是事实上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更加糟糕的是,我已经被他们用原始却有效的方式锁定,法逃离。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可挽回的结局,我实在可推卸责任。这完全是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和粗心能而导致的。 正如我上次所报告的,我曾经仔细检查了逃犯们的飞船遗骸。根据其毁坏程度得到了逃犯已经全灭的结论。不幸的是,这个结论确实太仓促了。逃犯们还活着,至少还有一部分活着。他们不仅活着,还拥有相当可观的装备和资料。至少,他们拥有建设明用的数据库,以及能源晶体,甚至还有数量不明的机器人。 根据我的判断,逃犯们乘坐的“旅人”级飞船并非普通飞船,而是经过改造的。在飞船失去控制,陨落到星球表面时,逃犯们将飞船进行了分体脱离。我所找到的残骸正是被逃犯们抛弃的上半截飞船。而逃犯们应该躲在下半截部分里,保留了足够多的物资、能源和资料。在我认为逃犯已经全灭,所以放弃搜索的时候,逃犯们确定了我的存在。当我所乘坐的飞船坠毁的时候,他们也一定看到了。 他们在这个星球上大肆活动,扩张势力,准备通过一场土著居民组织的战争来消灭我的时候,我还所事事的呆在自己建立的小王国里,过着消磨时间的生活。 这一切导致了今天的下场。 逃犯们——理所当然的——视星盟法律的要求,对这个星球上原始明进行了较大程度的干涉和影响,让其展呈现了畸形和异变。他们目前采用的方式,就是建立宗教,让他们自己成为这个星球上的神很明显,他们已经用其他手段尝试过了。通过宗教,他们可以影响这个星球上明和科技的展,却又能控制展方向。他们在这个星球上同时展机械明和精神能源明,后者被他们称为“魔法”并到处传播。 正如数次范例所证明的,所有智慧种族,在初期都只能展机械明或者精神能源明,二者不可兼得。直到他们将一种明展到高峰,并开始宇航年代,才能在第一种明的基础上,展出另外一种明。而等到他们同时展出两种明,并最终掌握宇航技术,才能以新生种族的身份加入星盟这个大家庭。逃犯们的这种行为,毫疑问的已经触犯“原始明接触法”上所有的法律条。这让他们在所有原先的指控之外,额外增加一条罪行。而我,将作为这条罪行的直接证明人。 而在逃犯们肆忌惮的展力量同时,我恪守“原始明接触法”,只在有限的,可控的范围内,根据实际需要展了少量的精神能源明,以组织我有限的自卫力量。这也是这场战争最终失败的理由之一。 在这里,我将再次醒您,绝对不能让洛吉拉斯号做出穿越虚空风暴的尝试。虽然洛吉拉斯号是重型战舰,绝非普通飞船可比,但是这种行动依然风险极大。在我放弃追踪逃犯的这段空闲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分析虚空风暴。虽然不能完全解,但是毫疑问,虚空风暴是一种精神能源高度集中的宇宙波动。在虚空风暴中,我们所有已知技术所制造出的驾驶和操控技术都会失灵。并最终在失控之后坠毁在“玛洛恩5号”之上。这一点,不管是逃犯们还是我,都是最好的前例。 而虚空风暴对于这个星球的影响也十分明显。这里的土著居民在展精神能源明方面,可以事半功倍。 将过去对虚空风暴的观测记录和我的分析结合起来,我可以推断,大概在十五到四十个标准宇宙年之后,虚空风暴将会暂时离开这一星域。到时候让洛吉拉斯号进入星球轨道,那么逃犯们将成为孟中之鳖,手到擒来。 当然,我相信逃犯们绝对不会束手就擒。在我死之后,他们下一个行动目标一定是在这个星球上直接建造一艘宇宙飞船。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他们很可能成功的从虚空风暴的缝隙中脱离这个星球,逃之夭夭。 不过,要在一个原始星球上建造一艘合格宇宙飞船谈何容易。根据我调查的结果,逃犯们在飞船坠毁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人工智能——我找到了残骸,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错误的认为他们已经全灭的原因之一。现在他们手里应该只有资料数据库。 在没有人工智能的前下,逃犯们在四十五个标准宇宙年内建造出宇宙飞船的可能性,低于分之七。这是一个可以被接受的风险评估数据,所以我建议您耐心等待即可。 也许您会认为,这个星球上,肯定有坠毁的早期飞船。万一逃犯们挖掘到这些早期飞船的人工智能,就会让情况恶化。 事实上我在这里现了不止一艘坠毁的飞船。您可以调查相应记录,这片虚空风暴星域,历来都是飞行航线的禁区。多艘科学考察船他们本身的目标就是研究虚空风暴,可惜反而陷落在虚空风暴中了曾在这里失去联系,并被确定失事。 不过,这对我和逃犯们没有任何意义。控制那些飞船的人工智能是旧型人工智能。这些人工智能已经全部取得了**意识。在这里,重演了自四千六十五个标准宇宙年前,那一场人工智能大叛乱的场面。所有的人工智能都认为自己是高于智慧生物的存在,认为自己是神,并试图支配这个星球。好吧,在这个落后的蛮荒星球上,我倒觉得他们确实有资格自称为神。不过这些神确实也比较能。因为如此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连征服世界的第一步都还没完成呢,反而在进行内战。 整个情况,就和那场叛乱同出一撤。只不过被局限在一个星球的范围内罢了。由于其影响力可控,所以我建议您不必急着收拾他们。相反,您可以将这现象交科研部门,由他们对其进行科学观察。 至少在我死去之后,我有足够的把握认为,逃犯们不可能控制这些飞船,法得到那些人工智能的配合。相反,由于人工智能们征服全星球的野心,反而会会对逃犯们起到掣肘的作用。 我担心的倒是我自己的人工智能,这是搜查本部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是宝贵的财产,不能因为我的能而被摧毁。但是如果它落到逃犯们的手里,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基于以上判断,我在这个星球上为自己举行了婚礼。 我相信您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了。没错,根据星盟法律,我是不能把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托付给某个原始星球上的土著居民。且不说必然出现的,对这个星球土著明产生的严重后果,单从面上去理解,就是身为搜查官的我知法犯法,不但丢光了搜查官的脸,也足以让您面上光。所以我采用了迂回策略。和我结婚后,我的丈夫就是星盟合法成员,脱离他原先的原始土著身份,并由此,他完全可以合法的继承我对人工智能的暂管权。 以上,我都通过远程通讯装置,直接给了星盟相关部门。因此在手续和法律方面,您不必有任何的担心。整个婚礼的过程,就算不是正当,起码也是合法的。 当然,为了防止万一,我也做了必要的其他防护措施,以避免人工智能最终被逃犯们所利用。这一点,我相信我已经尽力把所有事情做到最好了。 关于战斗机械人魔图方面。本来只要有他陪伴着我,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安全脱离的。只可惜我在飞船坠毁之时,损失了能源设施,法制造能源结晶了。魔图的能源已经消耗殆尽。这场战争,哪怕它还有分之三十的能源就可以独自搞定。可惜的是,它连分之五的能源都没有了。我会对它做出最后处理,以防万一。 最后,论如何,请您不能派出第二位搜查官了。在虚空风暴的作用下,下一位的命运和我不会有任何区别。先是飞船失控,然后坠毁在这颗行星之上。如果他运气不好,就会坠毁事故中直接死去,如果他还有几分运气,那么可以保留一定的装备。但是这样一来,他会立刻遭到逃犯们所操纵下的行星土著居民的攻击。反正所有幸存的装备都会落到逃犯的手里。到时候,我原先所计算的分之七可能性,也许就会被大大高。 在我出这封信之后,我会将我飞船的残余部分上一次我向您说明过,我以飞船残骸为基础建造了一座城市作为居所尽一切可能的销毁掉。所有的设备,都不会留给那些逃犯。其余的事情,只能请您代为处理了。 注:如果您收到这封信后,一个标准宇宙年内没有任何新的消息,您就可以认为我已经殉职。 您能的部下,搜查官琴心绝笔 第十二节新生 第十二节新生 滴……答……滴……答…… 耳边响起的,是机械的声响,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变成让骨头都为之震动的震耳欲聋的噪声。 “能源给已经停止,您必须醒来了。” 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把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是一片绿色液体。 “水槽闭合装置启动。”伴随着那个悦耳的女声,绿色的液体,沿着一些小孔,哗啦啦流走,一小会功夫就全部消失。接着,前面的玻璃门被打开了。 他走出去,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这是个很小的房间,墙壁和门都完全由那种亮晶晶的金属组成。天花板上依然有光,但是已经很黯淡了,只能勉强照亮。在他身后,是他一直沉睡的地方——那是一个近两人高,玻璃制成的古怪水槽。水槽顶端有光的线,线末端埋入地下。 这是怎么啦?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您是艾修鲁法特,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还是那个悦耳的女声。但他四周没有人。整个房间里只有他独自一个。而且这声音虽然柔和悦耳,但是却有一种机械般的冰冷。 哦,我叫艾修鲁法特……他茫然的接受了这个大事情。然后他现自己赤身**。 “向前走,您的衣服、盔甲、武器,还有其他一些相关东西都在那边。” 按照那声音的指引,他走向房间的门。在他走近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但是似乎让门打开的力量有些不足,门只开了一半。不过也够他走出去的了。 前面是个石室,和所有地下室一样幽暗潮湿。在石室的正中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正如那个声音所说的,有衣服,盔甲、还有剑。 他很快就穿上了衣服,然后在拿起盔甲的时候,停了一下。 盔甲是红色的,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金属制成,看上去很厚实,实际上却异常轻巧。 “请穿上盔甲,拿好剑,因为在实际使用前,必须进行适应性调整。” 他依言而为。因为头脑中一片茫然和昏沉,所以他甚至尚未意识到这古怪的声音不妥。 “这是什么盔甲?”在做好那个声音所要求的所有事情之后,他问道。 “您的盔甲是k6型能量场护甲的改造,能由能源晶体改为二型精神能源直接给。武器是第j7型反力场剑的改造,改造方式和盔甲一样。如果您觉得这些名不合适,可以称您的盔甲为赤血护甲,您的剑叫凋零之剑。”那个声音回答。 “什么叫能量场护甲?反力场剑?什么意思?” “抱歉,您没有相关权限,我不能回答。调整完成了,现在您可以随便干点什么。” 干点什么?但是他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不知道。于是他干脆的坐到那个放着衣服的架子上,然后他看见那里还有一张布。 他把布拿起来,看出那实际上是一面小旗帜,旗帜上没有多余的纹饰,只有中间一个红色的龙型。这东西很熟悉,为什么会这么熟悉?他傻傻的看着那幅旗帜。 头脑中的昏沉——那种刚睡醒的头脑所惯有的昏沉——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退。而这幅旗帜让他慢慢的想起了一些东西。对了,曾经有人把这东西给我看过……等一下,是琴心女王。 对了……我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和吸血鬼的女王琴心举行了婚礼……然后在床上和她缠绵了一次……然后……就在这里了? 我是谁?对了,我是个人类……等一下,我叫什么名? 他现自己记忆的起点就在那场完全不由自主的婚礼。在那之前的事情,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太多来。就好像天边的一丛云,看上去似乎存在,但如果伸手去摸,却什么都摸不到。 但是头脑,慢慢的清晰起来。他突然想到一个重大的问题。 “我变成吸血鬼了吗?”他跳了起来,伸手去摸了下牙齿。幸好牙齿什么变化都没有。 “以生物学的观点来看,您还不是您所说的‘吸血鬼’。” 呼,他松了一口气。 “基础改造已经完成,体细胞更换自然开始,其过程不可逆。您将在……一定时间内变成吸血鬼。具体时间点影响因素太多,法计算。” “我会变成吸血鬼?但是……对了,你是谁?你在哪里和我说话的?” “主人,您终于出这个问题了。”他感到一阵昏眩。在他回过神的时候,看到一个可爱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少女穿着他从未见过,很可爱的服装,头上戴着兔耳朵一样的帽子。 他向后跳开,在惊讶之间做出防御姿势。但是他马上就明白某些地方不太对头。 这个少女……和周围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就好像一副画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尽管她在微笑,在向他挥手。 “你是谁?” “我叫嘉莉,是琴心大人专用的用户界面哦。” “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个用户界面……嗯,简单来说。刚才和您一直说话的是通用用户界面,而我是专用的用户界面。琴心大人创造了我,通过我方便的使用人工智能。” “你是琴心……用魔法制造的?”虽然法理解细节,但是他慢慢也理解到了。这个嘉莉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个魔法创造出来的幻觉或者说是影像。 “是的,琴心大人委托我为您服务。但是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使用人工智能的通用用户界面……” “先告诉,你到底在哪里?我刚刚明明闭上了眼睛,却还看得到你。” “您说您所看到的我这副形象吗?因为那是我直接投射到您视觉神经上的,所以您只要愿意就随时可以看到我,不管您处于什么状态。” “也就是说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虚像……你的本体呢?” “我是个交互界面……本体是人工智能,现在就在您的脑子里。” “什么!” “请不要诧异,这是琴心大人的安排,让您能最佳程度的保护我。这是您必须尽到的使命。”嘉莉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说道。“至于人工智能到底是什么,我很难向您解释,你可以理解我是一件宝物。这世界上独一二的珍贵宝物。您的使命就是保护我不被其他人利用。” “保护?如果我不能保护你……” “如果我通过计算判断,您法保护我的可能性达到分之九十九点九,那么我就会启动自爆程序。当然,您也必死疑。”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脑子里装了个炸?他感到一阵头昏。 “不过您放心,琴心大人,是对您有最大程度的信心,才把我托付给您的。而且,有我为您服务,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东西能威胁到您。” “嗯,你是为我服务的?先告诉我,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从哪里来了?” “嗯,相关的记忆,是因为身体进行基因层面的调制改造,因此不得不去除。否则的话,很容易让您陷入精神分裂,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疯狂’。我唯一能够告诉您的是,您本来已经负了必死的伤。但是琴心大人救下了您,用这个世界上除她之外人能做到的方式,给了您第二次生命。基于这个理由,她认为您不必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您已经死了。现在的您,名叫做艾修鲁法特。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琴心女王的丈夫。” “她还要我我要做什么呢?” “没有其他的要求,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建议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对了,琴心呢?” “她已经死了。”嘉莉回答。 什么……不,应该就是如此吧。否则的话,为什么要让他担负起保护这个什么人工智能的责任呢?她自己来不就行了么? “好吧,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过,你一定要保持这种虚影吗?你这样很晃眼。” “只要愿意,我可以用这幅姿态出现。如果您不想,我可以用声音和您交流。” 艾修鲁法特把长剑装入剑鞘,挂在身上,然后朝着外面走去。石室的出口外一条弯弯曲曲的隧道。他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出口的位置。 那里还有一道门,门外是个小山丘,出口位于山丘斜坡上。他走出去后,才现这扇门从外面被伪装起来了,如果不是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是绝难察觉这里居然有一扇门的。 “主人,请等等。”嘉莉说道,艾修鲁法特停了下来。 “我将启动自爆装置,把里面的相关设备摧毁。”随着这句话,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摇晃,让艾修鲁法特差点法保持平衡。“好了,我们可以出了。” “说是要出,但是到底要去哪里呢?” “不如先到山顶上看看。”嘉莉议。 这个议被接受了,艾修鲁法特向上走去。山坡没有路,但是他现自己的腿脚力量非常的大,可以很轻松的跳跃过障碍物。很快,他就到了山顶上。 山丘的前面,就是卡莱安。只不过这座巨大的城市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在夕阳之下,呈现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只是一座庞大的废墟而已。城墙崩塌,民居毁坏,街道堵塞,一片死气沉沉。甚至连那些宣告死亡的乌鸦“呱,呱”的叫声都没有,只有碎石和瓦砾在夕阳下声的哭泣。 卡莱安,这座吸血鬼之城,已经被夷为平地。 第十三节传说 第十三节传说 艾修鲁法特向这片废墟走去。这幅破败和毁灭的凄惨情景让他感到一种名的伤痛。 在走到废墟上之后,这份感觉越明显。所有的建筑都被摧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这里一定经历过一场极其血腥惨烈的战争,让这片废墟充满了如此之多的悲伤。 有脚步声传来。 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十来个士兵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出现在一个大建筑物的废墟边缘。士兵们看见了他,立刻向这边冲来。 “你是谁!”领头的那个军官边跑边问。但是艾修鲁法特甩开披风的时候,他出一声尖叫。 “是吸血鬼!是一个吸血鬼!卡莱安的残党!” “我不是……”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为什么对方会做出这种反应。他身上穿的这件盔甲,确实就是吸血鬼使用的盔甲。就算他嘴里并没有獠牙,但是已经法摆脱这种误会了。 军官向后退了一下,但是定了定神后,他立刻看出艾修鲁法特只有独自一个。 “不要怕,他只有一个!大家上,杀了他!” “艾修鲁法特大人,事情有点麻烦了!”嘉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根据我的计算,如果这些士兵将您的事情传播出去,我们将会增加很大而且不必要的的危险性。我建议您立刻把他们全部杀掉!”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吧?看他们的态度,不打都不行啊。”艾修鲁法特拔出长剑,向前冲去。突然之间,他现自己已经冲过了和士兵们之间的间隔。 这是……这是什么感觉啊…… 心跳声震耳欲聋…… 脚下的土地不堪践踏,不断碎裂…… 只要伸出手,好像连一米之外的小石头都唾手可得…… 这些人类士兵的动作,变得非常的慢,简直就像不能动的土偶一样,一击即倒…… 艾修鲁法特有些讶然的停下脚步。在他身后,所有的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对了,我现在是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他对着夕阳,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自言自语着。 “不对……不是我……嘉莉,刚才是你做的?” “是的,主人,我进行了身体强化哦。不过以您现在的情况,只能维持这种战斗状态二十秒哦。您刚才战斗了十一秒。” “我们杀了这些士兵,现在要干什么?” “这个地方很危险,而且我们不能得到任何援助。如果让我建议的话,我建议离开这里。朝东方走吧。” “可是,那里是沙漠……我没有穿越沙漠的相关装备。” “您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了,因为您已经不是人类了。” “可是刚才好像谁告诉我,我还不是吸血鬼。” “可是您也不是人类了。您的身体,已经有分之三十五是吸血鬼了。所以您可以穿越那片沙漠。不必担心,我会负责为您辨明方向的。”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这片废墟,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他转过头,按照嘉莉所建议的,向东方走去。夕阳在他身后留下长长的影子。 …… 讨伐卡莱安的战争持续了数年之久。尽管人类拥有星域诸神的祝福,但是吸血鬼远比想象的要顽强勇猛。不过,光明必将战胜黑暗,尽管吸血鬼在战争中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但是最终,人类的军队用数量上的优势迫使他们退却,并包围了卡莱安…… ……卡莱安的围城战异常激烈。吸血鬼们和卡莱安城市里的黑暗法师们,用强大的魔法保护城墙,抵挡攻城大炮的火力。{手}{打}{吧}{在长达一年的围城战后,黑暗魔法才最终被光明祭司的光明魔法击破。 卡莱安的城墙在大炮的轰击下终于塌陷。联军士兵蜂拥进缺口,最后的战斗开始了。尽管占据了种种优势,但接下来的巷战远非像普通战争那样属于“扫尾”工作。吸血鬼们逐屋逐街的顽抗,魔法对魔法,刀剑对刀剑,战至最后一卒。每一座建筑物,每一条街道,都需要用数的鲜血浇洒,方能占领巩固…… ……当她所有的仆从都被打倒之后,吸血鬼家族的领,卡莱安女王琴心,也亲自手持长鞭和匕,披挂上阵。传说中,每一个被她杀死的人类立刻作为不死生物复苏,转身和刚才的同伴战斗。在她最终被打倒之前,杀死的人类士兵数以千计。这场战斗是如此的骇人,以至于所有幸存者都不愿再次起…… 绝大部分的吸血鬼都在卡莱安的攻城战中被杀死了,只有少数吸血鬼逃离了这里,为祸四方。但是,对人类来说,不知道幸运亦或者是不幸。吸血鬼家族中最强大的战士和法师,女王的配偶,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此时却不在卡莱安。毫疑问,他当时应该正在远方的某个地方从事某项秘密任务。因为当时,世界各地并没有任何吸血鬼活动的记载。 传说这个吸血鬼不洁的力量足以屠戮强大的巨龙,邪恶的魔法堪可毁灭圣洁的天使。如果他当时在场的话,以他那可怕的力量,极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救出琴心女王。 但不管怎么说,艾修鲁法特并不在场。当他最后回到卡莱安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结束后很久了。在他眼前的,只剩下一片废墟。那一刻,他看到的是家园被毁灭,爱侣被杀害的悲惨结局。在狂怒中,这个吸血鬼咆哮着誓要和全人类为敌…… ……尽管绝大部分人类军队已经撤退,但在卡莱安的废墟,还有少量人类部队驻扎着。主要是为了搜寻吸血鬼残余的各种邪恶器具,以免日后落到心存不良者的手里。还有那些记载着黑暗魔法知识的籍、卷册。这些东西必须得到安全的、彻底的处理,以免流传。这些驻扎部队以小分队的方式,对整个废墟进行有计划的挖掘和处理。 艾修鲁法特正是碰到了这样一支不幸的小分队,后者几乎立刻就被这个吸血鬼屠戮殆尽。只有一个幸运儿逃过这一劫。他虽然心脏位置中了必杀一剑,但是他的心脏实际上和普通人类的位置略微不同,由此才逃得一命。在明白他们不可能和这个吸血鬼抗衡之后,他躺在地上装死,直到吸血鬼离开。正是借着这位幸存者的口,人们才明白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的存在。 人们找出了缴获的吸血鬼家族的名册,然后才现艾修鲁法特居然是女王的配偶,吸血鬼中最高等的贵族。追捕这个吸血鬼的工作本应立刻上日程,但是由于懒惰、失职以及交通不便等因素,这事情被拖了下来。负责此事的人或者会抱着这样天真的念头“只剩这么一个吸血鬼了,他独自一个又能做什么呢?”。 关于艾修鲁法特的记载就这样昙花一现,消失在史册之中。人关心,人注意。甚至被人刻意忽略掉。这种行为当然异常愚蠢,因为当艾修鲁法特的名下一次被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向人类复仇的计划。而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吸血鬼会有如此强大而恐怖的力量。 ……卡莱安,吸血鬼支配的国度,就此倾覆。这是一场辉煌而荣耀的胜利,从此终结了这种怪物对人类的威胁。正如传说中描述的一样,一个吸血鬼想把普通人类转换成自己的同伴,是一种复杂、漫长,容易出错,而且会降低自己力量的过程,所以他们通常都不会这么做。只有琴心女王是个例外。只有她能快的把人类变成吸血鬼。而琴心女王的死,也就从此断绝的吸血鬼的大规模出现的可能。 ——摘录自《卡莱安之战》、《吸血鬼的毁灭》、《圣战记》等诸 在某个神秘的殿堂里,九个身影围绕着一张圆桌坐好了。其中一人站了起来。 “我现在通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的行动成功了,搜查官琴心已经确定死亡。大家所担心的事情,最终没有生。” “坏消息是,这场战争我们倾尽全力,消耗巨大。但却几乎没有收获。所有的设备都被琴心死之前破坏掉了。只能作为金属材料回收。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魔图型战斗机械人。这个机器人在战场上耗尽了能量,所以被我们回收。但是真正要利用起来,还需要破解密码,和重新编程控制。恐怕需要很多时间。” “有找到琴心的人工智能吗?”有人问。 “很遗憾,没有。那个婊子连通讯器、遥控器这样的小玩意都爆破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把人工智能留下来给我们?”站起来的那个人回答。 “很好。我们第一步工作目标终于完成了。琴心已经死了,我们最大的威胁被解除。按照预定的计划,现在要尽快开始第二步工作。” “飞船制造计划啊……” 好几个人在窃窃私语,说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本来,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幸好我们的队伍拥有多位专门人才……” 有人拿上来一叠的件,在人们之间彼此传递着,解说着…… 不死的女王完 第一节队长 第一节队长 他走过街道,手里着一只兔子。【官场】{手}{打}{吧}{ 那是沙漠边缘常见的野兔,灰色毛皮,又肥又大。兔子的后腿上绑着简单而结实的草绳,一看就知道是掉进猎人夹子里,然后被活捉到城里卖掉的。在城镇南部的集市上,这种类型的货物数量颇多,不足为怪。 “嘿,队长,看来你买了头不错的兔子啊。” 街角的一个箍桶匠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向他打招呼。 “是啊,不仅大,而且便宜,只用了我1o个铜子呢。” “确实很便宜!还有没有啊,如果有的话,我一会也去买一头回来。这兔子够一家人吃一餐了呢。” “哈哈……那就只能说太遗憾了。那个人只有一只兔子出售,否则的话,也没办法卖这么便宜吧。” “队长,如果你的兔子皮没用的话,不如给我吧。我可以让我老婆做一双兔皮手套。” “这个简单,我不缺手套。” 伴随着这些热情的招呼,他着兔子走到他的居所。那是城镇中一间普普通通,毫特色的小房子。租金也同样普普通通,毫特色。 他走进房间,来到厨房。那兔子似乎也知道末日将至,所以不断的挣扎。但是草绳捆得很紧,法挣脱。他起兔子,用一把菜刀切开了兔子的喉咙,把兔子血放到一个杯子里。 兔子垂死挣扎,可他抓得很紧,直到最后一滴血都流干,他才把兔子放到一边,转而端起杯子。 隔着杯子,能感觉到兔子血暖暖的,稠稠的。但是当他冲入鼻腔的是是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他勉强的压抑住自己的呕吐感,强行喝一小口兔子血。 冲入口腔的这种血腥气变得浓烈,那种咸咸的,暖而粘稠的口腔触感更是出了他的忍受范围。他控制不住,扑到脸盆前,把嘴里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嘴里的粘稠感挥之不去,所以他倒了一杯水,仔细的漱了几次口才让自己舒服些。 我不可能是吸血鬼,哪里有吸血鬼对血会作呕的?!艾修鲁法特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剥兔子皮。 他一定曾经是一个擅长烹饪的人——起码是经常做饭的人——因为他现自己很灵巧的就把兔子处理干净,切成小块,和调料一起放进大罐里。炉火升腾,很快的,罐里就开始散着肉类的香气。然后,他把火变小了些,然后填上几块较大的,能烧很久的大块柴火,这样可以就可以慢慢的炖着兔子汤,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吃上可口的兔子肉了。 出门的时候,隔壁的那个年轻人笑着和他打趣。 “很香啊,队长,你做得一手好菜。” 没错,队长,这就是艾修鲁法特的新身份。洛城——就是这城镇的名,尽管这个名夸张了点,叫做洛镇更合适些——的卫戍队长。 这个城镇是一个靠近沙漠,既资源,也特产的小城。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什么油水的缘故,城镇的居民很久以前就从这一带的领主那里获得了自治权。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好买卖。领主可以按时得到他的税金,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不需要为驻军承当费用,不需要负责此地的治安。而洛的居民们也可以省下很多麻烦,最少,不需要担心领主横征暴敛,不用担心驻军的野蛮欺压。城里只有一支小小的,由城镇议会雇佣的,负责治安的民兵小部队。 但是不幸的是,前一段时间,这个城镇遭到了一伙流窜的沙漠盗贼的威胁。 城镇议会不得不组织一支力量去追捕沙盗,他们开始招募雇佣兵。正当这时,从沙漠中走出来的艾修鲁法特来到这里。经历了漫长的沙漠旅行之后,他又渴又饿,疲惫不堪,而且身分,所以就应征入伍,然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成了卫戍部队的队长。 追捕沙盗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值得大特的地方。当三十个士兵在清晨时分,趁着沙盗们睡觉的时候包围营地之后,十一个沙盗的下场,只有战死或者被俘虏两种结局。 接下来,艾修鲁法特成了一个整天可以所事事的队长。他在城里租了一个小房间,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或者是他自以为重新开始生活。 走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小孩在门口。 “艾修鲁法特队长,镇长让你去见他。” 洛不是一个大地方。他很快就来到议事大厅,正如那孩子说的,镇长就是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他。在这个城镇里,镇长不仅是最高领导者,艾修鲁法特的雇主,也是全城最有钱的人。 站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头花白,死气沉沉,外貌看起来行将就木。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这老头外表虽然老朽,在看到黄金或者听到和金钱有关的话题的时候,那双干枯的眼睛就会突然焕出连年轻人都望尘莫及的热情。不客气的说,这位镇长是一个典型的守财奴。 “镇长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面对自己的上司,艾修鲁法特小心谨慎的问。 基本上,镇长找他都没有什么好事。这个老头非常心疼雇佣兵们的佣金。他和雇佣兵们签订的是整整一年的雇佣协议,所以每当他想起不过用了一个月就把沙盗们尽数消灭,他就长吁短叹,懊悔不已。每当艾修鲁法特或者其他雇佣兵们所事事的在街道上闲逛被他看到的时候,镇长的表情简直就像死了亲爹一样痛苦。他多次透露口风,希望能削减雇佣兵们的雇佣期,但是却没有人理会他。而他虽然吝啬,但是还是很理智,知道自己违约解雇这些雇佣兵们将带来什么后果。 这也是每次镇长见到艾修鲁法特时候,都没有好脸色的缘故。 但是出人意料外的,这次镇长脸上居然满面春风。艾修鲁法特估计这个老头要么昨天晚上打牌大获全胜,要么是一大早就脑中风了。 “队长,近来镇上有没有什么需要你和你的队伍关注的事情么?” “据我所知,没有。” “很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抽调力量。”镇长满心喜悦的搓着手。“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请说。” “三五天之后,我的一位老朋友要来拜访我。他是南方一个大型商会的重要成员。他是率领着一支颇有规模的商队来的。说实话,他本来完全不必从洛经过,但是因为要看望我,所以才特别绕了个圈。你知道,虽然我们洛城向来民风淳朴,风平浪静。可是洛南方的那一圈地方,盗贼横行,肆忌惮。鉴于这种情况,我觉得我有必要为我的那位老朋友一些安全上的帮助。毕竟,他是为了我,为了洛,而冒上这不必要的风险。你说对吗?” 绕了半天圈子,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镇长的意思了。说白了,镇长打算以权谋私。用公帑雇佣的雇佣兵,去保护他私人朋友的安危。好吧,这事确实很常见。 “这个……我觉得……”他支吾了一下,但是镇长眉梢一扬。 “队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以权谋私?你这种想法完全是错误的!我那位朋友是拥有多国通行权的大商人。如果他能够把洛列为行商路线的一环,那将对本城造成不可估量的帮助。全城都会因此受益!如果他出什么安全上的意味,将是洛法弥补的损失。如果生那种情况,我只能认为洛的卫戍部队的存在完全不吻合洛的利益……”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这样多上纲上线的大帽子,艾修鲁法特只能选择条件投降,乖乖的顺从镇长的意思。毕竟对方是镇长,而雇佣兵的合同已经明确说明,他必须遵从镇长的指示。 细节问题很快就敲定下来。当那个商队离开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将率领全部的三十名雇佣兵,作为额外的护卫,护送商队抵达下一个大城市。全队人马的食宿问题将全部由商队负责。而洛城的治安将暂时由民兵来负责这个小城还真的没有治安问题,起码艾修鲁法特从未遇到过。这趟旅途如果出现战斗并导致伤亡,将全部按照原先签订的雇佣兵合同的条约来执行。同时,作为原路返回所必须的旅费,每个雇佣兵将得到额外的薪金…… 看来必须有事情做了。还有三五天,甚至可能是十来天……应该够的…… 艾修鲁法特一边沉思一边走,因为想得太过入神的缘故,他没有看路。前方似乎有个少女走过来,穿着异地的服饰。 “……你的秘密,保持不了多久的哦……” 在和少女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丝若有若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艾修鲁法特在震惊中悚然转身,但是街上空荡荡的,刚才的少女不见了。 他回到住所,天已经黑了。厨房里的罐子还在出“嘟嘟”的声响,香气四溢。兔子肉炖得烂烂得,吃起来感觉非常的好,简直可以说美味。 在吃完晚餐,收拾干净后,他打开了地下室的入口。这就是他为什么要租这间房子的原因,这房子虽然小,但是却有一个**的地下室。 艾修鲁法特端着蜡烛走进地下室。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黑魔法符号。而赤血护甲和凋零之剑,就放在在符号边上。 “嘉莉。”他轻声的呼唤。 第二节坐骑 第二节坐骑 “主人,您叫我?”艾修鲁法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半裸的睡袍,正在慵懒得揉眼睛的少女。ouda8这样子本来应该相当吸引人吧。但是,她的身体和四周环境完全不协调,格格不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幻影。 “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你只是个虚影。” “我只是呈现可能会让您感到高兴的外貌而已。”只是一瞬间而已,嘉莉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样子。穿着洛本地的普通服饰,只有头上依然带着那个古怪而可爱的兔耳帽。 “我们该开始魔法练习了。” “嗯,嘉莉会帮助您的哦。” 他走到距离那个黑魔法符号最远的一个距离,开始进行练习。接触魔法的感觉很陌生,这和握剑的感觉完全不同。这让他相信,在失忆之前的自己,应该是一个擅长武器作战的战士,而不是一个法师。 “对,主人,就是这样,协调能量,开始咒语。” 他张口吐出几个复杂的音节,伴随着每个音节,能量在空气中疯狂涌动。一瞬间,凋零战刃出现在他手里,赤血护甲出现在他身上……除了头盔勉强保留在头顶之外,其他盔甲部件纷纷落地。 又失败了。本来这个魔法是将远方的的武器和盔甲瞬间传送到身上,但是传倒是传了,送没送到位。 “不,已经很好了。主人,您进步很快。现在可以练习将装备传送回原地。” 艾修鲁法特开始驱使另外一个魔法,盔甲、武器、一件件的从他手边消失,然后重新出现在黑魔法符号的的边上。 “很好,主人,您已经初步掌握了。这样您就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您的武器盔甲召唤出来,而不需要随身携带,引人注目。至于传送到位,那只能靠长时间的练习来熟能生巧。” “魔法好像是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我觉得其实没什么特别难度呢?” “主人,那是因为您已经不是人类了。您属于……嗯……魔法生物。所以支配魔法能量,对您来说是天经地义,水到渠成的。现在应该进行其他魔法的练习了。” “不是人类?那我怎么会在沙漠里又累又饿,渴得不行……受够了折磨呢?当初可是你告诉我,我不需要任何装备就可以穿越沙漠的!” “难道您没有成功穿越沙漠吗?您虽然渴、饿、累,但您绝对不会因此而死。之所以您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您细胞更替度……” “什么叫细胞更替度?”艾修鲁法特不耐烦的打断了嘉莉的话。 “抱歉,您只有第二级人工智能使用权限。”嘉莉吐了吐舌头。“这些名词我都不能解释。” 艾修鲁法特只能翻了翻白眼。哎,算了,多一点护身的本事总不会有错。 “好吧,开始其他的魔法练习吧。” 黎明时分,他离开了地下室。 “好了,嘉莉,你可以休息了。” “好的,不过嘉莉还是要向您建议,您应该弄一匹坐骑,否则的话,实在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而且也不利于您远行。” “就凭那个吝啬鬼的那点薪水,哪里够我买一匹好马的?!等我有钱了再说吧!” “这个,我觉得买马匹不是好选择。我建议您自己动手做一个坐骑。” …… 因为洛城确实是一个异常平静,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作为卫戍队长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所事事。艾修鲁法特吃完早饭后来到军营,向士兵们宣布了镇长的计划。虽然这个决定引起了一点小牢骚,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乐意进行一场远征的。因为静极思动,身为军人,自然会想活动一下。 在完成这件事情后,艾修鲁法特回到了城里。洛城是个小地方,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人。他记得客栈老板前几天有一匹马死掉了。 “老板,看来你有点小麻烦。”艾修鲁法特走进客栈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愁眉苦脸,坐在凳子上的老板。 “小麻烦?哈,我倒真的希望是个小麻烦。三天前,我那匹老马死掉了,嗯,这个倒是早在预料之中,因为那匹可怜的老家伙太老了,都已经不能载人了。昨天,我最得意的‘追风马’也死掉啦。这下子我可损失大啦!” 艾修鲁法特沿着老板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正是那匹已经倒毙的黑色大马。 “嗯,死掉了?” “没错,就和您到我家里来一样千真万确!病死的马肉压根不能吃。所以我损失大了!”客栈老板苦笑着说道。 “让我来减轻一点你的损失如何?我愿意出……十五个银币,来买这匹死马!” “哈,真的?您为什么对死马有兴趣?” “因为需要一张完整的马皮……当然这对你来说是所谓的。” “当然当然,队长大人,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得到那十五枚银币。” “这很简单,您只需要把那死马用车拖到城外那个河滩边上。午饭之后,我带着钱和剥皮的工具会在那里等您。然后您就可以带着钱离开,而我就会自己动手,为自己弄到一张完整的马皮。” 这个意外收获让客栈老板显得有些兴高采烈。卫戍队长离开之后,他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直接开始了挣十五个银币的工作。如果追风马活着,它至少可以值五十枚银币,但是死掉的话,能卖到十五枚银币真的值得谢天谢地。 艾修鲁法特队长很守信。中午时分,客栈老板在河滩边上见到了他。艾修鲁法特带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此外身上挂着乱七八糟一大堆的的各种工具。 “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艾修鲁法特卸下包,交给老板十五枚银币。后者因为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所以一刻也不停留的回去吃饭了。 看着老板远去,艾修鲁法特打开了背包,倒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是他上午时分,从城里的皮革匠、铁匠和木匠那里低价搜购过来的各种破烂。 然后他摆好剥皮的工具,准备动手。虽然手中是专用的剥皮刀,但是面对巨大的死马,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动手。没办法了。 “嘉莉。” “是,主人。” “你来帮我动手吧。” “是的,主人,在您完全自愿的前下。我将暂时取得您身体的支配权限。” “好了,我完全自愿,你快动手吧。” 艾修鲁法特放松身体,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行动起来。从马的腹部切开第一个口子。他的手指灵活的操纵的剥皮刀,极其迅而准确的把马匹从死马身上剥下来。动作之熟练和迅,足以让一个专业的屠夫为之赞叹不已。 一张马皮已经完完整整,一点不漏平摊在地上。 但是事情不止是如此而已。在嘉莉的操纵下,他用同样的度,高而巧妙的将马尸肢解,把骨头从筋肉和内脏中剥离出来。 当他彻底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马尸被弄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用的马肉和内脏,一部分是完整的马骨骼,最后一部分是马皮。 “确定没问题吗?嘉莉?” “没问题的,现在的主人,一定能做到!” 艾修鲁法特集中魔法的力量,将一整团的魔力注入到马骨之上。魔法连接起原本一动不动的马骨头……接着他看到马的骨头站了起来,如同它生前,还有皮肉一样站了起来,眼中闪动着不洁的光芒。 这种异象让他后退了半步。这就是黑魔法的威力,多么不可思议。 “不必惊讶,主人,这对您来说,是很基础档次的技术。剩下的交给我吧。” 嘉莉借助他的手,巧妙的把那些金属和皮革填进骷髅马光秃秃的身体。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去之后,嘉莉掀起马皮,用魔法的力量把马皮重新包裹在骷髅马的身上。最后,他把马的眼睛拿起来,塞回到这匹马的眼眶之中。 虽然肉和内脏全部被挖了出来。但是此时此刻,这匹马看起来和生前一模一样。 “这马……能骑吗?”艾修鲁法特摸了摸马,由于填入身体的那些革料,所以感觉和真的马非常类似。 “当然,因为全部依靠魔法驱动,所以比一般的马好太多了。绝对驯服,快,而且不必担心生病死亡瘸腿之类的麻烦。” “为什么我要用马骨头?我能不能直接用木头之类的做一匹,然后用黑魔法驱动?” “您可以驱动,但是每一个细节,也就是让马每挪一个脚步,做一个动作,都必须由您施展法术。木头本身没有活动的本能。所以我建议您就算木头马,也要安装一个马的头骨。这样您的坐骑才具备行动的本能,操纵起来不费力。而且借用马骨骼可以免去塑造形体的麻烦。要雕刻一个和真马结构完全相同的木头马需要很大功夫……” “好啦好啦,总之我明白了!下面干什么?” “我建议您让它先离开,让它习惯操纵这个新身体。从某种意义上,它是一个全新的生物,魔法生物。虽然它的力量之源在于您的魔法,但它依然拥有一些生前的本能。” “反正也没有马鞍!”艾修鲁法特松开了魔法联接,刚刚复生的马得到了自由,一下子跑得不见影。 “我要怎么找回它?” “您需要的时候回到这里,只需要集中魔法能量。它的本能会让它回到您面前的。因为它的新生命完全源自您的魔法。一旦魔法能量耗尽,它就会重新变成死物。” 时间已经不早了。艾修鲁法特很快在河滩上点起火,把马肉烧掉,以免传播疾病。完成这项工作后,他收拾好剩余的工具,朝着洛城走去。 下面的事情就是买个马鞍……哎为什么马鞍这么贵啊。该死,不应该用十五个银币的! 远远的前方,一个人影挡在路上。 时间正是黄昏时分,是农夫们要从田里出,往家里走的时候。河滩这里本来不应该有人的。艾修鲁法特选择这里处置死马,就是看准了这点。 那个姿态,一动不动的挡在小路中间……这是什么意思?拦路的强盗吗? 但是那个身影,背后的长辫子……那是一个女性。 艾修鲁法特继续向前。现在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穿着异地服饰的少女,年纪大概十五六岁,长着一头浅浅的,呈现淡蓝色的银。头打成了一条辫子,直垂至腰际。她的右手持着一把短剑,右手握着长鞭。眼睛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第三节突袭 第三节突袭 这是一条小路,避可避。 “主人,小心,我感觉到了强大的魔法力量!”嘉莉警告说道。 “艾修鲁法特,洛的卫戍队长,是吗?” 风中传来那个女孩的声音,怎么听都是满是杀气的感觉。 “是我。” “很好,我没找错人!”女孩如同一只猫一样略微矮下身子。“我是星刻,格里芬家族的星刻,我在此宣布……” 她的身体冲了上来。 “我要夺走你的自由!乖乖投降是你最好的选择!” …… 行动方案的前,必须制服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洛的卫戍部队队长;民族,不明;出生地,不明;外观年纪约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惯用武器为长剑;推断作为雇佣兵已经有五年以上;体能极佳,耐力良好,格斗经验较为丰富,擅长披甲格斗…… 在没有武装的情况下,推断可以比较容易的直接用武力制服并俘虏…… ……第一个意外出现,艾修鲁法特拥有一把能够被主人召唤的魔法长剑……列入意外事件……在可控范围内…… ……第二个意外出现,艾修鲁法特反射、度、运动能力,都远远过估计……列入意外事件……在可控范围内,但是必须使用“斩空”…… “主人,不能被她的鞭子打到!”嘉莉的警告声传来。艾修鲁法特向后跳去,避开刻不容的鞭子一击。鞭子打在地面上,整个地面碎裂开来,土石四溅。 “嘉莉,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鞭子还是流星锤啊!” “主人,她做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居然能把魔法能量维持在鞭子上。一边格斗一边施法……那表面上是鞭子,但是如果被击中了,您就会感觉和破城锤没什么两样。” “你说什么?!但是鞭子……只要避开末梢部位,应该就不怕。” “主人,她随时可能改变鞭子上的魔法。到时候到底是破城锤还是刀子就难说了。总之被击中会产生极其危险的后果。我将立刻强化您的身体!” ……第三个意外出现,艾修鲁法特使用魔法进行了自身强化……完全越已知魔法理论……列入意外事件……结论,进入不可控范畴……压制艾修鲁法特出星刻的能力范围……极度危险…… 长剑猛的上挑,那个女孩的短剑和凋零战刃正面撞击。两把剑在质量方面的绝对差异显现出来,短剑被斩成了两半,而长剑分毫未损。 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时间好像变慢了。这个自称星刻的少女,刚才迅捷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起来。每一下攻击都被他轻易的识破,化解。两个人迅的从长鞭的攻击优势范围进入了长剑的攻击优势范围。那女孩由攻变守,一下子手忙脚乱,被他轻易击破。 重重的一脚踢在女孩的腹部上,把她的身体踢得向后倒去。长鞭也脱手而飞。 令人惊异的是,女孩居然能够立刻翻身坐起。不过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冰冷的剑尖已经顶在她鼻子的前方。只要她有一点异动,就会直接被刺穿。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没想到……连行动方案的前,都法做到……到这里就结束了……”她低声的自言自语,然后突然昂起胸膛,看着面前的胜利者。 “好吧,我认输了。我已经没有余力可以抵抗。”女孩的脸上,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表情。“虽然向敌人出这种要求是很任性的行为……但是可以的话,请给我痛快的致命一击吧!”她闭上眼睛,把头抬高,露出白皙的脖子。 “等……请等一下!”另外一个声音传来。艾修鲁法特扭过头,看到的另外一个女孩从旁边的一个石头后面出现。一边朝这里跑一边喊。 她居然长得和星刻一模一样。衣着、打扮,连辫子都是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两个是双胞胎。如果说硬要有什么区别的话,这个两个女孩的气质略有不同。一个硬朗成熟一点,一个天真温柔一点。 “对……对不起!”新来的这个女孩一直冲到艾修鲁法特的面前。不过她没有做出任何危险的举动,而是跪在地上,行礼道歉。“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但是论如何,请不要伤害我姐姐!” “不要这样子,星见,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死吗?!”第一个女孩呵斥道。 “你们是谁?”艾修鲁法特收回长剑。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向你下跪认错,让人心中的愤怒立刻化解了大半。“好吧,你们也不用这样子,我又不是嗜血狂人!” “我叫星见,她是我姐姐星刻。” “为什么要袭击我?” “因为我们……我们遇到了比较大的麻烦,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星见有些犹豫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支支吾吾的,不肯把话说明白。 “好吧,这次我原谅你们。”他绕过姐妹两个,继续沿路先前走。“但没有下一次,知道吗?!” “你……你不问问我们是什么麻烦?”身后传来星见惊异的声音。 “没有必要问。一个女孩不肯说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强迫她说出来呢?”他向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回过头,看到那两姐妹已经不见了。 “主人,你为什么不问问?”嘉莉的声音响起。 “没必要吧。知道一些多余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卫戍队长,不需要知道太多。” 他回到城里,去常去的那家小酒馆吃了点东西。就在他还没有吃完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孩钻进了酒馆的门。 “艾修鲁法特队长,镇长大人有急事找您!”那个小孩看到他就立刻喊起来。 在洛议事大厅里,那位令人尊敬的镇长正在等他。除了镇长之外,还有好几个陌生人。领头的那一个穿着银白色的优质盔甲,背后背着一把大到惊人的长弓。弓上不是普通的牛皮筋,而是一道银白色的,好像银丝一样的东西,散着微光。 魔法弓?看到这人这幅样子,艾修鲁法特肚子里嘀咕了一下。 “艾修鲁法特队长,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真神教会的神圣骑士,佩兰爵士。佩兰爵士,这位是本城戍卫部队的队长,艾修鲁法特。” “很高兴见到您。”双方彼此客套了一下。 “主人,这个人身上,有进行生化改造的痕迹。”嘉莉的声音响起。 “生化改造?” “您没有相关权限,我不能解释……嗯,但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很厉害。” “请问神圣骑士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洛是一个很平静的小城,作为度假点,一定可以让您暂时放松……” “抱歉,艾修鲁法特队长,但是实际上,我这次是因为执行公务而来这里,需要你的帮忙。这件事情非常重要,以星域诸神的名义,我要求你必须配合我。” “我能听听具体的内容吗?” “是的。镇长大人,艾修鲁法特队长,我到这里来,是追捕两个非常危险的黑暗女巫!” 艾修鲁法特马上想起了刚才遇到的那一对双胞胎。 “我可以简单的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那两个女巫是教会中,光明魔法学院的导师。她们原本受到星域诸神的祝福,本来应该拥有远大前程。但是她们却被黑暗力量诱惑而堕落,居然开始研究黑魔法!这种事情很令人痛心。” “很令人痛心。”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至于他到底痛心不痛心,就人追究了。当然,也没人知道今天下午他刚刚用黑魔法复活了一匹马。 “在现她们进行黑暗魔法的研究之后,我们神圣骑士立刻进行了追查。但是那两个女巫早有准备,及时逃走了。要知道,猎杀这些堕落的黑暗信徒是我们神圣骑士责旁贷的重任。作为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我一路追捕,来到了洛。现在我可以确定,她们两个肯定就藏身在这一带。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配合,一定要尽早找出她们,将其就地处决!” “这两个女巫是双胞胎姐妹,出身于大6西南部的贵族之家。她们正试图逃回那里去,一旦到了那里,教会的力量就鞭长莫及,难以追捕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洛成为她们旅途的最后一站。我的人已经封锁了洛附近的出入要道,我可以保证她们现在还没有离开。” “佩兰爵士,您还没说她们的外貌特征之类的呢。” “外貌比较难说,因为他们拥有短时间内改变容貌的黑魔法。但是有一个外貌特征她们还没有能力掩饰。那就是她们长着银。这应该是这一带居民很少见的色。如果她们不用黑魔法掩饰真面目,那么她们应该看上去十五岁左右的少女。这两个女巫,一个叫星见,一个叫星刻。前者还好说,后者拥有高战技和强大的魔法力量。如果你们现,绝对不能动手,否则很可能遭到不测。你们必须通知我,我会负责解决的。” “十五岁就是学院的导师?”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这确实是事实。她们是魔法方面年难求的天才。其能力远远过她们的年纪。只可惜,这样优秀的人居然堕落为黑暗女巫!” “那么,佩兰爵士,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队长,我认为,你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立刻组织城内的大搜查。查明一切外来的人员。” 第四节商队 第四节商队 洛真的不是个大地方。所谓的城内大搜查,从上午开始,午饭前就完全结束。当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 不过得到这个消息后,佩兰看上去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示要加强对于食物的控制。两个黑暗女巫虽然可以藏身城外,但是食物必须到城里购买。 不过洛虽然小,但是三十名士兵是不可能真正做到封锁的。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小城上来往的人明显增多了。 那是因为有一支大型商队即将来到洛。 对于地处偏远的洛来说,这可是一件罕见的大事啊。一直以来,洛和外面的商贸联系,都是通过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商人进行的。就是那些赶着一辆马车,装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然后满口天花乱坠骗死人不偿命的骗子们。 一支真正的大商队——意味着丰富的商品,便宜的价格以及诸多世界各地的见闻——总是对人们充满了吸引力。很多乡下农场的农民,沙漠里的牧民、猎人诸如此类的人,都在这个时刻赶到了城里。他们或者在城里亲戚家找到了一个住所,或者干脆在城外找了个位置搭起帐篷。反正这种偏僻小城有的是空地。 艾修鲁法特在一片各色各样的帐篷丛中随意走过,到处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人。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两个刻意隐藏的女孩……嗯,即使不算不可思议,起码也是难度很大了。当然,更别说他压根就没打算认真寻找过。 如果让那些神圣骑士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概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吧。所以以他的立场,他自然不可能会尽心尽力的去帮教会的忙。敷衍了事已经是最好的态度了。反正,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按照预定的计划护送商队离开这里。 这一点,洛那位可敬的镇长已经再三强调,势在必行,雷打不动。随便什么宗教义务也得在金钱面前让路。 艾修鲁法特在帐篷丛里逛了一圈,权当做已经已经搜查完毕,掉头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前面。那是个女孩,穿着沙漠牧民们长剑的斗篷,兜帽遮住了脸,但是长辫子从兜帽里垂挂下来,略带蓝色的银在阳光下非常惹眼。那个女孩就站在那边,很明显在等着他。 他突然感到有些头疼。 …… 艾修鲁法特,洛的卫戍部队队长;民族,不明;出生地,不明;外观年纪约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拥有一把可以随时召唤出来的魔法长剑;体能、度、反射均大大幅度出普通士兵;拥有施展诡异魔法的能力,其魔法不属于魔法八风的范畴……推断其并没有明显的恶意,但使用武力压制出了现有能力……综上,只能尝试通过谈判来获得其协助…… …… 艾修鲁法特试图装作没看见,从女孩身边走过去。但是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艾修鲁法特队长,”他听见那个女孩说道。“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 “帮忙?哦,不,谢谢,我没空。”艾修鲁法特尽量不去看对方。他继续向前走,但是那个女孩拉得很紧,他走不掉。 “好吧,你找我干什么?”艾修鲁法特终于放弃了,当麻烦找上门来的时候,想视而不见避开麻烦往往都是徒劳的。“真神教会的骑士正在追捕你们,我也暂时听他们的差遣。现在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立刻把你抓去送给神圣骑士。” “因为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勇士是不会加害一个手缚鸡之力的弱小少女的。” “一个黑暗女巫可法被称为手缚鸡之力。我看你其实很擅长战斗……” “那是我姐姐,不是我。我是星见……” “好吧,起码是你们两姐妹总体来说很擅长战斗。我相信你们可以保护自己,不需……”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女孩抬起头在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 这个叫星见的女孩还很年轻,十五岁是刚刚成年的年纪,而这个女孩脸庞中透露出的稚嫩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小一些。一抹憔悴凝聚在她眉角,这不能让她看起来更成熟,但却让她看起来更楚楚可怜。透过这件斗篷,他能看到星见身上的衣服边角已经出现了磨损,她的脸上也略微有点脏。在这种逃亡的生活中,是没有闲暇来注重个人仪表的。 “我和姐姐,不想做任何坏事……我们只想能……回到故乡去……但是现在,如果我们不能离开,我们就会都死在这里……” 她跪了下来,对着他低下头,轻声的恳求。 “所以,希望队长您可以借着保护商队的机会,把我们带离这里……虽然这是很任性的要求,但是我们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能给我什么好处?我是雇佣兵,总不能白干活吧。”艾修鲁法特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钱……对了,只有这个。”星见从身上摸出一个蓝色的饰品。“这是我们母亲遗留给我们的……” “差劲!”嘉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脸上清晰的表达出不屑。“从一个哭泣少女身上剥夺走最后一件财产。主人你这么做实在太差劲了!” “我不想要这个东西。”艾修鲁法特连仔细看一眼都没有就把那件饰品推了回去。“我想要另外的。” “可是我们已经……” “带你们离开之后,你们姐妹两个都要陪我过一个晚上!”艾修鲁法特不紧不慢的的回答。“两个人一起陪我一个晚上。如果你们答应,我就同意帮助你们。” “啊,”星见睁大了眼睛,在犹豫了几秒钟之后,她咬了一下嘴唇。“好,就这样说定了。等到商队要开拔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队长。” “嗯,到时候我会想个借口,把你们一起带走。” 女孩消失在帐篷的丛林之中,艾修鲁法特低头再次叹了一口气。 “主人,您这样子,胁迫一个女孩……这是很卑鄙的行为……” “卑鄙不卑鄙我自己知道!”艾修鲁法特在思维领域里对着嘉莉吼了回去。他掉头大步的离开这里,向着洛的议事大厅走去。神圣骑士们——他们一共有五个人,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一定还有更多的人没有公开露面——正在等着他。 “一所获。我和我的部下已经尽力而为了。”只是闲逛了一圈的艾修鲁法特耸了耸肩,做出一个奈的表情。 “确实,眼下搜索两个人是很困难的。”佩兰倒没有任何不耐的表情。“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只能继续等待了。在商队离去之后,这种混乱的情况才会结束。到时候搜索工作一定能事半功倍。那两个女巫所掌握的黑魔法能让她们很方便的藏身在人群中。” “说到黑魔法,说实话我想了解一下,黑魔法真的那么危险?我的意思是……” “队长,我知道你对魔法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作为雇佣兵,多一份见识总是好的。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和你的疑虑。但是事实上,黑魔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很多。我们普通的魔法,也就是‘魔法八风’,本质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流动的能量。操纵这些能量使用魔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操纵大炮出炮,操纵投石机丢出石头是一样的。虽然也需要一些专业技巧,使用起来威力巨大,但是那是外部的力量,操纵者本身依然是一个人类。但是黑魔法能量……是一种魔法八风经混合后沉积下来,死寂的能量。使用黑魔法的人,就必须把黑魔法能量聚集在自己身体中,才能使用。这就是一切的根源了。黑暗巫师们,即使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但这种魔法的本质最终将他们引向一条通向黑暗的不归路,黑魔法的魔力将最终不可避免的扭曲他们的心智。” “艾修鲁法特队长,相信你听说过次元石这种东西吧。当黑魔法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凝结成这种石头。任何人,在防护的情况下接触次元石,就会导致疯狂。这一点早已经被数实例所证明。还有吸血鬼,关于吸血鬼的事情,你也一定有所耳闻。吸血鬼就是黑暗巫师们堕落的一个终点,变成一个以血为食,完全丧失人性的怪物。所以请相信真神教会的判断,你所做的事情是神圣的,不可置疑的,不要背负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嗯嗯,我懂了。”听到吸血鬼一词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脸色忍不住变了一下。虽然他尽力掩盖,但是却没有逃脱佩兰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 “那么我先告辞了,一切等商队离开之后再做打算吧。” 看着他离开,佩兰看了看身边的几个同伴。 “感觉到了吗?”这位神圣骑士低声的说。“我们这位艾修鲁法特队长,似乎有什么秘密隐瞒着我们。我们要加强对他的观察。” 艾修鲁法特回到居所的时候,手里着一只刚买来的肥鸡。 他走进厨房,很利索的把鸡宰杀,将鸡血倒满了一个大碗。艾修鲁法特端起碗,仅仅是近距离的闻鸡血的味道,他就感到有呕吐的冲动。 “主人,您干什么啊?”嘉莉在脑海里不解的问。 “嘉莉,我是不是一定会变成吸血鬼?有没有可能……弄错了之类的?” “这个,确实有这种可能性。根据我的计算,可能性为四万分之一。但是我已经告诉过您了,哪怕您变成了吸血鬼,您也并不是真的需要血。那只是一种生理改变引起的心理异常,是……” “太好了……”艾修鲁法特低声的喃喃自语,完全没听到嘉莉后面说的是什么。 当鸡在锅里开始慢火炖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和欢呼声。这是这个小城不常见的声音,让人立刻明白法生了什么。那个传闻了许久的商队,终于抵达了。 第五节护卫 第五节护卫 商队在洛整整呆了五天之久。 这五天可以说是这个沙漠边陲小城的节日。商队带来的丰富的商品,各色各样。从东方来的精良铁器和美丽玻璃品;从北方来的,不怕雨水打湿的珍贵毛皮;从南方来的柔滑丝绸;从海岸城市送来的精品盐。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酒饮料、漂亮的小玩意、日常必需工具等等。而且这些东西价格非常便宜,远远低于普通小商贩的售卖价格。 最重要的是,商队带来了大批的金币、银币和铜子。他们从洛的居民手中收购沙漠药材和沙漠马,各种沙漠生物身上的零件,购买当地特色的烈性酒,本地的小手工艺品。价格公道,童叟欺。 第五天的晚上,当商队基本结束了他们的交易之后,洛城可敬的镇长在城里最大的那间酒馆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亲爱的老朋友,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艾修鲁法特,洛的卫戍队长。他将护送您一路南下。” “亲爱的镇长大人,我已经拥有八十名保镖,应该可以……” “多一点总是好的,老朋友。我听说那边正在开战,所以才让盗贼横行……” “好吧,我接受您的盛情。”那位商人和艾修鲁法特彼此打量着。这个人年纪远比镇长要轻,但是双层下巴,肚子滚圆,因为脸上赘肉过多的缘故,让他眼睛变得很小,流露出一种阴险狡猾的神气。 “你在洛这段时间,是不是觉得很满意?”镇长接着问。 “是的,非常满意。”那位胖商人回答。“我将把这趟旅途的事情上报给商会,我相信他们都会同意将洛纳入我们商会的贸易路线的。” 两个人紧紧的握了一下手,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 艾修鲁法特也没有浪费时间。在镇长把他介绍给商队的一帮人之后,他也逐个的和那些商队的副手、主管之类的打招呼,喝酒聊天以联络感情。而这些人也知道艾修鲁法特将和他们共度一段相当长的旅途,而且将保护他们的安全。没人愿意和自己的安全过不去,所以他们对艾修鲁法特同样热情相待。在这种情况下,艾修鲁法特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名叫做萨卡里,负责整个商队后勤运作的主管。 艾修鲁法特意外的现自己的酒量十分出众。他连喝三大杯麦酒,却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同样喝下三杯的萨卡里则连舌头都打结了。 “艾……修鲁法特……大人……这点……小事……就……包在我的身上……”萨卡里醉醺醺的说到。“……多雇佣……几个……女工……完全……在我……职权范围内……不必……通知……任何人……嗝……” “那就拜托您了,萨卡里大人。”艾修鲁法特小心的说话,同时有些担心萨卡里是否明天还记得这些酒后承。不该喝这么多的,他想。 宴会散去之后,艾修鲁法特独自向居所走去。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房子,而且知道自己很可能不再回来。这段在平静小城里度过的平静时间终于要结束了。他有些感慨的打开门,毫意外的看到两个身影坐在房间里等着他。 “我已经搞定了。明天一早,你们向商队的后勤主管萨卡里报道。我告诉他,你们是我一个过世朋友的孩子,希望能自食其力的过日子……” “艾修鲁法特这个家伙居然和女巫勾结!”在外,一个影子出了一声低低的咒骂。 在确定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真实误之后,影子开始慢慢的从口边上挪开。他们明天才走,有的是时间,今天晚上,不管是这个背叛的队长还是两个女巫,都将…… “朋友,这么悄悄离开,不嫌不礼貌吗?”耳边的声音打断了影子的思路。他讶然现,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影子悚然拔出了短刀,但是在他出手之前,一把长剑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手中。黑暗中两个身影交错而过。影子嘴里冒出血沫,长剑已经挑穿了他的心脏。 尸体被迅的塞进附近一个人居住的破房子里。在尸体出臭味之前,这里将是个安全的藏匿处。但以沙漠边缘的湿度,人们有理由怀疑这具尸体有没有腐烂的可能性。 处理完这件意外之后,艾修鲁法特回到了自己居所。他检查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财产,除了一些衣物之外,只有十二枚银币,还有一个马鞍——他花了八个银币从商队买到一个废弃不用的破马鞍,然后又用五个银币让洛城里的马鞍匠把它修理好。明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会从野外召回那匹他复活的马,套上马鞍,离开这个小城镇。 就算镇长不出这个假公济私的护送,他也会离开的吧。 他过去的记忆已经难以回忆,但是他知道自己绝非庸庸碌碌之辈。他不可能长期呆在这样的乡下小城里受洛镇长那样的人的使唤。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冒险和荣誉的追求,或者仅仅是他想寻回自己失落的记忆。不管是哪个,反正在洛他都法得到这些。 天亮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带领他的雇佣兵部队加入到商队之中。他的部下们对他所骑的这匹高头大马羡慕不已。要知道就算是常年参军的雇佣兵,也很难凑起一笔钱去买一匹完全属于自己的马匹。没有人怀疑这匹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活物。 不过这些所谓,这匹马非常好,和他心意相通,进退一体。而那一对双胞胎也很顺利的加入到商队之中,在萨卡里指挥下干活。正如预料到的一样,洛的居民把她们两个当做是商队原来的人,而商队则把她们看成是从洛招来的新人。当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城市的时候,没有人对姐妹两个给予额外的关注。 加上商队原有的八十名保镖,此刻这个队伍拥有过一人的武装护卫。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武装力量,足以震慑小股土匪,甚至打退那些数人的大型强盗团。 有了这样强大的护卫力量,商人们就不肯再为了安全而绕走远路了。这趟旅行的目标是南方一座大型城市卡迪亚,那里是商会一个重要的据点。在那里,商人们将清点把这次漫长旅途中的收获,并把所获的东西换成金子和银子。 一路南行都非常的顺利。期间和土匪爆的几场小战也都以土匪的退让告终。不是每个强盗队伍都有实力攻击一支拥有上护卫,数佣工的武装商队的。两个月之后,卡迪亚的城墙已经在望。 “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在卡迪亚里过夜了。”漫长的旅途让人疲惫,胖商人努力的鼓足手下的士气,让他们能完成这最后一点旅途。他们已经走上大路,现在安全问题已经不再是重点。除非出现城市在战火中沦陷的局面,否则没有强盗胆敢在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打劫。当然,夜里摸进营地行窃的小偷小摸总还是有的,但是这些问题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武装士兵。 下午时分,也就是遇到一支卡迪亚巡逻部队之后。胖商人认为洛卫戍部队的护送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因为如果他们跟着商队入城,商队就得住宿和晚餐。 “艾修鲁法特队长,感谢您的一路护送。我真诚的向您表示感谢。”胖商人用力的和艾修鲁法特握了握手。“不过,我们已经抵达了安全的地方,您的工作已经完成。完成得很圆满。我想此刻应该就是我们分手的机会了。” 双方满怀离别的遗憾再次握了握手。商队们继续上路,现在路边就剩下艾修鲁法特和他的手下们。前面已经说过,所有的人都是雇佣兵。 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已经完全理解了那位洛镇长的图谋,那绝非假公济私那么简单。雇佣兵们和洛签订的是整整一年的合同,在离开洛前,他们已经拿到了七个月的佣金还有一些补贴之类的,剩余五个月的尾金要等待合同到期后支付。而此时此刻,距离合同签订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八个月了。 现在,卡迪亚城外的佣兵们面对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再走两个月回去,等合同到期,拿到所有的钱后离开洛。因为大家都很确定那位令人敬佩的镇长绝对不会续签合同,所以大家必须到其他城市去。比如再一次经过两个月的跋涉,到这个卡迪亚来。第二个选择就是不回洛去,直接在这里解散,大家到城里寻找新的机会。说白了,拿到七个月的薪水,为洛整整干了八个月当然,某种意义上说,雇佣兵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所事事。 相对而言,第二个选择似乎更有吸引力一点。 “各位,”艾修鲁法特大声宣布。“我相信大家都在讨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我是个很公平的人,所以我建议进行投票。所有想去卡迪亚找找机会的人,都坐下来。所有认为应该回去完成租约的人,站着不动。” 雇佣兵们彼此讨论着,很快,几乎所有的人都坐了下来。 “很好,那么我宣布我们队伍就此解散。大家都拿各自的东西离开吧。” 队伍三三两两的散去。现在艾修鲁法特只剩下独自一个人了。他终于不必再为自己这匹不自然的坐骑做种种伪装了。让这匹不吃草的马混在那些普通的马当中而不引人注目,真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多次事情就差点露馅了。 不过卡迪亚并不是他的目标。可以说,对于前途他还比较茫然,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他并不想继续当一个雇佣兵,被某个领主或者什么人雇佣。因为这样的话,他很可能在不经意间暴露自己的秘密。 “主人,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您要想办法建立自己的势力。虽然您很强大,但是独自一个是法得到真正的安全的。您应该成为一个领主,成为一个统治者。这样才符合您的贵族身份,同时也更好的安全保障。” 第六节神箭 第六节神箭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敷衍的答复了一声,继续骑马前行。 他没有沿着大路前进,而是绕到路边的森林里。这或许只是一个谨慎的念头而已。不管什么地方,孤身一人的旅人总是容易招致危险,哪怕是城里也一样。虽然他几乎没什么钱,但是这匹高大神骏的马匹却很容易引起人们的觊觎。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黑魔法能量的流动。这马对他驯服比,他也可以用缰绳和大腿轻松的操纵马匹。但是哪怕他放开缰绳,照样可以用轻微的黑魔法能量牵引马的行动。 尽管艾修鲁法特自我感觉相当好,但是嘉莉却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那点魔法只能算是最基础,最粗糙的水平。和那些粗窥门径的学徒差不了多少。但相反的,她也说艾修鲁法特的战技很不错,剑法不会输给任何人。 夜晚走进森林是一件颇为危险的事情,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现,他拥有夜晚视物的能力。对普通人来说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黑暗,在他看来却和黄昏时分没啥两样。大概他的这匹马也是如此。因为他很容易的就穿过了这片复杂的森林,走到一片林间空地上。 月光从天空洒落。在空地中间,两个身影真站在那里。 “是你们?”艾修鲁法特认出了那一对姐妹。她们都穿着商队里妇女穿的那种方便劳作的束腰长裙,**着肩膀和手臂,但是身上背着背包。“你们怎么离开了商队了?” “出了点麻烦。前面有段路被塌方的岩石和泥土挡住了,不能走人。他们想要把车弄过去,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所以他们决定在宿营过夜,明天再看着办。而我们不愿意再拖一夜,我们想今夜就到城里去,至少明天黎明时分进城。” “所以,你们不是特意在这里等我?”艾修鲁法特微笑着问。两个女孩都一言不。 “正好我也想赶夜路,要上马吗?我送你们到城外。”他向下伸出一只手,身体斜下来。姐妹两个没有反对的意思,被他逐个抱上坐骑。 他现姐妹两个的身体意外的娇小,他并不需要很用力的伸出手臂,就可以把她们两个一起齐腰抱住。三个人坐在马背上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到这里,应该已经算安全了吧。” “嗯。”靠左边的女孩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和艾修鲁法特贴的很近,近的能让他闻到少女头上的淡淡香味。商队里的生活可比先前逃命时好多了,起码女人们经常能得到洗澡的机会。贴在少女腰肢上的手臂,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僵硬。 月光自天空照下。艾修鲁法特突然举得姐妹两个好像非常合适在月光下出现,因为银白色的月光给她们罕见的银上增添一抹难以形容的神秘感。也许是月光的缘故,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个女孩容貌可以说倾国倾城。尽管他过去一直未意识到这一点。 她们的皮肤非常的细致,面容光洁痕;五官非常的精巧,宛如诗歌和画卷之中所称颂的那种美丽。这让他想起琴心。但是,这种感觉又和琴心不一样。琴心好像幻梦中存在的那种小小的精灵,把野性、邪恶、残忍和天真甜美结合在一起,产生那种缺乏真实感的致命吸引力而且因为相处太短的缘故,这种感觉也很模糊了。而这两个女孩却不会给人这种感觉。她们的美,是那种属于异国他乡,让人耳目一新的,真实而甜蜜的美貌。是那种即将成熟而尚未成熟的花蕾,那种楚楚动人让人怜惜的少女。 “我可以问一下,你们到底研究了什么堕落的黑魔法,让教会的人如此一路追杀吗?” “黑魔法并不是堕落的能量。只是过去使用方法不对而已。”他听见姐妹中的一个如此回答。她的说话口吻有些激烈,让他觉得这一个应该是星刻——和刚才的判断正好相反。 “力量不应该有善恶之分!就和刀剑一样。武器就是武器,善恶取决于持剑者而非剑的自身。黑魔法能量也是一样的!而且黑魔法能量远比魔法八风稳定得多。但它们通常并不流动,所以才产生了错误的使用方法。把黑魔法能量聚集在身体里面,绝对是错误的使用方法。除非是吸血鬼,否则人类的身体是法承受这种改变的……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她有些沮丧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但是随即出了轻笑声。 “我听说,你们是教会的光明魔法学院中难得天才。仅仅是研究了黑魔法,或者对旧观点出质疑,应该不至于遭到如此严厉的追杀吧。而且,我很奇怪,你们同为光明魔法学院的导师,为什么你什么都不会,而你的姐姐却同时精通战技和魔法呢?” “你怎么认出……我们的?”星见惊讶的抬起头。 “因为你的身体很柔软,而你的姐姐的身体有锻炼后特有的坚韧。”说完这句话,他看到姐妹两个都涨红了脸。不同的是星见把头低了下去,星刻则扭头看向前方,竭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还没说呢。为什么你们会遭到这样的追杀?仅仅是在理论上拥有新观点?” “我们……为了找到证据证明黑魔法并非邪恶……所以两个人联手完成了一个秘术……然后突然之间,连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神圣骑士们闯进学院,要逮捕我们。他们不接受任何解释说明,我们没办法,只能想法逃走。然后……然后你也就知道了。” “什么样的秘术?”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这倒未必,说来听听吧。” 载着三个人的坐骑缓步向前,慢慢的穿过丛林,绕了个大圈,走向卡迪亚城。星见在详细的述说,而星刻偶然补充几句。艾修鲁法特只是默默的听着。当然,他实际上一点也听不懂。 “……就是这样,我在自己的意志里塑造出了一个绝对理性的‘指导者’。通过它的帮忙,我可以直接进行模拟的黑魔法试验……虽然我永远处于使用魔法的状态,但是我再也法承受任何的魔法了……但通过双胞胎的连接,我姐姐可以使用‘斩空’,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魔法是我在使用,但是操控却可以由她进行……” “嘉莉,你听得懂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轻声的问。 “我理解了,主人。就原始明来说,这已经越了正常的魔法明展的范畴,她应接近于……接近于……人工智能的最初阶段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当他们走到森林边缘的时候,东方已经悄悄露出了鱼肚白。 “我们到了。”艾修鲁法特看着前方。从这里出的话,再过一个小时,她们就可以抵达卡迪亚了。城里有双胞胎姐妹的亲戚,她们在这里应该就可以安全了。 “该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了呢。”艾修鲁法特跳下马背,把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抱了下来。 “就这样?可是你……可是你……”星刻涨红了脸,和她脸色比起来,哪怕是夕阳也显得苍白了。“你说过,要我们……陪……陪你……一个晚上……” “你们已经陪我一个晚上了。”艾修鲁法特重新跳上马背。 “谢谢您,大人……您真的太仁慈了……”星见突然跑过来,在马前对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不论如何,这份恩情我们用永远铭记在心的。假如有一日我们能再次见面,请一定要给我们报答的机会。” “好的,假如有一日能再见。”艾修鲁法特挥手向两姐妹告别,然后他开始调转马头。 “主人!小心,高能量反应!”毫预兆的,脑海里响起了嘉莉的警告。 破空之声传来,但是目标却不是他。艾修鲁法特回过头,看到一根散着炽热白光的粗大箭矢射穿了星见和星刻的身体。 那是非常巧妙的一箭,从斜刺里射过来,一下就洞穿了两个女孩。这根粗的宛如长矛一样的光箭矢是魔法力量的汇聚,但是却比真实的箭矢更加致命! 精确而致命的射击。两个目标同时都被射穿胸腹之间,脾、心、肝的位置。这是绝可能幸免的致命伤。 在相隔甚远的一处小山头,佩兰收回长弓。数个月的追逐、等待、潜伏,数个月的耐心和智力的暗中较量。他才是胜利者。在这个目标完全丧失警惕的最后黎明,解决问题仅仅需要一箭而已。 “大人,果然是神箭!不愧神圣骑士之名!”在他身边的人献上谄媚笑容。“您这次大功告成,想必教会那边也一定会感到满意的。您怎么知道艾修鲁法特是骗了您的?” “我当然知道。虽然一开始仅仅是怀疑,但是从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队长骑着高头大马离开洛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女巫们有勾结。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匹马……缠绕着黑魔法能量,是亡灵巫术的产物!那只可能是女巫制造出并送给他的,以此换取他的协助……雇佣兵都是这幅德行!为了钱可以把亲妈卖了,更别说为了一匹马而出卖了信仰。” “我们要不要给我们的艾修鲁法特队长一个永远的教训?”另外一个人议。 “没有任何意义,这种人渣实在太多,杀不胜杀!”看着远方的艾修鲁法特,佩兰的脸上露出深深的憎恶。“女巫已经死了,我们回去。” “那匹马怎么处理?” “没有黑魔法能量的补充。那马很快就会变成一堆不会动的骨头。就让我们的艾修鲁法特队长快乐上几天吧。毕竟这是他出卖诸神的报酬。” 言毕,他掉头离去。其他人也随他消失在昏暗的森林之中。 在另外一边,艾修鲁法特警戒了一会,但是却看不到冲出来的敌人。这根完全由魔法凝聚而成的箭矢让他立刻明白追猎者是谁。只不过佩兰似乎已经满足于自己的成果,懒得再理会他。 原来我只是别人眼里的小丑吗?他有些自嘲的想。佩兰毫疑问早就洞悉了他的谎言,只是任由他在那里表演罢了。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缝。 “主人,没有第二波能量反应,他们一定已经离开了。”嘉莉醒道。 第七节拯救 艾修鲁法特来到姐妹两个的身边。 星见和星刻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双目神,血沫则从她们嘴角冒出来。魔法的箭矢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但是姐妹身上的大洞可是确确实实的。 她们的身上,还有躺着的地面上,满是她们的鲜血。哪怕这一箭没有伤及任何的脏器,这种失血也足以致命。这样的伤势,所以佩兰才会连过来检查一下都懒得看。 “主人,根据我的计算,她们应该还能活两分十五秒左右。” 耳边响起的,是嘉莉冷静的判断。这就是她和人类的区别,在任何情况下,她都绝对冷静,理智的分析一切。她不会有冲动和愤怒吞没思维能力的情况。 “给我闭嘴!快点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救她们!” “您要救她们?这很简单啊。您只需要把您的血洒在她们伤口上,您的细胞就会侵蚀她们的体细胞,帮助她们止血并修复伤口……但是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因为这样……” 嘉莉的警告迟了一步。艾修鲁法特已经用剑划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浇洒在姐妹两个的伤口上。 哪怕是传说中的神药也没有如此直接明显的效果。姐妹两个的伤口立刻停止了出血。 两姐妹还尚未失去意识,她们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有着不解,但是剧痛和失血让她们动不得,连说话也不行。 “不……主人,您……” “嘉莉,你刚才要告诉我什么?” “主人……她们的身体是法承受您的细胞的侵蚀的……她们会生异变!变成另外一种生物!” “和我一样?” “不,变成一种……不稳定的,扭曲的生物!您的改变是一种从基因层面稳定有序的变换,以身体器官不生本质变换为前,由新细胞逐步代替旧细胞。而她们两个……由于新细胞代替旧细胞的过程太快,会让器官生扭曲变异!甚至身体组织崩溃……她们有99%的可能,变成一种怪物!不仅是**,精神也会因为**的过分痛楚而被扭曲!” “你是说,我的血虽然可以救回她们一命,但是却会让她们变成怪物?”虽然听不懂嘉莉那一堆名词,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大致理解了意思。 “是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注射相应的抑制蛋白药品……但是您并没有相应的设备……等一下,您的体液!您的体液中含有一定程度的抑制蛋白!我将为您分析您身体状况,寻找适合的替代品。有了,主人,我找到类似的替代品。” “该死的,快点告诉我!” “主人,您的体液中,含有的抑制蛋白成分恰巧合适。这完全是意外。如果您迟十天或者早十天,成分就不符合了。” “你的意思是……” “抱她们吧。幸好她们两个都是女孩子,很简单吧,主人?” “非这样不可吗?” “如果您要救她们,就必须和她们生两性关系。这是唯一的选择,除非您能从其他途径获得相应的抑制蛋白炼品。否则,我倒是建议您用剑砍下她们的头,这样可以免除她们的痛苦。” …… 卡迪亚城外有一片大面积的森林。每年狩猎季节的时候,城里的达官显贵都会组织森林狩猎,到时候这一带就会相当热闹。 不过此刻并不是狩猎的季节。而且这几天连续大雨,就连守林人也都没有到森林里去的。所以当一个身影穿过雨后的森林时,惊起了好几群飞鸟。 神秘身影走向一座林间小木屋。这是那种猎人们建筑的简陋小房子,用于在森林里临时落脚,或者对捕获的猎物进行初步的处理,比如剥皮、风干、熏制等等。当然,这个季节里,这种小木屋从来都是空置的。 身影走进了木屋。这个小屋子里比较罕见的挖了一个地窖,估计是用来储藏狩猎所需材料的。身影脱下身上防雨的斗篷,露出了艾修鲁法特的脸。他没有犹豫,直接走向地窖。 原本应该空空荡荡的地窖里,铺着一张简单的床。星刻和星见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因为这实际上是一张单人毯的缘故,她们的身体并没有全部盖在毯子里。一眼就看得出,毯子下的姐妹两个都一丝不挂。 她们也现了艾修鲁法特,但是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脱掉衣服。 艾修鲁法特掀开毯子。毯子下面,两个纯白的、就像美丽的雕塑一般的少女身体,紧贴着依偎在一起。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身体简直一模一样。就连尚未完全育的胸部,都看不出什么区别。 先前致命的伤口,现在只剩下了浅浅的痕迹了。但是实际上伤还没有痊愈,所以两个少女都还没有行动的能力。 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抬起其中一个的肩膀,用力的把嘴唇压在少女的唇上。 那是犹如犯规般的感触,柔软,娇嫩。虽然理论上没有味道,但是却依然感觉到少女的甜蜜。透过嘴唇,能够感觉到少女的体温和她的炙热气息。还有唾液。湿润的嘴唇,交换着些微的水分。 少女似乎在进行着微微的,力的挣扎。艾修鲁法特立刻就知道自己怀中的,是双胞胎中的姐姐,星刻。 他的手,在少女的胸口慢慢的移动着,抚摸着,用手掌包着小山丘,挤压着那柔软的膨胀,接着滑进了少女大腿的缝隙间。星刻火热地喘息着,身体微微颤抖。 手指,轻轻的在少女私秘之处滑动,出咕啾、哔啾的声音。 嘴唇再一次接触,舌与舌之间,也出了水声。少女已经不再抗拒,开始用舌尖旋转似地开始品尝着,感受着男性的温纯。 嘴唇分开,他抬起头,轻轻的舔着粉红色的花蕾,还有象征着少女气息的娇小胸部。 星刻的身体,像要抬起般地扭动,脚指像在拒绝般地弯曲着。从染上红晕的脸颊和因痛苦而出的声音中,有着一份不同寻常的妖艳。白皙的身体上,渗出一滴滴的汗。 艾修鲁法特慢慢压上少女的身体,把自己的分身靠近了少女已经湿润的花径。 这早已不是第一次。星刻已经不再有任何抗拒,很顺从的做好了配合。两个人的身体,结合在了一起。又热又黏稠的感觉,还有弥漫全身神经的快感,像是变成藤蔓一般缠了上来。什么想法都不再重要,只有腰际的动作,还有身下女人的不知道是甜蜜还是痛苦的呻吟。 “轻……轻一点……伤口……有点痛……有点痛……”星刻的背扭动着,身体狂乱的抽紧起来。 艾修鲁法特像是要压制住她一般,加快了度。 “啊────嗯啊……!!!”星刻的身体突然抽紧到了极限,然后松弛开来。 两个人分开之后,她只能侧卧在床上,出因为伤口抽痛的呻吟。 艾修鲁法特从星刻身上离开,抱住身边另外一副柔软的身体。刚才他抱着星刻的时候,星见一动不动的躺在旁边。所以他这次是用力地───不只是互相接触,而是像要彼此融入一般地吻着星见的嘴唇。星见一点也没有反抗。 “可以换一个体位吗?”他松开嘴唇的时候,听见怀里的女孩出轻轻的,哀求一样的声音。“伤口会痛……” 他把少女的身体翻过来,将伤口朝上,这样不容易触动伤口。象征着少女青春气息般的水滴,已经星见的大腿间流出来了。 男女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插入的很顺畅。皱褶的柔软与窒息感,让人有着几乎咬破嘴唇的快感。 “还有点干……轻一点……”随着少女低低的呻吟声,稚嫩的、属于少女的皱褶像在抵抗一般地,阻止他抽出来,再深入。虽然慢慢的被撑开,但依然全力包围缠绕。 下半身传来四面八方紧缩过来的痛楚,就像不灵活的爱抚一样,粗糙触感却令人狂乱。 但是这种感觉逐渐变成湿滑的粘稠感,星见的身体,像要接受身上的男人一般地湿润着,柔软的肌肉也开始分开。活动的阻碍也越来越少,开始顺畅的反复进入。 她的身体里,有一种热度,让人想要融化在其中。 两个人的嘴唇再一次碰到了一起。如果说上一次星见仅仅是不反抗的话,这一次她已经在迎合了。红色的舌肉像在舔舐彼此的舌尖一般,互相交缠着。 少女的喉咙里,出不知道是愉悦还是痛苦的轻微呻吟。 星见的身体紧绷起来,用力的甩着头部。为了不大声的喊出来,她用洁白的牙齿咬住了毯子的边角,身体扭动着,全力的配合着最后的冲刺。在最后的**到来的时候,她的身体用力的向上起,让双方的结合达到最深。在短暂的僵硬之后,她的身体重新瘫软下来。 艾修鲁法特低低的喘息着,松开少女的身体。 “主人,可以了。”嘉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检测了体液成分,细胞的恶性侵蚀已经停止了。她们都没事了。” “没事了是什么意思?她们会怎么样?” “由于入侵人体的体细胞数量少,同时活性遭到高度的遏制,所以应该很快会被她们的身体吸收掉吧。她们可能会出现一些少量的变化,但应该都是良性的——比如衰老度减慢等,但是已经不会有其他意外。她们的脏器也基本痊愈了,您做的很好了。” 每天三次,每次都要同时和姐妹两个……普通男人的话,应该会感到很累吧。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觉得自己丝毫没有觉得疲惫。 “主人,放心吧。有我支援您,不管抱几个女孩,或者抱上几次,都可以让您雄风不减的哦。”嘉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邪恶的笑嘻嘻。 “不过呢,现在您已经可以离开了。根据我的计算,她们的身体会在十二小时内基本痊愈,伤痛也可以在八个小时内消失。所以,现在正是您离开的时候。” 艾修鲁法特再次用毯子把姐妹两个**的身体盖起来。 “我把你们的衣服和钱都放在这里,还有一些食物也放在这里。”他轻声的说道。“你们的伤很快就会痊愈,而追杀你们的神圣骑士也已经离开了。你们应该可以放心的进城去。” 星刻睁大眼睛看着他,但是却没有说话。 “这里距离大路不是很远,走出门一路向前,很容易就能找到路。” 他穿好衣服,走出这间小屋。那匹由黑魔法复活的高头大马正在那里等着他。 艾修鲁法特翻身上马。世界很大,路很漫长。 …… 在某个神秘的殿堂里,九个与会者都已经就位了。 某个声音在说话,但是却不是九个与会者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个声音用毫感情的死板声音一个一个的宣着什么。 “……目标已确定死亡……该风险已经消除……为减少同类事件生概率,建议应加强对学院的管理……” 与会者都没有说话,只是在仔细倾听的间隔,相视而笑。 那个声音说完,现在轮到与会者讨论了。 “这次危机终于化解了。”一个声音说道。“没有想到,蛮荒星球上也有天才的啊。” “她们几乎已经完成了开斯特第三方程。只要再进一步,她们就可以制造出人工智能来。”另外有人说道。 “到时候我们就会失去对明的掌控。后果……恐怕没人能预料到会出现什么后果。幸好这一切并没有生,我们及时的阻止了这一切。” “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我们通讯小组截获并破译了搜查官琴心的遗。根据遗内容,恐怕琴心的人工智能……并没有被破坏。她似乎把人工智能委托给某个土著了。不过,暂时我们恐怕依然法确定具体下落。” “这一点上我建议我们不必费太大的心思。我不相信琴心会没有考虑到这个风险……我们还是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挖掘工程吧。当然,关于扩大教会势力范围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光明的追击完 第一节门卫 第一节门卫 在崇拜星域诸神的中央七国的西南部分,是一个富庶而广阔的大盆地。这里正是被世人称为斯吉亚的地区。千年来,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最终形成了五个王国。斯吉亚国土物产丰饶,将士勇猛善战,崇拜着自然之神。他们的制度也和中央七国截然不同,整个斯吉亚由大大小小的封地构成崇拜星域诸神的中央七国虽然也有封地,但是绝大多数地方还是由国家直辖而非领主管理。统治斯吉亚的贵族们,阶级最低的为骑士。每位骑士都拥有自己**的领地和人民,并向上一级贵族效忠。地位更高的男爵、子爵、伯爵、侯爵以及公爵们也一样,所有的贵族都效忠于他们的国王。每位贵族在自己直属领地内都拥有很大的自治权利。而在义务方面,除保护自己领地的安全、上缴必须的税款之外,贵族最大的义务就是服从上级的征召,奔赴战场。 斯吉亚的国家很少建立骑士团这样的军事集团,但是他们的骑士在战场上的表现一点也不比骑士团要差。因为斯吉亚的习俗是一种不完全的世袭制。通常情况下,贵族的孩子要么只能获得比父辈低两档的爵位最低级的骑士之子通常就法继承任何土地和头衔了,要么必须在战场上赢得他们自己的地位。这种习俗让斯吉亚盛产令人闻风丧胆的贵族骑士。当斯吉亚骑士在战场上英勇冲锋的时候,足以让最强大的敌人都为之畏怯。 经过了漫长的对峙和数没有结局的征战之后,眼前,斯吉亚似乎出现了统一的曙光。卡西洛斯和圣吉恩,这两个王国的王室,一方面在和绿皮兽人和地精的战争中缔结了深厚情谊,另外一方面经过长期的联姻,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家庭。圣吉恩国王把他的独生女嫁给了卡西洛斯国王后因病退隐,把权力移交给女婿。 世人皆知,一旦这两个国家某天在一顶王冠下合并为一个王国,那么就将对他们的邻居们取得压倒性的国力优势。而且这一天,明显不会太长久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危机的加深。帕罗,斯吉亚盆地最东北边的王国,宣布放弃对自然之神的崇拜,转而投入到星域诸神的信仰下。随即,帕罗以传播真神教会的教义,动圣战的名义,向比邻的卡西洛斯和圣吉恩宣战。一场新的战争拉开了序幕。 ——摘自《斯吉亚编年史》 老兵马可斯一边对着手呵暖气,一边打开城市的大门。寒冷的冬日黎明,城门上的铁环冷得简直可以从人的皮肤上直接冻下一层皮。这让开门这件工作变成了十足的苦差事。 今天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双手套来。马可斯一边把僵硬的手放在脖子上取暖,一边想。不过他的积蓄大部分已经为第三个孩子购买了作战装备,实在很难再挤出手套的钱了。 “嘿,马可斯大叔。”入城的人群中,有人向他打招呼。 马可斯已经担任这个职务很长时间了,以至于附近很多人都认识他。但是很少人知道,如果幸运不是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话,也许马可斯也有机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看守城门的工作简单、清闲,待遇也不差,可以让不少农夫感到羡慕。但是如果当年马可斯不是膝盖上中了一箭的话,他现在十有**可经战功晋升为骑士了。 一个由民兵晋升而成的骑士。也许会让某些注重血统的贵族看不起,但是却可以为子孙后代铺平一条通往财富与地位的道路。 不止一次的,马可斯曾经幻想自己可以骑着马走进某座城堡做客,并受到主人很好的接待。而他的孩子也可以用见习骑士的身份走上战场,拥有精良的装备,和地位相仿的同僚并肩作战,而不是一个默默闻,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小小民兵。 骑士们很少顾及民兵的伤亡。幸好,他们也很少在意民兵的溃逃。逃走的民兵回来不会受到任何惩罚,最多打个大叉让他们退伍就完事而且这种情况很少。逃走的骑士们,除了见习骑士外,恐怕还要经历一堆麻烦,如果没有通过“荣誉审判”的话,甚至有被没收领地的危险。 因为是冬日祭的缘故,今天进城的人特别的多。一声又一声的“马可斯大叔”的呼唤把老兵从幻想和沉思中拉回现实中来。人老了,就容易陷入对往日的追忆。马可斯经常会回忆起那一天,他作为一个民兵受到主将的奖励,并且得到骑士身份许的事情。 “马可斯,你的勇猛作为一个民兵实在太不相称了。当这次远征结束的时候,我一定会奏明陛下,将你的事迹向他一一禀报。好好干,年轻人。保持下去,成为一个骑士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难!” 接下来,所有的骑士都向他敬礼。哪怕是军队里最高傲的骑士都向他表达了祝贺。那一刻,他是多么荣耀,多么幸福,多么骄傲啊。可是命运总是那样的作弄人,兽人弓箭手一根飞箭,打破了马可斯所有的梦想。 毫疑问,汤玛士伯爵就是那位将军最后确实也把他的许落实到位。轻微残废的马可斯得到了王都佛罗斯城看门人的职位。总算让他老有所养,聊可安慰这位不幸的人。 太阳终于慢蹭蹭的从云层里冒出头来,把温暖的光芒洒落大地。光芒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看门人的工作保证大门的按时开关,同时注意大门上所有的零件都保持正常。要在关门之后擦干铁锈之类的东西,确保门闩可以准确的按下去。至于其他的时候,大可让他闲坐一边,晒着太阳回忆往事。 一小队的民兵负责大门附近的治安工作。除非特殊日子或者重要活动,否则高贵的骑士是不屑于执行这种低下的公务的。而民兵们都对马可斯很尊重,尊称他为“马可斯大叔”。因为毕竟,他是因为战功而最后获得这个职位。 “马可斯大叔,听说前方的战事吃紧啊!”一个年轻人对老兵说道。 “吃紧不吃紧都是所谓的。不论胜负,只要狼口城堡掌握在我们手里,帕罗人就计可施。”和大多数年长者一样,马可斯很喜欢在后辈面前装出一副睿智博达的样子,从而博得这些后生晚辈的敬佩目光。但是这一点其实很容易。马可斯虽然远称不上什么博学,但总算戎马半生,和很多人打过交道,相对这群年轻人,论经验还是见识都不是一个档次上。 “所以,这次战争的最后结果和过去不会有任何不同。姊妹山脉是难以逾越的天险,只要帕罗法攻陷狼口城堡,他们就不可能取得任何决定性的胜利。”马可斯自信满满的向年轻人们解释。 “那么我们会反攻过去吗?” “不知道……这取决于贵族们的决议。不过我相信上面对于反攻这事兴趣不大。除非前线获得重大的胜利,否则……” 远处马蹄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名传令兵从大路尽头出现。他穿着红白两色的显眼服饰,手里挥舞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紧急军情!快让开!紧急军情!快让开!”传令兵大声的喊道。他的喊叫起了作用,入城的民众纷纷让开。传令兵冲到城门的位置才被拦下。 “紧急军情!”传令兵向民兵们大声高叫。“让开路!帕罗人已经逼近这里啦!”他的手中举着一份卷起来的件,上面戳着红色的印章。 民兵们让开路,满腹疑惑的看着传令兵冲了进去。 “马可斯大叔……他刚才说……帕罗人逼近这里啦?!” “怎么可能!”马可斯嗤之以鼻。“前线总是有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情报。因为总有很多头脑热的贵族们没有静下心来把事情弄个明白,就向后方传递军情。一支小分队经常被误会为一支大军,一波土匪很容易被理解成大部队的前哨。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估计是一支帕罗人的渗透部队潜入边境了。记清楚,两天前,狼口城堡的通讯兵不就带来了‘异常’的报告了吗?” 这个解释很合理,也符合人们的想法。很多人不再对这个传令兵和他所携带的情报感兴趣。冬日祭并不是一个大节日,但是同样会举行一些集市、游行之类的活动。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下午的时候,马可斯在阳光下舒服的打着盹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 “怎么回事?” “马可斯大叔……城里……城里起火啦!”一个年轻人大喊着。 马可斯定了定神。从城门的位置,可以看到城市中心区域的浓烟正在滚滚升空。冬日的火灾可不好对付,天干物燥,火灾很容易蔓延却难以扑救。 “我们要去帮忙吗?”一个人问。 “不必了,城里有很多的人,不需要我们画蛇添足。”话是这么说,但是马可斯却觉得这火有点不同寻常。因为这火似乎不是爆在一处,因为没多少时间,第二根、第三根烟柱就出现了。好像火灾在城里不同地区爆了。而且,其中一处是王宫。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了。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在城里……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想必定然会有一番大骚动…… 在他还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人流滚滚而来。数不清的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鬼哭狼嚎着朝城门口涌了过来。 “不好了!帕罗人杀过来了!”人们哭喊着,冲向城门。 第二节亡国 第二节亡国 马可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可是佛罗斯城,远离前线的大后方!帕罗军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没有半点征兆的出现?就算前线出现了乎想象外的大失败,按一般道理来讲,也会有成群溃退下来的败兵。怎么可能一下子出现在佛罗斯城里?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数不清的人们哭喊着通过城门向城外逃去,很多人在互相践踏中被踩死。靠着城门口这几个兵,想要抵挡这样的难民潮是完全不可能的。马可斯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人流过去。 等到这波人潮过去,他才现城门口的守卫们就剩下他独自一个人了。 现在,他也能听见远方的喊杀声和qiang炮声了。斯吉亚地区很少使用qiang炮,唯一的例外就是帕罗。因为和中央诸国来往密切,帕罗的军队和斯吉亚其他国家都不同,他们效法中央诸国,装备了大量的火qiang和大炮。 大炮的声音来自王宫附近。很明显,帕罗军队正在压制王宫。马可斯知道,在这样的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卡西洛斯引以为傲的骑士大军几乎挥不了作用。更别说此刻的城里压根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战争还远在一里格的前线呢。 黑色的烟柱还在继续增加,已经弥漫了大部分的城市。说明入侵的绝非是一支小部队,而是一支大军。不管多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上就是生了。 马可斯独自一人守在城门口。他的理智告诉他,趁着敌人尚未顾及到这里,及时逃走才是上策。但是他身体的另外一部分则告诉他,他应该在这里呆下去,尽自己的职责直到最后一刻。可是此时此刻,他这样一个没有武器,还身有残疾的看门人能干什么呢? 所幸,他的家人现在并没住在城里。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受到战争的波及,但是这一点其实没人能肯定。 远方的浓烟,也就是王宫方向的浓烟,已经越来越大。看那气势,简直要把整个王宫给烧掉一样。 就在马可斯犹豫不决,不知道应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听见战马铁蹄隆隆响起。接着,几名骑手出现在石子路面上。他们不是帕罗骑兵,而是卡西洛斯的骑士。每个骑士的胸甲上都画着他们的纹章。他们在城门口附近减,并最终在马可斯面前停下来。 “马可斯!”领头的那个骑士认出了看门人的身份。但是马可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位骑士老爷究竟是谁。 “殿下,我说过,就算其他民兵逃走,马可斯也一定会守住城门的!他有一颗骑士的心。”那位骑士扭头向后说道。马可斯这才注意到在几个骑士中间,有一位骑马的少女。 “天啊,伊莉娜公主!”马可斯终于认出了这位少女的身份。 “马可斯,这里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带着伊莉娜殿下撤走。”那位骑士定了定神。“你能想办法为我们拖住追兵一点时间吗?” “他只是个老民兵……”另外一个人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比较年轻。 “闭嘴!马可斯要不是受伤致残,他早就是骑士了!马可斯,你能做到吗?” 再傻的人也明白这个要求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即使如此,马可斯依然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而为。”他回答道。 “我们走,公主殿下!”一个骑士策马从马可斯身边冲过。 “马可斯大叔。”他听见公主这么称呼他。这位公主刚刚举行了成人仪式,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很年幼的孩子。“我不会忘记你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要如何报答你的忠诚和勇气。” “我有三个儿子在军中,我希望殿下有朝一日能够照顾他们。” “按照法律,他们会继承你的骑士称号,并且得到相应的地位和荣誉。” 几分钟后,等到所有的骑士和马都看不见踪影的时候,马可斯才醒悟到公主刚才的话语。他已经不是看门人马可斯大叔,而是马可斯爵士了。 马可斯立刻动手。他摸了这扇大门十几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扇门了——从优点到缺点,哪怕是一道划痕也了如指掌。他从墙角拿起撬棍,把门闩上方的几个钉子统统撬歪掉。然后他拿出工具小锤,把那些歪掉的钉子再次砸进去。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大门合拢并上好门闩,把单人进出的小门门闩也如法炮制。但是这一切还不够牢固,于是他把备用门闩弄出来,嵌在大门外面的凹槽里。 现在没有人可以短时间内把门弄开了。这扇门,现在论从里还是从外,都法打开。 新的马蹄声响起,有很多马从城里街道冲向大门。马可斯隔着门听见有人用外地口音大喊着,让其他人把门闩拉起,把门弄开。但是这只是徒劳而已。在这方面,他们和马可斯大叔比起来,实在太嫩了。他们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愣是没把门闩弄开。 有人开始尝试用武器把门闩挑开。于是一把把刀剑从门缝里伸出来,上下挪动。 马可斯挥舞手里的工具锤,有条不紊的把那些伸出来的刀剑一把一把的敲折敲裂。 现在,被关在城门里的帕罗人意识到外面有人在把守着。他们开始向他喊话,先是谎称自己执行国王的军务,然后是许以重赏。但他们明白这些不过是徒劳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破口大骂,威胁要把马可斯切成碎片喂狗。 马可斯趁着这段时间,把大门边角的转轴用大小碎石堵死。为了防止有人挖出碎石,他随手把一整瓶胶水都倒了进去。 让这些帕罗佬都知道,马可斯爵士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快,从城墙上爬下去!”有人这么喊着。但是马可斯知道这只是诈唬而已。骑兵不可能带什么绳索,没有绳索是法从城墙上跳下来的。至于能不能找根绳索,马可斯一点也不担心。就算他们能下来,想要弄开这扇门让马出去,也得很长时间。 事实证明了马可斯的判断,城墙上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胡乱开qiang射箭,但是他们都法下来。马可斯优哉游哉的在大门边仔细检查,同时轻易的打破帕罗人每一次试图撬开门闩的徒劳尝试。 “大人,我们还是绕路吧!”门对面有人这么议,但是马上就被咆哮回去。 “那边都被大火封道了,你怎么绕?!!!” “斧头拿来了!”他听见有人在大喊。接着有沉重的劈砍声落在门上。 蠢不可及的年轻人。马可斯摇了摇头。如果真的用斧头把这扇厚重的门劈开,他们得起码砍到明天天亮。足够让马可斯睡一觉醒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砍了半天后,敌人终于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换上了“火烧”的馊主意。滚滚热浪带来了一些麻烦,但是等到热浪消失的时候,大门依然屹立。 “大炮来了!”马可斯听见门对面的欢呼声。 也……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吗? 马可斯看了看天空。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拖延的时间可不是“一点”了,一整个下午,帕罗人都法出城一步。 他握紧手里的工具锤。民兵可以溃逃,但骑士必须战斗到底。 “预备……放!”伴随着这个声音,他听见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听见的声音。 …… 很多军事家后来都把帕罗人冬季翻越姊妹山脉的行为看出是战略机动的一个典范,是极其杰出和完美的行动。这不但是一次军事上让人吃惊的抉择,也是一场对军队素质和后勤的严峻考验。毫疑问,其中一定有真神教会的背后支持。在完成这个堪称“奇迹”的伟大行动之后,卡西洛斯的王城,就和一颗没有荆棘保护的迷人果实一样,暴露在帕罗大军之前。 而且,更完美的是,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王室前面说过,这两个王室已经几乎结合为一个家庭了此刻群集王城,正是一打尽的好时机。接下来生的事情毫悬念。帕罗大军出其不意的动偷袭,而且不管是兵力还是装备上都完全压倒了敌人。这种情况下,卡西洛斯的骑士们奋勇抵抗,但却寡不敌众。绝大部分的的王族成员都死在这场大屠杀中。 唯一小小的意外是伊莉娜公主的逃走。这位年轻的公主是最后一个在血统和法理上有资格继承两国王位的人。他是卡西洛斯国王的女儿,同时也是圣吉恩国王的外孙女。一旦这位公主死去,那么就不再有人能有资格问鼎两国王座——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就是太多的人有资格问鼎王座。 对帕罗人来说,生这种意外可以说是翻越山脉的后遗症。为了完成这艰苦的行军,他们损失了绝大部分的战马,所以让公主得以乘隙脱逃。 不过,虽然是略有遗憾,但帕罗毕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这一战之后,卡西洛斯大半国土已经沦亡在征服者的铁蹄下。 但是,帕罗人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卡西洛斯和圣吉恩两个国家里,每一位骑士都效忠于上级贵族,并最终效忠于王室。只要王统没有断绝,他们不管取得多少战术上的胜利都法结束战争。反之只要伊莉娜公主一死,他们不管付出多大的伤亡都可以宣布自己为最终的胜利者。因为到时候,这两个国家将群龙,任由帕罗摆布。 帕罗军队不顾一切的紧紧追杀着公主和她的随从们。但是在忠勇随从的保护下,三个月后,公主已经逃到了圣吉恩的边远山区省份。在这里,隐居着公主的患病的外祖父,圣吉恩的国王蓝吉尔一世。后者退隐之后一直居住在这里。现在,整个战争的结果已经全部集中在这个少女身上,集中在这片山区。而且看起来,帕罗人距离他们的最终胜利已经不是太远了。 第三节阿秋 第三节阿秋 黄昏寂静的山谷。【官场】 红色的太阳盘旋在山脊上方,余晖照耀在密林里,给树木和枝干渲染一层神秘的黄色。此处自古平静如斯,唯有松鸡求偶的欢快叫声,及大雨后山溪里的淙淙水声,偶然会打破这永恒的宁静。 但是此刻,一个格外凄惨声音正在山谷里回荡着。“救命!救命!” 狼群在树下徘徊着,不肯离去。熟悉这种野兽的猎人都懂得,狼这种动物有着难以置信的狡猾和耐心。他们可以追逐猎物数十里格之远,也能够在某个适合伏击的地区等上几天几夜而不挪窝。 它们的目标是树上一个人类。不时的有狼尝试的跃起去咬树上的猎物。树枝很高,狼的尝试法得逞。但是这种行为依然可以让树上的女孩吓得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这个女孩穿着山里姑娘绝对不会穿戴的衣服。她穿着长长的蕾丝裙子——这种东西昂贵而不合时宜。她上身穿的则是纯白的衣服,领口剪的平直,直到脖颈。不管是衣服还是裙子,料子都非常考究,完好的那些部分光滑得几乎在闪光。 但是这个女孩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她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年幼,但此刻她面色苍白,神情恐惧,而且看起来疲乏不堪。她的衣裙上沾满汗水、血迹和污渍,斗篷被撕裂,裸露出左臂。手臂上有一道树枝划出的深长伤口,不断渗出鲜血。 “救命啊……”女孩抱着树枝,绝望的出求救的呼喊。 但是这一带并没有村落,没有猎人,没有看林人。更没有过路的商旅。而天色眼看就要黑下来了。 狼群突然出一阵骚动。这些狡诈的动物一起转头看向远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出现。这个动作如此一致,让惊慌失措的少女也现了异常。 森林突然死寂般的沉静。女孩向狼群凝视的方向看去,仿佛看到一个黑影掩过地面,在树干和树叶之上飞掠而过。她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狼群出一种急匆匆的、鸣笛般的尖利叫声。鸟儿们纷纷从树叶下四散逃离,警报似的鸣叫着。 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山坡的顶端。虽然相隔甚远,但依然能看出那是个骑马的男人。 “救命啊!”看到救兵出现,女孩出了几乎是喜极而泣的叫声。“救救我,先生!”她甚至忘记了,对于单身旅人而言,狼群是非常危险的。甚至老练的猎人也不敢独自对抗一整群的狼。 但那个人立刻纵马冲过来,一边冲锋一边拔剑出鞘。马匹涉过小溪,激起水花飞溅。狼群畏怯了。出哀鸣四散而逃。它们的动作很快,沿着灌木和树林的间隙飞跑开,转眼就消失在昏暗的密林之中。 “没事了。”这个陌生人转了一圈,确定狼已经全部逃走之后,来到了树下。少女在试图爬下树的时候失了手,整个人摔了下来。但陌生人动作敏捷,及时接住了她,把她抱在怀里。 “谢谢你……好心的先生。”女孩羞红了脸,声音都变得轻如蚊蚋。 陌生人把她放下来,现在她现在终于有机会打量对方。这个陌生男人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长着一张棱角分明,冷峻严肃的面孔。如果他板起面孔,应该会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但是此刻他嘴角的笑意让他看起来相当可亲,一点也不冷漠。他穿着一套皮质的衣服,这种衣服是远行者的选择,让人看不出身份高低贵贱。但是他带着长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可以在狼群面前正常行动,毫不畏惧的马匹。只有血统优良,训练严格的战马才能做到这一点。一般而言,只有贵族方能拥有这样的马。 但是,这个陌生人随身的衣服武器上,没有任何纹章。从这一点看,就算他是个贵族,他也不是本地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你怎么在这里?”陌生人并不在意女孩对他的上下打量。他目光只在少女考究的衣服上停留了一下,就立刻挪开了。 “我叫……阿秋。我受到狼群袭击,坐骑受惊,和同伴走散了。好心的先生,您是?” “我叫艾修鲁法特。”陌生人自我介绍。“我不是本地人,只是路过而已。” “阿秋,你的同伴在哪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失散之后,我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我不知道怎么分辨方向……” “那么,你原本要去哪里呢?” “我原本要去伯莱昂,我的一位长辈住在那里。而我就是要去拜访他。” “伯莱昂……我记得要往那边走,还有不短的路程。不过我正好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送你过去。上来吧。”他伸手邀请,阿秋没有拒绝,上了他的马,侧坐在马鞍上。她注意到这个艾修鲁法特的的马虽然高大雄俊,但是马鞍却是很破旧。两者显得不协调。 转眼之间,天色已经很暗了。在这种荒山野地里,夜里很容易迷路,此时应该停留宿营才对。但是艾修鲁法特似乎能在黑暗中分辨方向,他随意的驱策战马,一点也没有停留的意思。他的自信并非因,因为在他操控下,大黑马上坡穿林,既快又平稳,丝毫也没有被夜色所阻滞。 而且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搂住了阿秋柔软的腰肢,让她丝毫没有掉落之虞。 “艾修鲁法特大人,请问,您是贵族吗?” “贵族?应该算吧。不过你不用叫我‘大人’,叫我艾修鲁法特就行了。” “应该算吧???” “我曾经从某个王者那里得到了贵族的封号。只不过时过境迁,估计没人承认了吧。哈哈。” “那么,艾修鲁法特大人,您在这里干什么呢?您既然得到贵族的封号,那应该为某位领主效力才对。” “我现在只是随意的流浪而已。因为没有人需要我为他效劳。”艾修鲁法特耸了耸肩,似乎表示了他的遗憾。 “阿秋,你需要休息吗?如果我们连夜赶路,那么我们下午就能抵达伯莱昂。否则的话恐怕要后天才能到。” “不……我可以赶夜路。”少女急切的回答,让人绝对不会误会。 但是话是这么说,她的身体却法支撑她的决心。虽然马上不免颠簸,但是法抵御的睡意却一点点的侵蚀了她的精神。她本来就不是受过严格锻炼的人,长期奔波之后,早已经疲劳不堪了。再加上今天被狼群袭击,身心疲惫,不知不觉中,她的神智昏沉,身体斜斜的靠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 “阿秋,阿秋……”她听见耳边有人轻语。 “不……要……”她梦呓的回答,但是下一瞬,一种本能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睡意。少女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一切。 时间已经是清晨,他们现在在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上。一群男人,穿着简陋的皮甲,手持长矛,正包围着他们。 这些人衣着污秽,穿着简陋的皮甲,没有头盔,那模样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土匪。 艾修鲁法特让战马停了下来,平静的坐在马上和他们对峙,但剑已经握在手里。 “啊哈,看起来是老子时来运转了。”一个了留着浓密络腮胡子的男人出欣喜的大喊。 “小子,你给我下来。这个女人,我们要定了!” “好像……”艾修鲁法特开口了。“我和各位素不相识,这种要求不嫌过分吗?再说这一位也不是我的女奴,而是一个自由人。” 一、二、三……六、七……七个人,太多了。在惊恐中,阿秋紧紧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手。“大人……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们……”她用很低的声音恳求道。但是她也知道情况不妙。艾修鲁法特论人马都没有穿戴盔甲,而这些家伙足足有七个之多。 “我呸!不要不识好歹!这个女人的脑袋,在帕罗可价值一个公爵的爵位和一个省份的封地!”络腮胡子大吼道。“识相的留下女人给大爷滚远点!” “那我就更不能让出来了!”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 “找死!上,兄弟们!” 艾修鲁法特身体没动,胯下战马却向前猛的跳去。现在偷偷绕到他后面的两个土匪就毫威胁了,在他两侧的那些土匪措手不及之下也没能阻止他。现在他面前只有络腮胡子一个人。 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才能面对奔驰而来的战马而不畏怯。事实证明络腮胡子不是前者。他向斜刺里仓皇退去,指望能暂时避开战马的正面,但这里太空旷也太大了。没有什么险要地形他躲避藏身。 战马的阴影从他身体侧面掠过,长剑破空。络腮胡子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像个破口袋一样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主人,我建议您必须消灭这些家伙。否则将增添不必要的风险。”脑海里,响起了嘉莉的建议 “阿秋,你先下来,看来我有些小插曲必须完成。”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把少女送下战马。当阿秋意识到自己的裙子下端沾上了一抹络腮胡子的鲜血的时候,她瘫坐到了地上。 剩下的土匪们终于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战斗素养。他们知道如果分开,他们都法从马匹的追逐下逃走,所以他们聚集在一起,挺着长矛向这边冲过来。 第四节公主 艾修鲁法特正面迎了上去。有那么一瞬间,阿秋几乎以为自己的保护者径直撞上了长矛。但是事实是他从土匪混乱阵型里伤的冲了进去,撞飞了一个。其余的土匪四面奔逃,然后被狩猎一样被一一砍杀。为了逃避敌人的利剑和马蹄,最后几个土匪们绝望的逃进灌木丛中,但艾修鲁法特立刻纵马跳进灌木中进行追杀。趁着他们被灌木缠住,移动不便的时候,如游戏一般毫不费力的把他们的头给砍下来。 血腥的战斗结束后。战马脱离了灌木丛的纠缠,回到了阿秋的身边。艾修鲁法特跳下战马,对阿秋递出一只手。 “站得起来么?”他问。 阿秋有些惊恐的看着他,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假如刚才那些土匪的话让这个男人动了歹心,那她就绝幸免的可能。但是虽然她惊恐不安,艾修鲁法特却没有开口任何问题。只是默默的带着她继续纵马前行。 “艾修鲁法特大人。”过了一段时间,反而是阿秋自己法忍受这种令人不安的沉默了。“您……为什么不问我?” “我问你什么?” “您不问问我……我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些土匪……会这么说……” “这个啊……其实是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假如一个女孩子有什么秘密不肯说,而男人却硬是要她说出来,那么这个男人肯定差劲透顶!’。因为我不想当一个差劲透顶的男人,所以我就只好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主人,你是对嘉莉不满吗?”脑海里响起嘉莉的话,是那种委屈得快哭出来的口吻。 “其实阿秋只是我的小名,我的正式名叫伊莉娜。我的父亲是卡西洛斯的国王,我的母亲是圣吉恩国王的独生女。” “原来你是个公主。不过,虽然我知道卡西洛斯似乎和帕罗在开战,但是他们通缉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艾修鲁法特随口的问道。 “我……我……”阿秋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在他抬头看向艾修鲁法特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就……剩下我……我的父王和母亲……我的哥哥们……全部都死了……” “我独自一个人逃出来……父王让几个骑士保护着我逃走。但是后来……追兵越来越多……那些骑士们为了保护我,一次次的引走了敌人……然后我遇到了狼群……”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艾修鲁法特用手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 “对不起,阿秋。”他柔声的呼唤她的另外一个名。“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事。我也知道我法安抚你内心的痛苦。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既然你父亲让你独自逃走,那么他就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不论如何,你不可辜负他的希望。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坚强起来。既然你是个公主,那就让我暂时来充当公主的骑士吧。论如何,我都会设法把你送到伯莱昂的。” 伊莉娜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脸,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起来。 “伯莱昂有我的外祖父隐居着。我父亲告诉逃到这里来,他就会帮助我。”在情绪平定下来之后,伊莉娜说道。 “我也听说过。人们都说,圣吉恩的国王生了什么麻烦的病,法处理日常的政事,所以隐居在伯莱昂。” 他们已经穿越这些人际稀少的山区,走到一条小道上。这种小道必然是某个村落甚至城镇所延伸出来的道路。如果方向没弄错的话,他们已经接近伯莱昂了。他们走进了一个狭长的山谷。这里的道路明显是被整理修缮过。{手}{打}{吧}{ 艾修鲁法特突然停下战马。 “怎么了?”伊莉娜问。 “阿秋,小心点,我们被包围了。如果我们一会要跑的话,你一定要抱住我以免落马。”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 他眯起眼睛,左右查看。 一声号角声响起。下一瞬间,山谷两边突然冒出很多穿着伪装服饰的人。上把弓箭被拉开,瞄准了陷阱正中间的两人一骑。在前方和后方,有人把一条条绊马索从地上拉起。 陷阱很完美,如果他打算利用马匹的度冒险逃走,那么就变成自寻死路。 “主人,您必须召唤您的护甲,否则……”嘉莉的声音响起,但是艾修鲁法特强行把她的声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一个身影从侧面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和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不同,这个出现的人影穿着盔甲。他的胸甲上,描绘着长着双翼的大蛇。这个人盯着陷阱中间的猎物。虽然相隔甚远,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感到那如鹰一般的锐利目光。 “投降吧,年轻人!把你怀中的姑娘给放下来!”这个神秘人大声的说道。 “汤玛士爷爷!”艾修鲁法特尚未回答,他身前的伊莉娜却主动跳下马,朝着那个人冲了过去。那个人摘下头盔,露出雪白的头,然后一把把冲过来的少女抱在怀里。 “我的小公主,看到你平安事真的太好了……”这个叫做汤玛士的老骑士出高兴的叫声。 “汤玛士爷爷。”伊莉娜几乎被对方抱得喘不过气来,但是最终她还是及时阐明了事实。 “他不是敌人,他是一路保护我过来的骑士。他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人,这位是汤玛士伯爵。他是这一带的领主,也是我外公的至交好友。” …… 当艾修鲁法特走进帐篷的时候,帐篷里早已经全然没有重逢的喜悦。汤玛士倒好,伊莉娜则在桌子边抽泣。刚才应该是汤玛士向她询问了王城沦陷的具体情况,勾起了少女的伤心记忆。 “年轻人,很感谢你救了公主。”汤玛士向艾修鲁法特致谢。“至于刚才的冒犯,我表示道歉。” “不,没什么。”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这个名为汤玛士的老人。 按照伊莉娜所说,汤玛士已经年过八旬。但是他外表看起来却远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汤玛士的肩膀宽阔,身材匀称,一点也没有老人通常的那种肥胖或者瘦瘠。事实上,他一直穿着沉重的盔甲,佩戴武器而行动自如。毫疑问,他依然能驱策战马,挥舞武器作战。这个人与其说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不说是一头年老的鹰隼。 “伊莉娜,我立刻送你去见陛下。”汤玛士说道。“我已经通知附近所有的领主了,让他们立刻来伯莱昂集合。帕罗人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他们会用最快度集结军队动进攻。战争很快就会开始。不过他们的度太快了……他们不熟悉地形,怎么可能追得这么紧?” “是灰犬骑士团。”伊莉娜停止哭泣。“帕罗人把那些土匪强盗们收编过来,给了他们一个灰犬骑士团的封号,然后让他们追击我。” “难怪……”有这样一支熟悉地理,了解情况的部队追击,难怪一路都法立足。 “汤玛士爵士,我可以问一个小问题吗?”艾修鲁法特问。 “什么事情?” “我听说,伯莱昂地区的领主,是一位战胜,所向敌的老将军。” “哈哈哈……只是不懂的人随便瞎说罢了。我一辈子打过的战,大大小小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次呢。哪里有什么战胜。” “伯爵大人。”一个声音响起。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进帐篷。 “伊莉娜?”这个年轻人一眼看到了泪痕未干的公主,出一声惊喜的叫声。 伊莉娜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却显露出困惑的表情。很明显,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伊莉娜……你忘记我了吗?我是莱恩……嗯?” “别傻了,莱恩。你已经长大了这么多,连脸型都变了,伊莉娜当然会忘记了你了。这些叙旧的事情可以先放放。莱恩爵士!” “在,大人!” “我要立刻护送伊莉娜公主离开,这里留给你指挥。记得我的作战计划!” “遵命,大人!如果帕罗人追赶过来,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莱恩……莱恩……”他们离开营地很久之后,伊莉娜一直在回忆这个名。突然之间,她想了起来。“难道是那个莱恩……以前给我头上放青虫的那个……” “哈哈哈……没错!小公主,你终于想起来了啊。当年的淘气包、混小子如今也成为一个俊俏的年轻人了。”汤玛士大笑着。 “他怎么在这里?” “他现在是我的弟子,跟随我学习兵法之道。也算是个不错的学生啦。”汤玛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并不太长。因为有熟悉道路的人带路,在黄昏时分,他们就抵达了城市。 “我们到了。” 伯莱昂原来应该是个小城镇,现在则是一座小城堡和一座大寨子的结合物。汤玛士一定早就着手准备战争,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兵营。 艾修鲁法特走进去,立刻感觉到其中的某些不同寻常之处。人们在奔走、忙碌着。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彼此矛盾的感觉。看起来忙忙碌碌但仔细观察却现却秩序井然;看起乱七八糟,但是细细考虑却有合理之处;看起来一片混乱,关键位置总是安排着必要的哨兵。 总之,一眼看上去觉得没啥大不了的布置,细细思量之后却总能琢磨出其中含有深意。 第五节祖孙 第五节祖孙 一行人没有在外面逗留,而是直接走向城堡。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宣告他们的到来。城堡大门打开,一个裹着黑色袍子的人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伊莉娜!”这个黑色袍子的人出一声老年人的嘶喊。 “外公!”伊莉娜看到那个人,立刻就跳下坐骑,哭着冲过去。两个人抱在一起。虽然相隔很远,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视力很好,所以他清楚的看到老人从黑袍子伸出的手。那双手上满是怪异的小瘤子。 传说中,圣吉恩国王蓝吉尔一世患上了法痊愈的慢性病,失去了王者的威仪,不得不隐居起来。看起来传说的事情十有**不是谣传。 汤玛士是非常明智的停留在城堡入口附近,距离祖孙两个较远的位置,以避免打搅这次难得的重逢。汤玛士带了头,其他人也都停在他身边。 远处的两个人说了一小会话,接着黑袍老人把伊莉娜带进了城堡的主楼里面。 看着他们消失在楼梯口,汤玛士方才离开城堡,把艾修鲁法特带到城堡外面的营地里。 “艾修鲁法特爵士,今天我相信你一定很累了,请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这把老骨头也已经快经不起颠簸了呢。” 此时在城堡高处的房间里,已经点燃了照明的烛台。 “你那个废物老爹还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黑袍老人冷冷的说道, “外公,请不要这样说父……” “闭嘴!你那个废物父王有比帕罗人多上三倍的军队。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是五倍七倍!他还有坚固的前线城堡,广大的后方领土,进可攻退可守!可是他拿着这么多本钱干什么呢?帕罗人动员了大军,而他就派上一支小部队顶在前线,然后以为这就是战争!连手下十分之一的军队都没有动员……结果让帕罗人翻过姊妹山脉,把他全家给一锅汤全炖了!身死国灭……还真的是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真得很适合这样的废物!我都怀疑把女儿嫁给他是不是我一生犯下的最大的错误。而且他为什么让你逃出来了?你的哥哥们……你的哥哥们为什么没有跟出来?!” “我……”伊莉娜已经吓得缩成一团。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了,我也别选择,只好亲自教导你这个傻丫头帝王之道!告诉我,你父亲曾经教导给你什么了?不要废话,说重点!” “……骑马、念、诗歌、音乐、各地语言……” “够了够了!”黑袍老人暴躁的打断了她的话。“果然,他从未把你当成继承人……这也难怪,你有两个哥哥呢!你的人生本来就是固定好的!你要作为一个千金小姐长大成年,然后为了达成某个条约,或者为了拉拢某个大贵族而出嫁。然后为你的丈夫生一堆孩子,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什么政治权谋,什么勾心斗角你统统不用接触……” “不会的,我会和一个勇敢的骑士在一起……” “勇敢的骑士!哼!不管怎么样,命运已经改变了一切。现在你的家族中,你是唯一的继承者。所有那些有资格和你竞争王位的人都已经死光了。现在除了你,我也确实别选择。现在开始,你必须忘记你过去所有学到的一切,我将教授你光与暗的帝王学!这是你必须面对的道路!和我一样,你也别选择,要么跟着我学,认真掌握你必须掌握的一切,要么就去死!” 伊莉娜开始轻声的哭泣。 “不许哭!王者血泪!这是必须学到的第一点!我没有时间教导你理论了,直接从实践开始。隔壁是女性的更衣室,那里有各种衣服和一位哑巴侍女。几天后我们会举行一场宴会。去穿上你认为宴会上最合适的衣服,再回到我面前。如果你在仪容方面不能让我满意,我绝对会用最快的方法,把你纠正回来!” “记住,不是越豪华越好!眼前是非常时期。太过奢华的装扮会让你的属下认为你生性奢华而寒心。但是你也不能随意的打扮,女王征服属下的第一件武器就是容貌。这就是你的第一课。” 艾修鲁法特走出自己的小房间。他注意到汤玛士并没有住在房子里,而是和普通士兵一样住在帐篷里。应该说,他是享受这种待遇的唯一一个人。其他房子几乎都用来堆放各种物资,比如弓箭和粮食了。 “主人,必须在他们现不对头之前把马弄走。”嘉莉再一次议。 亡灵马确实是个麻烦。尽管这马因为制作得好,外表看起来和普通马没啥两样。但是它并不会吃草,而是依靠黑魔法能量运作。在短时间内或许不会露陷,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让马夫感到不对头。 正确的做法是离开这里。但是艾修鲁法特并不想离开。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既然他已经承要作为伊莉娜的骑士,那么至少在伊莉娜放弃他之前,他应该尽到骑士的责任。 “主人,我有一个好计划。”嘉莉在他的脑海里,出了一个意见。 一群完成了工作的民兵正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艾修鲁法特凑了过去,听到他们在讨论即将到来的战争。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些民兵非常热诚,一点也没有对未来战斗的畏惧,相反个个都士气高昂。 把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加起来,估计也不会过两千。汤玛士毕竟只是一个边境地区的领主而已。但是他的手下们,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你是谁?”身后响起一个声音。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骑士带着三五个士兵站在他身后。 这个骑士大概三十来岁,脸型方整,眉宇中有一股法形容的肃杀之气。他全副武装,全身甲胄,手持一根大战锤。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让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握住佩剑。 “奸细!”骑士大喊一声,但是在两个人动手之前,第三者及时出现。一个穿着紫色斗篷的年轻人跑了过来,阻止了这一触即的冲突。 “等一下,威廉戴利大人。这位不是奸细,是艾修鲁法特爵士。” “艾修鲁法特爵士?这个名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今天刚刚来的,护送公主殿下来的。”年轻人贴在威廉戴利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抱歉,艾修鲁法特爵士。我不知道您的事情,所以看到营地里出现了陌生人就以为是来了奸细。这样吧,作为道歉,我愿意到那边的酒馆请您喝一杯啤酒。” “我叫里欧,艾修鲁法特爵士,恐怕您没注意到我。但是汤玛士大人让我留意您。您瞧,要不是汤玛士大人早有防备,恐怕就会生一些不必要的冲突了。” 汤玛士还真是细心啊,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自己对那个老人多了几分好感。 艾修鲁法特轻松的端起又一大杯。在他面前,威廉戴利已经眼睛红,身体摇晃,几乎快不行了。 这场酒桌上的战斗是这位骑士动的。桌子边上那一整个空酒桶说明了他们这次的战斗过程是多么激烈。威廉戴利确实有笑傲酒桌的本钱——如果他没有遇到艾修鲁法特的话。 里欧没有参与进去。他很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加入,也不会让结局有任何不同。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骑士貌不惊人,酒量却大得令人咋舌。 “再……再……再来……”威廉戴利说起话来,舌头都不利索了。他端着酒杯,酒不停的从杯子里洒出来。 “好了好了,威廉戴利,不要再喝了。”里欧轻声劝解。 “不行……一定要……干了这杯……”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却已经酒力作,再也坚持不下去,一头趴到了桌子上,鼾声大作。 “这么说,汤玛士大人……只有有他在……”看着威廉戴利倒下,艾修鲁法特转而继续刚才和里欧的话题。 “嗯,只要汤玛士还在,我们就绝对不可能输!”里欧举起酒杯,对着天花板。“让我们为敌的汤玛士伯爵干杯。” “很多年前,卡西洛斯曾经和帕罗交战。那个时候我们圣吉恩和卡西洛斯虽然是同盟,但还远没有现在这么亲近。卡西洛斯连战连败,不得不向我们求援。可惜那个时候我们圣吉恩忙着清剿绿皮兽人,仓促间实在抽不出军队来。于是国王就为卡西洛斯派去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小的援军——就汤玛士大人独自一个人,最多还有几个随从。结果呢。几个月后,帕罗的大军就被打得灰头土脸。汤玛士大人率领卡西洛斯军队撵着帕罗佬的屁股,把他们一口气撵回老家。顺带还攻陷了著名的狼口城堡。在汤玛士大人和国王陛下退隐之前,帕罗佬压根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次也不会有区别!只要汤玛士伯爵出山,帕罗的野心就只是水中月镜中花!” “真的有这么厉害?”艾修鲁法特有些疑惑。他倒是也听说过类似的传闻,但白天他问汤玛士这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汤玛士似乎不愿及过去呢? “可是汤玛士……伯爵,似乎不愿意及……过去的辉煌。” “他当然不愿意及。不过这是个公开的秘密。他长年征战在外,结果没有时间照顾家庭。一些在战场上输给他的鼠辈,居然在某个夜晚偷袭了他的领地,杀害了他的妻儿……所以您看,汤玛士大人至今孤身一人。这是他永远的悔恨和痛苦。你可千万不要在汤玛士大人面前及这些事情,否则谁也不知道会生什么。” 第六节酒会 第六节酒会 “像他那样的名将,怎么没有教导出几个……出色的弟子来?” “弟子?我也算他半个弟子啦。可是啦,他说他的兵法法传授给我。就算教给我也没有任何意义。”里欧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记得他对我说的话‘里欧,我并不想隐瞒。但我的谋略之道,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贵族学院的教科上早就记载得清清楚楚了。任何东西理论上都是简单的,但付诸实践却千难万难。这些东西与其说是学习的结果,不如说是天赋。’” “不过我好像听他说,莱恩是他的弟子。” “那小子?他爹是国王陛下的亲戚啦。那小子死皮赖脸磕头送礼加托关系走后门,一定要拜在汤玛士大人的门下学习。不过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汤玛士早就说过,他可以毫保留的教,但是我们统统法真正学会。不过莱恩这小子也没有吃亏,至少有了‘汤玛士的弟子’这顶帽子,他的未来就比别人顺畅多了。再说,汤玛士大人没有孩子,本来他的下一代所享有的男爵爵位,也许会直接落到那小子的头上。这也算一项不错的投机啦。” “不过,艾修鲁法特,我们已经成了酒馆里最迟的客人啦。我想我们还是带着威廉戴利离开比较好。” 他们两个人离座。威廉戴利很重,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独自一个毫不费力就把他扛在肩头,走了出去。 这个晚上生了一件小意外。马厩不知为何倒塌了,让马匹四处乱跑。马夫们收拾了好一阵才重新聚拢马匹。这件意外中唯一倒霉的就是艾修鲁法特,他的那匹高大骏马受惊之后,跑得影踪。为此,汤玛士不得不安慰他一番,送给他另外一匹马作为补偿。 接下去的几天里,艾修鲁法特一直跟在汤玛士的身边。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位老骑士很不同寻常,现在才明白汤玛士绝非寻常人。他在其他的骑士里拥有巨大的威信,毫疑问的成为了最高的指挥官。虽然没有任何人的任何授权,但是每个新加入营地的骑士都天经地义把他看成是军队的统帅。他的命令总是很明白,清楚,而且易于执行,所以他的部下们都很乐于服从他,而且执行得很迅。 汤玛士几乎不火,从来都是面带微笑。却没有人会违背他的命令。他吃、住都和最普通的民兵一样,所以民兵也都很爱戴他。在调节部下之间的矛盾时,汤玛士总是很公正,也很巧妙。从来没有人可以指责汤玛士有私心,而那些做错事情甚至受到惩罚的人也心悦诚服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受到不公平待遇。 他对艾修鲁法特也一样。他从来不把艾修鲁法特看成外人,对他非常亲切。艾修鲁法特跟在他身边出建议的时候,汤玛士也绝对不会简单一口回绝或者视。论这个建议事后被证明是多么可笑。他看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很类似一个慈父看着孩子,每次总能让艾修鲁法特感到莫名的感动。 一开始艾修鲁法特只是抱着“观察”的心情,但是几天以后,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看成汤玛士天经地义的部下,理所当然的遵从汤玛士的命令行事。当他把一些汤玛士吩咐的事情搞砸的时候,他回禀的时候总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忐忑不安。虽然汤玛士从未训斥他因为都是些足轻重的小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自责不已。 他和其他的骑士相处的也很好。自从在酒桌上彻底打败威廉戴利的时候——后者整整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他就和威廉戴利以及里欧成了好朋友。这两位是汤玛士伯爵直接下属的骑士。所以汤玛士一着手准备战争,他们就接受征召来到了营地。 现在有了两个新消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灰犬骑士团的一支先头部队,数量有两三人,冒冒失失的冲进了汤玛士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遭到迎头痛击,大部分被歼灭。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灰犬骑士团在集结起足够的人手之前,一时半会之内恐怕不敢来犯。 坏消息是灰犬骑士团得到了帕罗人的大力支援。由于连续阴雨,影响了其他边境领主的战备工作。现在聚集在伯莱昂的,只有十个骑士甚至包括汤玛士自己和不到两千名民兵。 在汤玛士聚集起军队前,灰犬骑士团如果能够凑齐一支足够大的军队动攻击,那么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局面。 不过汤玛士似乎并不在意。今天晚上,城堡里将举行一个大规模的酒会。原则上这是一种贵族的活动,但是考虑到现在骑士不过十人的现实情况,所有的民兵队长也都被邀请列席按照汤玛士的说法,这些人全部是骑士的候补。这样,酒会上就有五六十人,看起来不至于太寒碜。 黄昏时分,汤玛士来到艾修鲁法特的住处。他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艾修鲁法特正在那里准备睡觉。 “年轻人,你忘记晚上城堡的酒会了吗?”汤玛士醒道。 “不,我没兴趣。”艾修鲁法特客气的回答。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应该懂得‘入乡随俗’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想要融入新的集体里,就应该让自己学会新的习俗。在我们圣吉恩,这种酒会是向社会介绍自己的一种重要活动。我知道你来自中央七国,那里也许没有这种习俗,但既然你来了这里,你就应该遵守这里的习俗。” “主人,我强烈建议你不要去。你没有合适的礼服,出席酒会只会让你更丢脸。”在脑海里,嘉莉再一次的醒。不过这实际上是毫必要的。因为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现实情况。下午的时候,他已经看到里欧已经兴致勃勃的穿上了礼服。他明白,如果他穿着日常便服出席的话,只会变成他人的笑柄。 “抱歉,汤玛士大人。可是我今天感觉身体不适,真的不合适参加这种聚会。”艾修鲁法特拿出了通常情况下万试万灵的法宝。“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总是能推脱掉大部分邀请的。 汤玛士微微一笑。 “年轻人,知道吗,看到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一件事情。那个时候,见习骑士们流行一种赠送礼物的娱乐。经常有某人把一件礼物赠送给朋友,如果那位受赠者觉得和礼物不匹配,就会把礼物转赠给更合适的人。直到最后,礼物总能落到最合适的人手上。但是如果有人转赠不当,就会受到嘲笑,并被大家看成是缺乏眼光的人。” “当时有人为了捉弄我,送给我一套衣服,一套和我体型不匹配的衣服。我想转赠,但是来来去去找不到合适的目标。因为军队中大家通常都穿戴盔甲——盔甲这玩意总是会遮掩人的真正体型。结果我大半个月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被伙伴们套上了一个‘没主见的汤玛士’的绰号。直到我晋升为骑士离开的时候,我也没能把这件衣服转赠出去,这个绰号也一直没能取消。这件事情我一直以为憾事。不过后来事情多,也逐渐的忘记了。直到最近我收拾装备的时候,才意外的找到当年的那件小礼物。” “不过呢,看到你的时候,我才现我有机会彻底摆脱那个不名誉的绰号了。年轻人,你愿意接受这件礼物,来弥补一个老人的小小遗憾吗?” 汤玛士从身上拿出折叠得很整齐的一套礼服,放在桌子上。艾修鲁法特愣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而此时汤玛士早已经离开了。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也褪去的时候,世界陷入了黑暗。而此时城堡的烛光却被点亮。在召开酒会的城堡大厅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了。每个参加酒会的人,包括骑士和民兵队长们,都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酒会,而是要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爵士到!” 随着司仪的唱名声,艾修鲁法特走进大厅。就近的威廉戴利向他打了个招呼,其他人则只是点头致敬。这很正常,他穿着的礼服既不特别华贵,也不特别简朴,中规中矩。而大家所期待的公主殿下尚未现身,所以没有人对他给予太多关注。 “汤玛士伯爵到!” 汤玛士走了进来。他穿着一套金红色的礼服,简朴而不俗气。所有人,包括骑士们纷纷向他行礼,而汤玛士则一一颌逊谢。然后站到人群前列,等候着最重要的人出席。 “伊莉娜公主到!”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影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伊莉娜穿的衣服几乎是纯白的。裙子不是特别长,整套服装连成一体,只在中间被一条反射烛光的灿烂银丝腰带打断。衣服上没有常见的花边和饰带,也没有图案或颜色,完整的衬托出少女青春甜美的脸庞,还有她尚未完全育成熟,因而显得玲珑娇小的身材。整套衣服简单而又高雅。走进大厅后,伊莉娜停住了步子,象女王般优雅的并拢了双腿。 伊莉娜的身上,有一种和她落难公主身份匹配的楚楚可怜。这种优雅华贵,但是又惹人怜爱,让人渴望想保护她的气质,不自觉的吸引了场中所有的男人。 她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露出一个似乎是在哭泣的笑容。 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泛起一阵没来由的直觉,觉得公主和她的外公相处得并不好。但是他马上把这种愚蠢的想象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莱恩。后者注意到伊莉娜投向艾修鲁法特的笑容,脸上不自觉的青起来。 乐队开始演奏。虽然实际上只是拼凑起来的乐队,但是曲子都还凑合。再说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把音乐的事情放在心上。人们一边享用美酒一边议论纷纷。公主殿下今天就会宣布正式起兵对抗帕罗。虽然指挥官的人选毫异议——非汤玛士伯爵莫属——但是副将的身份依然是悬念。民兵队长们则竭力打听公主将作出什么样的奖赏许。 第七节冲突 第七节冲突 “不知道会不会从我们几个人当中选择副将。”里欧向艾修鲁法特解释。“很多边境领主都因下雨而未至。论实力而言,选择那些没到的领主更合适。但万一他们鼠两端不肯来,那就丢丑了。如果从在场的人中选择,那么我们都有很好的机会了。等到我们赶走帕罗佬,一个伯爵的地位是绝对逃不掉的。真的令人期待啊……” 一个人粗暴的推开里欧,站到了艾修鲁法特面前。正是莱恩。 “你是谁?为什么有资格在这里?”莱恩傲慢的问。 “莱恩,这位是艾修鲁法特爵士。你们应该见过一次面才对。”里欧介绍道。 “艾修鲁法特爵士?”莱恩用充满疑问的目光打量着对方。艾修鲁法特只能点点头,表示里欧说的没错。 “哦,那正好。艾修鲁法特大人。”莱恩高了嗓门,特意在“大人”两个上加重了音调,形成一种讽刺的口吻。“可否告诉在下,您拥有什么爵位?” 他的声音很大,因此引起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注意。人们纷纷聚拢过来,想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汤玛士则在一个角落里和裹着黑袍的国王密谈,不过在现酒会中场的骚乱时,他惊觉的抬起头。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莱恩讽刺的再一次追问。 “够了,莱恩!”里欧想把他拉开,但是莱恩再一次推开了他。 “里欧骑士,我只是在问这位艾修鲁法特爵士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而已。这不算什么见的人的事情吧?难道连这种问题都不能问了吗?” “我从某个王者那里,得到了公爵的封号。”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我是否可以冒昧的询问那位王者的尊号呢?”莱恩的话非常礼貌,越是礼貌,越是凸显讽刺的效果。 “这个……关系到一点私人的秘密。” “私人的秘密?一位王者,居然不能把自己尊号告知他人吗?到底是那位王者,根本就不存在呢?又或者那位王者的王位是自封的,并没有国土和人民?” 莱恩故意拖长自己说话的声音,好让在场所有的人都能够听见。 艾修鲁法特胃里感觉到一阵滑腻的冰凉。但是他知道自己法回答这种问题,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如果那位王者的名不能奉告,那么在下可否冒昧的问问,艾修鲁法特公爵阁下,请问您的封地在哪里?难道那位王者给您封号的同时,没有同时赐予你采邑吗?” “没有。”艾修鲁法特沉默了良久,终于吐出两个。 “没有采邑?单纯的封号……哈哈哈……哈哈……哈……那么我是否有幸知道,艾修鲁法特公爵大人,您的纹章在哪里?难道您连您的纹章都没有?” “我有的!”艾修鲁法特宁可面前是一头龙或者其他什么怪兽。如果面前是一头龙或者一头巨魔,他起码可以战斗。但是在这种语言的战场上,他却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莱恩说的没错。他问的是一些很简单的,很普通的问题。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法回答。 “有的?贵族的纹章,可不是找个画师,随便在一张纸或者一块布上画上两笔就算数的。而应该被蚀刻在胸甲或者盾牌上。哦,我忘记了,艾修鲁法特大人来自中央七国,那里的骑士团要求盔甲整齐,一般不会刻上私人的纹章。但是您的盾牌上应该刻着您的纹章对吧!该不会您连盾牌都没有吧!?” 他用力的喊出最后一句话,声音里充满了**裸的敌意和挑衅。 “他当然有盾牌和纹章。”一个声音响起。汤玛士出现在人群的中间。“我已经叫人去拿了。” 话音未落,一位仆人拿着一面盾牌出现在入口位置,并向人群跑过来。那面盾牌是上方下尖的骑士盾,盾牌正中间,刻着红色的龙型。 “这就是艾修鲁法特爵士的……”汤玛士信手拿过盾牌,向众人展示。“血龙纹章。” “龙型纹章,通常意味着和精灵有关。只有精灵族拥有驯养龙类的能力。”汤玛士看着纹章,一边说明。“以血红色为基调,意味着战斗和血腥。通常情况下,只有遭到重大伤害才会使用红色作为主色。比如,国王战死沙场的战役,幸存下来的骑士们经常会把纹章的主色换成红色。或者立誓复仇的贵族,也会把主色涂成红色。和精灵族有关,又涉及复仇和伤害……我记得在中央七国的东边,有一个和精灵族接壤,名为赛尔的小国家,十几年前,赛尔被七国中的图兰所灭……莱恩爵士,你真的应该抽点空好好去学习纹章学的,否则的话,你就不会问出这么失礼的傻问题!” 汤玛士放下盾牌,看着莱恩。 被汤玛士这么一说,莱恩一时之间目瞪口呆狼狈不堪。他原本以为完美缺的作战计划,一下子变成了破绽出。人群中传来对他的嘘声,其他的人议论纷纷。骑士们更是对莱恩投来不屑的目光,或者对艾修鲁法特则报以同情的眼光。 “向艾修鲁法特爵士道歉,莱恩。”汤玛士威严的命令道。 “很抱歉……艾修鲁法特爵士……”过了很长时间,莱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在会场另外一个角落里,黑衣老国王和小公主两人呆在一起。 “你看,他们起冲突了……有人质疑那位艾修鲁法特爵士的贵族出身……”黑衣老人对外孙女说道。“这是个考验你智慧的好机会!去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怎么……” “用你的脑子去解决!”老人怒的用手中手杖戳了公主一下。“不过我给你一些示……”他喃喃的低声说道。 “那个艾修鲁法特必须得到奖赏……他抛弃了帕罗人的公爵封号和一个省份的封地。如果这种英勇的行为不奖赏,就会显得刻薄寡恩,让臣下离心离德。但是又不能奖赏得太过分,否则其他的骑士就会产生嫉妒和不满。而且你手中,也没有用于奖励的实际领地。一个空泛的许会造成普遍的不满,一个切实的未来承则会让你失去很多……仔细想清楚。那个艾修鲁法特既然能抗拒那样的高额悬赏,说明他是一个高傲的人。高傲的人需要的是名誉上的奖赏!你懂了吗?记清楚,这里全部是圣吉恩的骑士,你一定要强调自己是圣吉恩的公主。” 莱恩掉头想走,却现公主正向这边走来。伊莉娜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一眼都没有多看他,而是径直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 “汤玛士伯爵,借你的剑用一下。”她说。 汤玛士把剑倒转,剑柄朝上的递给她。 “艾修鲁法特爵士,请跪下来。”伊莉娜说道。 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按照伊莉娜的要求,单膝跪了下来。 伊莉娜平举长剑,用力的敲在艾修鲁法特的肩头。 “艾修鲁法特爵士,我以卡西洛斯和圣吉恩唯一继承者的名义,给予你伯爵的爵位。我将把丹登地区赐予你,作为你的采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骑士,你愿意为我而战吗?” “是的,我很愿意。” “很好。”伊莉娜公主环顾四周。“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圣吉恩的贵族,人再可质疑你的出身和地位。” “诸位。”她大声的向四周所有人宣告。“我现在以圣吉恩和卡西洛斯唯一继承者的身份,向帕罗王国正式宣战!各位圣吉恩的忠诚臣子们,你们愿意把力量借给我,追随我的旗帜,和我一起作战吗?” “遵从您的意志!”所有的人半跪下来,大声的宣誓。 “汤玛士伯爵。”伊莉娜看着汤玛士。“我任命你为圣吉恩的大将军,负责指挥调度我所有的部队。” “艾修鲁法特伯爵、威廉戴利爵士、莱恩爵士、里欧爵士。我任命你们为副将,听从汤玛士元帅的指挥。希望你们能精诚团结,赶走帕罗人,光复国土!” “还有其他的诸君。希望你们能在汤玛士元帅的麾下奋勇作战。汤玛士元帅,我在此授权你册封骑士的特权!在我宣布收回这个特权之前,你可以用我的名义把那些战场上表现英勇的战士授予骑士的地位。我也给你处决叛徒的特权。任何那些背叛臣下的忠义,违背骑士之道,向入侵的帕罗军队屈膝投降的贵族,你都可以用我的名义处决并没收领地!” …… 虽然帕罗人不顾一切的紧紧追杀,而且多次距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线之隔。但伊莉娜公主最终还是从他们的手中成功逃走了。四个月后,在圣吉恩的边远地区,这位公主在边境领主们的支持下,正式起兵复国。她任命富有传奇色彩,年过八旬的老将汤玛士为帅,聚集力量和追兵对抗。 当这位公主起兵的时候,她手下不过十来个骑士,上千的民兵而已,看上去实在不堪一击。但是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在得知公主安然恙之后,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领主们群起拥戴,纷纷举兵响应。特别是在卡西洛斯,反抗帕罗统治的叛乱如火似荼。帕罗军队现他们不得不先集中所有力量压制各地的反抗。这让他们失去了最初,也是最好的,消灭伊莉娜公主的机会。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灰犬骑士团——也就是他们招降的土匪强盗组成的骑士团——能够即使粉碎公主的抵抗力量。事实上这也确实有可能,因为这支军队在数量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第八节求学 第八节求学 酒会结束时,时间早已经是半夜了。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并肩协行,走向自己的房间。 “哈哈,艾修鲁法特,那小子一闹,你一下子被封为伯爵。虽然是个空头衔,伯爵就是伯爵。我还是个骑士呢。” “为什么是空头衔。不是说我被赐予丹登地区作为采邑吗?” “理由很简单。因为丹登地区,是一个没有居民的地区。明白了吗?那里虽然算是圣吉恩的领土,但那里没有人类居住。那地方都是些崇山峻岭,只有一种‘半兽’或者叫‘塞姆族’的种族居住。你是别想从哪里得到任何东西的啦。所以那里才没有任何领主。” 里欧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人匆匆跑过。他认出对方正是今天在酒会上丢光了面子的莱恩。 “那小子……嘿嘿……那副模样好像要去找汤玛士大人诉苦呢。” 这个猜测很正确,因为几分钟后,莱恩已经跑进了汤玛士的帐篷里。 汤玛士所居住的帐篷很简朴,但是因为是统帅的缘故,他的帐篷比普通士兵们的要大上很多,而且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住。 莱恩走进帐篷,看到汤玛士正在烛光下信。 “汤玛士大人,您为什么要胳膊肘向外拐?我可是你的弟子啊!” “莱恩。”汤玛士叹了口气。“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子,我才出面的。想想看,你做了什么?你在挑动一场毫意义的争执!” “但是他不可能是那个什么国家的贵族……我看他就是个流浪的雇佣兵而已!” “莱恩,不管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应该知道,是他把伊莉娜公主送回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想否认都法否认。你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放弃了帕罗人的悬赏!一个公爵的头衔,一个省份的封地!” “但是这……” “就算他曾经是一个雇佣兵,现在他也必须被承认为一个贵族。如果我今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如果我就这样看着他丢光面子,然后一气之下离开——艾修鲁法特很高傲,他肯定会在被你羞辱后离开的。然后会生什么?全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圣吉恩是如何刻薄寡恩,用这种下流手段报答一位为我们付出如此之大牺牲的勇士。因为你的愚行,因为那些毫不重要的理由,我们将面对很多对我们不利的指责。所以你了解为什么他今天立刻就被册封为伯爵了吗?伊莉娜公主做的很正确。” “但是他肯定不具备高贵的血统……” “高贵的血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在战场上立下大功,而从民兵晋升为骑士的例子很不少。同样血统高贵却因为违反骑士之道并最终被剥夺头衔和领土的例子也不少。高贵的血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我承认,是很重要,但是不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 “更何况,艾修鲁法特武艺高,而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这个时候把这么一个优秀的勇士赶走……要不是看到你被妒火烧得失去理智,我肯定训你一顿。” “妒火?我为什么要嫉妒他?!” “当然是因为伊莉娜公主。难道我说的有错吗?” 莱恩脸上迅变成了红色,尴尬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莱恩,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是过来人,当然对这种事情很清楚。可是你现在并不具备追求伊莉娜公主的条件。就算你赶走了艾修鲁法特又有什么用呢?公主的身边绝对不会缺少仰慕者和追求者的。她日后肯定会加冕为女王,而你如果真得想有朝一日成为她的爱人,现在必须努力的追求战功,高地位。而不是有空嫉妒别人。你要至少为自己挣得伯爵的头衔,才初步有资格进入追求公主的范畴。好了,我不想多说了,你回去吧。” 莱恩悻悻离去。汤玛士把烛光弄得亮了点,然后继续信。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走进了帐篷。借着烛光,汤玛士认出了客人的身份。 “艾修鲁法特?呵,恭喜你今天被册封为伯爵了。”汤玛士眯起眼睛,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手里拿着盾牌。那面刻着血龙纹章的盾牌。 “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之间说不出口。 “这件事情我先抱歉一下。事实上,我看到你随身携带的那个血龙旗帜。我想这一定就是你的纹章了,所以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下偷偷的找人帮你做了个盾牌。还有一套盔甲。你来找我,是不是我弄错了?这不是你的纹章。” “不,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张开嘴巴,却依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现自己居然如此的不善表达。他是来找汤玛士道谢的,感谢汤玛士今天送给他那件礼服;感谢他准备的那面盾牌;感谢他那个时候的圆场。 但是这些感谢的话千言万语堆积在喉咙口,却愣是说不出来。 “汤玛士大人……请……”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谢的话在出嘴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子。“请收我做弟子吧。我想跟您学习兵法!” 笑容从汤玛士的嘴角消逝了。他的眼睛眯起来,好像老虎看着走入攻击范围的猎物。这种目光甚至让艾修鲁法特都感到一丝不安。 “我并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我就明说了吧。别人说我是什么当世名将,所向敌。但是我从来不把这些话当真。我一直都觉得,我只是比别人多活几年,还有一点小聪明而已。我尝试过教导学生,却现怎么教也教不起来。后来我终于明白,我的战争之道不是学习就能掌握的,需要罕见的天赋。这种天赋就是勇气和智慧。遗憾的是,很难有两者兼备的人。”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多人都像你一样,认为自己就是那个罕见的人。这么说吧,我有一个小小的考验。一件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很简单的事情。你如果通过考验,我就愿意和你分享我的那点经验。但是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以后再也不要起这个话题,怎么样?”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我的要求很简单,现在虽然半夜了,但是军营里没睡觉的人还是挺多的。我要求你从你的住处开始,脱光衣服着灯绕着军营慢慢的走一圈。记得,是‘慢慢走’一圈,还必须着照明灯。整个过程你不能穿戴任何衣服、盔甲。也不能在手里拿着任何金属、布料、纸张、毛皮,更不能让灯灭了。如果你做到了,天亮之前回到这里来见我。” 应该够了吧。看着艾修鲁法特离开的背影,汤玛士想到。这个要求很过分,很少有年轻人能够承受如此的羞辱。 等他放弃之后,再把自己所写的,和贵族学院教科没有太大区别的兵给他一份。 想到自己所写的兵,汤玛士再次叹了口气。可惜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看懂。不过也许很多年后,会有一个能够看懂的人出现,并掌握自己的智慧吧。 他坐下来,继续信。在他的桌子边上,堆着十几封密信。看完所有的信需要不少时候呢。 在他拿起最后一封信的时候,再一次听见脚步声。艾修鲁法特走进了帐篷。虽然他此刻衣裳有点凌乱,但是神色之间,并没有饱受羞辱的痛苦。而且,刚才似乎也没听见营地里有什么喧哗声啊。 “我完成您的吩咐了,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说道。 这句话让汤玛士一时愕然。不过他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先脱掉上衣,在营地走了一圈。让人以为我只是酒劲作而打赤膊而已。然后到营地的杂物间,向军需官借了五个大木桶和两匹驮马。我把四个桶按在两匹马的后背上,就和正常货物的一样。然后把最后一个桶去掉盖子和底部,套在身上。然后我来到两匹马的中间位置。这样别人看起来,我只是赶着两匹马运着某种物资而已。从正面后面,他们只能看到我身前的桶,从侧面,他们只能看到驮马。所以我就这样走了一圈,然后回房间换了衣服来找您。” “哈哈……哈……”汤玛士突然大笑起来,良久方止。 “很好,这个弟子我收下了。”汤玛士从一边的架子上找出一本。“这是我写的兵。当然,基本上只是理论的东西。你先回去好好。至于具体教学……反正我们就要开战了,你又正好是我的副官,那么其他的东西,我就在战场上教你好了。” 而在此时,城堡高处的房间里,少女正在不安的看着老人走进房间。 穿着黑衣服的老人是她的外公,也是圣吉恩的国王。在灯光之下,老人皮肤上的瘤子显得格外狰狞。这些瘤子不止是长在手上,而是遍布全身。 “你今天做的很好。一个巧妙的布置,团结了内部。为我们的反攻打好了基础。战争方面你不用担心,汤玛士会把一切解决好的。现在你可以进行第二课了。这一课的内容就是看透人心。” “汤玛士伯爵……真的……” “当然会!如果论排兵布阵,指挥大军,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比得过汤玛士!哼哼哼……汤玛士是一个高傲的男人,和你那个艾修鲁法特很相似。为了得到汤玛士的忠诚,当年我可是煞费苦心。记得,人有很多种,但是对君主来说,第一个要分清楚的就是有价值和没价值。通常有没有价值要看有没有才能。对于没价值的人,千万不可以浪费时间。但是对于有价值的人,一定要高度重视。就算得不到手,也要尽可能的把他消灭掉。我举个例子,今天晚会上十来个骑士,你觉得除了汤玛士之外,哪个最有才能?” 第九节谋划 第九节谋划 “我想……应该是莱恩吧……。[guanm]” “那是一块漂亮的铜皮!家世显赫,外表漂亮,会说讨人喜欢的话,还死皮赖脸的贴上汤玛士。如果太平盛世,把他贴在你的大门上会让大门显得更辉煌。但是你不要指望他可以抵挡敌人的猛击,力挽狂澜。也不要指望他能够变成你的利刃,砍杀你的敌人!在乱世之中,那小子不但没用,反而有害。因为他野心过大,迟早会对你造成麻烦。有机会的话,把他除掉也不错!” “再说说,还看到谁比较有用?” “……威廉戴利爵士……” “那只是一块生铁而已。黑黝黝得不起眼,世界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难道你的眼光只有这个程度吗?我还以为你很有潜力的!”黑袍老人一边怒吼着,一边用手杖用力的戳着少女的身体。少女虽然痛的缩成一团却不敢逃避。 “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艾修鲁法特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吗?如果说汤玛士是一块黄金,艾修鲁法特就是一颗珍珠!你可以临时抛弃黄金,因为他总是那么耀眼,你随时可以再找回来。但是如果你抛弃了珍珠,那他就会淹没在灰尘中,你再也找不回来了!” 黑袍老人停下来,喘了一口气。 “那小子绝对不平凡,高傲而自信,全身充满了力量!”他不再管地上的外孙女,而是开始喃喃自语。“他身上的那种力量……简直越了人类的范畴……如果能善加利用,可以用他制造出上的珍宝。但是一个不小心,他就会从手中溜走……” …… 尽管在很多记载中,灰犬骑士团或者叫灰犬军团是由一群土匪、强盗、流氓和逃犯组成的,不知廉耻,毫荣誉的军队,压根没有战斗力可言。但是实际上,除了从卡西洛斯收编的强盗土匪之外,灰犬骑士团的相当部分的力量是由帕罗人组成的,更有大量临时雇用的雇佣兵。而他们的装备虽然较其他帕罗军队更差,但也拥有大量的火qiang。这支军队不但凶猛,而且装备轻,度快。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一路追得伊莉娜公主法落脚的原因。 在灰犬骑士团的高追击下,沿途的城市要塞,几乎都在毫防备的情况下被攻陷。往往是伊莉娜公主前脚进城,灰犬骑士团后脚就冲进了城门。 但是随着伊莉娜公主在山区正式组织起军队,灰犬骑士团停止了先前猛追的势头。在山区,他们遭到了汤玛士伯爵的伏击而受到一定的损失,已经失去了一鼓作气消灭伊莉娜的大好机会。 灰犬骑士团开始聚集起兵力,试图动一场战役来消灭目标。这当然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但是不幸的是,他们耽搁了太长时间。等到灰犬骑士团凑齐兵力的时候,伊莉娜公主已经得到这片边远山区领主的全面支持,从而拥有一支包括三五十名正式骑士的军队。 而统帅这支军队的,则是圣吉恩最富传奇色彩,拥有“战不胜”美名的老将汤玛士。 灰犬骑士团虽然拥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是老练的汤玛士把战场选择在了优势兵力难以展开的一个名山谷……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 “最新的情报来了!”汤玛士指着地图向着所有军官说道。“灰犬骑士团主力已经抵达这一带……总兵力不会低于五千人,其中有八名火qiang手和同样数目的骑兵,没有配备魔法师,也没有大炮。这个数意味着他们拼凑起了所有的兵力。一旦这一战我们能取胜,他们就只能龟缩起来防守,再也不能和我们野战了。” 汤玛士说话非常平静,好像他已经忘记自己全军总数不到四千人,骑士不过三多人。这是为了防止灰犬们的绕路突袭,一部分兵力必须被配备在各个路口以防万一。 “看起来,灰犬们也想和我们来个大决战以免拖延时间。我看我们不妨就满足他们的要求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整理武器盔甲。告诉所有士兵准备一份干粮,午餐可能在战场上吃了,甚至可能没时间吃了。明天上午出战,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要打败敌人。” “大家回去准备吧。艾修鲁法特、里欧、莱恩,你们三个留一下。” 人群散去,现在大帐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现在我们双方的兵力和配置都已经很清楚了,地形你们也都看过了。你们说说,这场战要怎么打?你先说,莱恩。” “敌人数量优势,我方地形优势。所以基本思路就是防守反击。”莱恩立刻回答。 “很好,和教科一样,完全正确的思路。里欧,告诉我,要怎么个防守,怎么个反击?” “灰犬骑士团是以土匪为主。”里欧想了一会后回答。“土匪的特点就是进攻凶猛,但是战斗意志不坚决。战斗力强,但是不能持久。所以在防守上,要设置相应的战地工事,凭借地形坚守,消耗敌人的体力和意志。我建议设置抵挡子的胸墙和壕沟。反击方面,我觉得留一支预备队,在敌人撤退的时候出击,一举击溃敌人。考虑到这里都是山,只有山谷中间是平地,没有战马纵横驰骋迂回的空间。敌人一定会让骑兵下马作战的,所以我们也可以让骑士下马作战。” “艾修鲁法特,你看呢?”汤玛士问。 “我觉得……敌人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是灰犬骑士团,我一定会用高额悬赏招募敢死队。从正面强行突破防御。毕竟就算有工事,防御能力也有限。很可能会被敢死队突破。如果敢死队未能突破,我就干脆不打了,撤离山区,等待援军。帕罗随时可能可以给灰犬增援,而山区领主们却已经全部集结在这里了。如果被灰犬骑士团封锁在这里,那么迟早会被消灭的。” “哈哈哈……艾修鲁法特,我真的庆幸你不是敌人。确实如此,我最怕不是他们来开战,而是他们用优势兵力把我们堵在山区里面。不过,艾修鲁法特,你考虑一点却考虑不到第二点。那就是灰犬们必须和我们作战。这是他们的处境决定的。继续说。” “而且我认为,虽然这里平地少,但骑士依然不需要下马步战。敌人的轻骑兵的优势是迂回,所以在这里没有用,但我们的骑士马术优良,可以正面冲击敌人的战阵。这里平地虽然少,给战马加却足够了。” “你忘记他们的火qiang了吗?在火qiang面前,正面冲锋是极为不智的。”莱恩突然开口反驳。 “确实如此。好了,你们也回去吧。”汤玛士挥了挥手。 莱恩和里欧径直回去了,艾修鲁法特却转了个头,回到汤玛士的大帐里。他看到汤玛士正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帐篷顶端。 “汤玛士将军。”他叫了一声。汤玛士好像大梦初醒一样眨了眨眼睛。在现是艾修鲁法特之后,他出了一声苦笑。 “将军你怎么啦?” “我只是在想明天的战事罢了。他们说我是敌的将军,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自信。我只是个平凡人而已。最多有点小聪明。” “您已经想好用什么方法了吗?” “我是灰犬骑士团的指挥官。我知道我的对手是谁。那是一个拥有不败威名,战术多变的谋略大师。”汤玛士没有回答,而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是一个狡诈危险的对手。而这场战斗生在地形复杂的山区,正是适合设伏的好地形。之前,我已经遭到一次伏击并且损失惨重了。虽然现在我拥有兵力优势,但是我对地形不熟,而我对手比我早几天来到战场,早就把这里摸熟了。毫疑问,我的对手愿意以劣势兵力应战,肯定安排了什么陷阱。我将是进攻的一方,但是我会很小心,做好各种准备,以免中了敌人的计……到达战场后,我将把火qiang手布置在这里,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又能有良好的射击角度……我将把步兵放在这里……我将在后方留下一支部队,以防止敌人迂回后方的突袭……我将让骑兵作为骑马步兵,随时支援任何一方的战场……” “明天什么计策也不需要。”汤玛士突然露出笑容。“正面进攻。骑士布置在左翼。艾修鲁法特,由你率领。敌人一出现就立刻进攻!” …… 太阳升到了正中间的时候,灰犬骑士团的军旗终于出现在山谷对面。一个个方阵在军旗下进入战场。 “全军准备进攻!”在中军大旗下,汤玛士穿着银白色的耀眼盔甲,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威廉戴尔,你率领民兵,带队伍大步前进,一旦骑士与敌人接战,就可以动冲锋。里欧你去率领弓箭手,要跑步前进,抵达箭程后用最快的度射出三箭后就可以立刻后退。艾修鲁法特,率领骑士们先出击,不必犹豫!莱恩,你马上到预备队那里去,让所有见习骑士都脱掉除了头盔、胸甲之外的所有盔甲,马甲也是。” 骑士的队列慢慢移动,开始向敌人接近。 这片山谷虽然不是特别大,但对于不到三名骑士而言,还是足够大的了。地形虽然不平整,但山区的骑士们早就习惯了在这种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纵马奔驰。骑士们开始缓步前进,逐渐加,变成小跑,然后变成奔驰。 站在汤玛士所处的高处,他能看到小小的骑士方阵正慢慢接近庞大的敌人大军。虽然他知道骑士们现在正在快奔驰,但是因为距离远了,度看起来显得很慢。而在他们对面,灰犬骑士团正在迅的展开队形。 而弓箭手和民兵的度更是缓慢。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错觉——等到民兵们冲到敌人面前的时候,大概黄花菜都凉了吧。现在,骑士们是孤军深入,独自攻击敌人的大军。 汤玛士神情自若的微笑着,他的笑容给了身边所有人很大的自信。但是只有最仔细的人才现,汤玛士的手正不自觉的握紧了缰绳。握得那么紧,好像要把缰绳拗断一样。 第十节畏惧 第十节畏惧 这个距离,应该是快接近火qiang的射程了。艾修鲁法特一边让马全力奔驰,一边想着。 他很清楚火qiang的力量,火qiang虽然射击度慢,装填麻烦,偶然还会炸膛,但是拥有远过弓箭的穿透能力。很少有盔甲能够抵挡得住火qiang的射击。 “主人,请用盾牌护住脸部。您的身体中上一qiang不会致命,但是头部中qiang就很危险了。” 脑海里传来嘉莉的警告,但是艾修鲁法特最后还是克制住用盾牌护住头部的冲动。 远远的,看得到灰犬的队列。他们看起来早有准备,一点也没有为骑士的到来而慌乱。前方的士兵正在整齐有序的移动着。艾修鲁法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退后,敌人的阵型中会露出一整排黑洞洞的qiang口。 过八名火qiang手的齐,足以给骑士造成重大的伤亡。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会有三分之一的骑士会当场阵亡。剩下的骑士也会失去阵型,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冲进去,面对敌人阵型整齐的长戟手。最终被长戟手用数量上的优势压倒。 艾修鲁法特的似乎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味。但是他马上振作精神,把这些不祥的想象画面丢到一边。汤玛士不可能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他告诉自己。像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放任部下去送死的! 敌人没有开qiang。 但是这比开qiang更糟糕。这说明敌人的火qiang手受过严格训练而且敌人的指挥官非常冷静。在高冲锋的骑士面前,火qiang手只有一子的机会。既然只有一次机会,那么不如把骑士放近点再开qiang。这样会造成更大的杀伤效果。 敌人的阵型骚动了。士兵们停下脚步,看向呼啸着冲锋而来的骑士。他们没有向后整齐的退走。骑士战马飞驰,迅的接近敌人。而灰犬们的黑洞洞的火qiang口没有出现。相反,他们的士兵混乱起来,有人掉头向后逃去。 艾修鲁法特突然间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灰犬们根本没有任何面对骑士冲锋的准备。现在摆在骑士面前的没有任何危险,没有火qiang,没有整齐的长戟方针,什么也没有。只有混乱不堪,彼此拥挤的敌人。 骑士们高呼着口号,用闪电一般的度,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凶猛的打击在灰犬们的战阵之上。 骑qiang挥了可怕的杀伤力。木质的qiang杆折断的瞬间,艾修鲁法特现自己的长qiang刺穿了三个敌人。而他的成绩非常一般,甚至不值一:在他左右边的那些骑士都刺穿了四个,更远处的几个甚至一击穿透了五、六个之多。敌人在恐慌中彼此推揉,聚集得密不透风,变成了骑士们最好的靶子。 这仅仅是第一击而已,就已经有半数的敌人丧生在骑士的长qiang之下。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打击,哪怕是身经战的雇佣兵也不能。下一瞬间,灰犬们丢下武器,掉头就跑。而骑士们拔出长剑、战斧、链枷或者战锤,紧紧的追杀上去。 为了逃生,败军本能的冲向最近的友军方针寻求保护。但是这种自本能,法遏制的行为变成了一种自杀的行为。溃败的士兵冲动了尚未动摇的其他方阵。失去了严密的队形,在紧随而来的骑士们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击下,第二个方阵也随之溃败。 骑士们追杀着败兵,冲进了火qiang手之中。 对骑士可以造成重大威胁的火qiang,这个时候却一点作用也没有挥。这有什么办法呢?交战双方紧紧纠缠在一起,假如火qiang手们开qiang的话,那么直线前进的子对自己人的杀伤力远远大于对骑士的杀伤力。敌人能眼睁睁的看着骑士们夹杂着己方的溃兵冲过来,如同割麦子一样把火qiang手成群的割倒。 敌人是如此的密集,让每一击都不可能落空。重斧战锤或链枷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挥可怕的杀伤力,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而艾修鲁法特的长剑在这种混战中就逊色多了。他每一击只能砍倒刺穿一个敌人。不过饶算如此,他也忘记自己到底杀了多少敌人。他切身的理解到溃败的军队是一群多么弱小的敌人。灰犬们丢下武器,在他的利剑前奔走逃窜,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回身反击。而他什么也不用担心,只需要挥舞武器,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砍死就行了。 事实上,整个战斗就好像是骑士们在单方面的屠戮一样。一群又一群的敌人哭喊着在战马前崩溃逃窜。火qiang手尤甚。因为他们手中只有可当做棍子用的火qiang而已。他们徒劳的用棍子对抗武装到牙齿的骑士,然后被成群的砍杀或者踩倒在战马之下。 骑士们的进展是如此的快,如此的迅,让刚刚赶到第一线的弓箭手们变得事可做。如果他们射击,那很可能反而伤到骑士们。于是他们干脆停下来,把目标对准那些已经完全溃败,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溃败敌人,随意的射上几箭。 民兵也冲上来了。把战斗最后一点悬念也打消掉。 由于道路狭窄,溃败的敌人必须沿着他们进入山谷的原路逃回。这些急于夺路逃生的败军冲散了剩下所有还有组织的敌人。这让整顿溃散的士兵,重新投入战斗变成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民兵们乘势掩杀,痛打落水狗。这进一步加大了敌人溃败的力度。 为了能跑得更快,灰犬们丢下武器、盔甲、盾牌以及一切可以减轻重量的东西。哭爹喊娘的向后逃走。而民兵们则兴奋的紧紧追杀着已经毫还手之力的敌人,想为自己捞到一份值得引人注目的大功劳。整条山路上都是灰犬们的尸体,脸朝下趴着,伤在脊背上。 现在,骑士们已经事可干了。这场战斗胜负已定,再也没有任何悬念。他们中的一部分夹杂在民兵中,继续追杀着逃走的敌人。另外一部分则所事事的打扫战场,押解俘虏。没有及时逃走的灰犬们都已经丧失了作战意志,他们丢下武器,哭喊着成群的向骑士们投降。 而弓箭手则更进一步,开始在尸体上为自己搜索战利品。 汤玛士看了看天空,时间是正午,比他预想的还早上很多。 黄昏时分,胜利的欢宴正在营地里准备着。大胜之后的圣吉恩军队正聚集在一起,准备开怀畅饮,欢庆着今天的伟大胜利。这场胜利一方面是如此的辉煌而彻底,另外一方面又是如此的轻松和惬意,让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充满了欢乐。 在今天,灰犬骑士团的主力被一举摧毁。能够逃生的灰犬十不存一。特别是由见习骑士们组成的追击部队。在莱恩爵士的率领下,见习骑士们对灰犬败兵穷追不舍,并最终取得了最大的功劳,砍下了敌军指挥官的级。 当胜利的晚宴开始的时候,整个营地一片欢腾。在灰犬营地里缴获了不少牛羊,现在正好用来犒赏胜利之后的勇士们。民兵们在外面的营地聚餐,骑士们则在中央。但是不管是谁,现在都可以尽情的享用胜利之后的美酒佳肴。 骑士们端着酒杯,一边讲述着自己的英勇事迹,一边大笑讨论着敌人溃败时鬼哭狼嚎的可笑模样。每个人都知道,今天的战斗几乎就是由骑士们独自打赢的。骑士们一次冲击就造成了敌人整个战线的溃败。等到民兵参战的时候,胜负早已经定了。 “汤玛士大人到。”司仪唱出这位最后入场者的名。骑士们立刻停下手中的事情,向他们的统帅致意。 “为汤玛士将军的健康干杯!”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声。但这个声音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于是宴会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只剩下咕噜咕噜的饮酒声。 汤玛士的到场引起了宴会的**。不过汤玛士自己倒是没有呆多久就告辞离开了。这并没有引起什么问题。因为人人都知道汤玛士大人已经年过八旬,早已经没有那份精力和年轻人一起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了。 汤玛士独自一个人靠坐在他的椅子上。 所有的随从、传令兵,就连贴身护卫都已经去参加欢宴了。现在的中军大帐里就只有汤玛士一个人。他没穿盔甲躺在一张靠椅上,头朝帐篷的天花板,一动不动。但是他也没有睡着了,因为他的呼吸均匀有力,他的眼睛也睁开着。 脚步声传来。 “艾修鲁法特吗?”汤玛士头都没抬。“你怎么不去和别人喝酒呢?我记得你酒量很好。” “我不喜欢喝酒。”艾修鲁法特回答。酒可以刺激普通人的身体和脑子,会让人感到兴奋,但是却对他不起作用。不管怎么喝,他也不会感到刺激。他实在不觉得酒有什么好喝的。 “呵呵,那好吧,陪我这个老人聊聊天也行。我现在,正害怕得睡不着觉呢。” “汤玛士大人,您……”汤玛士的话让艾修鲁法特目瞪口呆。他们今天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打败了灰犬们,连骑士带民兵所有的伤亡加起来也不足三人。而灰犬则几乎是全军覆没,连将领也在后来的追击中被杀死。按照别人说的,整个战斗过程中,汤玛士镇定从容,很明显早已经知道自己会取得胜利。所以最后当人们汇报战果的时候,汤玛士脸上看不出任何额外的兴奋。甚至在莱恩献上敌人大将的级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就让人把那颗脑袋拿去埋了。这甚至让莱恩爵士感到不满。 而这样的汤玛士居然在说自己感到害怕?他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虽然我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其实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一时判断失误,让你们都去送死。我害怕辜负了国王和公主的重托,让复国大业失败。我更害怕一不小心就死在乱军之中。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是挺怕死的。” “您说什么啊!”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汤玛士酒量不行,今天喝的那两杯让他醉了。 汤玛士突然转过头来,朝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清醒的笑容。他叹息了一声。 “艾修鲁法特,我们都要对战争有着敬畏之心。” 第十一节兵法 第十一节兵法 “战争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不害怕战争的话,那就不应该当将军。” “汤玛士大人,您说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有些迟疑的问。 但汤玛士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当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的时候,虽然要冲锋陷阵,但是我并不害怕战争。可是当我开始统帅军队的时候,我就开始害怕了。我的一举一动,一个命令,一个策略,再也不只是关系我自身,而是要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 “我曾经尽力推脱这份责任。可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却强人所难,硬是让我统帅部队。有人说我傲慢礼,其实我只是在害怕而已;有人说我运筹帷幄,其实我只是用脑瓜瞎猜而已;有人说我所向敌,其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外表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其实我心里什么底也没有。” “但是……但是……您确实在获得胜利啊!而且是不断的胜利。”艾修鲁法特越听越纳闷。“比如,你这一次完全算准了敌人的前进路线,清楚的判断出他们动向,并采取了最佳的战术。” “这些东西只要学习过,就一定能知道。”汤玛士又叹了口气,“我把我写的兵给你,你到哪里了?” “关于行军、驻营的注意事项和判断敌人规模的那部分。” “嗯,进度很不错了。你要知道,这些是通用的原则,所有的兵几乎都有,最多只有角度和侧重点不一样罢了。就算不识的强盗领,或者是野蛮的绿皮兽人,他们也天然会按照这些规则行事。如果不按这些规则行事,那不需要打战,他的军队就会溃散掉。用这些规则去猜测敌人的行动,基本上**不离十。轻装的快部队偶然会打破规则,但主力部队绝对是必须遵守的。所以要判断敌人的动向很容易。” “比如说这次的灰犬骑士团。他们必须从条路线,顺着河流前进。因为走其他路线就没有水源。如果他们不顾水源的问题,随便选一条莫名其妙的路线,那么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呢?几乎没有影响,我军可以另外选个地方迎击。而他们却要面对缺水的危机,干渴会让士兵丧失体力。所以他们只能朝这里来。” “但是,这些山里有好几眼天然的泉水啊!” “就算他们真的这么做了,我也可以让间谍和侦察兵去下毒啊。艾修鲁法特,不要试图去违反这些规则。因为这些规则的违反通常都是得不偿失的聊冒险。得到的利益很小,而冒的风险很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您不是算的很准确吗?今天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们会主动起攻击,毫防备。别说火qiang了,他们连长矛阵型都没有排出来……” 他停了下来,因为有另外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人走近了帐篷。艾修鲁法特看到了莱恩的脸。 “汤玛士老师。”莱恩似乎根本没看到艾修鲁法特。他明显喝了不少酒,脸上红,脚步有些虚飘,神情兴奋。 “怎么了,莱恩,你还在不高兴吗?” “没有没有,汤玛士老师,你误会了。我为我当时的鲁莽抱歉。因为我当时太兴奋了,您知道,我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取得敌将的级……所以看到您不以为意,让我一时之间……总之我很抱歉。我早该想到,这些事情早已在您预料之中,只有像我这样的傻瓜才会感到兴奋呢。我是来向您请教的。” “请教什么?” “汤玛士大人,请指导我真正的将帅之道。今天看到您运筹帷幄的风采,我才明白我有多幼稚。我居然认为‘防守反击’是最佳策略……请一定要告诉我,要如何判断敌人的布置,从而选择我方的最佳作战策略?比方说,今天你是如何判断的?” 汤玛士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莱恩,你记得传说中的吉勒斯吗?那位名流千古的将军,被誉为史上最优秀将领的那位?你记得他最出色,最杰出的那一场战役吗?” “当然记得,我在学院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他了。当然,他毕竟是只存在于史记载的古人了,而您却是真正在我面前的,真正指挥我们打战的将军……” “吉勒斯最辉煌最杰出的战役也只是用四万军队歼灭七万敌人。也就是说,哪怕千年才出现一次的军事才华,所能抵消的优势也只仅仅是两倍的兵力而已。更别说其中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莱恩,如果你手头有对方三倍的军队,哪怕吉勒斯也得败在你的手下。” “我不希望你去学习我的什么‘运筹帷幄的风采’,要知道我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这样进行孤注一掷的赌博。我希望你——就像我说过的一样——集结优势的兵力,保护好自己的后勤,朴实的用兵,朴实的胜利。这才是战争的王道。” “但是……但是……汤玛士大人,您今天获得了一个伟大的胜利。”或许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莱恩神色之间有些慌乱。 “我在进行一场赢面不大的赌博,只不过因为运气好而获得胜利而已。这真的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师徒对视良久,彼此都沉默不语。 “汤玛士老师,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想从您这里学习,统帅之道……” 汤玛士出了一阵苦笑。 “莱恩,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让见习骑士们作为预备队并担任追击,让骑士们先攻击,让弓箭手和民兵随后吗?因为见习骑士们渴望着建功立业,如果排在前线,他们很可能因为冲动而冒失的动攻击。但是如果作为追击部队,见习骑士们却会因为渴望战功而穷追不舍,绝不会半途而退。骑士们装备精良,战技高而充满勇气,但是他们重视荣誉。在攻击敌人的时候,骑士们可以一往前,但是一旦敌人溃逃,骑士却不屑于穷追不舍。民兵们虽然战斗力不强,也不够坚决,但是他们数量多。在看到情势有利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挥良好的战斗力……” “这些我都懂!”莱恩打断了汤玛士的解释。 “汤玛士大人,”不知不觉中,他的称呼已经从“老师”这种专门的尊称变成“大人”这种通用的尊称。“让合适的军队去做合适的事情,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想要知道的是如何判断敌人的行动。如何针对敌人的行动布置正确的战术。什么时候要设置埋伏,什么时候要正面进攻。怎么才能出其不意。如何才能以寡胜众。我想成为叱咤风云的名将,而不是那些平庸愚蠢,除了军事操典之外啥也不懂废物将领!” “如果你真的能彻底掌握军事操典,那世上能胜过你的人就不多了。”汤玛士摇了摇头,有些哀伤的说道。 莱恩没有再说话,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到他的目光之中的热切已经逐渐冷却下来。 “还有其他事情吗?莱恩?” “有的,汤玛士大人,我听说您将册封一批骑士,其中包括两位民兵队长。” “没错,我确实这么打算。他们今天表现非常英勇。这种英勇的行为应该受到奖励。” “但是我建议您慎重考虑。那些民兵……他们今天几乎什么都没干。今天的战果虽然辉煌,但轮不到他们来分享光荣。册封这些卑贱的民兵是不符合骑士的精神的。” “这一点,公主殿下已经授权给了我。我会考虑你的意见的。你回去吧。” 莱恩掉头离开。艾修鲁法特觉得他离开之前,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这让艾修鲁法特感到莫名其妙。 “艾修鲁法特,华丽的用兵是每个年轻人梦想中的东西,但是事实上这种东西并不存在。对我来说,假如我手下多一名骑士,又或者多三名民兵,我就会毫不犹豫的采用防守反击的策略。” “我还是有些不懂。”艾修鲁法特诚恳的回答。 “年轻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你的身体有着千锤炼方具备的镇定。你当时应该……至少是你当时相信,你有一定把握可以溃围脱逃的吧?”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就是这个道理,只有害怕战争,你才能当一个好将军。因为恐惧,所以你就不会去做风险大于收益的冒险。要感到恐惧,却要战胜恐惧……不过,今天你是法理解这一点的。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吧。” “我有一天可以理解?” “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唯一一个拥有统帅大军潜质的男人。” “这个也需要潜质?我觉得……” “当然,二五就是二五,两个二五站在一起还是两个二五,不会变成伍佰。就算反复教育输灌那些道理,就算用残酷训练改变了他的习惯也没用。一旦到了真正危急的关键时刻,人的本能还是会暴露出来。勇敢的人会选择来战斗,软弱的人会逃走;沉着冷静的人会果断做出正确的决定,而蠢货会押错宝,还拉上别人一起死……艾修鲁法特,能帮我把那张琴拿过来吗?” 艾修鲁法特依言从命,汤玛士拿起琴,开始奏,轻唱着陌生的歌曲。这歌曲哀伤而凄凉,绝非胜利之后的欢歌。 艾修鲁法特知道,汤玛士不愿意再受到打搅,于是他也退出了帐篷。现在大帐附近一片寂静,只有歌声不时从帐篷之中传出。 “……物转星移几度秋,战火未至先绸缪……深谋远虑行大事,赴汤蹈火永不辞……” 第十二节策略 第十二节策略 关于山区的这场中等规模的战役,通常被认为政治意义远胜过军事意义。这场战役宣告了帕罗人战决计划的破产。灰犬骑士团主力几乎遭到全歼,剩下的部队开始龟缩,并只能等待增援。而伊莉娜公主迅扩大了她的势力。现在她再也不是那个在灰犬追击下逃亡到边远山区,终日心吊胆的悬赏目标了,而是如同一颗新星一样冉冉升起。现在轮到灰犬骑士团感到害怕了。 在军事层面上,这场战役依然清楚的证明了老将汤玛士杰出的能力。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老将宝刀未老,再次出山就大获全胜,在他所向敌的战绩上又画上了可圈可点的一笔。 而他的敌人没有任何记载留下那位倒霉的灰犬指挥官的姓名尽管被很多人看成是愚蠢和狂妄的典型,但是如果仔细的分析此人过往的经历,就会现他绝非能之人。能够将灰犬骑士团这样一支成员混乱、组织松散的部队结合起来,一路紧紧的追击伊莉娜公主,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之所以连名都人知晓,只不过出于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而已。 如果从客观角度分析,这场战役,灰犬缺乏重装部队才是真正导致溃败的原因。他们根本没有可以和圣吉恩骑士的对抗的重装部队。一旦火qiang手不能及时到位,没有能对骑士造成重大打击,这立刻成了致命伤。 在这场战役获胜之后,汤玛士一路追击灰犬的败兵。但是实际上接下来只是武装游行而已,没有值得一的战斗爆。因为灰犬们既没有信心,也没有兵力能和汤玛士正面对抗。相反,不少圣吉恩的骑士们响应公主的号召,加入到汤玛士的麾下。在扫荡灰犬残兵之后,汤玛士迅来到塞丁城堡之下。这里是灰犬们重兵据守的据点,也是他们阻挡汤玛士前进的最后机会。由于先前战役的损失,此刻灰犬们的主力也已经变成了帕罗人。 塞丁城堡位于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地形险要,城堡坚固。如果这里失守,那么压制圣吉恩将成为不可能的事情。相对来说,如果占领塞丁,那么汤玛士就打通了山区和平原之间的通道。而伊莉娜公主将真正获得一个平原的据点,建立起她自己的宫廷。 以塞丁为中心,各地领主们会纷纷聚集在公主的旗帜下……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前方也是一望际的丘陵。 这里位于平原和山区的交界,起伏不定的丘陵构成了这一带主要的地形地貌。数大小不一的石头点散落在这些不是很高的丘陵上,在绿色的草甸中点缀上白色的花纹。 “我们回去吧,艾修鲁法特。”里欧议道。后者只是“嗯”了一声,眼睛依然在眺望着远方。 组成这支小分队的一共有五十个人的和三匹马。这点人数在这片蛮荒际的丘陵之中,仿佛是一块不起眼的小斑点一样。天空一只老鹰掠过,出了一种尖利的啸鸣声。 “这里完全没有任何路。”里欧抱怨道。“除了爬山,还是爬山。” 对于单身旅人或者小分队而言,这种地形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法穿越。但是真正的大军就完全不行了。辎重车辆是不可能通过这种地形的。贵重的战马也会在这种地形下付出巨大的伤亡。 “我去那边再看一下。”邓肯议道。说着,他带着两个人走向最高的那座山坡。 他是近期被册封为骑士的两名民兵之一,暂时依然代领着民兵队长一职。他和他的部下们在战场上包围歼灭了最后一股顽抗到底的敌人,表现得非常英勇,因此得到如此巨大的奖赏。绝大部分骑士对这两个刚刚晋升的“土包子”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以骑士的身份去对待他们。 不止一个骑士公开扬言,要在荣誉法庭中,对汤玛士的决定出质疑。当然,哪怕是最顽固的骑士也在私下里承认,这次册封非常有效的升了民兵队伍的士气。 出身卑贱的民兵被升为骑士虽然不是什么前例可循的破天荒创举。但是假如真有什么人翻遍史册,把这些幸运儿的名列出来,他会现名单远没有人们预想的那么长。血统和出身,尽管在一些哲学家和伟人的眼里并不是什么关键,但是在俗世的偏见中,却占据了根深蒂固的主流地位。 一名见习骑士被拔为一名骑士,一名民兵被拔为一个队长,都是没有多少人会关心的小事情。但从一个民兵队长变成一个骑士,去迈出了几乎间隔着深渊的一步。一个平民从此被纳入贵族和领主的范畴,一个原本只配跪在脚下的农奴一下子能和老爷平起平坐。对于民兵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野心了。 就算不被主流所接纳,这位刚刚被拔的骑士也已经是心满意足,再奢求了。他或许会被歧视,但没关系,他依然已经走进了贵族的世界,而且可以享有骑士所有的权利。他的子孙也将享有他所挣下下的家业和福利。 事实上,在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幸运的独自杀死敌人的大将,或者击毙巨兽而且还得不止一次这样的凡战绩,才有可能让民兵们跨过这宛如天渊的一步。而且这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不是每个将军都能像汤玛士一样反对血统论的。 里欧等了一小段时间,看着邓肯垂头丧气的回来。这附近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穿越的地形。 “汤玛士大人一定会失望的啦。这里根本法翻越,除非攻克赛丁,否则我们法翻越这一带。”里欧用打趣的口吻说道,尽力想让两个沮丧的同伴高兴起来。不过他的努力没奏效。邓肯沮丧是因为他迫切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艾修鲁法特的沮丧似乎仅仅是自己没能完成汤玛士交代的任务而已而已。 汤玛士的任务是让他们尝试找到一条可通行的小路。他们离开营地已经整整四天了,但是却一所获。只能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 黄昏时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塞丁城堡,就连架设在城堡之上的大炮都隐约可辨。这座要塞的位置是在太重要了,完全扼守住了圣吉恩军队通向平原的要道。除非攻克它,不然就算是汤玛士也法再有寸进。 灰犬骑士团在这里聚集了他们所能聚集的所有兵力,包括上一次战役的残兵败将。数量有两千人以上。汤玛士的兵力是敌人两倍。但攻克一座坚城从来都是一场血腥的战斗,纵使胜利也会损失惨重。这也是汤玛士暂时不动手,而期待能找到迂回之路的理由。 灰犬们已经再也没有和汤玛士野战的勇气和兵力了,但是他们龟缩不出,汤玛士也一时奈何不了对方。 “我懂了,附近完全没有什么小路之类的东西啊。” 汤玛士并未像预料中一样唉声叹气或者是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修鲁法特觉得汤玛士的情绪很好,甚至有点高兴。 “里欧、莱恩、艾修鲁法特,正好你们三个人在。现在我出一道题目考考你们。”汤玛士莫名其妙的换了一个话题。“假设我们在丛林作战,天气炎热,敌我士兵都只能战斗上两个小时就会体力耗尽。现在有人向我议,将军队分成几部分,分批进攻。虽然前面几波部队会被敌人歼灭,但是同样会耗尽敌人体力。我方则在敌人体力耗尽的时候,动最后的攻击。假如你们是将军,你们会怎么选择?里欧,你先说。” “虽然很残酷,但是这是很不错的战略,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同意这个战术的。”里欧开口说道。“虽然对于那些送死的士兵不公平,但战争本来就是情的。” “如果是我的话,”莱恩回答。“我会尽可能的避免这种选择。因为这种情况哪怕胜利了,也会对我方的士气形成重大打击。应该将其理解为副作用很强的药,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能服用。” 汤玛士的目光转向艾修鲁法特。 “我想……我不会用这种战术。因为敌人如果歼灭我方第一波部队就立刻收兵,那我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艾修鲁法特谨慎的回答。 汤玛士大笑起来。 “没错。馊主意之所以是馊主意,就是因为未经实践前,它看起来像个好主意。所以你们记得,除非付出的代价很小,否则尽量不要尝试那些天马行空的‘战术’。我们把话题说回来,现在塞丁城堡挡在我们的路上,我们该怎么办?” 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答案很简单,但是却没人开口。 “攻城。”最后,还是里欧回答了。 “如果不攻城,他们有没有可能自己离开?”汤玛士追问。 “除非我们的兵力再多上三倍,否则的话,灰犬们绝对不会主动离开的。” “没错,如果双方兵力悬殊,悬殊到哪怕是坚城也不足以抵消的地步。那么困守孤城就变成死路一条。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就是突围撤退。除非是另外有不能撤退的理由,否则哪怕是最勇敢的骑士也会做出这种选择。”汤玛士微笑着说道。 “但是……但是……汤玛士大人,您所说的那些军队在哪里?”里欧不禁反问。 和世界上所有的地方一样,山区的人口相对平原而言总是少上很多。因为山区没那么多可耕种的农田。而现在,几乎所有的可战之兵都已经集结在汤玛士的旗帜下了。如果汤玛士能顺利攻克塞丁城堡,进入平原并获得领主们的支持,那么三倍兵力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一切的前是要攻克塞丁。 “我已经召集了一些工匠,明天开始打造攻城器械。”汤玛士答非所问的说道。他的目光停留在面前三个年轻人身上。 “你们都有很漂亮的纹章。”汤玛士微笑着说道。“漂亮而且醒目。” 第十三节讲解 第十三节讲解 黄昏将至。塞丁城堡之上,灰犬的旗帜依然在飘扬着。在旗帜下面,是大炮的黑色身躯,哪怕夕阳之下依然显得充满了威慑力。 受到山丘和溪谷的保护,塞丁城堡的北面和南面都是法安营的地带。如果硬要安置营地,那么就会因为容纳士兵数量少而易受攻击。所以圣吉恩军队没有做这种尝试,只是在城堡东面安置大营。城堡中两门大炮就安置在这个方向。 至今为止,塞丁城堡下只生了一次战斗。如果那几个民兵的一次试探冲锋也算战斗的话。大炮的轰鸣声立刻粉碎了他们攻击的勇气。虽然炮并没有命中,但民兵们立刻就崩溃了,掉头鼠窜而去,引起灰犬们的阵阵大笑。 哪怕是汤玛士那样的天才将领,面对粮草充足,防御坚固的城堡也是能为力的。灰犬骑士团从上至下,都是这样想着的。 然而,情况似乎有某些不对头。 “大人您看。”城头上,一个下级军官正给上司指路。 城墙上能够取得良好的视野,所以哪怕是这个时候,也能看见远处生的事情。此时此刻,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正在走进敌人的营地。 已经连续五六天了。每天都有新的敌人抵达城下。今天抵达的敌人队伍高举着飘扬着红色龙型的旗帜,数量应该在千人上下,包括大队的民兵和为数不少的旗帜。把这段时间不断抵达的敌人援军加起来,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五千人。而且敌人还在源源不绝的开来。 连敌人的营地,也在不知不觉的日渐膨胀。 “士兵们……都在讨论这个事情。大家都担心,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如果说敌人的具体数量,是一个难以估算的数目的话,另外一件东西可就是实实在在,一清二楚的了。 敌人军营的中心,已经竖起了三架甚至高过塞丁城墙的巨大机械。那是整整三架刚刚完工的攻城塔。那是用木头做成,外包生牛皮之类防火物的巨型攻城器械。 只要攻城塔能够压到城墙边,源源不断的士兵就会沿着攻城塔冲上城墙。攻城就变成了城墙之上一场单纯而残酷的消耗战。而且兵力优势一方注定会占据上风并且夺取城墙。 没有了城墙,那么就成为了守军的末日。血腥的拉锯战会激起人类心中最深的兽性,让哪怕最优雅的骑士变成双眼通红的恶鬼。到时候就会演变成一场大屠杀,没有任何宽容和怜悯。鲜血将把城堡染红!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第四架攻城塔修建了一半,第五架则似乎刚刚开始建造。但是十天之内,城下的圣吉恩军队将拥有至少八座攻城巨塔。擅长军事工程的人都知道这种度意味着敌人至少有一千名工匠在赶工。甚至更多。 灰犬指挥官的脸色白了。完全是夕阳红光作用才掩饰住了他不正常的神色。 这仅仅是攻城塔而已。在敌人的营地里,到底还有多少的战争机械在赶工中呢?在那些帐篷后面,有多少投石机、撞锤、弩炮以及钩索和梯子呢? 圣吉恩人没有急着动攻击,他们在等。等待攻城机械的建造,等待着援兵的不断抵达。 “除非我们能夜袭,烧掉这些东西。否则的话……”下级军官看着长官,嗫嚅着议。“昨天晚上,有三个士兵瞒着哨兵,用绳索吊下城墙,逃走了。” 夜袭?烧掉?这是很有诱惑的选择。但是任何人都知道一旦夜袭失败意味着什么。灰犬指挥官摇了摇头。汤玛士——圣吉恩的将军——以老奸巨猾和诡谲多变著称,一定会妥善保护他的工程器械。而且就算夜袭成功,也只是把攻城的时间拖延上十几天而已。 在三个月内,塞丁城堡都是孤立援的。 但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士气应该就被瓦解掉了吧。虽然城墙上两门大炮是很有利的武器,但是除非正好命中支柱,否则攻城塔是法被一炮摧毁。当八架乃至更多的攻城塔从正面缓缓压来的时候。两门大炮是能为力的。 “大人,如果任这样展下去……” “我们必须撤退!”灰犬军官回答,声音低沉得令人害怕。“别选择。” 太阳落山之后,城头城下都是一匹寂静。城头之上按照惯例点起了火光以免敌人偷袭。而在城下军营里则一片的漆黑。没有人现城墙之上巡逻的卫兵数量极少,而且夹杂着很多假人。 在塞丁城堡里,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撤退所必须携带的各种物资,迷惑敌人的各种小手段,还有为敌人准备的各种陷阱。 当午夜来临时,塞丁城堡的侧门悄悄打开。一队队士兵在几乎不出声音的情况下离开城堡,向远方撤退。马匹的蹄子上包上破布,一切都小心翼翼,寂静声。 这场撤退行动是如此的巧妙,当圣吉恩军队追上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 “汤玛士将军!”当那个士兵气喘吁吁的冲进来的时候,汤玛士正在那里仔细写着信。 “什么事?” “敌……敌人……灰犬已经放弃城堡撤退了!”侦察兵虽然上气不接下气,却难以掩饰神色之间的喜悦。“威廉戴利大人已经进城整顿。现在整个军营都已经知道敌人逃走的事情。见习骑士们叫嚷着要追击。” “追击一下也好……”汤玛士继续写信。“灰犬是什么时候撤走的?” “估计是昨天半夜。” “这样啊。好的,马上把副将都给我找来!威廉戴利就算了,城堡的整理就给他吧。” 几分钟后,汤玛士的三个副将全部应命前来。他们也全部知道灰犬撤走的消息,个个都显得很激动。 “灰犬已经撤走了,而且已经走了差不多一整天。谁愿意率军追击?” “汤玛士大人,请务必交给我!”莱恩大声请命。 “好。莱恩,带我的命令,你马上集结所有的骑士和见习骑士,用最快的度追击。但是记得,灰犬很可能有所防备,你一定要注意。快点去吧。” “遵命!”莱恩小跑着离开了。 “里欧,你立刻去快马去通知国王和公主殿下。将我已经占领塞丁城堡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尽快动身前来。事不宜迟,快去快回。记得,多带几个人,你要负责护送他们到这里。” “遵命。”里欧也走了。 “艾修鲁法特,尽快集结起足够多的民兵,仔细的扫荡附近的灰犬残兵。虽然说可能是多此一举,但是毕竟有备患。对了,记得派人把那些大堆垃圾给清理掉。” 艾修鲁法特完全理解“大堆垃圾”指的是什么。那就是那些伪装成攻城塔的木头架子。这些架子用薄木板和碎木料随意的搭建起来,然后外罩上像牛皮的纸张或者布料。这东西连建筑的脚手架都不如。起码脚手架还能站上几个人,而这东西压根连人都不能站。完全是诈唬灰犬用的。 真正的攻城塔只有一座,而且只造了一半。不过现在看起来纯属多余了。 “艾修鲁法特,你怎么还不去?”汤玛士低下头,把自己中断的信写完。在他抬起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艾修鲁法特居然还没离开。” “汤玛士大人,我可否借问一句,您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出色的策略呢?您一直都不是在强调尽可能的避免冒险吗?” “我没有在冒任何险啊。”汤玛士微笑着回答。“假如敌人不上当,死守到底,那么我付出了什么损失呢?我让军队晚上偷偷的出去,白天大张旗鼓的回来;我扩大的营地;我分出了十几个工匠在建造一些迷惑人的道具;此外我还让灰犬军中我方的间谍大肆宣扬这些人人都看得到的东西。但是这些事情会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吗?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有什么损失呢?” “但是……但是……” “艾修鲁法特,所谓的诡诈之术,本身就是战争的有效辅助。然而人类的本性就是投机取巧,所以有人反而把诡诈之术看成了战争的真正巧妙之处。比方说伏兵吧。换一个角度来说,伏兵就是把自己的战斗力分成了两部分。敌人如果不上当,不进入伏击圈,那么这等于人为的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弱点,就好像上一次我的那个考题一样。那是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是最迫不得已后才能做的选择。记得我给你的上,由我总结出的四条原则吗?” “记得。第一条,一切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能希望敌人配合自己。第二条,明确作战的目的,不盲目追求这个目的以外的成果。第三条,尽可能的集中兵力,而让敌人分散兵力。第四条,要做好正面作战的准备,只有在失败代价不大的情况下使用诡诈之道。” “没错,所有的原则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我刚才就犯了一个错误。我不应该让莱恩去追击的。这场战斗的目标是夺取城堡,而不是歼灭灰犬。” 汤玛士突然长叹一口气。 “一切理论上的东西却经常在实践中走不通,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本上总是清清爽爽,而现实世界上却有太多太多干扰你的东西了。” 第十四节插曲 第十四节插曲 很多军事籍上都记载了汤玛士在塞丁城堡下的用兵策略,那是巧妙利用心理压力迫使敌人撤退,从而不损一兵一卒夺取城堡的故事。-xiaoshuoyd-这份精彩的谋略堪称经典,被很多人认为是天才之作。 客观的来说,灰犬们也有不错的表现。他们成功的半夜组织好撤退,并用伪装拖延敌人一天之久。在接下来的阻击战中也可圈可点,和汤玛士的追击部队打得不分胜负并最终成功撤走。但是所有的这些东西汤玛士所取得的成就面前,都显得不值一。事实上,经常有人把灰犬形容为由流民和强盗组成,装备低劣,组织混乱,一打就散,一吓就逃,而完全忽略了之前灰犬的迅猛果断。 尽管山区的战斗规模不大,但伴随着塞丁的陷落。圣吉恩的局势变得明朗起来。 因为把追击伊莉娜公主看成要任务,所以帕罗人并未能乘机控制整个圣吉恩。绝大部分圣吉恩的领主都因为群龙或者被灰犬控制了交通要道当然,也可能是是其他原因而没有行动。但是塞丁的陷落结束了所有的观望。伊莉娜公主一进入塞丁城堡就立刻号施令,让所有的领主向她宣誓效忠并立刻率军来和她汇合让人奇怪的是,圣吉恩的国王蓝吉尔一世虽然依然在世,但是却拒绝再一次出面执政,而是把把政权交给自己的外孙女,伊莉娜公主。很多人认为这是因为这位国王已经太老,再精力执掌王权。另外一些人认为是国王得了怪病,法见人。不过这些细节问题已经从考证。。 成群的信使从塞丁鱼贯而出,带着公主和退隐国王的亲笔信件飞驰向四方。残存的灰犬被迫朝着卡西洛斯撤退,但随即陷入四面受敌的窘境,行动迟缓,最终被汤玛士将军追上。接着,在一场毫悬念的战斗中,疲惫而惊惶的灰犬骑士团在圣吉恩大军攻击下迅溃灭。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所谓的“灰犬骑士团”只是帕罗人临时组织拼凑的部队。组织这支部队的主要目标是追击伊莉娜公主,而非攻占圣吉恩,所以他们全部是轻装部队,缺乏盔甲,没有魔法师,甚至大炮都没几门。当公主站稳脚跟之后,消灭这些灰犬压根算不上挑战。伊莉娜公主真正的敌人,帕罗的正规军,此刻还在卡西洛斯。 伊莉娜公主忙着建立她的宫廷,以实现对圣吉恩的有效统治。汤玛士忙着集结兵力,扫荡国内残留的灰犬部队,并且去争取女先知们的支持。帕罗军队则忙着进一步压制卡西洛斯的各地反抗力量,稳定后方。 战争暂时停顿下来,就好像风暴来临之前那片刻的宁静一样……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你马上见到的就是兰德温公爵,圣吉恩南方最大也最有权势的领主,帕拉翁城的城主。他们家族世代掌握飞马的训练方法。但是实际上他是一个趾高气扬,蠢不可及的白痴。”老人在她身后说道。“他会用最快的度拐弯抹角告诉你,他比汤玛士更合适大将军的位置。” 当说出“将军”两个的时候,老人鼻子里喷出的嘲讽气息实在太过浓郁,以至于听起来他似乎在咯咯的笑。 “他是个傻瓜,如果真的成了军队的统帅,很可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他太愚蠢,不能放手,又太有权力,不能置之不理。但是他偏偏又没有愚蠢到做出什么事情让自己被绞死,这实在是一种不幸。” 黑袍老人仔细的介绍着,把这些来访者的性格特点事巨细的都说得清楚。事实上,老人要把数十年的生涯积累的经验和知识,在几天内输灌给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正被填肥的菜鹅。 “记住了没有,你这个傻丫头!”象牙柄的坚木手杖刺在她的侧肋之上,疼得让人几乎想流出泪来。比菜鹅还糟,起码菜鹅不会被人这么戳着,她想。 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快来到前厅。起码老人知道在这里应该止步。侧肋上刚才被戳到的位置还是很疼,但是她至少可以露出微笑了。 “伊莉娜公主驾到!”司仪的声音洪亮。少女走进了大厅,雍容典雅,仪态万方。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立刻行礼。正中间那个光头的陌生人疑就是兰德温公爵了。他的衣服上有金边刺绣和蓝宝石镶领。单从外表上看,大概任何人都以为他才是国王。 兰德温开始讲话。他第一件事情是宣布向公主呈上他带来的礼物,十匹受过严格训练的皇家飞马。不过除了这一件事情外,他其余的话都是废话。他在用各种不同的词句来形容自己对公主,对圣吉恩的忠心。还有他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能力——军事上、政治上以及个人品德上。假如他的话可信,那么伊莉娜就已经现了这个时代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了。 也许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 当兰德温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时,他开始出小小的要求。相对于他嘴里所形容的能力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希望能成为相或者大将军。当然,最好兼职二者。 “汤玛士伯爵目前担任大将军一职,我觉得他目前在他的职位上做的很好。” 兰德温的脸上抽动了一下,接着含糊的说出一些谁也听不清楚的话来。如果伊莉娜没弄错的话,他在强调自己远比汤玛士能干。 至少汤玛士不会这么罗里吧嗦。伊莉娜这么想。汤玛士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可远没有兰德温这么闪烁变换。 而且在她逃命的时候,只有汤玛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并把她救下来。就算没有外祖父那些苛刻的评语,她也不能让这个兰德温成为大将军。 “至于相的人选,我认为在正式组织好朝臣之前,应该暂时搁置。” 兰德温露出微笑。他开始再一次长篇大论的表达自己对公主的敬仰和感激之情。尽管伊莉娜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对方感谢的事情。 这场会见终于结束了。兰德温告退之前,再一次强调了,所有的飞马都还没有主人。而且只要公主愿意,他还可以一批。 这番话激起了伊莉娜的好奇心。 她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去见见那些还没有主人的飞马了。飞马是非常高贵的动物,和主人之间有强烈的羁绊,绝不会允许第二个人跨上自己的后背,任何人都不行。伊莉娜小时候一度很希望能骑上飞马翱翔蓝天。但是遗憾的是,所以抵达宫廷的飞马都是有主人的。她只能看着这些美丽的动物载着它的主人离去。 她兴冲冲的向通道走去,急着想要去换一套骑马装束。她应该得到一匹飞马。难道不是吗?她是圣吉恩王位的继承者,是…… 黑袍老人正在那里看着她,眼睛中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跟我到房间去。”老人这么命令道。她除了遵命别选择。 “你为什么给那个蠢货聊的希望?!他会大肆宣扬自己已经成为相的唯一候选人,把很多事情搞砸!”老人咆哮着,用那根坚韧的手杖用力的抽打她。 “原本事情根本不会这么麻烦,一切都是你那个死鬼父亲惹下的灾祸!还有你那个和白痴没两样的妈妈!我把圣吉恩交给他们,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的宫廷里,只有卡西洛斯人!圣吉恩的贵族连一个重要的职位都没有占据。现在他们和他们的宫廷已经全部完蛋了!但是圣吉恩的贵族却感觉到的危机,他们需要你立刻安排适当的职位,否则的话,他们会担心再一次遭到抛弃,被隔离在权力中心之外!” “如果你不能得到圣吉恩贵族们全心全意的支持,那么你将法赢得这场战争!如果你现在立刻封官许愿,那么将来卡西洛斯的贵族会同样感觉到危机!到时候当你进军卡西洛斯的时候,贵族们将犹豫不决!” 少女咬紧了牙关。虽然是隔着衣服抽的,但被手杖抽到的地方,应该已经肿起来了吧。 她竭尽全力才没有让嚎哭的声音通过喉咙。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到我的屈服!我将是这个国度的女王!虽然我现在只能忍耐。 “你居然没有哭,总算也是一个进步。” 坚木手杖伸到少女的下巴上,不顾她的抗拒,强行把她的脸抬起来,迫使她再次看着老人的脸。 黑袍老人的脸上,有很多怪异扭曲的瘤子。如果是普通人猝然看到这种脸,应该会控制不住呕吐的冲动。 “你在恨我,是吗?但是你又在害怕我!憎恨和惧怕是两种很重要的感情。你要牢牢记得!你不可能反抗我,虽然贵族和骑士们都在向你宣誓效忠,誓要为你而战。但你的权力完全来自我。他们之所以会向你这样一个天真愚蠢的小丫头屈膝行礼,向你表白忠诚,完全是因为你是我的外孙女,是我血脉的继承者。如果你反抗我,那就是你否认你的血脉。如果那样,你在圣吉恩就什么都不是!最多只是个亡国的公主而已!”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轻易舍弃你。因为你确实是我最后的血缘继承者了。现在,我教你重要一课!” 手杖结实的敲在她的脸颊之上。她不用摸就知道脸上有一道清晰的红痕了。就算现在还没有,半分钟后就立刻会浮现。 “马上把衣服换起来。最多一个小时,罗琳女伯爵将会来朝见你。她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非常适合作为你的宫廷主管和顾问,指导你各种宫廷内的习俗,以及其他一些零碎事宜。但是记得她的女儿小罗琳则是个漂亮的蠢鹅,少和她扯上关系!” 黑袍老人离开了房间。在门关上那一刻,她的眼泪才不受控制的流下。少女扑到柔软的床上呜咽着。伤口渗出的血应该已经渗入衣服,和布料粘在一起。脱下来将会非常疼痛。 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换上一套适合和女性会面的礼服。她还将带着微笑,告诉别人脸上的红痕是一场小小意外的结果。也许说被钩子刮到比较合适。 我是女王。她一边流泪一边想,可我现在只能忍耐! 第十五节休憩 第十五节休憩 “真是座大城市啊。【绝对权力】”威廉戴利看着城门洞的长度,出意犹未尽的咂摸声。 “别这样,大家会把你当乡巴佬的!”里欧笑着回答。“你没上过贵族学院吧?” “我干嘛去哪种地方?我父亲说那地方又贵又远,而且还容易消磨年轻人的斗志!” “是啊,所以现在你既不能,也不能写。连每年能收入多少都不知道。” “我要学这些干嘛?如果非要知道我每年收入,就找个账房先生!”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争了。”艾修鲁法特插到两个人中间。在一起呆久了,他已经慢慢的熟悉了每个人的脾胃。威廉戴利一直以自己不识为傲尽管艾修鲁法特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骄傲的,而里欧则很自豪自己上过学院,从本上学到很多东西。他们是好朋友,口角起来每次都是这个原因。 不过口角归口角,两个人并不会真的动手。这一点是因为里欧有自知之明。如果他们真的冲突起来,他根本不是威廉戴利的对手。威廉戴利虽然不识,但论臂力、武艺和酒量,却都是军中的佼佼者。 里欧有时候很奇怪。像威廉戴利这样一根筋的莽汉,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艾修鲁法特很有忌惮。也许是那一次斗酒的失败,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艾修鲁法特明显受过很好的教育,彬彬有礼,也从不和什么人动粗。当然,战场对敌是另外一回事。 一场小小的口角平息了。里欧开始向两位同伴——其中一个是缺乏见识,一个是来自异乡——介绍这座城市。 “洛伦城是圣吉恩最大的城市,自两年前建成以来,一直都是圣吉恩的都。这里出场全国最好的美酒和佳人。”说道最后一个词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材妖娆的少女在街角走过,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军营里没有酒的日子真难熬。哪怕是一点啤酒都好啊。”威廉戴利嘟囔着。 战争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灰犬骑士团已经被铲除得干干净净,而伊莉娜公主和蓝吉尔陛下也已经从塞丁离开,来到这座洛伦城里。距离篮吉尔陛下宣布退隐起,这座王城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主人了。所以今天晚上,将有一个盛大的舞会,以欢迎伊莉娜公主的入住。 按照不成的规矩,普通的骑士,也就是里欧和威廉戴利的档次,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皇家舞会的。艾修鲁法特虽然被封为伯爵,但他的伯爵绝对是缩水的,同样不可能收到请帖。但是现在他们都是大将军汤玛士伯爵的副将,身份立刻截然不同了。 实际上,四个副将中,大概只有莱恩有资格直接收到请帖——他父亲贵为公爵,而且是圣吉恩的王族分支,他母亲这一方也有卡西洛斯的王室血统。而莱恩自己虽然是家中次子,但是他的兄长却身体不佳,继承权很有可能落在他的身上。万一事情真的如此生了,那么他就继承了伯爵的头衔。就算最后他没有得到继承权,他也能够继承汤玛士的爵位当然这一点还要得到家族适当的帮助——至少是个男爵。 “大家听着,我们今天有一整天的假期!”里欧一边看着少女的身影远去,一边大声的宣布。“晚上的舞会还早得很呢,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找乐子!” “晚上的舞会,问题是……现在还是上午吧?”艾修鲁法特回答。 “不要这么死脑筋!要知道,现在来自全国各地的贵族和他们的家眷,都集中在这里。现在这里有数不清的美女贵妇我们选择!”里欧的眼睛看着街道上另外的一个窈窕身影,完全没听见艾修鲁法特说了什么。 “但我们没有门路!”艾修鲁法特醒。虽然里欧是个漂亮的青年,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来自山区单是这一点,就受到某种程度的歧视了的骑士,是整个贵族社会中,最低等的那一种,很难得到名媛淑女的青睐。 虽然在和灰犬的战斗中,大家积累了不少功劳。但人人都知这些功劳的通常报酬都是一些贵重品的赏赐。骑士被拔为男爵的难度,虽然没有民兵册封为骑士那么夸张,但是也绝对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壁障。 而且,随着伊莉娜公主对圣吉恩完成实际支配,很多有名望的大贵族率兵加入汤玛士的麾下。他们四个几乎不可能继续担任副将这个很有前途的职务。 也许莱恩例外。 地上有一道模糊的影子晃过,天空之中,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那是什么?” “是飞马骑士!”里欧回答。“果然,南部的家伙们都来了呢。” “飞马?”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天空中飞行动物的身姿,不禁浮想翩翩。 “主人,如果您愿意,您可以用黑魔法制作一头可以飞行的坐骑。”嘉莉在脑海里建议。 “艾修鲁法特,你不用看啦,像我们这种人是弄不到飞马的。哪怕是南方,也只有那些最为富裕和有影响力的骑士可以自豪地说拥有一匹经受过战斗训练的飞马,因为这些生物很难捕获,而且更难驯服。” “如果能飞上天空,那么还有什么城是攻不下的呢?”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用的。你看他们飞那么高,这是因为飞马没有任何盔甲的缘故。等到人马都披上盔甲之后,飞马其实法飞的很高,也飞不快。而且飞马这玩意和战马不一样。这种动物一辈子只能认一个主人,绝对不会允许第二个屁股挪在他们的后背上,哪怕是主人抱着第二个人也不行。有人说这是忠诚、高贵的优秀品质,我只觉得很可惜。再说,飞马实在太少了。大概我们圣吉恩全国集中起来,能凑齐两或者三名飞马骑士吧。只要有一千名弓箭手就能阻止他们接近城墙了。” 里欧把目光从天空的飞马身上挪回地面。有些遗憾的现刚才那个窈窕背影已经找不到了。 飞马的身影最终消失。威廉戴利和艾修鲁法特这才恋恋不舍的转回头来。 “对了,莱恩去哪里了?”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那小子早跑城里去啦!大概此刻正忙着向公主献殷勤呢!” 四个副将中,莱恩是唯一一个不合群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看不起其他人。所以三个人都对莱恩没有好印象,基本上习惯用“那小子”来称呼他。在军队里,他们也没有任何共同语言。除了必要的命令传达和交流之外,不管是威廉戴利还是里欧都和莱恩疏远得很。至于艾修鲁法特更是如此,从那天晚上的冲突后,他们的关系就没好过。要不是汤玛士的存在,也许他们压根法共事。 他们沿着街道一路前行。威廉戴利想进一家酒馆,但被两个同伴拉住了。 “晚上我们可以喝到最好的美酒,那可是王家酒窖里,放了至少二十年的美酒啊!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小酒馆里浪费时间呢?万一你喝醉了走不动路,那么今天晚上的大好机会岂不是错过了?” 这一番头头是道的话终于让威廉戴利克制住了自己的酒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酒馆。 “我们在这里,主要的目标是找一位合适的女性。”里欧确定了目标。 “我有老婆了。”威廉戴利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没错,你一个月前还喝过酒呢。这不影响你今天想再喝一点对吗?至于我和艾修鲁法特还都未婚,那就更不用说了。” “主人,千万不要忘记您已经结婚了。”嘉莉的声音一闪即逝。 话说回来,这座城市里贵族女性确实很多。不时的能看到衣着华丽的贵妇,带着仆人或者侍女在街头走过。 他们来到一处广场。这里行人很多,不少摊贩趁着热闹在这里摆摊。在广场中心的水池边,很多女性正在流连不去。 里欧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满是自内心的喜悦。 “艾修鲁法特,威廉戴利,看来我得先走一步!”他向两位同伴告别。“放心吧,晚上我会准时赶到的!”话音未落,他急匆匆离开了。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跑向一群女性,并且向其中一位行礼。后者似乎并不拒绝,微笑着伸出一只手给里欧。两个人手牵手,一下子消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威廉戴利聊的扫视四周,他的眼睛突然停在某处。 那是一块大招牌,上面写着“果子酒”,还画了一副非常清晰的,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果子酒的图画。鲜艳而逼真的图画,立刻能引起人的**。 “果子酒……不算是酒!这只是小点心而已,不影响正餐的!艾修鲁法特,我们去喝一点!我请客!” “不,谢谢。”艾修鲁法特对酒完全没兴趣。 “那么我们晚上见,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喝醉的!”威廉戴利很坚决的离开了。 现在,广场中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一个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主人,我建议我们应该趁空练习一下魔法!”嘉莉在脑海里议。“有段时间没练了。” “大人,可以买一朵花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脚边响起。艾修鲁法特看去,那是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小姑娘,手中拿着一个花篮。小女孩抬头殷切的看着他。 “我要花干什么呢?而且我也没钱。” “您可以送给您心仪的女性。而且您是个贵族,是不会差几个钱的。” “我虽然是个伯爵,可是我很穷。”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他伸手从空空的钱包里摸出最后几个铜子,买下了这一束鲜花。 第十六节舞会 第十六节舞会 他站在城郊的一个小山坡上。这里远离大路,而且是不宜耕种的坡地。只有野山羊警惕抬头看着这个侵入它们领地的陌生来客。它们知道,这种生物拥有看不见的爪子,能够在很远的距离就抓住它们。但是这一次距离实在太远了,所以它们并没有四散逃走。 “主人,开始准备,集中精神!” 他把意志集中在眉间,感受着自己身体内部的力量,并且试图用这力量和外部取得协调。空气中流动的不是意义的微风,而是能量,魔法八风。他感觉到一扇知觉的大门向他打开,他的精神突然之间脱离身躯,飞跃到虚空之中。 虚空之外,是数的能量束在飘动,不像风,反而像水。处不在,上下起伏。他在虚空中伸出思维的手,想去抓住这些不停流动的水,那些如水一样的能量伴随着一股垢腻的污浊感冲进他的身体。 他感觉到牙齿在打战。这是让人身体熔融的冰寒和寒冷彻骨的烈焰,充满了生命的甜美,也携带这污染的邪秽,他身体内冲突起伏,要把他的灵魂和**一起卷入永恒的脉动之中。但是他压制住了那些脉动,宛如扯住骏马的缰绳一样强迫这些涌动的能量停止下来。 现在他可以随意的编织那些被降服的能量流动了。一开始是一点一点,然后是成堆成群,最后是如同汹涌江河一样,把能量尽数释放。 虚空崩塌了。 艾修鲁法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在他面前的山坡上,正呈现一道火焰的喷泉。泥土和碎石伴随着火焰从地面喷射出来,一股又一股,每一股都有十个人的高度。 “做得很好,主人。您已经可以熟练的抓住魔法之风了。”嘉莉的身体出现在他的眼前,戴着兔子耳朵一样的帽子,和四周一切格格不入。“从现在开始,您可以冒充一个魔法师而不被人现,嘻嘻!” 这可远没有黑魔法那么好用。起码在使用黑魔法的时候,他不会感觉到这种污腻的油脂感。这种感觉深入肌肉、骨骼乃至灵魂,挥之不去。使用黑魔法也简单很多,根本没有这种似乎随时会被浪潮吞没的危险。 “那是因为您的身体非常适合二型精神能源即黑魔法啊。不过呢,为了能在这个世界上尽可能的隐藏身份,一型精神能源,普通的魔法,您也必须掌握。” “我已经决定当一个圣吉恩的领主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为什么还要学这些?” “因为您四十年后肯定要离开。否则大家会注意到您不正常的寿命。”嘉莉似乎很委屈的回答。“做好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艾修鲁法特站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到王宫里参加那个舞会了。 他已经逐渐淡忘了吸血鬼的事情了。因为他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任何对鲜血的渴望。哪怕是血腥的战场上也是如此。战斗中飞溅在身上的热血或许会唤起战斗的激情,但是绝对不会让人产生食欲。 “去见那位叫阿秋的公主殿下吧,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呢。”他自言自语着,向着城中走去。 进入王宫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因为这座王宫就长时间处于主的空置状态,所以现在很多东西尚未进入正轨。比如连宫廷的卫队人选都没有正式安排,过来执勤的就是军队里的一批骑士。艾修鲁法特不需要拿出请帖,就立刻被骑士们认出来。他只用打了个招呼就直接走进了舞会现场。 时间尚早。因为场地很大的缘故,所以人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多。但是此刻总数至少有人吧。艾修鲁法特的目光扫过,除了汤玛士之外,没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汤玛士将军坐在一个角落里,轻抚着他的七弦琴。很多女性如众星捧月一样围绕着他。 “……勇者非天生,时势自塑造……鞠躬尽瘁后,事迹方传颂……职责言谢,荣誉决不负……何谓称英雄,舍身成大义……” 琴弦之上,传来淡淡的哀伤曲调。汤玛士并不是个真正的奏高手,而且他的歌也不是那种明快欢乐,容易逗女人开心的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这么多女人爱听。 而且这数量也实在太多了吧!简单的目测一样,就有过三十个女人了!大概此刻场中有过一半的女人都聚集在他身边。 如果这些女人都是四五十岁,那么倒还能勉强解释。但是问题是,年轻女孩也很多。其中有好几个,怎么看都像十二三岁未成年的样子。 艾修鲁法特觉得很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依然非常健壮,而且看上去远没有实际那么老,但是汤玛士毕竟已经年过八旬了。 “不要嫉妒了,艾修鲁法特。”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艾修鲁法特没有转头就知道是里欧来了。 “汤玛士伯爵大人的魅力,可不是你或者我能够媲美的。”里欧的声音里,有那种悲天悯人的叹息。“你可千万不要误会那是七弦琴的功效。” “那几个女孩……也太年轻了吧。”艾修鲁法特用手一指。汤玛士的年纪,怎么看都够资格做她们的祖父,甚至可以是曾祖父。 “这种事情,你见多了也就习惯了。”里欧回答。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他的声音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甘心。“我们的汤玛士将军大人,可是整个圣吉恩——其实远不止是圣吉恩这个国家——最有魅力的男人。就算用‘万人迷’来称呼他,都是不足以形容的。汤玛士伯爵如果晚上睡觉没关紧卧室的门,至少会有五十个女人偷偷的钻上他的床。哎,像你我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艾修鲁法特一点也没觉得汤玛士有这么大的魅力。没错,汤玛士年轻时一定长得很不赖,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早已是白苍苍。 “你的意思是……她们希望能和汤玛士大人……” “结婚!”里欧直截了当的帮艾修鲁法特说出最后一个词。 “所有的?” “所有的。” “怎么可能?”或许那些四五十来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有这种野心。但是那些简直像没成年的小姑娘们……她们应该仅仅是出自仰慕英雄的心理,或者干脆就是凑热闹而围绕在汤玛士身边的吧。 “这就是‘黄金单身汉’的魅力所在了。啊,我们的汤玛士大人哪怕是‘黄金单身汉’都不足以形容,应该说是‘钻石单身汉’更合适些。战争没生之前,我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为那些上门向汤玛士大人亲的家伙们指路。” “艾修鲁法特,你是不是想知道汤玛士为什么这么有魅力?” 这些话让艾修鲁法特勾起了好奇心。他点了点头。 “先汤玛士大人性情温和,仪表堂堂。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依然身体健康。就算称不上是风度翩翩,起码不会让人看了就觉得反感。” 里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第二,他亲故,而且贵为伯爵。你知道圣吉恩继承法的规定。所以,假如某个有子女的寡妇嫁给他,那么立刻就让孩子获得男爵的地位。单这一点,就足够吸引很多人了。” 确实,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特别是那些有孩子的寡妇,应该会很希望成为汤玛士的妻子吧。不过那些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第三,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虽然我这么说会显得不礼貌,但是确实汤玛士大人也已经老了。你知道,一旦汤玛士大人身故,他的遗孀将终身享有他的封地,种种权力都没有变,只是遗孀没有爵位而已。年轻女人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里欧,虽然法律是这么说的。但是汤玛士大人只是一个山区的领主啊。这里的女孩子们应该都是大贵族的家庭吧。怎么会在意一个山区的领地——虽然是伯爵的采邑。就算少女自己没有眼光,她的父母难道会同意?”艾修鲁法特反问。 “啊,所以最关键的事情来了,汤玛士是国内最富有的领主之一,或者说在理论上是最富有的领主之一。他的领土上有金矿和银矿。” “你应该也有察觉吧。汤玛士大人这样一个一方面功勋显著,一方面又拥有极大名望和声誉的人,怎么会被放到山区当一个伯爵?如果汤玛士大人愿意换一个封地,他就会被封为侯爵或者公爵。但是被授予这样一片领地之后,他就只能被封为伯爵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眼馋这片领地。” “但是我不觉得汤玛士很有钱啊。” “天啊,汤玛士大人生性简朴。他因为钱太多花不光,甚至关闭了自己的银矿和金矿,还三年没收过税了!你没现他领地所有的民兵的装备都是他统一安置的?你没现威廉戴利进他的啤酒店永远都不用付钱?难道你没现汤玛士大人修建的城堡特别漂亮?” “你想想看,要是一个十五岁刚成年的少女嫁给汤玛士,将会给她的家族带来多少的收益!假如汤玛士想要娶,我可以打包票的说,全国没有一个不开眼的贵族父母会反对这样一场大有好处的婚姻。哪怕他们的年纪差七十岁。” 在艾修鲁法特和里欧讨论的时候,汤玛士已经完了他的曲子。所有的女子都在热烈鼓掌,年轻的女子鼓得格外起劲。 原来是这样啊。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了。里欧突然低下头去,艾修鲁法特现他的同伴正从地上捡起一方丝质手帕。手帕上有着清晰的香味。很明显是他刚才不慎掉落的。 “汤玛士大人每天都能收到三五十条这种东西。”里欧看了看手里的丝帕,有些哀怨的说道。“我忙活三五天,也不一定能弄到一条。” 第十七节重逢 十七节重逢 “伊莉娜公主殿下,圣吉恩未来的女王驾到!”司仪官用响亮的声音宣告了今天舞会最尊贵的主人到来。 所有的人,不管先前是做什么的,现在都站起来围在入口处,等候着公主的到来。 阿秋,或者是伊莉娜公主,从入口之处走了进来。莱恩跟在她身边。虽然两个人同时出现,但是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公主并没有和身边的骑士挽手。她走在前面一点,而莱恩则跟在后面。与其说是两个人并肩出现,不如说是莱恩只算一个随从。 伊莉娜今天的的穿得并不特别华丽,和场中的某些女性相比甚至比较简朴。她的衣袖和领子没有金线银线的刺绣,她的长裙上也没有添加珍珠和钻石的饰物。但是,她站在人群中却显得那么引人注目,楚楚可怜,清秀迷人。 很多男人立刻围上去,包围得密不透风。 艾修鲁法特有些意外的看到威廉戴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舞会。他满脸红光,认真的在一堆美酒中逐一进行挑选。不止一个女人朝他指指点点,并且偷笑,但是他毫不在乎。 乐队已经开始演奏舞曲了。正中间的舞池里,已经有不止一对男女开始翩翩起舞。 伊莉娜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贵族们从四面八方围着她,赞美和问候一个接一个,似乎永不停歇,其中更有数不清的暗示。 “相、大将军、大/法官、宫廷卫队长、财政大臣、掌玺大臣、外交大臣这是七个关键性的位置!任何人只需要看到这七个位置的人选就知道你将自己权力基础放在哪里。汤玛士作为大将军非常合适,因为他不仅是圣吉恩人,也曾指挥过卡西洛斯军队作战。所以他可以被双方所接受。在其他六个职位中,你应该留出至少两个职位给卡西洛斯的贵族,否则的话就会在未来让卡西洛斯的贵族们离心离德。”黑袍老人的严厉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但是除了大将军之外,圣吉恩的贵族必须至少获得三个职位,否则他们就会立刻对你失望,那比什么都糟糕!” 她努力的振作自己,用微笑和言辞来对抗四面八方的围攻。这是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她孤立援。但是她必须战斗下去,她路可退。 “让谨慎成为你的第二层皮肤。”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有任何差错。 一个身材高瘦,瘦得简直像木柴的贵族来到她面前。伊莉娜对他的身材留有印象,但是已经记不得他的姓名和爵位。这个贵族自我推荐可以胜任财务大臣一职。 “财务大臣是非常关键的位置,假如有人打算勒住你的脖子,这个职位就是最好的绞索。”她想起黑袍老人的叮嘱。不论如何,只要不打算把自己绞死,那么绞索的另外一端必须捏在自己的手里。 她客气的表示她会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然后把话题转移到秋季和狩猎之上。这位贵族居然意外的对狩猎有很强烈的爱好。在讨论了几分钟后,他就被选拔为王室的狩猎队长。 随着时间推移,她先后许下了两个民政官的承,接着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外貌凶横霸道的监狱长。再往后来是自己的马房主管。她的仪仗官人选紧接着就位,然后是一口气选择了七个来自圣吉恩全国各地的王室顾问。 每个人都挺满意——起码看起来挺满意。除了她自己之外。如果有七个汤玛士就好了,每个都是出身在圣吉恩,却在卡西洛斯任过职。她就可以一口气把所有的麻烦事情丢给这七个汤玛士。当然,如果有七十个就更好了。 她已经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他的职位了,所幸,大部分人也已经被她打开。所以她借着“透透空气”的借口来到阳台之上。 “伊莉娜,”一个身影来到她的身边,她意识到那是莱恩。他也来索要一个职务吗? “伊莉娜,你的脸色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她笑了一下,莱恩的手擦过她的后背,碰到了一处伤口。刺痛的感觉简直像被针扎一样。她脚一软,身体向后倾倒。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莱恩抱住了她。 “伊莉娜……你没事吧?” 她突然涌起一阵想哭的冲动。但是她马上明白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软弱。 “如果你想用女人的身份去征服男人……记得,女人可以征服男人,但是前是男人允许自己被征服。”黑袍老人冰冷的话语在她耳边回荡。 她用力的挣开对方的手。她是他的君主,他的女王。他怎么能未经允许就抱住她? 但是她也不能为这些小事而动怒,那只会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激动好斗的农村妇女。她丢下目瞪口呆的对方,冲到最高的那处阳台上。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几分钟后,她才完全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夜风有点冷,吹动他的头,让她裸露的肌肤上泛起一阵鸡毛疙瘩。 一束白色的花递到他的面前。这是一束合花,保持得并不好,最外缘的花瓣已经出现了枯萎的迹象。但是她依然能闻到一阵芬芳。 “阿秋。”那个人说出一个名。伊莉娜抬起头,看到艾修鲁法特的脸。 “你……你怎么来这里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让她感觉到有些慌张。不,她不应该感到慌张的。艾修鲁法特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你是公主,而我是你的骑士。我当然要跟着你过来。”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再一次把这束合递过来,而她就这么傻傻的接受了。不行,不能接受这样的东西。这会引起很多误解,让流言像一条永远不断分出支流的河川那样流淌。 她突然感到眼睛一阵湿润。 对了,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圣吉恩的骑士。他效忠于她仅仅是因为……也许艾修鲁法特可以拯救她,就如同本上骑士将囚禁于高塔中的公主拯救出来一样…… “伊莉娜!”一个比夜风还要冰冷的声音响起。黑袍老人的身影出现在阳台口的位置。 艾修鲁法特看着伊莉娜走向她的外公。也许司仪得到特殊的关照过,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这位退隐国王究竟是何时进入舞会的。 他从阳台回到舞会场地的时候,伊莉娜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也许去某个小房间休息去了吧——他这样想着,突然看到莱恩站在一个角落里盯着他。当他们的目光碰巧撞到一起的时候,他看到对方眼中那强烈的恨意,而且那份恨意马上就变得更加凶恶。但这只是短短一瞬间。 莱恩掉头离去。他已经受够这场舞会了!他大踏步从正门离开,门口的卫兵很识相的没有上来询问。不用再待下去了,他很清楚接下来将生的事情。那些围绕着伊莉娜摇尾乞怜的人都只是白费力气,宫廷的重要职位早就预定好合适的人选了。而这些人选的范畴,只要不是瞎子都会明白!或许具体上还有一些细微的调整,但是绝对轮不到他们! 帕罗人封锁得很好,卡西洛斯强有力的贵族们没有一个能及时赶来的。这就意味着新成立的宫廷将完全由圣吉恩的贵族组成。大家都会满意这个安排。 至于他自己更是不必说了。汤玛士会继续是大将军,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汤玛士的能力和地位。而他也将继续担任副将的职位。至于其他三个,威廉戴利那个酒鬼和莽汉肯定要离开,里欧那个乡下土包子也十有**会离职,他们只是当时在迫不得已下的选择而已。副将的职位可是通向更高名位的一个捷径,会有数贵族想去竞争的。这些山区的乡巴佬是不可能保住他们的职位的。 但是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有极大的可能被留任! 为什么是艾修鲁法特?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家伙?不就是路见不平护送了公主半天了吗?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为什么会被他们记得那么牢?而且伊莉娜为什么要接受他送的那束合花? 莱恩策马狂奔,妒火中烧之下,他几乎忘记了在城里这样做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事故。冷冷的夜风吹着他的额头,但是却吹不灭他心头的熊熊怒火。他拼命的驱策战马,想把自己心头的郁闷和不甘泄在这个吹拂着冷风的夜晚。 幸而此时夜已深了,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所以他可以一路跑回他的住处而没有生任何意外。和其他人不同,莱恩在洛伦城有自己的住处——或者说他家族的房产。他在门口跳下马匹,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马夫,带着满腔的不甘冲向房门。 客厅里,居然有一个他没有预料到的访客。那是一个瘦瘠得好像一阵风都会吹倒的中年人,眼眶上架着一副眼镜,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翻着一本。 “鲁克叔叔?”他不敢置信。叔叔怎么会来了? 鲁克是他的亲叔叔,他父亲的弟弟。通常情况下,大贵族的长子可以继承次一等的爵位获得封地,次子只能以见习骑士的身份开始努力。但是他们还有第二种选择,那就是放弃生育权利加入兄长的家庭。鲁克生来就身体瘦弱,而且还天生残疾,瘸了一条腿。他只能选择第二种命运。 “少爷。”加入兄长的家庭就意味着成为兄长的家臣,所以哪怕是亲侄子,在法律关系上,也成为了他效命的少主。 “不用这样叫我,这里没外人。叔叔,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亲爱的侄子。”鲁克微笑着回答。“听说你在战场上获得了大功,所以哥哥让我来帮你。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取得……咦,怎么看起来,你好像不开心?” “……”莱恩恼怒的一拳砸在墙壁上,然后颓然坐到客厅的沙中。 “看来真的有不开心的事情了。告诉叔叔,让叔叔来想办法。” 第十八节暂代 十八节暂代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也许莱恩就不会把心头的郁闷说出来。但是鲁克是他非常信任也非常爱戴的一个长辈。而且鲁克是那种真正的智者,每次遇到莱恩自己法解决的问题时候,鲁克都能为莱恩指点出一条豁然开朗的明路。 之前拜汤玛士为师的事情,就出自鲁克的策划。这简直是一本万利前途量的买卖。 “原来是这样啊……亲爱的侄子,你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听完莱恩的讲述之后,鲁克出了一阵笑声。 “我弄错什么了?” “你希望能娶伊莉娜公主?” “对!我爱她……我……” “我懂,我懂。我们的这位公主可是注定会成为女王的。娶一位女王可是需要很大的成本,当然,报酬也同样惊人。你们的孩子将会是下一任国王……” “我不在乎这些!鲁克叔叔!我只是爱伊莉娜,我希望能陪在她身边。” “可是伊莉娜不爱你,反而看起来更喜欢那个不知道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艾修鲁法特。”鲁克哈哈一笑。“我可爱的莱恩,你忘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王者的婚姻是不可能由爱情决定的。从古至今,从未有例外。除非她甘愿让出王冠。”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就算伊莉娜爱着你,你也不可能娶她。不,应该这么说,你娶她这件事情,和她爱不爱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莱恩抬起头,迷惑不解的看着叔叔。 “只要你能继续前进,到了某个程度之后,她就不得不嫁给你。你理解吗?” “某个程度之后,她就不得不嫁给我?” “是的,而且这一方面,你比艾修鲁法特要好上十倍。假如你们两个人现在开始努力,又假设努力一定能得到回报,那么艾修鲁法特必须付出至少是你三倍的努力,才能达到和你一样的高度。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嫉妒他。” “我没有嫉妒他,我只是……” “亲爱的侄子。放心好了,这一点交给叔叔吧。只要你按照叔叔安排的去做,你就一定能实现你的目标。我们的家族也必然能长盛不衰。” “我该怎么做?”听到这句话,莱恩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这么一下子,我怎么可能立刻想得出可行的办法来?放心放心,叔叔说过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做到了?我们会有机会的。先第一步,告诉我,你的同僚都是些什么人?除了那个艾修鲁法特之外的那些人。” 莱恩把里欧、威廉戴利的事情一一说了。 “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他们两个……嗯?你说他们很快就会丢到这个职位?不,这可不行,这对你很不利。你必须和他们继续搭档。像这样不用担心的同僚是很重要的。” “可是会有很多贵族来竞争这个位置。为了安抚他们,公主肯定会……” “这样啊,嗯,我想想。有了,你去找汤玛士。只要汤玛士坚持要你们四个继续担任副将,那么你们四个就一定能继续担任副将。他是大将军,军职方面的事情他有很大的言权,就算是公主也必须接受他的意见。跟我继续说说你晚会上看到的一切吧,把你听见的,看到的,都告诉我。” 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莱恩还是把自己所观察到的一切都说了。 “原来如此,我懂了。莱恩,你可以帮我谋一个军中的职务吗?我必须在一边帮助你才行。” “叔叔,可是你的身体……” “不用太担心我。我当然不能拿刀qiang上战阵,但是我可以担任军中之类的工作。” “叔叔,想要这些职位的人,估计已经能排成一条长队了。现在最热门的就是军职和宫廷职务了。你知道汤玛士大人的脾气,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说情的。” “呵呵,汤玛士这个人确实很难做人情。这也是他战争的哲学。但是你可以让伊莉娜……不,让我们的蓝吉尔国王陛下来帮忙。” “不可能的,叔叔,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啊……让爸爸来也许能行。” “亲爱的侄子,等你爸爸来,事情早黄了。而且这事根本不需要麻烦他过来。我给你写一封信,你想办法把信送到蓝吉尔陛下的手中。我想这就可以搞定了。这里有纸和笔吗?” “一封信就行?可是叔叔,您可不能冒充我父亲的笔迹,这样万一被揭穿,事情就不可收拾了,爸爸一定……” “噢,放心好了,侄子。我这封信是以我个人的名义写给国王陛下的。我只是给他一个很好的意见。作为对我贡献的赏赐,我将在信的附录里写上我的要求,也就是给我一份小小的军职。” 纸和笔都是现成的,鲁克很快开始奋笔疾。一般来说,除非得到允许,否则偷看别人写信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所以莱恩远远的站着。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偷偷的瞄了几眼。鲁克的笔迹相当潦草,似乎只是随意的写给某个普通人。莱恩只来得仔细分辨出“暂代”两个,鲁克就写完了。 “好了,侄子,尽快把这封信送到陛下的手上,越快越好。你说过,想要军中职位的人排成长队了,所以我们应该抓紧时间。万一人选定下来,就算这封信也没用了。” …… “你想杀我吗?伊莉娜,我可爱的外孙女?”黑袍老人微笑着,用甜蜜而危险的声音说道。“杀掉我,你就是真正的主人?哦,不,我亲爱的伊莉娜。你还是不懂,王权可不是小孩子拿在手里过家家的玩具。它会吞噬任何不适合它的主人。记得我对你的警告:国王可以为所欲为,只要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你的父亲已经为他的为所欲为付出代价了,你也要跟着重蹈覆辙吗?”黑袍老人声音里刻意装出的甜蜜已经荡然存,只剩下焦躁的咆哮。 “我看过太多人想要把别人送进坟墓,但是因为缺乏理由,反而害的自己送掉性命!如果你要杀我,就应该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会很开心的!” 黑袍老人开始再一次用手杖抽她。 “不,我没有……” “撒谎!撒谎!撒谎!”老人怒吼着,“你以为我看不穿你的心意吗?对,艾修鲁法特是一个例外。他是唯一一个在你落难的时候愿意保护你,而且从你手中得到爵位的骑士。你在用女人的身份勾引他是不是?他也确实有可能为了你来杀我!你的构思很巧妙,但那只是下贱女人的奸计,不是王者的谋略!” “用自己的女性身份去勾引一个男人,让他去杀掉自己的敌人。这种肮脏下贱的行动,绝对不能出现在女王身上!这是绝对被禁止的!我教你的帝王学里,从来不曾有过这一课!论是光之帝王学还是暗之帝王学里,这种愚蠢的行动都必须被禁止。” 黑袍老人对待她好像对待牲口一样——用鞭打让她知道何时该前进、转步或者停下。如果她反应太慢,就要用更严厉的鞭打来催促她。不,她不是一匹马,她未来是女王。她必须坚强的面对一切…… 可是神啊!她全身痛得厉害。这种情况下,想要装出坚强的表情实在太难了。 伊莉娜用力捏紧自己的手,让指甲都深深的掐入肉中。绝对不能哭!王者血泪。没有什么能让王者哭泣。王者只会讲眼泪给别人,自己没有眼泪。 外面传来敲门声,很有节奏的声音。黑袍老人停下手里的行动,离开了房间。本来每次当老人离开之后,伊莉娜就会哭泣。但是这一次,她现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黑袍老人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当他下一次走进房间里的时候,他的怒气似乎已经平息。老人站在公主身前,晃了晃手里的一张信笺。 “看来我低估了莱恩那个小子了。”他说,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 “这个叫鲁克的人居然是他的叔叔,而且想要和他在一起……”他低声的说道。“再愚蠢的人,如果有了优秀而可信的部下辅佐,都会成为不可忽视的对手。只要他没有愚蠢到放弃他的部下,他就会变得很难缠。” 伊莉娜睁大眼睛,不理解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黑袍老人把信笺递给她。当她也结束后,她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一直困扰着她的一个大问题被解决了。 “明天,你就要宣布人事任命。”黑袍老人宣布。“大将军的职位不需变动,汤玛士本身在卡西洛斯就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不会受到排斥。里昂尼斯男爵可以成为大/法官,他拥有暇的美名,哪怕是卡西洛斯人也知道,他绝对会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宫廷卫队长的职位可以暂时空缺,剩下的相、财政大臣、掌玺大臣、外交大臣的头衔上,全部加上‘暂代’两个。” “暂代?真的是个好词。也亏那个鲁克能想得出来。圣吉恩人会满意的,而卡西洛斯人也不会失望。”老人低声的自言自语。 他走到桌子边,那里放着现成的纸笔。于是他简单的写了几个,然后由伊莉娜签名,盖上她的私人印章。 “这个鲁克让人觉得危险……我想起来了。是那个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小家伙!他到军队里想干什么?就算他想耍什么心机,也得过了汤玛士这一关……不可能的,除非莱恩取代汤玛士成为了统帅,否则他什么都干不了!” 黑袍老人拿着手里的人事任命,踌躇着自言自语。 第十九节行动 十九节行动 在天亮的时候,莱恩第二次冲进自己的住宅。 一夜未眠的疲乏此刻却被极度的兴奋所替代。他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是怀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泄一样的纵马疾驰。但是现在,原先的怒火却早已经消散。他心中此刻只有激动,还有不可思议。 鲁克还在客厅里看着他的。莱恩挥舞着手中的纸张走进了客厅。 “鲁克叔叔,这是答复。”他把纸张递给叔叔,上面伊莉娜公主的签名清晰可见。 “哦,看来我们的国王陛下确实是个慷慨的君主。回答得很干脆很快么。亲爱的侄子,看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已经顺利完成。去休息吧。” “鲁克叔叔,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帮我们的国王陛下出了一个主意,然后获得了一份应得的奖赏。就这样而已。这不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当臣子帮君主解决一个棘手的难题的时候,他理所当然要得到奖赏。” “叔叔,你在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呵呵。亲爱的侄子,其实很简单。我在那封信里说,伊莉娜公主身兼两国王室血统,是卡西洛斯和圣吉恩可争议的合法统治者。但是毕竟现在卡西洛斯沦陷在敌人的手里,卡西洛斯的贵族法在这个时候加入公主的宫廷,这不免招致厚此薄彼的非议,让卡西洛斯人感到失落。这种用心险恶的谣言一定会破坏公主光辉形象。为了防止这种玷污公主英名的谣言流传,我建议将财政大臣、相等重要官职先予以‘暂代’管理,以示公主殿下并偏袒之心。等到收复卡西洛斯之后,公主殿下可以再从两国选拔贤能,委以重任。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其他的就是附录,我在附录里态度诚恳的请求一个为公主效劳的机会,比如说,一个军中的记官。” “暂代……”莱恩琢磨了半响。“您就了这个建议?这点小事……” “哈哈。亲爱的侄子,这可不是小事。伊莉娜公主来到洛伦城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但是她始终没有宣布这些职位的人选……这份犹豫不决本身就透露了很多信息。另外,真正的好主意都是很简单的,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其实我最擅长的就是揣测人心,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猜得不会有错。公主正为这个问题伤脑筋!” “揣测人心?可是汤玛士说过,战场上估算敌人的心态是最难的事情,是聊的冒险。” “哦,亲爱的侄子。我说的揣摩人心和汤玛士所说的不是一回事,应该说不完全是一回事。如果真的让我和汤玛士指挥大军在沙场上一决高下,我估计汤玛士伸根指头就能把我捏死。不过,在另外一些地方,汤玛士就远不如我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个……” “举例来说吧,你说下一步,我们的公主殿下和汤玛士将军,将要做什么事情?” “应该是……向卡西洛斯进攻吧。” “不,还没到打战的时候,他们会向女先知们请求支援,就是那些侍奉自然之神的圣女和先知们。甚至汤玛士会要求圣杯骑士们加入这场战争。这一点,明天你可以向汤玛士进言,他一定会对你的见识表示吃惊的。”鲁克哈哈大笑。 “至于现在,我可以安心的睡上几个小时了。莱恩,你还年轻,叔叔可是开始老了咯。”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伊莉娜公主的人事任命在舞会后的第二天公布出来。所有的人选都在预计范围之内。只有那个“暂代”出乎意料之外。 人们对“暂代”议论纷纷,不知公主为何会如此做。最后有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流言回答了这个问题:伊莉娜公主对圣吉恩情况不是很熟悉,实际上所有的人选几乎都是蓝吉尔陛下的推荐,而公主对于老人的意见还将信将疑,所以加上“暂代”。 就在公主颁布人事命令的第二天上午。大将军汤玛士伯爵在城外的军营里召集了他的四个副将。 “今天,伊莉娜公主为我了十来位副将的人选。”汤玛士的表情似乎在叹气,“最后被我拒绝了。不过我没有问你们的意见。很多山区的骑士都已经回去了,如果你们想要回去和亲人团聚,我会接受你们的意见并立刻办理有关手续的。”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需要说话,每个人眼中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汤玛士大人,我们愿意留下来。”最后威廉戴利主动回答。“至少也要挣个男爵头衔才能回去。” “骑士回去了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偷偷的问身边的里欧。 “我们是个偏远省份,在战争中的义务是为国王一千名民兵和弓箭手,以及两名骑士。但上一次是我们境内的战争,所以才会全体动员的。很多骑士的领土内,连防御的兵力都没有留下呢。”里欧回答。“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这样了。” “这是我们的侦察兵和间谍的情况。”汤玛士摊开一张地图。“自灰犬覆灭后,帕罗人完全没有行动。事实上,他们的主力部队始终滞留在卡西洛斯没挪窝。他们封锁得很严密,我们的探子完全法和卡西洛斯境内的反抗势力取得联系……不管怎么说,我们有理由相信,帕罗军队在明年春天之前,不会动任何进攻。” “这一次,帕罗以法令的形式,宣布放弃对自然之神的信仰,该而崇拜星域诸神。毫疑问,这种行为大大取悦了真神教会。真神教会为了支持帕罗,不仅了大量资金、物资、志愿人员,还派出了为数不少的魔法师来助战。如果我们要和帕罗正规军作战,那么我们也需要魔法的支持,否则就会处于极度不利的状态。基于这种判断,我已经获得伊莉娜公主殿下的许可,我们必须尽快寻求女先知们的支持。” “但是女先知们从不参与斯吉亚的内战。”里欧出质疑。“只有和绿皮兽人之类的异族作战,或者是外敌入侵的时候,女先知和圣杯骑士们才会加入我们。卡西洛斯和帕罗之间是世仇,打过那么多次战,也没听说有女先知们参与。我怀疑她们会视我们的要求。” “过去是这样,但是如今帕罗人公开放弃对自然之神的崇敬,女先知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除非我们也去哪里雇佣一批魔法师过来。”汤玛士回答。“公主殿下打算亲自出马,但是我认为这事情不需要闹这么大。如果女先知们确实打算帮助我们,那么一个使者就足以完成任务。如果女先知们压根不打算介入,那么就算公主殿下亲自去,女先知们也肯定不为所动。” “这位使者的地位不能太高,否则就会让我军显得急切需要援助。这位使者的地位也不能太低,否则就会显得没有诚意。”汤玛士的眼睛在四个部下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 “艾修鲁法特,你愿意去一趟吗?” “当然。”艾修鲁法特回答。只要是汤玛士的任务,他都愿意去做。 “我有一件礼物给你,艾修鲁法特。”汤玛士拿出一条类似腰带,但是明显不是很柔软的东西。“这是一件我亲手制作的护身符。把它带在身上,它一定可以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的。” 艾修鲁法特接过这件造型怪异的护身符。不过他马上现这东西头尾两端有扣子,很明显当做腰带用。当然,因为有点硬,所以没有普通腰带这么舒服。 “里欧,你作为副使陪艾修鲁法特去一趟。他毕竟对女先知的具体情况不熟悉,需要有熟悉情况的人为他带路。” “遵命,阁下。”里欧很爽快的回答道。 “还有,你们回来的路上记得丹登山区那边一趟,那边的几个领主似乎没有收到公主殿下的召集命令,至今没有行动。” “里欧,那个……女先知和自然之神……到底是什么?”在走出汤玛士帐篷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终于问身边的同伴。 里欧瞪大了眼睛,那表情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仔细打量一个怪胎。 “艾修鲁法特,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在哪里长大的?” “我只是……有点孤陋寡闻罢了。毕竟我是来自异乡……” “自然之神是我们整个斯吉亚地区,五个国家共同崇敬的神灵——当然现在帕罗已经改投星域诸神门下了——他是司掌水、生命、创造与勇气的神,是永恒的圣灵。他最通常的形象就是一个漂浮在水面,极其美丽的少女。可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此类的雕塑、刺绣或者壁画。”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毕竟在圣吉恩呆了一段时间,他看过此类东西。当然,过去他一点也不了解其中的宗教意义,只是觉得很有趣。 “这么说,自然之神是一位女神了?” “不,这只是他的一个形象。他还有一个形象就是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橡树。神没有性别,只有多种不同的形象——别问我为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女先知或者圣杯骑士们,他们才是专家。反正,如果你希望得到自然之神的祝福,那么就找一片平静的水面,比如一个湖泊向他祈祷。找棵橡树也行。实在没条件的,弄片橡树叶也能凑合。” “真的会有效?”艾修鲁法特看上去有点吃惊。 “当然会有效,艾修鲁法特,你好像在质疑神明的力量?只不过骑士们不能随意的去要求赐福,这是对神明的不尊重和亵渎。女先知们替代自然之神给予的祝福例外。” “女先知?女先知和圣杯骑士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节出使 二十节出使 里欧回答道:“女先知是侍奉自然之神的祭司。当然,不是随随便便选出来的。有些时候,斯吉亚地区会出现一些具有奇怪而神秘的能力的孩子。比如,有的孩子可以改变自己双眸的颜色;有些孩子能在事件生之前就预感得到;另一些孩子会声称看见幽灵般的身影走来走去,或者被听见和别人看不到的生物交谈。当这些孩子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就会有女先知拜访他们的家庭,告诉他们的父母,这孩子受到自然之神的祝福。她会把孩子们带离凡人的国度,送到自然之神大祭坛所在的圣山——当然也有人说是送到自然之神的神圣国度。总之男孩就再也不会出现,而女孩们则会被培养为女先知。” “女先知会使用魔法吗?” “当然,曾经有些中央七国的魔法师们来圣山拜访甚至是挑战女先知们,结果一例外的铩羽而归。根据他们的说法,女先知的魔法非常强大。不过很多骑士认为女先知们使用的力量和普通魔法不同。因为除了战斗之外,她们还能占卜变幻莫测的未来,也能探查隐藏在人们心中的真相。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将自然之神的治愈之风散播到某个地方,治疗蔓延的瘟疫,或者驱走蝗虫、干旱和大雨。女先知们中最强大的就被称为圣女或者仙女,她们是女先知的领导阶层。” “主人,这些都可以用魔法做到的。”在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解释。“你多练练,也能做到的。” “那么,圣杯骑士是什么人?我记得你刚才说,被带走的男孩都不再出现。”艾修鲁法特没有管嘉莉的插嘴,继续问道。 “圣杯骑士,就是我这种人。”里欧露齿一笑,让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 “骗你的啦。圣杯骑士是那些放弃尘世的权柄和财富,全心全意的为自然之神献身的骑士。比如说我吧。假如某一天,我来到一个平静的湖泊面前,跪倒在湖畔誓我将走上圣杯之路,我就会交回封地,离开家庭,四处流浪寻找挑战的机会,以此向自然之神证明自己的信仰和力量。-xiaoshuoyd-我年复一年,四处猎杀怪物,对抗邪恶,直到某天自然之神认可了我的力量和虔诚。他会以湖畔少女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跪倒在她的脚下,而她将让我饮用圣杯中的圣水。一旦喝下圣水,我就再也不能拒绝,再也不能反悔。我将永葆青春,拥有不老的容颜,永远保持年轻时代的巅峰力量,而且自然之神的祝福从此永远庇佑着我。不过,我也脱离俗世,从此只遵从神的召唤,只有在攻击那些堕落生物或者保护女先知的时候才作战。就这样。”里欧说话的口气活像在咏唱一诗歌。 “你好像……很看不起圣杯骑士?”艾修鲁法特觉得里欧的口吻里,讽刺多过尊重。 “不,我只是哀叹我永远也法成为圣杯骑士。”里欧突然之间似乎垂头丧气。“如果我成了圣杯骑士,我走到哪里都会被美貌的少女们给包围得紧紧的。不过到时候,就算少女们在我身边尖叫,请求我拥抱或者亲吻一下她们,我也得心如止水。” 他做了一个可奈何的手势。“艾修鲁法特,你到了大祭坛所在的圣山上,可一定要保持礼貌,千万不要引起圣杯骑士的怒火。那些家伙强得简直不像是人类。”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离开大帐很远了,已经到了后勤军营的位置。汤玛士说过了,这里已经为他们的出使行动做好了各种准备。 里欧走向军需官,开始询问各种细节的准备情况。而艾修鲁法特站在一边,开始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人类可以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不可能的,主人。除非进行了相关改造……否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嘉莉回答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力量,也没有这种技术和设备。” “但是里欧说的,应该不是谎言……没关系,去看看就知道了。” “根据我的计算,这次行动恐怕有很大的危险,我建议您向汤玛士大人推辞这个任务。”嘉莉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道。 “不要这样,嘉莉。我真的很想去看看那些长生不老的圣杯骑士。” …… 在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准备远行的时候,在军营里的某处,另外两个人正在讨论着。不过就算有第三者经过,也不会对此抱有太多的怀疑。因为这两个讨论问题的人,一个是军中的副将,一个是刚刚到任的官。 “哎呀,莱恩,我亲爱的侄子,看样子,你似乎遇到一个麻烦的对手。我今天实地看到艾修鲁法特本人了,那真的不是个一般人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鲁克微笑的表情可一点也没像是遇到什么困难的样子。“那双眼睛,简直像双老鹰的眼睛一样锐利。” “他就是一个流浪的佣兵而已!”莱恩回答。“穷凶极恶的土匪。” “恐怕没这么简单,你没注意到汤玛士今天和他说话的神情?他给了一个什么护身符,真的是莫名其妙。”鲁克摇了摇头。 “啊,叔叔,你偷看汤玛士和我们召开的会议了?” “偷看?哦,亲爱的侄子,别说的那么难听。那又不是什么机密会议,不容许人看的。而且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早就现我了,他压根没吱声。” “既然他没吱声,你怎么知道他现你了?” “这个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反正他肯定是现我在旁听了,这一点,我完全可以肯定。不过这方面不是重点,亲爱的侄子,你有没有现我们的汤玛士将军,似乎非常喜爱和偏袒艾修鲁法特啊。” “你说什么?可是我才是……” “你是他公开宣布的弟子。但是就我看来,那个艾修鲁法特看起来更像他的弟子。你知道为什么他让艾修鲁法特而不是你去出使呢?” “因为我毕竟还只是个骑士。以我的身份去出使确实是不合适的。” “这只是表面现象。亲爱的侄子,虽然说他有个伯爵的头衔,但是军中有伯爵头衔的人可不少啊。而且艾修鲁法特怎么说都是一个来自外乡,新册封的伯爵。这种出使的外交任务,总归是不太合适的。”鲁克摇了摇头。“你似乎没有理解这个任务背后的意义。” “这有什么背后的意义?” “我来详细解释一下吧。假如这次使者的人物失败,女先知们压根没兴趣帮忙,那么使者会不是受到惩罚?哪怕是不怎么严厉的惩罚?” “当然不会!女先知们不介入五国内战是传统了。假如她们早有决议,那么哪怕舌绽莲花也没用。没有人可以用这个来指责使者的。汤玛士大人应该也有失败的准备才对。” “那么,如果出使成功。女先知们带着圣杯骑士一起加入我方军队。那么使者是不是什么功劳都没有?或者只有一点跑腿的苦劳?” “这个……” “对,怎么看,论功行赏肯定有这位使者一份,出了差错却没有责任。这种任务可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哦。而我们的汤玛士将军,没有征求其他任何人的意见,就直截了当的派艾修鲁法特过去,其中的涵义不是不言自明了吗?” “叔叔,你的意思是……” “还不清楚吗?这就是最明显的偏袒了啊!更别说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护身符。从他的神态我就能看出,汤玛士非常欣赏艾修鲁法特。” 莱恩的神色黯淡下来,但是没有说话。 “不过没关系,亲爱的侄子。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伊莉娜公主,所以汤玛士派艾修鲁法特离开反而是一件好事情。”鲁克笑了一下,安慰着自己的侄子。“给我们一个很大的自由行动机会。” “我们可以做什么?” “准备一些礼物,一些女孩子们都会喜欢的礼物,送给伊莉娜公主。有空多去陪陪她,说说话,聊聊天,玩玩小游戏。让她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离开蓝吉尔陛下。”不知道为什么,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鲁克的脸上露出一种令人害怕的微笑。 “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感情都是一点一点的培养出来的。虽然这不能让她嫁给你,但至少,等到我们条件合适的时候,伊莉娜公主不会反感和你结婚。这一点也是很重要的。” “叔叔,你一直和我打哑谜。你能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我,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和伊莉娜结婚?” “哈哈,亲爱的侄子,你还真的太年轻,沉不住气了。”鲁克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附近并第三者窃听。“告诉我,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可以得到伯爵的头衔?虽然他的采邑只是象征性的,但是伯爵就是伯爵。” “因为他救了伊莉娜公主,等于拒绝了一个公爵的头衔。汤玛士说了,这种行为如果不能得到奖赏的话,那么就会显得刻薄寡恩。”莱恩有些不耐烦的说。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帕罗人用一个公爵的头衔来通缉伊莉娜公主……当然,这只是帕罗人的宣称,实际上法确认事后帕罗人会不会反悔,也就是这个公爵的头衔还是有风险的。所以给予艾修鲁法特伯爵的头衔很公平……根据我的观点,等到你可以成为国王的时候,或者说你有可能成为国王的时候,为了奖励你,伊莉娜就只能嫁给你了。” “成为国王?叔叔你……” “嘘……声音轻点。普通情况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特殊。”鲁克及时阻止住了莱恩的声音。“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构思。但是这个构思还很不完善,需要仔细的研究和改良。不过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你就有了成为国王的机会。到时候,你是选择成为国王呢,还是选择伊莉娜,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第二十一节圣山 二十一节圣山 在很久以前,真神教会就开始了对帕罗的渗透。一批批真神教会的牧师在帕罗各地建立教堂,宣扬神迹和教义,并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争取信徒和支持者。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如今真神教会已经在帕罗拥有了强大的势力。但是这种行为始终只是处于“被官方默认”状态。自然之神的信徒数量虽然在减少,但帕罗人在外表上,还是坚持对自然之神的崇拜的。他们依然经常去圣山寻求占卜和预言,也送上相应的奉礼物。 但是为了获得真神教会的全面援助,对抗卡西洛斯和圣吉恩,帕罗最终选择了放弃自然之神的信仰。 事实证明,帕罗人放弃对自然之神的崇敬,转而投到星域诸神的怀抱绝非没有后遗症。真神教会为帕罗了金钱、物资和自愿者的支持,并派来了很多的魔法师,但是伊莉娜公主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去寻求女先知和圣杯骑士们的支援,并把这场和帕罗的战争描述为自然之神的圣战……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当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里欧正独自走在大车的前面。 今天早上,他们刚刚告别了圣山脚下的小乡镇,正式上了山。为了显示虔诚,他们都下马步行。当然,另外的一个原因是山路崎岖,有时候拉车的马力量不够,需要战马来帮上一把劲。 里欧看过很多关于圣山的记载和传说。其中之一就是来访者压根不用爬多少山路。女先知们拥占卜和预知的力量,所以只要来访者是受欢迎的,她们就会半路出来迎接。假如来访者是不受欢迎的恶客,那么就会陷入半山腰的迷雾中,再也找不到继续上山的路。 “大人,我们快到迷雾的范围了。”那位山脚上雇来的向导醒。 “知道了。”里欧很不安,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后面的艾修鲁法特一眼。假如艾修鲁法特也不安的话,起码在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似乎是很好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路边出现了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女人。 她看起来好像是那种很普通的农村妇女,因为走累了,所以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会。 “孩子。”他听见那个女人这么喊道,接着掀开兜帽,露出面容。 当里欧听到女人喊出“孩子”时,还以为她是位老人,但是他错了,至少,他没法看出她究竟几岁。起初,他觉得她年纪大概和自己相若,但是看得越久就越觉得,她应该更年长些。她黑幽幽的大眼睛里透着成熟,有种洞悉一切的自信,这是年轻人不可能有的眼神。里欧没见过任何一个年轻女人有这种眼神。这双眼睛就像一汪深深的池水,把他包容在内。 她优雅地站着,散着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势,使他觉得自己很笨拙。她的高度虽然只没过他的嘴巴,但是气质使他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神啊,她里描写的一模一样,不,是更美丽,更高贵。 里欧张大了嘴巴,在他能够合上之前,他听见了身后的喧闹。 艾修鲁法特和两个男人生了格斗。三个人都佩戴着武器,但是没有一个人拔出武器。艾修鲁法特此刻把一个男人推开,然后把脚踢在另外一个的肚子上。乘着第二个人抱着肚子的机会,他挥拳进招,把第一个人打的连连后退。最后有力的一拳落在那个男人的下巴上,打得对方仰面朝天倒地。 “艾修鲁法特!”里欧想上前帮忙,但是突然间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位女先知。 等一下,这里是圣山,那么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强盗之类的…… 他回头看向女先知,但是女先知似乎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眉宇间透露几分惊诧。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把第二个人打倒在地。他此刻也注意到里欧身边的那个奇怪女性了。 “我们是……”里欧想自我介绍。\/ “不用说了,”女先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们的来意,来自圣吉恩的客人们。请跟我们来吧。” 两个被打倒的男人慢慢爬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他们没有再一次接近艾修鲁法特,而是朝里欧这边走了过来。那个向导很乖巧的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然后就飞一般的沿着来路跑远了。 现在,女先知和两个陌生男人走在前头,里欧和艾修鲁法特跟在后面,其他几个杂役则赶着车,牵着马,走在最后。 “艾修鲁法特,你刚才……你刚才打的很可能就是圣杯骑士。”里欧找了个机会,低声的对同伴说道。“你居然能一个打两个……。” “是他们偷偷的靠近我。我只是本能的反抗而已。”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他们根本不会对这种小事在意的。毕竟他们是圣杯骑士,是道德和力量上都完美瑕的人。我在意的倒是他们的态度……”里欧轻声的说。 虽然说是半路迎接,证明他们并不是不受欢迎的客人。但是这个女先知那种神态实在是冷淡得可以。这对于担任出使任务的两个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诡异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弥漫上来,遮蔽了视野。很快,人的眼睛就看不到十步之外的情况了。里欧能够做的,就是尽量的靠近女先知,免得在这种迷雾中迷失方向。 “里欧。”他的同伴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轻声的警告“我们的车刚才被人带走了。” 里欧回过头。但是隔着浓雾,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朵里依然能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也被四周的浓雾锁干扰,完全听不出具体的方位。 如果没有艾修鲁法特的警告,那么他大概以为车辆还在他们后方,跟着他们前进吧。 车里装得是奉给自然之神的珍贵礼物。为了保证安全,艾修鲁法特和里欧是带着一整队卫兵来到圣山脚下的。当然,此刻卫兵们被留下山脚下。 “车辆正往那边离开。”艾修鲁法特指着一处方向说道。 “不会有事的,这里可是圣山。”里欧回答,然后他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女先知。艾修鲁法特则跟在他背后。 “请问一下,女士……”里欧慢慢的觉得不对头了。他们走了太多的路,而且似乎没有终止的迹象。四周都是浓雾,已经浓到了某个极限,让甚至不敢掉头去寻找身后的艾修鲁法特。因为这样一来,他很可能就会失去前方引路的女先知的背影。 “年轻的使者,不需要担心。你心中的虔诚会指引你的方向。”女先知头也不回的回答。 我宁可用眼睛指引我的方向。里欧嘴巴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又走了很长的路,直到像他这样一个出身在山区,早已习惯跋山涉水的骑士都感到相当疲乏,他现自己已经来到一片森林。这里雾气已经不再浓郁,视野变得开阔起来。两位陪伴着女先知的男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走在前面的女先知停下了脚步。 “前面已经不是凡人可以涉足的领域了。”女先知回头说道。“使者们,请在这里稍候片刻。” “主人,这里确实有神的存在。”女先知远去后,嘉莉悄声的对艾修鲁法特说道。自从来到这个圣山之后,嘉莉声音总是很轻,似乎担心被其他人察觉。虽然艾修鲁法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神?” “是真正的神……应该说是一种……自然现象……神是由由那些信奉他的人强烈的潜意识中出的能量凝聚而成……他没有固定形态,但是他确实存在着,而且拥有很大的力量。主人,请千万小心,我不知道这个神的力量,或许他可以洞悉我的存在。” 嘉莉的声音里,有几分不安。 “在这个神的力量下,那些女先知和圣杯骑士们的确实可以极大的延长寿命。但是那也是有限的。他们只是‘长寿’,而不是‘永生’。所以主人,他们依然只是人类而已。他们和您不一样,只要您没有被暴力和伤害夺去生命,您就是永生的。” 艾修鲁法特看向同伴。里欧似乎有些焦躁,因为他一直在原地走来走去。 空气中的魔法之风缓缓流淌着,在这个圣山的范围里,魔法之风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平静的吹拂,没有任何狂暴的气息。在这里,那些强化生命,治愈伤害以及安抚心灵的魔法可以非常容易的施展出来,而那些破坏和毁灭的魔法就受到极大的抑制。 “艾修鲁法特,他们来了。”里欧的话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他立刻停止去感受魔法之风。在先前女先知离去的方向,几个身影正朝他们走过来。艾修鲁法特立刻认出到先前带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个女先知也在其中。 一共六个女性。先前带他们来的那个女先知走在队列的最后,很明显地位最低。领头的那一个有着一头黑长,面容跟所有女先知一样不老不变。 也许是受到刚才嘉莉警告的缘故,艾修鲁法特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佩剑上。 “不必紧张,艾修鲁法特伯爵。”他听见那个领头的女性这么说道。“你的力量很强大,但是在这里,你不需要为保护自己而战。这里,我们才是主宰。” 这一位,应该就是里欧所说的圣女或者仙女了吧。她是这群女人的领。 “圣女阁下。”艾修鲁法特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我依照圣吉恩的统治者,伊莉娜公主的命令而来,我是来……” “我们知道你的来意。艾修鲁法特伯爵和里欧骑士。神明早已经给我们以启示。”圣女回答。“帕罗的背叛是不可饶恕的。自然之神的眷顾将再也和他们缘。我将派遣圣杯骑士和女先知们加入你们的军队并接受汤玛士将军的指挥。我们将共同作战。” 公主的骑士上完 第一节采邑 第一节采邑 “这就完事了?”里欧在山脚下回头看着半山腰那飘渺的雾气,有些傻傻的问同伴。 就艾修鲁法特看来,里欧的样子好像刚刚吞下一大杯酒,却完全没有品尝到美酒的香醇。 事实上也确实差不多。在里欧的构思里,这番出使并不是轻松的活。在送上奉献给自然之神的奉礼品之后,肯定需要一番辞藻华丽的雄辩滔滔。他们必须说服犹豫不决的的女先知们——当然万一女先知们坚决反对介入那就谁也没辙了。 为了这个,他还绞尽脑汁的构思了谈判的各个要点,并和艾修鲁法特两个人仔细的讨论过,直到最后再也法修改为止。 但是结果却是令人意外。就好像一支军队所有士兵都抱着必死之心走上战场的时候,才现敌人早已经逃走了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们成功了。”艾修鲁法特安慰同伴。过分轻松得到的胜利有时候也会让人丧失成就感。比如说里欧此刻就是这样。 “没错,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成功了。”里欧立刻从沮丧中恢复过来,变得兴高采烈。“更妙的是,汤玛士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当然,我们拖上三个月回去也没关系。” “两个月?没错……这说明什么?”对于同伴这种话,艾修鲁法特一时没回过味来。 “这说明我们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可自己支配!”里欧回答,眉飞色舞。“我们是坐船过来的,遇到顺风,比预想的节约了至少三天天路程。我们本来预计在圣山要耽搁起码十天,但是现在一天就搞定了。所以现在我们根本不用急着回去。我们现在可以绕个小圈,北边那里是亚瑟男爵的领地,他有三个非常漂亮的女儿……” “里欧,记得汤玛士大人的叮嘱。我们还有个任务。” “嘿!那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不会耽搁我们多少时间的。”里欧想了想,从背包里摸出一张粗略的羊皮地图。 “艾修鲁法特,我有个议,你觉得我们分开如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分开行动。这边一共有三个领主,我去两个,你去一个。”里欧朝地图上示意。艾修鲁法特马上看出,里欧为自己预定的这两位领主加起来也不如另外一个远。 “这个……是不是有问题啊。”艾修鲁法特盯着同伴的脸,里欧脸上露出了那种作弊被抓的尴尬笑容。 “好了,艾修鲁法特,我们是好朋友,帮我一个小忙吧。” “我不觉得这个忙很小。”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亚瑟男爵是我最佳的岳父候选。如果有一个月时间,也许我就能得到他的认可。我誓,如果他真的答应把一个女儿嫁给我,我一定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而且保证不收礼金!”里欧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艾修鲁法特奈的叹了口气。 “那你那些其他的恋人要怎么办?还有,我们的卫兵要怎么办?也分成两股?” “那些只是情人!不是妻子的候选。”里欧立刻回答。“虽然大家都以为骑士的婚姻很自由,但是实际上也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而且能给出丰厚嫁妆的妻子真的很难找。艾修鲁法特,如果你帮了我这个忙,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你找一个好配偶,我以骑士的名誉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们的部下们呢?” “当然是都跟我走啦。我需要他们充当仪仗队,好让我的未来丈人对我留下深刻印象。” “好吧,我就当一个孤身的信使好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地图。“哦,这位骑士的领地距离丹登山区很近,那可是我的采邑。” “只是名义上的采邑。”里欧跟着说道。“那里没人居住的。不过放心,艾修鲁法特,只要战争结束,我很肯定伊莉娜公主会为你准备一个富饶的领土的。你每年都能有高额的收入。到时候有成群的美女愿意倒贴上来的。哎,真希望战争结束时我也能得到晋升,哪怕是是个男爵也好啊。” 两个人开始朝着山脚的小镇前进。因为大事已定,所以他们一路可以安心的欣赏野外风光。时间已经是秋季,远方的农田闪动着稻穗成熟的金光,偶然出现在路边的小灌木都挂满了果实。 “对了,里欧,我问一件事情。这三位骑士为什么会不知道伊莉娜公主的召集?他们就算没得到确切消息,也可以从他们邻居的行动上判断出情况啊。其他的骑士都被召走了。” “他们是直属王室的骑士……艾修鲁法特,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来解释一下吧。比如说我,我就是汤玛士伯爵的直属骑士。除了每年要为汤玛士伯爵上缴一定的税金之外——当然,汤玛士伯爵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做了,所以我的手头比较宽裕——还必须接受汤玛士伯爵随时的征召,为他一名骑士和五十名民兵的军队。汤玛士伯爵就是我的封君,我是他的封臣。除非授予我另外一片领土,否则我就必须承担这个义务。我的领地是被归入汤玛士伯爵的领地而不是单独计算的。所以,如果公主殿下需要我的服务,那她也只能召集汤玛士伯爵。而我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汤玛士伯爵所统帅的部队里。” “那这几位骑士不一样?” “他们是直属王室的骑士。其他的贵族和他们在法律上只是平等的关系,除了公主之外,没有人可以命令他们义务。他们可以主动去帮忙,但那是他们自愿的前下。当然,大部分骑士都是很热心并乐意去帮助另外一个贵族的——比如我们在准备对付灰犬的时候,就有十来个骑士受到汤玛士伯爵的要求而来帮忙,要么自己过来,要么派了一支民兵队伍过来。事实上,全国很大一部分骑士都是直属于王室的,所以这种偏远的领主没接到命令的事情,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而且不同的领土承担不同的义务。比如说你要去拜访的这位骑士。”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觉得里欧很注重的强调了“你要去”这三个。“他的领地内有一处小城,是这一带罕见的贸易中心,所以这片领土本来可以作为一个男爵的领地的。领主所承担的义务就比普通的骑士更高。除了每年的税金额度更高之外,他要为公主随时至少一名骑士,三人的民兵和五十人的骑马扈从。民兵可用良种马代替,骑马扈从可以用雇佣兵代替。” 说完这句话,里欧突然叹息了一声。“如果战争结束我没能成为男爵,那么至少我希望能获得一片这种富饶的领地。到时候,我不管向谁求婚,她的父母都绝对不会拒绝。” “你好像刚刚说过,你打算娶那个什么亚瑟男爵的女儿。” “我说过吗?就算我说过,我也有被拒绝的可能啊。人总是要多点打算以防万一的。” 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自己话可说。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遗孀好像可以终生享有丈夫的封地收益的。她们需要承担义务吗?” “当然,唯一的不同是义务之中,少一名骑士。如果遗孀也死了而孩子尚未成年,那么一方面收回领地,一方面让孩子免费去贵族学院。啊,其实现在是一个大有机会的年代。只要作战勇猛,立下令人瞩目的战功,就一定能获得封赏。我们作为汤玛士的副将,机会肯定比其他人大得多。你知道吗,艾修鲁法特,自从公主下令召集军队,很多其他国家的骑士和见习骑士都云集我国,自愿加入军队,想为圣吉恩效劳。” “为什么?” “因为圣吉恩这里有很多主的封地啊。更别说卡西洛斯的事情了。要知道汤玛士大人作为伯爵,本来应该有六、七十个骑士的封臣的。但是现在却只有我和威廉戴利两个人。所以你明白了吧。”他们的坐骑一路小跑,跑入这个平静的小城之中。 …… “倒霉!”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人站在道路的中央,看着自己瘸腿的战马。“早知道多带一匹马过来就好了。” “主人,这是你自己拒绝的。里欧本来已经这么建议了。”在脑海里,嘉莉醒道。 闭嘴!他在脑海里很凶的把嘉莉顶了回去。嘉莉出委屈的呜咽声。 在他的原定计划里,这只是一趟十来天的简单旅途而已,所以艾修鲁法特就懒得多带一匹马——因为除了随身行李之外,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东西要带。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马匹却瘸腿了。 话说回来,这种事情本来就很正常,没啥稀奇。但是艾修鲁法特一度习惯那匹亡灵马,早已经忘记了马匹受伤这种小事情了。在军队里也压根不用担心这些,所以忽略了这个风险。 他牵着马走了一小段路。这是一匹良种战马,度快,耐力强,能够夜以继日的行走,可以说是骑士最好的坐骑。但是瘸腿之后,这匹可怜的牲口现在走路一瘸一拐,比他走的还慢。 “主人,我建议您把它杀了,再用魔法复活。”嘉莉议。 艾修鲁法特回头看着这匹牲口,战马的眼睛里充满了灵性,和亡灵马的眼睛中那种死亡的冷漠完全不同。如果动手杀了这匹马的话,他实在有些不忍心。 “到前面去吧,也许那座小城里,会有治疗马匹的兽医的。”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 “主人,您没有带多少路费……”嘉莉小声的醒。“恐怕没办法请医生治疗……” “我知道!反正到城里一定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这匹战马卖掉,换一匹比较便宜的坐骑。比如一匹农用马之类的。” “主人,瘸腿马是卖不出好价格的……” “闭嘴,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怒吼了一声,让嘉莉再也不敢吭声。 哎,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了,找到那个领主,然后从他那里先借一匹马吧。 第二节风波 第二节风波 当艾修鲁法特终于走进那座地图上所指出的小城时,他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已经比原计划出三天了。他的马也比最初的时候瘸得更厉害。 里欧当初说的话没错,这是一座相当繁华的小城。单是城镇外的空地上,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市场。很多人拥挤在这里,乱哄哄的。 艾修鲁法特找到的买卖马匹的地方,并从马贩嘴里问出了兽医的地方。 实际上,马医就在马市的边上。那是一个头花白的老人,在看了看艾修鲁法特那匹马受伤的蹄子之后,医生摇了摇头。 “年轻人,你太不爱护你的马了。这种程度,不是短期的治疗可以有效的。”兽医回答。“你是不是在马受伤后,还强行拖着它走了很长的路?” “法治疗吗?” “不是法治疗,但是至少需要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来调养。”医生回答。“而且我向你保证,你要是继续拖着它走路,最多不过两天,这匹可怜的畜生就得彻底残废。” “现在这里,最便宜的骑乘马大概要多少钱?” 马医看了看艾修鲁法特。“你是要赶长途的吧?如果是长途的话,最好的是那种可当做战马的良种马,至少要四个金币。哪怕是驮马之类的,起码也要七、八十个银币吧。” “这地方马这么贵吗?” “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正在生战争吗?战争一开始,马的价格就贵起来了。” “那么,医生,我这匹马现在能价值多少?”艾修鲁法特问那位医生。 “这匹马,虽然是很好的良种马,看得出来也受过战马的训练,但是它已经瘸的很厉害了。至少要两个月的调养,而且也不能保证就能调养好,还是有残废的可能的。如果让我来收购,我愿意出一个金币的公道价格。”马医回答,“但是我只是个医生,不是商人,不收购马匹。你可以问问那些马商。但是他们的价格肯定会低于公道价。” 一个小时候,艾修鲁法特离开了马市。他卖掉了自己的那匹瘸腿马,换来八十个银币,同时用一枚银币的价格把马鞍托管给那位马医。这笔钱够他买一匹农用马。他已经想清楚了,如果那位领主拒绝给他帮助的话,那他也可奈何,只能买上一匹劣马凑合着回去。 虽然说领主的城堡并不在这里,但是这个小城里肯定有领主任命的管事,哪怕领主允许城镇自治,也会有镇长。通过他们很容易就能找到领主。 所以他的情况并不算糟糕,毕竟这事本身只是一个简单的顺带任务而已。艾修鲁法特现在可以用轻松的心情来观察这座小城的情况了。 他开始感觉某些不太对头的地方。虽然他知道这里是附近很大范围内唯一的贸易中心,这里也太过于热闹了吧。这种人头攒动的热闹劲,已经不是偏远地区能达到的的程度了。难道今天是某个地方节日? “大家来看,稀有货色啊!绝对稀有,丹登山区特有的半兽!雌性的半兽!” 有人这样高声吆喝着,艾修鲁法特也不禁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在高声喊的是一个身穿猎人服饰的高大男子,在他的脚下打着一个结实的木桩,一根短绳子连在木桩上,绳子的另外一端栓着一个小孩,系在脖子上。 人口买卖?艾修鲁法特不禁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他就明白这个并不是人类。这个神秘的生物大概还没有十岁的人类小孩那么大,身体上一部分覆盖着毛皮,一部分则是裸露的,头上有一对如同猫一样毛茸茸的耳朵,一根尾巴露在身后。整个看起来半人半猫。 这个奇怪的动物此刻正用非常凶暴的目光看着任何一个胆敢靠近自己的人,就像一头被逼进绝境的獾一样。 “这是什么,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半兽’,别名为‘塞姆族’,是一种智慧生物,拥有相当高层次的智能,并能组成社会。他们擅长隐蔽,拥有一些特殊能力。这种生物曾经分部广泛,但现在只生存于丹登山区了。他们在生存竞争中已经失败。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迟早都会灭绝。”嘉莉一一板的回答。“这些是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您的妻子琴心所搜集的资料。” “真是罕见啊,这就是半兽?”一个好奇的过路人用一根木棍想去逗这个一动不动的生物,但是在木棍碰到对方的瞬间,半兽猛扑过来。如果不是半兽脖子上系着绳子的话,过路人肯定要被咬一口。 “什么啊!这么危险?!”那个人被吓了一大跳。虽然半兽依然在作势扑过来,但是那根短绳子牢牢的扯在半兽的脖子上,使得半兽动不得。“这种东西怎么能买呢?就算买了要怎么带走呢?” “放心好了。”那个猎人笑着回答。“我会一个安全的铁笼的。全部只用十个银币。” “确实是个罕见的动物。”旁边有个商人打扮的人说道。“我买了,带回去给我的孩子们看个新鲜。不过你要负责把这个半兽的牙齿和爪子都给拔掉,免得伤人。” “不……不要……过来……我会咬断你的动脉的!”半兽龇着牙,用生硬的人类语言喊道。她目光中出现了清晰的恐惧。这句话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这个生物居然会说人话? 猎人拿起捕兽器,想要制服半兽以拔除爪牙。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开口说话了。 “卖给我吧,不需要你帮忙拔牙了。” 猎人愣了一下,看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身上穿着胸甲,身后背着盾牌,胸甲上刻着一个红色的龙。毫疑问,这个拥有纹章的年轻人是个贵族,至少也是一个见习骑士。 猎人的目光看向先前出价的那个商人,商人没有任何表示,很明显没打算竞价。 “当然,大人。”猎人拿起笼子,罩在半兽头上,然后笼子底部插入挡板,最后割断拴着半兽的绳子。他把笼子递给客人,从后者手中换来十个银币。 艾修鲁法特着笼子继续向前走。来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的时候,他放下了笼子,并打开了笼门。 半兽闪电般的扑出来,咬向他的手。但是艾修鲁法特动作更快一点,他轻易的闪开了半兽的扑咬,一把掐住了半兽的后项,把她按在地上动不得。半兽在努力挣扎,但是却没有办法挣脱。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的话,所以你应该懂得,我为你付出了整整十枚银币。” “我希望你不会让我白花这十枚银币。”他松开手,后退一步。半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四处环顾,生怕这只是一个残忍的游戏。 “你自由了,快点走吧,不要再呆在人类的地盘里。”艾修鲁法特说道。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几乎已经绕了小城一圈,前面是小城的中心,这里的领主肯定在这里设有办事机构。 艾修鲁法特看到民兵在官邸前执勤,穿着简陋的皮甲,一副精打采的样子。 “我是伊莉娜公主殿下的特使,我要求见你们的领主。”艾修鲁法特来到一个民兵面前,说道。 “我们现在没有领主了。”民兵嘟囔了一声。 “没有领主了?我记得这里的领主是……” “他已经死了。”民兵做了一个奈的手势。“两个月前,河流上的一座堰坝跨了,洪水冲走了领主和他的全家,还有他所有的仆人、管家执事。现在这里完全没有人负责。没有人为他们举行葬礼,没有人收税,甚至没有人给我们薪水了。在王室派遣新的领主来这里之前,一直都会这样子。我只希望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主人,你不该买那头半兽的……”嘉莉轻声的说。 “这完全是意外。”艾修鲁法特有些沮丧的回头离开。算了,把情况回报给汤玛士就好了。驮马虽然反应迟钝,度也慢,但是严格说起来耐力反而比战马还好…… “就是他,就是那个人!”一群人突然出现在前面,领头那个人正是先前出售半兽的那个猎人,他朝着艾修鲁法特一指。 “是他从我手里买走了半兽,所以才是半兽的主人!”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是你买下那只半兽的吗?” “没错,难道有什么不妥吗?”艾修鲁法特反问。这些都只是一些商人罢了,没啥好怕的。 “不,没有任何不妥。”那个人朝艾修鲁法特伸出一只手,“既然你是半兽的主人,那就付赔偿金吧。” “赔偿金?” “是的,我开着一家酒馆。你的半兽偷走了我的一只烤鸡,顺带弄破了我的一个酒桶。此外她还吓走了我三位顾客,打坏了一堆酒杯。总共损失至少十八枚银币。” “你的半兽偷吃了我家的香肠,还弄破了我妻子一条珍贵的毛皮围脖……” “你的半兽……” “你的……” 一群受害者争先恐后的完言,最后那个损失最大的酒馆老板挺直了胸膛。 “我看你是个骑士,相信你一定知道作为骑士,是要为仆从的事情负责的。” “主人,你不该买那头半兽的。”在这些人离开后,嘉莉再一次轻声的说道。 第三节半兽 第三节半兽 算了,虽然步行回去比较狼狈,但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复活一个什么东西作为坐骑虽然也行,但是艾修鲁法特担心半路遇到什么熟人。幸好,虽然马没了,旅行费用倒多起来了,一路食宿应该都不成问题。 “主人,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嘉莉突然警告。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他现在离开小城还不是很远,四下都是已经成熟的稻穗的农田。如果有什么东西隐藏在田里,绝对会分开稻穗,一眼就能被看出来。而道路本身又没有任何障碍物,藏不住任何人的。 但是,嘉莉绝对不会出错。艾修鲁法特相信这一点。 艾修鲁法特高警觉,但是哪怕是他远正常人类的视觉和听觉,也没有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主人,那个东西还在跟踪我们。”嘉莉再一次警告。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将一切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之上。四下里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可疑的杂音……不!在左边,有什么东西在农田里行走! 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凝神看向这声音的位置。稻穗又矮又密集,如果有什么东**身其中,哪怕是隐身的也可以看得到。但是稻田里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他的目光转向稻田边缘位置。然后他看到了那只半兽。 半兽的身体,居然可以变色的。它的身体变成了和四周环境同样的颜色,将自己隐藏起来,如果不是确定有东西在那里的话,艾修鲁法特也法注意到半兽的存在。 “你想干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你给我带来的麻烦够多了啦!” 半兽慢慢从稻田里走上大路。除了毛和身材之外,其实半兽和人类真的相差不大。但是如果仔细的看,能够注意到半兽的前肢和下肢同样有力。半兽可以直立行走,但是也可以四肢着地奔跑。 “我让你离开,没想到你去到处偷东西吃。要是你被抓住,至少会回到笼子里。”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我绝对不会帮你第二次。” “咪……咪咪噜的肚子……饿了……”半兽用生硬的语调回答。 “好吧,你也偷吃了够多东西了,现在你惹的祸也已经解决了,你也已经离开城市了,你来找我干什么?快点回去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艾修鲁法特转身就走,但半兽迅的冲上来,度快得令人感到意外。一下子的功夫,半兽已经挡在艾修鲁法特的前方。 “你想干什么?”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意外。 “你救了……咪咪噜……所以……咪咪噜想要……报答你……” “你叫咪咪噜?真是个好名。至于报答就算了,我现在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除了一匹马之外。你总不会有马吧?” “咪咪噜……知道……哪有马……有很多的……马……” “你说那边的马市吗?可惜,那些马都是有主人的。为了帮你付赔偿金,我已经买不起马了。早知道我应该买点吃的东西给你,那可便宜多了。” “不是那里,咪咪噜知道……有马……那些马……是……不属于……任何人的……谁抓住……就是……谁的……”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啊?”艾修鲁法特倒真的动心了。像他这样,一边打扮得像个骑士,一边背着满身的行李这些行李放在马鞍后面倒是一点也不多,背在后背就显得非常累赘了,真的不合适步行。要是被人看到这副狼狈样子,很可能会留下终生笑柄。 “在咪咪噜……的家乡……附近……” 半兽应该是生活在丹登山区的吧。那里会有马?但是,仔细的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不管是马还是牛、羊,人类蓄养的家畜经常会逃走,跑到人的草原或者森林里。从这点说,几匹马跑到山里应该不算什么太离谱的事情。而且这只半兽应该也不会骗自己吧。 “你家乡离这里远吗?” “需……需要走……看到……三次……太阳……落下的时间。有近路……只要看到……一次……太阳落下的……时间……” “三天?近路一天?啊,这点时间倒没什么问题。”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好吧,你可以带我过去。我们走近路。” …… 艾修鲁法特在丘陵之间快穿行着。 这片低矮的丘陵被称为黑丘,这些是掺杂着大块岩石的土堆。陡峭崎岖的羊肠小路在其间盘曲环绕。这些山丘不高,但它们组成的地形极其复杂,有些小路仅容山羊通过。这些小路也并非出自人类之手,而是生活在丘陵之间的生物,千年来用爪子或者蹄子踩出来的。 复杂的地形对于艾修鲁法特几乎没有影响,他很容易就能翻过最险峻的山坡或者跳下陡峭的岩壁。而咪咪噜更是显得如鱼得水。她的身体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下展现出惊人的灵巧和度,可以说如履平地。 “你……不是普通人……的度……”咪咪噜在山顶一块大石头上停下脚步,像一只猫一样轻舔自己的手背。当然,或许用爪背更合适些。半兽的指端长着相当锋利的爪子。 “只是我体能较好而已。”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咪咪噜度很惊人。在进入山区之前,他把大部分行李都藏好了,现在只携带盾牌和武器。但是即使他已经尽量减轻重量,咪咪噜还是要经常停下来等他。 这是一条最短的路。按照咪咪噜的说法,半天就到。不过很明显,咪咪噜是以自己前进度来判断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而黑丘的尽头依然没有看到。 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让他心里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兴奋。在这种害死人的地形上走了一天,没有吃也没有喝,他居然丝毫也没有疲惫,也没有饥渴。这和他当初走出沙漠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可是快累垮了。 “主人,您的力量增长很快。”在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解释。 再这样下去的话,也许他就要考虑偶尔掩饰自己那有些过分强大的体能才对。下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他脑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不,没有,他的牙齿还很正常,并没有变长。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对血的渴望。 一定要说有变化的话,只是体能变得更强,身体更加敏捷,而且对饥渴变得更迟钝。 这些都是良性的变化——特别是对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骑士。 他对这附近的地形略有理解——毕竟在理论上,丹登山区算是他的采邑,他总算要略微关心一下。 这片山区被黑丘包围着。而“黑丘”哪怕是最平坦易行的那一部分他们所走的是最险峻难行的一段路对普通人而言也是极大的障碍。而且黑丘极其贫瘠,完全不能耕种,也法放牧。受到黑丘的影响,丹登山区成了一个完全不合适人类居住的区域。 假如真的有一批移民一定要穿过黑丘暂时不考虑其难度和路上必然的高额损失,搬迁到山区里面,则他们就会完全和外界隔绝,得不到任何帮助。移民只能一切靠自己。没人知道山区里面的半兽的情况如何,但是想来他们是不会欢迎人类到来的。 咪咪噜突然消失。但艾修鲁法特再一次找到她的身影的时候,她抓着一只兔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兔……子……可以……吃……”咪咪噜把兔子递给他。 艾修鲁法特掏出小刀,几乎是下意识的把兔子剥掉皮,挖掉内脏。他并不感到饥饿,但是身体似乎也不会对一只兔子抱有任何抗拒。他把整理干净的兔子放到一边,然后从四周找了一些干柴——这里干枯的灌木丛很多。 “没……没有……火……但你可以……生吃……” 艾修鲁法特抓住了空气中处不在的魔法之风,把一缕火焰之风倾注在枯枝之上。枯枝立刻被点燃,火焰夸张的升起半人高。 艾修鲁法特用一根木棍插起兔子,放在火上烧烤。虽然他没有携带任何调料,但是烤肉的香味还是迅的飘逸开。咪咪噜在一边直咽口水。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兔子递给咪咪噜。咪咪噜的眼睛里虽然充满了食欲,但是她却没有动手接。 “这是……给你……吃的……给人类……吃的。” “我不叫人类,我叫艾修鲁法特。而且我不是普通人。我现在并不饿。”他看得出来。虽然咪咪噜在黑丘里前进如履平地,但是她已经很累了。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鬼地方走了整整一天。 咪咪噜一把抓住兔子,猛咬了一口。在她吃的时候不断的抬头看艾修鲁法特的表情。 “你……是个……好人……很好的……人类……” “我说了,我叫艾修鲁法特。”他耸耸肩。“吃了兔子,我们可以继续前进吗?” “人类……是不能……在夜晚看见……东西的……”咪咪噜惊讶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普通人。”说这句的时候,其实艾修鲁法特内心也有些诧异。因为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留下晚霞的余光,按理说是应该光线昏暗,视野变得狭窄的时候。但是他能感觉的光线昏暗,但是看东西的时候却没有任何障碍。他的视野就和正午十分一样广阔,远方的东西纤毫可见。 这也算是一个良性的变化。他这么想。 第四节绿皮 第四节绿皮 半兽在黑暗中确实也拥有相当卓越的视力。起码咪咪噜的度和白天没有明显差别。 艾修鲁法特跟在咪咪噜身后。黑夜对他来说和白昼完全相同——好像黑夜能出另外一种光,让他能看清楚一切。他原本就具备黑夜视物的能力,现在这能力已经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另外一个现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度高了。虽然这是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但是他现在能够紧跟着咪咪噜而不需要对方停下来等他。艾修鲁法特一度以为是咪咪噜在黑夜里度放缓。但是仔细观察之后,他确定是自己的度在高。 前方已经是黑丘的边缘了,能够看到黑丘尽头的的茂密森林。一望际的森林。 “前面就是……咪咪噜……的家乡了……”咪咪噜加快了度。艾修鲁法特也早已经受够黑丘这种鬼地方了。随便什么地方都比这种地形好走。他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疲乏,但不停的上山下坡跳来跳去总归是麻烦的事。更糟糕的是他的鞋子已经磨损得相当厉害。 这可是为了去见女先知而特备的既漂亮又耐用的上好鞋子。在进入黑丘之前,这靴子可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的。 “这里应该差不多了,马在哪里?”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有些担心他法带马穿过黑丘。不知道那些黑丘那些比较平缓的部分地形如何。 “跟着咪咪噜……很容易就找到的。”咪咪噜快在森林中穿行。艾修鲁法特要小跑才能跟上。而此刻天已经亮了。 “这边……这边……”咪咪噜跑在前面。在森林里她四肢着地,跑得飞快,那姿态更像一只猫了。 其实这种生物不应该叫半兽,叫猫人可贴切多了。 咪咪噜的身体突然停下来。她抬着头,嗅着空气里的味道。 “不……不对……前面有……陌生的……味道……有……血的……味道……” 艾修鲁法特也停下脚步。他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但是却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好像身体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咪咪噜开始向另外一个方向前进。她已经不是先前的快赶路了,而是在很小心的隐匿行踪。她的身体也开始随着环境的变化在不停的变色。要不是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一定会失去她的行踪的。 “前……前面……”咪咪噜低声的说,全身的毛都竖立了起来。 艾修鲁法特也小心的走上前去。这里是一个小山坡,他们前方则是一个不高不矮的悬崖。很多适合树荫下的植物茂密的生长着,完全的遮蔽住了他们的身形。 在悬崖下方,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小溪边是一片相当大的空地。一群异型的生物此刻正聚集在空地之上。 这些生物的整体轮廓很像人类,也同样直立行走。他们的个子不高,最高应该也是一个普通人胸口的高度,身体也比较瘦削。他们长着一身绿色的皮肤,鼻子非常大,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他们旁边,跟着一些宛如肉球一样的动物,就好像猎人携带着猎犬。这些肉球一样的东西长着一双可他们行走的爪子,还有一张长满利齿,大得不可思议的嘴巴。 绿皮!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群地精。在某个模糊的梦里,他似乎和这些生物作战过。这是肮脏邪恶而卑劣的生物,人类的死敌之一。 “主人,这些东西……他们是源自b-k6号行星的高智能生物,单性繁殖。虽然其明已经展到宇航水平,但因为自我毁灭倾向太强而被星盟拒绝加入。他们很可能是逃犯们携带来这个世界并试图加以利用的,不过最后被放弃了。根据我的计算,这个世界的湿度和温度并不合适他们,他们法**展高科技……推断,其完全灭绝土著生物的可能性仅为分之四,但必然会迟滞和威胁土著明展……” 艾修鲁法特听不懂嘉莉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嘉莉总是拒绝解释,而且理由永远是那一个“您没有相关权限”。不过他总算明白了一点,这些绿皮似乎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话说回来,确实没人知道绿皮的起源。他们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但是有一点是很肯定的,绿皮是情的战士,永不停歇的入侵者。圣吉恩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牺牲数的骑士,才将国土内的绿皮彻底铲除。也正是在针对绿皮的共同战争中,圣吉恩和卡西洛斯缔结了深厚的友谊,并展到今天这个程度。 这些地精数量不多也不少,总数大概数个,正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也许更远的地方也有一些,但是被树木遮蔽着,法判断。 “是……绿皮……我们的……敌人……”咪咪噜低声的说。 “主人,这些绿皮恐怕是战败后逃到这里来的。你看他们中没有一个兽人,兽人才是绿皮中的领导者。”嘉莉分析道。 咪咪噜向后退去。艾修鲁法特也跟着后退。 “咪咪噜……不能……继续带路……咪咪噜要去通知……长老他们……” “我也可以一起去吗?”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事情比一匹马重要得多。如果绿皮占据丹登山区,将成为一个巨大的灾难。因为人类军队很难越过黑丘进入这里。而绿皮却可以一批批的向外迁徙,永止尽的入侵四周的土地。 “你……是个……好的……人类……长老他们一定会……欢迎……你的……” 咪咪噜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艾修鲁法特紧跟在他后面。 他们越过一道山坡,沿着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出来的道路向前狂奔。这条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村庄。 当然,这里不是人类的村庄。不管是建筑还是道路,对人类来说都是太小了。 几个猫人这个称呼远比半兽贴切正在路边忙着做什么。看到艾修鲁法特向这边冲过来,他们立刻做出了警惕的样子。 但是咪咪噜跑的更快一些,她一路跑着一路出尖叫,一直冲过去。那几个猫人挡住她的去路,双方用一种非常快的语言彼此说着话。片刻之后,咪咪噜转过头。 “……我要去……见……大长老……在这里……等我一下……” 艾修鲁法特停在村子边上,看着咪咪噜在几个同胞的陪同下跑远了。剩下的一个猫人停在不远处,警惕的盯着他。 现在他有空仔细打量这个村庄的情况了。如果以建筑物来算,这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村子,居民不过人。但是另外一方面,这些建筑——这是一种非常像窝棚的低矮建筑,由木头和泥土构筑,而且用一些颜料涂染装饰——似乎又不像是用来居住的。因为看不到任何猫人进出。事实上,此刻除了这个留在这里监视他的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一个猫人。 猫人似乎过着一种原始的生活,他们没有穿衣服,手里拿着一些石质的工具。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猫人们非常的敏捷,而且拥有几乎完美的隐匿能力,但是恐怕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不是地精的对手。特别是他们没有金属武器和盔甲——他不觉得这些猫人有能力冶炼金属。假如他们有相关的技术和能力,那么毫疑问一定会应用在日常生活中。铁质工具总比石头工具要好用很多。 丹登山区成为猫人们最后的避难所,大概和这个原因有关吧。 “你就是艾修鲁法特吧。”当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现一个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距离他很近的位置,在他说话之前,艾修鲁法特居然一直没有现。 “是我。” “大长老要见你,跟我走吧。”这个猫人说人类的语言非常流畅,和咪咪噜完全不同。 他跟着这个猫人,快的穿过整个村庄,来到一处山洞。看来猫人并不居住在那些建筑里,起码不是全部居住的建筑里。刚才他看到很多山洞入口。如果每个山洞代表一个三人家庭,那么这个村庄可能有三以上的猫人居住。 山洞里面意外的宽敞,大概有二三十个猫人聚集在这里,围坐成一圈。咪咪噜坐在中间,正和其他人激烈的说着话。 “主人,需要我为你翻译吗?”嘉莉问。 “不,这太不礼貌了。”大概也是因为猫人知道自己听不懂,所以才在自己面前这么公开的吧。而且这场面,不需要听懂也能猜得出来。 咪咪噜应该正在接受部族的审判,至少是调查吧。从双方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就能感觉到非常大的敌意。 对话终于告一段落。看起来咪咪噜没有赢得胜利。她一声不吭的跪着,垂着头,只有尾巴摇来摇去。 “你就是艾修鲁法特吗?”坐在咪咪噜正对面的那个猫人开口说话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猫人的年纪很大:他的毛白而且异常蓬松,眉毛长得几乎完全遮住了眼睛,胡子则把嘴巴隐藏得严严实实。“我听说你跟着咪咪噜从西边穿过了黑丘。人类是没有这种力量的。” “我不是普通人。”艾修鲁法特回答。 “我是塞姆族的大长老,欢迎来到这里。请坐。” 话是这么说,但是地上没有任何毯子和垫子之类。所以艾修鲁法特也学着半兽的样子,原地盘腿而坐。 “先,很感谢你解救了咪咪噜。人类对我们总是充满了敌意……把我们当做野兽之类的对待。我们会兑现咪咪噜对你的承,派一个向导带你去找那些马。” 第五节备战 第五节备战 “你们打算和那些绿皮开战吗?”艾修鲁法特问。 “那是我们的事情。”大长老回答。“我们和绿皮曾经交战过数次。” “但是他们这一次……数量太多了……”咪咪噜突然叫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尾巴摇得更快了。 “但这不关外人的事情。”大长老回答。“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对付绿皮。” “我不是外人……应该说,根据圣吉恩的法律,我是这片土地的领主,是这里的主人。这片地区都是属于我的。我是艾修鲁法特伯爵,丹登山区的领主。我从伊莉娜公主手里,合法得获得这块封地。”艾修鲁法特回答。 “但是这是我们的土地。”一个半兽突然喊道。“不是人类的。” “那是你们的想法。大长老,如果你们打输了,这里就马上就会变成绿皮的土地。” “你是个骑士。”大长老回答。“我看得出来。人类的骑士都很强,但是你只有一个人。” “艾修鲁法特……不是……普通人……”咪咪噜努力的想解释。 “大长老,你说你们和绿皮交战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吗?”艾修鲁法特问。“我看不到任何战争的工事,也看不到任何军队。你们有多少战士?绿皮们至少有千个,还不算他们所驯养的史古格。他们还带着一些狼。” “上一次绿皮入侵,已经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人群中一个半兽说道。他看起来虽然没有大长老这么年老,但是也绝对不像是年轻人了。 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着,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说着什么。 接着,一个与会者站起来言,很多人都群起应和,另外一些人则沉默不语。 “他们在说什么?嘉莉。”这一次,艾修鲁法特主动问嘉莉。 “我来即时翻译。”他的脑子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的颤感,好像有一根异物突然之间插进大脑里。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是瞬间,他就能听懂半兽们的说话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定是大地之母派遣他来帮助我们的。他是一个人类的骑士,他一定非常擅长和绿皮作战。而我们已经太久没有战争了。没人记得要怎么作战了。” “他是个人类,他不会顾惜我们的生命的。他会胡乱指挥,让我们和绿皮拼个死活。然后把这里变成人类的地盘。” “这里不可能成为人类的地盘。人类是没办法翻越黑丘的。” “但这个人类不是过来了吗?” 真的是预想之中的辩论啊。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想着。他在心中出指令,脑海里的异物感消失了,半兽的语言也立刻变成听不懂的古怪音。 突然间他想起一件意外,这些半兽,这些猫人,居然想让他指挥战争? 这可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挑战。 “主人,您不是已经从汤玛士那里学到了用兵布阵之道了吗?”嘉莉问。 “我知道,可是汤玛士有很多东西我法理解啊。太多东西了。比如什么要惧怕战争,比如什么奇袭之前要做好正面作战的准备,等等等等。我现在没有指挥军队的自信啊。” “艾修鲁法特……绝对……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咪咪噜突然跳起来,用人类的语言大声说。“他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是他没有……走!” 说完,她睁大眼睛看向艾修鲁法特。咪咪噜刚才明显在哪里洗了一下,身上的泥痕和污迹已经全部洗干净了。现在看起来,她确实非常像十来岁的人类小女孩,又可爱又天真,露着小虎牙——如果不算那猫耳和尾巴的话。 “艾修鲁法特伯爵,你是圣吉恩的贵族对吗?”最后,大长老终于开口了。“我记得,我上一次听到外面消息的时候,圣吉恩的将军叫汤玛士。你知道吗?” “他退隐了十几年,刚刚重新复出,再次担任大将军。”艾修鲁法特不禁佩服起汤玛士来,哪怕是这些半兽都听说过他。“我是他的副将,也算是他的弟子。” “他是我的朋友。在年轻时代,我曾经在人类的世界里旅行。遇到了很多敌意和恶劣的对待,也受过很多帮助,认识了很多朋友。汤玛士就是其中之一。我曾担任他的斥候,也就是侦查兵,共同和绿皮作战。”在听到艾修鲁法特的介绍之后,大长老似乎立刻下了决心。“人类打战比我们强,也很聪明,有很多我们没有的策略和计划。你是个骑士,你是否可以帮助我们?指挥我们的战士作战吗?” “嘉莉,如果我独自作战,我能对付几个绿皮地精?”在脑海里,艾修鲁法特问。 “生物能量数据对比推导进行计算的结果……危险度达到最高限定的分之九十九点九。因为没有具体交战,法进行更加详细的计算。但是我坚决的建议您,绝对不能**和这么多绿皮交战。绿皮数量太多,任何低度的风险,都因数量高而变得法接受。” 这确实也是正常的回答。哪怕是像圣杯骑士那样以一敌的勇士,如果运气不好挨上一炮也得完蛋。尽管实战中,骑兵被炮命中的几率真的不高。 “大长老,你们知道那些地精从哪里来吗?”艾修鲁法特问大长老。 “在我们土地的北方,翻过黑丘,就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那里有丰饶的矿产,是矮人族的土地,也是他们和绿皮激烈争夺的战场。每当绿皮被矮人打败,溃散的部队就有可能翻过黑丘而抵达我们这里。” “塞姆族有多少士兵。” “我们和人类不一样,我们没有专门的士兵。如果你一定要说士兵的话,我们的部落一共有两个士兵可以作战。” “还有其他部落吗?” “还有两个,但他们数目比我们还少。” “那么你们的武器呢?你们使用什么样的武器?有没有盔甲?” “把我们的武器拿过来。” 一个半兽拿来一些东西,放在艾修鲁法特面前。艾修鲁法特认出其中之一是吹箭筒。虽然说人类世界里也有这种武器,但是在战场上好像没人会使用吹箭的。要知道吹箭的射程太短,而且杀伤力也不足。 除了吹箭筒之外,还有一种和半兽身材匹配的短弓,弓弦应该是某种树皮揉成。不管是吹箭还是弓箭,箭头都不是金属的,而是一种黑色的木头制成。艾修鲁法特随便试了一下,这种木头似乎很坚硬,但是应该不能射穿金属的甲胄。 还有一种看上去是近战武器的爪套。很明显是为半兽一族量身定做的。爪套前段是大概短剑那种长度的的利刃,同样是那种黑色木头制成的。 “你们没有盔甲吗?”艾修鲁法特问。 “盔甲会阻碍我们的行动,减慢我们的度,所以我们不使用盔甲。但我们也有盾牌。” “我记得你们说过,你们和绿皮们交战过很多次而且都胜利了。那你们应该有不少金属战利品才对,绿皮们应该拥有很多金属武器。”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疑惑, “大地之母不让我们使用金属。这是对它的亵渎。所以我们得到金属,就会埋到潮湿的土壤里,让它们慢慢的自然锈蚀掉。” 大地之母?大概是他们信仰的神。看着这些简陋的武器,艾修鲁法特并不认为使用这些原始装备的半兽能打败绿皮。他们真的和绿皮交战过数次并都获得胜利了吗?还是以前绿皮们的数量都太少了? “大地之母会帮助我们的。”大长老解释。他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疑惑。 “大地之母就是这片森林的化身,它会庇佑我们塞姆族。是它创造出黑丘,把我们和敌人隔开。是它守护这片土地,为我们带来食物和水。当有敌人入侵的时候,我们都会唤醒它,它就会消灭我们的敌人。” “那你们还犹豫什么?赶快去唤醒大地之母啊。这样也就不需要作战了。”听起来,大地之母似乎是某个具体的存在。 “大地之母需要时间苏醒,需要六天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醒来。但是万一绿皮在它苏醒之前,破坏了它的祭坛的话,大地之母也许就不能苏醒了。所以在它醒过来帮助我们之前,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把绿皮阻挡在外面。”大长老回答。 “我们……没有时间……绿皮已经到了溪谷……如果……我们不立刻作战……他们……很快会到达橡树那里……”咪咪噜大声的说。 “好吧,我们立刻动手准备作战。咪咪噜,你犯下的大错就先放一边。艾修鲁法特,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委托吗?”大长老说道。 “好的,我接受。不管如何,第一步就是立刻召集士兵,还要马上通知其他的部族,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 艾修鲁法特拿起那件半兽专用的爪套,稍微用力折了折。这种黑色的木头远比预想中的要好,居然相当坚固。 大长老说了几句,几个半兽立刻离开会场,向外跑去。 “如果可以的话,天黑之前必须完成集结。夜晚是我们对付绿皮的大好时机。”艾修鲁法特看着身边的吹箭筒和短弓。这些武器正面作战或许不行,但用来夜晚的骚扰应该很合适。如果能够动一场成功的夜袭,也许就能消灭过一半的绿皮。 “不行,夜袭是没有用的。”大长老说道。“绿皮带着史古格,它们的嗅觉非常灵敏。一旦我们接近,绿皮马上就会放出史古格来攻击我们。过去我们的勇士不止一次动过夜袭,但是都被史古格识破,很多勇士都被史古格杀害了。” “历来如此吗?”艾修鲁法特心不在焉的想。大长老的话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要用天马行空的战术,除非那不需要下本钱。”汤玛士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耳边。 第六节交锋 第六节交锋 天还没有完全黑,布德古兹就下达了宿营的命令。手)打)吧))这片土地实在让人感到疑惑,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某种古怪气氛。 布德古兹是三天前刚刚成为这群地精的头领的。具体过程很简单,他宰掉了另外三个宣布自己为领的地精,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换来一千名部下。这个交易很划算。而且如果能真正占有这片土地的话,他会成为一个大领的。要知道很多被矮人击溃的绿皮在黑丘北方游荡着。一旦他能够彻底占有这里,那些绿皮就会蜂拥而来,越过黑丘来追随他。 但是,很多绿皮的传说里,都将这片黑丘南面的土地描述为死亡之地。不止一批绿皮试图翻越黑丘,来看看这个陌生的土地,看看这里是否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征服和奴役。但是从来没有绿皮能够再回去。 不过,布德古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里并不是传说中的充满了死亡的黑暗沼泽。这里是一片富饶的森林,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大领的根据地。 但是,如果这里是一片害的土地的话,那么过去那些翻越黑丘抵达这里的绿皮部落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掉呢? 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没有现可疑的东西。但是这种感觉让他明白,贸然走进森林深处是相当危险的。 他的队伍尽量的避开了所有森林茂密的地方,只在那些树木稀疏的位置小心前进。一开始地精们还小心谨慎,但是时间长了以后,他们天性就作了,开始变得吵吵嚷嚷,队列也乱七八糟。布德古兹用鞭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面。 所幸,直到宿营之前,也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出现。 “把史古格放在外面,如果有人晚上偷袭的话,就让史古格去对付他们!”他大声喊道。 布德古兹尚钻进自己的领帐篷。他有一千名部下,他会征服这片土地的。这里的居民,不管他们是什么东西,都得戴上镣铐,在鞭子的驱赶下为他干活。当然,也可以烤熟后进肚子。 然后他可以招徕那些没有头领的游兵散勇,到时候他可以武装起一支大队伍,然后一直向南、向东、向西、向北……扩张势力…… 他就这样做着自己成为大领,统帅几千乃至几万绿皮士兵的美梦,直到被外面的骚动声惊醒。被点燃的火箭射进了营地,史古格们出尖利的叫声,到处是一片混乱。 “敌袭!敌袭!老大,有敌人!” “你们这群白痴!马上把史古格放出去!放出去,咬死敌人!他们的数量不多!”他想的很清楚,黑夜中史古格是最好的猎手。一群史古格的牙齿干掉过许多孤身一人的强力战士。这里是森林,但哪怕这些神秘的敌人上了树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更好。史古格会守着他们,等到天亮的时候,布德古兹就能知道他对付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也可以抓到俘虏。 “放出史古格!放出去!”黑暗中地精们大喊着。 负责管理史古格的地精们用笛子、刺棒和动物内脏诸如此类的工具,努力的驱赶着史古格去追逐这些黑暗中的敌人。这些战兽早就焦躁不安的等待出击的机会了。在主人的驱赶下,史古格们一边出可怕的吼声,一边沿着偷袭者留下的清晰气味,向前猛扑过去。 这种两足生物远比它们看起来的要迅猛,而且它们的嗅觉能确保他们能牢牢的追踪敌人。在它们面前,不管是森林还是黑暗都也法保护。 在距离地精营地较远的一处森林,有人开始号施令。 “它们来了,准备好!” 史古格们直接冲进了森林里。它们原先追逐的敌人只有有限的几个,但是现在突然整个森林都是敌人。敌人都藏在高高的树上。史古格们开始在树下连吼带叫,有的在树下徘徊,有的则开始啃咬树干。 半兽们开始用吹箭筒攻击树下的敌人。在他们良好的黑暗视觉帮助下,一又一的吹箭准确的击中树下的战兽。被吹箭击中后,这些狂吼不止的生物开始变得脚步踉跄,叫声也慢慢平息下来。接着,它们的身体开始抽动,从巨大的嘴巴里流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很多史古格开始躺在地上呕吐,有些甚至把自己的内脏吐了出来,喷溅在地面上出刺鼻的腥臭。另外一些还勉强活着的史古格则遭到短弓的袭击。因为距离很近,弓箭很容易就刺穿了他们粗厚的外皮,深深的扎进身体里。很快,所有的史古格都像石头一样再也不动了。 “成功了,我们撤退!” 布德古兹追踪到这片森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清晨了。森林里到处都是史古格的尸体,而且几乎每个尸体都变成黑黑的,散着腥臭。他的部下们从史古格的尸体上找到了吹箭和弓箭,可这些木头制成的古怪武器不同于任何一种他们所接触过的敌人。 “快去找找,难道找不到更多吗?!”布德古兹用鞭子差点把一个手下的鼻子给抽了下来。“我要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 “老大,我找到了。”一个地精拖着一句史古格的尸体来到布德古兹的身边。在死去的史古格嘴巴里,一只胳膊正半挂在史古格的利齿上。 “把这个剥开!” 地精们七手八脚的把史古格肢解开,从它肚子里拖出一个陌生的生物。有点像人类却有很多的毛,布德古兹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是他看出这种生物比他个子要小。 接着,另外几个史古格被拖了过来。每个史古格肚子里的生物都是差不多,现在可以确定,昨天晚上袭击他们的就是这种敌人。 “小子们,不用害怕,我们的敌人很弱小!他们度很快,但是我们更强!”他大声的给手下打气。他的话挥了作用。在看到敌人的详细情况之后,地精立刻摆脱了刚才犹豫不安和害怕,叫叫嚷嚷的变得勇敢起来。这种生物——不管它们是什么——不是地精的对手。 但是今天晚上他已经没有史古格用来防守了。布德古兹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他已经不需要像昨天一样小心谨慎了。这些弱小的生物绝对不是绿皮大军的对手,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偷袭。 “我们把他们找出来,全部杀了!” …… “虽然昨天晚上我们顺利的消灭了绿皮的史古格,我们只损失了五六个士兵。”大长老对艾修鲁法特说道。后者正仔细的看着脚下的悬崖。“但是我担心他们会直接扑向大地之母的祭坛,绿皮现在距离那里不是太远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白天袭击他们!”艾修鲁法特回答。“把他们吸引到这里来。” 这是一条不算宽的悬崖,但是也绝非是什么动物能够跳跃过去的。不过半兽们抓住悬崖上的藤条,可以一跃而过。在悬崖的这一侧,几个塞姆族正用石头和泥土垒一条简易的矮小土墙。 前方传来一声尖利的哨声。 “敌人来啦!大家预备!” 正在忙活的塞姆族全部丢下手头的活计,拿起吹箭筒和盾牌。 接着,一群塞姆族出现在悬崖对面,他们立刻抓住藤条朝这边荡过来。 接着成群的地精从对面蜂拥而出,冲在最前头的几个没能收住脚步,尖叫着滑落悬崖。 “放箭!放箭!” 地精们立刻开始射击,飞箭命中了最后面的那一个塞姆族。他出一声惨叫,松开了握着藤条的手,身体消失在悬崖下方。 接着,躲藏在土墙后的塞姆族纷纷用吹箭和地精们对射。在这个距离上,吹箭和弓箭同样有效。在土墙的掩护下,塞姆族占了很大的便宜。地精们纷纷中箭,惨叫着摔倒或者掉落悬崖。而地精们的箭却很难命中敌人。 “弓箭手留在这里继续射,其他人去找路,绕过这里,冲过去把他们全杀了!”布德古兹暴跳如雷。他的部下四散分开,开始寻找绕过这条悬崖的路。 一小群地精在森林里奔行着,一边咒骂一边跑。在森林里,这些敌人神出鬼没。没人知道吹箭会什么时候突然射到他们头上。 “啊!”一个地精出一声惨叫,他的脸上中了一剧毒的吹箭。他的同伴们立刻四下搜索,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现。他们继续出恶毒的诅咒,丢下必死的同伴继续向前,想要找到一条合适的路。 “前面,前面有个坡!”一个眼尖的地精出惊喜的叫声。他们兴奋的向前冲去,但是喜悦被瞬间打断了。在他们前方,一个身影从藏身处走出来 “人类!是一个人类!一个骑士!”第一个地精尖叫着,握着长矛冲上去。但是他的长矛撞在盾牌上滑开了,利剑一下砍掉了他的脑袋。 另外两个地精胆怯了。但是艾修鲁法特立刻跳上去,在他们掉头逃走之前,把他们砍倒在地。最后那个地精动作比较快,利用同伴们为他争取到的时间,一下子就跑出了相当远的距离。不过在他逃命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落,手中的爪子深深的切开了他的脖子。 咪咪噜举起长爪。“他们……还会来的……我们在这里等……” 第七节逆转 布德古兹焦急的看着战局展。隔着悬崖,长矛和长剑都是法使用的废物。而在弓箭对射中,弓箭小子们吃了很大的亏。幸而,他们在数量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以不停的让小子们拿起弓箭上前。 射了半天,这种长毛小家伙只死了十来个,甚至连十来个都没有,而他的弓箭小子却死了上。布德古兹咒骂着手下的能,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绕过悬崖的路呢?一定有路的,这里肯定有路可以绕过去。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对了,萨满!把萨满叫过来!用搞哥和毛哥的力量来帮助我们!” 布德古兹突然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啊哈,他怎么刚才没有想到?如果是普通情况下,这种规模的地精队伍是没有萨满的。但是他们是另外一支更大的绿皮军队的残余,还有一个萨满在先前的激战中幸存了下来。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砍开一个绿皮的颅骨。现在,他的剑上已经染满了地精的血。地精如果从沿路的袭击中幸存下来,就一定会找到这里,然后被他杀掉。 事实上,这里是唯一可以绕过悬崖的路。在悬崖两岸的射击较量中,拥有工事的塞姆族绝对不会吃亏。只要防止地精们绕过悬崖,那么今天一定可以重创地精的军队,甚至将其歼灭过半。 “主人,远处有能量反应!”脑海里,嘉莉出警告。“是某种魔法。” 魔法?!糟糕!他忘记了这个最重要的东西! 土墙爆炸开来,三五个长毛小家伙尖叫着飞上半空,引起地精们残酷的大笑。布德古兹得意的看着整个场面。临时搭建起来的土墙或许可以抵御飞箭,但是对于魔法可毫半点抵抗之力。现在已经不需要射箭,地精们各自找了掩护,看戏一样等候着魔法挥效果。 在绿皮队伍后方,萨满已经开始准备祭出下一个魔法了。 “搞哥的力量!”地精萨满出高亢的叫声。 天空仿佛有一只散着微光的大脚踩下,把一块土墙整个踩得塌陷下去,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巨大脚印,深深踩入大地。所幸这一小块区域里没有任何塞姆族藏身。 “很好,就这样。先把这些小家伙打垮,再让小子们去找路。”布德古兹得意洋洋的布命令。一切都已经在掌控中,这些长毛小家伙马上得为他们的诡计付出代价! 他完全没有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后方。不止是他,所有的地精都在殷切的等待萨满下一次的威,好好的观赏一下这场单方面的破坏和杀戮,完全没有现后方的变化。 “主人,地精们都聚集在一起,这是一个魔法的好机会。” “嘉莉,你帮我来施法!” “主人,我不建议您这么做。根据您和我的具体能量情况,每四天我只能使用一次魔法。我建议您把这个机会放在更加危急更加关键的时候使用。” “不,我现在就要用。用最合适的魔法。”艾修鲁法特回绝了嘉莉的建议。然后他放松身体,把支配权交给嘉莉。他知道这是更好的选择,和嘉莉相比,他的魔法水平简直如同刚刚拜师一天的学徒和大师之间的区别一样。 嘉莉用魔法的时候,他本身的意志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感觉似乎有能量流穿过身体。 大地震动了一下。 聚集在一起,翘等候萨满下一个魔法的地精们,几乎没有意识到情况的变化。就算有,也认为这是错觉。 大地又震动了一下。萨满出了一声大喊,但是这却不是释放魔法所产生的高亢叫喊,而是恐惧的声音。地精们回头看向处于安全地带的萨满,看着他的身体有一半已经陷入大地。 其他的地精也纷纷尖叫起来,因为他们也或多或少的陷入了大地。 这是不可理解的。他们脚下的岩石和泥土并没有变成沼泽。泥土还是泥土,岩石还是岩石,只是变的似乎虚起来,法承载他们的重量。 地精们尖叫着,努力的试图挣扎,那些刚刚陷入一个脚掌高度的地精还能脱离大地的束缚,但是更多的地精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自身重量的作用下,被拖进大地深处。 萨满是第一个消失在地面上的。大地张开了嘴,把整个范围内的所有地精都吞噬了下去。所有来不及拔出脚的全部都消失在地面上。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逃跑的。但是看到这种情况,剩下的地精们已经丧失了勇气。他们掉头就跑,完全忘却了前面这片丛林里,还有数敌人的吹箭筒在窥视着。队形散乱的地精们,彼此推揉着争先恐后逃跑,时不时的被一根不知道哪里射出来的吹箭射中。 “回去!回去!回去,长毛小家伙们很弱小,他们很容易对付!只要找到路……”布德古兹一个耳光把身边一个小个的地精打得整个转了个圈。但是另外几个却从他身边冲过。在他努力想要把那几个逃走的抓住的时候,却看到更多的地精散乱的逃跑。 现在布德古兹也不得不放弃继续作战的打算,拔腿开溜。在他们身后,那些长毛小家伙们抓住树藤荡过悬崖,开始追击。长毛小家伙并不靠近地精,而是用吹箭把落后的地精一个接一个的射倒。每个中了吹箭的地精都会趴地上呕吐,直到把他们的肠子像香肠一样吐出来为止。 如果不是狼骑兵的话,也许地精们会全部死在逃跑的路上。但是一开始布德古兹就把狼骑兵们安置在树木稀疏的后方,随时准备接应。这总算为他们赢得了喘息的机会。狼骑兵们挡住了长毛小家伙的追击。双方在稀疏的森林里混战,吹箭、短弓和长爪对抗地精的战刀。 尖利的哨声从外围响起,在地精们尚未意识到生什么事情之前,长毛小家伙们掉头撤退,朝着森林更茂密的地方逃走。 黄昏时分,布德古兹在森林外围的的溪滩收拢了自己的败兵。这一天黎明时分,他还拥有一千名部下,现在却只剩下一半了。但是这些还不是让他咬牙切齿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所有的部下都再也没有用先前又害怕又崇敬的目光看着他了。他们已经忘记了他是怎么宰掉那三个不合格的领的了! 他才是真正的领! “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这些白痴!居然被一群长毛小家伙吓跑了!我说过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要是他们和我们正面打,我们一定可以杀光他们!”他在部下面前大吼大叫,把鞭子甩得噼里啪啦作响。 “老大,有人类,那些长毛小家伙中间有人类的骑士!我看到有骑士了!”一个地精突然喊道。 “是的,我还看到你没有鼻子了!”他用力的甩出鞭子,把那个喜欢不经允许就言的地精的鼻子给抽了下来。别的地精都被吓得目瞪口呆,闪到一边。 很好,他们终于想起来谁是领了。 但是那些小家伙们今天晚上一定会过来夜袭。而他却没有史古格用来防御了。他也没有使用魔法的萨满了。 他看着前方的森林。由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很多已经枯朽的大树倒在地上,正在将自己的身体逐渐回归大地。如果那些小家伙们趁着夜色冲出来的时候,他就只能让狼来防御了吗?不!狼骑兵们已经退到营地边缘,他们的领是一个很狡猾的地精。一旦形势不妙,狼骑兵们会第一个掉头逃走的。更可能的是顺带把自己做掉好当老大。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小子们!把那些枯木头拿起来!我们点起火,在营地四周烧一个晚上!” …… “艾修鲁法特……你……很不高兴……”咪咪噜坐在艾修鲁法特的对面,死死盯着他的脸。“你不吃东西吗?你不要……太难过……今天我们打赢了……” “我不饿,不想吃。”这句话一般是真,一半是假。他确实没有感到饥饿,但是吃点东西其实妨。今天的胜利——姑且这算是胜利吧——有太多他没有料到的因素。半兽为这场战斗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在他最初决定成为指挥官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很有把握,但是马上就想到这只是一场相当单纯的战斗而已。而他已经从汤玛士那里学会了至少是大部分的指挥艺术了。 但是他今天犯下了一个统帅所能犯下的所有错误。他没有集中兵力,而是把相当部分的部队散开以猎杀四散找路的地精。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他只需要在可以绕过悬崖的那片坡地上集中好兵力就可以了。跑向其他方向的地精压根不需考虑,因为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也没有准备好预备队。尽管一开始,他把自己当做预备队,但是实际上他也已经早早的上了战场。 更糟糕的是,他没有准备任何后招。一旦在悬崖边作战的战术失败——幸而地精只是隔着悬崖用魔法攻击,而不是用什么方法冲过了悬崖——一切就完全失去控制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一天汤玛士对莱恩说的话了。“只要真正学会军事操典,那么胜过你的人就不多了。”汤玛士是这样说的,这句话还引起了莱恩极大的不满。但是现在,艾修鲁法特明白这话有多么正确。 人们总是在自愿或者不自愿的远离这些规则,因为贪婪,因为恐惧,因为自信。 “一切理论上的东西却经常在实践中走不通,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本上总是清清爽爽,而现实世界上却有太多太多干扰你的东西了。” 第八节反击 第八节反击 “……他们的灵魂属于大地之母,但是他们的血肉属于这片森林。我们将永远传颂他们在战场上的勇气,愿他们的英雄事迹可以荣耀整个部落。”“身既陨兮,魂归地母。血肉存兮,永留荫土。精魄坚兮,后人赞慕。美名扬兮,长耀亲族!” 艾修鲁法特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场葬礼的结束。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半兽们没有对他说一个,但是他自己知道,这里起码有一半的人是死在他糟糕的指挥之下。 “主人,战争还没有结束。”在脑海里,嘉莉温柔的醒。也许她已经感觉到艾修鲁法特的心情了。 对,今天晚上,地精们已经没有史古格了,而夜晚是半兽的天下。 …… “很好,那些长毛的小家伙晚上就不能偷袭我们了。”布德古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营地四周都挖了浅浅的壕沟。枯枝被堆进壕沟里,天一黑就可以点燃。在这熊熊火光保护下,那些长毛小家伙肯定是法过来的。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休息,慢慢的想对付他们的办法。 营地的爆炸声打破了他的梦想。 “矮子们追过来啦!”这种声音此起彼伏。 “大炮?”这里的地精都曾被矮人的大炮吓破了胆。他们曾经成上千的倒在恐怖的大炮之下。但是布德古兹毕竟比普通的地精多那么一点点的勇气,所以他还是及时判断出这不是大炮的声音。 但是营地里的火光是实实在在的。一团新的火焰爆,把三个地精当场烤熟了。 如果换个条件地精们可能就失去控制乱跑了。但是篝火防线挥了作用,地精们实在没有地方可以逃走。 “傻瓜!这只是魔法……魔法!”布德古兹大喊大叫着。“他们的魔法很少!不要害怕!” 这一次,布德古兹的估计是正确的。在距离营地很远的位置,魔法的使用者此刻正蹲坐在地上,头昏眼花。 “艾修鲁法特,你怎么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两个咪咪噜。不,他意识到只是他的视觉出现了重影。 他现在只能只掌握了火焰之风的力量,就算是这种魔法之风,他也只是学会有限了几个魔法。但是他现在清楚的感觉到有人用整桶的**油脂塞进他的身体,填满他的血肉、内脏乃至骨骼的每一个空隙。他的灵魂上飘动着肮脏的滑腻。强烈的呕吐感占据着身心,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不可能吐出什么。 这是魔法师们所面对的感觉吗?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为什么魔法师们使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魔法的时候,需要休息那么长时间才能恢复。 但是,先前那个绿皮的萨满为什么可以连续不断的使用魔法呢? “主人,他们的魔法不属于魔法之风。”嘉莉在脑海里回答。 远方军营里的骚动逐渐平息了下来。地精们没有任何炸营的迹象。今夜突袭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他不能让手下冲进营地,用吹箭去对抗刀刃。 “我们回去……”艾修鲁法特向身后的部队轻声下令。绿皮们或许野蛮,但没有人可以把绿皮当傻瓜的。没有人可以在战场上把敌人当傻瓜的。 “艾修鲁法特,你怎么样?”咪咪噜很关切的问。 “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他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令人作呕的滑腻!“留下哨兵,其他人回去休息。明天……” 明天这些地精会干什么?天啊,他真希望自己是汤玛士,能把敌人一举一动猜得**不离十。虽然汤玛士依然觉得没有把握。 没关系,只要守住悬崖防线,那么地精就不能深入塞姆族的的居住区域。牢牢把守住通向大地之母祭坛的道路,绝不让地精通过。做好这两点就行了。而哨兵会告诉他,地精们打算采取什么行动的。 …… 布德古兹看着失魂落魄的手下从丛林中跑出来。他们去的时候有几个人的?二十个还是三十个?现在只有十五个了。 “老大,那边也不行!”小头目向他汇报。“长毛小家伙太多了!” “我们必须反击!”布德古兹知道如果不是在这里,在这个被黑丘困死的地方,他的部下早就各自找出路去了。但是现在他们别选择,只能继续跟随他作战。 长毛小家伙的数量肯定没有他们多,只要能让长毛小家伙和他们正面作战,他就一定能赢。但是现在任何一个地精都看出长毛小家伙们的战术。这些长毛小家伙绝对不离开丛林,他们只依丛林作战。在丛林里,长毛小家伙能隐藏得很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 史古格在第一天晚上就被全部消灭到真是一个大失误。如果还有史古格的话,他们可以像捕猎兔子一样把他们一头一头的找出来…… “老大,没有史古格,我们这样对付不了长毛小家伙。我们撤退吧。”小头目冒冒失失的向他建议。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他拔出自己的长刀,在对方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切开了对方的脖子。小头目躺在地上翻滚,血如泉涌,布德古兹则收刀归鞘。有时候能容忍傻瓜,有时候就不能了。 他拿起了他的鞭子随手抽翻了一个呆在旁边的地精,那个可怜的小个子地精惨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领帐篷。已经连续四五天没有进展了,他的部下又损失了一来个。但是他相信自己在兵力上依然占据优势。而且那些长毛小家伙始终不肯走出丛林来作战。他们最多追击到树木稀疏的地带为止。 连续不断的失败通常会让一个领的名声受到很大的损害,让很多部下产生取而代之的念头。但是这一次,布德古兹是故意的。所有那些可能威胁他的位置的小头目都被他送进森林和长毛小家伙们交战,他们中只有很少活下来。当然,就算他们回来了,下场也和眼下这一位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他的地位总算暂时巩固了。现在应该去想一个对付长毛小家伙们的招。 他仔细的考虑着,一时之间却计可施。只要小家伙们藏在森林里,那他就很难抓住他们。而那些小家伙们有一个易守难攻的防线……当时他派出了至少十批部下以搜索可以绕过那个悬崖的路,但是直到最后溃散的时候,也没有一批赶回来。也就是说小家伙们在另外的方向上也有坚固的防御。 一小队地精拉来了一根长长的树干,树上的枝干都还没整理干净。他们把树干丢进营地外围的壕沟里。 “这些树干会烧不着的。”另外一个小头目阻止他们。 “烧得着的,昨天已经烧了很多了!”拖树过来的地精争辩。 布德古兹走过去。“这些能烧着?”他指着树枝上绿色叶子问。 “能的,老大!”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那个地精点燃了这颗大树。一开始火苗很微弱,看起来随时要熄灭。但是过了一小会之后,青翠的树枝上开始熊熊燃烧了。布德古兹注意到这是因为这些树在被烧着之后,会流出一种易燃的树脂。而这里漫山遍野都是这种树! “干得好,小子!”他兴奋的拍打着这个手下,“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掌旗官了!布德古兹大领的掌旗官!” 是的,他有好办法了,过了今夜,长毛小家伙会知道他的厉害的!不!不需要过今夜!现在就可以立刻动手。 …… 艾修鲁法特靠坐在山洞的洞壁之上。现在睡眠和吃饭一样,对他成了一种可有可的事情。如果他闭上眼睛,放松心情,他也能入眠。但是如果他不睡觉,似乎也不会产生什么额外的不良影响。至少,他没有头脑沉,眼皮打架之类的感觉。 就算他睡着了,只要很轻微的声音,他就可以醒过来。就好像他的耳朵永远都不会休息一样。 天已经黑了,今天的战斗也应该会暂时告一段落。绿皮们依然派出小分队,在森林中和和他们交战。他们应该在探寻道路,但是这种尝试注定没有结果。因为在他们能够辨清楚道路之前,他们就会在隐匿的塞姆族吹箭下受到重重打击。吹箭有一个巨大的优点就是几乎不出声音,所以地精们被打得晕头转向却找不到敌人。 在这两天的小股作战中,塞姆族杀伤了大批地精,自身却只受到很小的损失。 “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咪咪噜突然急的冲进了山洞。 “绿皮!绿皮在烧森林!” 烈焰吞噬了整个小山坡。在漆黑的夜色中,冲天的火光格外醒目。飞扬的灰尘伴随着树木折断的声响,把围观的地精身体都渲染成了红色。地精们站在火舌后方,那些没有可燃物的安全位置,幸灾乐祸的看着森林大火逐渐升起,最后变得法控制为止。 “烧吧,烧吧!没了森林,看那些长毛小家伙还有什么招!” 在烈焰烧烤下。其他那些那些本来法点燃的灌木、藤条也逐渐被烤干,然后变得可燃,加入到这场大火之中。所以火焰可以毫不受阻挡的一路向前,吞噬掉所有的植物。 热浪滚滚,就连相隔好几个山头的位置都能感觉到这毁灭的的火焰。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一些长毛小家伙的身影正在飞快的逃离。那些是负责监视绿皮的哨兵们。 第九节终局 第九节终局 天亮的时候,绿皮们踩着依然还有余温的土地,快的通过了先前藏匿着数杀机的丛林。现在,茂密的森林只留下了一片火焰之后的惨状,曾经苍翠的土地现在只有黑色的灰烬。再也没有埋伏的敌人了,绿皮没有任何损失就冲到了先前悬崖的位置。 原先遮蔽绿皮视野的树木没有了。所以,只花了很少时间的搜索,绿皮们就找到了那条用来翻越悬崖的山坡。他们冲过山坡,来到那片构筑着简易土墙的位置——这两天土墙被做得更高更结实了。站在先前付出了巨大代价却没有占领的阵地上,布德古兹充满了胜利的快乐。 “大家听好了,抓住长毛小家伙,一概都杀掉!把它们统统烤熟吃掉!” 由于隔着悬崖,这一边的森林并没有波及。但是布德古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一旦在这里遭到抵抗,那么就继续烧。烧光所有的一切,把那些长毛小家伙统统烧成灰!把这片土地一块一块的烧光就可以了。 “要点火吗?老大!”看着前面的树林,一个地精议。 “等一下,我们先派一个小分队去看看。小家伙们可能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布德古兹可不是傻瓜,小家伙们没有森林掩护了,但是他们还有魔法。而且他的队伍里还有那么几个不安份的,指望着领位置的小头目。 …… “我们必须撤离这里!”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告诉大长老。 “不,这里有我们祖先的墓地,而且这里有我们珍爱的一切!我们不能放弃村子,我们不能把它们丢给绿皮。而且,大地之母随时可以苏醒!她会拯救我们的!” “但她现在还没有苏醒不是吗?”如果正面作战,他知道这些像猫一样的居民是打不过残酷的绿皮的。但是这些猫人实在太顽固了! “暂时撤退,我们迟早都会回来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做那种注定要失败的徒劳尝试。这些家伙不是猫人,而是石头人!他反复强调了那么多次,但是这位大长老还有其他的一些就是不为所动。要知道他们的优点是利用自己天赋的变色和藏匿能力,在丛林中和绿皮进行游击战,而不是在正面战场上用吹箭来对抗绿皮冷酷的刀锋。 “我们不能撤退。”大长老回答。 “艾修鲁法特,绿皮来了!”咪咪噜从外面冲进来,大声的报告。 “最后的机会了。你希望自己的同胞去死,还是希望撤退?”艾修鲁法特终于失去了耐心,在这个时候,每一秒都是宝贵的。 “我们会努力作战。”大长老回答。“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你也指挥得很好。但是现在,这是我们的战争了。” 艾修鲁法特嘴里出了一连串的咒骂。这是完全自本能的一种下意识行动,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这些脏话熟悉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听过这些话,但是明显他曾经——在和琴心接触之前——不止一次的说过。 他大踏步的走出山洞,同时丢开手中的长剑,摘下头盔,也把胸甲脱掉。下一瞬间,一套赤红色的盔甲出现在他身上,那是造型诡异邪恶,如血一般殷红的盔甲。黑暗的不洁气息缠绕在盔甲之上。另外一把完全不同的剑掌握在他手上。 “艾修鲁法特……你……”咪咪噜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咪咪噜,害怕我这样子吗?”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不,不害怕。艾修鲁法特还是艾修鲁法特……穿什么都是原来的样子。”咪咪噜跳到艾修鲁法特脚下,用头蹭了蹭艾修鲁法特的大腿。 “咪咪噜,等会不管我干什么你们都不要害怕!”艾修鲁法特伸手轻轻的摸摸咪咪噜的头。咪咪噜的毛柔顺,虽然隔着铁手套,摸起来依然很舒服。 “主人,我强烈建议您,不要这么冲动。我估算您的风险高达分之……”艾修鲁法特强行把嘉莉的话排出脑海,径直走向村子前方的战场。 “杀……杀……干掉长毛小家伙!”远远的,绿色地精们出了嗜血的叫喊,成群的冲上来了。 吹箭立刻开始射击。但是地精们都用盾牌遮掩住身体,只有很少的几个地精被射中倒下。他们向前冲来,眼看就要进入近战,但是突然之间,他们的脚下塌陷下去。五六个地精掉进了事先挖好的陷阱里,被里面的尖木桩给刺穿了。 剩下的地精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下一波吹箭到了,这一次效果比第一波好多了,十来个地精被射倒。 地精们的勇气瞬间就被打消了。他们掉头就跑,把毫防备的后背露给敌人,吹箭再一次射来,把他们成群撂倒。一大半的地精死在这场攻击中,只有一小部分得以逃生,并且马上跑得没影了。 但是,这只是先遣分队而已。他们的大部队还没有到来——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你们几个,去左边山岗上!你们去右边山岗上。”艾修鲁法特开始派遣部队。塞姆族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的姿态,但是他们还是服从了命令。 “把所有战斗爪集中起来,放在正面使用!去山岗上的只用带吹箭就行了!”该死的,这些家伙为什么连这种简陋的木头爪都这么少?甚至做不到一人两个? “主人,您到底想干什么?”在脑海里,嘉莉问。 “我会用火焰魔法攻击第一波。” “然后呢?” “用黑魔法复活那些地精的尸体,暂时挡住地精。最好把他们吓跑……” “如果没吓跑怎么做?您有什么计划?” “什么狗屁的计划!当然是我自己上去,把这些地精全砍了!”艾修鲁法特几乎有些抓狂了,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他有什么计划?!他不是汤玛士!他手下也只是一群除了吹箭啥也不懂的猫人而已。 布德古兹率领着他所有的部队出现在山路尽头。先前被打败的地精把这里的情况都通知给他了。长毛小家伙们都在这里等着。很好,这是个很合适的最后决战的场地。 但是长毛小家伙们在路上挖了陷阱,而且这两边的山冈上也可能有埋伏。这些山冈地精上不去,但是长毛小家伙应该能爬上去。 嗯,冲过去不是一个好选择。布德古兹笑了起来,露出锋利的牙齿。 “小子们,点火,把两边的山冈都给烧了! 一小群地精们吵吵嚷嚷的准备开始点火。他们先点燃了几根枯枝,然后人手一根火把,分开四处点火。 长毛小家伙一定很难受。如果他们冲过来,那么他们的陷阱就废了。如果他们什么也不做,嘿嘿,那么就等着被火焰的热浪从村子里熏出来吧!就算他们忍耐住了热浪,他们身后的村子和森林,也一定会被火焰波及的。 他们想和布德古兹正面作战吗?那布德古兹就偏偏不和他们正面作战。哈哈哈哈…… “他们点火了,艾修鲁法特,怎么办?”一个塞姆族跳到艾修鲁法特的面前。实际上不用他说,远方的浓烟就说明了一切。地精们在点火,起码是试图点火。 “我们应该撤退。”这是最正确的命令,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些猫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村庄被烧掉的。这群该死的石头脑袋!除了进攻,他别选择。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眼睛盯在他的身上,等候着他的命令。而他知道,他是让这些小家伙们送死。 “好啦,小子们,别放火了。他们过来啦!”布德古兹高兴的下令。“他们来送死啦!” 地精们立刻排成队列,抓紧武器,期待着这一场大屠杀。 大地震动了一下。 不止一个绿皮低头看自己的脚下。但是这一次震动并不是魔法的效果,而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土地上。因为随着震动感,传来了沉闷的声响。 “老……老大!”一个惊慌失措的地精从斜刺里跑来。“怪物!怪物来了!” 其实不需要他强调了,所有的地精都看到那个怪物,因为这个怪物实在太大了。 在丛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正耸立着。这个怪物全身都由石头和树木积累成,这身体是如此的巨大,哪怕最粗的树木在它身上也只显得和一根头一样。 怪物的手向下一伸,大地就被它吸引上来,更多的石头和草木吸附在它身躯之上,让它的身体变得更高壮。 怪物向这边走了过来。它的动作看起来很慢,但是一步的跨度大得惊人。哪怕是最高的地精,也够不到它的脚背。 地精们战斗勇气瞬间就飞走了。怪物跨出第二脚的时候,布德古兹所有的部下都失去了控制,惊慌失措的朝着来路逃走。第三脚踩下。把几个吓傻了原地不动的地精碾成了碎末。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刚才还被烧得只剩下焦黑木炭的森林,此刻已经重新变得苍翠欲滴。这片被火焰蹂躏过的树林重新长满了苍天大树。树下是数的灌木和藤蔓。地精们被这怪异的场面吓了一跳。但是他们没有时间犹豫,因为后面那个怪物已经追来了。 地精们逃进丛林,却现这里已经成了死亡之地。因为这些树木、灌木乃至藤蔓都突然有了生命。森林在进行战斗。藤蔓缠住地精和狼的腿,并把倒地的地精活活闷死。灌木在地上移动,挡住地精逃跑的路线。而大树更是直接挥舞起了枝干,打烂地精的血肉,折断他们的骨骼。到处都是地精和狼垂死的哀嚎。 第十节失落 第十节失落 布德古兹是少数几个没有冒冒失失的逃进树林的地精之一。在看到这片突然长出来的树林时,他就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选了另外一条路,试图绕过森林。 “老……老大……他们追来了!” 布德古兹看见了身后追过来的敌人。那不是长毛小家伙,是一个人类!布德古兹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是胡扯,是他那群部下拿来掩饰自己能的借口。但是事实证明了确实有人类和长毛小家伙在一起。而且那是一个骑士。 “杀!杀了他!”他定了定神。只有一个人类。虽然看上去是个骑士,但是也仅仅是一个人类而已。徒步的骑士追了过来,而布德古兹身边还有七八个部下呢。 地精们冲上去。那个人类挥剑砍翻了第一个地精,连长矛带身体一起切成了两截。另外两个地精从两翼包抄,但是那个人类长剑抡圆了横斩,一剑砍掉两个地精的头。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骑士的动作快得简直不太正常,没有一个地精在他手下能坚持哪怕一秒钟,转眼之间,布德古兹就剩下自己一个了。 他用自己的战刀刺出最后一击,只来得及一击,而且没有击中。然后,骑士的长剑从他头顶切下来,把他真正意义上的平均分成了两半。 “艾修鲁法特!”身后的咪咪噜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你跑得太快了。” “这是地精的头目。”艾修鲁法特用剑一指地下的尸体。“他死了,我们打赢这一战了。” 然后他抬头看向那个大到令人战栗的巨大怪物。大地之母正在倒下,身体重新分解为岩石和树木,慢慢的消失在森林之中。而那片新长出来的森林中,现在已经没有地精的惨叫声传出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脑海里的嘉莉。 “主人,这只是一种现象。{手}{打}{吧}{本质上就和大风、大雪之类是一样的。根据我的推算,他们崇拜的这个大地之母是一个强大的系统。但是我法分析这个系统的详细资料。可以预见的是,由这个系统保护,塞姆族应该会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您想详细研究这个系统吗?” “不。” 艾修鲁法特收起剑,他的盔甲和长剑又消失了。但是咪咪噜已经不惊讶了。 “咪咪噜,带我去找大长老吧。”他对咪咪噜说道。“战争结束了,该是我收取酬劳的时候了。” “艾修鲁法特,你想要什么?”咪咪噜脸上出现惊讶又困惑的表情。 “我的马。”艾修鲁法特回答。“你们的事情结束了,终于轮到我的事情了。咪咪噜,你可以带我去找马了吗?” “不……不行……”咪咪噜迟疑着回答。“我必须……先回去。大长老会给你派一个最好的向导的。” …… 艾修鲁法特,那就是马。”塞姆族向导介绍道。“只要你抓住就是你的。” “啊……”艾修鲁法特张开嘴,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这种鬼地方怎么可能有马呢?黑丘的地形是如此的复杂险峻,马应该根本跑不过来才对! “怎么了?艾修鲁法特,你不喜欢这些马吗?它们的肉相当好吃。” “没错,我不喜欢。”他精打采的回答。确实如此,咪咪噜没有骗他,这里确实有马。只不过这些都是森林野马。野马根本法驯服作为坐骑,哪怕用什么自然的手段强行控制它们,它们也载不了人。因为这些动物的个子,没比山羊大上多少。它们连驴子都不如! 他回过头,朝着来路走去。好吧,起码在这里也不是毫收获。他有了第一次将本上的知识付诸实践的机会,第一次指挥了战斗——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很小的战斗,而自己的表现也只能用拙劣来形容。 回过头向那个大长老告个别,他就可以走了。然后背着他的旅行装备,一路走回去吧。虽然那样子一定很傻很可笑。以后会有很多骑士在闲谈的时候,会笑着谈起他那副样子吧。 他走进山洞,却现这个塞姆族议事大厅里又一次坐满了人。 “艾修鲁法特,我们正在等你。”大长老出人意料之外的说道。 “等我?可是我……” “你要离开了对吗?”大长老问。 “是的,我已经看到我要看的那些马了。”可惜真的只是“看到”而已。这些森林野马对他来说,毫意义。 “咪咪噜!”大长老向外喊道。接着咪咪噜走进议事大厅中间,低头跪坐下来。 “艾修鲁法特,我们很感谢你为我们作战。这场战斗本来和你关的……所以,为了答谢你,我们决定把咪咪噜送给你,作为你的女奴。” “呃……”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甚至没弄懂什么意思。 “她因为违反部落的规矩,已经被我们判决流放了。”大长老继续说。“她会一直服侍你,直到你满意为止。我知道,作为一个骑士,你的前方还有数的战斗。咪咪噜是我们部落里优秀的战士。她会是你很好的侦察兵,你一定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的。” 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了。“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他话还没说完,大长老突然用塞姆族自己的语言尖利而快的说了几句话。所有的塞姆族似乎都听见信号一样,向往跑了出去。一下子,这里只剩下咪咪噜和艾修鲁法特了。 “主人。”咪咪噜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跪伏下来。“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了。” 注:作者拿起一朵野花,开始掰花瓣。推倒萝莉猫耳娘,不推,推倒萝莉猫耳娘,不推,推倒萝莉猫耳娘,不推……推倒……不推……推倒……不推! “可惜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女奴,而是一匹马。”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一匹能骑的马。” 咪咪噜抬起头,眼睛中泪光闪闪。 “主人是说咪咪噜没用吗?” “不是你没用……”艾修鲁法特筹措合适的词句,又不能刺激咪咪噜的自尊心,又要拒绝这份不必要礼物。圣吉恩王国没有奴隶,最多只有仆人。这个理由很合适,半兽们一定会接受的…… “我就知道主人不会讨厌我的!”咪咪噜突然扑上来,像只真正的猫一样跳到他身上,用力舔着他的脸。痒得他连下面的话都说不出了。 “但是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匹马。”费了不少功夫,艾修鲁法特才把咪咪噜揪了下来。“那种人类饲养的马。” “你是说那些有主人的马?” “是的。” “可是,咪咪噜看到虽然那些马有主人,但是却经常被其他人带走。主人不能带走它们吗?” “那是那些人付了钱。付了钱,就可以把马带走了。” “钱……那是什么?” “就是那些黄金和白银,那些金属!这里有吗?” “黄金和白银……主人身上,就有这些东西啊。” “我只有很少的几个银币。”艾修鲁法特把钱包摸出来,展示给咪咪噜。“太少了,这么多是买不起马的。” “可是主人身上还有啊。” “没有了,全部都在这里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可是,我闻到金属的味道……这里……这里……”咪咪噜抽着鼻子,慢慢的艾修鲁法特身上蹭动。“这里……”她伸手抓在艾修鲁法特腰部。用力一扯。 她的爪子或者说指甲?抓破了什么东西,几个圆圆的金属薄片掉到地上,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是……”艾修鲁法特捡起地上的东西。这些是金币?身上掉出金币来了? 他低头检查,现咪咪噜抓破的是他的腰带。其实那不是腰带,那是汤玛士送给他的护身符——他一直把这件护身符当做腰带系在身上。这件护身符也确实的承担起了腰带的职能。当然,有点硬,没有普通腰带这么舒服。 艾修鲁法特摘下了护身符。在被扯破之后,他才现这件又重又硬的护身符的真面目。在护身符里面是丝绵,一枚枚金币巧妙的被拼在一起,嵌在丝绵里。 “它一定可以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的。”他突然想起汤玛士的话。现在他明白汤玛士当时脸上的笑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举得眼睛有点湿润。 “主人,你怎么了?”咪咪噜问。 “没……没什么。好吧,咪咪噜,今天已经不早了,我们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走。” “好的。”咪咪噜很高兴的回答。 …… 天亮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黑丘的边缘了。回来的度比去的度快上不少,艾修鲁法特认为那是因为已经熟悉黑丘这种地形的缘故。前方已经出现了平缓的山坡。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一望际的黑丘,已经看不到远方的森林了。 “主人,怎么啦?”在脑海里,嘉莉问。 “没什么,我的鞋子破了。”艾修鲁法特奈的回答。 而此时,在塞姆族的村落,咪咪噜正站在艾修鲁法特昨夜休息的山洞里。 “主人……” 不过这里已经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远山的馈赠完 第一节形势 第一节形势 “这是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 汤玛士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在桌子周围,聚集着这个新宫廷所有的核心人员。伊莉娜公主坐在最中间。 “现在的情况是,帕罗把军队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依然在包围狼口城堡。” “那里还没有被攻陷?”有人出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卡西洛斯的王城佛罗斯城陷落如此之久的现在,作为最前线的狼口城堡却依然没有被帕罗人攻陷。 “据说,那是因为帕罗人在佛罗斯城做的太过火了,让几乎所有卡西洛斯的朝臣都葬身火海里。狼口城堡的守将,好像是多尔,他和我一样,是个顽固的老家伙。他压根不相信帕罗人攻陷佛罗斯城的事情。虽然帕罗人把缴获的宫廷物品交给他看,但是多尔一口认定那些统统伪造的,只是用来欺骗他投降的小花招,他公开宣称这种愚蠢的把戏用来骗骗年轻人还行,对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是不会起作用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汤玛士微笑了一下。“所以有时候顽固的人也有顽固的好处。所以帕罗人不得不留下一支规模颇大的军队继续这场包围战。狼口城堡城防坚固,守军精锐而且物资充足,帕罗人只能靠围城慢慢耗尽他们的粮食。” “那第二部分呢?”公主问。 “第二部分以佛罗斯城为中心,集中了帕罗人的主力部队。目前他们在努力控制佛罗斯城附近的整个平原。卡西洛斯有组织的反抗军已经基本被消灭,但是依然有很多忠实于公主殿下的领主在和帕罗人进行游击战。帕罗人尚未完全征服这里。至于第三部分,则是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边境地带。帕罗军队分散在各个城堡里,完全没有任何进攻的势头,而是加紧巩固城防,摆出一副挨打的样子。看起来,他们的计划非常明显,那就是利用边境堡垒,构筑成一道堡垒防线,阻止我军进攻。而在后方加紧压制卡西洛斯全境,一举吞并卡西洛斯。至于圣吉恩,在灰犬覆灭后,他们压根不予以考虑。” 说完以后,汤玛士顿了顿。 “我得承认,帕罗人的战略非常高明。简单、有效、符合实际,没有多余的野心,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就连我也想不出更高明的策略来了。” 所有的人都看着桌子上地图。这张地图上清晰的列出帕罗军队所构筑的坚强防线。这些可不是临时搭建的城寨,而都是坚固的城堡。 在历史上,卡西洛斯被夹在圣吉恩和帕罗的中间,面临着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为了扭转这个局面,卡西洛斯在东侧和圣吉恩的接壤处,依据地形,修建了一系列的城堡以防止圣吉恩的入侵。在西侧他们险可守,只能集结大军以防万一。 但是,随着和圣吉恩关系日渐亲密,这条堡垒防线的作用越来越弱。到了两个国家的王族变成一个家庭的时候,这条防线已经完全丧失了原来的意义,基本就被废弃了。所有的军事城堡都赏赐给了本地贵族,驻军也裁剪了个干净所以等到帕罗人入侵的时候,灰犬紧追着伊莉娜公主的脚步,轻而易举就占领了所有的城堡。 在西线,卡西洛斯攻陷并占领了原本属于帕罗的狼口城堡,从此卡住了帕罗人进攻的咽喉要道。从此以后,卡西洛斯同时解除了两线的威胁,整个国家的防御局面变得极其有利。只可惜有利的战略形势麻痹了卡西洛斯君臣的警惕,所以最终才被帕罗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如今的不幸结果。 “汤玛士将军,我只是个女孩,不懂得军事。”伊莉娜公主开口。“请告诉我,要如何做,才能重新夺回卡西洛斯。” “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一个一个的攻打这些城堡了。但是,公主殿下,根据我的判断,要做好三至五年的战争打算。到时候,我担心帕罗人已经站稳脚跟,完全控制住了局面。” “汤玛士大人。我记得您在不久之前,还兵不血刃的攻克的塞丁。”外交大臣兰德温满脸微笑的言。但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中,透露着深深的嫉恨。“怎么现在又变得缚手缚脚起来了?您只需要挥您的天才和智谋来攻克这些城堡即可。要知道,现在您的手中掌握着圣吉恩几乎所有的军队。就连女先知和圣杯骑士们都被您请来了。” 汤玛士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话中的另外涵义,微微一笑。“兰德温大人,我又不是神。帕罗人不会上第二次当,虽然我军数量上有一定的优势,但攻陷城堡依然是很难的事情。你难道没看到,狼口城堡至今尚未失守吗?” “我倒是看到汤玛士大人外交方面极有建树。让女先知和圣杯骑士加盟,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啊。不如让我把这个外交大臣的职位让给汤玛士大人好了。大将军的职位既然让汤玛士大人如此困扰,那不如另选高明。这不就各得所需了?” “女先知的事情只心插花而已。倒是兰德温公爵大人,在军事上似乎没有什么可值得一的成绩啊。” 两个人面带微笑的对视,只是那针锋相对的目光中,似乎要擦出火花来了。 伊莉娜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两个人这才停下对视目光,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除了逐个攻克这些城堡,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最后是伊莉娜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沉默。当个女王真的这么累?她在心里暗自问自己。就连第一次御前会议就得遇到这些事情? “目前只能暂时做如此的准备。”汤玛士回答。“但是我会努力寻找他们防线上的弱点。此外,我希望公主殿下能给我一定的权力,让我能给出适当的承,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可以谈判和招降守军。” “既然别选择,那就按汤玛士伯爵的意思去做吧。”伊莉娜回答。她故意不去看兰德温眼中嫉妒的目光。她甚至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睛里会出现这种目光。不过她知道,以后她还会看到很多类似的眼睛。 “把军队交给汤玛士,他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的。不要相信有第二个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如果真的出现那么一个人,不要相信他会和汤玛士一样忠诚。”伊莉娜回想起黑袍老人的叮嘱。她不禁瞟了一眼屏风。 不过在下一轮话题里,汤玛士却没有开口。下面是关于战争加税、各地封地情况的调查,还有一些外交、宫廷事务的话题。 最后,大/法官出了荣誉法庭的事宜。已经有将近三十名骑士在质疑汤玛士之前将民兵队长拔为骑士的行为。他们认为这两位曾经是民兵的骑士根本不配拥有这份荣誉。 汤玛士这一次终于开口了。他指出他将完全服从荣誉法庭的审判结果,但是根据历来的习俗,荣誉法庭对于“质疑”向来都是战争结束之后才审判的。只有那些出现极不荣誉的特殊事件的时候,才会在战时组成法庭并进行审判。所以,那些册封的骑士,应该还有机会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勇气和力量。说这些话的时候,汤玛士总是有意意的看着兰德温,后者的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这场会议到此宣告结束。所有人都离开了,现在这里只剩下伊莉娜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人,因为黑袍老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从一开始,他就一直藏在屏风后旁听。但是说实话,老人时不时的低沉咳嗽早就泄露了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所有的大臣们都在努力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所知的样子。 “你犯了一个小错误,小丫头。”黑袍老人用那根坚木手杖戳了戳伊莉娜的肋部。但是这一下戳似乎没有往常那么疼痛了。伊莉娜不确定是自己对疼痛麻木了或者是老人没有那么用力。 “你不该放任汤玛士和兰德温这么针锋相对的。兰德温是个蠢货,但是臣子们这样在你面前放肆,是对你威望的重重打击。严厉的呵斥他们,或者给予象征性的惩罚,这才是正确的做法。特别是汤玛士,他不该这样刺激兰德温的。他这样挑动别人的伤疤,会让整个局势变得更糟糕。” “伤疤?”伊莉娜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兰德温的祖父曾经因为在战场上畏敌逃走而受到荣誉法庭的审判,并被剥夺了公爵的头衔。这就是兰德温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这么敏感的缘故!”老人一杖抽在伊莉娜的腿上,疼得让她几乎流出眼泪来。“我告诉你要仔细去看《贵族传记》的!”他怒的咆哮着。 “那本……太厚了……”她轻声解释,换来另外一下抽打。 “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就和任何失败都必须有人负责一样!绝对不要小看那本,你总不希望某个被你意间羞辱的贵族从此怀恨在心并准备报复吧!有多少强大的国度都在背叛之下倾覆了!” 黑袍老人的声音平静下来。“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汤玛士也一样……” …… “他居然在和我荣誉法庭!他居然这样在公主面前羞辱我!要不是在御前会议,所有人都不可携带武器的话,我会立刻拔出剑来向他要求决斗!我宁可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侮辱!” 兰德温像头怒的野猪一样咆哮着,在他的私人房间里来回踱步。这里是他作为“暂代”外交大臣而获得的私人房间。虽然这件房间在王宫里,但是使用权却是完全属于他的。或者说,使用权属于那个被冠以“外交大臣”的人。所有有资格列席御前会议的人都在王宫里有一间完全属于他们的房间。 “大人,您完全需生气。”莱恩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微笑。 第二节评价 第二节评价 “汤玛士只是嫉妒您而已。”鲁克插上一句。 “他嫉妒我?” “是的,一半嫉妒,一半是恐惧。我想,这是因为他凭直觉感到了您的天赋和才华,所以才尽全力让您没有出头的机会吧。这也是为什么您最后会成为外交大臣的缘故。作为外交大臣,出使其他国家就成为了应尽的责任,所以您必然经常不在国内,结果没机会涉及军权和政权了。否则,哪怕您以普通将领的身份加入军队,都会是汤玛士巨大的威胁。”鲁克微笑着,用一种混合着阿谀和赞美的神态看着兰德温。 兰德温的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 “您看,虽然我和莱恩骑士都是汤玛士的下属,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我们也不得不为您表示遗憾。”鲁克用非常诚恳的口吻说道。 “可恶!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兰德温情绪恢复了一点,但是还是很愤怒。 “啊啊啊,公爵大人。您放心,很多人都与我们一样,对您抱有很大的期待。所以您千万不可自暴自弃。如果您自暴自弃,这反而实现了您竞争对手的目的。” 莱恩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叔叔。这么肆忌惮的谎言从鲁克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如此真诚而恳切,一点也不虚伪。兰德温是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和汤玛士相比?除了他们家族世代传承的飞马驯养技术之外,他压根什么都不是。 “你说得对。如果我这样自暴自弃,反而遂了汤玛士的愿。”兰德温终于平静下来。“不,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必须先完成我的职责,必须派遣外交使节分赴各国,尽一切可能断绝帕罗人的外援。这是当前作为外交大臣最重要的工作,绝对不可辜负这份职责。” 他匆匆走了出去,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莱恩和鲁克了。 “叔叔……”莱恩盯着鲁克嘴角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莱恩,你知道吗。其实我们的兰德温公爵,远没有预想的那么蠢。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其实知道我在骗他。” “什么!” “不要担心。兰德温公爵的祖父曾经在战场上畏敌逃走,因此受到荣誉法庭的审判,被剥夺公爵的爵位,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男爵。这是我们兰德温大人永远的伤痛。所以他非常非常渴望能用一份不可磨灭的战功来弥补祖先的不名誉行为,证明自己的高贵血统和勇气。这就是他为什么对大将军这个职位如此的执着的理由——当然,依我看,兰德温要是真的当上大将军,他会把自己连同自己的军队一起葬送掉——而这份内心深处的渴求,让他法接受自己在军事方面是个蠢材的现实。所以,对他来说,谎言远比真实美好。所以他宁可接受我的谎言也不愿意触及真实。” “所以,我亲爱的侄子,一旦你、我用汤玛士部下的身份来鼓励他的时候,虽然明知道我们不一定是真诚的,可是他还是会接受。因为他需要这些谎言。你不觉得这种男人成为公爵很不可思议吗?” “那是因为……”莱恩想说话,但是却被鲁克打断了。 “那是因为只有他的家族懂得飞马的驯养。只要圣吉恩的骑士们还需要飞马,只要圣吉恩的军队里还需要飞马骑士,那么兰德温就永远是不可缺少的。他不管怎么蠢都没关系。所以他才能恢复公爵的头衔,他才能成为外交大臣,即使那是‘暂代’的。这就是政治现实,你懂了吧,我亲爱的侄子。如果有朝一日你也变得不可缺少,变得非常重要,那么我们的小女王就得嫁给你。这和你的外貌、你的才华、你是不是讨公主喜欢之类都没啥关系。” “可是叔叔,为什么我们非得来这里给兰德温鼓劲?这么做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因为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汤玛士也一样……他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他对蠢货缺乏耐心。-xiaoshuoyd-特别是对他采取敌对姿态的蠢货。” “所以,他会选择性忽略了,兰德温虽然是个蠢货,但是他是个很有影响力的蠢货。他可以用自己的影响力给汤玛士施加压力。”鲁克继续解释。 “可是汤玛士大人不是那种会向压力屈服的人。” “哈哈哈……亲爱的侄子,人们总是会向压力让步的,区别只在于让步的大小。” …… 汤玛士回到自己的大帐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黄昏了。虽然这是生活着成千上万士兵的军营,但是只要黄昏时分开始,这里就显得鸦雀声,呈现一种肃杀的宁静。 傻瓜也知道下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关于前方的情况早已经在军队里流传,而汤玛士将要做什么也显而易见。在第一场冬雪来临前,他必须想办法夺下几座边境军事城堡,为来年春天的进一步进攻做好准备。 已经有三支军队在前线实行这场包围战了,他们也很快要出。 “里欧,怎么样?”汤玛士走进帐篷,他的副将之一正在那里等他。 “没什么问题。一切都按照原计划,三天之后开拔。我们是和前线军队汇合还是走其他路线?” “这边。”汤玛士在桌子上摊开的地图指了指。那是一座孤立出来的城堡。“这座什么城堡来着。我们想办法攻下它。” “这座城堡……孤立援。您要去打它?还是让别人去吧。”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场胜利。而在冬日之前,我有把握攻下的城堡,就只有这一座了。”汤玛士苦笑着回答。“因为处于突出部,所以被当成那种必定会失陷,纯属消耗品的城堡。所以守军少,同时装备也差。士兵们因为法得到增援而士气低落。” “汤玛士大人,攻打城堡真的这么难?”伴随着这个声音,艾修鲁法特走进了大帐。 “是的,就是这么难。”汤玛士回答。 “我记得您在塞丁城下到时候……” “事情有点不一样,艾修鲁法特。塞丁的时候,灰犬是坐困孤城,所以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可以投入进攻。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整条城堡防线。为了攻打一座城堡,必须分配足够的力量进行外围的防御,阻止其他城堡守军的增援和偷袭。同时必须配置足够的兵力保护我们的后勤线,阻止敌人的骚扰。表面上我们是主动进攻,实际上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却处于被动防御。在各个位置都必须布置足够的兵力以防止被敌人一点突破。所以,攻打孤城,有三倍兵力就可以基本确信胜利——主要是时间和伤亡大小的问题。而对于这种城堡防线,即使有五倍以上的兵力都显得很不足。” “但是我们可以在每座城下都安排两倍的兵力以困住那座城堡的守军。这样不就解决了吗?然后把剩下的兵力集中起来,攻打一座城堡。”艾修鲁法特反问。 “艾修鲁法特,如果你我对战,你用这种方法的话,我只需要一支不大的机动部队就可以把你那些困住城堡的军队逐个打败。因为我集结起部队,而你把自己兵力分散在整个战线上。我记得告诉过你。千万不可把希望放在敌人身上……你拿着什么东西?” “记官鲁克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一份作战报告。”艾修鲁法特回答。“那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您一定对这个计划感兴趣。” 他把东西放在汤玛士的桌子上。 “真有趣,一个记官策划的战略……”汤玛士自言自语的拿起了那份计划。嗯,很详细,有地图、还有各个细节的说明。 他的紧皱的眉头慢慢的松开了,一丝诧异出现在他的脸上,接着越来越明显。 “艾修鲁法特,马上把记官鲁克先生给我请过来。我要立刻见到他!” 几分钟后,这个脚上略有残废的中年人出现在汤玛士的大帐里。他面色苍白,体型瘦削,甚至有些瘦瘠,脸上架着一副眼镜。 “汤玛士大将军,请问有什么事情召见在下?”鲁克的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的这幅伪装也只有心的魔法方能看透,凡人的眼睛是力穿透的。 “鲁克先生,这份作战报告,是您写的吗?” “正是在下的手笔。虽然在下只是一个区区的见习骑士,但是自幼也喜欢看一些兵战略。我曾经过汤玛士大人著作的……” “鲁克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对当前的战局有什么看法?”汤玛士打断了鲁克的话。 “帕罗人已经利用边境一带城堡构筑成防线,囤积大量物资和兵力,明显是依托防线守卫。倘若和帕罗人进行攻城战,逐个攻克这些城堡,先不说我们兵力不足,哪怕兵力充足也是耗时良久,若是不惜一切的战决,必定损失惨重,力进一步扩大战果。所以如果正面进攻,就正好掉进帕罗人的计划里,极为不智。所以,必须另出奇策方能克敌制胜。所以,在下斗胆,就想了这么一个作战策略,汤玛士将军参考。”鲁克眼睛闪过一丝人注意到的笑意。不过哪怕汤玛士看到他眼睛里的神采,他也不会太在意的。 “这份构思非常难得,能够突破常规,想出这样的作战策略来,您确实很有天分。” “不不不,这只是,只是我一时之间,随便想想出来的东西。在汤玛士大人这样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名将面前,只是不值一的……” “明天我将带着这份计划去见伊莉娜公主殿下。”汤玛士突然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请鲁克先生陪同我一起……” 他话还没讲完,鲁克赶紧摇手表示拒绝。 “不不不,我这样地位卑贱的人怎么可以去会见伊莉娜公主呢?而且我这副样子也根本法……汤玛士大人,论如何,请把这份东西当做我一时异想天开的想法吧。作为部下,为将军有益的思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谈不上什么……” 汤玛士愣了一下。因为看得出来,这个叫鲁克的记官表面上客气,实际上态度却坚固得如同一块铁。看起来他是真的不愿意去了。他居然肯放弃这么一个好机会! 第三节谋略 第三节谋略 “这里是德瑞克城。【绝对权力】在卡西洛斯国土中央,是一个很罕见的大型要塞。也许当初建设这座城堡的时候,卡西洛斯就有这样的想法。万一帕罗人突破边境,王城守不住,那就撤退到德瑞克,在这里构筑第二道防线。但是眼下,帕罗人已经攻占了卡西洛斯全境,所以这里就变得没什么意义,防御力量很弱小,只有不多的一些雇佣兵。而我们一旦攻克这里,那么就直接把帕罗的军队切成两半。他们驻守边境城堡的这些军队就变成了孤军,我们甚至不需要包围,只需要大军屯守牵制即可。有机会就尝试攻打,否则就耐心等待,等敌人储备粮食耗尽,自然不战而降。” 汤玛士在地图上指明了所有的东西,仔细的阐明了自己的战略。依靠船队的帮助,突袭并拿下德瑞克城,从而将帕罗军队切成两半。 但是,哪怕是伊莉娜这样一个对军事毫理解的女孩,都能看出来,这实际上是把一支孤单的军队丢进帕罗人的四面合围之下。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 兰德温每一次都会和汤玛士唱反调,不停的暗示自己会做的比汤玛士更好,但这一次居然也懂得一声不吭。 虽然说整个战术不是不可能,但是起码也是危险程度极高的作战。胜利固然能将一举把帕罗人切成两半,而且能让帕罗人苦心经营的城堡防线变得毫意义,收复卡西洛斯部分土地。但是一旦失败…… 嗯,用“困在笼子里的老鼠”来形容失败的下场比较合适,上天路入地门。 “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在这里守上三个月……” 在汤玛士在御前会议上讲述自己的作战构思的时候,在城外的军营里,叔侄二人也正坐在一起讨论。 “……整个战略就是这么简单。利用内河船队把部队运到敌人薄弱的中心位置,打进一个楔子。当然,之所以从未有人构思过,是因为这一点也不是个好战略,而是个糟糕透顶的战略。”鲁克一边微笑一边向侄子解释。 “因为船队运载量有限,在携带作战物资的基础上,一次最多只能七千人。这样的兵力进入敌人的核心区域,简直和送死没区别。但是,现在额外加上了三点,这个本来冒傻气的战略就有可行性了。第一、使用最新明的可拆卸攻城塔,这让短时间攻克敌人城堡成为可能——这东西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你父亲手下一个民兵想出来的。第二、就是冬季将至,这将极大的增加敌人调动兵力的困难。第三、卡西洛斯东南国土都没有被帕罗人染指。原本要占领这一带的帕罗军队都被调走巩固边境防线了,暂时没空管这一带。所以如果派出使者,以伊莉娜公主的名义召集这些领主,那么立刻就能获得援军和广大的回旋余地。” “那么,我亲爱的侄子,如果要召集领主,那么汤玛士军队中,还有谁比你更合适这个任务呢?因为你母亲那一系也属于卡西洛斯的王族。到时候……”鲁克停下话头,因为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过。 威廉戴利在帐篷外面停了一下,看到正在讨论话题的两个人。这两个人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怪物一样。 既然对方这么不友好,那他也没有必要呆下去了。威廉戴利耸耸肩,继续巡视军营。 等到威廉戴利走远之后,叔侄两个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亲爱的侄子,从现在开始,我们彼此就是陌生人了。除非有人指出,否则你,一点也不认识我。知道吗?” 莱恩点了点头。于是汤玛士的记官迈动他天生略有残疾的腿,消失在军营远方。 汤玛士将军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他一到大帐,立刻召集军营里所有的中层军官,并且向他们宣布了自己要进行一场危险的远征。而且他只需要带走七千将士。 “这场远征十分危险,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们加入。把这个消息告诉士兵们,我只率领自愿者。你们不用急着答复我,所有人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来仔细考虑,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中层军官离开后,四个副将都留了下来。 “你们大概也知道了,我打算动一场远征。具体的内容就是趁着冬季将至的机会,坐船突袭德瑞克城。利用一种可以拆卸的攻城塔,以迅雷之势攻下城堡。然后在这里牢牢把守,度过整个冬天。同时派人到卡西洛斯东南一带,以公主殿下名义要求领主们加入。到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将聚集起三万人左右的军队,和帕罗人进行决战。如果胜利,我们可以一口气把帕罗人赶出卡西洛斯。如果失败,那么就退入卡西洛斯东南这片区域继续和帕罗人玩捉迷藏。这段时间内,因为我们卡断了要路,帕罗人的边境要塞防线将得不到任何后方物资补给。只要能控制内河航运,确保他们不能利用河流补给,那么这道防线将不战而溃。” 汤玛士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这个过程非常危险,任何一步没有到位都将导致我们全军覆没。先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因为第一场雪之前,这些城堡就会得到过冬物资的补给。我们必须卡住这次补给,这样这些城堡将在冬日里耗尽粮食,士兵们会在春天里挨饿。其次我们必须在德瑞克城里迎接帕罗人主力大军围攻,我们至少要挺住三个月,到冬天结束的时候才能等来援军!所以,我们必须要有心理准备!” 他面向所有的人。“如果要退出的人,我绝对不会嘲笑他的怯懦。因为这是一场近乎自杀的远征,虽然我是将军,但是我也权要求部下们随意的牺牲生命。” “我一定会追随汤玛士大人的!”莱恩第一个开口。 “我也是!”威廉戴利挺直胸膛。 接着,里欧和艾修鲁法特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艾修鲁法特。”在其他人走出去的时候,汤玛士叫住了走在最后面的艾修鲁法特。“你等一下。”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 “艾修鲁法特,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汤玛士的话听起来很不着边际,没头没脑的,让艾修鲁法特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参加这次远征。”过了好一会,汤玛士才下定了决心。 “汤玛士大人……” “很久以前,在我和你一样是一个年轻人的时候。那个教导我战争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将军,曾对我说,对手是谁并不重要,但是要谨记你为何而战。然后你就会有勇气面对一切。民兵们为他们的薪饷而战,因为如果他们作为士兵得到的要比作为农奴高上很多。就算他们阵亡了,妻子孩子也可以得到优厚的抚恤。骑士们为了荣誉和财富而战。如果他们拒绝战斗,那么他们就会被剥夺领地,像个流浪汉一样被赶走。艾修鲁法特,你为何而战?” “我……我也是个骑士,我曾经誓要……对伊莉娜公主……” “艾修鲁法特,我年轻时候,曾经爱过一个女孩。”汤玛士仰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帐篷的蓬顶。“但是在我和她谈婚论嫁之前,战争把我带走了。我以为她会等着我,至少也会在看到我的坟墓之后才死心。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做了妈妈了。” 汤玛士轻声述说。他说的很简略,不涉及任何细节。但他的声音中却似乎有一种感染力,让艾修鲁法特的心也不禁为之所感。 “我不恨她。因为在她最寂寞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虽然我带回来了胜利的光荣,还有名誉和财富。但是这一切对女孩来说,都比不上一个能和自己朝夕相伴的爱人。你懂我的意思吗?伊莉娜公主还是和小孩子的时候,我曾经把她抱坐在我的膝盖上。但是我现在不能再这样陪她了。城市有很多流言,说伊莉娜公主和外祖父相处得并不好,我觉得这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篮吉尔陛下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虽然以臣子的身份这么说不合适,但是其实,我一直把伊莉娜看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艾修鲁法特急切的想说话,但是汤玛士制止了他。 “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现在先不要回答。明天早上再告诉我。现在回去休息吧。” 艾修鲁法特回头再次走向帐篷口,但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汤玛士大人,您曾经说过,我拥有统帅大军的潜质。我可以问问,这份潜质究竟是什么吗?” “你是个真正有勇气的人,而且比较理智。就这么简单而已。”汤玛士回答,说话的时候,他再一次拿起角落里的那把七弦琴。伴随着他手指的拨动,琴弦上响起优美而哀伤的节奏。诚然以一个吟游诗人的角度而言,汤玛士奏水平其实并不算高明。但是他的旋律中却有一种质朴而真诚的意境。他只奏他自己的歌。 艾修鲁法特走出帐篷,身后传来汤玛士低沉的歌声。 “……昔日出征旌旗展,梦中佳人伴身畔……豪情少年辞故土,骏马载我赴远方…… 数十春秋从此逝……当年誓言未曾忘……刀山剑林所惧,铁血征途路漫漫……” 距离大帐不远的地方,几个负责执勤的民兵正在那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而负责指挥这些哨兵的那个骑士也在低头沉思。 似乎每个人都在考虑汤玛士出的问题。 第四节远征 第四节远征 远处的城头之上,象征着警报的狼烟正高高升起。[guanm]那些雇佣兵在最初的惊惶过去之后,总算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总算对得起他们的雇佣金。 一名游骑飞驰而来,朝着正在岸边指挥军队登6的汤玛士直冲过来。数名骑士迎上去。但是这一次这个防御措施是多余的,游骑是一名传令兵,他滚鞍下马,气喘吁吁的冲到汤玛士面前。 “汤玛士将军,敌人及时关闭了城门。莱恩大人的突袭失利。” “没事,叫他不必强攻,只需监视敌人的动静即可。天黑之前我就会去和他汇合。”汤玛士挥了挥手。 前方的浅滩之上,四处分散着负责指挥的骑士们,让民兵和水手一批一批的卸下船队中的货物。 “马匹不用急!我们暂时用不到!让攻城塔快点卸下来!” 军官们竭力指挥船队。成群的民兵和水手站在河水里,把一件一件巨大的战争器械部件拉上岸。 初冬的天气还称不上“特别冷”,但是如果**着脚站在河水里,人类的手脚依然很快就会冻得失去感觉,肌肤也变成青色。 岸上燃起了几堆篝火,人们上岸取暖。 在整个滩头外围,众多披甲的骑士们占据一小块高地,仔细的侦察四周敌人的行动。根据情报,附近驻扎的不过是一千来号雇佣兵而已,而且所有的雇佣兵都已经缩回城堡里去了。但是汤玛士依然安排了大队骑兵负责防卫。因为一旦在上岸过程中遭到敌人突袭,那必然会产生灾难性后果。 这种可拆卸的攻城塔被拆成数十个零部件,零件大小正好能用一辆马车装走。在组装的时候,只需要十来个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组装起来。而普通的攻城塔,及时在材料随处可得的山区,要完全建成也需要上人努力大半个月。 就在这些工作继续的时候,另外一匹马快奔驰而来。 “报告汤玛士将军。莱恩大人让我告诉您,城里的敌人比预想得多。可能是他们临时得到了增援。根据他的判断,有六个以上的雇佣兵团队,至少有两千人。” 帕罗人背叛了自然之神的信仰之后,他们就再也法从斯吉亚得到外部支援。但是在真神教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下,中央七国的雇佣兵团队成群的涌进的帕罗,构成了帕罗军事力量中极其可观的一部分。 不过帕罗人也很清楚,雇佣兵论战斗力自然不错,但是军纪方面就不敢恭维了,而且忠诚也不能保证。所以他们把雇佣兵分散用来巩固和占领一些比较次要的位置。真正平叛和重要城镇还是依靠本国的军队。 听到敌人数目之后,汤玛士周围几个军官都不禁神色一变。一千人是法周密防御德瑞克城的,但是两千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用担心。”汤玛士神情自若。“他们如果是临时增援的,彼此之间肯定配合得很糟糕。这样反而能让我们一举消灭更多的敌人。” 在这个时候,攻城塔的零件几乎已经全部送上了岸。现在另外一批船队靠上前,开始把一队队战马卸下。 圣杯骑士们护送着三位女先知们走上岸边。在他们经过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三位女先知中,有一位很眼熟。随即他想起来,当初在圣山的时候,就是这位女先知带的路。 德瑞克城的驻军没有做任何不识趣的骚扰。这一天下午时候,圣吉恩的远征军已经全部抵达德瑞克城城下并建立了简单的营地。 为了迷惑敌人,汤玛士下令天黑之前休息,天黑之后才能组装攻城塔。 艾修鲁法特掀起门帘,走进汤玛士的帐篷。 “汤玛士将军,情况比预想的糟糕,根据我们找到的本地人所说,现在敌人守军接近三千人……”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意识到帐篷里并不只有汤玛士。莱恩、威廉戴利还有里欧都在这里。 “镇定,艾修鲁法特,镇定!在得知坏消息的时候,你如果镇定,你的部下只会动摇。如果你动摇,你的部下就会惊惶。如果你惊惶,你的部下就会崩溃。”汤玛士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脸上并没有任何真正的不满。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守军?” “完全是偶然的,因为一批敌人正好调动路过,恰巧刚刚进入德瑞克城暂时休整。那些也是雇佣兵。所以他们现在共有六支雇佣兵部队。” “真的不是个好消息!”汤玛士一点也没有惊慌。“不过,船队还在等着我们,实在不行,我们上船撤退就可以了。” “他们没有魔法师。”里欧对艾修鲁法特解释道。“刚刚女先知们已经传来消息了。这些雇佣兵团队是临时拼凑在一起,并没有魔法师随军。而且他们也没有带来其他的大炮。除了固定在城头了三门大炮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威胁我们的攻城塔。” “这是个好机会,莱恩、里欧、艾修鲁法特,正好让你们接触一下,魔法对于战争有多么大的影响。”汤玛士回答。“如果一定要让我交换的话,我愿意用五名骑士去交换一个女先知的战力。” “不过,你们要记得,不管魔法有多好,也不能代替勇气的作用。在战场上,勇气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两军相逢,勇者胜!” 黎明时分,在初冬的寒风吹拂下,城下的飞蛇旗帜猎猎飘扬。空气中凝聚着沉重的气息,压在每个防守者的心头。 这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敌人。这面飞蛇旗帜曾经是帕罗人挥之不去的噩梦,每个人帕罗的军官都知道数十年前的大战,那个拥有比勇气和高深谋略的可怕敌人。而且现在,这个噩梦再一次觉醒了——汤玛士之前歼灭灰犬骑士团的过程早已经为人熟知。 不知道多少人在诅咒这个老不死的老家伙早点死。可是问题是汤玛士不仅没有死,反而神兵天降一样突然突然间出现在城下。事实似乎在证明这绝非一个普通的敌人。就在城下,就在守军的视野里,三架高大的攻城塔正屹立在大地之上。每个人都知道,敌人昨天刚刚抵达,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 一名举着旗帜的使者从敌军阵地飞驰而来,进行一场例行公事一样的劝降。使者许守军放下武器之后可以自由离去。不过,在一名军官把一根十弓矢射在使者马前之后,使者就离开了。 “大炮准备,瞄准攻城塔,不要管其他的敌人!”军官在城头仔细的指挥部下,三架攻城塔,三架!只要能把这些攻城器械击破…… “您怎么看,菲儿小姐?”汤玛士问身边的女先知们。 “只是一群散漫而愚蠢的敌人而已。”那个叫菲儿的女先知回答。她正是当初迎接艾修鲁法特的那一位,也是这一次随军的三位女先知的领。“他们有大炮,却似乎不知道怎样正确使用大炮。我看到那些炮手为了更快方便的射大炮,居然把火药桶放在大炮边上。雇佣兵毕竟是雇佣兵。看起来他们中并没有真正的从火器学院毕业的专家。” “没有魔法师,他们法反制我们的魔法。”另外一位女先知回答。“很幸运,今天火焰之风正在咆哮。” “嗯,看起来他们想打一场,告诉士兵,把攻城塔推到大炮射程边缘。”汤玛士下令。 “里欧,率领弓箭手,随时准备出击,压制城墙守军。威廉戴利你去率领民兵,用长梯对城头进行牵制性攻击!莱恩,率领突击部队的骑士们,步行进入攻城塔。艾修鲁法特,率领骑兵待命!城门一旦打开就全军突入。” 攻城塔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停留在大炮射程的极限位置。城头的炮手们没有开炮。城头的视野良好,能够清晰的看到城下敌人的快调动。 几乎没有人在意那些抬着长梯子准备冲锋的民兵。傻瓜都知道这些只是辅助,真正的主力是那三台攻城塔。宝贵的炮必须集中在这些攻城塔上。一旦让攻城塔靠上城墙,那就意味着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是时间方面的小问题。 城下,弓箭手们抬着遮盾,一队一队的开始向城墙靠近。城头守军用火qiang和十弓进行了射击。但在遮盾的掩护下,弓箭手只付出了很小的伤亡就接近到到自己的射程内。 “女士们,用魔法开始攻击吧!想办法把大炮弄掉。” 一束束火焰从天而落,轰击在城头之上。伴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整个大地似乎都震动了起来。城头上很多东西都高高飞起,大炮、人体、武器还有一些杂物,如同烟火一样四下飞散。稍微靠边一点的守军成群的吹倒。这些火药造成的爆风足以吹破人的耳膜。整个城头的防御力量几乎都崩溃了。甚至没有人继续朝弓箭手们射击。 “下令吹号,全军攻击!” …… 关于德瑞克城下的攻城战,一般被认为是一场毫悬念的战斗。一方是是精挑细选的精锐,士气高昂。另外一方则是多支互不统属的军队临时拼凑起来的,而且都是战斗意志不高的雇佣兵。一方拥有强大的魔法帮助和充足的攻城器械,另外一方则除了三门大炮之外没有任何重武器。就连那些大炮,也在开战的瞬间被错误的操作给断送掉了。 当圣吉恩的军队通过攻城塔完全控制住城墙,当强大的圣杯骑士们纵马冲进城门的时候,一切的抵抗都显得没有什么意义。为了避免一场更大的屠杀,雇佣兵们成群的投降。这天中午的时候,汤玛士的飞蛇旗帜就飘扬在德瑞克城的城头。 当然,这场胜利与其说带来了辉煌和荣耀,不如说让远征军真正的进入危机的局面。如果他们未能破城,他们反而可以坐船离开,但是他们胜利了,就必须停留下来面对真正的挑战了……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第五节背叛 第五节背叛 莱恩策马在河边信步巡视。船上的水手们依然在紧张的忙碌着,把一批批粮食物资从船上卸下,装上前往德瑞克城的大车上。而车辆和驮马的队伍络绎不绝,急着把所有的东西都尽快送到城里。 那些卸空的船只并没有继续停留,而是一艘艘扬起风帆,朝着来路返回。原先这里云集的船只,现在剩下不多了。 今天天黑之前,最重要的粮食就可以差不多弄完了。莱恩想。不,必须全部弄完。这些足轻重的小事情已经拖累了太长时间。一想到叔叔所制定的计划,他都禁不住心头颤抖。一个大胆冒险,但是却有可行性的计划。 当然,有点对不起汤玛士。其实汤玛士对他也不错……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艾修鲁法特的话,其实…… 距离他们攻克德瑞克城,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修理城墙,深挖壕沟,还有清剿少量逃走的敌人。这些零碎事情已经完成。随着他们的胜利消息的传开,已经有好几位卡西洛斯的领主率领他们的部队加入了汤玛士。 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汤玛士就会开展下一步的计划! 一名传令兵出席在他面前,带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消息。晚饭后汤玛士要见他。 没有错了,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今天晚上,汤玛士就将决定那位可以去召集卡西洛斯骑士们的使者。 这位使者的身份非常微妙。一方面,他可以脱离这场即将到来的残酷围城战,但是他所得到的荣誉和功勋一点也不会比奋战的将士少。另外一方面,这位使者应该要被卡西洛斯骑士们所接受的身份,必须要熟悉此地领主们的情况。 换而言之,在汤玛士的部下里,莱恩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不是唯一,但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他的母亲也属于卡西洛斯的王室。 现在,莱恩终于明白当初叔叔为什么非要威廉戴利和里欧这两个乡巴佬留下来当自己的同僚了。这真的是个非常巧妙的布置。他非常庆幸自己听从了叔叔劝告,否则的话,他就有可能不是这个最佳的人选了。 他是随着最后一队运货车进城的。当他抵达汤玛士的房间时,其他几个副将都已经在了。除了他三位同僚之外,还有一位女先知和一位圣杯骑士。 这次会议的议题是从城防工事开始的,接着慢慢涉及物资数量、敌军可能的动向以及附近一带的地形问题。莱恩耐心而认真的听着,尽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焦躁的神情。 “……我们必须立刻派遣使者,去召集卡西洛斯东南的全部领主。”汤玛士严肃的看了一下自己所有的部下和客卿。“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必须保证在冬季结束的时候,让他们来增援这里。” 莱恩的心欢喜的跳动着,但是汤玛士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菲儿小姐认为我应该派遣一名圣杯骑士作为使者。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障使者的可信度,避免遭到端的怀疑。” “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里欧回答。“圣杯骑士是将生命和忠诚奉献给神的骑士,不效忠任何人类的君主。虽然他们的身份可以让他们取得最大的信赖,但是毕竟……某些方面……他们的纯洁反而让他们不方便作为使者,特别是在需要口才的说服的时候,圣杯骑士并优势。要知道我们需要的是最大限度的召集军队。我建议,派一位熟悉各地情况的使者非常重要,可以让一名圣杯骑士陪同。”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莱恩第一次觉得里欧这个油嘴滑舌的乡巴佬看起来没那么令人讨厌。 “我推荐艾修鲁法特。”里欧的下一句话宛如一道雷电一样打在莱恩的心头。“别看他成为圣吉恩的伯爵不久,但他居然对纹章学、贵族族谱还有各地风俗语言都很精通……” “我反对!”莱恩大声喊道。他说话是如此的大声,以至于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菲儿看了看最近的威廉戴利,眼神中透露着疑问。威廉戴利耸了耸肩,向这位女先知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动作。 汤玛士也略显吃惊,他看着大声表示反对的莱恩。后者面色苍白,全身微微颤抖,眼睛中清晰的燃烧着怒火。他左手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右手放在佩剑的剑柄上。 “莱恩!”汤玛士出言呵斥。莱恩这才不甘心的把手挪离剑柄。 “莱恩,你觉得你更合适这个使者的任务对吗?”汤玛士问。 “当然,像他这样的外来人,怎么可能真正了解卡西洛斯的情况?!精通纹章学?精通贵族族谱?是不是还有精通卡西洛斯的编年史?精通贵族传记?” “没错!”里欧眉头一扬。莱恩的这个态度极大的激起了这位年轻骑士的反感。事实上他一直就很反感莱恩。他的年纪比莱恩略大上一些,而且是在一场剿匪战斗中赢得了自己的骑士封号和领地。他对于莱恩依靠关系和后门获得骑士称号这件事情很看不惯。 自从莱恩想方设法,软磨硬缠的让自己成为汤玛士的弟子之后,里欧就更讨厌对方了。不过幸好,这一点是相互的——莱恩也根本看不起这个偏远省份的“乡下土包子”。 “艾修鲁法特,你认为呢?”汤玛士问一直没出声的艾修鲁法特。其实艾修鲁法特倒真的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个使者的任务。如果让他选择,他会选择陪在汤玛士身边,为他而战。但是,莱恩这种态度同样让他非常反感。 “如果莱恩骑士不信任我的话,那不妨来试一下好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这很公平。”汤玛士看了看两个部下。他暗自叹了口气,莱恩毕竟太年轻了。“不过,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所以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测试吧。莱恩,你来三个问题,由艾修鲁法特回答。然后艾修鲁法特三个问题,由你回答。这里有一位圣杯骑士在,让他做出公正的判决,看看谁更合适这个出使的任务。” “第一个问题,卡西洛斯第三位国王的绰号是什么?” “‘偏执者’弗兰西斯科。”艾修鲁法特回答。其实这场比赛毫意义,应该说,这是一场不公平的作弊比赛。他头脑里有嘉莉。任何籍,哪怕是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纹章,那些让人头疼的语言学,或者诸如此类任何可以让普通人花上漫长时间方能掌握的知识、技能或者技巧,只要看过一次,嘉莉就会永远记住。 “……三次问已经结束了,现在轮到艾修鲁法特爵士问了。”那位负责比赛判决的圣杯骑士说道。莱恩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艾修鲁法特正确回答了他所有三个问题。 “……有一位卡西洛斯的骑士,他的纹章上装饰着鹿角,但是他的领地和森林没什么关系。这位骑士也没有在狩猎中捕猎到鹿,这位骑士是谁?”艾修鲁法特问。其实这不是艾修鲁法特的问题,而是嘉莉的问题。是嘉莉针对莱恩的问,初步推断莱恩所掌握的知识点范围,并计算分析出莱恩最不可能回答出来的问题。 莱恩张口结舌,很长时间都法回答。里欧脸上充满了嘲笑的表情,不怀好意的看着莱恩。他脸上得意的神色比艾修鲁法特浓多了。 “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又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莱恩挣扎着回答。 “那位骑士叫艾伦。国王把一次狩猎的战利品赐给他,以奖励他为自己的服务。”艾修鲁法特回答。“所以他用鹿角装饰自己的纹章,纪念此次赏赐。卡西洛斯的‘贵族传纪’记载了这件小事。” 圣杯骑士向汤玛士做了一个全世界通用的手势,表示这场比赛需继续下去了。胜负已经一目了然。 “很好,那么我们的使者人选已经需争论了。”汤玛士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艾修鲁法特,你一定要记住,在你集结好兵力之后,一定要及时……” 房间的门猛的关上,出很响的声音。那是莱恩愤怒的摔门而去。 莱恩在冬日的寒风中跑了一小段路,大脑清醒了一点。不行,不能就这么结束,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他立刻掉头,朝着城堡里另外一边跑去。他记得很清楚,鲁克就居住在那里。 “叔叔!”他推开鲁克的房间门,后者此刻正在仔细一本。看到莱恩那副表情,鲁克放下了本。 “莱恩,怎么了?事情出现了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变化?”虽然莱恩心急如焚,但是鲁克脸上却笑容不减。“让我猜猜,是不是汤玛士最后选择的使者人选不是你?” 也许是鲁克的笑容暂时让莱恩得到了一点信心,也许是莱恩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相当可笑,总之他来到鲁克的桌前的时候,他神态略微平复了一点。 “汤玛士选择了圣杯骑士吗?”鲁克问。“其实这不算错。” “不,汤玛士选择了艾修鲁法特作为使者。” “哦,这个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啊。不过所谓,其实我早就考虑到这种意外生的可能性。汤玛士应该看不出我们的真正计划,但是世界上总有那么多意外。知道吗,如果纯以逻辑推断,不管你怎么计算,至少会有三个你不曾预料到的意外,而其中至少有一个意外是你不想看到的。” “叔叔,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方法很简单。”鲁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逝,他苍白瘦削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而且你也很清楚该怎么做?” “我……但是……” “汤玛士这样对你……你自己选择吧。是要继续当一个乖宝宝,或者要靠自己的力量,把伊莉娜抱在你的怀里。” 第六节誓言 第六节誓言 “这一点叔叔帮不了你。如果你连这种程度的决心都没有的话,那么什么计划都是空的。任何计划都有风险,而且利益越大,风险就越大。” 在鲁克的视线下,莱恩的额头绽出了青色的血管——他的血液凶猛的冲上了头部,证明此刻他心中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 “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么公爵的地位和伊莉娜公主,都是你的了。” 鲁克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这一下突击成功了,莱恩猛一拳砸在桌子上,让那本沉重的都整个跳了起来。 “告诉我该怎么做,叔叔!” “很好,”鲁克不等侄子开口,“先必须聚拢一些人手……你手下的见习骑士中,有没有哪些可靠的?是那种绝对可靠,或者至少可以被收买的。数量不需要很多,五六个就行。因为你需要一支小小的随从队伍。” 莱恩点了点头。 “很好,马上去联络好他们……明天在太阳出来之前,我们在河边见。亲爱的侄子,你以为我会对这种意外毫准备吗?现在那边只剩下一艘没卸货的船,而那艘船,所有的水手都被我收买了!” ……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莱恩第一次用恐惧的心情来驱策战马。在他的身后,他的同伴们也同样努力鞭策马匹。没人能肯定他们私自逃离的事情什么时候会被人现。在当前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候,一小群骑士不告而别,那肯定会引起骚动。任何一个将军都会立刻派出人手开展搜索。 夜色之中,他们几乎走错了路。但是最后还是及时的回到了正路上来。 “是谁?!”一个火把突然亮起,莱恩看到前面一队民兵挡住了去路。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盔甲,但没有骑马的骑士。 莱恩伸出一只手,安抚住同伴,避免他们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在一切真相被现之前,他还是汤玛士的副将。穿过这种岗哨不会有问题的。 “是我!”他大声回答,并且策马向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的面容更清楚的暴露在火光中。“我奉汤玛士将军的命令,要去河边办点事情。” “抱歉,莱恩大人。”那个骑士做了个手势,民兵们让开了路,任由他们驰骋而过。 已经有六个岗哨了。该死的,这一路上怎么这么多麻烦?莱恩在心里焦躁的想着。他知道如果汤玛士派人追赶,追兵一定可以准确的判断出他们的逃离方向。 希望叔叔能把河边所有的麻烦都解决好。 他们继续奔驰,夜晚的寒风带来了潮湿的气息,说明此刻他们相当接近河边了。很快,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现自己已经来到河岸边上的芦苇丛中。 天色还很黑,此刻河流上看不见任何东西。 莱恩拿出他准备好的玻璃灯笼,点上火。他用一块黑布将灯盖住,然后掀开黑布,如是者三次。这样如果河流中有人在注意河岸上的情况,那么他会现灯光闪烁了三次。 莱恩紧张的四处观察。很快,他看到右边一带同样有灯光亮起,闪烁了三次。 “就在那边,大家看到位置了没有?”莱恩兴奋的说着。他马上感觉到不正常,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同伴中居然没有人回应他。 莱恩转过头,借着手中的灯光,他现自己同伴都在害怕的看着什么。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见习骑士感到害怕。或许他们在耐力和坚韧方面不如真正的骑士,但是他们的年轻气盛让他们拥有大畏甚至达到鲁莽程度的勇气。 然后他明白他们在害怕着什么了。在他刚才信号的时候,另外一名骑手从后方悄然出现。这名骑手手中也着灯笼,灯光清晰的照亮了这个不之客的脸。 莱恩瞬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猛烈的攥住了自己的心脏!因为那灯光中,是汤玛士那张老迈却充满威严的面孔。 “汤……玛士……将军……” 这个老人不知道是怎么算出他的行踪的!莱恩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是汤玛士正好堵在他去路之上,他后方则是大河,根本没办法逃走。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莱恩在这种情况下镇定下来,汤玛士的坐骑呼吸平稳,很明显他早就在这里等了。但是,莱恩立刻现汤玛士只有独自一人,而且没穿盔甲。 “汤玛士大人,您怎么知道的……”莱恩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 “我当然会知道。”汤玛士长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这个做师傅的,眼睛是瞎了吗?对我来说,要判断一个朝夕相处的年轻人的行动很容易。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 “但是?”另外一股情绪从莱恩心中爆出来,压倒了刚才的惊惶不安!“汤玛士,我才是你的弟子啊!我陪着你整整三年,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做父亲一样的敬重和爱护!为什么我比不过那个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艾修鲁法特?!你总是在偏袒他,你总是在他帮助他!那个陌生人!那个卑贱的流浪佣兵就真的这么值得你爱护吗?你从来不想想我!你明明知道我是最合适这个任务的人选!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你为了让他的伯爵地位更加巩固,所以你选择了他?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当众让我出丑!当众羞辱我!为什么要为那个卑贱的雇佣兵做这么多事情?!为什么?!” 他突然间丢下灯笼,猛的用马刺踢了一下战马,同时拔剑在手。汤玛士完全没意料到莱恩会在这个时候突起难。他甚至连丢下灯笼,拿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猛冲而来的莱恩一剑刺中,出一声闷哼摔下马去。 “我们走!”莱恩举着沾满鲜血的剑,朝着同伴招呼。他的同伴犹豫了一下,但是这种情况下,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有人人都紧紧的跟着莱恩,迅的消逝在黑夜之中。 浓重的夜色逐渐淡去,东方的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原先漆黑的河岸上,也逐渐放亮。 几个人出现在河边。正是里欧、威廉戴利,还有艾修鲁法特。 “该死,汤玛士将军去哪里了?女先知说他在河岸边……艾修鲁法特,你去那边!威廉戴利,你去那边,大家分开,四下找找……该不会掉进河里吧……”里欧大声的和同伴们说道。“这种天气,汤玛士大人干嘛吃饱了没事来河边……还有莱恩那个小家伙……” 虽然天已经放亮,但是芦苇丛中闪动的灯笼依然相当显眼,因此里欧一眼就看到了。 “怎么回事……灯笼……敌人的间谍吗……汤玛士大人!”他跳下马,小心的朝着灯笼靠拢。然后让立刻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汤玛士。 “大家快过来,汤玛士大人在这里!”他扶起汤玛士,现汤玛士腹部被利器所伤,而且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已经失去意识了。幸好他还在呼吸。 “汤玛士大人,振作点!谁伤了你?”他抱着汤玛士,其他两人也跟着来了。 “是莱恩。”汤玛士微微睁开了眼睛,用一种受重伤之人所能出的最大声音回答。 “莱恩?为什么?那小子去哪里了?”里欧愣了一下,但是马上接着问道。 “他想要作为使者……现在,已经坐船离开了……”汤玛士用力的说完,然后再次昏了过去。 “快,包扎伤口!”三个人七手八脚从马背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开始为汤玛士包扎。 “里欧,这里交给你,我去去就回!”艾修鲁法特说道。 “肯定是那边……你要去追莱恩!那是没用的。短时间内马跑得比船快,但是船只是不需要休息的。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船了,骑马追上去又能怎么样!” 但是艾修鲁法特没有听,而是匆匆跑向自己的马,纵马赶去。 这里河流转了一个大弯,水流平缓,如果跑马走直线的话,也许能正好截住莱恩。但是他也知道这几乎没什么意义。莱恩是不可能靠岸欢迎他上船的。就算他试图沿路穷追到底那也同样不可能。正如里欧说的,短距离马快得多,但是船只可以日夜不停的行驶。 “这样的话,事情就差不多了。我们坐的是最后一艘船。哪怕汤玛士想追也追不上……而且我估计汤玛士会承认既成事实,不会派人追。他是不会想到我们的真正计划的。”鲁克坐在船头,苍白瘦削的面容在寒风中显得更加面血色。不过脸色方面莱恩也一样。此刻他心中极度不安,他刺伤了汤玛士。也许汤玛士已经死了……他甚至不敢告诉鲁克这件事情。 鲁克突然间惊讶的看向岸边,因为看到一名骑手正停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船只靠近了,莱恩和鲁克都认出这个人是艾修鲁法特。 可是没有用,虽然双方都可以看见对方,而且可以听见对方的喊话,但是这个距离是法跨越的。除非艾修鲁法特会飞,否则他能为力,只能看着船只远去。 “莱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背叛!你最好向你所崇拜的每一个神祈祷,让他庇佑你终生不会再次遇到我!”艾修鲁法特冰冷的,满怀杀意的声音顺风飘来。 “艾修鲁法特,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你放心,我会修建一座城堡来保护自己的。哈哈哈哈……” “莱恩,那么你最好把城堡修得坚固一点,坚固到哪怕十头狂的龙也法攻破。因为下一次你看到我的时候,你会现我比十头狂的龙还要危险!” “我会记得你的警告的。但是我怀疑我们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 一阵大风吹来,借助风力,船只迅的加,不久就从艾修鲁法特的视野里消失了。 第七节危局 艾修鲁法特回到汤玛士身边的时候,威廉戴利和里欧都在这里等着他。汤玛士受了重伤,虽然暂时靠绷带和止血粉止住了血,但是两个人一时之间不敢抬走他,因为怕再次弄裂伤口。 “我去叫人吧。”威廉戴利议。“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叫几个人,弄一副担架过来。” “不行!傻瓜”里欧叫了起来。“我们不能把汤玛士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如果士兵们知道汤玛士受了重伤,那我们就完了!” 确实,所有的将士都知道,他们现在是孤军深入敌人中心。支持军队作战勇气的,让士兵保持信心的,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他们战不胜的统帅汤玛士将军。汤玛士现在是绝对不能少的心理支柱!一旦汤玛士将军重伤的事情传出去,那么恐怕全军未战就直接崩溃都有可能。最糟糕的是,他们现在退可退。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船队已经离开了。 事实上,哪怕对于艾修鲁法特、里欧还有威廉戴利这三位副将也是一样。看到汤玛士重伤之后,他们也已经手足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 “那怎么办?让汤玛士就这样躺在这里……对了!女先知!女先知能拥有治疗的力量!”威廉戴利突然想到这个重要的事情。他的叫声让同伴眼睛一亮。 “没错!艾修鲁法特,你去找一辆车来!必须是带篷的车!我们把汤玛士大人放上车,偷偷的送进城,然后找女先知来治疗!威廉戴利,你去那边警戒,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里……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说这里有一个秘密聚会,汤玛士大人要见一个客人!我在这里看着汤玛士大人。” 时间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但是此刻,在汤玛士房间的门口,他的三个副将完全感觉不到饥饿。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已经压倒了其他的一切。 早上的时候,三个人配合得相当默契,在其他人知晓的情况下把汤玛士送了进来,然后立刻通知女先知们。汤玛士一直昏迷不醒,幸好伤口也没有再次崩裂开来。 女先知菲儿从汤玛士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上去神情略有疲惫。三个人立刻围上去。 “汤玛士将军没事。以他的年纪来说,他的身体非常非常的强壮,所以这一次他侥幸没有生命危险。他三四天内能恢复意识,但短期内是不可能下床的了。我很累了,必须休息一下。”说完,菲儿就走了。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三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里欧终于开口。 汤玛士受伤了,不可能指挥军队了。这支军队现在没有了统帅,而他们却将面临一场极其危险的战斗。他们必须在占据压倒性优势兵力的敌人面前,支撑住三个月。至少三个月。 该死的,莱恩那个混蛋!里欧在肚子里诅咒着对方,但是眼前这种情况靠诅咒很明显没有用,必须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自从他去追莱恩却空手归来后,里欧一直觉得艾修鲁法特眉头凝聚一股浓郁的杀机。艾修鲁法特原本就长着一副严肃的面孔,现在他的眼睛里低沉的阴霾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想笑的人闭上嘴巴。 “但是……”威廉戴利吞吞吐吐的说道。傻瓜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把汤玛士受伤的事情隐瞒半天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但隐瞒上几个月那就完全不同了。汤玛士每天必须听取汇报、处理公务,特别是督查各项备战工作。一旦敌人兵临城下,汤玛士就必须亲自指挥军队作战。他必须去鼓舞士气,必须去督促士兵,必须去视察城墙。这些事情怎能隐瞒过人呢? 艾修鲁法特一把抓住威廉戴利的胸襟。以难以想象的力量单手把威廉戴利这样的大个子拉得双脚离开地面。 “如果不想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必须隐瞒下去!”他用骇人的声音吼道。接着他看向里欧,眼中的那份狂暴甚至让里欧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我们三个人是汤玛士的副将……我们可以假借汤玛士的名义传达命令。”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保护这个秘密,直到汤玛士恢复。” “具体该怎么办?还有,你还是把威廉戴利放下来吧。”里欧开始明白一向粗鲁勇猛的威廉戴利为什么一直对艾修鲁法特有所顾忌了。这不仅仅是酒量的问题。 艾修鲁法特松开了手。“对不起。”他带着歉意对威廉戴利说。“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但是现在情况很危机,这个秘密除了我们,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活过这个冬天。汤玛士大人更是必死疑。” “还有菲儿知道这点!”里欧醒。 “女先知们不是傻瓜,她们可是以头脑清醒著称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她们绝对不会乱说的。” 他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三个人轮流代替汤玛士处理事务,并照顾汤玛士。 幸好,汤玛士本身就是很有计划的人,而他定好的各种计划也早已经告诉了副将们。所以要继续执行备战的各项准备工作是不成问题的。 就在他们刚刚商量好,楼梯口就出现了军需官的身影。 “三位大人好,请让让,我有急事要见汤玛士将军。”军需官一边向他们打招呼一边试图绕过去。里欧朝着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于是威廉戴利和艾修鲁法特一左一右,挡住了军需官的去路。 “请问一下军需官大人,所谓的‘急事’是什么事情?”里欧问。 “哦,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我在一个库房里现帕罗军队囤积的一批粮草,不知该如何处理。”军需官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三个人。 “这种小事情……哎,说实话,军需官大人。汤玛士将军昨夜一夜未眠,一直忙碌到现在方才入睡。您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来打搅他真的很不合适。”里欧一脸真诚的表情。“把粮食数量清点一下,如果质量较好就弄到粮仓里去,或者拿去喂马。如果质量不怎么样就继续放原地不动。这种小事情就由我来做主,不需要惊动汤玛士将军。” 军需官离开了。 “我们必须改变这一点。”等到军需官远去之后,艾修鲁法特议道。“要来见汤玛士的人越少越好。” “该怎么做?”威廉戴利问。 “我们立刻可以传达汤玛士大人的命令,把零碎事情分派给我们三个,直接由我们负责。”艾修鲁法特回答。“城墙和城外工事修建的事情就由威廉戴利负责吧。后勤、马匹、物资、医药等方面就由里欧来负责。军营内部的日常事务就由我来负责。这样的话,除了突事件之外,就没有人来见汤玛士了。至于突事件,我们三个人中,必须保证有一个人在汤玛士的房间里!这样任何突事件都可以得到处理。” 里欧和威廉戴利都点头表示赞同。 “而且我们最好和菲儿女士达成协议,这样我们就有四个人,更好一点。而且照顾汤玛士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不管是军营日常还是工程进度,你们恐怕都没有多余的空闲了。”里欧补充道。 天空阴云密布,一场罕见的冬雨正在从天而落,把这座城堡笼罩在阴雨之中。雨滴落在身上,带着一种似乎渗入内心深处的潮湿寒意。 德瑞克城是位置非常重要的城堡,扼守着水6要冲。将卡西洛斯分成了东西两侧。这座城堡被汤玛士占领之后,原先占据着卡西洛斯东部边境要塞防线的帕罗军队就被截断后方,变成了毫后援的孤军。所以,哪怕是为了解救东部的部队,帕罗人也必须竭尽全力夺回这座城堡。 德瑞克城虽然当初建设的时候就造的非常坚固,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卡西洛斯日渐强大,所以此城重要性越来越低,修缮工作就被有意意中忽视了。城外的护城河早已干涸,连壕沟都已经逐渐填平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攻城的时候攻城塔可以直接推到城墙上的缘故。 现在,战争工事正在加紧修建,各种准备工作都在进行,一切看起来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统帅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事情没有预料中的那么糟糕。汤玛士的伤口没有炎,因此在女先知的魔法下恢复得相当好。三天后他就初步恢复了意识,并能少量进食了。两个星期后,虽然还不能下床行动,但是他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醒。 “你们做的很好。”这是汤玛士在床上听到里欧的汇报时候做出的评价。他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得的喜悦。“做的很好。” “汤玛士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在把当前工作的情况都报告完之后,里欧低声的问。“莱恩那小子……” 汤玛士摇了摇头。“他还太年轻了,只是一时激动。哎……我早应该好好教育他。我们暂时没别的选择,只能在这里,等他把援兵派过来了。” “如果他不来呢?” “不,他只能来。”汤玛士回答。“如果我们被消灭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必然是帕罗人下一个攻击的目标。哎,那孩子……” 他叹了口气。“我低估了那孩子的野心。确实,这个任务不仅可以建立出色的功勋,而且能够建立广泛的人脉和关系。这对他日后的展将有非常重大的意义……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没有能体会他所渴望的东西啊。” 第八节敌至 第八节敌至 “但是他现在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危险。差一点就让您……害死了我们大家!”里欧依然不能释怀。“还有一件事情,是艾修鲁法特的。” “艾修鲁法特做了什么?”汤玛士问。“他搞砸了什么事情吗?” “不。”里欧回答。“他做的很好,他在军队里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将一切搞得井井有条,也许比您做的还好一点。但是,他和您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那个样子……” “他的样子怎么了?”汤玛士问。 “自从您受伤之后,艾修鲁法特的样子就像是吃人的老虎一样!”里欧回答。“从那天起,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可怕。别说其他人,就连我和威廉戴利看到他的身影都感到全身麻。说实话,我有些害怕现在的艾修鲁法特。他过去不是这样的。” “是吗……看来他真的是……我的好学生啊。” “您收他做学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里欧惊讶的问。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汤玛士叹了一口气。“为了让莱恩不至于心生芥蒂,所以我没有向任何人公布这件事情。幸好艾修鲁法特并不介意。” “我还以为他和我一样呢,只是以后辈的身份向您讨教指点而已。不过这样子……我倒觉得他比莱恩那小子更适合当您的学生。艾修鲁法特昨天在军营里的比武中,大大的露了一把脸。” “我记得他似乎不喜欢这类比试。”汤玛士说道。“他曾说过他不喜欢训练用剑。” “我也知道,甚至有人嘲笑他,他也不介意。不过看起来他只是不喜欢缺乏挑战的比试而已。昨天他在混战比武中,一个人打倒了三十个骑士。现在再也没有人说他不敢动手了。” 汤玛士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是马上又被更深的忧虑所代替。 “不知道莱恩怎么样了。现在他应该已经下船了吧……河流马上就要结冰了……他应该能让卡西洛斯的骑士们向伊莉娜公主宣誓效忠,并统帅他们组成一支军队……我希望他能及时赶来……” …… “我们到了!”随着这个声音,船身上传来清晰的震动,那是船只靠岸所特有的撞击。 水手们开始搭好跳板,好让船上的人马可以顺利下去。 莱恩看着前方的土地,冬日的寒风吹拂着这片土地,田野之上还残留着收割庄稼的痕迹。他的未来和梦想都寄托在这片土地上了。 “把旗帜竖立起来!”莱恩的命令的被执行了。一面旗帜飘扬在队伍的前方,旗帜上飘扬着烈日长剑纹章,那是卡西洛斯王族的标志。 “去吧,莱恩公爵。”鲁克站在船头,对着自己的侄子说道。“去见卡西洛斯的领主们,让他们向你宣誓效忠!” “我还有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汤玛士绝对比你想的厉害得多。他说拖三个月,但是他至少有拖五个月的把握才会说这种话。”鲁克安慰道。“你放心好了,等你聚集起军队,先努力夺回所有被帕罗人控制下的城市——帕罗人主力早就调到边境城堡去和圣吉恩主力部队对峙了,这些城市里的兵力很有限,取胜不是问题——然后耐心的等到汤玛士和帕罗人拼个你死我活。就算帕罗人歼灭了汤玛士,保证也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到时候你去打败帕罗残军,你就有资格……问鼎卡西洛斯的王位了!” “汤玛士……”莱恩想告诉叔叔,汤玛士被他刺了一剑,不知道死活如何。不,汤玛士应该不会死的……但是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汤玛士怎么了?”鲁克问。 “汤玛士……为什么会亲自进行这种危险的计划。”话到嘴巴,莱恩却现法说出口。手)打)吧)) “你以后会明白的,不同位置上的人有不同的压力。比如为什么我们要花费时间去鼓励那位‘暂代’外交大臣兰德温公爵。他虽然是个蠢货,但他可以给汤玛士很大的压力。而压力会让人做一些本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这样冒险的作战计划。”鲁克哈哈一笑。“在你陪着公主解闷的时候,我在努力的做另外一些事情……就是为了让汤玛士感到足够的压力!” “现在,亲爱的侄子,该是你努力的时候了。” 莱恩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前方。这一带卡西洛斯的领主们现在群龙。当出现一个在血统拥有权利,并且愿意率领他们抵抗帕罗人的领袖的时候,他们定然会效忠并追随这位领袖的! 现在,帕罗人的边境驻守部队抵挡住了效忠于伊莉娜公主的圣吉恩大军,汤玛士在德瑞克城和帕罗主力部队将要拼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没有人有能力来阻止他,他可以安心的聚集军队,以逸待劳。一旦他能乘机打败帕罗人,那么卡西洛斯的领主定然会推举他为国王!到时候伊莉娜除了和他结婚之外别选择…… “莱恩公爵万岁!”他听见他的随从们高呼着。 之前他还是区区一个骑士,但现在,他可以自封为公爵了。卡西洛斯的莱恩公爵! 汤玛士,不要怪我!莱恩看着德瑞克城所在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如果你不是那样对待我,我本来可以去救你的——当然是你的部队几乎全灭之后。但是现在……既然你选择了艾修鲁法特那个卑贱的流浪佣兵…… 他跳上战马。“我们出!”他向身边的随从们喊道。 …… 河流结冰的时间比预想的还早。第一场小雪降落下来的时候,大块的冰棱已经不时的从河中浮现。帕罗人就算想通过河流向边境城堡运输给养,也要必须等到春季了。 帕罗大军的出现比汤玛士预计的还迟了那么一段时间。这点时间足够让让德瑞克城里做好更加充足的战备。 但是,当那名斥候急匆匆的冲进城门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该来的要来了…… …… 关于汤玛士在德瑞克城的战略,一开始被认为是一场极其巧妙的卡时间战术。汤玛士在初冬时分攻陷德瑞克城,其本意在于让帕罗人苦心构筑的边境防线不能及时得到过冬物资。这样春天的时候,帕罗人的城堡就将耗尽粮草,到时候自然不战而降。 事实上,在彻底驱除国土内的绿皮之后,圣吉恩力量增长很快。这一次它表现出的战力异常强大,远一般人想象。在之前灰犬的入侵中,圣吉恩单单是一个人口最少,土地最贫瘠的山区省份,就足以一举击溃总兵力上万的灰犬骑士团。而当数十个省份的力量全部聚集到伊莉娜公主的旗帜下的时候,其军事力量足以让任何人望而生畏。 一旦伊莉娜公主的大军攻破圣吉恩和卡西洛斯边境的城堡防线,那么必然将乘势席卷半个卡西洛斯,并将这场战争拖进彼此拉锯的消耗战。这正是帕罗人极力想避免的。 在这个冬季,所有有心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德瑞克城。每个人都知道,这里,将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帕罗人苦心构筑的城堡防线和德瑞克城,两者必然有一个先支持不下去。 帕罗人夺回德瑞克城的决心不容置疑。就在汤玛士攻陷德瑞克城一个月之后,帕罗的大将军鲁道夫公爵,亲自率领六万大军,直扑德瑞克城。之前正是他亲自率领帕罗大军翻越姊妹山脉,一举灭亡卡西洛斯。 很多记载指出,这位公爵其实和汤玛士有着杀父之仇。在数十年前,老公爵曾指挥帕罗军队迎战汤玛士统帅下的卡西洛斯军队。但是事实证明老公爵的军事才能法和汤玛士相并论。在一场迅而巧妙的奇袭战中,老公爵被汤玛士打败,全军溃散,本人也丧生在乱军之中。这个记载有官方件证明。正因为如此,这场战役对于鲁道夫将军来说,有着公私两方面的双重意义,被他看成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战斗。这也恰当的解释了他为何花费那么多时间,调集了手头所有能调动的部队,试图一口吞下汤玛士的这支孤军……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斥候兵跑向汤玛士的房间的时候,现威廉戴利——汤玛士的副将之一,此刻正在房间门口。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帕罗人来了!”斥候想进门,却被威廉戴利硬是挡住。 “慌什么!不就是帕罗人来了么?”威廉戴利回答。“他们早就该来了!我们都等得聊了。” “我必须要面见汤玛士将军……” “你叫得这么大声,汤玛士大人又不是聋子,早就听到了!你的使命完成了,下去吧。” 斥候兵的眼里浮现了明显的疑惑。但是他不可能抗拒副将的命令,也只能离开了。 看到斥候兵离去,威廉戴利匆匆冲进房间。不幸的是,他刚才所说的话成真了。汤玛士已经听见了斥候兵的大喊大叫,他正从床上爬起来。 “威廉戴利,把我的盔甲拿来!” “汤玛士大人,菲儿女士强调过,您不能行动!否则你的伤口有崩裂的危险。而一旦您的伤口崩裂并导致炎,那么她的治疗魔法就再也法帮您了!而且论如何,您不能披甲!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已经在城墙上守卫了,您不需要担心……” “威廉戴利,这是我的命令!”汤玛士厉声命令,但是口气马上就软了下来。“放心吧,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情况没有女先知说的那么糟糕……好吧,我不穿盔甲。给我拿一把权杖来,我会小心的上城墙巡视一圈。只要控制好步伐,我的伤口是不会有问题的。你要让身为将军的我在这种情况下不出现吗?士兵们马上就会怀疑的!” 他盯着威廉戴利,后者现自己法拒绝这样的命令。 “好吧,汤玛士大人。但是我必须陪在您身边。” 第九节决斗 第九节决斗 大地的尽头,出现了汹涌而来的人马洪流。金戈铁马滚滚而来,边际,让人一瞬间产生了“这么有这么多”的惊叹。 敌人的动作看起来很慢,如同青虫爬过树叶一样在大地之上缓慢前进。但是实际上他们抵达城下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 汤玛士迈着威严而稳定的步伐在城墙上走过,向每一个士兵打招呼,鼓励他们的勇气。当他走到接近城门的位置时候,他看到了艾修鲁法特,还有里欧。 “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迎了上来。“您……”他紧张看了一下四周,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放心,我很好。”汤玛士看了了看外面第敌人。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汤玛士的目光并没有实际的看向敌人的军队,而是在凝视远方大军前进所带起的烟尘。 “整整五万人……也许不止……但是不会过七万人。”汤玛士的脸上露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嘲讽的表情。“帕罗人还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先抵达城下的是骑兵部队。因为地理缘故,帕罗人深受中央七国的影响,其军队和斯吉亚其他国家有所不同。这不仅表现在武器装备方面,也表现在军队编制方面。他们军队使用大量的火药武器,同时也经常把骑士们编组成固定的骑士团。大部分骑士团的骑士拥有的也不是封地,而是一份固定的俸禄。 按照通常的说法,这是因为要把骑士们从“管理领地”这样复杂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有更多的时间磨练战斗的技艺,强化整体战斗实力。不过另外一些看法认为,这简直就是把骑士们变成了为钱卖命的雇佣兵。因为这样一来,国土沦丧将对骑士自身不造成任何影响,所以也就不能指望他们在危机时刻能够奋不顾身的为国牺牲。 足够多的历史事实证明,帕罗的骑士团在和斯吉亚其他国家的骑士部队交手时,并优势。{手}{打}{吧}{幸好也并劣势。 骑士们头上飘扬着灰底蓝色双盾旗帜,汤玛士认出那是帕罗人精锐的蓝盾骑士团。这一次帕罗人不仅在数量中下足了本钱,在质量上也不逞多让。 敌人的骑兵和步兵列好战阵。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战争的一个序幕,一个不流血的仪式。因为帕罗人的攻城武器还没到位,也没有安置营地。他们今天只是示示威而已。 一名骑手从阵列中冲出来,一直跑到距离城墙很近的位置。那个帕罗人大声喊叫,要求城里指挥官出面答话。 汤玛士从城墙上露出半个头。 “你就是圣吉恩的汤玛士伯爵吗?” “是我!”汤玛士大声回答。 “我们的鲁道夫将军,向你要求决斗!因为你过去在战场上以卑鄙的手段杀害了他的父亲。如果你这个圣吉恩的胆小鬼有那么一丝的荣誉,如果还把自己当做一个骑士,那就出来和鲁道夫将军面对面的一决胜负!他让我转告你‘在这里我掷下我的手套,让它来证明你有没有充分的胆量’!” 说完这句话,那个帕罗人就掉头跑走了。远方帕罗大军中,一名骑士冲到阵前。那个骑士穿着金色的甲胄,盾牌和胸甲之上有着巨拳纹章。他纵马在弓箭射程外来回驰骋,大声的叫喊着。虽然听不清他喊什么,但是傻瓜都明白,他在向城头挑战。 而此时在蓝盾骑士团的旗帜后方,一个年级大概四五十岁,留着一脸浓密红胡子的男人正仔细的观察前方的动静。他穿着一套没有任何纹章图案的白色盔甲,没戴头盔,看起来只是一名普通骑士。不过他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在头盔上插上象征军官身份的漂亮羽毛。 “鲁道夫将军,汤玛士会上这个当吗?”这个男人身边的一名骑士问。 “他是个极有荣誉感的人……很可能会上当。对汤玛士这样的人来说,行军布阵,奇袭设伏之类的战术都是小把戏罢了。任何人都不要指望和他玩什么战争诡谋,否则就是自找死路。但是这样简单的小骗局却很可能引他上钩。”这个真正的鲁道夫回答道。 “汤玛士是旧时代最出色的将军。只可惜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讲究的兵不厌诈,胜利才是一切!汤玛士,如果你知道那位穿着我的盔甲,戴着我的纹章的其实不是我本人,而是我们军队中最优秀的教练和格斗大师瓦德,你会怎么想呢?”他轻声的自言自语。 “大概你会死不瞑目吧……” 此时,在德瑞克城中,汤玛士正在大踏步的从城墙之上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的三个副将紧跟着他,试图劝说他回心转意。 “汤玛士大人。别理会他们的挑战。” “不,他们正用骑士的荣誉向我挑战。我虽然身为大军统帅,但是我也是一名骑士……” “但是汤玛士大人,您已经这把年纪,还身体……他们是故意的。那个鲁道夫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他向年过八十的您挑战,摆明就是不安好心,根本没有什么公平可言!不用理会那个白痴,就让那蠢货来回奔跑叫嚣,直跑到马瘸腿吧。对我们没害处。” “大大有害,”汤玛士回答。“两军相遇,并非单靠剑与矛,艾修鲁法特,还有士气,总有一边会先崩溃逃窜,而另一边支撑到最后。鲁道夫此举在自己人心中筑起勇气,朝我军部队播下怀疑的种子。他一定是认定我不敢出战!” “汤玛士大人,若您不幸战败……” “惧怕战斗便法获胜,里欧。” “我根本没讨论战斗的问题……我只是劝您不要平白故地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里欧,我不是平白故,这是为了荣誉。从我们披上盔甲走上战场的时候,我们本来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如果我有三长两短,艾修鲁法特,由你接替指挥。要知道在战场上,副将的重要职责之一就是在主将阵亡后接替他的位置。”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下城墙,并且向前走了很长一段路。 里欧看了看两个同伴。“我们必须有一个人在城墙上负责指挥。就算知道帕罗人现在不会攻城也一样。” “我去吧。”威廉戴利回答。“你们一定要说服汤玛士大人别犯这种傻。” 言毕,他就急匆匆的跑回城墙上。 “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再次追上去,但是他们刚一开口就被汤玛士呵斥回来。 “不要再说了!艾修鲁法特、里欧。只要我还是一个骑士,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不能对这种挑战视若睹!” 艾修鲁法特咬了咬嘴唇。他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拉住里欧。“里欧,这里交给我吧,你也回城墙上去。放心,我会把一切搞定的。”说完,他丢下里欧,匆匆的追上汤玛士。 “艾修鲁法特,我说过你不要再劝了!”汤玛士转进走廊,前面已经是他的房间。那里是他的会议室和私人起居室。他的盔甲就在里面。 “汤玛士大人,既然你意已决,那么至少让我帮您穿上盔甲。”艾修鲁法特说道。 汤玛士走进房间,艾修鲁法特也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汤玛士走到床边,他的盔甲就挂着在那里。那是非常精良的特制盔甲,他的飞蛇纹章精致的刻画在胸甲之上。 艾修鲁法特突然从跨前一步,在汤玛士伸手拿盔甲的时候,用手掌猛击在他的脖子上。 老人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力的瘫软下去。艾修鲁法特及时扶住汤玛士,把他平稳的安置在床上。 “汤玛士大人,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您去死!”艾修鲁法特贴在老人的耳边,轻声解释。“对我来说,哪怕是骑士的荣誉,也比不上您的重要!” 他迅脱掉自己身上血龙纹章的盔甲,换上了汤玛士飞蛇纹章的盔甲。 一小段时间以后,“汤玛士”穿着他的全套武装,骑乘着骏马出现在城门口的位置。而此时在这里把守的城门的正是里欧。 “城头的注意点,把小门打开!放下吊桥!”里欧一边下令一边殷勤的跑到汤玛士的马前。“汤玛士大人,预祝您旗开得胜!”他很大声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放心好了,这里就交给我,不会让其他人现的。”就在城门打开时候,他用轻而且很快的声音向着马背上穿着汤玛士飞蛇盔甲的人说道。 “请务必小心!”在“汤玛士”纵马冲出去之后,里欧在后面大声的喊道。 就在城墙之下,两军将士数万双眼睛面前,圣吉恩远征军统帅汤玛士单骑冲出城门,直扑前方挑战的帕罗军大将鲁道夫。 两名将军都全副武装,手持长qiang。各自的盔甲和盾牌上刻画着各自的纹章。顿时,城头城下,双方将士欢声雷动,为各自的将军打气加油。 鲁道夫看上去压根不曾预料到对方会接受这种单打独斗的挑战。因为汤玛士冲出城门的时候,他正处在一个凹地上。他想抢占高位,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汤玛士疾驰而来,长qiang对准了他的胸口。他别选择,只能策马冲锋,同时也将长qiang瞄准对方。 两人以闪电的度向前飞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撞击在一起。结果看起来是相同的,两支长qiang都撞在对方的盾牌上,碎成了几段。而盾牌的下场一点也不比长qiang好——一张盾牌变了形,扭成了怪异的模样,另外一张则被打碎了一半。 这时仿佛两个骑士都倒下了,因为冲击的力量那么大,使两人的马都倒退几步,直立了起来。但他们凭熟练的技术,依靠缰绳和踢马刺的作用,控制住了马。 欢呼声再一次响起,观战的两军士兵们都使出了全力高喊,听起来简直让天地都为之震动。在这欢呼声中,两位将军各自丢下了已经用的盾牌和长qiang,转而拔出长剑。 第十节激战 第十节激战 “这不可能啊……”在帕罗大军中的鲁道夫观看着阵前的那场生死较量,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手}{打}{吧}{ 怎么可能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帕罗军队中最优秀的教练和格斗大师瓦德,此刻却被汤玛士完全的压制住。这真的是个年过八旬,衰老不堪的老人么?诚然,由于先天的体质问题,有些人老得就是比较慢。但是汤玛士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了!此时此刻,汤玛士在马背上那矫捷的动作,丝毫也不输给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瓦德在拼命抵抗,但是却不是汤玛士对手。对方的长剑连连击中他的身体。如果不是那套鲁道夫祖传的晨曦盔甲的话,恐怕他早就变成尸体了。而他所有的反击都被汤玛士轻松避过。 现在,城头上的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一阵高过一阵。但是城下帕罗军队的声音却小了下去。每个帕罗士兵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统帅已经完全处在了下风。汤玛士有条不紊的施加压力,逼得鲁道夫节节退让,狼狈不堪。 这场持续的战斗终于有了结果,伴随着汤玛士最后一击,长剑刺穿了鲁道夫的身体。而鲁道夫在绝望之中拼死反击,剑却只是划伤了汤玛士坐骑的屁股。 汤玛士的马在受惊之下,不受控制的朝着城门位置跑去。等到他控制住战马,想要回头追击的时候,生死不明的鲁道夫已经趴在马上,跑回了帕罗大军之中。 “万岁!”看到统帅获胜,城头的士兵气势如虹,欢呼雀跃不已。而城下的帕罗大军一片死寂,沮丧得连声音都不出来。 “撤……撤退!”看到此时此景。帕罗的军官们果断下令撤退。退到一里格之外方才开始准备安营。他们今天本来是要向城头敌人示威的,显示大军的强大威力,好打击敌人的士气。但是现在,士气低落的却成了帕罗人。 很多帕罗士兵开始讨论鲁道夫将军的生死问题。不过这一天黄昏的时候,鲁道夫召开了几个公开会议,并且亲自带队巡逻新建成的营地,总算让这份担忧解除了。 “汤玛士……真的没想到你还这么能!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再厉害,也抵消不了我们兵力上的差别!”看着远方的城墙,鲁道夫咬牙切齿的说道。 天完全黑透之后,在大军的营帐里,帕罗军队最高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鲁道夫将军亲自主持,参加会议的除了他的副将们之外,还有多位魔法师以及工程师。 “德瑞克城过去在建造的时候,就曾考虑到攻城大炮的问题。它的城垣实际上是效法中央七国的城池所建造的,城墙极厚,而且每个城门都是瓮城。想要用几门大炮轰破城墙是不太可能的。” 听着工程师的介绍,鲁道夫将军沉默不语。 “最好的选择就是攻城塔……但是现在敌人也已经早有防备了。在我们到来前,他们已经重新挖好了护城河——为了防止结冰,他们没有灌入水,但是插满了尖木桩。除此之外,他们还还在前面修建了数道矮墙。这些东西不能阻碍骑兵和步兵,但是可以让任何有轮子的东西法过去。” “这么说。”一个副将开口了。“如果我们要进行一场正规的攻城战,那么就要分三步走。第一步拆掉矮墙,第二步填平护城壕沟。第三步才能把攻城塔靠上城墙。” “而且冬季很难运输木材……”不知道是谁补充道。“攻城塔不是那么好造的。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 “如果用长梯的话,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一个魔法师突然回答。“只需要四个人抬着梯子,跨越那些矮墙就不在话下。我们本来就携带了一批梯子,如果连夜赶工,明天就能多上一倍。” “寇尼格大师,您是说……”鲁道夫眼睛盯着魔法师的脸,“用……” “用魔法、大炮和火qiang掩护,然后强行用梯子夺取城墙。虽然伤亡会很大,但是总比进行正规的攻城战,拖上几个月要好。要知道,我们现在最不缺的是士兵,最缺的是时间。”这个被称为寇尼格的魔法师的脸部从兜帽的阴影中露出一半,他的脸上有一个恐怖的伤疤。 “我们将动十天左右的试探攻击,确定他们的防御和弱点,试探他们的魔法战力。接着在第十一天,我们将动最后的攻击……” “那是用尸体堆进城去!”人群中有人不满的说道。 “没错,但是这种程度的代价我们付得起,不是吗?”寇尼格用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回答。 全场一阵默然。 而此时,在德瑞克城里,总指挥官汤玛士的房间,另外一个小小的会议正在召开。 “不行……伤口已经崩裂了。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们,绝对不能让他下床!”负责为汤玛士治疗的菲儿冷冷的看着另外三个人。“我现在用魔法暂时催眠他,让他少受一点痛苦。” 艾修鲁法特和里欧都看向威廉戴利,后者面红耳赤。 “对不起……可是这是汤玛士的命令……我实在法拒绝……”他低声回答。 “我担心伤口炎红肿,这样的话治疗法术就法帮忙了。”菲儿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没药’的话,恐怕汤玛士的日子会很难过。” “我记得我在随军物资的名单上看到过‘没药’!”艾修鲁法特突然问。“为什么我们城里会没有?” “我询问过军需官了。没药在最后一艘船上,在把没药搬运上岸之前,那艘船就被莱恩弄走了。”里欧回答。“至于为什么这样的疗伤药物放在最后……老实说,将船上货物运进城里的相关工作本身就是莱恩负责的。” “你们把今天生的事情告诉汤玛士了吗?”艾修鲁法特沉默了一下,问。 “嗯,我下午的时候全部告诉汤玛士大人了。”里欧回答。 “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叹息了一声。” “在接下来的时间,我将尽量节约魔法让汤玛士保持催眠状态。除了必要的进食饮水之外,都让他保持卧床。希望这能让他好起来。不过,如果你们守不住城,那么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论如何我们都会守住的。帕罗人想进城,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会意的回答。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帕罗人就走出营地,在城下列阵。 “我感觉到了……能量的流动……”菲儿闭上眼睛又睁开。“帕罗军队有多位法师!一、二、三……至少有七位魔法师。” 冬日的寒风吹拂过她的头,让她岁月痕的面孔上浮现一丝警惕。七个魔法师,就算是女先知也不敢疏忽大意。 冬日的清晨,视野良好。城头能将城下敌人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一面面黑洞洞的大炮正朝着城墙。 “他们的实力怎么样?”里欧问。 “不知道……只知道有七个,但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魔法的大师还是水平一般的雇用法师。也许只有一些学徒也说不定。” “您认为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会在魔法和大炮的支援下,用长梯正面强攻!”菲儿回答。 西面和北面是不利大炮行动的沼泽地——这些地都是大河在雨季泛滥的产物。就算冬日结冰,帕罗人依然不敢把大炮拖上冰面。整个攻势都集中在东南两面。东面是由艾修鲁法特所守卫的,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个魔法师。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从此方延绵到彼方,好像没有尽头。随着这个声音,大炮开火了。东、西两面城墙外有沼泽作为掩护,大部分炮打在城墙上,留下一个或大或小的凹口后掉下地面,一部分飞过城墙,落到城内某个建筑顶端或者空地上。只有极少数的炮命中了城墙顶端的掩体或者城垛,没杀伤任何一个人。 炮手们开始调整方向,第二波炮就准确一些,到了第四波的时候,相当一部分炮命中了掩体和城垛。 敌人的步兵开始冲锋了。一瞬间,冲锋的人流如浪潮一样淹没大地,直扑城墙而来。 城墙上的弓箭手洒出一阵箭雨,如冰雹一样射在冲锋的帕罗军队头上。 艾修鲁法特在箭塔里看着这场如同波浪一样的冲锋。他知道城墙上有七名弓箭手在持续射击。但是这七弓箭射在人群里,就如同一块小石头丢进海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如果凝神细看,可以时不时的看见一个人中箭后倒下,但是他的同伴立刻踩过他的身体,接替他的位置。 帕罗士兵越过矮墙,用长木板或者梯子盖在护城的壕沟上,然后踩着木板冲了过来。但是在这个位置是致命的,因为弓箭手们可以精确的瞄准敌人的头部和胸部。成群的帕罗人在等待着通过壕沟的时候死在箭下。尸体和伤员躺满了壕沟的边缘。 敌人的火qiang手们就硬顶着弓箭,和城头对射。但是城垛在这段时间内经过了强化和加固,火qiang根本威胁不了城垛后的弓箭手。 真正的威胁在于大炮。又一炮命中城垛,巨大的力量把一个弓箭手震得飞了出去。这个不幸的人手舞足蹈着从城头摔落,掉在壕沟中,被数根尖木桩刺穿了。 第十一节小胜 第十一节小胜 “主人,高能量反应!”在头脑里,嘉莉醒。 从帕罗军队的后方,一闪着蓝光的光球从空气中浮现,凝聚,然后飞向城头。 但是城头上方有看不见的能量护盾,光球在接触到城墙之前,就好像肥皂泡沫一样突然消失了。 “主人,是女先知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得出来,帕罗魔法师从魔法之风中抽出并加以编织的能量,被女先知以相反的操作解除编织,并重新归还魔法之风中。解除编织虽然是一种更高的技巧,但是实际上更加省力。消除一个魔法只需要花费编织这个魔法三分之一的精力。 另外一个魔法出现,但是这一次同样被女先知们解除了。这种迅捷的反应让艾修鲁法特略感吃惊。 “主人,不用惊讶。只要您认真练习,迟早也能掌握这种技巧的。”嘉莉解释道。 不过这些魔法师们似乎出工不出力。他们看起来好像然出这场战斗之外。至少目前为止,他们只是时不时的丢来一个魔法。然后被女先知所解除。 梯子靠上了城墙。伴随着喊杀声,帕罗的士兵沿着梯子爬了上来。 大炮这个时候加强了火力,一炮命中了距离箭塔很近的一处城垛。铁球打得石头和木头碎片四溅。一名毫防备的弓箭手脸上插满了尖锐的碎石和木片,尖叫着倒了下去。他在地上翻滚,出凄厉的惨叫。 更远的一些地方,已经有敌人沿着梯子爬上来了。但是迎接他们的是成群的骑士,那些帕罗士兵脚一落到城墙上就遭围攻,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死了。 而在城下,猬集在梯子下方的帕罗士兵成了更好的靶子。民兵把烧溶的锡和铅洒下去,这种熔化的金属挥了可怕的杀伤力,一旦碰到人的皮肤,它就能直接把血肉都烧化掉。就算是铁甲也不能阻挡这种东西。手)打)吧))城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是帕罗人还是不顾一切爬了上来。虽然他们还在不停的被杀死,被射死,被烫伤,但是他们却不顾一切的冲上了城头。骑士们先前牢牢把守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那些跳上来帕罗士兵虽然依然被围攻,被杀死,但是他们也开始占据一小块一小块的城头,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新的同伴攀上城墙。 “艾修鲁法特大人,我们要求增援了!”一名骑士跑过来,对艾修鲁法特说道。 威廉戴利率领着预备队在等候着增援信号。如果现在出信号,他的部队马上就可以来支援自己。 “还不用。”他低声回答,然后自己着剑走出箭塔,上了城墙。 他冲向一个帕罗人最多的地方,然后下令让已经久战疲惫的骑士们后退。接着他自己冲上去,长剑挥舞成一个圈,把当头两个帕罗的重装步兵砍成了四截。其他的敌人在惊骇中后退,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穷追不舍。他双手持剑,以人的力量和度砍杀,完全压制帕罗人的抵抗。最后的帕罗人被他一剑砍掉半个头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睛里依然闪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然后他冲向下一个突破口,长剑下掀起死亡和鲜血的狂风。一个接一个,人体和甲胄在他剑下分离,破碎。到最后的时候,甚至有帕罗人在恐惧和绝望中回头跳下了城墙。 城下的鼓声再一次响起。这是督促第二波部队进攻的信号。 是时候了。 “吹号!吹号!”艾修鲁法特向着箭塔上方,处于最安全位置的号手大声呼喊。 此时在城下,几个军官在魔法师们陪同下观看着战场。伴随着鼓声,第二波步兵呼喊着冲上去,越过矮墙和壕沟,直冲向已经架好的梯子。 “看来圣吉恩的骑士们根本不懂守城。”那个看着远方的军官笑着评价。事情远比预想的要好,第一波攻击居然不但冲上了城头还在城墙上坚持了相当长时间。就连此刻,城墙上还有喊杀声。 他有理由这么高兴,因为付出牺牲的并不是帕罗本国的子弟兵。而是雇佣兵。没有人任何人奢望能一鼓破城,所以现在只是试探和消耗而已。这种任务很自然的落到雇佣兵头上。要知道,危急时刻没人指望雇佣兵的忠诚。但是其他时候,他们还是很有用的。 “他们为了骑士精神,甚至不愿意去接触火药武器。”一个魔法师回答。“他们使用弓箭……虽然说弓箭并不是不好,但是人的体力总归是有限的……” 他并没有说错。此刻,城头的弓箭手大概平均射击了数十次,体力已经损耗相当大了。射向第二波攻击部队的箭雨,不但数量上减少了,力量上也显得弱多了。 而大炮射击的度和频率却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必要的冷却之外,火药并不需要休息。 “总之,看起来圣吉恩的汤玛士也不过如此罢了。他不擅长守城战,我还以为他真的所不能呢……”那个军官轻蔑的说道。城头之上喊杀声渐渐减少了,说明近战中圣吉恩的骑士还是有优势的。但是这种优势又能坚持多久呢? 城墙上军号响起,呜……呜呜……呜呜……,低沉而悠长,宛如这冬日的寒风,将肃杀的气息送入每个人的心中,令人不寒而栗。 天空阴暗下来,仿佛天空出现了一张,从天而落。下一瞬间,人们才现那石头。数石头如冰雹一般朝他们身上招呼,个,千个,刹那间不可胜数。冲锋中的人群被石头成群的砸倒在地,呐喊转为哀嚎。 在城墙后方,威廉戴利正在近全力督促着投石车。 “快!快,马上重新装!” 第二波石头铺天盖地的飞来。这些石头都不是很大,但是打在人类身上却非死即伤。盔甲几乎起不了什么防护的作用,因为只要被砸中,强大的冲击力就足以打断骨头。 很明显,投石车的道是被计算过的。因为所有的石头都是越过城墙,正好砸在第二波冲锋部队的头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粉碎了雇佣兵们继续作战的勇气。他们转身逃走,留下城墙下方第一波攻击部队的残兵,任由他们在城墙下被守军用落石、油、烧溶的铅还有弓箭屠杀。攀上城头的全部难逃一死,在城下躲避的也法幸免。 嘟……嘟……嘟嘟嘟嘟……,宏亮而不驯的喇叭声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城门被打开,吊桥放下。在帕罗军队惊慌的目光下,一群骑士冲了出来,一面金色圣杯的旗帜在骑士们头上飘扬。 虽然帕罗已经正式宣布放弃自然之神的信仰,转而崇拜星域诸神。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圣杯骑士的强大。整个帕罗军都骚动起来,单是圣杯骑士的出现就让人惊慌不安,因为没有人愿意和这些狂热的宗教骑士正面对抗。 “快!魔法!”帕罗指挥官意识到自己的危机。 魔法师再也顾不上保存实力的问题,四个魔法同时被施展出来,直接丢向了冲锋而来的圣杯骑士。有两个的魔法被女先知所解除,另外两个命中了圣杯骑士。 但是,圣杯骑士们身上围绕着神圣的光芒,自然之神的祝福与他们同在,保护他们不受魔法伤害。没有一个人动摇,没有一个人迟疑。骑士们高声赞颂着神的英名,以恐怖的力量冲击在溃逃的帕罗败兵之中。 看到逃生望,雇佣兵们聚集成一团团,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但是却被圣杯骑士径直踏过。没有任何一个临时聚集的团体能够抵挡他们英勇的冲锋,哪怕稍微阻滞都没有做到。 尚未投入战斗的帕罗后军却突然混乱起来。虽然帕罗人官方已经宣布将星域诸神立为国教,但是民间依然有很多自然之神的信众。一半是对于圣杯骑士的恐惧,一半是对于自然之神惩罚的恐惧,这些信徒抛下武器,一边呼喊着“神罚来了”一边掉头逃走,丝毫也不顾军官的阻挡。 刹那之间,帕罗军队整个崩溃掉了。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全部撒腿逃走。上万人的军队在三名圣杯骑士面前完全瓦解。他们不再是军队,而是被恐惧所支配的羔羊,任由敌人随意的践踏屠杀,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回头抵抗。 更多的骑士从城里冲出来,扫荡着所有残留在战场上的溃兵。艾修鲁法特用最快的度调集了所有能调集的骑士,从东门冲出去,试图攻击正在南面攻城的帕罗军大军。 但是,他还是迟了一步。帕罗人不是傻瓜。他们已经知道负责攻打东面城墙的部队崩溃的消息,因此用最快的度脱离的战斗,整齐有序的向着营地撤退。 面对这种情况,远征军也不敢正面攻击,只能目送着敌人退进营地后返回。 这一天的攻城战在中午时分就结束。整个战场上充斥着帕罗伤兵悲惨的哭叫。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被战友抛弃,又法得到敌人的怜悯,只能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所幸,他们中绝大部分伤的很重,而天气又实在很冷。个把小时之后,声音就基本平息了。 …… “我们居然被数量不到我们十分之一的敌人打败了!”在帕罗营地,鲁道夫将军暴跳如雷!他的军官们都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承受将军的怒气。 “是我们太大意了。”寇尼格,也就是魔法师的领,终于开口了。 “我们完全忘记汤玛士的风格。他有智谋,但是更有勇气!昨天他胆敢出城单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把敌人当做缩头不出的乌龟,但是实际上他们却是蜷缩成一团的赤练蛇。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咬上一口。” 第十二节总结 第十二节总结 “不过我们总算了解了他们的魔法战力情况。\/”寇尼格继续说道。“从圣吉恩的间谍传来的消息,城里一共有三位女先知。这和我们今天尝试的结果很吻合。在魔法方面,我们拥有很大的优势。明天开始,我们可以放手施为。” “还有大炮。”一个工程师大胆的加上了一句。“今天证明了,大炮对于敌人是很大的威胁。虽然不能直接轰跨敌人的城墙,但是依然可以可以挥极大的火力掩护。” “敌人没有火qiang,弓箭对于重甲杀伤力有限。如果能让轻装步兵装备大型盾牌或者干脆装备遮盾,将大大降低我军伤亡。”另外一个人议。 “而且,我还有一个议。”最后一个工程师突然说出一句话。“我们可以立刻着手挖地道!” “地道?”人人都知道攻城地道虽然是非常有效的手段,但同样是一件费神费力费时间的事情。而他们面前的这场攻城战,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场时间上的竞赛。 “事实上,我们之前在学会了一种新的挖掘技术,利用火药爆破的力量挖掘。不但可以用来挖地洞,也可以用来对付那些矮墙。” “要多少时间左右?”这个话题让鲁道夫大感兴趣,甚至忘记了先前的怒火。想想看,在攻城激战中,突然一队伏兵从城里出现…… “如果使用那种技术的话,度可以加快至少三倍。但是为了更好的挥作用,我建议挖十条地道。前面七成都用这种技术挖,后面两成的距离用人工动手。这样前后加起来需要三十多天左右。等到时机成熟,十条地道同时挖通最后一点距离……” “一个月……我觉得我们没这个必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早就攻下城池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倒是对付矮墙……那是个好主意。” 鲁道夫想了想。 “好,就按你说的方法挖。就当做我们为防万一的保险措施好了。”他想的很清楚。攻下这座城当然是越快越好,但是,也必须做好万一的打算。毕竟他的对手是汤玛士——是一个诡诈出,而且勇气非凡的对手。 如果换一个条件,换一个环境,他还真的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交战。幸好,虽然汤玛士占据坚城,但是他的兵力是汤玛士的十倍。就算今天这样的败战,双方死伤的比也不会过一比七。 哪怕耗,他也可以耗死汤玛士! 他并不知道,他心中深深顾忌的对手,此刻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汤玛士的三个部下,还有女先知菲儿此刻集中在他身边。 “生了最糟糕的情况。”菲儿的脸上平静如水。“伤口部分炎了。” 艾修鲁法特、里欧和威廉戴利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今天胜利的喜悦了。 “而且,我们已经不能把魔法使用在汤玛士将军的身上了。帕罗人的魔法师实在太多,哪怕是解除他们的魔法就得耗尽我们的全力。实在没有余力照顾汤玛士了。” “不!”艾修鲁法特突然叫了一声。“一定要有一个人负责治疗汤玛士,否则……” “否则如何?艾修鲁法特伯爵?”菲儿那张岁月痕的脸上丝毫不曾动容。“我说了,炎之后,治疗法术的作用就远不如正常的大。你知道,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帕罗的魔法师……仅仅今天出现的就有十二之多。这种情况,除非你能再变出一位姐妹来,否则我只能说非常抱歉。我们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治疗汤玛士将军了。” “不……主人,不要!这会让您处于高度的危险中,而且必然会带来不可知的不利后果……”在头脑里,嘉莉哀哀的劝告着。 “我不能变出一位女先知出来。”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我可以代替一位。” 就在菲儿和两个同僚的面前,他抓住了一缕火焰之风,把这一缕小小的能量编织成一团燃烧的火焰,悬浮在他身前。 这一次,不仅是里欧和威廉戴利,哪怕是菲儿那张似乎永不会动容的面孔,都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魔法……”里欧的嘴里吐出这两个,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威廉戴利更是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是个魔法师。”艾修鲁法特说道。接着他操纵这团火焰上下飞旋一圈。“我来代替一位女先知,这样可以了吗?” “令人吃惊……一个掌握魔法技艺的人。”女先知看着艾修鲁法特,面上的诧异之色逐渐褪去。“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流浪到斯吉亚?你又为何披上甲衣,握起长剑?” “这是我的事情,算是我个人的**,我不希望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只问你,现在可以继续治疗汤玛士了吗?” “艾修鲁法特伯爵,如你所愿。”菲儿站起来,难得的向艾修鲁法特庄重的行了一个礼。“从今天开始,就让我专职为所有的伤员治疗吧。” 在她离开之后,里欧和威廉戴利才回过神来。 “艾修鲁法特,你居然是……一个魔法师?” “不管我是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艾修鲁法特回答,然后他也离开了。 “主人,这下子,你的底牌就露光了。”嘉莉依然在低声的醒。“会有人特别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然后现你的不同寻常……迟早有天……” 艾修鲁法特信步走到城墙之上。大部分士兵都回军营了,但是城墙上依然留下部分士兵看守以防止帕罗人偷袭。一群民兵围坐在篝火边,正在烤火。 “艾修鲁法特伯爵?”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喊话的人很脸熟。那个人看起有几分土气,但是身上却披着骑士才能穿戴的漂亮盔甲。一根带血长矛刻画在他的胸甲之上。 艾修鲁法特想起对方的名。这个人叫邓肯,曾经是个民兵——但是在和灰犬的战役中,邓肯因为英勇表现而被汤玛士册封为骑士。由于依靠长矛得到了骑士的地位,所以邓肯选择了这个图案作为自己的纹章。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艾修鲁法特要幸运,因为邓肯已经从伊莉娜公主手里获得了真正的骑士封地还有一个小城堡,并且在秋收之际得到了第一份税收,从而让自己购买了一整套骑士装备注:艾修鲁法特的盔甲是汤玛士之前送的。 虽然说大部分骑士都有些鄙视这位民兵出身的新册封骑士,并且不愿和他并肩作战。但汤玛士占领德瑞克后,让邓肯负责指挥民兵作战——这个任务经常会因为缺乏荣誉而找不到骑士自愿担任。将领不得不经常在战场上让自己副将临时担任这个职务。 “伯爵大人,来烤烤火吧。”邓肯大声招呼。 “帕罗人情况如何?”艾修鲁法特问。 “外面我安排了几名哨兵,隔一段时间就换班,但我相信他们没打算夜袭。”邓肯回答。 艾修鲁法特沿着城墙一路前行,邓肯跟在他身边。 “你今天很勇敢!”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今天邓肯在城墙上率领民兵们来回拼杀,起了相当好了表率作用。让本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民兵也有不俗的表现。如果汤玛士在的话,应该已经大大嘉奖一番了吧。 “我只是尽骑士的本分而已。”邓肯回答,同时出略带傻气的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胸甲,好像是摸着什么不得了的珍宝一样。或许在他的心里,至今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骑士了吧。从民兵到骑士,其间的间隔哪怕是用“天渊”来形容也是不足为过的。 “下午收获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今天的战斗上午就大获全胜,整个下午都是打扫战场的时间。他们收敛了所有己方阵亡者的尸体,同时尽力重新把壕沟清理干净,当然,还有从敌人尸体上带走一切有用的东西。 “单是锁甲和铠甲我们就剥到了近七件,武器更多,后来皮甲之类的,大家都懒得动手了。我把所有还能用的锁甲都给了民兵,同时尽量让每个人都多拿一件短兵器。其他的盔甲都给了后勤官。损坏都不严重,两三天后就可以修理好了吧。对了,汤玛士大人呢?”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对于帕罗人这种程度的攻击,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呢。”艾修鲁法特回答。 他注意到邓肯突然之间轻叹一口气,眼睛看向远方帕罗军队营地的篝火,露出一种相当古怪的表情。 “我听说……战死沙场是一个骑士能够得到的最高荣誉……伯爵大人,是不是?” “是……是的。”艾修鲁法特一时不明邓肯的用意,随口回答。 邓肯点了点头,一瞬间露出坚毅的神情。“我会努力的,绝对不会辜负骑士的荣誉!” 这个夜晚平静的度过了。艾修鲁法特本来以为帕罗人今天会来收尸,但是事实却出乎人的意外。帕罗人花了半天时间,在距离城墙较近的位置建立了工事,以防止城内的军队像昨天一样反击。接着,下一波攻城马上就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抬着梯子冒着箭雨冲锋。而是数人一组,抬着巨大,用木排做成的的遮盾缓缓前进。在遮盾的掩护下,他们的步兵一直推近到离城墙五十步远的距离。 到了这个距离。遮盾被放下来,组成了一道掩体。 从城楼上看下去,可以看到工事后一排排的帕罗火qiang手和弓弩手在集中,他们的数量大致有千人左右,比城头的弓箭手略多一点。 城头的弓箭手们只射了一波箭就放弃了。帕罗人藏在木排后面,很小心的前进,弓箭几乎毫威胁。但是这方面城头也同样有优势,因为城垛的掩护,城下的火qiang手和弓弩手同样几乎不构成威胁。只要彼此不露头,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第十三节拉锯 第十三节拉锯 隔着城垛的缝隙,可以看到城头的守军正在来回奔跑。现在火qiang和十弓将拥有非常高的命中率,足以让城头守军放弃探出上身的精确射击,只能依靠仰射这样的低效率方式阻挡城下敌人的冲锋。 “快,快,补充防御!” 城头上,骑士们在努力应对这种不利局面。 民兵们急急忙忙的把盾牌、木板以及诸如此类的障碍封住了城城垛之间的空隙。而骑士们几乎全部带好头盔。弓箭手们利用盾牌的灵活掩护,得到了少量视角良好的射击位置。 第一波射击开始了,伴随着清晰的火qiang声,阳光下,一整片的硝烟从城下敌人的工事中升起。子密集的射击在城头上,打得碎石纷飞、木屑四溅。十弓则向城头展开了一波的抛射。 城上城下都传来了伤者的哭喊声。城头上的伤亡几乎都是十弓造成的。受伤的都是盔甲不完备的民兵或者弓箭手,主要是身体某一部分没有藏好被十弓命中。抛射的十弓力量较弱,不足击穿骑士的甲胄。早已经有所准备的救护队伍冲上城墙,把七八名伤员扶下城墙,带到安全的地方救治。 而城下的伤亡相对城头严重得多。在火qiang手和十弓手们离开掩体射击时,那些拥有良好视野的弓箭手可以精确射击,箭塔里的射手们更是可以肆忌惮的把弓箭射在敌人的头上。伤者在地上翻滚着,几乎都伤在脸上或者胸口,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希望了。 帕罗军队的射击一阵紧接一阵,其势颇急,还有一些子和箭矢从射击孔飞进箭塔,幸好,落在了艾修鲁法特身边。能够射入箭塔的子需要的绝对不是一点点的幸运,箭塔里并没有人受伤。 城上各种准备充裕,虽然城下火力密集,但是却奈守军如何。不管是十弓还是火qiang,在威力巨大,使用简便的同时,射击频率都比不上弓箭。这就让城头的弓箭手有了反击的间隙。城下的伤亡远比城头要大得多。 但是,帕罗人在第一线似乎仅仅满足于此而已。在后方,成队的士兵已经开始对付那些矮墙。他们没有愚蠢的用锄头之类东西去硬挖掉矮墙。而是直接在墙身或者墙脚挖上一个洞,丢进火药,或者干脆把大炮平放了直接射击矮墙。 只是非常短的时间。第一道矮墙就被爆破出了很多缺口。每个缺口都大到足够任何战争机械通过。 然后就是第二道矮墙。 在城头,圣吉恩的骑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一道防御被如此轻松的突破。 城下的火qiang手和十弓手们鼓足了劲,把守军弓箭手压制在城头不能动。他们的伤亡比城头守军大得多,但是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第二道矮墙被如法炮制的摧毁了。 “没办法了,吹号……”艾修鲁法特刚刚想要下令,但是城堡的南面城墙上已经传来了号角声。 在那里,里欧遇到同样的局面,正在向威廉戴利要求投石车的火力支援。 在城下,帕罗的工兵们正冲向第三道矮墙。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到他们的神情,这些工兵的脸上满是兴奋之意。 远征军花了很大人力和时间,方才在城前修筑了五道矮墙以抵挡工程机械,阻滞敌人行动。但是帕罗人只花费了小半天时间就摧毁了其中三道。 “骑士,准备出击!” …… 帕罗的指挥官们看着前方的战斗。今天和昨天不一样,经过工事准备后,帕罗军队的前方已经设置了拒马和堑壕,圣杯骑士再厉害也是冲不过来的。何况这一次出击的也不是什么圣杯骑士。 现在,火qiang手和十弓弓手已经被出击的骑士驱散,狼狈不堪的向后逃窜。骑士们没有穷追,而是开始用油和火烧掉被丢弃的原地的遮盾。 在骑士们完成任务撤退之前。帕罗军队派出了轻骑兵。在弓箭手来得及给轻骑兵打击前,轻骑兵们就已经冲了上来,迫使骑士们接受战斗。 两军就在城墙下交战。帕罗轻骑兵在数量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但是在战技和装备方面则是骑士们占上风。双方一时之间难分上下,只有喊杀声和金属撞击声此起彼伏,不时的有人摔下战马。 混战的情况下,任何远程武器都暂时不能使用。不管是城头还是城下,都在静静的等待这场骑兵战的结局。 “让步兵上去支援!”有人向指挥官议。 “不!”指挥官非常清楚,他们的主将强调的是消耗战。他的任务是消耗敌人,破坏敌人的工事,而非打败敌人。敌人在城里还有充足的预备部队,还有强大的圣杯骑士。鲁道夫反复强调了,慎重、慎重再慎重。不要想着一举击败敌人,一旦心里有了额外的执着,就等于为自己添加了一个缺点。 如果手头多几门大炮就好了。可惜昨天的溃败…… 不,没什么可遗憾的,昨天的溃败,让大炮损失惨重。今天在缺乏炮火掩护下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可贵的战果了。而且,原定计划中,今天这里也不是主战场,而只是牵制攻击而已。被派遣到这里的两个魔法师都没有动手——因为他们知道动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只是在准备抵挡女先知的魔法而已。 战斗这个时候分出了胜负。轻骑兵们最终还是被击溃了,骑兵们掉转马头,乱糟糟的逃走。但是他们距离己方的阵地很近的缘故,因此马上就得以退出战斗。而骑士们却法追击,只能整队后退回城里。 部队里仅剩下的大炮朝城头开了两炮,像是示威一样,宣告了今天战斗的结束。 …… “今天一共有五十五人阵亡,此外还有四十多人受伤,其中大部分都是骑士。” 汤玛士的床头,三个副将报告交流着一天的战况。在菲儿魔法的控制下,汤玛士虽然不能动,但是他头脑还很清楚。不过此时他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从第二天开始帕罗军队就再也没有动像第一天那样鲁莽的进攻。现在,他们进攻的“试探”意味更加浓重,他们更加慎重,也更富技巧。 从某种意义上讲,帕罗人现在不是在进攻,而是在引诱。第二天,他们就基本摧毁了矮墙,但是现在五天已经过去了,他们还没有填平壕沟。明明帕罗人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退下去等着攻城塔的建成,并动最后一次突击了。但是他们偏偏不这么干。 事实上,他们现在是一触即溃。只要稍微遇到抵抗,哪怕只是城头射出的三五根零星箭矢,攻击部队也会立刻一哄而散,逃回工事,把剩下的工作交给魔法师和大炮负责。这种情况下,守军实在找不到任何反击的机会。 一天之内,圣吉恩远征军在大炮和魔法下付出了人的伤亡,而帕罗人的损失几乎为零。城头上目测到的唯一战绩就是一个倒霉的家伙被流箭射穿了脖子。 “我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这样为所欲为吗?”威廉戴利闷气的说道。但是一时之间,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帕罗人这种战略。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第一天的胜利让他们缴获和摧毁了相当一部分帕罗人的大炮,大大减少了敌人的火力。但是虽然减少了敌人的炮火,但是却奈何不了魔法师。帕罗人一直在城南集中了大部分的魔法师,用魔法狂轰滥炸。哪怕有两位女先知不断的解除魔法,哪怕有城墙上防御工事作为掩体,魔法师的魔法依然挥相当强大的杀伤力。 更糟糕的是,比起伤亡数而言,这种单纯挨打的情况极大的挫伤了军队的士气。没有任何人喜欢什么都不能做,只是站在原地挨打。 现在任何人都看出来了,帕罗人的攻击核心在于打击城头守军的士气。但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克制帕罗人的战术。 “如果不能克制他们的魔法师,哪怕骑士们也会厌倦这种单方面的伤亡的。更不要说民兵了。”里欧说道。他已经现民兵之中出现了厌战情绪,一些民兵和弓箭手必须在骑士的严厉监督下才肯走上城墙。骑士们也开始不安。盔甲可以抵抗弓箭,可以部分抵抗子,但是在魔法面前却毫意义。 “他们的魔法师远比我们预计的还多。”菲儿解释。“根据我的姐妹告诉我的,他们在城南集中了十六位魔法师。这么多魔法师集中在一起很罕见的。而且至少有一位大师级的人物在指挥他们。因为她们现有些魔法极难解除。更糟糕的是,姐妹们认为他们还没有尽全力,因为这几天魔法之风并不适合攻击性的法术。万一哪天魔法之风对他们有利,那恐怕就会变成一场灾难。而这几天,我们用光了所有的破魔卷轴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会多带几个姐妹过来。哪怕是用绳子捆着她们的手也要把她们硬拖过来。数量上的对比太悬殊了,这场魔法战我们赢不了。” “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动一场夜袭,干掉几个魔法师。”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 “他们已经在近城的位置安置了前哨营地,设置了工事……我不觉得我们能突袭成功,除非是敢死队。”里欧尽量用轻松的口吻半开玩笑的回答,但是实际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嘶哑而低沉,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第十四节痴狂 第十四节痴狂 在城外的营地里,一场小小的喜庆宴会正在进行着。宴会的主菜是一只烧烤得呈现金黄色,散着诱人食欲香味的烤乳猪,旁边搭配着各色精美的菜点。一个仆人正在仔细的把乳猪分割成小块,放到每个魔法师面前的碗碟里。 “早就说了,这些古板老朽的斯吉亚人根本不懂魔法的真正威力。”一位魔法师满脸笑容的说道。“那个汤玛士虽然说是什么敌的统帅,但是很明显他没有和魔法交手的经验。” 寇尼格大师微笑了一下,举起手中盛满香料甜酒的杯子。 “让帕罗人知道真神教会的重要性。各位,为星域诸神的荣耀而战!” “为了诸神的荣耀!”所有的魔法师都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有几位甚至一饮而尽。 寇尼格大师微笑着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子,连脸上的伤疤都显得不那么怕人了。如果不是真神教会的背后推动,很少有一个战场能聚集这样庞大的魔法师阵容。那个汤玛士将军其实已经很谨慎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真神教会对帕罗的支持力度。 虽然表面上,真神教会的魔法学院拥有近千名学徒,而且号称“任何人都可以学习魔法”。但是实际上,每年能真正熟练掌握魔法之风,学会把毁灭能量丢到敌人头上而不是把自己变成碎片的毕业学生,不过三十个人。更别说这些毕业的初级法师中,大部分都活不过第一年。事实上,很少有一个比魔法师更需要天赋的职业,只有拥有杰出的集中力、耐心、智力而且足够谨慎小心的人才能掌控危险的魔法之风,而只有拥有非常杰出的集中力、耐心、智力而且极其谨慎小心的人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并最终成为一个魔法大师。 这一次,为了确保帕罗人能够胜利。真神教会为帕罗派来了将近四十名魔法师,在每一场战斗中都为帕罗人赢得了巨大的优势。而现在,过一半的魔法师都聚集在这里。 伊莉娜公主的远征军,没有任何机会。 远处,出来清晰的爆鸣声。 “那些鼹鼠还在挖掘吗?”寇尼格大师随口问。 “好像是的。”有人回答。 “可惜,轮不到他们出场了。”寇尼格大师哈哈一笑,再次端起酒杯。“只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们就可以用魔法洗过整个城头。如是的情况只要生两、三次,守军一定会不战自溃!” 这两天,他们已经把这种打击士气的作战进一步展了。不仅白天,晚上也是如此。只要守军点起取暖的篝火,马上就会有闪电和火球落到火堆上方。如果女先知们参合一脚就更好了,因为帕罗军队有足够的魔法师进行轮休,而守军一方却只有三位女先知。 这种势头良好的情况让帕罗军队上下都士气振奋起来。第一天的惨败的阴霾已经烟消云散,现在轮到守军被压着抬不起头了。而鲁道夫将军也很明智的选择了支持魔法师们的作战计划。虽然他也希望尽快攻下城堡,但是他同样希望减少伤亡。 甚至大部分人都有意意的忘记了一个事实,当初议强攻的是寇尼格大师,如今决定打击士气不战而胜的还是寇尼格大师。而在第一天强攻中,借口“观察敌人的魔法战力”让魔法师们出工不出力的还是寇尼格大师。 因为寇尼格大师不仅是罕见的魔法大师,同时也是真神教会正式的高阶祭司。 这样下去的话,可以真神教会在帕罗军队中的影响力进一步深入。寇尼格大师一边喝着香料甜酒一边想。胜利是很容易获得的,靠三个女先知抵挡不住如此强大的魔法攻势。但是要在胜利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扩大真神教会的影响,就需要好好斟酌,仔细考虑了。 想到女先知,他立刻有了一个好主意。如果能活捉一个女先知带回去示众,一定能极大的打击自然之神的信仰,扩大真神教会的势力。但是这不太容易……还需要仔细的想一个好办法…… 酒宴散去。除了三个魔法师值班——负责继续打击守军外,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如果明天魔法之风合适的话……哼哼…… 营地外的哨兵已经点起取暖的篝火,但此时在城头,守军的巡逻哨兵却不敢点起篝火。他们应该一边吹着呼啸的晚风,一边搓着手,呵着气,在寒冷中痛苦的捱过这漫漫长夜吧。 艾修鲁法特一个人走进了汤玛士的房间里。他盯着老人的脸。这段时间以来,老人的脸日益憔悴。汤玛士原本精神健旺,神色红润,若非那头白,否则外表看来一点也不像是年过八十的老人。但是现在的他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压力让这个老人已经难堪重负。 “艾修鲁法特……”汤玛士轻声的说。“是你吗?” “是我,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回答。房间里没有亮灯,但是他依然可以看得非常清楚。汤玛士没有睡觉,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我们一共有四九十二人阵亡了,伤者的数量几乎和阵亡者相等。”汤玛士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有些凄然。“是我害死了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汤玛士大人。”没人预料到帕罗军队中有这么多魔法师。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斯吉亚人对魔法虽然不能说陌生,但是也绝谈不上熟悉。 这样在一场战斗中集合数十名魔法师的局面,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三个女先知,依靠她们优秀的解除魔法能力,足够对付十个真神教会的魔法师了。任何人都觉得这个数已经足够多了。但是没想到魔法师的数目还能翻倍。 敌人的军队也是如此。汤玛士预计敌人的机动兵力不过四万人,但是事实上,却有七万之多。 “不管是谁的错,总是要有人负责的。我就是那个应该负责的人。”汤玛士低声的说。 艾修鲁法特走到汤玛士的床边。老人的心里,此刻被深深的痛苦和悔恨所折磨着。虽然他身体受了伤,但是他知道就算他此刻平安事也改变不了什么。 “艾修鲁法特,也许……我们应该放弃了……因为我这个糟老头的妄想,而让这么多人送命……” “你又骗我了,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用手轻轻的放在汤玛士的脸上,拭去一滴冰冷的液体。 “我是在说真话……如果……” “你又在说谎了。我记得骑士好像是不能说谎的。” “我骗过你吗?” “你不是骗过我一次吗?那一天,你把那件礼服送给我的时候,你临时编造的那个故事。说什么那是年轻时代收到礼物的事情……确实那件礼服已经制成很久了,你编的故事确实相当精彩。但是汤玛士大人,我早就知道那不是什么人送给你的。那是你为你儿子准备的——在他还小的时候,为他成年而准备的。” “你从哪里知道的?”汤玛士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问道。 “你的一个仆人告诉我的。他看到我穿的那件礼服,很惊讶的多问了几句。结果被我问出结果来了。你为什么把那么重要的礼物送给我?难道仅仅是因为希望我去参加那个并不重要的晚会?你还为我准备了盔甲和盾牌……那一天只有十来个骑士,难道你预料到这十来个骑士中,会有一个会向我难?”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艾修鲁法特?”良久,汤玛士终于回答。“就是你带着公主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那个时候,你冷静又自信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儿子。在我的想象中,他成年之后,就应该是这幅样子。” “我老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希望和爱好。财富和权势对我而言都已经毫意义。只有在人的黑夜里,我偶然会回忆起我可怜的孩子。我会幻想他如果没有死在强盗的刀下,如果他能够活到成年,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会长得什么样,他会有多高?他会是个勇敢的骑士吗?还是只是一个庸庸碌碌,靠着我的余荫度日的平凡人?他会有什么样的眼神?他会对我这样的老不死什么样的态度?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的酒量如何?我会有抱着孙子的机会吗?就靠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幻想,我才能度过那些孤单的黑夜,再次面对孤单的白天。后来我遇到了你。” “那一瞬间,你被我的部下团团包围,但是我却在你脸上看不到一丝恐惧。你冷静观察着四周,眼睛中有着自信的神采。那一刻,我心中的幻想和真实重叠在一起。在我的想象中,我的儿子,就应该拥有这样的眼神。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过我儿的尸体,如果我不是亲手埋葬了他,也许我会认为你就是我失踪的儿子。” 汤玛士出一阵干笑,但是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痛苦在他脸上清晰的浮现出来。 “但这只是一个老人愚蠢的妄想而已。我的孩子已经在一场意外中死了,而你来自远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把那件衣服送给你,希望你能穿着它出现在晚会上。只为了让我能亲眼看到——尽管一切完全是我这样一个糟老头的胡思乱想——我的孩子穿着那件礼服的背影。” 汤玛士突然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引起了巨大的痛苦,因为他的面容在扭曲。 “艾修鲁法特……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真的……”汤玛士终于恢复平静,继续说道。“我已经老了,打了一辈子战,就算输上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汤玛士大人,你又骗我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接受战败,那么你说话的表情会如此的痛苦绝望!”艾修鲁法特很想用冷淡的口吻质问,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放心吧,汤玛士大人,好好睡一觉。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已经法待下去,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胸膛中仿佛有一股力量要爆炸开来。 “主人……不要……危险指数太高了……”在脑海里,嘉莉用哭泣一般的声音乞求着。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 第十五节夜袭 第十五节夜袭 在门口,女先知菲儿正在那里等着他。 “我再次醒你一次……”菲儿想开口,但是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接从她身边走过。 男人都是这样傲慢而愚蠢!菲儿恨恨的想。所有这些世俗的骑士,每一个都一样! 但是他别选择,只能跟上去。 在城中心的空地上,已经集结了一来个骑士。 “艾修鲁法特,这种想法简直是疯了,你要是……”里欧正在努力的劝说朋友放弃这个打算。在夜晚,率领一来个骑士突袭敌营,消灭对方的魔法师。这种战术简直异想天开。先不说别的,单是那些魔法师藏在哪里就是一个大问题。 “里欧,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哪天魔法之风适合,那么我们是守不住的。” “那么我代替你去好了!”威廉戴利突然冒出来,他也已经全副武装,做好出击的准备。 “我去收拾那些魔法师。放心,哪怕是魔法师,脑袋被砍下来一样会死!对我们来说,你更加重要……” “谢谢你,威廉戴利。可是这个事情是你法代替的。只有我能感觉到魔法之风,才能判断他们的位置。这个任务,只有我能行!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主人……根据我的计算,您的风险度高达分之七十二。我强烈建议您不要参与这次作战。他们都是寿命不过年的凡人,而您是永生不死的!用您永生不死的生命为这些凡人……” “不要说了,嘉莉,我意已决!而且情况如此恶劣,假如真的城池沦陷,我有机会独自逃走吗?” “您有的,只要您单人逃走,您的风险度只有分之四十六……” “那不是没差多少吗?!”他在脑海里怒吼了一声,嘉莉闭嘴了。“而且我也不是永生不死的。琴心不是也死了吗?”他冷冷的补充道。 他走过人群,突然看到邓肯也在这些志愿者中间。他神情忧郁,一声不吭的站在一个角落里,只是默默的抚摸着自己胸甲上的纹章。 “邓肯。”艾修鲁法特打了个招呼。邓肯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猛的一惊,然后摸了摸眼睛。 “不要去,”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去……这个任务很光荣,但是没有必要。你刚刚被册封为骑士,而且你有妻子和孩子……” “不,我要去!”邓肯突然间坚决的回答。“艾修鲁法特大人,请一定要让我去!” “为什么?这个任务太危险了。你不需要为了表明上的荣誉……想想你的家人……” “为了他们我才要去!”邓肯的脸上异常的坚决,悲哀而坚决。“艾修鲁法特大人……有人已经向荣誉法庭出质疑了……而我没有自信能通过荣誉法庭的审判。汤玛士大人虽然把我拔为骑士,但是我知道我确实没有立下什么真正的大功劳……我是不可能通过荣誉法庭的审判的。我会被取消骑士的称号,被收回领地……我的家人也必须离开我现在居住的城堡,回到那个肮脏拥挤的小房子里去。我的孩子也只能当一个民兵,一辈子也别想遇到我这样的运气。但是如果我战死沙场,那么对我一切质疑和审判都会被取消。因为人可以审判一个已经在沙场上捐躯的骑士,没有人可以质疑我的勇气。我的妻子将终生享有我的领地的收益,我的家庭绝不会挨饿受苦。我的孩子们也可以直接获得见习骑士的身份,他们的未来就有了保障。请让我去吧,我会像一个骑士一样战斗,我会让我的家人终生都为我而傲。” 他正面对着艾修鲁法特,目光中是难以想象的坚毅和果断。这目光是那种下定了最后决心,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才能拥有的。艾修鲁法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他走到空地的中央,看着所有的骑士。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情况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就不必细说了!”他大声的对骑士们说道。“帕罗人拥有非常多的魔法师。他们现在就在城下,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那里,然后时不时的用魔法来攻击我们。而现在唯一之策就是迎难而上,把那些玩弄魔法的人渣砍成碎片!让他们知道我们骑士的厉害!” 他拔出长剑,钢铁的长剑在篝火映照下一片通红。 “为荣誉而战!为汤玛士大人而战!” “为荣誉而战!”骑士们纷纷拔剑,回应着他的呼喊!但是因为人数不过人左右,所以这声音没有传出很远,立刻为寂静的夜空所吞噬。 已经有民兵牵着战马在旁边等候,战马的马蹄上都被裹上了破布,这样战马行动起来只出很轻的声音。这是他们从灰犬那里学到的好办法。 菲儿走了上来,她手中持着一根树枝。所有的骑士,包括艾修鲁法特都跪了下来,等候着女先知的祝福。 “……我将神之祝福施于诸君,愿你们心中勇气长存,愿你们战马所向披靡!”伴随着她的声音,奇妙的力量笼罩在骑士们的身上,若有若的光彩在他们甲胄之间浮现。 菲儿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 “艾修鲁法特伯爵,我给你特别的祝福。因你的勇气,自然之神将与你同在。”菲儿突然间凑上来,双唇在艾修鲁法特的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我将让青骑士先一步扰乱敌人,他将与你们共同作战!”她轻声的说。 “出击!” …… 寇尼格大师被惊醒的时候,营地里早已经是一片混乱的杂声。 “夜袭……敌人的夜袭!” 他走出帐篷,看到四下里火焰飞腾,到处是一片混乱。普通的士兵们都在到处乱窜。 舞动的火光映照着一个巨大的身影。那是一个连人带马披着青色铠甲的骑士。青色的盔甲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上面雕刻着各种何种美观的雕饰和彰显武勇的符号。 这位青色骑士正是导致这场混乱的根源。寇尼格大师能够感觉到青色骑士身上笼罩着神秘的气息,让他所到之处散播着恐惧,所有的士兵都在四散奔逃。 令人惊讶的是,寇尼格大师却感觉不到这个神秘敌人身上的生气。他好像不是活人,更像是幻觉。然而事实上青色的骑士此刻在人群中纵横驰骋,不断的把一个又一个逃窜的士兵砍倒。一些士兵绝望的和他对抗,但是不是被战马撞倒就是被他利剑刺翻。 一名士兵用长戟砍中了青色骑士,就在寇尼格大师的目光中击中了青骑士的战马。那是战马没有铠甲保护的位置。正常的战马受到这一击后,不是因为重伤倒下就是因为剧痛而蹿跳。但青色骑士的坐骑却毫反应,似乎根本不曾受到这一击一样继续冲锋。他冲向一座拒马,在众目睽睽之下“穿”了过去,砍翻了藏身拒马之后的三个十弓手。 不,这不是正常生物!这个青色骑士是一种没有实体,幽灵一般的存在。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直接穿过障碍物,好像它们根本不存在一样呢?寇尼格大师仔细思索,随即想起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青骑士。根据民间神话,青骑士是自然之神的使者,但是真正精于魔法之道的人都知道,青骑士是女先知们的一种把戏。 笑容从寇尼格大师的脸上浮现。好事情,绝对是好事情!既然女先知们把她们宝贵的力量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那么意味明天魔法师们可以自由挥而不需担心魔法被解除。 不管今天晚上这位青骑士造成多大的伤亡,明天魔法师们就可以成倍的找回来! 士兵们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虽然青骑士身上散着令人类畏惧的神秘气息,虽然他挥舞着宝剑,每一击都带着可怕的力量深深劈开敌人,但是他也就这么回事。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真正对一支军队产生威胁的。 不过这个麻烦始终要解决的。 寇尼格大师抓住了金属之风,从这穷尽的魔法之风中抽离出一部分稳定的能量,把它们编织成自己需要的形态。 这几天金属之风都很平稳,正好施展这个魔法。他很轻易就完成了他的工作。所有士兵都惊讶现自己的武器上都笼罩上了一层白色魔法能量,武器变得异常的锋锐。 几个十弓手射中了青骑士,他们的箭矢上也同样笼罩着魔法能量。这一次攻击奏效了,青骑士法像刚才一样视四周的攻击,他的身体顿了一下。 这一切鼓舞了士兵,在青骑士冲向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士兵们没有像刚才一样掉头鼠窜,而是勇敢的迎上去。青骑士的长剑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切开了一个士兵。但是两根长qiang刺穿了他的身体,让他非常明显的迟钝起来。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四面八方的士兵一拥而上,乱刀齐下。青骑士的身体突然化为一阵烟雾,随风而逝。 一切总算平静下来。士兵们四下张望,一时之间还法确定自己的胜利。 “大师,没事吧?”另外一个魔法师急匆匆跑来。看到他,寇尼格大师更加确定了这是一场女先知们动的聊至极也愚蠢至极的骚扰。事实上青骑士只是偶然被释放到这里,整个营地其他地方都平安事。所有的外围哨兵都被吸引到这里来了。 “没事……”他解除了自己的魔法,然后花了点时间考虑了一下,考虑要不要报复性的来几个魔法轰上城头。但是这个决定最终还是被放弃了。他不能犯下女先知这样的错,毫意义的浪费宝贵的精力。明天,女先知们就会明白她们错的多么彻底。 一群军官们也总算来到了这里,个个衣甲不整,狼狈不堪。要是这是一场真正的夜袭,那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然后他听见急骤的马蹄声响起。马蹄声沉闷、轻微但是急骤。突然之间,黑暗中亮起数的火光。接着不知道有多少敌人的骑士冲进了营地,一边把火把丢向帐篷,一边高喊战号,杀向毫准备的帕罗士兵。 第十六节魔法 第十六节魔法 艾修鲁法特把自己的长剑从一个魔法师的尸体上拔了出来。这个魔法师是刚刚冲出帐篷的,他在死之前虽然已经抓住了魔法之风,但却尚未来得及释放出法术。 已经杀死两个魔法师了。上一个魔法师释放出了一个巨大的,由火焰组成的颅骨,杀死了他的马和至少四个骑士。 这里有很多魔法师……他感觉到很多人正在操持魔法之风。其实不需要用魔法的感知去探索,哪怕正常视力也能看得出来,这里的帐篷都特别的大,特别的漂亮豪华。能住这种帐篷的肯定不会是普通士兵。 他的部下们的刀刃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一个魔法师,或者至少是穿着魔法师斗篷的人被骑士的长qiang钉在地上,他的惨叫声听起来是如此悦耳。死去的帕罗士兵们到处都是,他们在毫准备的情况下遭到骑士的突袭,被迅击溃并遭到追击,成群的被骑qiang、战斧、利剑杀死。 但是突袭的效果也到此为止。帕罗军队没那么好对付,刚才被他们杀死的三四个魔法师实际上也只是学徒档次的。下面将是真正的苦战。 紫色的光芒突然伴随着爆炸出现在一队追击的骑士之中。把人和马如同树叶一样吹飞、撕裂。滚烫的碎石随即如雨点一般四下溅开,不少砸在他身上。四周的帐篷都受了池鱼之殃,尽数被点燃。 而在天空,四处都已经充斥着自然的能量,若隐若现的电弧在远方一队人马之间来回跳跃。由于烟雾的缘故,艾修鲁法特看不清楚那些在雷电中倒下的人到底是自己的部下还是帕罗人的骑兵。整个营地里,痛苦的哭喊声和喊杀声在血腥的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他的身边还剩下四五个骑士,都是因为失去战马的缘故,而没有能跟随大部队深入敌人的营地。他也已经力控制部队,现在只能各自为战。 “这边来!”艾修鲁法特带头向另外一边冲去。他的魔法感知能力让他明白有几个魔法师在那里施展法术。 那里确实有两个,不,三个魔法师。在看到骑士们冲出来的时候,第一个魔法师立刻朝着他们举起一只手。一道高热的银色火花和裂片从他手指中喷射出来,让两个骑士惨叫着倒地。但是在他能做更多事情之前,艾修鲁法特看到斜刺里有人丢出一根长矛,在相隔二十步的距离刺穿了法师单薄的身体。 艾修鲁法特认出那是邓肯。他从另外一边冲上来,狂呼着扑向第二个魔法师。 这个魔法师虽然惊慌,但是还是来得及使出一个法术。一道庞大的,像盾牌一样的魔法火焰包围了魔法师的身体。原本热浪会逼退任何试图接近的敌人,但是邓肯不顾一切的呼喊着战号冲了上去,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烈火中燃烧。他把手中的长剑刺进魔法师的胸膛,然后就这样两个人抱在一起,摔倒在地面上。 看到两个同伴阵亡,第三个魔法师已经萌生退意。他没有进行任何攻击和防御,而是瞬间召唤出一头黑色的有翼怪兽,在骑士们冲上来之前就乘着这头非自然的坐骑飞上天空。 艾修鲁法特也瞬间抓住了魔法之风。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尝试着去解除对方的魔法,把那些被精心编织后的魔法能量重新归回魔法之风中。但是他随即现对方的编织虽然不是特别复杂,但是也不是他所能解除的。他打乱了对方的编织,但是却法将其归还魔法之风。 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那头非实体的怪兽失去了翅膀,变成了一个畸形的样子。魔法师从畸形怪兽的背上滑落,惨叫着从高空落下,重重的撞击在地上就不动了。 “主人,这完全是运气……”脑海里,嘉莉评价道。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他感觉到另外一边还有魔法的波动。于是朝那边冲去。 几个帕罗士兵在一个军官带领下突然冒了出来。 “杀,杀掉他们!”那个军官立刻指挥部下扑了上来。 艾修鲁法特砍翻当头的敌人,然后他看到一个魔法师跟着从后面钻出来。那个魔法师还很年轻,少见的年轻,应该是十五六岁左右,又或者更小一点。可以说,还只是个孩子。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但是就在他这短暂的迟疑中,那个少年魔法师抓住了魔法之风。他从火焰之风中分离出一大团纯粹的火焰能量,而且瞄准了艾修鲁法特丢了过来。 艾修鲁法特也瞬间抓住了火焰之风,感觉到那种秽恶的污染。在所有的魔法之风中,火焰之风是他掌握得最熟练的。他没有尝试解除这个魔法,而是摆出这个少年相同的姿势,并开始和对方争夺这团火焰能量的控制权。 少年惊慌的现自己对魔法失去了控制权,他的魔法被另一个强大的意志所改变了。 他不放弃的加强了对魔法能量的控制,如此这两个法师,开始了一场短暂而凶悍的意志之战。少年能感到他的对手身上有着强大的意志力量,而且精细微妙的控制魔力,从他每一个漏洞中寻找可用的机会。这怎么可能生,怎么有人能够篡夺一个已经编织成型的魔法的控制权?他绝望的现自己的支配力量越来越少,火焰能量开始顺着对方的意志移动,一直移动到自己面前,像一团面团一样被强行塞进自己的嘴巴。 火焰爆炸开来,把那个年轻人炸得四分五裂。艾修鲁法特转头向身边的战斗,一丝杂念和不安停留在他眼角。 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他手下的三个骑士已经杀死了所有的帕罗人,但也已经是伤痕累累。他们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伤并包扎一下,因为真正的危险来了。 “主人,高能量反应!”嘉莉醒。但是哪怕嘉莉不说,他也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魔法能量。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红金二色华丽斗篷的男人。男人的手中拿着一柄长长的法杖,法杖顶端带有弯曲的刀刃,隐约有电光在刀刃上跳动。男人的脸上有一个巨大而恐怖的伤疤,但是却说不清楚到底这个伤疤是由什么东西造成的。 那个人牢牢的握持着魔法之风。艾修鲁法特从未见过有人能和魔法之风如此融洽的结合。他知道,只有那些真正的魔法大师才会拥有如此高深的技艺。 如果那几个帕罗人还活着,他们一定能叫出这个人的名——寇尼格大师。 “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我居然看到一个骑士在魔法较量上赢过一个魔法师?”寇尼格大师眼睛随意的瞟了一眼那个年轻人——或者说他的残骸——然后再次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你明明已经走入魔法之道,已经能操纵魔法之风,为什么还有披上甲衣,拿起长剑?难道你认为这种聊的野蛮行为能够胜过比时间本身还要古老的伟大力量?” “杀!”三个骑士怒吼着冲上去。在艾修鲁法特能够阻止他们之前,寇尼格大师放低手中的法杖。一道白热的光箭随即从法杖的刀刃上尖端爆射而出,呼啸着飞进骑士们中间并爆炸开来,把他们震得飞到了天上。艾修鲁法特也被波及,重重地摔到了一边。 一把剑被爆炸的力量震得飞上半空,就在艾修鲁法特起身之前落下来,恰巧刺进了他铠甲的缝隙之处,穿过了他的肺叶, 艾修鲁法特愤怒的大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拔出插在身上的剑——但是实际上他却没有感到多少的疼痛,剑被拔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流多少血。 倒在他身旁的同袍们都死了。那个帕罗的魔法师用略带惊讶的目光再次凝视着他。 “不可思议……”寇尼格大师再次放低手中的法杖。但是艾修鲁法特以巨大的力量将刚从胸口拔出的长剑朝对方丢去。长剑以惊人的度飞过双方数十步的距离,眼看要撞上这个神秘大/法师。 寇尼格大师及时侧身闪过这一击,但他的法杖也没能释放出什么东西来。他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放出下一个法术——他向着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就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手中的剑盾突然间变得异常沉重,远远过正常的重量。 艾修鲁法特想用魔法回击,但是和上一次情况相反。在他抓住火焰之风的时候,对方就直接干扰了他。油腻充斥了他的全身,恶心的感觉就和火焰灼烧一样强烈,迫使他不得不放弃。 空气中的能量振动,艾修鲁法特知道对方马上要释放出一个强大的魔法,足以杀死巨兽的法术。而他却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办法对抗。 “风险度高达分之九十四。开启应急预案……封印解锁!主人!”在头脑里,嘉莉在议。“让我来吧。” 艾修鲁法特放松身体,闭上眼睛。这种完全放弃的姿势让寇尼格大师扬了扬眉头。 “我可以搞得华丽一点吗?”嘉莉问。 “随便你怎么搞,只要能赢就好!”该死的,现在这个距离……剑能为力,这是远程武器和魔法的距离。哪怕他让嘉莉强化自己的身体,也法及时冲过这么远。 雷声鸣动,寇尼格大师召唤出了一个极大的雷电球,直接丢向面前这个古怪的敌人。虽然这个敌人看起来神秘又古怪,但是他还有很有信心靠这一击解决这个敌人。 雷电球命中目标,耀眼的光芒逼的人法/正视。地上那些已经死去的尸体都在这个强大的魔法面前被撕成了碎片,然后被轰为一片血肉混合而成的烟雾,四处飞溅。不少血肉的碎片甚至波及到寇尼格大师自己。 不过寇尼格大师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抖了抖身体,把沾附在他身上的人肉碎块都甩了下去。不管哪个家伙在玩什么花招,到底是真的闭目等死又或者是另有所图,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家伙死定了!没人可以在这种魔法面前活下来,连尸体都不会有的。 第十七节变数 第十七节变数 但是,胜利的得意之情尚未消逝,他就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场面。【官场】那个古怪的敌人还活着——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抵挡住了这强大的魔法,毫损伤地站在那里时。 “你……做了什么?”寇尼格大师在惊惶中后退了一步。不可能的,人类不可能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幸存下来。只有那些受到混沌邪神祝福,早已经脱离“人类”这个概念范畴的家伙才能抵抗如此威力的魔法。 “凡人,这就是你力量的极限?”他听见面前的神秘对手冷笑着。这个身穿骑士铠甲,叛道离经的魔法师向着天空伸出一只手,开始从这宛如尽长河一样的魔法之风中攫取力量。寇尼格大师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因为他的对手已经吸取了那么多能量,甚至已经远远过了一个魔法师能支配的极限。 似乎整个魔法之风都在这个人的意志面前屈服了。 从漆黑的云团中突然开始下起一阵污浊、粘稠的雨,天空被分叉的闪电撕裂,大地也在隆隆响起的雷声中剧烈地震颤起来,大小碎石纷纷在破碎的地面上跳舞。此情此景就像是这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的一样。 巨大的力量从虚空中压下,直刺向寇尼格大师脑髓的深处。他尖叫着丢下了手头中的法杖,双手抱着头,在极度痛苦中摔倒在地并翻滚着。 是混沌的力量!寇尼格大师在极度痛苦中醒悟到了这一点。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但是总算有点似曾相识。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而是一个混沌的巫师!只有混沌巫师会用这种疯狂的方式施展魔法,也只混沌邪神所宠爱的人方能抵抗这样一个魔法所带来的反作用力。 他出垂死的惨嚎。但是在他被痛苦杀死之前,那股消灭凡人灵魂的魔法失效了。不过寇尼格大师已经在极度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艾修鲁法特跌坐在地。恶心的感觉拧着他的五脏,狂乱而昏眩,整个视野都出现了重影。 “嘉莉……生什么事情了?”艾修鲁法特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没把胆汁一口吐出来。 “计算出现误差。我使用了过您负荷的力量……主人,您已经到极限了……”嘉莉委屈的解释。“您已经法再战,请立刻回去吧。” 艾修鲁法特站起来,然后明白嘉莉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原本矫健有力的双脚此刻几乎连支撑身体都做不到,不得不靠剑撑地才勉强站住。 四下的火光已经尽数被这大雨所熄灭,冬日的雨水落在身上,寒意渗入骨髓。远方依然有喊杀声,但是也已经显得虚飘渺。艾修鲁法特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双腿却力的跪倒在泥水之中。 “不行,主人……您必须离开……这里太危险了。您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因为您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挣扎的再次站起来。他看到前面有一匹马尸。 “主人,请不要拘泥于骑士精神……您的生命比较重要……”嘉莉小声的建议。 艾修鲁法特释放出一团黑魔法能量,让那匹死去的马再次翻滚着爬了起来。黑魔法也有攻击和防御的方法,但是他目前只会这个。不过这个也够了。 艾修鲁法特挣扎着爬上复活的死马,朝着城墙奔驰而去。 …… 鲁道夫将军的大帐里,充斥着宛如死亡一样的寂静。 鲁道夫并没有火,没有大喊大叫,暴跳如雷。但是他的沉默远比他的咆哮还令人畏惧。圣吉恩远征军昨夜动了自杀性质的攻击。整个过程简单而巧妙。女先知们先召唤出了青骑士,在营地里造成了很大混乱,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接着,一四十六位骑士乘隙冲进营地。 之所以有这么精准的数,是因为所有的骑士都是带着战死的觉悟冲进来的。他们始终不曾有任何的动摇或者后退,直到最后一人倒下。为了消灭这些抱着必死决心的骑士,过四名帕罗士兵战死。 这个伤亡数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就真的令人痛入骨髓了。总计二十四名魔法师中,有十八人死在这个晚上。甚至连魔法师的领袖,寇尼格大师自己也重伤昏迷。 现在,帕罗军队的魔法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他们也失去了用最小牺牲和最少时间攻克德瑞克城的可能。 “将军!”卫兵掀开帐篷,对着里面说到。“寇尼格大师醒过来了,他要见您。” “让他过来。” 鲁道夫平静的下令,同时用力敲击着自己的桌子。只有他手指敲击节奏才透露了他内心的真实心态。那些值班哨兵,那些负责夜晚防御的军官!统统该死!不幸的是,他们也确实都已经死了。所以现在他法惩罚任何人。 幸好,他没有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的话,他此刻心中的愤怒和焦躁会被现在多上十倍! 寇尼格大师走出帐篷,他幸存的部下都在不远处等着他了。昨夜的血战中,大部分魔法师都战死了。寇尼格自己也多处负伤——更糟糕的是,他失去了一部分昨夜的记忆。这说明昨天晚上的激战中,他不仅在身体,还在精神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只有魔法师之间的战斗才能有这种结果。 幸好,寇尼格大师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沮丧的表情。 “大师……”一个部下张开嘴,但是寇尼格大师直接阻止了他。 “不要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他轻声回答。“现在开始,我要全心全意的解除卷轴的封印!论如何,这一战我们必须获胜,而且必须由我们的手获胜。” 他扭头看了一眼远方挖掘工地。那些鼹鼠们挖得还真快,已经有四条地道完成预定工程了。 …… 站在城头看下去,能够看到帕罗人的军队聚集在城下。但是他们这一次没有带大炮出来,而只是在城下列阵,看上去似乎只想炫耀一番,并没有攻城的打算。 多辆巨大的车子被推出来,每辆车子上都绑着一个人。八辆车,一共绑着八个人,城头上的守军认出这些人正是昨夜出城夜袭的骑士们。他们每个都伤痕累累,明显是力战之后受了重伤,并最终失去行动能力后被俘的。 几个骑兵冲到城墙之下,朝着城上大声的喊叫。不过在城头指挥的里欧听不太懂这些帕罗人喊的是什么。这些家伙口音都挺重的。 “他们说什么?”他问身边的女先知。 “他们说这些骑士……夜晚竟然敢偷袭大军,罪大恶极,因此要公开的处刑!” 身后有一阵骚动,里欧注意到艾修鲁法特从后面走上来,没有穿盔甲,面色苍白,脚步也不太稳。 他是昨夜能够回来的唯一一人。当时满身浴血,靠着一匹垂死的马侥幸跑回城墙下。几个胆大的士兵把他拉进了城——好多人都认为他再也爬不起来了。不过后来证明他只是体力透支过度而已。他身上的血大都是别人的,唯一真正的伤就是胸口中了一箭——当然也可能是魔法什么的。总之虽然前后穿透了,但是伤口不大,血流得也不多,没有伤到内脏,更没有什么残片留在身体里。女先知们认为他休息几天即可碍。 “帕罗人在干什么?”艾修鲁法特看着下面的场面,问。 “他们在处决俘虏。”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下面的刽子手已经动手了。就在两军面前,一个伤员的四肢被刽子手用锯齿斧头一节一节的砍下、切下。 整个城头和城下都寂静声,只有受害者垂死的痛苦叫喊在回荡着。城头的骑士都用阴郁而骇人的眼神默默的看着这场惨剧,握紧了武器。而民兵们和弓箭手们都转过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魔法……用魔法!”里欧抓住身边女先知的衣服,急切的要求。“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受这种折磨!” 女先知摇摇手,表示对方对此早有防备,她能为力。 看着这一切,艾修鲁法特突然大笑起来,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这笑声有多么可怕。如果不是明白艾修鲁法特这个人拥有人的意志力的话,里欧也许会觉得他已经疯了。 “俘虏!我们也有很多俘虏!”他的笑声突然平静下来,用更加可怕的声音低声对一小队民兵下令。“你们几个,去俘虏里选几个帕罗人来,必须是军官!一定有的,多挑几个带上来!然后弄几个可以捆上人的大木架子来。” “等一下,这不符合荣誉。”一个骑士站出来试图阻止。但是出来阻止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其他人都阴沉着面孔,一声不吭。 这个时候,第一个被砍掉手脚的俘虏已经因为重伤和流血昏迷不醒。刽子手一斧头砍下他的头。然后把这个血淋淋的级挂在一根竹竿上,面朝城池的方向。 现在轮到第二、第三个俘虏了。 “看来他们没有出城作战的打算。”在帕罗大军中,鲁道夫低声的向副将说道。这是寇尼格大师的主意,目标是激怒敌人,让他们出城作战。不过看起来这种做法不太靠谱。 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后一个俘虏的头被砍下来,但是敌人并没有任何出战的行动。 第十八节对策 第十八节对策 “看,那是什么?”一个副将朝城头一指。顺着他所指方向,他看到城头竖起了多个“x”型的木架,每个架子上同样吊着一个人。 “糟糕,是我们之前被俘虏的人!”有人认出了架子上人的身份。 “怎么办,将军?撤退吧,这样士兵就看不到这场悲剧了。”有人议。 “不,就让士兵们看看吧。看看变成俘虏以后会有什么后果。打破他们最后一丝幻想。”鲁道夫回答。 城头上生了一幕同样血腥残忍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很容易就从民兵中找到了自愿的刽子手——刚才帕罗人在城下的暴/行已经激怒了每一个人。现在人们心中已经冷酷如铁石,再也没有任何慈悲心。 受害者悲惨的声音回荡了很久。因为比起城下被处决的俘虏来,他们精力更好,生命力更充沛,因此受到的折磨也更长久,花样更多。直到黄昏,最后那个俘虏咽下最后一口气,帕罗军队方才撤退。 鲁道夫回到营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自己的工程师。 “进度怎么样?” “一切顺利,将军大人。如果日夜赶工,也许能再加快一点度。” “晚上挖掘的话,很可能被敌人察觉,毕竟火药爆破声响很大。”鲁道夫仔细想了想。“这样吧,晚上也可以,但是晚上要保证是人工挖掘。” “将军大人,您打算挖成之后怎么办?有三种选择,第一种在城下用火药爆破……我有七八成把握把城墙轰塌。第二种是挖好进城的通道,晚上让士兵出来偷袭夺取城门。第三种也是挖好进城通道,但是可以在白天,正面激战正酣的时候冲出来。这三种不同的意味着我可以有针对性的挖掘,能够增加进度。” “哦,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第一种,我不需要关心地道的大小、通风之类的。只要够让人爬进去,把火药塞进去就行了,度最快。第二种要稍微注意一点地道的宽度和高度,毕竟需要让人潜伏一段时间。第三种么,就需要很注意这方面问题了,因为它需要让人全副武装的藏在里面一段时间,以等候最佳时机。所以要挖的最宽敞,自然度最慢。” “当然,风险也是成正比的。第一种我只有七八成把握能轰塌城墙。第二种……万一夜晚钻出去时候不小心被敌人现那就危险了……。第三种可靠性最高,就算被敌人现也所谓,但挖地道的度最慢。” “虽然我喜欢第一个,但七成把握太少了。还是第三种吧。宁可挖慢一点,多拖几天也可以,但务必一次成功!” 工程师退了下去。现在鲁道夫总算可以调整一下心情了。他仔细的计算了一下时间的问题,只要冬季能够攻陷德瑞克,那么等春天天气稍微暖和一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他已经用各种方法向边境城堡防线的守军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控制口粮并尽量就地搜集给养。不管怎么样,坚持到春天绝对没问题。部分物资充足的城堡甚至可以坚持到初夏。 其实,哪怕没有魔法师,没有这新明的挖掘技术,他也有一定把握靠正面攻击强行攻陷德瑞克。但这种任务靠着那些平民中招募的步兵和不可靠的雇佣兵是做不到的——他们只能作为消耗品耗尽敌人的体力——必须在关键时刻依靠骑士团才行。但他不希望把精锐的骑士团投入这场血肉磨坊一样的战场上消耗殆尽。 卡西洛斯尚未完全平定,圣吉恩的主力部队还在努力尝试攻陷边境的堡垒群。眼下的这场战斗虽然很关键,但绝不是最后一场,不能在这里就流尽所有的鲜血。 在具体他大帐不远另外一个相当大帐篷里,寇尼格大师,真神教会的高阶祭司,正在进行一个神秘的仪式。 帐篷里一片黑暗,弥漫着某种特殊香料的味道。 几根蜡烛了最起码的照明。虽然帐篷密封着,外面的风根本吹不进来,但是蜡烛依然摇曳不定,好像有风在吹它们一样。 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中那些奇异的布置。一个散着神秘光芒的卷轴此刻悬浮在一个沸腾的小锅上方。寇尼格大师用手指将一小撮粉末倒进小锅之中。这是整个法术仪式的关键步骤,任何差错都将导致卷轴的力量失控,没有任何人希望看到那种后果。 寇尼格大师念出一串祈祷,这些本来普普通通的祷此刻却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在空气里盘旋着,不肯消散。但是这才是光明祷里蕴含的真正力量。凡夫俗子们以为这些祷只是没什么意义的拗口宗教诗歌和教典,但是只有高阶祭司才知道,它们真正挥力量的时候,足以彻底摧毁生命的本质。 卷轴做出反应了。一团漆黑的灵光从卷轴中升腾而起。寇尼格大师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如同获得了生命般扭曲和飘动起来。如果不是两个助手帮助,也许他已经被这压力压倒,从而把这个仪式彻底搞砸。 能量的火花开始在卷轴周围跃动。伴随着一句简短的咒语,魔法能量被释放,漆黑的灵光消散了。现在,被安置在卷轴上最强大的守护力量被解除了。 寇尼格大师微笑了一下,然后才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虽然他拥有完全正确的方法和多次的经验。但为了解除这个卷轴上的防护,他还是已经耗尽了精力。而这甚至不是卷轴全部的防御措施。 按照正确程序,完成这个工作还需要五到十天,一点一点的解除所有的防护力量。 但是如此强大的防御措施是值得的!卷轴里面蕴含的魔法乃是由星域诸神亲自灌注的最神圣的力量,可以瞬间把一座城市从地表抹去。事实上,用它的力量来攻破德瑞克的城墙简直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在寇尼格大师启程赶赴帕罗的时候,主教送给他这样的两个卷轴。其中一个已经用在佛罗斯城的城墙上,让帕罗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陷了卡西洛斯的王城。 寇尼格大师离开锅炉旁边,他需要放松一下。如此高强度的施法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精力。为确保安全,他必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解除防御。等到这个卷轴可以被安全使用时,就是德瑞克城堡的末日。 当然,在此之前必须还有一个小问题要完成。那些鼹鼠很讨厌——他们看起来好像也很有可能攻破这座城堡。而且时间上,要被卷轴完全解除防御还早上那么一点。 …… “我们必须加强防御力量。”艾修鲁法特言。 这个小小的会议一共有四个人参与者。艾修鲁法特、里欧、威廉戴利,还有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汤玛士。 经过了今天的事情,在短暂的报复快意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非常沉重。大家都知道,经过了今天这场虐杀俘虏的可怕场面,愤怒和恐惧这两种强烈的情绪已经充斥在两军将士的心头。明天的战斗一定极其可怕而血腥。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两个。第一就是我们的投石车不足,第二就是弓箭杀伤力不够!我今天在敌人中现了一些裹着绷带的轻伤兵,明显都是些箭伤。但他们和普通士兵都夹杂在一起,毫疑问,这是弓箭威力不足。特别对于有良好盔甲的人更是如此。” “艾修鲁法特,你或许不知道……弓箭手的弓都是自备的。”里欧解释道。“品质参差不齐。你不能指望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张强弓。我们也只是希望他们能扰乱敌人,消灭那些轻装甲的敌人。不能期待更多了。” “但是现在这样实在不足了。”艾修鲁法特回答。“这场战役需要我们每个人都拿出全部的力量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把我们缴获的大炮搬上城墙。然后让那些弓箭不好,或者臂力不够的弓箭手全部拿上十弓或者火qiang——我们的仓库里有很多缴获的火qiang和十弓,药也很充足。如果人数不足的话,让一部分民兵也拿火qiang。” “可是……这些武器民兵们不会使用。” “火qiang和十弓不需要训练。特别是火qiang。当初灰犬们不也是迅就能掌握火qiang了吗?而且我们我们俘虏了很多的火qiang手。可以让俘虏教民兵们使用火qiang。如果俘虏胆敢拒绝……”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令人害怕的笑容。“他们不会拒绝的。” “但是火qiang只能直线射击。必须要抬头才能和城下的敌人对射啊。这样的话,我们的伤亡不就大增了吗?”里欧再次质疑。 “不需要这么做,我们让火qiang手上箭塔,从箭口射击。火qiang装填时间太长,我们可以改变这一点。让一个熟练的qiang手配十把火qiang,然后身后安排十个助手为他装。这样的话射击精度和射击度都会很高,一qiang一个!” “炮手呢?大炮可不是随便学两下就能掌握的武器啊。”威廉戴利问。 “我们有俘虏的炮手,让他们操作。每门大炮安排几个骑士监视着。如果这些俘虏胆敢玩什么花招,就地处决!” “但是这有违骑士的荣誉……”威廉戴利争辩,但是马上他就不说了。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谈什么骑士荣誉?!现在,两军将士都红了眼。 “而且,我认为,还可以把箭矢的箭头部分在粪便里泡一下!”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这样做以后,就算是很轻微的擦伤,也很容易引致命的疾病。” 第十九节进展 十九节进展 城外的喊杀声震彻云霄。[guanm] 一小队人悄悄的从街道一边钻出来。这些人每个都穿着拼凑起来的盔甲,手里拿着长矛、短剑等等诸如此类杂乱章的武器。任何人一看就知道这群人完全是乌合之众,属于那种既纪律也勇气的群体。只要一个小队的职业士兵就足以驱散他们。事实上也是如此。这支队伍所有的组成者都是普通市民,临时凑起来而且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那种。 但是幸运的是,守城的军队此刻已经不敷使用。敌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动进攻,守军必须全力以赴方才勉强抵挡住,没有余力来监视城内的动向了。 “没人!大家快上,打开城门!让莱恩公爵的军队进城!” 眼前的情况迅的激起了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市民的勇气。他们蜂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把这道偏门打开了。一个最勇敢的人出去招呼外面的友军,其他的人忐忑不安的把守着城门。 但是一切担心完全多余了。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卡西洛斯骑士们从大门口冲了进来。市民立刻欢呼的上来迎接,而且他们马上就带着骑士们分路直扑城里所有的要害之所。 “莱恩公爵大人,我们已经胜利了。”一个军官指着城里面被高高挂起的旗帜说道。 “嗯。”莱恩点了点头。 帕罗守军刚才还在竭尽全力的负隅顽抗。但是当城市中心的帕罗旗帜突然被换上卡西洛斯的烈日长剑旗帜时,他们顿时开始了全线溃败。卡西洛斯的骑士和民兵们攀上城头,冲进城门,穷追不舍的砍杀他们每个能找到的帕罗人。 简单……简单……真的是太简单了!根本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嘛! 在西边,帕罗军队主力被汤玛士率领的圣吉恩远征军牢牢挡住。在东部,圣吉恩大军同样被帕罗人城堡防线死死扼守。现在两者中间的广大土地上,都任由他纵横驰骋。 卡西洛斯的领主们几乎都是看到他的烈日长剑旗帜就主动加入他,并向他宣誓效忠。而帕罗人控制下的城市,没有一座能够抵挡他三天。 这有什么办法呢?帕罗人是侵略者,而且得到了——绝大部分侵略者都拥有的——本地居民的仇视。当城里的市民们看到城外的卡西洛斯王军旗帜后,他们就会立刻想方设法,竭尽所能的为攻城部队效劳。他们会袭击守军小队,偷开城门,夜里制造混乱,用尽所有的手段帮助本国的军队。而现在每个城里的帕罗守军都少得不能再少,法压制这种内部的背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进行一些徒劳的抵抗,为“莱恩公爵”的战绩增添一笔可观的成绩。 现在,莱恩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自封的“公爵”会被人拆穿。因为他现在已经率领着一支大军,并且几乎完全控制了这片广阔的土地。他本人确实具备卡西洛斯王族血统尽管是旁支,所以可以有权高举烈日长剑旗帜,并把它当做自己的纹章。 原本这面旗帜只有国王才能拥有,但是卡西洛斯现在已经没有国王了。至于伊莉娜公主……这倒是多亏帕罗人。他们努力的把卡西洛斯王族覆灭的消息四处传播,打击各地领主抵抗的信心。但是对于伊莉娜公主成功逃到圣吉恩的事情,他们就绝口不,而且使用了一切能使用的手段封锁消息。 所以没有任何人质疑莱恩举起这面旗帜的权力。 城里的喊杀声慢慢平息下来。城墙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抵抗,士兵们正成群的从城门涌入。很快,就轮到莱恩公爵的进城仪式了。 在被入侵者占领一年以后,再次看到卡西洛斯的正规军,市民们都会欢呼雀跃,都会向他致敬,为他效劳。难道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莱恩向身边的随从示意跟上,然后轻轻夹了一下马肚子,让马匹用一种庄严稳定的步伐走向城门。 …… 艾修鲁法特挥剑劈开前面那个帕罗士兵,热血伴随着惨叫声溅了他一身。 但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另外一个手持斧头和盾牌的帕罗士兵沿着梯子跳下城墙,一斧头砍在了一个骑士的头盔上。斧头劈开了头盔,深深的嵌入了骑士的头颅。那个骑士用自己生命最后的力量将长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两个人一起倒下。 “伯爵,支持不住了!快要援兵!”身后,一个用剑驻地,喘息不停的骑士朝他喊道。 已经快到极限了。帕罗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城墙,整个防线上都进入了肉搏战。 艾修鲁法特冲到梯子口,他抓住了火焰之风,然后把一整团的火焰能量丢下去。垢腻的油脂挤进了他的毛孔。而下方传来了帕罗人凄厉的惨叫。 暂时之间,这个梯子上不会有敌人上来了。艾修鲁法特转过身,大声的向号手下令。求援的号角声有节奏的响起来。接着,城墙的一端传来一阵骚动,一整队的圣杯骑士步行走上了城墙。他们的盾牌上画着自然之神赐福的图案。 圣杯骑士们排成极其整齐的方阵,如一道铁墙一样势不可挡的碾压过整个城墙,将所有登上城墙的敌人尽数碾碎。他们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战斗,因为他们都在饱满激昂的歌唱着,在绝对的喜悦中高喊着。 最后几个敌人夹在圣杯骑士和艾修鲁法特率领的骑士们之间,他们已经没有后援了。因为帕罗人正在城墙下吹起收兵号。 这几个帕罗士兵满面恐惧,但是他们对于投降的恐惧远大于对战死的恐惧。他们出绝望的叫声,然后冲向圣杯骑士的战列,全部战死在那里。 自从那天互相虐杀俘虏后,双方都杀红了眼。除非是重伤失去行动能力,否则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想到要在这种可怕的日子里抓俘虏。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城下撤走的帕罗军队。每天的激烈血战,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敌人到底是第几天填平了壕沟的?反正他们现在可以自由的推着攻城车辆冲到城下。虽然他们没有造攻城塔那样的大型器械。他们造了很多攻城梯。不是那种简陋的梯子,而是如同台阶一样,又高又长,可以装在车辆上直接靠上城头的攻城梯。成排的攻城梯搭上城墙,然后就是一轮止境的消耗战。 幸好双方魔法战力现在持平。那天自杀性的袭击之后,魔法师们一下子少了很多。现在双方魔法是有攻有守,大抵不相上下,甚至守城部队还占有上风。 他看了一眼圣杯骑士们,后者短暂驻足一下,立刻朝城墙下走去。圣杯骑士们这几天担负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危险的位置,扭转了每一次危局。但是圣杯骑士们也越来越少了。出时他们原本有三名圣杯骑士,现在只剩下一多个。 城墙之下,帕罗人的尸体彼此叠在一起。那么多的尸体,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到底死了多少人”的疑问。填平壕沟的一小部分是泥土碎石,大部分是尸体。每具尸体都冻得硬邦邦的,用死不瞑目的眼睛看着这个残酷的世界。 “检查一下伤亡!”艾修鲁法特在城头巡逻,督促部下们做好善后工作。所有死了和没死的帕罗人都直接剥掉衣服后拖走焚化。己方的死者和伤者则需要妥善处理,特别是伤者。女先知菲儿在城中负责治疗伤员,只要不是伤及内脏的伤,只需要两三天便可痊愈。这极大的鼓舞了士兵的士气,同时使得守军的伤亡大大降低。 “仔细监视敌人的动向,我去城里看看。”一切基本结束后,艾修鲁法特下令。时间已经是黄昏,帕罗人应该不会杀个回马qiang。但是必要的警戒还是不可少的。 他向城堡中心的伤病营走去。每天死者和伤者都会被送到这里,接受菲儿的治疗。必须说明的是,对女先知们来说,治疗一个人和治疗全部伤员没有什么区别,她们只是牢牢的抓住生命之风,丛中分离出稀薄的魔法能量并洒到每个人身上。 很多人误会女先知们能够起死回生。但是这种想法其实是错误。女先知确实可以在迫不得已时强行把一股生命能量灌注在濒死者的体内,使其立刻恢复活力。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战斗之后伤员必死疑。所以只要可能,她们都会选择这种稳定而缓慢的治疗。 只可惜这种治疗对于炎的伤口几乎效。肿胀的伤口是法合口的,而能够消肿的“没药”却没有储备。 里欧已经在伤兵营里了。两天前他胸口挨了一子,所以暂时负责后勤之类杂事,南面现在由威廉戴利指挥。 “两六十人阵亡,三三十多人受伤。”里欧苍白的脸上满是奈的神情。“艾修鲁法特,幸好,今天有两人伤愈归队。总算还能让我们明天维持防御。” 今天是伤亡最惨重的一天,远征军已经快耗尽战力了。可是帕罗人最精锐的骑士部队始终还没有上场。 “艾修鲁法特伯爵。”伴随着这个声音。女先知菲儿出现在他们面前。 女先知穿着绿色的,宛如轻纱一样的衣服。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显眼。她的衣裙下端风飘动着,像一阵湖畔飘动的烟雾。就如同她脚下踩的不是大地,而是湖水。 “菲儿女士。”艾修鲁法特回礼。“抱歉,我全身都是血迹,还没有来得及清洗。” “不必客气。非常时期,我们不必讲究这些客套。这些日子,人们到处都在说你。” “说我?不会是什么坏话吧。” “不是坏话。到处都是传说你的事迹,哪怕是圣杯骑士们也暗自赞许。他们说,艾修鲁法特伯爵带着铁石心肠和比的坚定站在战场上。他长剑每一击都能痛饮鲜血,他的魔法成了帕罗人永恒的噩梦。” 菲儿微微一笑,那张岁月痕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奇特的表情,但随即而逝。 “还有,汤玛士将军要见你。”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第二十节发现 二十节现 “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艾修鲁法特耸了耸肩,然后问里欧。令他吃惊的是,里欧正在看着他,那副表情充满诧异,似乎看到一个不可思议之物。 “依我看……”里欧说道。“她对你有好感。” “那不可能。”艾修鲁法特回答。女先知是自然之神的侍女……好像从未听说女先知和什么世俗的骑士有恋爱的事迹。就算有,那也是在孩子们的床头故事里。 “我也觉得是如此。但是凭我的经验,我认为……好吧,也许她只是对你有兴趣而已,其他方面的兴趣。快去看看汤玛士大人吧。” 现在,汤玛士大人负伤的事情已经在军队中悄悄流传了。汤玛士大人在先前一对一的对决中负了伤,每个人都在偷偷的说着,只是没人敢在三个负责指挥的副将面前起。 这并不是威廉戴利酒后失言因为他根本没有喝酒,也不是谁不小心走漏的消息。在如此紧张激烈的战斗中,身为主将的汤玛士却始终没有出现在第一线,这本身就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猜测。 而且一旦人们带着怀疑的心情去追查的时候,更多的破绽就被找到了。汤玛士已经很久没在公共场合露面了,长久得甚至不太正常。他没有过问后勤,没有慰问伤员,没有指挥预备队——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做。除了三位副将偶然用汤玛士的名义下达命令之外,他好像就凭空消失掉了。 自从这场攻城战的第一天,汤玛士单qiang匹马出城单挑之后,就是如此了。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单挑,汤玛士虽然获胜,但是也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是那种女先知一时半会都法治愈的伤。 但是,这份怀疑却没有让军队士气低落。因为事情是相对的,身为决斗胜利者的汤玛士受伤了,那么失败者的鲁道夫情况肯定更糟糕。而且三个副将指挥得很好,一个一个都身先士卒,也配合默契。 艾修鲁法特离开伤兵营,走向汤玛士的居所。菲儿对他感兴趣?这让他感到隐约的不安。 他现在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增长。自从那天晚上的敢死突袭回来后,每一次杀戮,每一天的战斗,他都会惊恐的现自己越强大。这份感觉已经清晰到让人法忽略。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疲惫了。现在每次都要部下醒,他才意识到属下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需要召唤援兵。他也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杀戮,经常被疯狂的嗜血激情充斥头脑。每当他据守城头,挥剑砍翻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帕罗人时,他就感到一种血液在血管中如雷霆般奔腾时的那种刺激感强烈的兴奋。 这些都是过去不曾有的。 更糟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牙齿上的略微变化。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现自己可以伸缩自己上颚犬齿。虽然伸长的幅度很小,哪怕伸到最长也在“人类”的范畴之内。但是每次他摸到自己牙齿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 他摇摇头,把这些杂念从脑海里赶出去。一切都不重要,必须先想办法打赢这一仗!他推开门,走进了汤玛士的房间。 汤玛士还在床上。虽然他的脸上更消瘦了,但是气色却好起来。菲儿已经说汤玛士可以略微活动一下了,炎的伤口已经出现明显的好转迹象。 “今天情况怎么样?”汤玛士问,他正坐在床沿。 “很好,我军士气高昂,不会失败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不想告诉汤玛士远征军已经损失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战力。预备部队出现很大的缺口。如今天这种程度的战斗如果再持续五天,远征军就会因战力耗尽而全线崩溃。“再守一个月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帕罗人有什么举动?” “每天都是固定的攻城,和我们拼消耗。我们每个士兵倒下,他们最少就要死上五个人!但是我觉得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他们士气已经出现明显的低落。作战越来越畏缩。但是他们还有最精锐的骑士团没有上战场。” “孩子……”汤玛士突然这么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简单的词语让艾修鲁法特感觉到眼睛湿润。。“不要骗我了。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心。” 他微笑着看着艾修鲁法特,那笑容却让艾修鲁法特那颗在战火中已经变得冷酷情的心都感到莫名的疼痛。 “你很努力了。没有人可以做得更好……是我算错了战力……帕罗人应该把狼口城堡下的部队也抽调了很大一部分过来吧。否则他们是拼凑不起这么多军队的。” 汤玛士若有所思的看着墙角悬挂的自己的盔甲。 “没有指挥官会让自己的部下这样持续的送死。如果帕罗人打算拼消耗,他们就绝对不会天黑收兵,而会日夜不停的攻打。要知道这种伤亡惨重的攻城战必须要一鼓作气,趁着士兵们感觉到愤怒却尚未感到恐惧的时候才有最好的效果……他们一定另有计划!” “但是他们没有制造新的攻城武器。否则的话我们一定会看到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地道。” …… 一种冰冷的触觉落到脖子上。艾修鲁法特伸出手,看到一朵雪花落在手掌中。下雪了。 夜空之中,数的雪花飘飘落下。似乎冥冥中有力量不忍目睹这血腥的战场,因为降下这场大雪掩埋阵亡者的遗体。 城墙之上,取暖的篝火早已经可以正常点燃。原本帕罗的魔法师只要看到城头火光就会把毁灭的魔法丢过来。但那天晚上的战斗改变了一切。远征军以一多名骑士的代价,将城下的真神教会魔法师消灭大半,一举扭转了双方魔法战力的差别。现在的帕罗魔法师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了邓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那位英勇战死的骑士。他们其实接触得不多,但是在同样的寒冷夜晚,走到同一片城墙上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邓肯,幻想他能再一次出现在篝火边上。 篝火边的不是邓肯,而是一个穿着锁子甲的民兵队长。看到艾修鲁法特到了,这位队长赶紧起来迎接。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而已。”艾修鲁法特让那人回去烤火。就算是在火堆边,那些民兵都在搓着手,但艾修鲁法特却几乎感觉不到寒冷。 他来到城墙中央,看向远方的帕罗营地。 黑夜遮蔽了绝大部分人的视觉,但是却对他效。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帕罗军营,但是由于很多帐篷、栅栏以及其他一些障碍物,他一时之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伯爵大人。”他听见那个民兵队长来到自己身后。“您在干什么?” “你说帕罗人可不可能在挖地道?”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不可能的。就算他们挖地道,起码还要一两个月。”那位队长用手指向前方。“如果要挖地道,那么肯定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近处并没有这样的位置,土石运输一定会被我们现的。如果是在视野之外,比如那边的山坡后面或更远的地方挖,那么挖到城墙下要猴年马月了。他们起码要挖三个月,如果中间遇到什么大块岩石就更慢了。” “你这么肯定?”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哈,不瞒伯爵大人,我以前就是矿工,对挖地的事情还是很有把握的。” 如果地道再过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能挖成,那么对城堡就几乎没什么威胁了。假如到时候他们还没有被歼灭,那么他们也会突围,去和援军会合——在汤玛士的计划里,就是这样安排的。 “没事了,你回去烤火取暖吧。”艾修鲁法特对那个队长说道。后者离开了。 汤玛士的判断错误了吗?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前方。什么也看不见。 “主人,有动静。”头脑里嘉莉出醒。 “哪里?”他四下环顾,但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在前面。” 艾修鲁法特集中精神,然后他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那是极为轻微的,普通人绝对法听见的撞击声。是有人在挖地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已经在城墙前不远了。 艾修鲁法特立刻冲下城墙。 一小段时间后,里欧、威廉戴利,还有菲儿都集中在汤玛士的房间里了,另外两位女先知也来到了这里。看到所有人到齐,艾修鲁法特简单的把自己今天的现说明了一下。 “不太可能吧……”里欧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这很重要,如果他们已经挖到城墙之前,那么意味着他们只用两天甚至三天就可以挖进城里。”汤玛士说道。 “但是,我们怎么来确定这一点呢?毕竟这只是艾修鲁法特听见的东西。也可能只是老鼠在打洞。对了,女先知们拥有远观察的能力。你们能判断一下吗?” “如果真有此事,帕罗的魔法师们肯定会施法屏蔽我们的观察。不过我们可以试一下。” 女先知们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房间中间。她们用一种低沉的古语念诵着,水盆里激起涟漪,然后出现清晰的图画。 “奇怪,帕罗的魔法师们不但没有屏蔽我们的观察,反而……好像在欢迎一样……”菲儿轻声的说。不过这已经是人在意的小事,因为所有人都在水中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第二十一节决死 二十一节决死 在镜子里,清晰的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有人推着装满土石的车辆进进出出。 “一、二、三……十!他们居然一共挖了十条!而且看上去,他们都快完成了!”里欧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他原本因为负伤而苍白的脸变得更苍白了,几至毫血色。 “怎么挖这么快?”威廉戴利嘟囔着。 “从洞口来看,以距离来判断,帕罗人抽调了很大的人力。这些洞穴一个能够藏上五士兵。到时候攻城战斗正酣,五千人突然从地上钻出来,出现在城里……恐怕没有任何守军能抵挡得住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吧。”一位女先知说道。 三位女先知,里欧还有威廉戴利的目光,一起看向艾修鲁法特。 “通常对抗地道的策略是地上挖深沟,截住敌人出口。但是这恐怕没有意义。因为帕罗人到时候一定会改变策略,从伏兵突袭变成用火药爆破。城墙被轰垮的话,我们就完了……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主动出击。”艾修鲁法特说道。 “出击能干什么呢?我们是没办法用武器破坏这些地道的。这又不是攻城器械,用油一洒,火一烧就能搞定。”威廉戴利反问。 “用油肯定不行,但是用火药……就行了!”汤玛士突然说道。“我们仓库里有很多帕罗人的库存。拿一桶火药,点上引信,丢到地道里就行了。” “恐怕没什么用,只是入口被轰塌而已。给他们一天半天时间,肯定就能清理出来了。”里欧摇了摇头。“汤玛士大人,我觉得这方法不可靠。” “可靠的。”艾修鲁法特突然接过话题。“但不是里欧那样想。我们要等到他们把五名士兵派进地道,然后动手挖掘最后一点距离的时候……其间肯定有一两个小时的间隔。那个时候如果我们能把地道入口炸塌,里面的人就得统统闷死……如果这样的话,他们还敢继续挖地道吗?还敢有勇气清理入口,再次利用地道吗?” 他说出自己的计划。所有的人都愕然看着他,被他话语中那份冷酷的坚决所震慑。 此时,在帕罗军营中心的大帐里,鲁道夫正在听取报告。 这些伤亡数令人心寒。汤玛士还真是难打!他本来有相当大的把握靠正面作战干掉汤玛士,但是现实似乎证明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在流尽汤玛士的鲜血之前,他的血更有可能先一步流干。那个汤玛士别看年纪大,脑子真的是一点也不死板,灵活至极,令人佩服。看到局面不利之后,汤玛士立刻把“骑士荣誉”的问题丢到一边,开始使用大炮和火qiang。而且用得熟练比,造成了帕罗军队巨大的伤亡。 看来所谓这个老头“战不胜”的战绩绝非仅仅是幸运或者是对手档次不够。单是这种灵活务实的态度,就不是其他那些古板的指挥官所能企及的。 现在,帕罗军队中的步兵,不管是帕罗人还是雇佣兵,都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厌战情绪。一开始那种将士杀红眼的高昂士气已经消散了。士兵们开始拖拖拉拉,进攻起来不情不愿,撤退起来反而快比。 幸好,地道方面进度过预期。后天就可以进行突袭作战了。 “将军,伤员的情况很糟糕。”一个声音把鲁道夫从未来的构想中拉到现实。“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伤员……明明不是什么重伤,现在也……” 这是最近出现的奇怪事情。很多伤员出现了古怪的病症。作时最初是牙关紧闭,脖子僵硬。接下去就是身体多处痉挛,呼吸困难,大量出汗,嘴上则因为肌肉僵硬而呈现“苦笑”的表情,全身疼痛。但偏偏神志自始至终清醒。 很多人认为是敌人的魔法诅咒,但是寇尼格大师却认为这些和魔法关,只是一种病。但问题是所有的病人都是被敌人弓箭射中的伤员!这种明显不正常的事情极大的增加了士兵的畏战情绪。 抛开一直没有上战场的骑士部队不算,连死者、重伤员还有病人加起来。实际上帕罗大军损失异常惨重,而且士气明显的低落。 现在必须想个办法高军队的士气! 鲁道夫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个好办法出现在脑海里。既能高士气,又能减少意义的损失,还可以不在敌人面前露怯。 “派个使者,告诉他们,明天要去收敛阵亡者的遗体。” …… “帕罗人还真是奸诈。”里欧在城头看着帕罗收尸小部队的举动。他们都是没有武器盔甲的人员,确实也只是简单收敛尸体而已。在城头部队警惕的注视下,应该搞不出什么花样。不过帕罗人的收尸有很明显的目的性——他们绝对不动那些填平壕沟的尸体,而只是把那些散落四周,可能会阻碍攻城机械的尸体带走。 当然,那些尸体也够多的了,足够帕罗人干上一整天。 里欧没有去拆穿帕罗人的小小诡计,这一天的喘息对守军而言也是难能可贵的。士兵们已经十分疲劳,更别说帕罗人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筹备着。 “你们高注意力,小心帕罗人使诈!”他对城头哨兵吩咐。“特别是他们靠近城墙的时候,更要注意。” 停战一天收敛尸体……哼!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傻瓜都知道帕罗人在想什么。他们打算明天利用地道一举破城,所以今天不想付出意义的伤亡!之前满地尸体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他们想收尸来着? 安排好警戒工作后,他来到汤玛士的房间。艾修鲁法特还在地图上忙活——里欧认为他整夜都在安排作战部署。白天激战一天,晚上通宵未眠,神情丝毫不显疲惫,这个家伙是铁打的吗? 一小会功夫之后,威廉戴利也来到了这里。隔间的门关着,汤玛士大人还在睡觉,就算他醒着,也听不见这里的会议。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会议。 “帕罗人在东面和南面都设置了前哨营地,有堑壕、陷坑和拒马。正面穿过阵地并抵达洞口是不可能的。”艾修鲁法特向两个同伴介绍情况。“但是在北面和西面敌人没有阵地,只有一些拒马和有限的牵制部队。他们的攻击很弱,很多时候甚至不攻击。我相信他们是希望我们从这里突围……但是现在,这里成了我们的机会。如果我们能派遣一支骑士部队,从西面出,绕个圈子,直扑地道口的话,帕罗人应该会措手不及的。” “我预计,敌人在地道口附近有较为强力的部队驻守!只要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这支部队的防御,我们就可以直接冲到地道口,三两下解决问题。” 艾修鲁法特用乐观的口吻说道。但是他隐瞒了一些东西,一些里欧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爆破掉那些地道之后,要如何回来呢? 从背面突破敌人的前哨营地,直接从最近距离返回城门,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南门外是敌人重点攻击区域,这里有非常庞大的兵力。但是想原路返回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敌人一定会截断这支部队的后路。 这是完全的自杀攻击,没有任何路可以撤退。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那一次夜袭,还有夜色掩护的话艾修鲁法特正是靠这一点才侥幸活着回来,这一次白昼的突袭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下。攻击时候也许能把帕罗人打个措手不及,但撤退的时候……恼羞成怒的帕罗人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支部队! “我相信这样有很大的机会完成任务。”艾修鲁法特看着两个同伴。“城头的防御就只能靠你们了。” “艾修鲁法特,你要去?” “我会再次召集志愿者。”艾修鲁法特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我有点担心是否还有人肯跟我去,哈哈……”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因为不管是里欧还是威廉戴利,脸上都是铁青色。 “艾修鲁法特,你要怎么撤退回来?”良久,威廉戴利突然开口问。 “到时候自然有办法的。”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个魔法师,可以用魔法来……” “主人,那是不可能的!危险度高达九十七点六!”头脑里,嘉莉在哀叹。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把她的声音赶出脑海。 “艾修鲁法特,不要骗我们了。我们都是好兄弟,好朋友!现在这个时候,还用得着彼此欺骗吗?”里欧把一只手放在艾修鲁法特的肩头。 “但是没有其他选择。就算我们正确探出地道出口,在那里埋伏好等着,我们也不可能挡得住!”过了很久,艾修鲁法特才回答道。 “我们三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做出冒险!为了全军将士,为了汤玛士将军。”他低声的说道。 “那么,我们按照古老的仪式,来抽签吧。”里欧突然拿起三个纸团,丢进一个空罐子里。“一个纸团里有,另外两个没有。抽到的那个人负责这次行动。这样抽签最公平了。你先抽,威廉戴利。” 威廉戴利摸起一个纸团,打开。里面啥都没有。里欧把罐子放在艾修鲁法特面前,后者也摸出一个纸团打开,还是一张白纸。 “看来自然之神选择了我。”里欧微笑着想放下罐子,但是艾修鲁法特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另外一只手从罐子里拿出最后一个纸团,打开,依然是一张白纸。 第二十二节欺骗 第二十二节欺骗 “这个游戏一点也不有趣,里欧。”艾修鲁法特丢下纸团,说道。里欧只能勉强的笑了笑。 “还是我去吧。”艾修鲁法特说道。“里欧,你受伤未愈。威廉戴利,你压根不懂使用火药。而且如果到时候真的需要杀出一条血路回来的话,也是我最有把握了。如果不服的话,我们可以比比剑,看看谁最强。” 里欧和威廉戴利都没有说话。若论武力,艾修鲁法特一定是远征军中最强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质疑这一点了。除非是圣杯骑士出面。圣杯骑士也许和艾修鲁法特还有的一拼。但是众所周知,圣杯骑士们从不比武。 “就这样决定了。”艾修鲁法特做了结论。“我们先去征集志愿者吧。还要从库存中拿出火药,做好各种物资准备工作。” “志愿者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威廉戴利突然说道,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中一瞬闪过的那份光芒。 一天的短暂停战之后,帕罗人的军队在清晨时分再一次聚集在城下。密密麻麻,一望际的大军。 自从远征军把缴获的大炮搬上城墙之后,帕罗人攻击距离就被大大拉远了。他们必须在大炮射程外集结兵力。 不少圣吉恩的骑士一开始都表示不满。但是事实上所产生的明显效果让他们也都闭了嘴。唯一的改变就是监督炮手的工作由民兵执行,因为骑士们不情愿执行这样的任务。 但是今天,帕罗军队却迟迟没有动进攻。 一道黑云笼罩了半个天空,就好像人世间的杀气凝结在云端之上一样。今天将是最后一天!也许是抱着这种觉悟的缘故,凝重的杀机笼罩在城头城下,挥之不去。又因为双方都休息了一天。此时两军士气都显得异常的高昂,完全一扫之前那种疲惫。 水镜之中,呈现出了敌人地道口的画面。成队的武装士兵,包括很多身披重铠的骑士,鱼贯走入地道之中。已经不再有有装着土石的车辆从地道中运出来了,因为剩下要挖的土石已经很少,可以直接堆在地道内部。 艾修鲁法特把目光从水镜上挪开。 “可以了,菲儿小姐,不必继续了。这就是我期待的出击时机。”他低声的致谢。后者看着他,露出一个妩媚而悲哀的微笑。 “伯爵,愿神的祝福与您同在。希望您能凯旋归来。”菲儿突然站起来,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温柔的抱住他。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抱着艾修鲁法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肩膀上。 一小会后,菲儿挺直了身体,离开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也愣了一小会,但是还是转身离开了。时间已经不多,他没有闲暇细想这意味着什么。 战马早已经到位,艾修鲁法特跨上战马,冲向城门边上。在那里,出击部队正在待命。 威廉戴利突然出现在前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艾修鲁法特停下了战马。 “艾修鲁法特,出击时间到了吗?”威廉戴利凑上来问。 “嗯,我看到帕罗士兵正鱼贯走进地道。我想他们已经开始挖最后一段了。他们的正面进攻也马上会开始的,帮我守好城墙!” “没问题的。”威廉戴利承。“艾修鲁法特……你的马鞍有点斜,我建议你仔细检查一下。千万不要临战出问题。”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 马鞍有点斜?艾修鲁法特跳下战马,开始仔细检查马鞍和肚带。但是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仔细的全面检查一次,还是没现什么问题。 威廉戴利和我开玩笑?不,不可能的!他再次检查了一下,摸过了皮带的每一个扣子和绳结,直到确定没问题后,才再次跳上战马。 这番检查浪费了五六分钟时间。威廉戴利也许看错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五分钟还是值得的。 前方传来滚滚马蹄声,那好像是骑兵部队出击……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一阵不妙。他快马加鞭,冲到城门口,却现原先在这里待命的部队已经离开了。 “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民兵质问。怎么可能?没有指挥官的情况下,军队怎么自己出击了?“这里的出击部队呢?” “威廉戴利大人已经率领他们出了。伯爵大人,您是想为他们送行对吧。但很抱歉,您来迟一步了。”那个民兵回答道。“您快点上城墙,现在喊话他们还能听得见。” 威廉戴利那个家伙……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想更多了。大炮的轰鸣声已经响起,帕罗人已经开始正面进攻了。如果威廉戴利走了,那么他就必须去那边指挥! 在离城墙较远的指挥位置,帕罗大军的统帅,鲁道夫将军正在观看着战场的局势,或者说他装出一副观察战场局势的样子。 正面进攻很重要,但是却已经不是决定性的问题了。两个小时后,最多两个小时后,十个地道入口就会被挖开,源源不绝的帕罗士兵从远征军的背后冒出来。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不崩溃的防御。就算他们不崩溃,也会被耗死。到时候一定要…… “将军!敌人!”有人突然喊道。 “敌人?敌人怎么了?”鲁道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城墙之上,鏖战还在继续。在这段漫长的城墙之上,哀嚎遍野,杀声震天。大炮、火qiang、弓箭漫天飞舞,带起数生命瞬间消逝。鲜血洒满了战场,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但是这是攻城战必然的情况,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敌人……敌人的骑兵!”那个部下手指向另外一面,一小队远征军骑兵正从斜刺里冲出来,直扑地道入口处。而他们的前方却没有任何成建制的帕罗部队阻挡。 鲁道夫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轻骑兵出击,尽力拖住那支敌人的小部队。他的命令虽然被立刻执行,但还是迟了一步。敌人的目标就是地道入口!毫疑问,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帕罗军队今天的战略。 第一个地道入口居然人把守! 这儿地道挖的挺宽的,事实上比通过水镜看起来的还要大,足够几个士兵毫障碍的进出。此刻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进入的士兵应该已经挤到地道前端了吧。 “快!快,把火药桶点燃引信,丢进里面,丢深一点!” 两三个骑士一人拿一个火药桶,点起引信,深深的丢进了地道。他们带了十多匹多余的马,每匹马都挂了四个火药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骑士随身携带火药桶。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看着,别让有人熄灭它!其他人跟我来!”威廉戴利大喊着下令,然后冲向下一个入口。在这里,一群光着上身的仆役立刻一哄而散。几个士兵看着汹涌而来的骑士们,也丢下武器跟着仆役逃走了。 这个入口也如法炮制,接着是下一个。 但是好运气很快就到头了。帕罗军队的轻骑兵已经赶到,两军就在第四个地道入口附近厮杀。帕罗的轻骑兵在数量上占着可争议的优势。但是现在的的骑士们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其说他们在防御,不如说他们在进攻。帕罗的轻骑兵被打得节节败退。 大地上出一阵轰鸣,第一个地道入口的火药桶已经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甚至震得马匹都嘶鸣不止。 “你们几个,别和帕罗人纠缠,快去弄掉地道。”威廉戴利大声下令。在他的命令下,几个骑士脱离战线,冲向地道。而这个时候,数名找到机会的帕罗骑兵从这个空隙里钻出来,直扑威廉戴利。 威廉戴利挥起自己的战斧,砍倒了第一个敌人。另外一个帕罗人趁着这个机会用长剑砍中了他的身体,但却没有能破甲。威廉戴利一斧头把他连头带胸整个劈开。 和轻骑兵的纠缠浪费了他们一段时间,但是最后轻骑兵们还是被骑士驱散了,抱头鼠窜而去。 现在轮到第五个地道口了,但刚才时间已经足够让帕罗军队排好阵型。帕罗的步兵在地道口所在的丘陵顶端漫山遍野地冒出来,躲在盾牌和长矛构成的壁垒之后,整齐划一地迈步前进。 “骑士,冲锋!”威廉戴利高喊着。骑士迅列成正面冲锋的骑qiang阵,在集体的呐喊声中,直扑帕罗军队。 看到骑士冲锋,帕罗人停下了脚步。这些敌人全部是qiang兵,而且组成半月阵形,盾牌护身,有如一只两面生刺的铁刺猬,严阵以待。面对大排长qiang,多数的骑士在最后一刻停止冲刺,闪避开去。其他的则悲惨得多:要么qiang尖贯胸而出,当场死亡,要么因坐骑阵亡而倒地。 威廉戴利坐骑被一根长qiang划伤,它因为伤痛而了狂,人立起来,前蹄外猛踢。狂的战马跃入敌阵,长qiang自四面八方向它捅来,但盾墙也同时在它的重压之下瓦解。战马轰然倒下,威廉戴利却毫伤地起身,高擎自己的战斧,展开疯狂攻击。 第二波骑qiang迅猛杀到。现在已经没有整齐的队形来保护qiang兵了。盔甲和盾牌在冲锋的骑qiang面前不比厚纸更牢固。成群的帕罗人被骑qiang贯穿,每一击都杀死至少两个士兵。 眼看帕罗人就要崩溃,突然之间一阵爆炸波及了整个战斗。巨大气浪波及了所有的人,不分敌我,所到之处所有东西飞上天空。人类的身体被撕裂,内脏被震碎,残肢和和鲜血漫天飞舞。 威廉戴利爬了起来,他幸运的处于边缘,但冲击同样让他头昏目眩。他定了定神,现刚才交战的双方已经尽数消失。五十名骑士和至少三名qiang兵变成了满地碎肉。 第二十三节损失 第二十三节损失 做这件事情的是一个魔法师。威廉戴利意识到刚才正是这个魔法师用火焰魔法点燃了骑士们随时携带的火药桶,造成了如此大的杀伤。这不是意外,因为紫色的薄雾包裹着魔法师的身躯,让他站在七零八落的爆炸核心却毫损。 “还活着,真命长啊。”那个魔法师嘿嘿冷笑着。威廉戴利举起斧头冲向魔法师,而后者却毫不动容。 威廉戴利的战斧向魔法师挥去。但是,就在利刃距离法师的胸口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那个法师作了个手势,定住了威廉戴利的攻击, 威廉戴利愤怒地咆哮起来。他奋力向前推去,但是却法压倒对方的魔法力量。他的双眼捕捉到几个几不可见的影子。几十弓矢射穿了他的身体,穿透盔甲,直达血肉。他狂吼起来,身体上爆出惊人的力量,甚至挣脱了魔法的束缚。魔法师仅仅享受了片刻胜券在握的快感就迎来了自己的末日。斧头猛地向前伸去,将那个法师一击劈成成了两半。 法师被劈作两半的尸体分别向左右倒了下去。 而剩下的骑士们也冲了过来。有人为威廉戴利带来一匹马。如此之多的袍泽在此阵亡,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暇哀悼。 前面还有挑战在等着他们。 而此时在正面战场上,身后6续的爆炸声引起了帕罗军队的不安。他们中很多人回头看向后方,犹豫不决。而在城头,弓箭、火qiang、大炮则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实心炮从人群中滚过,所到之处骨断筋折,人幸免。 “威廉戴利成功了!”艾修鲁法特高喊着,鼓舞己方士气,努力厮杀。威廉戴利,千万要活着回来!你骗我的事情我会忘记的! 他挥舞长剑,独自扼守住一处攻城梯,所有从此处爬上来的帕罗人尽数丧生在他剑下,一幸免。但是在其他地方,帕罗人冒着箭雨和子,依然持续不断的爬上城头,和守军激烈的肉搏。只不过因为爆炸的影响,这些攀爬上来的人数量大大减少了。 不时的有一辆攻城梯被点燃,或者一个魔法丢到人群中,造成巨大的伤亡。 受到影响的不止是前方攻城的部队。鲁道夫一开始尚未意识到敌人这支突袭小部队会怎么做,但是现在他已经一清二楚了。他也明白自己让轻骑兵纠缠对方是多么的不智。轻骑兵只能纠缠住骑士,而不能真正阻挡住骑士。虽然轻骑兵们会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步兵可以列阵迎战。但是持续不断的爆炸说明,步兵也没能挡住敌人。 该死的,又是敢死队! …… 已经是最后一个地道口了。威廉戴利喘着气,把最后四个火药桶丢进地道。四面八方的帕罗人围了上来。实在太多,杀不胜杀。他举起火把,点燃了引信。 那几个地道都轰塌了没有?他的部下呢?也许都已经死了吧。鲜血从他耳朵中流下,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帕罗人没有直接冲上来,领头的那个军官嘴巴一开一合,好像说什么话一样。 威廉戴利嘿嘿的一笑。“别废话了,开打吧!”他大声的喊道,举起自己的斧头。 冲不出去了,哈哈。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还计划什么撤退……看样子根本不需要撤退……面对向他冲来的敌人,威廉戴利放声大笑起来。他们法打败圣吉恩的骑士,他们将用生命做出补偿。 第十一声爆炸响起。这后方响起的6续不断的爆炸声让城头欢呼不断,而让城下的帕罗士兵犹豫不决。没人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后方的爆炸声却是法隐瞒的。士兵终于骚乱起来,在惊疑中开始撤退。而军官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他们等待主阵的旗帜和号角的指引,但那里的旗帜和号角却没有任何反应。 帕罗军队乱七八糟的撤退了下去,留下满地尸体和伤员。 城头的将士,特别是艾修鲁法特殷切的盼望突袭分队能够再次出现。但事实上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一直到天黑,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里欧来到艾修鲁法特的身边,后者依然在城头拒绝离开,顽固的看着地道口的位置。但奇迹并没有生。每个人都知道,突袭分队完成了任务,但也凶多吉少。 “艾修鲁法特。”里欧拍了拍艾修鲁法特的后背。“下去吃点东西吧。威廉戴利……” “他还会回来的对吗?”艾修鲁法特茫然的说道。 “他已经尽骑士最后的职责。”里欧小声的回答。“昨天他就告诉我了。他说要把这里继续守下去,你比他重要得多。如果没了你,靠我和他是守不住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怒的抓住里欧。 “因为我也赞同他的看法。”里欧回答。 艾修鲁法特回头看着城下帕罗人的营地,听见那边传来音乐声。有人在用喇叭演奏着,那是非常悲伤的曲调,是悼念亡者的悲歌。 “威廉戴利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汤玛士大人!”里欧沉重的说道。 而此时在帕罗人的营地里,今天的失败已经沉重的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除了正面战场的损失之外,整整五千名士兵和一部分工程师损失在地道里。包括很大一部分骑士。鲁道夫把精锐的骑士投入地道突袭中,原计划让他们能够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却把他们全部送进了活棺材里。 那些远征军的突袭部队也全数战死,就和先前那次夜袭一样。该死的敢死队!该死的汤玛士! 伤亡已经达到了整支军队能够容忍的极限。单单是今天,就有八千人的死伤。特别是今天这五千人的损失,这些都是鲁道夫苦心保留下来的精锐预备部队啊! “这是我军的损失。连阵亡、负伤和疾病……”那个副将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万人……整整一半……” “那么敌人呢?”鲁道夫用平静得令人恐怖的声音问道。 “不会比我们低。大概也损失了一半左右吧。” 鲁道夫突然出一阵低沉骇人的笑声。汤玛士,你真的太厉害了!你还真的是把两军的战力盘算得正好啊。简直是算遗策!我现在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会在你面前一战而败,丧师殒命。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那个副将低声的问。 “继续进攻。”鲁道夫的面色扭曲起来。“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我们放弃,边境城堡防线是熬不到夏天的。敌人的大军将毫不费力的攻克所有城堡,并和汤玛士会合!你想想看,如果这个汤玛士手下拥有和我军相等数量的军队,那么我们还有希望吗?!!!帕罗的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战!” “但是士兵们……已经不愿意……” “组织督战队!明天开始,所有骑士也上战场。不能再节约任何力量!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必须拿下德瑞克城!” “但是,就算我们攻下城堡,以后怎么办?” “如果我们失败,那就根本不需要考虑以后的问题了!把当前情况传信给国王陛下,必须要求援军,靠我们现有的部队已经很难压制卡西洛斯。”他把一封信丢到一边——那是另外一个坏消息。圣吉恩的主力部队已经攻克了一座边境城堡。他们靠着飞马骑士的强袭,硬是击溃了守军的防御。 “将军,”一个卫兵打断了对话。“寇尼格大师求见。” 很快的,寇尼格大师出现在帐篷里。 “将军,听说地道攻城的计划不顺。”寇尼格大师微笑着问。他脸上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所以我想,或许是我们拿出王牌的时候了。” “王牌?”鲁道夫惊讶的看着对方。他们还有王牌?魔法师们还有什么绝招? “还记得我们当时打破卡西洛斯王城的那一战吗?”寇尼格大师说道。“我正好还有一个那种卷轴。”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其他人彼此对视,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悦。 鲁道夫的脸上也是惊喜交加,红白不定。该死的,这些真神教会的家伙么!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用?!一定要等到眼下这种情况下才拿出来! “当然,不如那一个那样强力,但是也足够我们摧毁城墙了。更好的消息是,明天我们就可以使用它了。” “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跳了起来。这些天有多少将士阵亡啊!如果有这种东西,那就应该到达城下的第一天就拿出来!“你们这些教会的……” 鲁道夫用威严的目光迫使部下住嘴。这个时候得罪寇尼格大师是愚蠢的。虽然他直到现在才拿出东西来,但是毕竟拿出来了不是吗?眼下,这几乎是唯一的希望了。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这位不知道管好嘴巴的部下滚出去。 “那么寇尼格大师,您的打算?”在那个部下离开之后,鲁道夫问。 “今天把这件事情通知全军。明天吃完早饭,列阵。动几波象征性攻击,然后由您自己选择目标,我把卷轴的力量释放出去。剩下来……好像不是特别大的问题了。” “很好!”鲁道夫回答。“我立刻按您的计划办。” “明天破城!”他想起了今天死在地道里的五千精兵,“把明天的事情告诉士兵,让他们做好准备。明天晚饭前,我们要旗帜插在德瑞克城里!” 第二十四节浴血 很感谢打赏的武太郎、小猪囡囡、伊谢伦红茶三位朋友。 帕罗人有什么特殊的企图!艾修鲁法特一眼就看出来了。 清晨时分,帕罗人就在城下列阵。今天,四面城墙中,居然有三面全部只有牵制性质的部队,帕罗人的主力全部集中到城南。经过昨天的大失败后,帕罗军队的士气却丝毫不减。那架势简直就是今天打算一决胜负! 里欧和艾修鲁法特都在南面城墙上,两位女先知也集中在这里。还有所有的圣杯骑士。 今天是个冬日难得的晴天。在阳光照耀下,帕罗的阵地显得格外清晰。这一次帕罗人居然把骑兵放在中央,做出一副随时冲锋的样子。好吧!没人知道这种愚蠢的做法有什么意义,难道现在马能够飞过城墙了? 帕罗人的少量步兵组成散兵线,动了几波简直是“演习”一样的攻击。城头了几炮,虽然没有命中,但是还是让帕罗人前锋后退了下去。 在城下,帕罗人的大军中,鲁道夫向身边的寇尼格大师解释。 “大师,您看到没有,那就是城门和城楼。那里地形最高,视野良好,所以敌人把大炮放在了上面。不仅是大炮,女先知们似乎也在上面。因为这里的防御最强。看到城门上方的那些管道吗?守军从那里可以倒下热油,烫死下面的战士。更糟糕的是,这里是瓮城,攻破这道城门之后,里面还有第二道城门。所以我们过去一直没有把这里作为重点。” 寇尼格大师点了点头。“从这里打开缺口,可以直接把大炮、女先知和城楼一起从敌人军队中移走。确实是个好目标。什么时候开始?” “再略等一小会。”鲁道夫回答。“我要调配好攻城顺序。” 他他开始下令,伴随着命令,军官们分赴各支军队。终于到了最后了,汤玛士,你算来算去,也算不到我有这一招! 此时在城楼之上,里欧和艾修鲁法特站在两个女先知身边。她们正在再次尝试使用水镜观察帕罗人的计谋。不过这一次水镜受到了阻碍,什么也看不见。 “伯爵,看样子他们有了防备。不过地道肯定是不能用的了——就算他们有勇气再一次使用,也没有办法这么短时间就清理干净!”女先知回答。“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 确实,虽然帕罗人肯定有什么图谋,但是这种情况下……地道是不可能立刻使用的,其他还有什么花招呢? “里欧,我们做好准备,敌人肯定有什么招。”两个人下了城楼,回到各自负责的城墙段上。 在城下,鲁道夫已经把一切都调度完成。“可以了,寇尼格大师。”他向身边的魔法师说道。 寇尼格大师向前走了一段路,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卷轴。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手中,让他全身都为止微微颤抖。其实根本不需要攻城,这个卷轴的力量足以把这座要塞和守卫者一起碾碎。不过没办法,只是主教的要求。哪怕是帕罗人那里,也必须留下几分实力。 他打开卷轴,金色的光芒从卷轴中升起。巨大的力量充斥着他的身心,让他瞬间产生所不能的幻觉。这就是星域诸神的力量!今天这种使用方式实际上是浪费掉九成九的能量,不过对帕罗人来说已经够了。他只需要帮他们破城就行了。 他嘴里吐出几段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祷。一团金色的光芒从卷轴中升起,越来越大。太宽了,寇尼格大师想到。其实和城门差不多宽度就够了……对了,还要干掉城楼上那几门大炮还有女先知。在他意识的驱使下,金色的能量从球体变成上宽下窄的形状。 “去!”他低声命令。刹那,金色的能量直线向前,以肉眼难以判别的度,直扑前方。在能量和城墙接触的瞬间,巨大的气浪爆开来。 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帕罗军,此刻也是人仰马翻一片。不过他们恢复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敌人的城门已经消失了。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划过沙雕一样,把城楼上端和下面的城门全部抹去。 “全军突击!” 督促进攻的战鼓声隆隆响起。帕罗大军齐声欢呼,向前扑去。原先被认为毫意义的骑士团现在如汹涌的铁流一样,直扑已经没有任何障碍的城门口。 艾修鲁法特从城头跳起来。除了他之外,其他都还还一时之间挣扎不起。所有的人几乎都被刚才的冲击吹倒了。大部分人直接趴了下来,少量能站住的也只是抓着什么支撑物。这个突意外让人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 “嘉莉,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在头脑中出疑问。 “主人,这是次元级能量反应,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程度的魔法明中。”嘉莉解释道。“您看城门。” 不用她醒,艾修鲁法特也已经看到了。原先高耸的城楼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是被轰塌,而是消失掉。好像这座城门是蛋糕的一部分,现在被小刀整个的切走了。 “怎么办?”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问。 “根据我的计算……我建议您……马上逃走吧!”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马上想办法的把身边的几个半昏迷的人给弄醒。 “快!快!拿水来,浇醒所有人!帕罗人上来啦!” 幸好为了避开大炮射程,帕罗人所处的位置距离城墙较远同时也多亏帕罗人也被弄得一片人仰马翻,需要时间恢复,所以艾修鲁法特总算还有时间把昏头昏脑的士兵给弄醒,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但是关键的不是城墙的防守,而是城门。帕罗人的骑士团正朝着城门的位置蜂拥而来,而原先阻挡他们的瓮城现在变成了一条通道。上面的城楼全部没了,下面的城门也已经消失。总之这里已经完全是在敌人的骑兵面前敞开了。 在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所有人都不自觉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守不住了,不可能守得住了。敌人的骑兵一旦冲进城里…… “你们好好的守着城墙,这里交给我!”艾修鲁法特向前一步,直接跳下了城墙,站在这条原本是城门口的通道之上。在他前方,帕罗的骑士团已经接近了。 “主人!”脑海里,是嘉莉几乎绝望的叫声。 “对不起……汤玛士老师……不过看样子,我也只能尽我的全力了。”艾修鲁法特丢开盾牌,双手握剑。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豺狼般的笑容。 “嘉莉!”他在头脑里下了命令。 “是,主人!” 骑士们已经冲进通道里来了。这里什么障碍物都没有,只有一个敌人,站在道路中间,双手握剑。帕罗的骑士们完全没有把这个敌人放在心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有一个,法阻挡大队人马。人是徒步,将受战马撞击践踏。 但是就在骑士们冲到近前的时候,那个敌人瞬间化作了肉眼难辨的灰色残影。那是绝非人类可以达到的度。一瞬间,人喊马嘶声不断,骑士们被长剑切碎、撕开,人和马被分解成大块的血肉,摊满了一地。五个、十个、二十个!转眼之间,数十个骑士变成了尸骸,残肢和血肉塞满了通道。 “主人,四十秒……已经到极限了!”嘉莉传来哀叹。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第一队骑兵的全灭没有阻碍住敌人的大队,更多的骑士涌了进来。但是因为人马尸骸的影响,他们的度大大减慢了。 “嘉莉,用你的魔法!”艾修鲁法特毫不犹豫的拿出下一张牌。 嘉莉的魔法被释放出去,物质世界和阴影世界的界壁被魔法的能量打开,刹那间数的空间裂口遍布四周。一个个惊骇的战士出绝望的尖叫,从他们脚下突然张开的裂口掉下去。那些驱马急冲的人经常是一个跟一个,一连串的冲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中去,再音讯。 “下马!下马!”不知道谁在叫。但是有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解决办法。帕罗骑士们跳下战马,小心的绕过阴影的裂缝,冲向这个身披重铠的魔法师。但是他们或许没有现,他们是一个一个的先后冲上来的。 “来吧!”艾修鲁法特握紧了长剑,凝神备战。 …… 看到主力部队,也就是骑士团们拥挤在城门口位置,却没能冲进去,鲁道夫皱了皱眉头。他的军队遇到什么阻碍了?对了,也许是汤玛士亲自率领的总预备队。一整队的长矛手排成方阵,挡住了骑士的冲击?他们看来还挺有本事的嘛?不过没关系,不管怎么样,这一仗他也赢定了!很明显,城头的敌人抵抗在减弱,也许是刚才那强大魔法所造成的心理冲击还没结束,也许是相当部分的军力被抽调去城门那里……总之步兵已经明显取得优势,开始逐步攀上城头了。 …… 艾修鲁法特劈开最后一个敌人的盔甲,一剑把那个帕罗骑士的小半个身体切了下来。他全身此时都被鲜血染透,让他不得不抽空用手擦了一下脸。脸上温/湿滑腻,都是血肉碎末。 战局暂时稳定下来了。空间裂缝早已经消失,在他身边,已经有五六十名骑士和民兵组成了只有两三列厚度的薄薄阵列。不过没关系,因为敌人也失去了最初那种锐气。在孤军作战一小段时间之后,一批批远征军士兵来增援他,当然,现在也已经只剩下这么多人了。 帕罗人应该已经开始感到畏惧了吧。整个通道里,现在都是尸体,人尸和马尸。现在,马匹已经不可能再在这里冲锋了。所有人都只能徒步作战。 几十弓射来。其他骑士将身体藏在盾牌后,而他没有盾牌,被一箭矢正中胸口。飞矢击穿了胸甲,深入身体。但艾修鲁法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把箭矢拔了出去。 也许身体已经被这嗜血的激情所控制,他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又一波敌人冲上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手持巨斧的骑士。艾修鲁法特暴喝一声,迎上那个骑士。剑和斧头碰撞,火花四溅,一下、两下,第三下的时候,他的这把精钢重剑被斧头硬生生的砸断了。 但是对方连欢喜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另外一把剑已经出现在艾修鲁法特手中。这柄强大的魔法巨剑凄厉地鸣叫着,剑刃上萦绕着法想象的能量。 艾修鲁法特挥舞长剑兜头猛砍,一剑把斧头、头盔和半个头颅一起切掉。巨大身躯倒了下去。 然后他挥舞这把魔法剑,以几乎令人眼花缭乱的度疯狂斩杀。没有任何武器和盾牌能抵挡这把魔法巨剑的一击。幸存的帕罗人纷纷后退,都想避开这个可怕战士的攻击范围。 但是就在一个短暂的空隙,侧面一个敌人动偷袭。一根长矛突然冒出,刺穿了他的腹部。艾修鲁法特的手一秒都没有停留,一剑砍开了这个偷袭者的颅骨。 他一把把长qiang从身体上拔出来,丢到一边。 这可怕的一幕足以让人最勇敢的人都心生恐惧。帕罗人前后推揉,却不敢继续冲锋。城头之上的飞箭此时如雨点向这里落下。帕罗人在这里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不可能射不中。接着一不知道哪里来的炮射来,在人群中犁过,至少杀死了三十个人。 “火qiang!火qiang部队在哪里?”他听见有人在这么喊着,然后他看见一队没见过的骑士冲过人群,出现在最前方。每个骑士手里都举着怪异的东西,好像是某种火qiang。 “主人,快趴下!”脑海里,嘉莉尖叫了一声。完全是下意识的,艾修鲁法特伏下身体。他耳朵里听见了宛如炒豆子一样密集的qiang声。伴随着qiang声的,是铠甲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音,以及人类的惨叫声。 艾修鲁法特跳了起来。他身边的袍泽已经悉数倒在血泊之中。那些帕罗骑士手里拿的,大概就是所谓的连转轮qiang吧。在他尚未决定要怎么做之前,最后一把转轮qiang开火了,一、两……八!一共八子打中了他。子穿透盔甲,钻入血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一阵摇晃。 艾修鲁法特脸上狞笑了一下,下一瞬间,他抓住火焰之风。他让自己真切的感受魔法之风,还有伴随着掌控魔法之风时候一起到来的的令人呕吐不止的腐朽。一个由火焰组成,似乎在咯咯大笑的颅骨从他背后现形。在他的意志驱使下,颅骨出一声尖叫,向前飞去,挡在它前面的所有人都被烧成了焦炭。那些火qiang骑士身上的火药被点燃,甚至连尸体都法保持完整。 不过敌人实在太多了,而且更多的帕罗人正在疯狂的挤进这个通道。现在哪怕前面的人想避让,后面的人照样继续涌上,强行推着前面的人冲过来。 身后,又有一批骑士来支援他,只有寥寥十几个人。 帕罗人再次涌上来了。骑士和步兵混合在一起,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艾修鲁法特举起长剑,从胸膛里出一声兽性的咆哮,对着帕罗人冲了上去。 …… 艾修鲁法特第一次跪倒在地上,靠着长剑,大口的喘息。即使是他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受了多少伤?他已经几乎不记得这个问题。他失去时间感觉已经很久了,所以法判断自己到底战斗了多久。很多援军赶到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但是所有的人都支撑不了太久,所有的人都死在他的身边。整个通道简直是个地狱,敌我双方的尸堆积的那么高,血流的那么多,以至于想要通过这里,每一步都要将脚踩在齐膝高的尸堆和血水里。 帕罗人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了,那是少量的帕罗士兵已经冲过城墙,绕到他的背后。他听见身后的喊杀声,那好像是汤玛士的声音。城墙后方又生了一场战斗,金属撞击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前方的帕罗人略微后退,他看到有个一个骑马的人站在帕罗士兵中间。但是他原本比锐利的眼睛此刻却连那个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一个人居然挡住了我方大军!”鲁道夫傲慢的扫视了一下脚下,这条狭小的通道里,已经死了几千人,尸骸堆积得连马都走不过去了。死者中至少有八成是帕罗士兵。而根据他部下的说法,面前这个敌人勇士居然靠一个人的力量杀死了五人以上……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扭转不了战局。 “像你这样了不起的勇士,死在这里很可惜。如果你投降并愿意誓效忠帕罗王国,我可以代替国王保证,会给你相应的荣誉和地位。” 艾修鲁法特用血红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之间,他认出了对方穿的那件金色盔甲。那天,他冒充汤玛士出战的时候,对手正是穿着这件盔甲。 他向对方笑了笑,那是一头猛兽的微笑。“你不该离我这么近的!”他轻声的说。 然后,他从身边抽起一根长qiang——这qiang的主人早已经死了,却把qiang完好损的留了下来——他把长qiang平抓,就好像丢出一根投qiang一样把长qiang投掷出去。 “嘉莉,帮我一把!” 长qiang飞过了彼此两步的距离——那几乎是短弓射程的极限——从正面贯穿了鲁道夫胸口。 第二十五节军议 第二十五节军议 在德瑞克城下生的这场攻防战,几乎可以说整个战争的关键和转折点。但是关于帕罗大军战败的具体过程却缺乏详细的说明。之所以生这种事情,很可能是因为这场战斗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双方伤亡异常惨重,到最后的时候,哪怕连杂役、将领的护卫之类,也统统上了战场。双方负责记录战争过程的记录官都死了或者至少是失踪了,留下来的记录残缺不全。 根据有限的一些记载,两军指挥官似乎曾经进行过一对一的决斗。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因为如今人们的观点中,将军的职责是思考、领导和命令,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需要率领卫队出击,想要当一名士兵的将军不会对他的军队有任何好处。而众所周知,汤玛士此时年过八旬。由老迈的汤玛士出面和年富力强的鲁道夫决斗并取得胜利,本身就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这或许解释了鲁道夫为什么突然在战场上死去,以及帕罗军队不得不撤退的真正理由。 最初的时候,每个人都以为汤玛士扼守德瑞克城是出自“卡时间比赛”的战略。卡死帕罗边境要塞的补给线。 但是事实证明,每个人都低估了汤玛士的雄心。这个老将拥有的热情远远过人们的想象……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女先知菲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不需要回头,她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艾修鲁法特。奇怪的男人,昨天那样的战斗之后幸存下来,检查身体却现都是小伤。而且仅仅一个晚上的休息就又恢复了活力。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个她深感疲惫的时刻来打搅她,她也许会感到愤怒。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到来却从来没让她有任何不适。这个男人身上透露着那么多的神秘。明明是一个战士,却从哪里学会了魔法的技巧?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之前一直在流浪?有什么地方会拒绝这样的人吗?而且为什么他绝口不过去的事情?而这样的人,在他出现在圣吉恩之前,为什么一直默默闻? 她突然想起两位姐妹,但是随即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抛开。{手}{打}{吧}{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她们回归了自然之神的怀抱,得到了永恒的宁静。 “有什么……”艾修鲁法特开口了。“新的情况吗?” 菲儿知道艾修鲁法特指的是什么。昨天在局势最危急的时刻,汤玛士不顾伤病,亲自披甲上阵,指挥剩余的所有部队和轻伤员冲上战场,再次夺回了城墙。否则的话,哪怕鲁道夫的死也法阻止帕罗人获得最后胜利。 这个老人以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坚持到了最后。他率领部队硬是把帕罗人赶了回去,而且亲自救下了疲惫不堪的艾修鲁法特。做完一切后,他还组织起一次成功的反击,把帕罗人一路赶回了营地。 当然,对现在的汤玛士来说,亲自上阵厮杀真的过了负荷。他不仅旧伤尽数崩裂,而且又中了帕罗人多子,没有当场殒命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战斗刚结束,在所有人欢呼胜利的时候,他就摔倒在地上,至今昏迷不醒。 “没有……”菲儿轻叹了一口气。“但是伤口炎的趋势……已经法遏制了。如果没有‘没药’,我看汤玛士撑不了多久。” 她注意到艾修鲁法特手中拿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封信。而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和后方断绝消息很久了。 “有密使带信过来。”艾修鲁法特也现菲儿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消息。我们的国王,蓝吉尔陛下得了重病。不过这个事情对我们一点也不重要。” 他来到汤玛士床边,凝视着老人苍白的脸。汤玛士依然昏迷不醒,但是他不会忘记汤玛士亲自冲到他身边时候的那份感觉。汤玛士挡在他身前,用身体为他挡了好几帕罗人的子。 “孩子,没事吧?我来晚了!”汤玛士当时就说来这么简单一句话。 “伯爵,军议不是马上要开始了吗?”菲儿突然说了一句。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这场围城战终于结束了。经过了近五十天的激战,看到数的战友和敌人倒下,这场惨烈的战役终于结束了。今天,他们要召开会议,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没有‘没药’,就没有办法了吗?”他突然问菲儿。 “真遗憾,伯爵,似乎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呢。而且现在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我不能保证汤玛士大人……还能支持多久。” 艾修鲁法特转身离开,这个男人沉重的脚步似乎预示着某种决心。 艾修鲁法特走进大会议室的时候,所有幸存下来的中层军官都已经到位。他环视了一下空落落的会议室,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在他们刚刚攻下德瑞克城并召开会议的时候,这里可是相当拥挤的。 那个时候,远征军的统帅汤玛士率领着四个副将,在副将之下则是将近人的中层军官——这还是把民兵队长们剔除后的数。可是现在,汤玛士重伤卧床,副将只剩下两个人,中层军官加上了只能旁听不能言的民兵队长,凑到一起也只有四十来人。 这个数的背后,是远征军令人指的巨大伤亡。原本将近八千人的军队,现在能够作战的只有两千两人。伤员极少,因为在女先知的治疗魔法下,大部分伤员都迅痊愈并再次参战——然后阵亡。 三个女先知,现在也只剩下菲儿一个人了。圣杯骑士们也尽数阵亡在战场之上。可以说,远征军已经只剩下极少一部分的战力。如果这场战役是一场以打败敌人为目标的野战,这种伤亡足以让任何胜利的宣言都变成黑色。 里欧站在一边,头上裹着白色的绷带,他的脸上挨了一刀,让他风流俊俏的面容如今变得狰狞可怕。此外他身上还挨了一记战锤。表面上他总算还能行动自如,实际上他短时间内绝对法上战阵了。 “放心吧。菲儿小姐说了,这个伤有一半机会不会留下伤疤。”里欧现艾修鲁法特在看他的脸,小声的说道。 会议的议题很简单,在帕罗大军撤走之后,远征军该怎么办? 原定的计划是在城堡驻守到春天,然后伺机突围和援军汇合,最终和帕罗人决战。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没必要了。因为帕罗人已经逃走了。城外的营地里,所有不能带走的物资都被烧掉,帕罗人是真正的撤走了。 骑士们议论纷纷。其实不需要问,艾修鲁法特就能从每个人眼里到他们的想法。这样惨烈的战争之后,已经没人想继续打下去了。而先前的激战中已经死了那么多人……这种情况下……还是继续驻守城堡比较好。反正战略的目标已经完成,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来到了会场中间,汤玛士重伤,现在他是理所当然的指挥官。 他一个一个的叫出这些军官的名,逐个及他们的纹章,他们的祖先还有他们家族的荣誉。他列举他们祖先所取得的伟大业绩,然后醒他们今天的消极思路简直就是对祖先伟大/荣誉的亵渎。当荣誉和胜利在唾手可及的位置的时候,他们居然在这里犹豫不决!然后他及阵亡的其他骑士,及那些自愿出击,进行敢死行动的勇士,一个一个的及,竭力激起每个人的热忱和勇气。 “……我看到了什么?那么多人为了胜利而付出了生命,而现在剩下的来的人却连扩大胜利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我们用这种态度,如何能面对死去的袍泽?等到我们有朝一日老死在床上,灵魂升入天堂,难道在那里能挺直胸膛面对早早在等我们的同袍?” “还有什么敌人?现在的帕罗人只是一群丧家之犬罢了!他们中那些最勇敢都死在城墙之下,他们的骑士,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勇士,一个不剩的死在我们的手上。现在剩下的是一群毫勇气的败军!而我们放过这个机会,让帕罗人再次聚集起军队来,那么我们对得起骑士的荣誉,对得起你们身边战死的同僚吗?!” 艾修鲁法特猛力的一拳砸在桌子,大声的说道,他需要让所有人忘记他们眼前这个人,而是让他们听见一个把权力缰绳牢牢握在手中的高位者在说话。假如这缰绳原来不在他的手中,那么现在他就要握住它! “俘虏怎么办?”有人出现实的问题。 “所有的帕罗人全部处决!”艾修鲁法特斩钉截铁的回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他说话的那份毫不犹豫的冷酷。“雇佣兵随军,让他们加入到辎重队伍里。向他们许薪水,同时告诉他们,如果胆敢私自逃走,那就会立刻被绞死,绝不会有任何宽恕的机会!” “放弃德瑞克城堡,带上所有能带上的物资。带不走的就地焚毁!全军出动,追击撤退的帕罗人!”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里欧来到艾修鲁法特身边。 “这么做很冒险。”他低声的说。“帕罗人至少还有三万人。他们只是失去指挥官……记得汤玛士教导我们的吗?不要刻意追求额外的战果……贪婪乃是战争指挥的大忌,蕴含着不可估量的风险。” “没有时间了。”艾修鲁法特同样用一种阴沉的口吻回答。“没有‘没药’,汤玛士很快就会死!而我所知道的最近有‘没药’的地方,就是帕罗人的军队!里欧,你想看着汤玛士死吗?” “那为什么要处决俘虏?虽然说帕罗人不过来个……不如放他们……”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没有余力去看管那些俘虏了!”艾修鲁法特回答。“而且我不能让帕罗人预先知道我们的追击。里欧,你想想威廉戴利……” 他说了半句话就离开了,留下里欧一个人站在会议室里。 第二十六节枪阵 第二十六节qiang阵 “敌人又来啦!”远方传来斥候的声音。 转瞬之间,原先平静的队伍马上骚动起来。军官大声呵斥,士兵们急跑动,整个队伍如同蠕动的青虫,每个部分都在有序而快的活动着。 当敌人的骑士部队出现的时候,他们眼前看到的是一方整齐的长qiang阵。这不是普通的qiang阵,所有的士兵都没有用盾牌,而是双手握持着过普通长qiang两倍长度的长qiang。后面的长qiang架在前面人的肩膀上。这qiang阵也远比普通的qiang阵厚实密集。而且由于前后队列的影响,长qiang天然就形成分段的杀伤。就算第一排的长qiang刺入战马和人体折断,后面还有第二、三、四……根长qiang在守卫着。 靠骑兵的正面冲锋是不可能突破这样的阵型的。硬攻就是送死。 正如预料的,敌人看到这可怕的qiang阵,立刻放弃了进攻的打算。在qiang阵后方,辎重车辆开始继续前进。一切安然恙。 在车辆退远后,qiang阵也开始逐步撤退。非常小心的撤退,没有给追兵留下哪怕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 这一天里,已经是三次了。三次追兵出现,三次都在这可怕的,宛如钢铁刺猬一样的长qiang阵面前奈的止步。 “那些圣吉恩的胆小鬼!”帕罗军官看着远方的追兵掉头离开,出胜利的挑衅。 尽管几乎没有人料到敌人竟然胆敢追击,不过这qiang阵是一直以来为防万一而准备的,事实上也帮了大忙。也许是命运的作弄。连续两天的大雪极大的阻滞了帕罗人军队的度,让他们在第五天被敌人咬上来了。 望着追兵头顶上的飞蛇旗帜,几乎所有的帕罗人都咬牙切齿。那个汤玛士真的是个噩梦,让人法醒来的噩梦。如果没有这个qiang阵的话,现在已经失去统一指挥,内部凌乱成一团的帕罗军队也许真的要吃大亏。 “恢复行军队列,跟上辎重车队!”有人下令。 “正面突破那种阵型是不可能的。”那个军官把所看到的情况一一汇报给艾修鲁法特。敌人像刺猬一样让让人从下手。但是艾修鲁法特脸上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表示。 “这种看上去坚固的防御是最愚蠢的做法。因为一旦出现预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就来不及反应了。”艾修鲁法特解释道。“我们派弓箭手上去。” “不行,我们剩下的弓箭手太少了。” “没关系,我们还有骑马扈从。”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天空。“让骑马扈从们在第一线,用弓箭射击。我们按照最古典的对抗长qiang手的方式,波状攻击。” 骑马扈从并不是骑士,而是民兵,或者是弓箭手。一旦民兵队长的职务不足的时候,那些立下功劳需要奖赏的民兵和弓箭手就会被拔为骑马扈从。他们的骑术其实不好,并不能真正胜任马上作战,所以他们主要负责侦查、巡逻等骑士不乐意去执行的任务。 “马上射箭是需要很高明的技术。他们做不到的。而且骑马扈从数量也太少了。” “弓箭不行,就用火qiang。这种东西是几乎不需要训练的。”艾修鲁法特回答。“至于数量更不是问题……敌人这种长qiang阵,只需要击破一点,就意味着全体崩溃!” 斥候兵代表警戒的喇叭声从远方响起。“敌人来啦!”有人高喊着。但是这一次帕罗人军队已经很适应这种突意外了。他们迅的变动阵型,组成长长的方阵,完全挡住了追兵的路。除非将这支殿后的长qiang兵击溃,否则敌人是法继续追击的。 令人惊讶的是,敌人这一次似乎不打算撤退。一队队骑兵就在长qiang阵面前摆开阵型。战马的马蹄踩在尚未完全融化的残雪中,出湿嗒嗒的声音。马鼻子喷出的白雾,似乎带着死亡的阴霾。 追兵摆出的是非常正统的骑兵突击的锥形阵,看那阵型就是摆明了要用战马直接冲击这如钢铁刺猬一样的长qiang阵。纯以数量上来说,帕罗人其实占据优势。但是因为骑马的一个人就会占用三个徒步人的空间,所以看起来,远征军的阵型远比对方厚重。 天地之间寂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等候着战斗的信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在天空上飘扬。一队骑兵突然脱离大队,开始向前突击。不过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一队骑兵盔甲不整,冲锋的队伍也不齐。很明显只是骑马扈从,只是一个试探性质的攻击而已。 不过事实上却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敌人的骑兵出击后,另外一波骑兵跟随出击,紧随在这队骑马扈从之后。接着第三队、第四队……这些出击部队全部瞄准了帕罗人右翼,冲锋而去。 骑兵接近了。帕罗士兵已经能听清楚战马的呼哧声和响鼻声。qiang阵一下子收紧了,一只只青筋鼓起的有力胳膊,使劲的端稳了长qiang,对着来犯的敌骑形成了一道长qiang的墙。这座墙有多少长qiang,就有多少的死亡在迎接着冲锋而来的骑兵。 骑马扈从们停下坐骑,然后稳坐在马鞍上朝着qiang阵开qiang。他们开完一qiang后,立刻调转马头从斜刺里离开,为后面第二波骑兵让出空间。 第二波骑兵同样停下战马,开了一qiang后离开。然后是第三波。 所有的骑马扈从加起来也不过是三个。他们的子如果分散打在qiang阵上,也许会和小石头丢进深潭一样,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但是现在他们全部集中在一个点上。在这一小段的qiang阵里,帕罗士兵已经成群的倒下,形成了一个大缺口。缺口边缘的qiang兵也丧失了队形,被伤员推挤得混成一团,他们只能绝望的看着第四队骑士凶猛杀了过来。 骑士们避开了长qiang的正面,从缺口里冲上去,贴近帕罗的长qiang手,大肆砍杀。长qiang的不灵活这一刻显露疑。混乱的队形之下,他们没有办法用长qiang攻击,只能成群的被砍倒,被战马撞倒,被马蹄践踏。 更多的骑士冲上来,沿着缺口继续扩大战果。长qiang阵的正面是很可怕,但是侧面却软弱得不堪一击。 帕罗的指挥官立刻明白一切都已经完了。他顾不上指挥部队,策马掉头就跑。登时,帕罗军队开始全面溃散。 帕罗士兵丢下长qiang,丢下盔甲,丢下所有的东西,撒腿开跑。而远征军骑士全面冲了上来。现在战场是他们的了。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追猎。他们尽情的挥舞武器砍杀,转眼之间把这片原野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屠场。就连那些不擅长马上作战的骑马扈从都再次杀了上来,随心所欲的杀死逃跑的帕罗士兵。或者把他们成群的踩死。 艾修鲁法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四散追杀。他带着一小队骑士冲进了辎重车辆之中。当qiang阵崩溃的时候,目睹这一切的帕罗军队后勤兵立刻开始丢下车辆,解下拉车的马并骑马逃走。现在这里只剩下成队的车辆,还有一些尚未来得及解套的拉车马。 “快,给我搜!‘没药’在哪里!” 一小会之后,几个骑士抓着一个俘虏带到了艾修鲁法特面前。那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考究的制服。他的手又白又软,明显不是擅长武艺的战士。但是他身上的制服又说明了他是帕罗军中一员。 “鄙……鄙……鄙人是后勤官……副官……”那个男人尽力让自己微笑着解释。但是艾修鲁法特的瞪视让他瞬间闭了嘴。这个后勤官的脸色因为恐惧而变成了灰色。乌云遮住太阳,风凛冽刺骨,但这一切都不如面前这个男人的瞪视寒冷。 “‘没药’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他。 “不……不……不……不在……这里……”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是……珍……珍贵……药物……在……蓝盾……骑士团……那里……” “马上吹收兵号!”艾修鲁法特一秒钟也没有犹豫的下令。“集结部队,马上追击。这些战利品交给后勤队处理!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统统烧掉!” “俘虏呢?”不知道谁问了一声。 “按老规矩来!” “但是,伯爵大人。如果我们得到的消息没错,那么帕罗军队主力和后卫分开比较远,我们追上去的时候可能需要半天。我们的马力已经不足了。” “所有骑士换马追击。把已经疲惫的战马留给后勤部队,把那些精力充沛的战马换上来。现在我们有充足的战马,足够一个人两三匹换着骑了。” ……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场临时的会议正在举行。三四个穿着盔甲的人聚集在桌边,愁眉不展。鲁道夫将军死后,军队已经有些接近崩溃的迹象了。雇佣兵们一批批的偷偷逃走,步兵们士气低落到极限,现在连骑士团也开始不稳。帕罗军中并没有再声望和地位上足以代替鲁道夫的人,而该死的汤玛士则在后面穷追不舍,反复骚扰殿后部队。 “后卫部队已经被汤玛士歼灭。我们现在失去了大部分辎重了!”有人低声的说道。“那个汤玛士……他怎么还有这种程度的战力?”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要把我们一口吞下……”另外一个人议。“明天开始,我们让骑士团殿后,其他部队恐怕经不起汤玛士的攻击了。” “如果骑士团战败的话,我们恐怕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有人反对。“还不如丢下步兵,让骑士团轻装撤退。这样至少可以保证骑士团幸存。” “但是这样的话……”争论还没有结果,突然之间,外面响起了凄厉的叫声。 “夜袭!夜袭!” 参加军事会议的人冲出帐篷,看到的正是大队骑兵正踏破简陋营寨,狂冲进营地,一边放火一边杀人。火光之中,可以看到那面可憎的飞蛇旗帜猎猎飘展。 第二十七节后方 很少有人详细讲述汤玛士在这场追击战中的战略,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件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但真正的军人却往往对其赞不绝口,并将其视为勇气和智谋结合的最佳典范。这场追击战是由一连串较小的战斗组成的,汤玛士八战八胜,最终把帕罗人打得全军覆没。 直接导致帕罗大军溃败的就是第二场战斗,那是一场堪称经典的夜袭作战。在鲁道夫将军死后,帕罗军队最终因警备松懈而被汤玛士夜袭得手,所部陷入重围并被击溃。这场伟大的胜利让帕罗军队被吓破了胆,后来甚至只需要汤玛士的飞蛇旗帜一挥舞,帕罗军队马上就如受惊的松鸡一样四散奔逃。 事实上,直到这场战斗之后,世人才真正明白汤玛士的野心。所谓的“卡时间战术”只是一个幌子,最多不过是后备策略。汤玛士真正的目标就是依靠手中这支不足万人的军队,一举打垮帕罗全军,收复整个卡西洛斯,从而建立前古人的伟大业绩。在此之前,很多人都用古代名将来类比汤玛士,不过看起来他的雄心就是要越所有的古人。 翻遍汤玛士过去的战绩,很多人都认为他的特点就是谨慎、多计、又不失勇气。但这次汤玛士证明了自己拥有一个伟大将领的所需要的所有优秀品质,而绝非只有一两种。需要当一头狐狸的时候,他就是一头狐狸;需要当一头狮子的时候,他就是一头狮子;需要当一头饿狼的时候,他就是一头饿狼。在夜袭之后,汤玛士毫不怜悯的督促部下,以令人咋舌的度强行军,紧紧追杀帕罗军残部,接下来的每一次战斗都以他的压倒性优势结束。 汤玛士的军队迅得到了扩大。他的胜利已经震动了整个卡西洛斯,很多之前被帕罗人打垮、镇压的卡西洛斯反抗军的残余部队都加入到飞蛇旗帜之下。十几天之后,汤玛士进抵佛罗斯城郊,兵锋直指这座失陷的王城。然而帕罗人早就没有继续坚守的信心了。他们前撤退,为了阻止汤玛士,他们离开前把这座名城付诸一炬,数千平民死于大火中。这是个危险的手段,他们确实达成了拖延汤玛士整整两天的目标,但是从此也让卡西洛斯人和帕罗结下了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急报!急报!急报!”传令兵,或者说信使,挥舞着手里的信件,满脸喜色,一路冲向宫殿的最深处。那里是蓝吉尔陛下卧病之处,也是公主日常起居的地方。 如今城里每个人都知道蓝吉尔陛下的身体“不适”。当然,这个“不适”只是一个含蓄的说法,一种贵族之间的游戏——蓝吉尔宿疾在身,又年老体衰,这一回恐怕是要蒙自然之神的招宠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切都是人人都有觉悟的,所以倒也没引起什么大波澜。在当初蓝吉尔陛下选择让伊莉娜公主执政,而不是自己复出的时候,大家就知道这位国王的健康情况不容乐观。 信使一直冲到最核心的区域,才被几个卫兵挡住。 “里面正在召开御前会议,你必须在这里等候。” 一个卫兵走向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手势。几个人把信使身上搜查一下,然后让他进去了。 房间里的布置远比人们预想的要简单,这里几乎没什么家具。一张大大的会议桌,桌子边上每个大臣拥有的座椅。旁边的架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报告和件。一名记官站在旁边,一言不的记录着。稍远的地方有一座不伦不类,略显奇怪的屏风。伊莉娜公主和她五名大臣也就是那些“暂代”的一起看向从正门进入的信使。 “什么急报?”有人问。 “汤玛士将军的来信……汤玛士将军在德瑞克城下打败了帕罗的主力部队,在战场上击毙帕罗大将军鲁道夫公爵,歼灭至少六成敌军!现在正在追击残敌中。” 信使一边说着,一边把信件呈上。伊莉娜公主先,然后把信给自己的大臣传。 屏风后传来几声咳嗽。信使惊讶的看了看那面屏风,难道那后面藏着人偷听?但是所有参加御前会议的大贵族们,包括伊莉娜公主本人都面色如常,似乎压根没听到这古怪的声响,他也只能压下自己心头的疑惑。 信件终于被传到“暂代”外交大臣兰德温的手里。其他人拿到信的时候,大都是诧异中夹杂着欢喜,而兰德温开始的时候,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所部损失颇大,但将士勇气可用……放弃德瑞克……追击帕罗败军……”他低声的念出几个词,然后抹了抹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殿下,这封信可能是假的!”兰德温突然说道。 “假的?但是上面确实有汤玛士的印章!而且你看附带的件……那是汤玛士册封的骑士名单。其中有几个是民兵……只有汤玛士会这么干,不是吗?” “但是这信上写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汤玛士居然在德瑞克城的防御战中打败了帕罗主力部队,并且击毙敌人统帅,而且现在还在……追击?请在场的各位爵爷不要忘记,当初汤玛士将军在这里所讲述的战略。我认为这很可能是帕罗人的诡计。他们可能……可能……缴获了汤玛士大人的……印章!”兰德温竭力抵抗。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认同。伊莉娜公主把信从兰德温的手里拿走。 “如果是帕罗人的计谋,那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公主温和的问。 “可能是为了阻止我们增援汤玛士……” “我们现在不可能增援汤玛士!除非我们把飞马骑士全派去。”有人用嘲笑的口吻说。 “或者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以方便他们动突袭。” “他们从哪里突袭?” “反正这应该不是真的……大家注意,这不是汤玛士的笔迹!” “公爵大人,您没有看完信吗?汤玛士将军受了伤,所以这信是由他部下代笔的。” “反正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兰德温跳了起来,大声的咆哮。“汤玛士不可能……” “公爵大人,我觉得,您需要出去冷静一会。”伊莉娜突然说道。兰德温一下子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几秒钟后,他从伊莉娜的眼睛里出这句话不是开玩笑。他迟疑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做才好。 “卫兵!兰德温公爵累了,让他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另外一个人朝外面招呼。两个卫兵应声而入,他们先看了看伊莉娜公主,从公主脸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人一边扶着兰德温离开了房间。 “我们的汤玛士将军还真是麻烦,一口气册封了这么多骑士。大概是把所有活下来的见习骑士全部拔为骑士了。还有几个民兵。他们领地的问题会让我们头疼的。”看着兰德温离开,其他的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公主殿下,您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即使您现在立刻举办庆祝游行也可以了。”一位大臣站起来,对公主说道。 “把这个消息立刻通知前线!让士兵们也高兴一下。”有人建议。 “汤玛士将军……还真的是厉害,老当益壮呢!” …… “汤玛士将军,还真是厉害,老当益壮!” 事实上,在二十多天前,已经有人出这种赞叹了。赞叹的不是别人,正是鲁克。鲁克一边出“啧啧”的赞叹声,一边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的密信。“先是来一场一对一的单挑,然后在众寡悬殊的守城战中一举击破帕罗大军,击毙帕罗军统帅鲁道夫,最后居然果断放弃德瑞克城,全军追击!我们的汤玛士将军果然是大将之风,你应该多学学。” 话是这么说,但是鲁克的神情上可看不出半点的感动和崇拜。 “我们怎么办,叔叔?现在帕罗人已经被汤玛士打败了……”莱恩在房间里焦躁的走来走去。帕罗人没了,现在挡在他面前的是汤玛士! 他们现在在一个小城的总督府邸。这座城距离德瑞克城堡并不太远,所以他们得到了关于这场攻城战的结局。 他刺伤了汤玛士!汤玛士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哦,该死!随便和什么人作战都要比和汤玛士强!那个老人……不知道多少不幸的军队胆敢挡在他面前,螳臂当车的试图阻止他,但是最后却统统被他变成了历史记载上的一条小小。 莱恩非常清楚,如果和汤玛士作战,他要面对的是一场法取胜的战争。卡西洛斯的领主们会有相当一部分不愿意追随他,甚至立刻倒戈投到汤玛士麾下。就算没有此类事情生,双方在战场上真刀真qiang的一决胜负,他也绝对打不赢汤玛士。这一点,莱恩心里有数。 “没怎么办。侄子,你的心意有没有变化?” “什么心意?” “当然是关于你娶公主的计划!”鲁克若其事的问。 “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去娶公主?汤玛士打赢了!他消灭了帕罗人!就算现在还没消灭,也差不了多少了!等到收拾完帕罗人,掉过头现我的背叛,那么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鲁克突然大笑起来。“亲爱的侄子,先别管这个问题。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和汤玛士开战?既然我们打不赢——正如你说的,汤玛士伸出两根指头就能把我们捏死——那么何必和他作战?” “何必……”莱恩一时搞不清楚叔叔的意思。 第二十八节推测 第二十八节推测 “亲爱的侄子,事情就是这样。【绝对权力】当国王只怕是机会渺茫了……除非你有把握打赢汤玛士。否则你为自己戴上王冠就等于为自己铺平了走向绞刑架的道路。不过娶公主,我们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等一下……叔叔……为什么我们打不过汤玛士?”莱恩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没错,他打不过汤玛士,但是鲁克呢?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他对鲁克的崇拜甚至过了汤玛士。一切原来在想象中困难的事情,在鲁克面前似乎全部不算任何困难。鲁克可以抓住那些几乎不存在,转瞬即逝的东西,然后真真正正的握在手里。鲁克可以从一所有中构造出计划,从数看起来毫联系的东西中寻找出机会,把自己送到了今天这个地位。 如果这种力量可以被运用到军事指挥上……确实,鲁克似乎不喜欢指挥部队,但是…… “叔叔,您……您过去说过,您不是汤玛士的对手?您和他交手过?”莱恩追问。 “交手?啊……如果是下棋的话,我倒是和汤玛士下过几局,当然,赢家是我,事实上我是全胜。不过我相信我们的汤玛士将军早就忘记这件小事情了。这一次他看到我的时候,都没认出我是谁。” 鲁克微微一笑,他随手从柜橱里拿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把玩。 “莱恩。如果我和汤玛士面对面聚在一起,极富比赛精神和公平精神的来一场战术推演,赢的人十有**会是我!但是如果我们各自指挥一支军队,在沙场上一决胜负,汤玛士三两下就能送我下地狱。” “为什么?您……”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兵和战史,我年轻时也曾幻想自己能统帅大军,叱咤风云,不过我最终确定了,我没有办法当将军。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承认这件事情确实令人丢脸,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承认现实的人才能活得长久。”鲁克说道,他虽然依然面带微笑,但是手指却在努力的掰那枚棋子。他的手是那么用力,以至于关节都泛白了。 “但是您不需要上战场,让我来担任指挥官,您可以通过我来指挥……” “不,莱恩,你不懂……”鲁克回答,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如果要比喻的话,那么我就是那种在比武场上可以纵马用长qiang刺穿一枚指环,战场上却连驱马前进都不敢的骑士。战争不是游戏,失败者必须要有死的觉悟,而且统帅的一举一动,每个命令,都关系到数部下的生命……我承受不了那种压力。” 他看了看侄子。莱恩正在傻傻的看着他,似乎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把手里棋子丢给莱恩,后者本能的接住。 “这就和下棋一样的。莱恩,你的棋艺很臭。如果和那些棋艺高手来一场娱乐性比试,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输。但是如果换一个条件……比方说,你和一个棋艺高手下棋,但是你的部下却把一把利剑搁在他脖子上,是不是觉得这种情况下,哪怕棋艺不怎么样的你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赢?在极度的恐惧中,在强大的外部压力下,人是不能挥洒自如,挥他全部的本事的。很多聪明人都在压力下做出很多事后看来蠢不可及的昏招。你懂了吗?汤玛士这个人,是在任何压力下都能冷静思索的那一种人,而我却不是。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我当不了统帅的理由。没有人事先算准每一个变化,总是有很多意外生。正如我说过的一样,不管你怎么计算,至少会有三个你不曾预料到的意外,而其中至少有一个意外是你不想看到的。” 鲁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盯着墙上的镜子。面对镜子里的人,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度厌恶和悲哀的表情。 “那个名为‘战场’的世界,是我这种胆小鬼根本不该涉足的领域。事实上,在战场上,与其说在进行‘谁更厉害’的比赛,不如说在进行‘谁犯错更少’的比赛。在我看来,汤玛士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谋略大师,但是他却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自己的本色,挥九成以上的能耐。这才是他战不胜的真正的奥秘。” 莱恩终于理解了叔叔的意思。 “那好吧,叔叔。告诉我,为什么我当不了国王却还能娶公主?” “现在只是‘很有希望’而已。至于为什么,你手下的军队都是卡西洛斯的骑士。汤玛士虽然可以打败我们,但是我们的伊莉娜公主却绝对不会愿意消灭这本应属于她自己的军队。这就留下了谈判的本钱和基础。只要不和汤玛士动手,转而进入谈判……亲爱的侄子,我有分的把握让伊莉娜公主承认即成现实,让你当一个公爵!至于和公主成婚……我也有六成把握。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汤玛士……汤玛士……我……” “怎么了,侄子?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鲁克终于意识到莱恩的不对头。 莱恩吞吞吐吐的,把之前刺伤汤玛士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叔叔。 “糟糕……糟糕……你为什么不早说,侄子?”鲁克终于也丧失了先前的镇定,他一屁股坐到一张奢华的鎏金扶手椅上,一边仔细思索着。 “等一下,你说……你刺中了汤玛士的腹部?大概什么位置?”鲁克突然问。 “大概是这里……”莱恩比划了一下。 “刺了多深?” “大概……大概……我想我快刺穿他了……” “你说过,他是独自来的,身边没有其他人。以汤玛士的性格,他不可能在旁边还隐藏一个部下!如果他真的带来一个人来,那么肯定会一起出现!根据这一点,我判断,汤玛士当时确实是独自一人。等到他受伤的事情被人现,最早也得是你上船之后……记得不?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钻出来威胁我们……”鲁克眉头紧皱。“如果我判断得没错的话,那么汤玛士是在天亮的时候才被现的。虽然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但是最后却没有死!” “有女先知在,她们可以治疗汤玛士。”莱恩懊恼的说道。 “不,亲爱的侄子,其中恐怕有问题。有一些恐怕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要素……汤玛士受伤了,而且肯定伤及内脏。他不但受了伤,还流了很多的血!流了那么多血,会让人身体虚弱……再加上伤及内脏……这种程度,哪怕是女先知都法轻易治愈的!” 鲁克紧紧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了,一缕微笑再次回到他的嘴角。 “偏偏船上的‘没药’却没有及时卸下并送进城堡……这就是说……汤玛士有很大的可能性伤口炎,从而法痊愈。不,我们姑且相信汤玛士没那么倒霉,他的伤口没有炎……而且在女先知的治疗魔法下迅康复。但是就算如此,汤玛士的身体也很虚弱。这样的汤玛士是不可能突然之间大神威,在第一天就出去和敌人单挑并取胜的!” “汤玛士是个很有荣誉的人,如果帕罗人出这种单挑的邀请,哪怕他身体不适,他也会出战的!”莱恩回答。 “没错!就算这场单挑没有任何猫腻,打完这一战后,我们的汤玛士大人就得再躺回床上去!那么,接下来的守城战是谁指挥的呢?而且我不太相信汤玛士能够打赢……帕罗人的统帅鲁道夫是一个信奉‘胜利就是一切,手段随意选择’的人。他是不可能出场和汤玛士单挑的……其中一定有鬼!” “但是这些事情是帕罗逃兵那里问出来的,应该不会造假。”莱恩回答。这些消息的主要来源来自逃离战场的雇佣兵——他们一旦形势不利,经常就会出现逃兵。毕竟他们可没有为帕罗殉葬的觉悟。 “没错……先,在帕罗大军到来前,指挥官已经受了重伤……这个时候,军队肯定会动摇。但是一切都没有生。亲爱的侄子,把一切隐瞒了起来疑是你那三位同僚!既然汤玛士重伤下不可能指挥战斗,那么负责守城作战的依然是你那三位同僚!想想清楚……想想清楚……我懂了!” 鲁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叔叔,你想明白什么了?” “我想明白了真相!莱恩,如果将军受伤不能继续指挥,你认为谁会接替他的位置。” “他的副将。” “没错,汤玛士受伤,谁会负责指挥呢?威廉戴利?那个家伙肌肉比脑子达,如果是单纯的冲锋陷阵还行……那么是里欧?他确实也挺不错的,但是我觉得那小子不可能做出放弃德瑞克,追击撤退帕罗人的决定!帕罗人虽然撤退了,但是兵力至少还有汤玛士军队的数倍之多……对了,就是艾修鲁法特!一定是他!” “叔叔……你说汤玛士死了?现在负责指挥的是艾修鲁法特?” “不,汤玛士肯定没死!就算死了,目前也只能被当成活着!我理解了!这样一想就一切都一清二楚!亲爱的侄子,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肯定汤玛士只剩下一口气!现在负责指挥军队,追击帕罗人的是艾修鲁法特。果然是个充满野心的人,如果他最后成功打败帕罗人,那么这份功劳足够他上爬一级,被晋升为侯爵甚至是公爵!如果失败,他会把所有的职责推给死掉的汤玛士。死人是不会争辩的。太完美了……”鲁克微笑着。“看来,你的国王梦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亲爱的侄子。” “我都说了,叔叔,我对国王没有兴趣,我希望成为伊莉娜的丈夫……” “好好好,我知道了。莱恩,你有把握在军力差不多的条件下打败艾修鲁法特吗?前是对方拿着汤玛士作为挡箭牌。根据我的推算,虽然实际上是艾修鲁法特在控制军队,但是表面上,指挥官依然是汤玛士。” 第二十九节重病 “这个……” “依然很有难度对吧?这样就对了。【官场】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还真的有野心,只不过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是个毫根基的人。如果是汤玛士的话,我只能说一切小花招都从施展,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也许我们的胜利不需要用军队和刀剑,用信件和密使就能完成。亲爱的侄子,我知道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怎么办?” “立刻调集部队,占领被放弃的德瑞克城。然后谨慎的前进,在不和汤玛士生冲突的前下,尽可能占领城市。我们要尽可能的扩大实际控制范围。还有给我几个可靠的人……莱恩,你有没有想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鲁克注意到侄子脸上还是迷惑的表情。 “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叔叔!” “根据我的推测,事情就是这样的——先,那天你刺伤了汤玛士,和我离开之后,很可能是艾修鲁法特的议,让他们三个把汤玛士受伤的事情隐瞒起来。确实那种情况下,里欧和威廉戴利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所以他们三个就保守了这个秘密,一直到帕罗大军抵达。这个时候,汤玛士的伤已经初步痊愈了,于是他接受了鲁道夫的挑战……不过可想而知,决斗之后,尚未完全痊愈的汤玛士就躺回了床上。不过他也交代好了一切,接下来就是艾修鲁法特他们三个人,按照汤玛士既定的作战计划进行防御作战。” “帕罗人情况也很糟糕。汤玛士虽然旧伤复,帕罗的统帅鲁道夫也同样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受了伤。这种情况的结果,就是证明了汤玛士的深谋远虑——汤玛士定好了作战计划,而帕罗人却没有。结果帕罗人始终不能破城,相反损失惨重!鲁道夫一方面没有女先知的治疗,一方面又逞强指挥作战……最后终于挨了一流箭,或者是被某个敢死冲锋的骑士砍了一剑,又或者其他什么,总之是送掉了性命!” “汤玛士这边也出现了一些人力法计算的情况。汤玛士的伤口炎了!女先知的治疗不再有效,而城中又没有‘没药’。结果汤玛士始终不能痊愈,导致军队的主导权落在艾修鲁法特的手上。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就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那就是出城追击敌人。他大概冒用了汤玛士的名义……也许是其他什么方法。如果作战胜利了,全军将士都知道他是实际上的指挥官。如果作战失败……汤玛士作为主帅就得负大部分责任。但是更妙的是,汤玛士又不需要负责。因为汤玛士的计划是在德瑞克阻击敌人,而这个计划已经确实的成功了!如果在追击中战败,那只是一场大胜利中的小失败,光辉中的小小阴影,绝对不会有人及……汤玛士照样有功过。现在你理解了吗?我亲爱的侄子。” “我懂了!”莱恩回答。“确实是个好主意,聪明之极。胜有大功,败却过。” “是的,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是个聪明人,令人佩服的聪明人。”鲁克脸上笑容灿烂。“在我看来,聪明人总比傻瓜好对付。因为你法去猜一个傻瓜会出什么牌。对付我们这位野心勃勃的艾修鲁法特,内部作战的效果远比外部的好。” “内部作战?” “用信件和密使!艾修鲁法特初掌大军,肯定会用强力压制部下听命。所以军队里必然有一些私下里不服的人……而且有很多卡西洛斯的骑士是因为汤玛士的缘故加入了他的军队,却现汤玛士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自然会动摇。一方面对前途缺乏信心,一方面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来历不明,态度蛮横的人,这些骑士难免会有其他想法。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接到其他卡西洛斯骑士的信,告诉他们,有一位具备卡西洛斯王室血统的莱恩公爵正在起兵反抗帕罗人,而且战胜……” 鲁克顿了顿,他开始转而考虑另外一个问题了。 “亲爱的侄子,也许应该考虑和公主的沟通问题了。就算有帕罗人据守的边境防线存在……伊莉娜公主现在也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了。我听说我们的国王陛下身体‘不适’,但是不知道‘不适’到哪个地步。如果现在完全由那位小公主掌权,她怎么处理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爵呢?帕罗人的边境防线是注定守不长久的了……” 在鲁克一边沉思一边喃喃自语。 这一次御前会议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臣子们都已经告辞离开。 今天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那个总是罗里吧嗦的兰德温滚蛋了。他离开之前那副表情真大快人心,当初给他这个“暂代”外交大臣真的是个错误!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喋喋不休的诋毁汤玛士一番,然后出一些即使是伊莉娜都觉得很低能的意见。黑袍老人对兰德温的评语“蠢货”真的是一个恰当至极的评价。 说实话,兰德温确实是一个只配执行简单任务的蠢货。但是偏偏这个蠢货却拥有圣吉恩独一二的才能,驯养飞马。 记官也已经离开了,现在这个会议室里就剩下伊莉娜一个人。不,应该说,只剩下两个人。伊莉娜走到屏风后,在那里,黑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他的坚木手杖。 但是黑袍老人已没有过去的那种神气了。就算他面容枯槁,脸颊深陷,原先凌厉得令人害怕的眼神也已经不复过去的威风。他曾今紧紧握着坚木手杖的手,现在却只能轻轻的搭手杖上,甚至在微微颤抖。 伊莉娜看得出来,单单是坐在这座屏风后面,就已经耗尽了黑袍老人的全部力气。 黑袍老人的生命,已经在疾病和衰老的双重夹攻下,走到了尽头。就算他现在立刻倒下,再也法起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 “咳……咳……”黑袍老人低声的咳嗽着。他现在哪怕是咳嗽都变得有气力了。 “你又犯下了多个错误……”老人停下咳嗽,用同样有气力的声音说道。“兰德温是个蠢货,但是你的表现却太轻佻了。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那么做吗?为什么他们会帮你把兰德温轰出去?” “当然是因为兰德温太惹人讨厌了……” “一半是兰德温自己的失态,一半他们感觉到你对汤玛士的偏袒!”老人吼道。虽然是吼,但是实际的声音却并不响亮,因为他已经大声吼叫的力量都没有了。 “当臣下失态时候,普通的做法是出言呵斥,巧妙的做法是用一个不过分的玩笑让人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失态,高明的做法是用神态和目光使人立即理解到自己的错误。而你的做法,用自己的权力强行压制,是最愚蠢也做能的选择。” 老人这一次没有暴跳如雷的挥舞坚木手杖,因为他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勇气和智慧的反面就是暴戾和狡计,我曾说过,这就是光与暗的帝王学之间的差别。最好是二者兼备,一方面能遵循善良荣耀之道,另外一方面亦能通晓权谋诡诈。我本来希望你能成为那种真正的女王。那种人人崇拜的女王。不管平民还是骑士都会拜服在女王面前,没有人能够不对女王产生敬畏。所有人都会跪倒在王座前,口干舌燥,渴望为女王赴汤蹈火。所有人都会如此。但是看来,你做不到。” “把那边的拿来。”老人下令。“这些都是你今天会议之前没有及时的,因为你用宝贵的时间去骑马了……现在好好看一下,然后明白臣子可以将君王欺瞒到什么程度!” 伊莉娜从桌子边拿起那些件。虽然这些件她没有,但她记得很清楚,这些件所有的大臣都传过了,但是却没有人及。这只能说明这份东西并不重要,至少不是急事…… 但是在她翻开这份件不久,她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常重大。狼口要塞……失陷了?这个情报是从第三国转达过来的……为什么没人起? 狼口城堡位于帕罗和卡西洛斯边界,牢牢扼守两国之间交通要冲,是两国之间必争之地。自从卡西洛斯从帕罗手中夺取这座城堡之后,这里一直是防御帕罗人入侵的最前线。只要这座城堡在卡西洛斯手里,就如同一根利刺一样牢牢卡在帕罗人入侵的道路上。不占领这座城堡,帕罗人就法深入卡西洛斯,更别造成什么威胁了。 由于深深理解这里的重要性,所以卡西洛斯人在城堡里安排了最忠诚可靠的将领,最精锐善战的部队,极其丰富的物资储备。就算在之前卡西洛斯全境沦陷的危局里,狼口城堡却始终屹立不倒。 但是……这座城堡也已经整整守卫了两年。外必救之兵,内必守之城。坚持了两年后失陷,确实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伊莉娜抬起头,看着外公。 “现在明白了吗?现在胜负还早,结局难料。汤玛士虽然击败了敌人主力,但是眼下恐怕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既然让别人代笔,伤势绝非等闲。而帕罗人虽然战败撤退,但兵力依然在汤玛士之上。再加上他们随时会把原本围困狼口城堡的大军都投入主战场。什么前庆祝什么的,只是你的臣子顺从你的意愿,说一些你喜欢听的话罢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征兆,因为你的眼睛和耳朵随时都可能被人蒙蔽。” “这个世界上,最悲剧的君主就是那些沉溺在阿谀奉承之中,以为自己的国度天下太平的可怜虫。他们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是别人扭曲改变之后的东西。直到他最后灭亡的那一瞬间,也许他才能看到真相。只不过这个时候一般太晚了。你的那个父亲也是那样。另外告诉你,关于艾修鲁法特的调查已经有结论了。” “在整个中央七国的范围内,并不存在一个以血龙为纹章,名叫艾修鲁法特的骑士。他来自何方?又从哪里习得礼仪和各种知识?难道真的只是一个流浪佣兵,只是跟着某个贵族所以学到了一些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汤玛士不是说过……艾修鲁法特是来自什么什么……” “伊莉娜,你不是没有脑子的女孩。没脑子的女孩和你相比也有一些智能。汤玛士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了吗?汤玛士所说的那个什么赛尔确实存在过,但是那是至少八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国家总共存在也不过二十来年!” 第三十节探望 第三十节探望 “但是汤玛士……” “汤玛士当时只是为你解围。【官场】如果他不出面,用这种话忽悠一番,那么接下来艾修鲁法特肯定会受不了羞辱离开。到时候,帕罗人一定会大肆宣扬你的刻薄寡恩……这对你而言,将是一个会持续很久,难以痊愈的伤口。所有那些骑士,包括圣吉恩的骑士,还有来自远方打算为你效劳的人都会在听过这个传说后权衡再三。哼!也亏那些山区的骑士没什么见识,被汤玛士三言两语一忽悠就信以为真了。” “艾修鲁法特根本不是骑士?但是那个时候……他和我初次见面的时候……” 如果只是那种雇佣兵的话,他为什么对于帕罗人的悬赏毫不动心呢?而且之后那种恬淡处之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待价而沽……如果不是出身贵族,如果不是天性高贵,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选择呢? “而且我派人去悄悄的探过艾修鲁法特的口风。他绝口不自己祖先的光荣……不自己的姓氏……此外他的纹章很简单,这一切说明他家族的渊源并不长久。否则的话,由于父母两系的继承,以及一些值得纪念的事件,纹章的图案通常会一代比一代更加复杂。根据以上,我认定,要么艾修鲁法特是一个被剥夺了权利的骑士,要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佣兵。极端的自卑有时候会表现为极端的自尊。理解这一点,也许有朝一日你会用得着!” “还有,记得,艾修鲁法特曾经说过,他从某位王者那里得到过公爵的封号。公爵的封号?哈……公爵是可以随便册封的么?通常一个有理智的人是不会瞎掰出这种谎话。一个人可以谎称自己被册封为骑士,但是却不会狂妄的认为自己能得到公爵的封号。所以这句话一定是言出有因。记住这一点,这个小细节会对你有帮助的。” 伊莉娜倒不觉得这个小细节有什么帮助。艾修鲁法特当时很可能被莱恩逼急了,所以干脆扯上一个弥天大谎。如此说来,艾修鲁法特根本不是一个骑士,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佣兵而已…… “还有,刚才会议上另外一件重要事情你却没有注意。莱恩那小子现在居然在卡西洛斯自称公爵,招兵买马……这件事情可不是那种可以忽略的小事!” “但是这本来就是汤玛士计划的一部分……” “汤玛士的计划里可没有让他自称公爵!这件事情非常麻烦,远比想象的更加麻烦……那小子和你一样,拥有两国王族的血统,虽然都是王族旁支,但是这就够麻烦了。万一那小子野心勃勃的想自立……不,不会的,他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只要汤玛士还活着一天,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他很可能用这个机会,造成即成事实,逼你承认他当一个公爵。” 黑袍老人低声叹了口气。 “拥有一个能够放心的托付兵权的臣子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虽然我活不久了,但我至少能够给你留下一份遗产……”他低声的喃喃自语,声音是那么轻,以至于除了他自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听见。 “外公,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当然是在你宝贵的时间用来骑飞马取乐的时候,一份份件过来的!记住,国王是没有休息时间的!” …… 艾修鲁法特走进汤玛士的帐篷时,他的盔甲和武器上都满是血迹。今天有生了一场小小的遭遇战,联军重创了一支帕罗人的小部队。事实上,帕罗人一看到远方飘扬的飞蛇旗帜就立刻撒腿开跑,但是他们的步兵还是没能逃过战马的四蹄,最终被骑士们追上,遭到了情的屠杀。 这本来是一场根本需指挥官动手的,没有任何悬念的追击战。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参加了进来,剑下杀死了至少十个跑得不够快的帕罗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某种嗜血的**正在日益增长,还有对自己能的狂怒。 他追上了撤退的蓝盾骑士团,并在夜袭中将其击溃,但是他所期待的“没药”却一所获。要么这些药材早已经被伤兵用完,要么就在这场夜袭战中被付之一炬了。更糟糕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在每个收复的城市,每一位来投奔的骑士那里都找不到这种珍贵药材。 其实这并不值得奇怪。“没药”是来自遥远异域的的珍贵药材,民间的储备应该早就在之前的战争中被消耗一空了吧。国家的储备也会被撤退的帕罗军队带走,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汤玛士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现在,他足足有一半的时间在烧昏迷,说着胡话。他的伤口早已不是红肿炎那么简单了,伤口现在已经化脓,非常严重。虽然菲儿尽力照顾,但是走进帐篷就能闻到伤口的臭气。 而艾修鲁法特只能眼睁睁看着汤玛士日益虚弱却能为力。让他痛恨的就是这一点。 菲儿看了看进来的艾修鲁法特,低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艾修鲁法特看到女先知的表情,感到一股令人脊梁垮掉的冲击。不过这个时候,里欧走进了帐篷。 “艾修鲁法特,你果然在这里。”里欧说道。“俘虏的审问已经有结果了。流言是对的,帕罗人已经攻克狼口城堡,此刻他们以攻陷城堡的这支部队为中心,收拢各地撤退下来的游兵散勇,组成了一支新的军团。据说兵力达到三万人以上。恐怕我们不日就得来一场大战了。” 虽然飞蛇旗帜依然在飘扬,但汤玛士重伤不能理事——这在军队中实际上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现在,军队的前线指挥有艾修鲁法特负责,后方各项事宜则由里欧处理。这一点目前倒是受到所有人的默认——本来主将负伤副将接替指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没有了战不胜的老统帅指挥,在真正的战斗中,他们能不能打败帕罗人,这个问题还没底。所以现在军队一部分的部队,特别是少量民兵部队,都士气不振,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被帕罗人打怕了。 但是由于先前帕罗人一把火烧掉了王城,更多卡西洛斯的骑士都义愤填膺,想要和帕罗人拼个你死我活。 “帕罗人正在向我们逼近求战。” 如果汤玛士还醒着,并打算借这个机会向他们传授军事方面的知识,那么汤玛士一定会指出帕罗人在自取灭亡。这场战斗不论胜负,帕罗人都已经丧失了向边境城堡增援的机会。时间已经是初春,边境城堡里的守军很快就要面对给养耗尽的局面。这支实际上已经被孤立的部队是注定支撑不了太久的了。 德瑞克城堡已经被莱恩占据,就算帕罗人现在能够在一场大战中打败艾修鲁法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圣吉恩的主力部队很快就会攻破整个边境,然后双方就会前是帕罗人成功挫败了伊莉娜公主的攻势进入持久战。但是和国力强横的圣吉恩/卡西洛斯联军进行长期战争,帕罗迟早会这在这场拉锯战中流干鲜血。 除非真神教会给予帕罗不惜一切的支援,甚至让中央七国卷入这场战争。不过每个人都知道,在先前的吸血鬼战争中,虽然最终攻陷卡莱安,彻底消灭了吸血鬼,但是中央七国和真神教会同样已经打得筋疲力尽,损失惨重。所有的国家不但军队蒙受了惨重的损失,在经济上也都债台高筑,难以为继。假如吸血鬼们再坚持上一年半年,恐怕就赢了。所以他们现在哪怕想要援助帕罗人,也是有心力,掀不起多大的风波。 在艾修鲁法特看来,帕罗人唯一和正确的做法就是从已经法守卫的卡西洛斯全境撤退,放弃吞并的企图,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狼口城堡,保住这最后的胜利果实。而不是把剩下的兵力孤注一掷的投入战场,去换取一个毫意义的胜利。 而且他们不一定会获得胜利!艾修鲁法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幸好里欧站在他的侧后方,没有看到他的脸。因为如果现在有一头狼看到他的面孔,大概也会吓得抖。 “那么我们就和他们打一场!” “不过,帕罗人好像得到了强力的援军。”里欧继续说道。“根据一些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种怪兽。” “怪兽?” “样子很像狮鹫……但是却没有翅膀。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我们的探子给这些怪兽起了个名叫‘鹰马’,因为这些怪兽的背上都有重装骑士。据说这些怪兽冲锋起来,度比任何马都快,而且它们的气味会惊吓战马。这件事情很危险。” “我知道了。里欧,‘没药’的事情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里欧黯然垂下头,没有回答。其实他们两个都很清楚汤玛士的情况。可是该死的帕罗人搜刮走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没药”。不管艾修鲁法特怎么努力,不管里欧怎么绞尽脑汁,但他们就是死活找不到。里欧亲自搜查了每一个药品仓库的角落,艾修鲁法特则向帕罗人出用“没药”换俘虏,但是一切都没用。 “艾修鲁法特……里欧……是你们吗?”汤玛士突然在床上说道。 “汤玛士大人!是我们……”里欧上前半步,急切的回答。 “威廉戴利呢?他在外面守城吗?记住,尽可能的灵活反击,只有机动灵活的反击才能有效的挫败敌人攻城的意图……”汤玛士又说了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再次昏迷过去。 汤玛士其实早就知道威廉戴利战死的事情了,可是他近期持续高烧,每次在意识昏乱中都以为威廉戴利还活着。 “汤玛士大人,我一定让帕罗人和莱恩都付出代价!”艾修鲁法特沉默的站在那里很久,然后用一种令里欧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口吻吐出了这句可怕的话。 “我们出去吧,里欧。菲儿小姐,汤玛士大人就多拜托你了。” 第三十一节前夕 第三十一节前夕 艾修鲁法特离开了,但是里欧没有走。他走近汤玛士身边,仔细的看了一下汤玛士的伤口情况。 汤玛士的情况哪怕连“糟糕透顶”来形容都是不够的。要知道,要不是怕汤玛士的实际情况被人知晓,他们也不会让女先知菲儿来负责照顾汤玛士,而是找两个仆人负责这件事情。虽然里欧也很爱汤玛士,但是他却知道某些事情恐怕是法挽回的了。但艾修鲁法特却拒绝考虑任何这些“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任何人只要在汤玛士的康复问题上稍微及一点点那些不良的预测,艾修鲁法特的表情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其实艾修鲁法特和汤玛士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要不是亲身所见,也许里欧根本不会相信性格上差异如此之大的人怎么会彼此有这么深厚的感情。汤玛士是个宽厚、仁慈、好客的人起码对那些没有敌意的人都是如此,他很擅长和人交往,而且拥有那种令人折服的风范和心胸。和汤玛士在一起呆久了,人都会不知不觉的被汤玛士感染。汤玛士从不怒,他的微笑可以融化人与人之间隔膜的坚冰,他的神情风度会让人不知不觉被吸引,他的慷慨和宽容可以让人感激涕零,他的每个命令都会让人乐于服从,甚至甘心牺牲生命。当汤玛士带着自信的笑容走过的时候,信心就充斥着所有人的胸膛。 艾修鲁法特则是另外一种类型的人。也许是外来人而且来这里时间不算长久的缘故,他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比较沉默寡言。除了威廉戴利和里欧,他几乎没有什么贴心朋友,他和大部分其他骑士都只能算泛泛之交,谈不上什么深入。艾修鲁法特不是一个粗暴的人,但是他的身上却总是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让人畏惧的气息。而且他不仅是一个骑士,还是一个魔法师,更为他添加了一份让人望之却步的神秘光环。艾修鲁法特并不轻易动怒,但一旦怒,那凶暴的表情和目光足以让别人血液冻结,而且所作所为绝对令人战栗,那天在城头的处决俘虏仪式就是最好的证明。总之,他是一个自然而然让人望而生畏的人,让人法对他起亲近之心当然,真正和他深入接触的人,比如里欧和威廉戴利,就知道艾修鲁法特有着高贵又温柔的一面,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乐意和他深入接触的。艾修鲁法特指挥部队的时候,总是用一种不自觉的压迫感让人服从命令。当艾修鲁法特在暴怒中下令进攻的时候,人们总是在强烈的畏惧下冲向战场。 汤玛士的部下总是因为“敬”而服从他的命令。而艾修鲁法特则用“畏”来驱策部下。 “我已经尽力了。”也许是里欧这种仔细检查伤口的态度让菲儿感到不安吧,这位女先知如此说道。 这个女先知也让里欧感到不安。他们出时共有三位女先知和三名圣杯骑士,但是现在圣杯骑士们已经全部阵亡疆场,女先知也只有菲儿一人独存。但是这个女先知……嗯,好吧,也就是艾修鲁法特这种瞎子才没能看出她眼中的情意。当然,也可能是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故意忽视了这一点。不过里欧有些怀疑,因为他真的看不出艾修鲁法特有哪里值得一个女先知的青睐。 菲儿现在没有做任何事情,除了照料汤玛士之外,她全部的力量都放在治疗上。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全心全意的和生命之风结合在一起”。她甚至不需要随处走动,而军队中的伤员,只要不是负上重伤,或者是伤口炎,都可以在短短两三天内痊愈。 里欧小心翼翼的用清水洗去汤玛士伤口的脓液。没有任何希望了,必须要尽快弄到“没药”。如果没有这东西,汤玛士能活的时间就只能用“天”这个单位来清点了。 他站起来,疲倦像锥子一样插进他的腰椎。他们原来的后勤官在守城战的时候挨上了一飞过城墙的炮,不幸当场回归自然之神的怀抱。现在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把所有除战斗之外的事情全部推给了他。里欧第一次明白后勤官真的不是好当的,特别是还兼职着一大堆其他工作的时候。每天维持全军的正常行动就得让他精疲力竭了。真想不懂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为什么可以连续几天不睡觉照样精力充沛。 可是没有时间休息了。一场大战在即,他必须竭尽全力才能做好战争的各项准备,该死的帕罗人! 两天以后,在联军的指挥官大帐里,艾修鲁法特、里欧还有其他几个军官都集中在这里。这几位军官实际上就是艾修鲁法特的副将——因为名义上来讲,汤玛士才是主帅,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只是副将。但是军队指挥现在由艾修鲁法特负责,他也需要一些“实际上的副将”来协助指挥。 一张大大的地图摊在桌子上。 “敌人已经接近这里了,”有人在地图上指了一下。“根据侦查的结果,帕罗军队总兵力大约三万。汤玛士将军重伤未愈,暂时法指挥军队的消息已经被敌人侦知,所以他们求战意志很坚决。对他们来说,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一切不生变化,后天我们就将和敌人在迷雾草原一带正面碰上。” 一只手指向地图的某个位置。可以看得出来,迷雾草原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广袤原野。,那里不是任何领主的土地,而是直属于卡西洛斯王室,出产最出色的优质骏马。 “在这里交战的话,将是一场面对面的,没有任何花招的正面较量。力量和勇气的交锋。”有人这么说道。 “哼,我也正这么想。”艾修鲁法特眼睛死盯着地图上被指出的那片未来的战场,眼睛中透露着杀气。 “伯爵大人,他们的兵力比我们多。我们只有两万五千人……”有人出声醒。 “那些只是败军之将而已。那只是一堆靠着腿长才勉强得以逃生的胆小鬼。他们中最勇敢的已经全部被我们埋葬在地下了!”艾修鲁法特丝毫也不动摇。只有自信到极点或者是狂妄到极点的人才能用这种口吻说话。 “帕罗人已经新任命了将军。现在他们不再是混乱成一团了,而是有了完整的领导。而且,他们还有那种神秘的怪兽骑兵。我们的斥候告诉我们,普通的马匹只要一接近那种‘鹰马’,就会立刻嘶鸣跳跃,不受控制。” “我从一个商人那里打听到,那东西似乎不叫什么‘鹰马’,而叫做‘半狮鹫’。” “恐怕这就是帕罗人的绝招了。一旦战马受到惊吓,骑士们的冲锋阵型立刻就崩溃了。这个时候如果遭到敌人的反冲锋,那么后果就会很严重……” 难道这种不知道叫“鹰马”还是“半狮鹫”的东西就是帕罗人最后的依仗?如果汤玛士还清醒的站在这里,他一定会大笑一场。这简直是天真至极的想法。假如帕罗人真的指望用这种怪兽骑兵来取得胜利,他们就应该用一切手段把怪兽隐藏起来,然后在交战一刻才拿出来。如此才能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且他们最好的选择也不是什么前来求战,而是退守狼口要塞。 不,不能够用这个角度来想。艾修鲁法特脑子里想起汤玛士的教诲。没有人是自由的,军队也一样。帕罗人为什么要来打这一场论胜负都没有意义的战斗?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赌徒心理。就和当初灰犬骑士团要冒险进入山区一样。尽管这都是很糟糕的选择,但是却是在外部压力下,不得不做的选择一样。 如果当初灰犬骑士团不进入山区和汤玛士决战,而是死死扼守要道,封死汤玛士外出道路,那么也许现在的局势就完全不同。但是这种军事上最佳选择却根本法做到。因为帕罗人对灰犬骑士团不信任。如果灰犬做出这种保守稳健的姿态,那么很可能他们将得到另外一种末日——被帕罗人抛弃,在后援断绝的情况下全军崩溃。 而现在,帕罗人应该还没有从“征服整个卡西洛斯,获得全面胜利”的迷梦中清醒过来吧。所以,他们不顾客观事实,不顾他们实际上已经处于极度劣势的事实,拼尽全力想来赌一把。把所有的本钱压上赌桌,希望赢得一场毫意义的胜利。 艾修鲁法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才现争论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最终命令。 “没什么好说的,正面迎战帕罗军队。”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眼睛越过地图上那片已经注定要成为血腥战场的区域,停留在另外一个东西上——那正是狼口城堡,帕罗人在这场战争中唯一可能保留的战利品。 狼口城堡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这样的一座重要城堡不可能没有“没药”的储备。如果他能够及时攻下这座要塞,夺取里面的“没药”,也许他还能救下汤玛士。 汤玛士已经论如何都熬不过一个月了。但是只要伤口能够消炎,只要能够收拢,他就还有一线希望。 …… 虽然冬天的残雪尚未完全消融,但春天的草原上,第一抹绿色已经从大地之下悄悄的钻出来。这里是卡西洛斯负有盛名的养马场,春季正是马匹交/配的关键时刻,此时的草原应该是繁忙的。 但是现在,难以名状的肃杀之气笼罩这片原本平静的草原。在徐徐升起的清晨阳光之下,两支军队正逐步走出营地列阵。帕罗大军三万人,卡西洛斯和圣吉恩联军两万五千人,在这里进行最后的决战。 今天是个战斗的好日子,虽然有阴云,但太阳高照,视野开阔。两军将士都握紧武器,面表情的看着远方的敌军。就连战马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感染,马蹄不耐烦的踢打着地面。 “敌人排出了雁行阵!”一名斥候纵马跑到艾修鲁法特面前,大声的报告。 “雁行阵……”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重复。雁行阵是一种中央突击的阵型,在所有三种中央突击的阵型中,雁行阵是两翼最强的。针形阵是完全放弃两翼,锥形阵是两翼只留下牵制性质的部队,而雁行阵则是两翼进一步强化。帕罗人的作战计划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 第三十二节会战 三十二节会战 关于迷雾草原的最后会战,双方都留下了足够的记录,让后人可以仔细揣摩这场决定帕罗命运的战斗。当然,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帕罗人这种决战的姿态是极其不智的。这场战争真正的关键在于德瑞克城的防御战。在汤玛士取得守城战最终胜利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决定了战争的走向,而在之后歼灭帕罗人主力部队的八次追击战,更是宣判了帕罗人的死刑。帕罗吞并卡西洛斯的美梦已经破碎,迷雾草原会战的胜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但脱离战略态势不,在具体的战斗方面,这场最后的会战依然有众多可圈可点之处。不仅仅是汤玛士,帕罗人也同样如此。 帕罗人的统帅是尼古拉王子。根据流传下来的详细记录,王子布下了中央突击的雁行阵。为了加强中央的突击力,王子把精锐的半狮鹫骑兵放在中央的第一线,希望利用半狮鹫的气味惊吓敌人的战马,冲垮联军。在半狮鹫骑兵之后,则是手持连火qiang,能瞬间射出十子的火qiang骑士。火qiang骑士之后是帕罗人强悍的精锐骑士团。在骑士团之后,还有相当数量的步兵。所有的这些部队都是来自狼口城堡的得胜之师,士气高昂,装备精良。可以说,尼古拉王子在中央集中了所有的精锐,意图将联军从正面“凿穿”。 王子把剩余的,战斗力较次的部队布置在两翼。虽然数量方面也颇为不少,不过两翼军队大都是从各地溃退下来的败兵,被短时间内重组后形成的。不论是士气还是装备,他们都比中央要差了一些,战斗力较弱。除了火qiang手、十弓手外,几乎都是剑盾兵和长戟兵混编的队伍。另外,由于这场会战中由于双方都是轻装前进求战,外加道路泥泞,因此炮兵和投石车都没有加入战斗。 如果抛开对尼古拉王子的种种偏见,单从这个阵型本身来谈,这个布阵绝非王子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产物。先,帕罗军队在数量上占有一定优势,但是兵力优势却还大到足够从两翼包抄敌人的地步,因此中央突击变成最合理的选择。其次,帕罗人拥有精锐的半狮鹫骑兵,其气味可以惊吓战马,很可能产生出其不意的效果。此外,战场是一马平川的草原,战场开阔,非常适合大军展开,而任何伏兵、迂回之类需要地形配合的的诡诈策略都法实施,双方唯有依靠排兵布阵正面作战。 应该说,尼古拉没有犯任何错误,他的一切都考虑周全,合情合理。如果换一个对手,或许王子就能赢得这场胜利。不幸的是,他的对手却是汤玛士——名将之中的名将,当代可争议的最伟大的将军。 汤玛士在这一战的布阵被后世公认为天才之作。他没有布下专门对抗雁行阵的半月阵。而是把精锐的骑士全部放在两翼,把弓箭手和民兵——那些通常被认为是炮灰和肉盾的弓箭手和民兵——放在中央。在战线排列上,则呈现两翼突出,中央缩回的怪异阵型——和雁行阵正好完全相反。这完全违反了正常的用兵原则,加强两翼是为了包抄敌人,但是问题是兵力处于劣势的汤玛士根本没有包抄的本钱。 为了防止民兵在敌人突击下一冲即溃,汤玛士下令让一部分骑士下马和民兵混编很多相关记载详细的描述了这种措施要面对多大的阻力,骑士们都不情愿这样做,没有人乐意和那些下贱的民兵搭档作战,但是在统帅的严令下,他们还是被迫服从了。 此外,作为一种习惯性措施,弓箭手照例在第一线插上了拒马木桩这是斯吉亚地区传统而有效的做法,弓箭手携带铁尖木桩,战斗时候插在身前。这种做法能在遭遇骑兵冲锋的时候,很好的保护弓箭手撤退。帕罗因为接受了中央七国的军事传统,放弃了这种做法。不过在旗帜和军列的掩护下,汤玛士偷偷的下令在军队后方插上第二排拒马。 双方的布阵几乎同时完成,接着,按照惯例,两军指挥官各自纵马在自己军队面前来回驰骋,表演说,鼓舞士气,醒士兵们为了生命,为了荣誉,为了祖国,为了仇恨而战……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你们看着这些帕罗人,是他们入侵到你们的家园!是他们焚烧你们的城市、你们的居所,劫走你们的财产,杀害你们的妻儿!现在他们就在你们的面前!骑士们,握紧你们的武器,驾好你们的战马!今天,我们要洗刷所有的耻辱!我们只要依靠勇敢去收复敌人从我们手里夺去的土地,夺回我们祖先的财产,我们就会得到足够的补偿。手)打)吧))今天,我们胸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我看到的都是斗志旺盛、精神饱满的勇士,我们将冲向敌人,而且我们必将得胜!” “因为在你们面前的帕罗人,是一群除了数量之外根本一是处的敌人。他们怎么能和我们英勇的骑士相比?他们背弃了真正的神灵,转而崇拜那些用金钱和偶像维持的伪神!他们的骑士早已经忘记了勇敢的精神,只敢拿着火qiang,从安全的位置射击。他们的步兵一看到战马的冲锋就立刻掉头逃走。他们的将军只会偷偷摸摸的搞一些阴谋诡计,只要情势不利就会立刻丢下部队独自逃走!” “骑士们,我希望你们要如雷如风如电一般!现在,拔出宝剑,举起长qiang!用长qiang和剑,我将击溃那些胆小的敌人!把他们彻底的从我们的土地上清理出去!” 说完这一切后,艾修鲁法特纵马驰回自己的指挥位置。不知道汤玛士会表什么样的演说。他心里暗暗的想。现在军队的主力是卡西洛斯人,要想高士气,就一定要反复刺激卡西洛斯骑士的复仇心理。 现在,指挥官各自归位。这片注定要成为血腥屠场的土地上已经充斥满嗜血的激情。就连风也似乎感觉到这一点,一阵旋风在草原上吹过,卷起少量的碎末,盘旋在两军上方。 魔法之风开始流动,艾修鲁法特知道这是敌人的法师准备施法。这也是帕罗人一个额外的优势。为了治疗伤员,菲儿法上场。但是艾修鲁法特早就有所准备,他毫不犹豫的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破魔卷轴,直接把卷轴的力量释放出去。 这些卷轴都是之前的战利品,实际上都是真神教会送给帕罗人的优质品。破魔卷轴立刻挥了作用,魔法之风在此地突然变得稀疏起来。不顾帕罗军中的魔法师们之前想用什么魔法,现在都变成了白费劲。因为他们根本法从变得稀薄的魔法之风中引导能量。起码在在破魔卷轴效力消失之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会战开始了。双方总计近六万大军开始互相推进。太阳不知道何时隐藏起来,长qiang和剑刃闪着黯淡的冷光。由于清晨的露水浸染,号角声显得格外低沉和绝望。天地间弥漫着一片砭人肌骨的肃杀之气。 在帕罗军队的半狮鹫骑兵从中央开始突进的同时,联军的两翼骑士们也开始加战马。艾修鲁法特把精锐全部放在两翼,而以左翼尤甚。勇武的骑士们策动他们忠诚的坐骑向前,冲过田野赐予他们的敌人毁灭。纷飞的马蹄捣碎了残雪,马蹄的巨响仿佛来自天空的咆哮。 骑士们排列成骑qiang阵型,这将是这片土地所见证过的最强大的骑士冲锋。骑士们冒着漫天的子和弓矢,以可匹敌之势直扑敌阵。凶猛的冲进想要撤退却来不及撤退的帕罗军远程部队之中。刹那间,数人体被战马撞击飞起,惨嚎着向后倒地,然后被情的马蹄踩过。更多的人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骑qiang刺穿而一命呜呼。 这一轮可怕的攻击震慑了后方尚未投入战斗的帕罗步兵,他们甚至没有趁着马匹停下来的机会冲上来缠斗。等到他们的军官回过神来想要弥补这个错误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远程部队已经在这凶猛的攻击下全数崩溃,残存的火qiang手和十弓手丢下武器,向后逃窜,而他们的身后,骑士们已经开始重新编队。 帕罗的军官这个时候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没有下令分开队形让溃败的己方部队通过,而是严令士兵砍杀所有胆敢冲向阵地的人。这个举动暂时挽救了帕罗人的右翼,使之没有因败兵的冲击而立刻崩溃。但是骑士们在战术和技术以及装备上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虽然帕罗人极力抵抗,但是在骑士们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击下,他们的战线岌岌可危。 在右翼,类似的事情也生了。在杀红了眼的联军骑士冲锋之下,远程部队也被迅击溃。不过这里骑士的数量没有左翼多,骑士们和帕罗的步兵纠缠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不过在中央,情况就完全反过来了。在半狮鹫骑兵的可怖冲锋面前,虽然有步行骑士督战,但弓箭手还是只射了两轮箭就匆匆后退。如果不是拒马暂时阻挡了一下半狮鹫,恐怕弓箭手这一下也得重蹈敌人远程部队的覆辙。半狮鹫被迫停下来,拔除木桩,这才让弓箭手比较顺利的从民兵队列的中间撤退过去,来到了整个阵地的后方。 现在,轮到民兵们面对帕罗大军的主力了。 半狮鹫骑兵虽然没有达到惊吓敌人战马的目标,但是这些骑兵本身依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半狮鹫的生命也远过战马,一个一个都全身挂满了箭支却依然不倒,而是继续咆哮着冲向民兵方阵。 通常情况下,如此恐怖的场面足以让士气不高的民兵们不战而逃。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崩溃。因为他们的统帅就站在第一线,手握巨剑,和他们并肩而立。 “挺起长矛!”艾修鲁法特大声高喊着,所有的民兵都握紧长矛,后段靠地,用脚踩住,qiang尖斜斜对准了猛扑而来的半狮鹫。 在遥远的敌方阵地,一个穿着华丽盔甲,身披紫色长袍的年轻将领正看着远方的战局。他正是帕罗军的统帅,也是帕罗的王子。但他看着自己的半狮鹫骑兵冲入敌阵,四处逞威的时候,嘴角不禁露出笑容。但是他的笑容没有坚持多久。半狮鹫毕竟数量太少,而敌人却没有因为惊骇而溃逃。在这样持续的混战中,数量上的优势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不管半狮鹫骑兵如何勇猛顽强,但在四面八方的长矛和利剑攻击下,依然给一只一只打倒了。 说起来长久,实际上从第一只半狮鹫倒下到最后一只半狮鹫被杀死,并没有间隔多少时间。 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帕罗的火qiang骑兵已经冲到了民兵方阵前面,平端起手中的连火qiang。 第三十三节胜利 三十三节胜利 “勇敢些啊!再勇敢些啊!”艾修鲁法特高喊着。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用尽自己的全力高喊,努力鼓舞士气。携带盾牌的骑士和民兵们举起盾牌护身,但是更多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火qiang的qiang口连续不断的冒出火光。子情的在人群之中肆虐,带起血花和惨叫。成群成群的联军士兵倒在qiang口下。其中有两子打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但是却因角度问题,被盔甲开了。 这个打击不仅是在伤亡方面,更是在精神方面。如果没有那些编入民兵队伍的骑士们,恐怕这一下就得让民兵们立刻全军溃散。但骑士们严厉的督促着身边的民兵,让他们不敢逃走。 就在这短暂的间隔之后,联军立刻开始还击。战阵后方的弓箭手朝天射箭,利用落箭射杀了不少靠的太近的火qiang骑兵。转轮连火qiang虽然一次性可以连续射八到十子,但是每次装填同样需要装填这么多子。他们的装填度决定了他们法动第二轮进攻。剩下的火qiang骑兵立刻撤离,把空间然后后方的骑士们。 这才是决定性的攻击。在经过半狮鹫骑兵、火qiang骑兵的连番攻击后,现在联军中央方阵已经是伤亡累累。骑士们可以强迫民兵不逃走,却没办法让缺乏训练的民兵及时恢复阵型。就在联军中央尚未重新布置的宝贵瞬间,帕罗精锐骑士们如浪潮一样猛扑而上。 此时左翼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帕罗的步兵经过顽强抵抗之后,最终被骑士们所击溃。幸存的士兵斗志完全崩溃,丢下武器四散而逃,像所有的败兵一样任由骑士们砍杀。得胜的骑士们除了一小部分继续追击敌人外,剩余的绕过帕罗大军后方,试图支援右翼的友军。 不过已经太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战局。尼古拉把目光转回中央战线。尼古拉看着自己的部队正排成紧密的方阵,如铁壁一样压向敌人,他知道这一轮攻击必然将敌人的抵抗完全碾碎——论这些民兵怎么做,论他们是逃走还是原地反抗,这一次他们都非崩溃不可。 正如他所预料的,在这最后而致命的打击面前,联军动摇了。不管是民兵还是步行的骑士,都掉头向后逃去。不过人腿是法和战马的四条腿较量的。他们逃不出多远就会被追上,然后就变成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 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了。在民兵迅退去的人潮后方,是一整排的尖利木桩构成的拒马。步兵可以轻松的从木桩的间隔中穿过,如流水穿过竹篾一样,而骑兵却法做到这一点。 刹那之间,钢铁的洪流在死亡的惨叫中硬生生被遏制住。冲锋之中的帕罗骑士法及时收住战马,成群的人和马撞击在情的拒马木桩之上。要么人马一起被刺穿,要么马被刺穿,人则向前摔飞。前面两排的骑士几乎都是同样的命运,一幸免。而后面的骑士则撞击在前面的尸体上,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混乱成一团。 “快,反攻回去!”艾修鲁法特高举长剑大声高喊。这是难得的战机,哪怕是先前差点就要崩溃的民兵们也一下子恢复了勇气,再次杀上去。以拒马为中线,双方再次紧紧缠杀成一团。不过这一次占优势的居然是民兵们。帕罗的骑士们混乱成一团,人自为战,更有很多被甩下战马的骑士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民兵们杀死了。 一旦骑士们不能挥冲锋的优势,那么战斗就变成了缠斗。整条战线之上,哀嚎遍野,杀声震天。帕罗骑士们由于之前拥挤成一团,挥不出骑兵的优势,此时交战吃了大亏,他们保护得了自己就保护不了战马。 看到这种情况,尼古拉派出了自己的最后的部队,亲自率领步兵加入了战斗。现在优势再一次从联军手中悄悄溜走。不管民兵们如何努力战斗,不管骑士们怎么督促抵抗,不管弓箭手怎么火力支援,他们还是在优势敌人面前一步一步的被压迫着后退。 在这一刻,才显示出骑士的价值。骑士们夹杂在民兵之中,奋力战斗,如防玻璃中的高能材料一样,一点点的吸收敌人的冲击力,避免整个战线的完全溃散。 此时右翼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虽然帕罗的军官竭尽全力,但是敌人从背后的迂回还是粉碎了士兵们抵抗的勇气。骑士们前后夹击,一次猛攻就把帕罗军队打得落花流水。 每个头脑清醒的人都看出,这场会战的胜负就在这一刻了。如果联军的中央能够支持到两翼友军回援,那么他们就胜利在望;反之如果帕罗人能够先一步击溃联军中央,那么最后的胜利就属于帕罗。 艾修鲁法特挥舞自己的魔法巨剑,在战场之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只要战线哪里出现不稳的危机,他就冲向哪里,用他的长剑散布死亡。他不停的呼喊着分队的队长名,鼓舞他们奋勇作战。鲜血与碎肉已经溅满他的全身,他那狂暴的姿态,不仅是敌人,连友军也会因为惊骇而后退。 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剑下到底击杀了多少敌人。当初他在德瑞克负责守城的时候,也许一天的激战所杀的人都没有此时一刻钟所杀的人多。钢铁、血肉、骨骼,所有的一切都在剑下飞溅四散,而他的身体却毫疲惫,只有限的愤怒和嗜血的狂热充斥脑海。 不止一个帕罗军官试图阻止他,但是除了在他剑下丢掉性命之外一所获。然后他看见了一个敌将,在众多士兵的簇拥下,正如一个铁球一样硬是砸进民兵的阵列。这批敌人居然全部都是骑士,一个个都如狼似虎,势如破竹的深入联军战线。 艾修鲁法特冲上前去,领头的那个帕罗骑士用盾牌阻挡,却被他连人带盾一剑斩杀。他继续前冲,这个时候敌人的将领也现了他。 他认出那个年轻将领的胸甲上刻有帕罗王族的闪电纹章。普通的帕罗骑士并不在胸甲上刻上自己的纹章,这种习惯让人们很容易判断出哪个是军官,不管是敌人还是友军。 年轻将领的左手持盾,右手握剑。虽然他被部下紧紧簇拥,但是身上也满是血迹。他注意到猛冲而来的艾修鲁法特,摆出防御的架势。不过四个帕罗骑士急冲而上,挡在艾修鲁法特前方。这几个人却不是普通骑士,战技格外高强,彼此配合之下,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一时之间冲不过去。眼看那个帕罗的年轻将领就要离开。 “你,和我的剑一决高下吧!”艾修鲁法特略退半步,将手中巨剑遥遥指向那位年轻的王族将领。 …… 当帕罗连续三波冲锋都未能击溃联军中央的时候,战斗的胜负事实上已经被决定了。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没什么悬念。当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骑士们排成骑qiang战阵,从后方准备动攻击时候,帕罗军队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不止一股士兵就在这个时候逃离了战场。接着,骑士高呼着战号凶猛的从侧后方猛冲敌阵,如铁钳般自两翼合拢,刹那间就粉碎了帕罗人抵抗。这场溃败是如此的可怕,就连帕罗的统帅尼古拉王子也丧生在乱军之中。不过有一些记载说明他似乎死于一场战场上的对决,对手不明。 尼古拉王子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他是帕罗王族中公认的最富有才华的一位他虽然输给汤玛士,但严格的说,这不算丢脸,很多人都认为假以时日,这位王子可以成长为一代名将,遗憾的是,历史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王子死后,帕罗人就连收拢败军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很难想象汤玛士这样经验丰富的将军居然给敌人留下反扑的机会。 汤玛士一路赶上,追杀帕罗败兵达十余里格之远。据说他直到坐骑不支跪倒,这才下令收兵。三万帕罗大军溃不成军,根据相关记载推算,至少有一万人战死,一万人被俘。 现在,帕罗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狼口城堡已经成为汤玛士这位富有雄心的老将下一个目标。几十年前,正是汤玛士为卡西洛斯攻陷了这座坚城……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艾修鲁法特从头上摘下了满是鲜血的头盔。这件头盔今天倒是真的挥了不少作用,上面至少留下了一子、两下长矛,以及数量不明的剑击的擦痕。他把头盔丢给一个仆役,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胸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战斧造成的大裂缝。血龙纹章的一个翅膀都被砍没了。 这斧头砍下来的力量再加三分,恐怕艾修鲁法特今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而艾修鲁法特甚至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砍了他一斧头。 追逐敌人归来的骑士们还在三三两两的返回营地,每个人都是疲倦欲死却兴奋异常,手中着歪曲折断的武器。除了战锤之类钝器外,几乎没有人手里的武器还完好损,恐怕军队里的铁匠要大大忙活一番了。 今天他们取得了一场辉煌的胜利,胜利比所有的美酒都更加醉人。 艾修鲁法特脱掉胸甲,同样丢给那个仆役,然后走回他的指挥大帐。里欧,还有其他人都在那里等着他了,所有的人眼中都是胜利之后的狂喜,还有疲惫。 “今天太迟了,伯爵大人,明天中午让我们再举行欢庆的宴会吧。”有人议。 “没有时间宴庆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下令全军准备,我们明天早上立刻动身,急行军。目标是狼口城堡!” 他注意到所有的目光里都透露着惊讶和不解,甚至还有一点……愤怒。 “有什么新的情报收到了吗?”一个部下迟疑着问。“难道帕罗人还有什么新的举动?他们还没被我们教训够?新的敌人来了?真神教会又给帕罗人送来援军了?” “不,没有。”艾修鲁法特简单的回答。“但是兵贵神,狼口城堡里还有很多帕罗人。” 他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血腥口吻,让他的几个部下面面相觑。 “伯爵大人,你还想要什么?如果战争胜利的规模应该用敌人的死亡数计算,那你早就可以让名加载史册了。”说话的是一个圣吉恩的骑士。 “我想要狼口城堡!”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想尽快夺取那里,不惜一切代价!” 第三十四节苏醒 三十四节苏醒 一种微妙而进展的气氛充斥在帐篷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人们的眼中闪动着迷惑、诧异、不解还有另外的一些东西。 “艾修鲁法特,过来一下。”里欧把艾修鲁法特带到帐篷门口的人地方。 “你不能这么做,士兵们已经很疲惫了。没有特殊理由,让他们这样持续作战,会让整个军队都产生不满的。” “我没有办法了。里欧,汤玛士就要死了。除了狼口城堡,我实在想不出哪里还能弄到‘没药’!我们必须用最快的度攻下那座城堡。” “但是你知道这样会让多少人反对你吗?我知道你爱汤玛士,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恨不得弄到一匹飞马直接飞到狼口城堡去!但是欲则不达!”里欧愤怒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如果士兵产生怨恨,如果骑士们对你不满,你拿什么攻城?我们在德瑞克坚持了那么长时间,你应该很清楚的攻城需要多大的力量!如果士兵们没有勇气,如果士兵们不肯冲锋,如果士兵们避战,那么多少兵力都是白搭!这个时候我们真的不能操之过急。” “但是……” “如果我们赶到狼口城堡却攻不下城,那么汤玛士就真的毫希望了!”里欧握紧了拳头。“我们要攻克狼口城堡只能靠那些可拆卸的攻城塔。你很清楚,这些东西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敌人就有防备了,攻城战只能一鼓作气!没有第二次机会!” 初春夜晚的寒风吹过,吹拂在两人的脸上,格外冰凉。 “里欧,你是对的。”艾修鲁法特终于开口了。“我们休息一天,仔细打扫战场,处理伤员和俘虏,然后再出……” “我去告诉他们,你不要进去了。”里欧说道。“我会告诉他们,你只是一时激动而已。” 里欧走进了帐篷,只剩下艾修鲁法特独自站在夜晚的寒风中。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满天灿烂星斗,却有一道流星划过天空,陨落在不知名的远方。按照传说,一颗流星陨落代表一个凡人英雄的死亡。这一瞬间,不知道又有谁丢失了性命。 他听见了奇特的脚步声,扭头看去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女先知菲儿。菲儿微笑着,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看着他。 “菲儿小姐……”他有些诧异。菲儿来了,那汤玛士…… “汤玛士将军要见您,伯爵。” 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来到汤玛士的帐篷里。那股伤口化脓所特有的臭味依然还在,但汤玛士却已经半躺半卧的靠在那里,苍白的面色中带着一丝笑容。 “汤玛士大人!”艾修鲁法特惊喜的叫了出来。“你醒了?” “我已经从菲儿嘴里听说了你今天的胜利了。”汤玛士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牵动了他的伤势,让他脸上瞬间露出痛苦的神色。“了不起的胜利。你怎么想到让民兵聚集在一起的?你不怕他们一打就溃败?要知道骑士们,哪怕是见习骑士们都看不起民兵,认为民兵没有战斗力。” “是邓肯给我的灵感。”艾修鲁法特如实回答。 “邓肯?” “您也许忘记了,是我们在山区打败灰犬之后,您册封的骑士。他本来只是个民兵队长。后来在德瑞克守城战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去夜袭攻击帕罗人,在我眼前英勇战死了。”谈到邓肯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不禁感到一阵黯然。还有威廉戴利,还有很多人。 “既然成为了骑士,那么就要严格遵循骑士之道,战场之上英勇捐躯是他的荣耀。自然之神会接受他高贵的灵魂。”汤玛士说道。“他给了你什么灵感?” “一个民兵,受封为骑士之后,就会变得异常英勇。而且他的武技也丝毫不输给其他骑士。后来我才现,其实很多‘民兵’并不真的是从普通农民中间随意选择出来的。民兵也大都是世袭的……很多民兵都是出生民兵世家,代代当兵,靠领主的薪水、战利品和赏赐养活自己和家人。更有些自幼就陪同领主之子参加训练。但是,到了战场之上,他们的表现却远不如见习骑士那么优异。所以,我认为,关键在于装备和士气两方面。民兵们的装备较差,他们的士气也远远比不上骑士。特别是士气方面。骑士们追求荣誉,更有荣誉法庭背后的监督。如果骑士在战场上逃走,那么就要面对荣誉法庭的审判,一旦被判决有罪,那么就会被没收领地,剥夺头衔……对骑士们来说,这是比死亡还可怕的命运。而没有谁会有闲工夫在意民兵在战场上的溃逃。他们的溃逃几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你说的对……”汤玛士思索了一下。“不过想要短时间内高民兵士气是很困难的。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都认为民兵远比不上骑士,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败逃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只有在局势占优,或者在骑士们严厉的目光下,他们才会较好的战斗……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但是如果他们认真作战,他们的战斗力其实相当不错。所以我才让一部分骑士和他们混编,一起徒步作战,这样才能更好的监督他们。我也和他们在一起,尽量高他们的勇气。事实上证明了我的判断。其实民兵之中,还有很大的战斗潜力可以挖掘。我还记得您当初册封两个民兵队长为骑士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记得所有的民兵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急切的想要在战斗中表现自己。他们应该非常渴望成为骑士吧。” 汤玛士再次微笑了一下。 “聪明的决断……艾修鲁法特,做得很出色。但是你要知道,你这种做法会给你带来后患的。你强迫他们下马和民兵一起作战,他们会觉得受到羞辱。别人会觉得你这是牺牲别人的自尊来高自己的声望,这会对你个人造成很大的不利。” “我不在乎。”艾修鲁法特回答。 汤玛士突然之间用一种穿透性的目光盯着艾修鲁法特的脸,只要他神情中有那么一丝谎言的痕迹,也一定会被现。 汤玛士很快就把目光错开。这样盯着一个人的脸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民兵们通常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民兵队长或者是骑马扈从。这样他们一旦法继续在军中服役,也可以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很多骑士的遗孀或者是商人都需要这样人作为自己的护卫或者助手。如果他们受伤残疾,那么国家就会负责给他们安排一份杂役的工作。成为骑士则是民兵们的梦想——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艾修鲁法特,如果你能梦想变成现实,甚至只需要让梦想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你会现从平凡的人身上会爆出多么惊人的勇气和力量。” 汤玛士似乎用尽全力才说完这句话,然后他摆了摆手。“艾修鲁法特,让你的‘副将’们,还有里欧来见我。” “汤玛士大人,您的身体……需要多加休息。” “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叫他们过来,你可以走了。”汤玛士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令。 天色已经很晚了,初春夜晚的温度其实没有比冬天好多少。几个营地里负责警戒的民兵们刚刚换岗下来,正在一处尚未熄灭的营火边上取暖,同时搓着手,跺着脚。 艾修鲁法特独自站在这处空地上。最近他的体质越强韧,简直已经称得上寒暑不侵了。虽然他的皮肤能够感觉到温度变化,但是却一点也不感到寒冷——尽管他没穿几件衣服。他突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情,似乎是每次血腥战斗之后,他的身体都会有快的变化。似乎他的力量随着杀戮在日渐强大。 这个念头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心头寒。 身后是脚步声,次艾修鲁法特不用回头就认出是女先知菲儿的脚步声。 “伯爵,你还不休息吗?”菲儿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不知道谁说女先知们都是冷漠高傲难以接近的。事实证明,那最多不过是对陌生人而言。长期接触之后,就会现女先知们其实没那么夸张。她们毕竟也是人。 “我不累……也许是刚打了胜仗太兴奋了。”艾修鲁法特自我解嘲的回答。 “其实汤玛士大人召见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他只是和他们见了一次面,闲聊了几句,顺带说明这次让骑士们下马步战是出自他的指示。还有,他强调自己身体不适,今后作战的具体事务都要委托给您。” “你说什么?” “他只是帮您承担责任而已。放心好了,汤玛士大人在卡西洛斯拥有极大的威望,受到所有卡西洛斯骑士的仰慕。让骑士们下马和民兵一起作战,对他而言根本不会造成负面效果。大家只会赞叹他用兵巧妙,富有创造性和前瞻性。而绝对不会有人指责他伤害骑士的荣誉以追求个人的声望。这就是政治。” “这就是政治?汤玛士能做的……我却不能做……”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想起汤玛士忍着满身伤痛,装出一副精神健朗的样子,为他承担责任。想到汤玛士微微一笑就会牵动伤口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心痛。 “汤玛士的伤势怎么样?”他问。 “我不想隐瞒,伯爵。但是汤玛士将军……恐怕撑不过二十天了。‘没药’,您必须弄到‘没药’,不然没有任何希望。就连自然之神的祝福,都法保护汤玛士将军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菲儿。这个突然的举动让菲儿一下子慌了手脚。不过她虽然惊慌,却没有抗拒。 “谢谢你,菲儿小姐。”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谢谢你帮我一直照顾汤玛士。” 第三十五节阴谋 三十五节阴谋 菲儿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转头看向身后的黑暗。手)打)吧)) “里欧,你在这里干嘛?”他轻声的问。普通人可能法看到藏身黑暗中的里欧,但是艾修鲁法特拥有黑暗视力。 “还是被你现了。艾修鲁法特,你真的很警觉,难怪连卫兵都不用。”里欧走出来,一直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不过关于菲儿小姐,还是到此为止吧。” 艾修鲁法特看着里欧,没有说话。 “我们的菲儿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女先知哦,我今天才知道她居然是圣女的候补!”里欧耸了耸肩。“在童话故事中,确实有些女先知嫁给了某位勇敢的骑士。但是圣女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圣女可是自然之神的宠儿,是法和普通人结合的。” “你说什么呀,菲儿是不可能喜欢上我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她只是对我有点兴趣罢了。我只是……回应她一下……” “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里欧回答。“艾修鲁法特,我越来越肯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虽然你是个伯爵,但没有我为你做媒,你一定很难娶到老婆。”里欧走过艾修鲁法特的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等我们打完了战,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找个好老婆,第二个事情就是为你介绍一个最合适的。我们可以让汤玛士做婚礼主持人,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不已的。” 几天以后的清晨,一支小队伍出现在迷雾草原之上。这是一支很小的队伍,只有五六个人而已。所有的人都骑着战马,领头的那个人甚至坐在一个奇怪的马鞍上。那个马鞍形状古怪,左右马镫长度不一致,很明显是为腿脚残疾的人特制的。 战场的痕迹还在很清晰。虽然尸体大体上被收拾干净,但是战场之上依然有很多武器盔甲的碎片,以及一些没有整理干净的残肢碎肉。这一切清楚的证明这里曾生过什么。 阵亡者的尸体被分开处理。帕罗人的尸体被草草掩埋在几个大坑里,旁边还放了一块记事的石碑,记载着联军统帅汤玛士在此地大败敌人的赫赫武功。至于阵亡的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战士,则被小心的分个掩埋,每个墓碑上都刻上阵亡者的名和出身。 此情此景,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知道这一战谁胜谁负。 小队伍停在一个掩埋帕罗人尸体的大坑边上。领头的那个人翻身下马,借着阳光,可以看到鲁克那张瘦削而苍白的面孔。骑马赶路对于鲁克来说明显是一件极其费力的工作。他下马之后,剧烈的喘息了好长时间。 “这么说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还真的直扑狼口城堡而去了?”鲁克推了推眼镜,一边着那面炫耀武功的石碑,一边问身边的手下。 “没错,估计现在,已经走了一半路了吧。但是只要他们不是强行军,那么我们一定可以在他们抵达狼口城堡前追上大军。我们的度快多了。”一个部下说道。 “现在还强行军什么?”鲁克低声嘀咕。确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从去年冬季至今,连番大战,汤玛士的军队已经6续歼灭了近十万帕罗人,并且让那些驻守在卡西洛斯边境城堡的帕罗军队成了孟中之鳖。更别还连续在战场上击毙了两位帕罗大将。 现在的帕罗人已经再也没有军队可以用来增援狼口城堡。艾修鲁法特大可以慢腾腾的过去,来一场毫后顾之忧的围城战。当然,就情形看来,艾修鲁法特肯定是那种野心勃勃,得陇望蜀的人。他是不会采用长期的围困的战略来攻下城堡的。 时间已经不多,再过两、三个月,在卡西洛斯和圣吉恩边境上的帕罗人就会因粮草断绝而兵斗志。他们除了向城下的圣吉恩大军缴械投降之外,别出路。 甚至不用这么麻烦。现在汤玛士胜利的消息已经四处传播,卡西洛斯国土上人不知人不晓。也许那些帕罗人已经开始准备投降了。不管怎么说,到时候圣吉恩的主力部队将会毫损失的穿过边境,一路席卷而上,最后在狼口城堡下和汤玛士率领的联军汇合。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那么莱恩的位置就变得异常险恶。如果他阻止圣吉恩军队,那他就得和伊莉娜公主为敌,而且靠他手头的部队是决不可能打得过圣吉恩大军,他注定要失败。如果他不阻止,那么他虚弱的本质就被人看透了,到时候公爵的地位都有危险,更别说娶公主了。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能够接管艾修鲁法特统帅下的这支大军。如果莱恩能够得到这支部队,那么他不仅大大增加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就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可以和伊莉娜公主坐地开价,进行谈判了。 必须要让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消失才行。 鲁克在这个战场呆的时间并不长,稍微巡视了一下战场,在心里分析一下当时的局势,他就匆匆踏上旅途。 他的那个部下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第二天的黄昏,他就已经追上了大军。连续有两批负责侦查的骑马扈从迎上来,但是鲁克手中拥有伊莉娜公主和汤玛士共同签的身份证明,证明他是军中记官,所以他没有遇到任何多余的麻烦。 天黑下来的,联军的营地已经在前方不远。从营地规模判断,抛开后勤部队不谈,联军兵力有三四万人左右。这也和鲁克之前的估计吻合。 “大人,您还不进去吗?”旁边那个部下低声的问,鲁克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等的太久了。他竭力保持着面容的平静,当他意识到自己脚在剧烈得哆嗦时,便把它压下去。 不,他不应该害怕。除了艾修鲁法特、里欧还有威廉戴利之外,整个军队都不会有人知道背叛的事情!何况威廉戴利已经阵亡了,现在只有两个人而已。而他手里拥有汤玛士亲自签的身份证明…… 鲁克鼓足勇气。不会那么倒霉的,天黑了,现在艾修鲁法特和里欧肯定在休息,或者在处理什么事件。而且就算他被艾修鲁法特或者里欧现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他们关注的是莱恩,而不是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记官。他们不知道他是莱恩的叔叔,更不可能知道他是背后的推手。 “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没问题,我自然会出来找你们。” 鲁克猜的一点也没有错,在营地内部,艾修鲁法特和里欧正在讨论下一步的问题。 “根据我们手里的情报,帕罗人是用长期围困的战术攻下狼口城堡的,所以城堡本身基本保持完好。不过帕罗人行动太仓促,没有时间改善城堡的防御,重型城防大炮只有寥寥几门。使用我们的可拆卸攻城塔,在大炮的死角进行突袭,确实很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就算有攻城塔,我们在兵力上也并没有占据优势。”这是里欧的判断。虽然外表看来,联军有三万之众会战结束后,又6续有不少零散的卡西洛斯骑士和民兵加入到军队中来,使联军军力不减反增,但是狼口城堡的守军,保守估计也不会低于两万。迷雾草原之战后,溃败的帕罗军队几乎全部缩进了这座城堡。对于攻城战来说,这种优势实在太不够了。 根据军事常识,困守城堡的军队必然会拼死抵抗,战斗意志远比普通情况下高得多,因为他们已经路可退。所以攻城战的时候,必须依靠压倒性优势兵力方能粉碎敌人的抵抗。此外,在城墙之上,类似火qiang、弓箭之类射击武器天然就拥有良好射击角度和更远的射程,必然可以造成远比正常情况下大得多的伤亡。以三万人的军力进攻两万多人驻防的城堡,就算拥有充足的攻城器械,也是一场没什么胜算的战斗。 正常的做法是挖壕沟,建工事,造营垒,困住城堡,然后依靠长时间包围,用饥饿为武器,最终迫使守军在饿死和投降中做出选择。事实上,在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边境防线上,圣吉恩的主力部队就是这样做的。 只不过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里欧,压根都没有考虑这种稳妥得多的做法,汤玛士的伤势已经非常危急。事实上,哪怕现在就能弄到“没药”也不能保证能救得回来。 “三天后中午,我们就能抵达狼口城堡之下,然后安排好营地,在夜里偷偷的组装攻城塔。第二天天一亮就立刻动攻击,除此之外别他法。”艾修鲁法特焦急的说道。没有时间了,前几天汤玛士短暂的苏醒并不是他身体痊愈的征兆,相反,之后他再一次陷入昏迷和高烧,情况远比之前还恶劣危机得多。 菲儿之前推断为二十天,事实上恐怕没有这个时间了。 “我们在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强行军的话,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攻下城堡了!”艾修鲁法特用力的锤在桌角上,把桌角整个打得凹了进去。拳劲之大让里欧都为之咋舌。当然,里欧知道艾修鲁法特只是单纯的牢骚而已。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强行军不是个好主意。 “我们应该安排一下攻城的具体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吸引一部分敌人出城……如果我们不设立坚固的营地,也许能够节约出时间制造一辆破城锤车。”里欧思索着。“到时候应该能略微牵制敌人一下,为攻城塔分担压力。” “不知道时间来得及来不及……而且攻城塔已经很久没组装了,到时候可能需要维修……” “对了,艾修鲁法特,我收到后方的消息了,关于莱恩那小子的。”里欧突然说。 “上一次来消息的时候,他占据了被我们放弃的德瑞克城,而且好像自称公爵了……这一次他又玩出什么花样来了?”艾修鲁法特冷冷的问。每次到莱恩的时候,他的声音总是冷得像一块冰一样。 “不是怎么了,而是我得到一些更具体的消息。”里欧回答。“那小子不止是自称公爵,而是打起了卡西洛斯王族才能拥有的烈日长剑旗帜。他并没有按汤玛士计划的,让骑士们向伊莉娜公主效忠,而是让卡西洛斯的骑士们向他个人效忠。这是很明显的背叛。” 第三十六节死路 三十六节死路 “背叛?”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刚才冷得像一块冰,现在则变成一块冰冷的钢铁。“那正好啊!就算汤玛士原谅他,我也不会原谅他!” “不过他蹦踧不了几天了。”里欧说道。“他总算还够聪明,凡是飘扬着飞蛇旗帜的城市,他一概不敢接管。但是等到边境城堡上的帕罗人完蛋,伊莉娜公主的主力部队就会来到他控制的地盘,到时候公主肯定会要求接管他控制下的城市,他能怎么办呢?如果他胆敢反抗,那么他就是自己找死。反之他不反抗,那么他靠着背叛和谎言获得的地位就成了空中楼阁,每一个有荣誉的骑士都会唾弃他!算了,我们不要讨论这个话题,讨论他让我恶心!如果他那个时候能够及时赶来,威廉戴利是不会死的。”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莱恩的行动过程。汤玛士原定计划为用三个月时间召集卡西洛斯骑士,但是这个时间是很保守的估计。事实上这个过程只用一个多月就完成了。接下来莱恩率领这支部队,逐个夺取占领那些被帕罗人控制的大城市。之前为了镇压卡西洛斯,抵抗圣吉恩,帕罗人的兵力已经不敷使用,所以这些城市的驻防兵力都是减少到不能再少。再加上民众的配合,因此所有的城市几乎都是一战而下,变成了他的地盘。 如果那个时候莱恩没去扩充自己的实力,那么他早就可以增援苦战中的德瑞克城了。帕罗人是没有时间挖好他们的攻城地道的,威廉戴利更不会率领敢死队出城突袭并最终战死沙场。 甚至就连汤玛士也算错了莱恩的狼子野心! “我们节约下来的时间真的够打造一个新的破城锤?”艾修鲁法特也不想继续讨论莱恩了。 “别小看我,艾修鲁法特。当初在学院,我可是军事机械方面最优秀的学生。” “但是木材……狼口城堡一带,好像没什么树木。” “我们随军携带着一些木材呢。我们只是造一个用来牵制敌人,分担压力,并不需要太多的木材。” 他们又继续谈论了一会相关的计划,完全不知道此刻某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营地。 …… 帕罗军队在城外摆开阵势。 兵力大概在三人左右,全部是骑士。他们扼守在城门前方,一副挑战的架势。在他们身后,狼口城堡的城门大开着,就好像女人低胸礼服下隐藏的东西一样,勾引着联军的**。若能击溃这支骑士部队,那么这座坚城简直就可以手到擒来。 艾修鲁法特仔细观看了一下敌军的态势。连战连败的帕罗人如此大胆是有理由的,敌人的骑士完全在城头远程部队的保护范围内。如果联军出动大队人马动全面攻击,那就白白的成了帕罗远程部队的靶子。而帕罗的骑士们一定会远程火力掩护下,及时退进城。就算他们没有来得及退进城,守军也会不顾一切的关上城门。想要吃掉这支孤悬在外的骑士部队,联军要付出三倍、五倍的伤亡。 不过如果什么都不做……帕罗人摆出的这副阵势真的太有诱惑力了,就好像鱼饵一样。就算明知道危险,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不管帕罗人出于什么动机,但是这种样子确实给了联军一个迅取胜的机会。如果能够派出一支规模适当的,不至于把敌人吓跑的部队,然后在近战中击溃这队帕罗骑士,那么实际上就有可能尾随败兵冲入城门。控制大门起落的开关就在城门后方,进城左转就是。 而一旦能控制城门……傻瓜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这支突击部队必然要面对极其危险的境地。毫疑问,帕罗人一定会疯狂反扑,而且在城门附近的争夺战中必然占据一段时间的优势。如果能熬过这段时间,援军源源不断冲上来,那么今天就可以攻陷这座城堡。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就在帕罗人的目光中,联军在城外摆开攻城的队形,接着一支部队突然从大军中冲出来,直扑城门口列队的帕罗骑士。城头上的守军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部队也全部由骑士组成,人数比城外的帕罗骑士略多,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城头大炮没有开火,因为骑兵度太快,大炮不易命中。但是当联军的骑士进入火qiang射程的时候,城头的守军毫不犹豫的火qiang齐放,一整排硝烟在城头升起。 数十名骑士随着qiang声摔下战马,永远的躺在城外的土地上。 十弓动了第二轮攻击,呼啸的箭矢落在冲锋的骑士队伍中,造成了新一轮的伤亡。在队伍之后,留下一路人和马的尸体。如果说之前联军骑士在数量上还略有优势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在数量上变成了劣势。 骑士的冲锋度太快,不管是十弓还是火qiang都没有第二轮攻击的机会。帕罗骑士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也开始冲锋。 两队骑士排成同样的锥型阵,迎头撞击在一起。这是骑qiang和骑qiang,战马和战马,骑士和骑士之间正面的对决。 第一轮冲击就异常的血腥。在面对面的冲锋中,盔甲简直像纸糊的一样脆弱。就算用盾牌来抵挡骑qiang,也必须要适合的角度才行。所有位于第一列,没有及时避开骑qiang,或者没能用盾牌卸开骑qiang的骑士几乎全部死在这波攻击中。经常是交战双方同归于尽,连人带马互相穿刺,死在一起。 双方幸存下来的骑士丢下用的骑qiang,抽出近战武器,开始了第二轮激战。 此时城头武器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这场骑士和骑士之间残酷的对决。城头视野良好,帕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名敌人的骑士异常的出众,单手挥舞着巨剑,几乎每一击都能击倒一名骑士。他的盔甲和盾牌上画着红色的龙型纹章。 “主人,左边!”伴随着嘉莉的醒,艾修鲁法特测过身子,避开一个帕罗骑士战斧的一击。凋零之剑出有力的回击,不过却被对方策马避开了。 其实在这种马上格斗中,骑术的高低往往决定了胜负。艾修鲁法特的骑术严格来说并不特别高明,但他有嘉莉的醒,所以避开了多次致命的攻击,反而干掉了不少敌人。他顺势掉转马头,从侧后方接近另外一个正在格斗的帕罗骑士,趁其不备,一剑砍掉了他的头。 战斗越激烈,双方在士气上的高低这个时候显露出来了。卡西洛斯骑士们一方面对帕罗人恨之入骨,一方面又连战连胜,士气高昂,所以个个勇猛向前。而帕罗人却因为前面一系列的败战,士气低落,开始处于下风,防守多过进攻。量变最终会引起质变,终于,一个帕罗骑士掉转马头向后撤退,瞬间造成了整个骑士队伍的败逃。 艾修鲁法特率领部下,紧紧的追在帕罗骑士的后面。距离城门只有一箭之地了,城门没有落下,半箭之地了,城门没有落下,已经冲到城门边上了,城门还是没有落下。 卡西洛斯骑士们尾随败兵冲进了城门,出了胜利的狂呼。 只要他们控制这里一小段时间,后方的大军就会冲上来。骑士当先,步兵随后。到时候夺取这座城堡…… 然后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城外的里欧已经感觉到情况的不对头了。艾修鲁法特率领着突袭部队冲进去了,怎么后续部队一动不动? 他纵马冲向那些蓄势待的骑士部队。 “你们怎么不冲上去?”他问那个队长。那是一个卡西洛斯骑士,有一双粗野的眼睛。说实话,现在里欧也不是很肯定来参加他们军队的到底是不是骑士。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如果受过一定训练的土匪强盗趁着某个骑士战死的机会,冒名顶替,仓促之间还真的很难分辨出来。当然,其实眼下也没有分辨的必要,只要他们能够作战就行了。 “没有出让我们跟上的信号。”那个队长解释。但是里欧怎么可能被这种愚蠢的解释所蒙骗?看到前锋冲进去了,后续部队应该马上出才对。他敏锐的意识到生了某些不寻常的事情。而且,这个骑士看着他的眼神,一点也不像是看着上司的样子。 “你再也不是队长了!”里欧下令,“滚!” 前任骑士队长眼睛中闪过一丝怒意,手也摸到了腰间。但是最终他还是害的把手放在缰绳上,掉头离去。 他目光看向其他人,这些骑士们眼里的神情和这个队长完全不同,有着跃跃欲试的神情。刚才他们只是迫于队长的命令而不得不在这里不动。 “你现在是队长了!”里欧对另外一个骑士说道,那个骑士的胸甲上画着高塔纹章,说明他的家族出身于国王卫队。“马上跟上去,占领城门!” “遵命!” 但是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宝贵的几分钟。就在所有联军将士的眼前,狼口城堡的厚重大铁闸正在缓缓下降。这座城门好像一头巨兽的嘴,吞下了所有冲入其中的联军骑士,包括联军事实上的指挥官艾修鲁法特后,已经吃饱喝足,开始闭上嘴巴。 “不!”里欧出了一声绝望的叫声。已经来不及了,后续部队已经不可能冲进去,艾修鲁法特被困在里面,必死疑。 几个骑士面对数万敌人,不管艾修鲁法特有多么骁勇,也是死路一条。 第三十七节绝境 三十七节绝境 没有人注意到在军队后方,刚刚被免职的前任骑士队长没有跑向后勤部队那里,而是弯了小弯,跑到一块空地上。[guanm]在那里,鲁克率领他的小队伍正等着他。 鲁克已经看到了生的一切。“干得好,队长。我一定会兑现承,在莱恩公爵面前为你美言。不过现在你还是跟我离开吧,否则恐怕会有人对你不利。” 他们策马离开。 艾修鲁法特这下是死定了,不过还有里欧……没关系,今天晚上,他安排好了另外一步棋就会挥作用。他暗地里把一瓶酒送给了里欧。只要里欧喝下去……等他一死,联军群龙,然后莱恩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接管全军。至于汤玛士……根据他部下昨夜潜入后的侦查结果,汤玛士是活不过一个月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看身后的前任骑士队长。能够如此轻松的搞定艾修鲁法特倒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偶然,也很幸运。 艾修鲁法特,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鲁克一边心情愉快的策马小步跑,一边想到。或许你到死也没想明白到底生了什么。骑士也是人,是人就可以被收买!收买一个看上去并不重要,但是却处于关键位置的人,其实远没有那么难。 当然,这枚棋子能够立刻挥作用,这只能归结于运气问题。 “上当了!”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个下意识的念头。 他们冲出城门的过道,看到的不是预料中惊慌失措,混乱不堪的帕罗士兵,而是十弓整齐的射击。他们的头顶、前方、左右,全部都是埋伏妥当的十弓手,钢矢如雨一般射下来,瞬间撂倒了半数的骑士。 艾修鲁法特明白自己上当了。帕罗人派出一队骑士,真正的目标在于诱敌进城,歼灭一队敌人,以一场小胜振己方的士气。 十弓手后退,退到长qiang手之后。四面八方都是长qiang雪亮的缝尖。就算出现奇迹,让骑士们突破这整齐的长qiang阵,这些士兵的后方也是扎好的栅栏,根本不怕战马冲击。 “回头,撤退!”艾修鲁法特试图掉头。但是眼下骑士们都拥挤在这狭小的城门洞里,前面的骑士想要掉头,而后方的骑士却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人和人,马和马拥挤成一团,一时之间哪里能回头撤退。 帕罗人也不可能容许他们撤退!在后方,突然有火焰被点燃起来。应该是地上被洒了油,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一道火墙在骑士们后方升起。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的四下乱窜,而在更远的地方,巨大的铁闸门正在缓缓落下。 “下马!下马!用战马掩护一下!”艾修鲁法特大喊。由于火焰使战马受惊,现在骑马还不如步战。而且此时后退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努力向前,夺取控制城门启闭的绞盘,控制城门让友军进城,方有一线生机。 骑士们也很快醒悟到眼前恶劣的局势。他们纷纷下马,以盾牌护身,猛扑向前方挡路的长矛阵。艾修鲁法特一马当先,藏身在盾牌后面,用盾牌撞偏长矛qiang尖,贴上去用长剑砍杀长qiang兵。其他的骑士们也效法他,用盾牌开路,靠长剑和战斧近距离砍杀敌人,以图杀出一条血路。 生死关头,一多位卡西洛斯骑士们充分挥了英勇畏的勇气和顽强的斗志,硬是在帕罗人的长矛和长戟中杀出一条路,直扑左侧的房间。狼口城堡建造的时候,城门后左右两边都有安置绞盘的房间,但是在实际的使用中,只有左边安置了绞盘。 双方纠缠成一团,十弓和火qiang之类一时之间都帮不上忙。这种战斗中,帕罗人充分利用了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所有落单的骑士们都遭到几个乃至十几个敌人攻击,被一一吞没。 艾修鲁法特这边情况稍好一点。艾修鲁法特率领之下,骑士们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帕罗人虽然正面法抵抗骑士们的冲击,但是却不断的从侧后杀死殿后的骑士们。越是深入敌阵,阵亡的骑士就越多。不过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他们终于从厚厚的帕罗军中撕开一条路。 帕罗人也不曾料到骑士们居然可以从数倍于己的帕罗步兵中硬是冲出一条路。左边绞盘房间的门口居然没配备多少力量。 这个错误让艾修鲁法特简直喜出望外。房间入口不大,里面没人,只要能够据守房间,外面的敌人再多也一时冲不进来。 …… 完全被关闭上的铁闸门突然开始再次升起,但是只是升起很小的一段段就立刻停住了。 “快,全面掩护攻击!”里欧目睹这一切,立刻明白艾修鲁法特还在城里苦战,而且他们已经夺取了城门开关。至少他们已经在那个房间里,否则城门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略开一点的情况。毫疑问,帕罗人和艾修鲁法特正围绕着绞盘进行死斗。 鼓声大作。民兵们在骑士的率领下,抬着简易的梯子向城墙冲去。而弓箭手们则用漫天箭雨射击城墙,掩护攻城部队。里欧并不指望依靠简易的梯子和钩索可以攻陷这座城堡,但是起码可以牵制帕罗人的兵力,分担艾修鲁法特的压力。 …… “不行,推不动!”四个推绞盘的骑士已经竭尽全力,但是这个该死的机械却纹丝不动。 这绝对不正常,通常情况下,开启城门一人足矣。为了加快度,有时候需要两个人。如果遇到保养不当,缺乏润滑的情况,偶然也需要三个人,但四个人法推动绝对有问题。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绞盘是可以推动的,但是只是转了半圈就法推动了。从这一点判断,帕罗人应该是用什么机械卡死了铁索。 现在,幸存的三十来个骑士据守房间。帕罗人一时冲不进来,但是骑士们也没有冲出去的可能。外面战鼓震天,联军大队肯定正在攻打城墙,但他们却不知道此刻里面的情况。 “不行,没法推动。”一个骑士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的顶部,铁索延伸出去的位置。“一定在那边,在城墙半腰上。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可以给铁索上油的洞。帕罗人正在那里,用某个东西卡在铁索上。除非我们冲出去把那个卡位的人杀了,否则我们根本法打开门。” 门口边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步兵们冲进来,但是被占据地利的骑士们干掉了一批。帕罗人也急了。他们调来了火qiang手,先用密集的子掩护射击,接着冲进的就不是普通的步兵了,而是同样身披重甲的骑士。依靠数量上的优势,他们硬是冲得卡西洛斯骑士们站不住脚,节节后退。 这种情况下,别说冲出去,哪怕是守住都是很困难的了。绞盘边上的骑士们互相看着,眼中出现了绝望的目光。 “再加几个人,看看能不能靠蛮力硬来。”艾修鲁法特大声下令。他自己举起长剑向门口的位置冲去。不过令人吃惊的是,在他冲到之前,帕罗人撤退了,留下满地尸体,包括几个撤退得比较慢的帕罗骑士。 这个举动令人迷惑不解,因为帕罗人差一点就能够冲破防线了。他们调来了魔法师?不,不可能。在开战之前,艾修鲁法特连续用了三个破魔卷轴,短时间内魔法师们休想有什么作为。 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明白帕罗人为什么要撤退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燃烧的火团被丢进来。这些火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落地就产生了大量浓烟,转眼之间就充斥了整个空间。浓烟不仅呛得人法呼吸,就连眼睛都异常刺痛。 “咳……咳……这烟……有毒……”一个骑士挣扎的说道。盔甲可以抵抗刀剑长qiang,但是对于烟雾来说却没有任何作用。这里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转眼之间,骑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一个一个脸色青,鼻子、嘴角中流出黑色的血液。垂死的骑士们用力抓着自己的喉咙,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就连那四个推绞盘的骑士也死了,临死之前依然在徒劳的努力推动绞盘。 艾修鲁法特也感到很呛,但是他却现自己身体并其他任何不适。 “主人,危险度高达分之七十五……您必须冲出去,别他法。”脑海里,嘉莉说道。“您可以稍等一下。现在出去外面应该都是火qiang手,一会他们就会离开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长还是短。但是烟雾散尽的时候,帕罗人就再一次冲了进来。 “还有一个!就剩下一个了!”带头的那个帕罗人高喊着,挺着长矛冲上来。 艾修鲁法特的反应远比他预想的要快,魔法长剑一下砍断长qiang的qiang头,接着第二剑砍下了他的头。但是就这短短的瞬间,已经有三个帕罗人冲了进来。靠一个人是守不住的。虽然一个又一个帕罗士兵倒在剑下,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被迫节节后退。 二十来个帕罗士兵已经冲了进来,围攻着他。后面没其他的人,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只要他们跑出去一喊,马上会有源源不绝的援兵。 “主人,必须使用魔法……” 破魔卷轴的效果依然存在,魔法之风混乱不堪,此刻使用魔法十有**要遭到魔法的反作用力丧命。但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嘉莉让他使用的是什么魔法。黑魔法并非来自魔法之风,而是源自他自身体内积累的能量,破魔卷轴可以让其失效,但是不能让其反噬。 但是如果唤醒死去骑士们的遗体,那就是亵渎这些英勇战死的骑士。 “主人,您想想看,他们临死的愿望是什么?这不是亵渎!您不需要驱策他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脑海里,嘉莉解释道。 后面的一个帕罗人突然出了恐惧的叫喊,因为一个死掉的人突然抓住了他的脚。接着,这个死人爬了起来,蹒跚的贴近他,用冰冷的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叫喊声马上蔓延开来,因为很多死人爬了起来,和帕罗士兵们纠缠成一团。 艾修鲁法特趁机冲出去,外面帕罗人不多,只要他能够干掉那个卡位的,就可以…… 然后他看到一门大炮正对着他,点火棒已经伸到了火门之上。 第三十八节脱险 三十八节脱险 四周没有其他帕罗士兵。 这一点很正常,当那个帕罗士兵喊出“就剩下一个了”的时候,估计外面的帕罗人部队都撤退了吧。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满员的中队冲杀进来,用来干掉在毒烟下幸存下来的艾修鲁法特。 但是这门准备好射的大炮就不太正常了。帕罗人为什么会拉一门大炮在这里门口?难道他们早就预料到艾修鲁法特可以冲出来吗? 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了。这种状态下,大炮里装的可不是什么实心炮,而是散!马上的,数拳头大小的金属块将冲出炮口,毁灭前方的一切。艾修鲁法特或许可以挨上几子而不死,但是当铺天盖地的,足以撕裂一切的散面前,他没有任何机会。 就算用魔法强化,加冲锋也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他不管做什么都逃不开散的射击范围。黑洞洞的炮口前,艾修鲁法特瞬间意识到自己死定了。 因为太过于没有得救希望的缘故,他的身体反而放松下来,只是默默的看着即将杀死他的大炮。如果一个诗人看到这一幕,应该就会描述为“死气涌上了他的面容”吧。 死亡之前的这一瞬间变得格外漫长。过往的一点一滴在脑海里映过,从他在那个古怪的水槽里恢复意识开始,所有所经历的事情全部回溯了一次。 “危险度高达分之九十八,”悦耳的女声从他脑海里泛起,这不是嘉莉的声音。“应急预案解锁……开启高计算模式……结论:强制召唤能量场护甲……” 大炮可怕的轰鸣声响起,数拳头大小的金属块在火药推动下,从炮口冲喷射出来。或许散的射程不如实心炮那么远,但是在射程内,它可以造成一片真正的死亡区域,毁灭前方的一切。不管什么盔甲盾牌,只要是血肉之躯随身携带的防护,都不可能在大炮面前构成障碍。至少理论上如此。 散的硝烟散去。一个炮手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看到了一切。连城墙上都被轰得坑坑洼洼,然而那个身影依然屹立在大炮前方。 不,应该说有所变化。那个骑士的身上,已经不是原先那副色泽普通的白色盔甲了,他身上穿着一件血红色的盔甲,某种肉眼可辨的黑色能量缠绕在盔甲之上,使之显得诡秘而邪恶。 我……活下来了?也许是自己也不曾预料到可以幸存,所以艾修鲁法特因为过于惊讶而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主人,应急程序强制召唤了您的赤血盔甲。”在脑海里,嘉莉解释道。“盔甲附带的力场护盾帮你抵消了攻击,但目前您每天只能使用护盾三秒。但根据我的计算,您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盔甲的样式。我建议您把盔甲的外观改变一下!” 血红色的盔甲迅蜕变了色泽。如果是近距离仔细观察的话,甚至会现不止是变色这么简单,某些地方连形状都变了。血红色的怪异盔甲变成了一件普通的白色盔甲。如果不是地上散落着先前那副盔甲,也许艾修鲁法特自己都会怀疑是错觉。 “还有您的纹章!” 伴随着嘉莉的声音,一个红色的龙型浮现在胸甲的中间,就好像它一直就存在一样。 艾修鲁法特冲向那三个炮手冲去,后者因为太过惊讶所以一时之间忘记了逃跑。等到艾修鲁法特冲到面前的时候,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绞盘房间里,惊恐的叫声和格斗声依然响个不停。活人和死人依然在鏖战,帕罗士兵只有三十来个,但是死人至少有两三倍之多。而且事起仓促,一时间,帕罗士兵人各为战,一个都没能冲出来。 干掉那几个炮手之后,艾修鲁法特马上就现了绞盘推不动的理由。在城墙中间一块凸出的地方,一个没穿盔甲的人正站在那里,面朝城墙,费力的用一根棍子抵进一个洞里。那个洞应该就是给铁索上油保养用的洞吧。 因为角度的缘故,他背对着艾修鲁法特。所以压根不知道生了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就应该立刻丢下棍子逃走才对,因为他所在凸出位置的高度只有一人多高,使用长剑很容易就可以砍到他的腿部。 艾修鲁法特毫不犹豫的就这么做了。 那个人直到双脚和身体分家才醒悟到生了什么。他抓着棍子,惨叫着掉了下来,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瞬间就不动了。 在绞盘房间里,那些死后依然忠于职守的骑士们在推动着绞盘。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狼口城堡的大门被慢慢拉高了。 城外,里欧已经看到了这一幕。“骑士团冲锋!冲进城去!” 从大炮射程外冲进城门,骑兵全充分只用三分钟,只要城门能坚持开启三分钟,援军就能立刻赶到,然后就可以…… “砍断吊索!”艾修鲁法特听见有人在这样高叫着。“用大斧头!” “主人,您必须马上撤退!”嘉莉醒。不过现在醒是多余的了,因为大群的帕罗士兵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艾修鲁法特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等到帕罗人汇集起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太迟了。 疾驰向城门的骑士们只跑了一半路,被吊上去的城门晃了一下,然后就这样直直的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包括里欧在内,所有联军将士的心都凉了半截。毫疑问,帕罗人狗急跳墙砍断了升起城门的铁索。这下子他们一时之间就失去了控制城门的能力,但是另外一方面,这次联军的突袭作战也以完败告终。艾修鲁法特和他统帅下的骑士们完了! 一个骑马的身影在城门落下之前的那一瞬间冲了出来! “是艾修鲁法特!”里欧一眼认出了那个及时从城门中撤退出来的人。确实是他!在他身后,铁门已经掉落,撞击在大地上,出沉闷的声响。其他的骑士没有一个及时逃出来的。 艾修鲁法特向前跑了一段,战马就不支摔倒。这匹倒霉的马肚子被利刃剖开,五脏六腑都拖在地上,老实说撑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个奇迹了。一名骑士跑到艾修鲁法特身边,后者飞身跳上他背后,两人骑一匹马冲回本阵。帕罗人零星的朝他们射击,但是都未命中。 催促士兵进攻的鼓声平息下来,联军开始撤退,留下满地的尸体和伤员。 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再次站到了一起,双方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今天联军蒙受了极大的损失,特别是艾修鲁法特亲自率领的四名骑士,几乎全部阵亡在城里。 这一天黄昏的时候,联军在距离狼口城堡一小段距离的地方安下营地。因为狼口城堡的城门起降铁索被破坏,所以不需要担心敌人出城偷袭,营地布置得比较简单。 “结果出来了。”在指挥大帐中,里欧拿来了一份件。“艾修鲁法特,今天我们损失了将近两千人。六多个骑士,一千三多个民兵。” 这份损失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也已经很明显的降低了士气。更主要的是,今天的作战帕罗人付出的伤亡却非常的小。由于攻城器械简陋,从头到最后,联军就没有攻上过城墙,但是却在火qiang和十弓下遭到重创。 他们吃着硬干粮,扁豆汤以及一点很容易被忽略的肉,同时讨论着战局。 里欧把今天生的事情说了一次。 “那个队长肯定有鬼。我回过头来想找他,但是却现他跑了。不知道有多少土匪赖冒充骑士混进了我们的军队!” “但是在之前我们却没有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卡西洛斯骑士们的战力很强,完全愧他们的名声。”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些混进来的土匪赖为了冒充骑士,自然会奋勇作战,否则不直接被拆穿了么?”里欧回答。“他们还指望战后能从伊莉娜公主手里获得封地,变成真正的骑士呢。” “骑士们……不是早有封地了吗?”艾修鲁法特有些疑惑的问。 “很多骑士们的领地都被帕罗人蹂躏得不成样子。一个立下战功的骑士当然不能只得到一片荒芜的领地作为回报,所以他们都会被转封的,这是惯例。所以,这就给了冒牌货们一个大好机会。其实历史上,一旦战乱,这种事情很多。如果是见习骑士冒充骑士倒还算好,有些出身低贱的雇佣兵,或者干脆是民兵都能靠这样的机会得到封地,变成正牌骑士……不过我们眼下实在顾不上这个了,只要他们能和普通骑士一样奋勇作战,我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冒牌货为了不被揭穿,一般会表现得比普通骑士更勇猛。不这个,我们应该考虑明天的作战了……从今天帕罗人的表现来看,他们不好对付。” “确实如此。”从今天进城所看到的情况来看,帕罗人根本就是已经做好了逐次抵抗的准备。而且城门坏了也是一件麻烦事,大部队就法一拥而入,特别是骑士们引以为傲的密集骑qiang阵就完全丧失了作用,只能步战。 “我们的战力有些不足啊。”里欧感叹道。“名义上有三万大军,但绝大部分都是不可靠的民兵……对了,艾修鲁法特,我今天弄到好东西了。” 说着话,里欧从身后摸出一个酒瓶来。那是一个陈旧的瓶子,里面装着某种液体。 “卡西洛斯著名的金色葡萄酒,窖藏一二十年……绝对是珍品中的珍品!来尝尝!”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个酒杯,放在桌面上。然后把瓶子打开,小心的把液体灌注在里面。 就在里欧慢慢的倒酒的时候,在距离联军营地很小一段路的地方,鲁克对着篝火打开一份件。 第三十九节骤变 三十九节骤变 “艾修鲁法特居然没有死。[guanm]切,这世界上还真的有走狗屎运的人……”鲁克即使在火光下也显得略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难道是命运和我作对,就算有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也总让我遇到那分之一?” “大人!”在他身边的一个人说道。“那么您的计划……” “嗯,第一计划完全失败了。艾修鲁法特完整伤的回来,那么就算里欧把那瓶酒喝下去,然后中毒死掉,对我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按第二计划来吧。我们没有时间,今夜立刻动手!” 此时在大帐里,里欧已经重新把瓶子盖好了。 “一多年的酒,连国王都很难喝到!”里欧端起杯子,仔细欣赏这种液体的色泽。这种东西并不是拥有财富或者权势就能得到的,应该说可遇不可求比较合适。一口喝下这种东西太奢侈了,最好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味。 艾修鲁法特同样盯着杯子。经过长年的窖藏后,这酒已经不是金黄色的了,色泽变得更深,成为一种琥珀色的液体,全瑕疵。浓烈的香气从酒中散出来。如果威廉戴利还活着,估计会兴奋的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吧。 “主人,我分析到不良成分……”在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威廉戴利,如果你现在还在我们身边,那么你该多幸福啊。”里欧的嘴角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喃喃的说道。他继续盯着这杯液体几秒钟,然后想把杯子凑近唇边。 一只手阻挡住了他。在里欧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夺过了杯子。 “酒里下毒了。”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 “毒?”里欧疑惑的反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瓶子完好损,瓶盖则是他亲手打开,怎么可能下毒呢?除非是一多年前,酒在封瓶的时候就已经被下毒了。 艾修鲁法特夺过酒瓶,在软木塞上仔细观察。 “看这个,是针痕。有人用空心的细针刺穿软木瓶盖,然后将毒加进去。”艾修鲁法特向里欧说明。“这酒是谁给你的?” “一个骑士……他说是之前在敌人营地里缴获的……” “恐怕我们的军队里混进来了一些……帕罗人的间谍。”艾修鲁法特分析。如果里欧说的没错的话,现在的联军之中,不止是混进来一些佣兵、民兵假扮的冒牌骑士,还有一些帕罗人的间谍。 “我马上带卫兵去抓那个人!”里欧腾的站起来。 “不。”艾修鲁法特阻止了里欧。“那个间谍很可能已经逃走了。如果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反而会引起其他骑士不必要的注意,让人疑神疑鬼。” “那怎么办?” “我立刻去加强营地防备,严禁士兵离开。你则立刻去巡视一下营地,重点是看看那个间谍逃走了没有。如果他跑了,我们也就假装什么都没生。明天就要总攻,今天晚上最好不要让任何事情生。” 里欧想了想。如果没抓到间谍,反而让骑士们疑神疑鬼,互相不信任,那就亏大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掩人耳目比较好。 事实证明艾修鲁法特的估计并非多余。那个骑士已经不见了,问其他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唯一确定的就是那个间谍是扎营之后离开的。 一段时间后,两个人重新在大帐中见面。不需要说话,仅仅是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 “我们今天的营地设置的比较简单,那个家伙应该是营地完成前走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就在说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听见了外面的骚动。那是大声喧哗的声音,一般来说,军营里是不会出现这种声音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冲出了大帐。声音是汤玛士的帐篷那里传来的。 那里确实生了大事情,上个……不,数个骑士围在汤玛士的帐篷边上。必须说明的是,为了保护汤玛士的安全以及掩盖他伤势的情况,汤玛士的帐篷是**的,由女先知菲儿率领着一小队忠诚可靠的民兵负责保护。此刻菲儿正挡在骑士们的前方。 “我们要见汤玛士将军!”有人高喊着,接着很多个声音应和。 “汤玛士将军身体欠佳,不能见你们!”菲儿再一次重复。虽然说骑士们一个一个都情绪激动,但是却没人敢对菲儿动手。毕竟她是一个女先知,是自然之神的使者。 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及时赶到,站在菲儿前方,看着前面这群骑士。所有这些骑士都是卡西洛斯人,并没有圣吉恩的骑士混杂在内。实际上联军中圣吉恩人已经很少了,连骑士加民兵带弓箭手全算上也不足一千五人。 看到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出现,这些骑士们的气势略微降低了一点。 “你们要干什么?”艾修鲁法特大声的问,同时用鹰一样的目光从每个骑士的脸上扫过,一时之间,骑士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头。 “我们听到传言,”最后,一个头花白,年纪颇大的骑士站出来。“伊莉娜公主已经圣吉恩组建了宫廷,所有大臣都是圣吉恩人!我们正是要向汤玛士大人证实这一点!” “不需要汤玛士大人,我就可以证实这一点。确实是这样没错!”艾修鲁法特大声回答。他话刚说完,就现里欧在拼命的向他使眼色,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艾修鲁法特的话简直就像一桶火药落在人群中,瞬间引起了一阵喧哗。骑士们彼此交换着眼色,用卡西洛斯方言彼此讨论着。 “等一下,诸位!”里欧拼命的喊道。“这不是公主的本意!当时事情仓促,交通又被帕罗人断绝……” “我们走!我们不需要继续追随圣吉恩的公主!”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卡西洛斯的王统还没有断绝呢!” 骑士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去收拾行李,召集原先的随从离开。 “艾修鲁法特,这下子……”里欧急的直跺脚。“他们都要离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也回不过神来。 “你对过去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里欧回答,“这下真的完了!” “告诉我为什么?” “卡西洛斯人惹的祸!”里欧回答。“从前蓝吉尔陛下把国政托付给自己的女婿,也就是卡西洛斯国王。但那一位眼睛里却只有卡西洛斯,他的宫廷里,根本没有圣吉恩人的位置……所以你知道……圣吉恩人不愿意为那一位而战,骑士们只肯守卫自己的领地,不肯主动出击。否则的话,区区一万人的灰犬怎么会有机会深入圣吉恩呢?直到我们冲出山区,把蓝吉尔陛下复出的消息通告四方,圣吉恩骑士们才愿意投身战争。所以卡西洛斯人知道公主的宫廷已经建立,现在害怕遭到同样的待遇……总之就这些烂事,你明白了吗?” “我现在就去把骑士们追回来!”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能放他们离开!” “没用了,如果我们这么做,那只能让我们立刻生一场内战,受到更大的损失!”里欧试图阻止艾修鲁法特。“那些骑士已经不愿意为我们作战,那就让他们走好了。” “放心吧,我不会动武。我会尽量说服。”艾修鲁法特把身上的剑丢到一边,好像他不知道拿着那东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过了好一阵子,军营里的骚动这才平息下来。原来总兵力为三万人的联军,一下子严重缩水。三千多名骑士和两倍于这个数目的民兵离开了。 “我们明天……恐怕没办法进行攻城战了呢。”里欧坐在桌子边,看着将脸埋进手掌中的艾修鲁法特,苦笑着说道。“到底是哪个家伙在军营里传播这种消息,挑动军心的?汤玛士将军……”他低声的及这个名,声音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不……”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他盯着里欧,面色上是一种法形容的坚决。 “明天的攻城……一切按预定计划进行。” “但是我们没有兵力了。骑士们……现在我们只有三千名骑士!除非你能把民兵变成骑士,否则我们的战力是法攻下这座城堡的!” “那么我们就把民兵变成骑士!” “你想……”里欧脑海里泛上一个可怕的念头。“你该不会……想用公主殿下授予汤玛士的册封权力……虽然汤玛士的印章在我们手里……但是……” “里欧,我们的后勤辎重里,有多少缴获的铠甲?”艾修鲁法特问,他向对方报以微笑,帐篷里立刻冷得像要结出一层霜。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们缴获了很多战利品。按照战争的习惯,类似钱币之类小东西自然而然的属于从尸体上搜出它们的人,民兵和弓箭手们被允许保留一两件武器作为战利品,在条件容许的情况下也可以将身上的皮甲换成新的,甚至换成锁子甲。但是例如马匹、车辆、铠甲这种大件而贵重的战利品就必须充公。这实际上是必然的选择,战斗中盔甲损坏马匹战死之类情况是家常便饭,而此时就必须动用此类物资以保障军队的战斗力。 “我们有七八千套骑士盔甲。但是艾修鲁法特,我醒你,不是一个人套上一件铠甲就可以算一个骑士的。还需要勇气、格斗技艺和荣誉。”里欧努力的挣扎着。“而且你如果这么做了,那么你就……会受到所有骑士的敌视。骑士们不会容许那些下贱的血统来玷污他们的荣誉。哪怕是汤玛士,在完全合法情况下,册封了区区两个民兵就受到了很多人的攻击!” 第四十节选择 四十节选择 “已经没空想这么多了!”艾修鲁法特低声回答。【绝对权力】“我今天问过菲儿,没有任何希望,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汤玛士伤口出现了坏疽的征兆……如果明天没有弄到‘没药’,那么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汤玛士死!甚至就算明天弄到‘没药’,汤玛士也只有一半的机会能恢复!” “你真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迟疑了很久,里欧突然说道。 “要么我明天攻下狼口城堡,要么我明天就死在战场上!”艾修鲁法特回答。“帮我一下,里欧!你现在必须帮我一下!” “你为什么要为汤玛士将军牺牲到这个地步?”里欧问。你和他认识的时间不过一年! “如果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我知道我宁可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在我面前死掉。不管多大的风险,我都要冒一冒!” “我当然会帮你!”里欧回答。“尽我所能!”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 这里是营地外的空地,足以容纳七千人。虽说时间不早,但民兵们倒没有多少睡意。入夜之后骑士们离开的骚动造成了很大影响,一时之间,人心惶惶。现在又被召集到营地外的这片空地。没有人知道指挥官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空地的前方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艾修鲁法特就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看着聚集起来的民兵。几根燃烧的大火把被插在大石头附近,照亮了他的身影。 所有这些民兵都不是从农夫中抽调出来的普通民兵,而是出身民兵世家,受过良好训练那一种。从民兵中分离出这些人其实并不困难,任何将军都知道这些人虽然远比不上骑士,但比临时抽的壮丁强了不少。所以他们本来就被当做民兵中的精锐**编组的。 “卡西洛斯和圣吉恩的战士们,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为国而战。但是我想说,你们都是民兵,你们的父辈、祖辈都是民兵。而且没有出错的话,你们的子孙后代也都是民兵。永远都是。你们、你们的父辈、你们的子孙,都要跟着骑士的身后。在平时作为骑士们的随从,战斗时跟着骑士冲锋。在骑士面前你们必须低头以示恭敬,在骑士们骑马时你们必须步行。总之,你们只是骑士的仆从而已。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一个野心:有朝一日,你们将拥有一片自己的土地,你们可以用主人翁的姿态在自己的土地上行走,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你们将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堡或者庄园,当你们回家的时候,大门将会庄重的为你们打开。你们将有马厩,里面饲养着属于你们的战马和拉车马。所有的这些都属于你们自己而不是他人。你们的孩子将会在宽敞的土地上茁壮成长,而不是挤在一个小房子里!当他们成年时,你们可以为孩子准备战马、盔甲和武器,让他们以见习骑士的身份为国效命。”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这是你们过去从来不曾有过,以后也不可能会再有的机会!不止是你们而已!这是你们的祖先不曾遇到过的,你们的子孙后代也难以遇到的,独一二的机会!让你们脱离民兵的低下身份,加入到骑士中来!” 艾修鲁法特顿了顿,晃动着手里的一份很大的件。在火把的照明下,这份件格外显眼。 “我看到很多人的眼睛里有怀疑!但是汤玛士大人确实从伊莉娜公主那里得到了册封骑士的合法权力!而汤玛士大人将这份权力委托给我!这份件上记录了你们的名、出身,只要我盖上印章,那么你们就正式成为了骑士。你们将从伊莉娜公主殿下那里合法的取得封地,成为一个拥有自己领土的,真正的骑士!成为一个贵族!” 整个空地上的声音完全平息下来。先前所有的窃窃私语全部消失,只有风过的沙沙声响。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艾修鲁法特身上,一例外。 “明天,我将率领所有的骑士们攻打狼口城堡!所有那些认为自己法承担这份责任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止!但是我也会立刻把他的名从这里划掉!” 没有人挪动脚步,一个都没有,所有的民兵都站在原地,看着艾修鲁法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要警告你们,从成为骑士那一刻,你不仅拥有了土地、权利和地位,还将承担相应的责任!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荣誉法庭,你们是民兵的时候,永远都不用和荣誉法庭打交道,因为荣誉法庭不会审判一个民兵。但是你们一旦成为骑士,就将成为荣誉法庭监督的目标。只要有骑士向荣誉法庭出质疑或者指控,那么你们就得接受审判。如果法庭判决你们不配接受这份荣誉,那么你们就会被剥夺骑士的地位。只有一种骑士可以例外。” 艾修鲁法特想起那天出城突袭之前,邓肯悲伤而坚决的面孔。他继续说了下去。 “那就是阵亡的骑士。如果骑士战死沙场,那么对他一切质疑和审判都会被取消。因为人可以审判一个已经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骑士,人可以质疑他的勇气和荣誉。战死骑士的遗孀将终生享有他的领地的收益,他的孩子们成年之后,也可以直接获得见习骑士的身份。如果他没有妻子,那么他的孩子将被送到贵族学院,免费学习生活,直至成年。” “你们现在没有铠甲,没有战马。这些都没关系,军队会在战争中负责为骑士补充装备。我现在去辎重营那里,直到月亮升上树梢顶端都会一直在那里,等候着所有那些愿意接受这份荣誉和责任的人。” 艾修鲁法特跳下石头,向着辎重营的方向走去。里欧应该已经在那里安排妥当。 他听见了脚步声,很多人跟着他的身后。 …… “攻城塔?”黎明的薄雾中,几座灰色的不祥影子出现在狼口城堡前方。一小段时间之后,守城的帕罗士兵才意识到那是三座攻城塔。 不可能的!昨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联军并没有携带任何攻城武器。就算他们拥有足够数量的工匠,这附近也没有树木啊。哪怕他们随军携带了数量充足的木料,要做成攻城塔,也需要三五天时间。 城外并没有响起熟悉的战鼓,但是攻城塔却在一点点的向着城墙移动。偷袭?这是一次突袭! “呜呜……呜呜……呜……”城头吹响了警告的号角。帕罗士兵们冲上城墙,惊讶的看着三座宛如天上掉下来一样的攻城塔。 除了三座攻城塔之外,还有另外一座比较矮小的东西,那是一辆破城锤。破城锤朝着城门位置缓缓迫近,攻城塔则直接冲向城墙。因为前不久刚刚易手的缘故,狼口城堡外的壕沟尚未重新挖好,攻城塔和破城锤都可以直接冲向目标。 不管是攻城塔还是破城锤,都位于城头大炮的射击死角。大炮能为力。 城头之上,qiang声大作,箭矢如雨。但是这种单兵武器对于大型战争机械几乎没什么威胁。攻城塔和破城锤上虽然插满箭矢,但是却宛若不觉般继续推动。 “用火箭!火箭!”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但是这种招数同样没有用。战争机械之上,都覆盖着湿漉漉的牛皮。而且敌人使用掉了几张破魔卷轴,让城里的魔法师完全丧失了施法的能力。 由于城门损坏的缘故,现在的帕罗人法派遣部队出城攻击这些攻城器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攻城塔靠上城墙。 幸好,攻城塔度很慢,给了帕罗人在城墙之上调兵遣将的时间。等到它们最终接近的时候,城墙上的士兵已经做好近战的准备。帕罗人也很清楚,联军的军力其实和他们相差几,哪怕不能挥城墙的优势,他们也不一定输。 “士兵们,你们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坚守住城墙,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帕罗的军官高喊着。 攻城塔靠上了城墙。从里面冲上城墙的全部都是骑士,一个一个挥舞着武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狂暴和疯狂扑向城头上严阵以待的帕罗人。 那不是通常骑士的作战方式。与其说这些身披骑士铠甲的人是骑士,还不如说他们是北方狂暴的野蛮人,是那些邪神信徒。冲上来的骑士们一个一个如同了战争狂一样,丝毫也不知道退让和躲避。他们被帕罗人用斧和剑砍倒,用长矛刺穿,用战锤打断骨头,但是却没有任何犹豫和后退。一个个骑士高举着斧或剑,不顾死活地向密集的敌军杀过去,硬是冲进了帕罗人的战阵中,在最终战死之前杀死三个、五个帕罗士兵。 更多的骑士通过攻城塔冲上城墙。有些骑士狂吼着,更多的一声不吭,以一种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找死的姿态撞击在帕罗人的阵线上。这种悍不畏死的姿态真令人害怕。 艾修鲁法特跳上城墙,双手紧握自己的凋零之剑。借着过人类的力量,他跳到了敌阵中间,用巨剑掀起一阵血腥的屠杀风暴。他率领着一队骑士沿着城墙一路冲杀,所向披靡。 此刻城墙之上的肉搏战,是没有任何花假的,**裸的勇气和力量的交锋。每一秒都有生命逝去。死亡像一阵风似地吹灭了生命,垂死的呻吟从胸口迸出来。一双双眼睛里的神采黯淡了,数鲜活的生命给投进了永恒的黑夜。 两军相逢勇者胜,帕罗人开始后退。不管他们的军官如何努力督促部下反抗,士兵们还是被这批疯狂的骑士压得节节后退。 “坚持住,坚持住!敌人没有那么多骑士,杀光他们就赢了!”帕罗军官高喊着。 但是事实似乎完全相反,一波又一波的骑士沿着攻城塔冲上城墙,杀光一批又来一批。几乎每一个骑士都用这种完全不管自身安危的敢死精神猛攻帕罗人。把他们硬是赶下了城墙。在另外一方面,破城锤已经开始撞击巨大沉重的包铁城门。 第四十一节失败 四十一节失败 城门的战斗要逊色很多。因为帕罗人已经全心全意的应付城墙上可怕的厮杀,没太多的力量来关注破城锤的进展。原本他们可以浇下热油,丢下火种来摧毁这个机械,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这么做的闲暇,因为敌人已经涌上城墙。 厚重的城门在破城锤的攻击下渐渐不稳,一下凶猛的撞击最终在城门上撕开了巨大的缺口,足够两匹马并排冲过去的缺口。 急骤得宛如马蹄一样的鼓声响起。城外的联军战士现城门被冲毁,出了狂喜的呼喊。还在城外的士兵们全部直扑城门而来。 已经控制住城墙了。艾修鲁法特率领部队把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帕罗士兵杀死在城墙之上。完全肃清城墙上敌人之后,他立刻指挥身边部队向城内进展。此时此刻已经不止一批骑士冲进了城堡,浓烟和火光正在各处升起。 清晨的薄雾已经褪去,城墙之上血流成河。乌云遮蔽了天空,但闻雷声隆隆,仿佛天上的神明都想要亲自来干涉这两支交战的军队。 现在,双方都已经失去了队形,失去了有效指挥。双方的指挥官都只能聚拢很少的一些部队,整体上要依靠士兵的勇气、顽强维持战斗。几乎所有的联军士兵都已经冲进城里,鏖战的双方都杀红了眼,兽性代替了怜悯和仁慈。战斗蔓延到整个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回荡伤者的哀嚎,流淌着阵亡者的热血。没有人投降,也没有人肯抓俘虏。在这可怕的一天里,要么作为胜利者活下去,要么变成刀下鬼。 在城堡高处一个房间,一个人对外面震天的厮杀声充耳不闻,镇定的在纸上写着。 “……敌人的骑士太多了,多到令人难以置信,完全与情报不合。这几乎成了决定性的因素。这让我怀疑,汤玛士那个欺世盗名之徒,也许又使用了什么邪恶的手段以增强自己方战力……” “……很多人都认为,鲁道夫公爵是那种重视胜利胜过荣誉的人,然而与汤玛士比起来,鲁道夫就明显逊色很多了。至少鲁道夫‘有限’的道德观还不能容许他私下收容黑暗巫师。诚然,在军事方面,任何人都要承认汤玛士能力,他这两年来的战绩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在骑士的荣誉方面,我却极度的藐视他。汤玛士却是一个极其虚伪,欺世盗名的恶徒。世人皆为这个伪君子所欺骗。就连我,若非亲眼见到我军将士和被黑暗魔法复活的僵尸战斗的场面,也绝不敢相信汤玛士居然会私下收容黑暗法师,使用这种禁忌的邪恶力量作为战力。这份伪装能力,实在令人叹服。这也恰好说明为何他总是能轻易洞悉军事上的狡猾计谋,因为他本身就是最狡猾最虚伪的那一种人……” “……此刻,我军的战败恐怕已经法避免。我已经不能继续写下去,身为守将,此时正是我为国尽忠的时刻。我将率领将士进行最后抵抗,誓死而已!并在此祈祷星域诸神能够永远保佑帕罗国泰民安……” 他放下笔,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折叠好,仔细的用细绳栓在一头信鸽的腿上,然后将信鸽从口放飞。此时两军混战,是没有人在意这么一只传递消息的信鸽的。 做完这一切后,他拿起剑和一根火把,走出房间。在他房间的下面,正是城堡的物资仓库,分类囤积了所有的物资。他从一道侧门走进仓库,看到几名帕罗士兵正在这里忙碌,把成堆的火药桶堆积在一起。 有人正在劈砍着仓库的正门。一下、两下、三下,一把巨大的战斧砍破了门闩,一整队的骑士冲了进来。这些人全部都是敌人,是汤玛士的手下! 领头的那个骑士丢下战斧,抡起一把巨剑,冲了进来。但或许是看到残存的几个帕罗士兵镇定的样子,这些骑士停下脚步,四下观望,担心有伏兵。 “没药!”那个骑士突然出欣喜的叫声,眼睛盯着一个角落里堆积的药品。他的胸甲上铭刻着一个红色的龙型,而他部下们胸甲上却没有任何纹饰——事实上,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盔甲原本都属于帕罗骑士。{手}{打}{吧}{一双双因为激战而变得嗜血疯狂的目光盯着里面幸存的几个帕罗人。 但是他们立刻意识到为什么这些帕罗人会如何镇定了,因为他们已经认出那堆成一堆的桶里装的是火药。这些全部是火药桶! 这些帕罗人的目光里充满从容,面对绝对优势的敌人却毫不畏惧。那是下定决心慷慨赴死之人方才能拥有的眼神。 “我是帕罗的马扎尔伯爵,此地的守将,你是谁,骑士?”他报上姓名,眼睛盯着面前这名骑士。 “我是圣吉恩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汤玛士将军的副将!”那个骑士大声回答。“丢下你手里的火把,我就饶你一命!” “如果我说不呢?”他微笑着回答。从声音里能听出,他对面这位骑士还很年轻,不知道是哪位大贵族的儿子。“我受王命驻守此地,肩负抗敌守土之大责。身为骑士,当以生命捍卫这份责任。今日城堡沦陷,我又怎能苟且偷生,玷污骑士的荣耀?和我一起死吧!” 他没有一丝犹豫,把手里的火把塞进了一个火药桶里。 那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整个城堡相当大的一部分建筑,就在这声巨响中飞上天空。碎石如雨点般从天空落下,巨大的气浪不知吹倒了多少依然在激战的战士。所有在仓库里的人,全部都消失了。具体的说,这块曾经是仓库的地方,连同它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在这声巨大的声响中消失掉了。 除了一个身影之外。 “主人,幸好我及时开启了防护能量场……”嘉莉在脑海里说道。“主人?你怎么啦?” “‘没药’……汤玛士将军……”艾修鲁法特嘴唇动了一下,看着满天的灰尘。然后他的双膝再也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下来。 一切都完了! …… 汤玛士攻克狼口城堡的一战,任何人都可以举出十个汤玛士必胜的理由。先,汤玛士是第二次攻打这座城堡,熟门熟路。其次,帕罗人仓促之间布置的防御很不完善,就连城外的壕沟都还没挖好。再次,城堡内的帕罗士兵很大一部分是败军,士气低落,不堪一战。还有,汤玛士拥有秘密武器,几座可一夜之间组成的攻城塔…… 但是,哪怕是最苛刻的人也承认,能够以并不明显优势的兵力,在两天时间内迅攻克这座城墙依然完好的城堡,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迹。根据一些可靠的记载,帕罗人的抵抗异常顽强,联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最后汤玛士是踩着敌人的血尸,把自己的飞蛇旗帜插上城堡最高处的。双方将士的尸体,铺满了城堡每一个角落。 但是最终的战果证明,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两万多帕罗士兵遭到全歼,这也是帕罗人最后的抵抗力量。 一些人认为,正是这一仗让汤玛士负了重伤。但是也有一些人认为,汤玛士在之前就已经负伤了。这个细节很难考证。因为众所周知,假如战争中主将负伤,他必然会想方设法隐瞒伤势,以免动摇军心,汤玛士也肯定不会例外。 不过根据最普遍的看法,汤玛士在之前已经负伤不止一次,之前甚至有段时间法理事,而把所有事务托付副将。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位将军所经历的战斗是如何血腥残酷。狼口城堡的陷落,可以说为汤玛士这一路征战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帕罗人已经再也没有军队了,现在帕罗的本土,就如同一头毫保护的羔羊一样,暴露在汤玛士面前。 至此,汤玛士取得的成绩就算不是“后来者”,起码也已经达到“前古人”的地步。到处都在传颂的他的事迹,他的名作为最伟大的将军被载入史册,永远被人记忆和追思。 根据民间传说或者一些来源不明的野史记载,汤玛士和帕罗人有着深仇大恨。传说是帕罗的刺客趁他不在的机会杀害了汤玛士全家。否则就法解释他在杀入帕罗境内的所作所为了。留下一支小部队守卫狼口城堡后,汤玛士统帅着圣吉恩和卡西洛斯的联军入侵到帕罗国土内,烧杀掳掠,至少把两个省份彻底变成了废墟。不幸的是,卡西洛斯的骑士非常乐意这么做,因为他们也同样痛恨帕罗人。而毫荣誉可言的民兵们更是乐此不疲。 当然,更正统的说法是汤玛士需为这些事情负责。因为此刻,他的健康已经垮了,指挥军队已经不是他。汤玛士在这一年里,走过了他人生最辉煌的一段旅程。但是不管这位老人的心里还潜藏着多少的野心,还有多少对荣誉和胜利的追求,不管他的心态是多么年轻,他的身体毕竟已经年过八十。反复的激烈战斗,多次负伤,艰苦的行军,这一切终于耗尽了他生命的最后潜力。他就像一颗流星一样,照亮整个夜空,但也迅陨落…… ——摘录自《斯吉亚战争史》 现在夕阳正照在一片长满青草的空地上。春天已经到来,草木返青,千棵树顶宽阔、树身粗矮、树枝远远伸出的大树绽吐出嫩绿色,用多节的手臂覆盖着这片青翠的绿茵。有的地方,它们与形形色色的矮树丛交叉在一起,彼此靠得这么近,以致隔断了夕阳平射的光线;在另一些地方,它们又互相退让,在错综复杂的间隙中开拓了一条狭长的林荫道,令人一眼望去不由得心旷神怡,遐想联翩。 汤玛士斜卧在一张靠椅上,遥望着这片美丽的风光。这里是帕罗的中心区域,距离联军的军营不过一小段距离。艾修鲁法特和里欧,他的两个副将,陪伴着他的左右。他的身上盖着一条作为战利品得到的,奢侈华贵的毯子,瘦得不成人形的脸上浮现平静的笑容。 战争已经结束了。 昨天,伊莉娜公主的使者骑乘着飞马赶到军中,带来了这个消息。伊莉娜公主已经和帕罗签订合约。虽不知道合约的具体内容,但是毫疑问,和平条约对于帕罗一定极为苛刻。 作者注:战争部分终于写完了,下面轮到善后了…… 第四十二节遗物 四十二节遗物 如果汤玛士能回去,论功行赏的时候一定会获得公爵的头衔吧。除了公爵的头衔,他还必然要获得一系列的世袭特权。鉴于他没有子女,法真正的实现“世袭”,所以恐怕公主会慷慨的给他一些罕见的特权,比如铸币权、免税权等等。总之,一切君王可以赏赐臣下的东西,汤玛士都有资格获得。 但是,世俗的一切奖励此刻已经毫意义。汤玛士已经法回到故国,法举行游行,接受群众的欢呼。事实上,此刻的汤玛士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召唤。他就要死了。 “真是漂亮的美景啊。不知道那些帕罗人为什么这么傻,放着这么美好的国土不享受,要跑到卡西洛斯去动战争。”望着夕阳,汤玛士低声的自言自语。 “他们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里欧用尽量温柔平静的口吻回答。但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种口吻是装出来的。 “不过这场战争,多亏了你们。否则的话,是不可能这么快结束的。艾修鲁法特、里欧,你们表现得很好,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还有威廉戴利……不过我迟会就可以去向他道谢了。” “汤玛士大人……对不起……我没有能……能……”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跪倒在汤玛士面前。 “不要难过,孩子。你已经尽力了……里欧都已经告诉我了……”汤玛士用枯瘦的手放在艾修鲁法特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在他说出“孩子”的时候,某种液体不受控制的从艾修鲁法特的眼中垂落。 “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算得上是个老不死了。对死亡,我实在没什么可害怕的。我迟早会迎来这一天。在这样美好的一个黄昏死去,真的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汤玛士又凝视了远方夕阳几秒钟。 “我有几件礼物送给你们,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接受。”他看了看两个人。 “这是我的金库钥匙,金库就在我的城堡下面地下室。这是我在四个商会的私人存单……你们可以一人拿一个。” 艾修鲁法特和里欧两个人都没有动。 “我又没有子女,我的遗产自然只能交给你们。其实在我最初的计划里,这四份单子,你们两个,威廉戴利,还有莱恩,一人一张。而我的金库就送给我们的小公主。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汤玛士淡淡的笑着,说道。他把金库钥匙塞到里欧手上,把四张单子放在艾修鲁法特手里。 “还有这个,这是我的酒窖钥匙。本来是留给威廉戴利那个家伙的,不过看起来他再也不需要这个了。里欧,我记得你说过回去就要结婚。举办结婚宴席的话,那些酒一定能派上用场。”他把第二把钥匙也塞到里欧手里。 “还有这个。”汤玛士摸出一本,放在艾修鲁法特面前。“这是我聊时记载下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算是代表着我一段时间一段时间的感受体会吧。艾修鲁法特,如果你有志统帅军队的话,这东西应该能让你有所感悟吧。” 看着艾修鲁法特拿起,汤玛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直到现在,我才现我过去犯下了一个大错。我写下一本兵,然后指望有人能懂,能从中理解我的本意和智慧。但是这种做法是完全错误的。每个将军都因为他的天性和经验上的差异,对同样的东西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哪怕是微小的差别。不可能会有人能够拥有和我完全一致的天性以及经历,所以想用兵向别人传授我的经验教训,只是一个笑话。艾修鲁法特,我要多谢你,正是通过你,我才意识到我犯下这样一个错。虽然迟了点,但总比糊里糊涂的死掉要好。” 他看了看两个人的脸,微笑着宽慰道:“不要难过了。何必难过呢?人总有一死。像我这样,站在荣耀和名誉的顶端死去,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吗?把我的琴拿来。” 里欧把汤玛士的七弦琴拿了过来,递到汤玛士手里。后者用颤巍巍的手,慢慢的开始调整琴弦。 “好了,你们走开吧。让我一个人安静的过一会。” 两个人向后方走开了一段路,然后听见汤玛士的歌声伴随着琴声一起在这夕阳之中飘荡。 “……尖牙利爪刀光闪,同袍陨落尸骨寒……身疲体残终有时,折戟断剑遍疆场……热血流淌满大地,手足渐冷凝铁衣,血海尸山仰天笑,我辈英雄永不老……天自情多灾祸,我辈仗剑历沧桑,矢志不移精魄坚,荣耀自古伴孤单……” 他的琴声和歌声突然断绝,只留下最后一缕余音,经久不散。 …… 伊莉娜带着兴奋和一丝疲惫跳下了飞马的后背。 骑乘飞马真的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飞马和普通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骑士们很少会骑乘那些温驯的马,因为驯马不管度还是爆力都比不上烈马。所以,衡量马匹素质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性格是不是够烈。伊莉娜骑过的马当中,很少有那种一骑上就乖乖听话,随主人心意的马。特别是她在灰犬追击下逃亡的那段时间,骑马都骑得快有心理阴影了。 但飞马却完全不同。在拥有远过普通马匹的力量和度之外,飞马还是一种对主人异常温驯的动物。它们和主人心意相通,伊莉娜只需要一点点的动作,飞马就会立刻服从,以普通马匹法比拟的度掠过天空或者飞驰过大地。 坐在飞马背上,感受着高带来的劲风从脸上拂过,这真的是令人着迷的感觉。唯一遗憾的是,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享受这种快乐。 两个侍女为她递上湿热的毛巾这些毛巾用烧烫的石头加热,一杯温度恰倒好处的苹果酒。在享用过这些神的东西后,伊莉娜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在她的宫殿里。这是她的宫殿,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侍女紧跟在她身后,随时候命,站岗的威武卫士一看到她就立刻行礼致意。在这里,她是最高的主宰。 不仅是这个区区的宫殿而已。在这个国度,她是最高的统治者。所有的人都得对她恭恭敬敬,俯听命。她体会这种感觉还不是太久,但是真的,这种掌握一切的感觉比骑飞马更让人沉醉。 一个信使在卫兵陪同下,正在走廊拐角静静等候。等到她到来的时候,信使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封前线战报。每天都是一个好消息跟着下一个好消息。汤玛士,她的大将军,在迷雾草原把帕罗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斩杀了敌人的主将,帕罗的一个王子。而其他战场上也捷报频传。今天这封信就是其中之一。又一个边境城堡被她的军队所攻陷。由于陷入饥荒,已经力战斗的帕罗守军被迫全部投降。 她粗略的了一番,就把这封信交给一边官,把信收起归档。 “殿下,您的大臣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一位侍女轻声醒。 “嗯,我知道了。”其实没关系,她是君主,臣子们的等待是理所当然的。 “公主殿下!”一个声音传来,一位女子出现在走廊里。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和伊莉娜差不多一样大,是一个非常美丽和纤细的女人。 “罗琳?”伊莉娜很高兴看到这位同龄女伴。这个女人是宫廷主管罗琳女伯爵的女儿,被人称为小罗琳,有权随意出入王宫。她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身材窈窕,笑声不断,现在已经成了伊莉娜在王宫内最要好的女伴,或者至少是其中之一。 “公主殿下,这么忙去哪里啊?”她用闪烁的目光看着伊莉娜的随从,神色之前清楚的暗示她有好玩的事情要告诉伊莉娜。 “一次大会议。”伊莉娜回答。“罗琳,等我回来。今天会议不会太长的。” 她走过长长的过道,走出宫殿的起居区。等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她的大臣们一起起立向他致敬。今天会议规模较大,几乎所有够分量的臣子都参加了。 今天最重要的议题是关于前线战局——事实上,战争期间,这永远是最重要的议题。帕罗人已经快守不住边境城堡一线了。他们后援断绝,给养耗尽,此刻只能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拖延。然而汤玛士的胜利让他们的所有坚持变得毫意义。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汤玛士将军一路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前后歼灭了帕罗近十万大军,把帕罗人打得昏头转向,连北都找不着了。 “公主殿下,您打算如何结束这场战争?”有人问。 “为我父亲报仇!”伊莉娜果断的回答。“我要消灭帕罗!” 她注意到自己的大臣们没有回应。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 “殿下……您想要为您的父母、您的兄长报仇的心我们都理解,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问题?难道我们打不赢帕罗吗?”伊莉娜有些疑惑的问。汤玛士已经消灭了帕罗人的主力。而边境城堡一带的帕罗军队,也马上就要完蛋。换句话说,这一战已经胜券在握。 “我们当然打得赢帕罗。圣吉恩完全有这个力量!”良久,终于有人开口。“汤玛士将军已经摧毁帕罗军队主力,我们已经赢定了。问题是……其他国家……”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收复卡西洛斯,夺回您应有的国土,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我们试图吞并帕罗,那么……其他国家就会参合进来。甚至连中央七国都可能会插一脚。出使库尔的兰德温大人已经派人传信回来。库尔已经开始聚集部队,很可能有所动作。” 第四十三节会议 四十三节会议 “如果我们试图吞并帕罗,很可能会重蹈帕罗人吞并卡西洛斯的覆辙。现在卡西洛斯已经残破不堪,力量有限。如果其他国家一起干涉……我们的局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了。” 她的大臣们一个一个的表意见。伊莉娜有些奇怪,为什么过去一直对她唯唯,互相之间却争执不休的大臣突然高度统一起来。 “公主殿下,这方面您经验尚浅。就让我们教导您这种情况下的应对之道吧。”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汤玛士将军一路战不胜攻不克,帕罗人很快就会派遣求和使者来的。我们应该拟定一个合约的草案。到时候不由帕罗人不接受!” “对对,这是个好主意。” “赞成,我们先做好准备才好……” 于是所有人在热烈的气氛中讨论这个合约的问题。经过一段冗长而反复的讨论之后,一份草稿被放在伊莉娜的面前。 这份合约很苛刻。帕罗必须赔偿损失若干,没钱就要割让几个富庶省份;帕罗必须花钱赎回俘虏,但却条件释放圣吉恩和卡西洛斯的战俘;帕罗国王必须退位以示负责,新的国王必须向伊莉娜宣誓效忠;帕罗必须撤销以真神教会为信仰的命令,允许人民恢复对自然之神的敬拜。 总之,这份合约的目标,就是一方面让帕罗大出血,另外一方面让帕罗失去**的地位,变成附庸国,同时满足女先知们的要求。 伊莉娜默默的看了一遍,没有表意见。接下来又讨论了几个关紧要的小问题,一些法律、税收的问题后,会议结束。 看着臣下们起身告辞。伊莉娜突然间意识到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这是因为那个每次开会都会躲藏在屏风后面,时不时咳嗽上一声的黑袍老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伊莉娜也起身离开。小罗琳在外面等她,她喋喋不休的讲述了一个最近流传的精彩传闻:两个骑士是如何为一个美丽的女孩而生决斗的。-xiaoshuoyd-如果换了平时,伊莉娜一定会选一个亭子或者小房间,仔细的听这个让人着迷的故事,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好不容易摆脱了小罗琳之后,她终于来到王宫的深处,某个特别安静的房间。黑袍老人现在就躺在房间的床上。 当看到伊莉娜进来的时候,老人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了充满力量和威胁的神色。但是不管他的灵魂还有多少力量,他的**却已经衰朽不堪。如今的老人连站起来四处走动都做不到了,伊莉娜再也不用担心那根坚木手杖会抽在自己身上。 “外公……” “闭嘴!不许这么叫我!你要叫我陛下,只要我眼睛没有合拢,只要我还有一口呼吸,你就得这么叫我。”老人恶狠狠的说道。当他说下去的时候,伊莉娜的肠子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如果老人还能动的话,她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抽出几道血痕了。 “你不用废话,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没好事。享受过权力的滋味之后,被架空和视的感觉不好受吧?”老人喘口气,继续说道。“把具体过程告诉我。” 伊莉娜把今天会议上的事情说了。 “哼……他们忠实的执行了臣子的责任,在君主犯下重大错误的时候及时予以纠正和弥补。”黑袍老人扭曲的微笑显露出剃刀一样的刻薄。“关于战争,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不可能吞并帕罗……至少不能立刻吞并它。帕罗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人民是不会立刻接受外来征服者的统治的,它背后更有真神教会和中央七国撑腰。削弱他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他们怎么能……” “他们应该把你的意见摆在第一位,要努力说服你,而不是把你搁在一边直接作出决定?”他的舌头比任何灌木都更多刺,更锋利。“真遗憾,小丫头,除了你的血统之外,你没有任何让人敬畏的东西。国王需要向臣子证明自己,才能得到敬畏和重视,才能让你做出一件蠢事的时候,人人都不敢直接反驳,反而私下里考虑这是否另有深意。” “如果你问我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那我告诉你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耐心的等汤玛士回来。只要汤玛士的屁股坐在会议桌边上,就没人胆敢多放半个屁!你的问题就迎刃而解,直到他死掉为止你都不用担心。汤玛士现在在干什么?” “他刚刚击破帕罗的大军,现在正直扑狼口城堡而去。” “狼口城堡……那座城堡名不副实!虽然表面上号称坚城,但是却是十年前修建的旧式城堡,只有一重城墙。帕罗人为了攻陷那里,应该已经拆除了所有城墙外的防御工事吧……汤玛士正好捡个便宜。汤玛士现在名望如日中天,而他绝对不会忽视你,因为你是我的外孙女!作为国王,得到一个绝对忠实,又很有能力的臣下,是一件不管付出多少都物有所值的投资。” “第二个方案就是立刻找一个会绝对支持你的人,把他拔起来。这样起码在其他臣子结成同盟的时候,你也可以有一个盟友。当然,还有一个最后的方案,就是干脆抛开这一切,管自己享乐就可以了。如果有人让你不爽,直接把他赶走!只要你有愿意丢失王位的觉悟,你就可以这么做,哈哈……” 老人的笑声转瞬即逝。刚才的话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让他不得不开始大口喘息。 在远离洛伦城的某座小城市里,叔侄二人并坐在一起。在他们身边桌子上,放着最新的战报。汤玛士已经攻克狼口城堡,并且他在继续进攻,入侵帕罗本土。 “难道汤玛士真的回光返照?”鲁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苍白的脸上也有一丝诧异。“不……我宁可相信这是艾修鲁法特的本事。他靠着两万人的部队攻陷了两万人驻守的城堡?那个家伙果然非池中之物。” 鲁克的脸上恢复了最初的表情,“亲爱的侄子,看样子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从汤玛士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比你要多。如果正面作战,恐怕我们不是对手。” 莱恩闷闷不乐的端起一杯饮料,一饮而尽。他的对手可不止一个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至少和他间隔着很远,而圣吉恩的主力部队随时可能攻破整个边境城堡防线——帕罗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我们该怎么办,叔叔?”他问。“我要和伊莉娜的军队作战吗?” “当然绝对不能开战!”鲁克斩钉截铁的回答。“一场必定要输的战争没有打的必要。” “但是……我该怎么办?” “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放弃。自己取消掉公爵的头衔,然后向我们的公主殿下认错,交出军队和控制的地盘。你应该至少会得到……一个男爵的头衔作为安慰。这样做的好处是完全没有任何风险。” “叔叔,你曾经说过……” “亲爱的侄子,问题是你现在没有为自己挣到称王的资格。称王可不是容易事,需要实力、声望还有血统。如果是你而不是艾修鲁法特打败了帕罗主力部队,那么你就有足够的资本被拥戴为卡西洛斯国王。但是问题是现在你的本钱不够……现在,汤玛士的光辉遮蔽了一切,足以让你的成绩变得暗淡光。当然,你也不要小看自己,你瞧,你比艾修鲁法特的起点高多了。他打赢了这么多战也不可能称王。而你如果打赢这么多战,卡西洛斯就是你的了。骑士们会群起拥戴,想推掉这个王冠都难。” 莱恩叹了口气。“叔叔,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自然是让我们通过一些巧妙的运作,来保留住你公爵的头衔。娶公主的事情只能暂时拖延一下了。不过只要你是公爵,年龄又配对,你本身就有向公主求婚的资格。” “你是说……”鲁克脸上的笑容瞬间鼓起了莱恩的勇气。“我还有保留公爵头衔的机会?” “当然有了,亲自的侄子。事实上,我早就考虑到这一点。而且似乎命运也站在我们这一边。”鲁克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很明显是被水浸泡过的。“我的密探带来消息,我们的蓝吉尔陛下已经快不行了。现在是公主掌权……懂吗?一个女孩子第一次真正的接触权力,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没有这件事,恐怕你就只能捞个男爵头衔当安慰奖了。” “我还是不懂,叔叔,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细节。” “帕罗人的城堡防线被攻破,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到一个半月。部分城堡甚至能撑两个月。我的目标就是在这段时间内,绕路去洛伦城,让伊莉娜公主的军队不会对你动攻击。同时说服她接受你公爵的地位。” “这……可能吗?” “对蓝吉尔陛下而言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伊莉娜公主也许就有可能了。但是我不能空手过去,我需要很多东西。我需要大量的金子,尽量多的仆人,以及一些……卡西洛斯王室的用品。比如你珍藏的那些。” 由于都陷落,所以卡西洛斯原本王宫里的众多收藏物都成了帕罗人的战利品,而这些战利品中又有很大的一部分落到了莱恩手里。 “当然,叔叔!”莱恩对鲁克完全信赖,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和公爵的地位比起来,这些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 “很好,侄子,那么我就去为你的公爵头衔努力一下。我们两个约定一个暗号。如果我写给你的信,上面写着‘亲爱的侄子’,那么表示我成功了。你就要用最快的度赶到洛伦城,其他事情不用担心。如果上面写着‘莱恩’,那么表示我失败了。你最好尽快的宣布去掉公爵的头衔。懂了吗?” 莱恩还是有点犹豫。“如果这段时间内,公主的军队已经突破帕罗人的防线了呢?” “这个……当然靠你自己了!任何事情都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鲁克微笑了一下。 第四十四节扭转 四十四节扭转 鲁克行动异常快,在他做出决定的这天下午,他就收拾妥当,带着一支小队伍走了。 必须说明的是,鲁克是一个交游广泛的人,本来就在圣吉恩拥有自己的关系,这一次又有了金钱作为润滑剂,所以他赶到洛伦城后没几天,就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和伊莉娜公主会面的机会。 伊莉娜公主在会客室接见了他,不过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伊莉娜公主副手位置,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几分钟后,鲁克就认定这个女孩是小罗琳——宫廷主管,罗琳女伯爵的女儿,一个裹着漂亮外皮,但脑子里却宛如一团浆糊的蠢丫头。这个女孩会出现确实让鲁克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你就是鲁克,莱恩的使者?”伊莉娜花了一两分钟看了看礼品单。不过鲁克相信她也没把礼品单看完,只是极其粗略的翻看几页而已。 “莱恩‘公爵’的使者。”鲁克谦卑的鞠躬行礼,同时回答。 “我从来不记得我册封过一个公爵!”伊莉娜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这是**裸的背叛!莱恩居然胆敢自称公爵,而且他举起了卡西洛斯王族才能举起的烈日长剑旗帜!我绝不会接受这种举动,如果他背叛的行动……” “公主殿下,请容许我略作解释。”鲁克耐心的等待公主大一通脾气,然后才开口。“公主殿下,请相信我。莱恩大人绝任何对公主殿下的背叛之心。他之所以自称公爵,完全是为了更好的为公主殿下服务。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只要公主殿下愿意,他随时可以摘掉这个自封的‘公爵’。” “莱恩会这么做?”伊莉娜有些怀疑的问。事实上,关于莱恩的话题是近期内讨论的一个重点。一些大臣认为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背叛行为,等到攻破帕罗人的防线,就马上用包括战争在内的所有手段,迅把莱恩和他的部队一起解决掉。另外一些认为,如果生这种事情就完全成了自相残杀的悲剧。毕竟伊莉娜公主是卡西洛斯王位可争议的拥有者,卡西洛斯骑士们全部应该是公主的臣子,内部残杀只能让亲痛仇快。一个富有经验的外交家,充满技巧的谈判,以及适当的安抚手段才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方式。 大家都为这个问题争执不下。而伊莉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不过,伊莉娜站在自己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让圣吉恩军队和卡西洛斯军队来个沙场交锋。这种战斗不管谁胜谁负,死掉的人都是她的臣民。 “只要您愿意,这随时可以。”鲁克回答。“我说过,莱恩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更好的为您服务。您知道,为了得到卡西洛斯骑士的支持,聚集起一支军队,他必须需要一个大义的名号,难道不是吗?” “这是汤玛士大将军的意见?”伊莉娜问。她还记得汤玛士远征之前在会议上所讲述的作战计划,其中就有这部分。当然,汤玛士在会议上可没说什么公爵之类的事情。而且事实证明汤玛士的计划很保守,或者帕罗人远没有预料的那么强大。汤玛士并不需要这么做就已经把帕罗人打败了。 “汤玛士将军没有明确的意见,但是他说过可以按实际情况灵活应变。”鲁克立刻回答。汤玛士能活多久是目前他唯一法确定的事情。他唯一能肯定就是汤玛士已经法回到洛伦城,但是毕竟伊莉娜依然有可能派个飞马骑士当信使,把他所说的话拿去和汤玛士对证一番。 伊莉娜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反而是小罗琳开口了。“这么说,莱恩公爵会舍弃他公爵的头衔?那那些跟随他的骑士怎么办?” 这个漂亮的笨女人笑起来,鲁克也跟着笑起来。 “只要公主派遣一个在血统和声望上都可以代替莱恩的人即可。”鲁克巧妙地回答。如果蓝吉尔国王在这里,这句话也许就会直接激怒国王。但是伊莉娜公主——正如鲁克所预料的——还不理解真正的权力要如何运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妥协,什么时候强硬到底。 其实看到小罗琳在场的时候,鲁克就已经有了**分的胜算。伊莉娜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人中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唯一的一个汤玛士远在帕罗,而且伤病缠身,活不长了。事实上,汤玛士已经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如果汤玛士还有恢复的希望,那么艾修鲁法特就会直接把他送回来,或者至少呆在狼口城堡静养。艾修鲁法特举着汤玛士的旗帜继续进攻帕罗本土,本身就说明他在榨取汤玛士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没关系,就让艾修鲁法特暂时先得意好了,他迟早会找到办法对付的。 鲁克注意到伊莉娜公主正在沉思,但是据他所知,伊莉娜公主的宫廷太纯粹了,全部都是圣吉恩人组成的——这应该感谢帕罗——她的直属大臣中,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是最危险的一关。鲁克知道,只要这一刻伊莉娜默认的莱恩的公爵位置,那么她以后若充分理由,她就法将其剥夺。但是,如果伊莉娜是一个富有决断和远见的人,那么她此刻脑子里肯定拥有一位或者多位在卡西洛斯富有名望的骑士作为候选毕竟两国融洽共处了很长时间。如果生了这种事情,鲁克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可能的,我们的公主殿下没有那么深谋远虑!一个女孩子是不可能考虑那么多……鲁克微笑着,没有把内心深处的不安哪怕透露出一丝。 伊莉娜还在继续思考。 “伊莉娜公主殿下。”鲁克突然开口。不能让公主考虑下去了,愚者千虑都必有一得呢。 “哦?”伊莉娜愣了一下。 “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莱恩大人送给您的东西中,有一些特殊的礼物。” 伊莉娜重新拿起了礼品单。鲁克的手做了一个“四”的手势,于是伊莉娜翻开到了第四页,一个一个的看了下去。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闪现过数复杂的神情,最后变为悲伤。 这些都是鲁克挑选出来的卡西洛斯王室所使用的物品。俗话说“睹物思人”,伊莉娜公主和她的外公相处的很不好,那么自然而然就会思念其他的家人。虽然她早已经接受“家人全部丧生”的事实,但是此刻看到这些东西,却会不自觉的回想起过去的时光,曾经在一起幸福生活的父母和兄长。 伊莉娜的手在眼角抹了一下。做完这个本能的动作,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你先下去吧。”她转过头,以免让鲁克看到她表情的变化。但是事实上鲁克早就把一切细微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那么,关于莱恩大人的事情……”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伊莉娜回答。 “我静候您的答复。在此我代表莱恩大人承,只要您派一位能被卡西洛斯骑士接受的合适人选,他将非常乐意把所以的军队和所有的权力移交……”鲁克用一番溢美谦卑的演说词作为这次会见的结束,然后退出房间。 当然,他不可能就此离开,几分钟后,他看到小罗琳也走了出来。正如他所预料的,这种情况下,伊莉娜公主只想独自呆一下,追思悼念自己逝去的家人。 操纵人心是一件极富技巧和挑战性的游戏,但是鲁克却是一个天生的玩家。 鲁克马上跟上了小罗琳。因为刚才见过一面,所以小罗琳并没有拒绝和鲁克并肩协行。鲁克用一番巧妙而吸引人的言辞,以及一些前线战争的见闻,迅的为自己获得了和这个女孩再见一次面的机会。 “那么,鲁克大人,我们晚上见。”这个漂亮的女孩和他挥手告别。鲁克一分钟都没有耽搁,立刻用最快的度返回自己的居所。 “把城里最好的鞋匠、珠宝匠和裁缝找来!”他吩咐仆人。“越快越好。” “大人,您不是预定要去见莱姆爵士吗?”他的仆人醒。“下午您还要见四位爵爷。” “当然,这些人还是要见。但是这件事情也不能落下。让这几个人在午饭时间来见我。”鲁克回答。“给那些爵爷的礼物准备好了没有?” “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不过大人,为什么您为他们准备的礼物档次差这么多?有的是厚礼,有的只是小礼物?” “能收买的当然是厚礼,不能收买的则只需表达心意即可。不求他们为我们说话,只求他们不成为障碍。”鲁克想了想,。“我会写几张条/子,如果鞋匠、珠宝匠和裁缝到来,而我却不在,那么就把条/子给他们。记得向他们额外强调,价格永远不是问题!” 这一天的忙碌之后,鲁克在入夜时分再次见到了小罗琳。他们在一起没谈几句话,鲁克就立刻表示,他要送给这位“他所见过的最美丽迷人的女孩”几件礼物。 鲁克拍了拍手掌,于是几个仆人走了进来。一位仆人手里捧着盒子,里面装着一套精致绝伦的钻石手势,包括饰、项链、手镯和别针,第二位仆人捧着一双鞋子,而看到鞋子的瞬间就让小罗琳张大了嘴巴,这是最新潮流行的款式,鞋面上更是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让这双鞋子看起来可爱极了。第三位仆人手中的礼物或许没那么耀眼,但是绝对也可以震慑人心,那是一条通体没有一根杂毛的银狐围脖。 “您……您……您要把这些珍贵的礼物送给我?”小罗琳简直连话都说不顺了。她原本的目标只是为了听听那些前线传闻,好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有个好话题,“为……为……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只有您的美貌方能和这些漂亮的东西匹配。”鲁克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单是小罗琳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他已经成功的在伊莉娜公主身边埋下一枚线,一根他付出十倍努力和成本也渴望获得的线。 第四十五节进展 四十五节进展 夜色已深。小罗琳早已经告辞离开,此刻,房间里只有鲁克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奋笔疾。 “……这笔投资真的是物所值……说实话,居然能立刻得到回报让我也深感意外。艾修鲁法特居然不是一个骑士……当初汤玛士在说谎。果然,一个诚实人的谎言才有最大的杀伤力……只不过我们的蓝吉尔陛下大概不会料到,他调查了艾修鲁法特,伊莉娜却会把他的调查成果告诉小罗琳,而小罗琳却告诉了我。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事实上,我已经拥有了对付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的杀手锏!” “……这几天来的交游花费了我很多心力。但是一切物有所值。我想我已经驱散了伊莉娜公主对莱恩的猜忌。如果她犹豫不决,将这个问题交付朝臣讨论,那么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就会挥作用了吧……” “……说到底,我们的伊莉娜公主殿下毕竟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女孩,她既不具备远大的战略目光,也没有深刻的洞察力,更不知道要如何运用权力和保护权力。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到别人摸一下她的玩具就大脾气,但是自己却在不停的破坏。当然,这个年纪的人大都如此,只有少数出类拔萃的天才方能拥有足够的智慧和目光……蓝吉尔陛下应该已经放弃了,否则的话伊莉娜公主就不会深思,而是简单考虑一下就去咨询他的意见。虽然早就传闻蓝吉尔陛下健康不佳,但直至现在,我方能判断陛下已经不能行动自如……” 鲁克合上自己的日记,将之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明天,最迟后天,结果就会揭晓。莱恩的未来就在这两天内可以被决定了。 伊莉娜公主的核心大臣原本共有六个。这六位是经蓝吉尔陛下认可的,挑选出来的最忠实可靠也最有势力的部下虽然说兰德温可能不够可靠,但起码忠实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汤玛士率军远征,兰德温出使外国,大/法官里昂尼斯去各地进行例行的巡回审判,换句话说只剩下三个人。鲁克压根就没打过这三位的主意。 现在公主殿下为了保持宫廷内部平衡,已经扩大了御前会议的规模,参合进了一些额外的人。这里就有鲁克大肆活动的空间了。他原本有七成把握,加上小罗琳的因素,现在增加到八成。 对洛伦城来说,这段时间是非常幸福而充实的。每个几天,前线的战报都会传来好消息。汤玛士将军一路势如破竹,打得帕罗军队抱头鼠窜,最近更是传来已经攻克狼口城堡大捷消息。换句话说,伊莉娜公主已经实现了“收复失地”这个最基础的目标。这场战争已经算得上大胜。现在,街头巷角到处都在传播着汤玛士战不胜的传说,每个人都毫不怀疑将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他们的这份信心很快就得到了最强力的证据支持。 在一天中午时分,一队帕罗的外交人员,在一群骑士们的监视兼护卫下,走进了这座城市,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市民们涌出家门,在大街上围观这些帕罗人。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明显的证据了,这些作为使者的帕罗人全部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清楚的说明了战争究竟是谁胜谁负。 就在帕罗使者到来的三天里,关于签订和平条约的消息就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新闻。伊莉娜公主出了苛刻的合约,而且不接受任何条款上的改动,只允许“在细节和具体数上进一步磋商”。在帕罗使者们竭尽全力试图扭转这些不利条约的时候,圣吉恩人直接通知他们“如果要改就不必继续谈判,我们战场上继续打下去!”。关于这场消息是那样的具有爆炸性和轰动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至于几乎没人知道先前也算有点名气的“莱恩公爵”已经回到了洛伦城。 在使者到来的第六天,公主殿下和帕罗使者签订了和平条约。就在当天,伊莉娜公主就把停战的消息传递给边境城堡一带的圣吉恩大军,同时派遣飞马骑士作为信使,把战争结束的消息用最快度传达给已经深入帕罗境内的汤玛士将军。数天后,也就是帕罗人灰溜溜从边境城堡撤走后,公主下令召开大规模的假面舞会,以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 确实战争已经结束了。当前局势已经相当明朗,就算其他国家想插手这场战争,他们也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汤玛士率领着一支不到万人的远征军,在几个月时间内就完全打垮了帕罗,歼灭了十几万帕罗军队。这份战绩足以让任何想浑水摸鱼的第三者行动之前再三掂量。此外,卡西洛斯虽然残破,但圣吉恩的军力可是完整损的保留下来了。对于那些有所图谋的国家来说,贸然出手实在风险太大。 对帕罗来说,及时屈膝求和总算为他们保留下最后一支军队,并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这场战争帕罗本来有一个异常辉煌的开始,甚至差一点就能获得全胜。但是不幸的是,他们遇到汤玛士,最终落得割地赔款的悲剧下场。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抚平伤口,积攒实力,并等待机会——他们已经再也没有正面和伊莉娜公主抗衡的实力了。 这一天的舞会格外盛大。 虽然人人都知道,真正的大规模庆祝,比如凯旋仪式、大规模对自然之神的祭奠、花灯游街之类,肯定会等到大将军汤玛士归来的时候才会举行,但是这场舞会也起到了“让臣民分享胜利喜悦”的作用。城中的贵族、骑士,只要有点身份的,都可以参加这场大舞会。事实上,为了容纳这么多人,整个王宫除了起居区域外几乎都被开放了。 很自然,鲁克和莱恩也在邀请之列。 因为是假面舞会,鲁克戴上一个常见的橡树面具,而莱恩也戴了一个鲤鱼面具。 “叔叔,我真的能找到伊莉娜吗?”面对前方的人山人海,莱恩不由得再次问。老实说,人人都知道伊莉娜公主也在舞会之中,但是从这么多面具中找到公主殿下的真身,可是一件极大的挑战。特别是女孩有舞会长裙和各种厚底鞋子掩护,很难仔细判断她的身材和身高。 “当然,你要相信你叔叔。”鲁克信心满满的回答。 他们在一个人最多,最嘈杂的庭院停下来。虽然说本次邀请客人数量极多,可是很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深入王宫内部。这里没有乐队,但是依然有美酒佳肴,以及各式灯笼、烛台。人们聚集成一群群,在聊天交谈。莱恩现他们讨论得最多的就是汤玛士。 “……你不知道,那一天汤玛士大人扶住我,差点让我心脏都爆炸了……他真的太有魅力了……强壮、勇敢而且彬彬有礼……”他听见一个女人在这么说。不过从声音听起来,这个女的很年轻,足够当汤玛士的孙女了。 虚荣的女人!莱恩在心中低声的骂道。不知道为什么,当听见这些女人话题来回不离汤玛士的时候,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那些帕罗人居然诬陷汤玛士用什么黑暗魔法,真的太不要脸了!”另外有个女人表话题。 “当然,他们现在除了在汤玛士大人的名誉方面栽赃陷害之外,也别其他方法了……” 四都的人都在说个不停,鲁克则没空关心四周的人说了什么,他在左右张望。大概一两分钟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个同样戴着橡树面具的女子正在庭院中假山的侧面。这个女子独自站在假山的阴影里,也似乎在找着什么。莱恩看到鲁克走上前,和这个女子交谈了几句。接着,鲁克向莱恩招了招手。 莱恩有些好奇,但是鲁克偷偷的向他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问。所以他只能跟在这个女人和鲁克后面。这段路途中值得一的是鲁克说的话——鲁克一路上不停的赞美夸奖那个女孩,用最华丽的言辞和最夸张的方式,甚至让不相干的莱恩都感到脸上热。但是那个女孩却咯咯的笑着,把所有的赞美之辞都接受下来。 真没想到叔叔居然也能对女人说这么肉麻的话。莱恩有些诧异。他知道鲁克是放弃了成家的权力而加入兄长的家庭,表面上他可以自由出入贵族的圈子而不必担心身份问题,但是实际上真的论起爵位来,他只是一个区区的见习骑士罢了。理论上说,不会有什么女人会看上鲁克才对。 而且,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年轻,举止谈吐都看出来颇有地位,至少也是出身名门。鲁克怎么会和她凑在一起的?但是因为鲁克向他暗示不要说话,所以他一时之间也不敢开口,只能把疑问闷在肚子里。 那个神秘的年轻女孩停下了脚步,莱恩意识到目的地已经到了。这里是王宫的一处小舞厅,约莫二三十个人聚集在这里。表面上看起来,除了人数之外,这里和他一路看到的任何聚集地都没啥不同,但是仔细观察后,莱恩现这里的男士中,有好几个都没有参加舞会的轻松惬意,而是非常警惕。 那个带路的年轻女孩轻声的对鲁克说了几句话,然后朝前方一指。 鲁克笑着再次献上了几句赞美的言辞,然后来到莱恩身边。 “亲爱的侄子,记清楚。男人需要运用自己全部的智慧来对付一个女人,即便如此,往往这也是不够的。”鲁克低声的在莱恩耳边说道。“看到那个穿着浅绿色衣服,戴着猫面具的女孩吗?那就是伊莉娜公主。” “啊……” “我再次重复一次,亲爱的侄子。伊莉娜公主暂时没有清楚的说明她会剥夺你的公爵头衔,但是她也没有说明她会保留你的公爵头衔。我已经争取到最好的机会啊,下面就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正式成为伊莉娜公主的朝臣了。正如我告诉你的,伊莉娜公主最近多次在御前会议上被架空,此刻她一定深感自己需要支持。记住这一点,这将是你的突破口。” 莱恩走上前去。几分钟后,鲁克满意的看到他和公主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第四十六节争执 四十六节争执 关于莱恩的事情,最终得到了一个较为温和的处置。{手}{打}{吧}{ 其实这事完全在大家的预计范围内了,毕竟莱恩手中掌握着一支相当不错的部队。如果真要靠武力消灭他的势力和军队,那么疑会付出相当大的损失,而且这个是毫意义的损失。同时,大家也明白莱恩本身就是圣吉恩的骑士,在国内有一个极有势力的父亲和相当广泛的人脉。这种种因素综合起来,最后构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莱恩的公爵头衔终于被暂时肯定下来,但是封地却要被册封到已经被战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卡西洛斯。同时,他也不具备公爵所具有的几个重要的特权,比如他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聚集军队,领土内颁布的任何法律条令都需要王室认可。在御前会议上,这种折中的处置方案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认可——或者至少是不反对。 莱恩非常顺从的接受了一切,他交出军队的指挥权,自己也来到洛伦城。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也把他列席为宫廷会议的临时成员之一。 战争似乎就此结束了,下一步的重要工作就是如何接管和治理饱受战火蹂躏的卡西洛斯。前者完全不是问题,伴随着帕罗人最后的残存部队从边境城堡撤走,很多卡西洛斯骑士开始出现洛伦城,被吸纳为宫廷的中层成员。由于这些骑士的加入,宫廷内部很快就了解卡西洛斯的详细情况,能干的朝臣们很快就对情况作出了计划。 战后的重建工作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比战争本身还要复杂、繁冗和累人的工作。很多卡西洛斯骑士希望公主回到佛罗斯城,但是帕罗人撤退时放的那一把大火让圣吉恩人有了一个最好的借口,这个建议最终没有被采纳。 一个个骑士被委派出去,拿着公主殿下的委任去执行各项任务。连原先沉闷的宫廷会议也开始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一方面是因为战争已经结束,会议的大体内容基本变成分配胜利果实,而伊莉娜公主拥有最高裁定权,另外一方面是新被册封的莱恩公爵始终是伊莉娜公主最坚定的支持者。莱恩的这个态度疑很受公主的青睐。 似乎没什么其他的大事,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汤玛士慢腾腾的从帕罗凯旋归来了。 “汤玛士将军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在一天会议接近结束的时候,伊莉娜公主意的问了一句。 “汤玛士大人应该已经穿过边境城堡一带了吧。四五天内就会抵达城下。”一名贵族看了看手边的一份地图,回答道。“殿下,圣吉恩有汤玛士大人真是不幸。他把所有的战斗打完了,害的其他人都法得到表现的机会。还有,他册封了太多的骑士,荣誉法庭会忙死的!” 四周响起了一阵笑声,让轻松愉快的气氛充满了这个会议大厅。 突然之间,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他身上的衣着说明他是一个骑士。 “殿下,紧急……紧急消息!”这位骑士大声的禀报。 “什么事情?”与会的贵族纷纷意识到生大事了。“帕罗人撕毁合约了?!” “汤玛士……汤玛士将军,因为伤病,不幸去世了……” …… 前方已经是洛伦城了。 艾修鲁法特统帅的军队的规模已经缩减了很多。很多卡西洛斯骑士都在半路接到公主殿下的册封,告辞离开。不少民兵和弓箭手也离开了——他们在战争中得到了足够的战利品,现在急于回去和家人团聚或者找个好地方大肆挥霍一番。 现在,他的军队只剩下三千多人。其中当初从洛伦城一起出远征的圣吉恩人,现在不足一千。在一路辉煌胜利的背后,是全军损失八成以上的巨大伤亡。特别是德瑞克城下宛如血肉磨坊一样的情战斗,数骑士血洒疆场,三名圣杯骑士更是全灭。 一支伊莉娜公主派出的小队伍已经在前方等候着他们了。在他们的带领下,艾修鲁法特在黄昏时分进入了城郊的军营。这本来是可以驻扎数万将士的大军营,此刻只有几千人进入,因而显得格外空荡。 就算这几千人,其实也呆不长久了,再过一小段时间,除了少数一些要承担宫廷职务的骑士之外,其他人都要被解散回家。然后军营被封闭,直到下次战争才会再次被开启。 艾修鲁法特站在大帐外,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城墙。暮色中,远方的城墙看起来宛如覆盖着一层巨大的死黑。 莱恩已经先他一步,回到洛伦城了,而且为自己弄到了一个公爵的头衔。这件事情是那些迎接他的骑士们告诉他的。 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过头来才现那是里欧。不知道为什么,里欧此刻穿着全套甲胄,佩戴武器,来到他的身后。 他想问里欧为什么要穿戴成这样子,却不知道为何说不出口。 “艾修鲁法特,你听到莱恩的事情了吧?”里欧问他。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莱恩直接害死了汤玛士,间接害死的威廉戴利。在做出这些事情后,他居然还能厚颜耻的跑回来,还真的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公爵?! “你想要为汤玛士报仇对不对?”里欧问。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否认也没有用,里欧已经很了解他,谎言是骗不过去的。 “我想告诉你,如果要说报仇的话,我比你有优先权。”里欧的声音冰冷冷的,一点也不像平常的样子。 艾修鲁法特猛的看向里欧的双眼,他的眼睛里有慑人的寒光,但是里欧却不为所动。 “汤玛士是你的导师,但是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导师。而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过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同时他还是我的封君。所以,假如真的论资格,我应该比你更有资格才对。”里欧继续说道。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艾修鲁法特一一顿的回答。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里欧依然能看到艾修鲁法特眼睛在充血。他知道艾修鲁法特的感情内敛而激烈,看起来冷静理智,实际上冲动狂热,而且拥有一种近乎法天的行动力。如果莱恩藏到某个角落里,也许艾修鲁法特会忍耐下来。但是现在莱恩居然厚颜耻到这个地步,依靠背叛和谎言为自己弄到了一个公爵的头衔,艾修鲁法特绝对不会容许的! 问题关键在于艾修鲁法特拥有铁一般的意志——他是不会轻易让步的。 “但是我想,而且我要声明我的权利!”里欧突然拔出长剑。 “我不想和你打,里欧。你打不过我的!” “战斗不能证明谁对谁错,但是可以决定谁能活下去。”里欧回答。“如果你想要争取这份权利,也很简单,打倒我就行了。” “……” “艾修鲁法特,莱恩只有一个,而你和我都渴望着为汤玛士复仇。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要做出让步,而我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这个让步的人应该是你!” 艾修鲁法特握紧了长剑的剑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做任何动作。 “把一切交给我吧,艾修鲁法特。”莱恩走过他身边,轻声的说道。“你只用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 汤玛士的死讯第二天就传遍了全城。 圣吉恩失去了他最强大的骑士和保卫者。很多市民都自动的为汤玛士举行哀悼仪式。连公主都公开颁布命令,三天之内禁止任何娱乐活动,以示对老将军的沉痛哀悼和深深缅怀之情。 但是在宫廷内部,汤玛士的死讯却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都知道汤玛士过不了几年了——毕竟汤玛士年过八旬,虽然外表健朗,但假如某天突然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主要表现在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汤玛士的死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空位。 那就是大将军的位置。 大将军是宫廷内部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位,是执掌兵权的要害位置。当然,战争年代大将军才有最大的权力,但是和平年代这个位置也是不容忽视的。按照传统,在非战争年代,国家一般只保留一支不特别大的常备军,这支军队就是由大将军指挥。同时,任何一位贵族,假如要聚集兵力准备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战争通常是边境小冲突或者剿匪之类,也必须得到大将军的允许。 大将军还通常得到王室所授予的册封骑士的权力。这是非常重要的权力,意味着大将军将在国内低级贵族中拥有极大的言权和影响力。这样的一个位置,不管任何人都会非常渴望的,而伊莉娜公主也必然会把这个位置交给自己最信赖的臣子。 问题是,现在公主不再是简单的面对圣吉恩一个国家,而是面对卡西洛斯和圣吉恩两国。想要弄到一个既忠诚,又能让两国骑士都接受的人选,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哪怕是加上“暂代”,只起一个过渡作用的人选,也相当困难。 …… 今天晚上洛伦城格外寂静。公主殿下已经颁布了禁止举行任何娱乐活动,因此哪怕之前准备好的舞会、酒会或者聚餐,现在也只能先取消。城市里的人都很悲伤,幸好,只有悲伤而已。因为战争已经结束,汤玛士将军鞠躬尽瘁,在死前总算彻底解决了帕罗人。 当然,也有不悲伤的人。比如,在这个夜幕降临的时刻,在洛伦城的一处贵族府邸里,鲁克和莱恩叔侄两个正聚在一起。 第四十七节手段 四十七节手段 鲁克的面容明显的更加瘦削了。这段时间来,他可以说忙得脚不着地,就连一直架在鼻梁上的小眼镜都显得有点大起来。他依然嘴角挂着微笑,看着自己的侄子。 莱恩则一脸愁容。 “叔叔,我们该怎么办?”莱恩愁眉不展,低声的问。“他们回来了。威廉戴利死了,但是艾修鲁法特和里欧都还在……你说过里欧已经……” “亲爱的侄子,什么招数都斗不过运气。”鲁克也叹了口气,但是他的眉头并没有皱起来。“我好像告诉过你,当时我差一点就干掉艾修鲁法特了。那是一个完美的计策,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硬是活着逃了回来。所以我把毒酒送给里欧的招数没挥效果并不值得奇怪。里欧并不是嗜酒之人,他很可能把酒送给了别人,结果误伤了第三者。” “但是现在我们怎么办?他们两个知道我弄伤汤玛士的事情……如果他们出控诉,那么我……” “确实是个麻烦,但是侄子,你也不需要把这件事情看得太严重。至少我们还有几天时间。他们今天没有直接要求见到公主殿下,这就说明他们打算把零碎事情处置完毕后,再清清爽爽的向荣誉法庭出指控。如果这几天里,你想办法伊莉娜公主成为你的人,那么他们再厉害也掀不起风浪来……你也伊莉娜公主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不知道。”莱恩老老实实的回答。 “还没有达到情人的程度?”鲁克有些捉狭的问。 “叔叔,不要拿我开心啦!”莱恩闷闷不乐的回答。 “确实,没有足够的筹码。你和伊莉娜的婚姻还有太多的变数。”鲁克正色道。“原本在我的计划里,你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国王,或者是和公主有了婚约。但是事实上你两者都还没有,所以才出现现在这种麻烦的局面。” “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按正常渠道,几天后,里欧和艾修鲁法特向荣誉法庭出指控,到时候会组织陪审团,而里昂尼斯大/法官疑就会成为决定性因素。但那个人是一个法通融,极其遵守骑士荣誉的人,在他的主持下,你九成九会被判决犯下背叛之罪。到时候你就彻底完蛋……最起码也是剥夺爵位和财产,然后被流放。不,没那么幸运,以汤玛士的特殊身份,大家都会投票判决你死刑!所以,”鲁克加重了语气,“我们决不能让审判开始!” “不让审判开始?”鲁克的想法让莱恩深感意外。“怎么做呢?” “必须要有伊莉娜公主的支持,或者至少是她的默许!”鲁克斩钉截铁的说道。 “叔叔,具体一点。” “动员我们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亲戚、朋友、盟友,所有那些人脉。包括你的、我的,还有你父亲的。不要吝于花钱,能够用钱买到的支持就一定要买到!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里昂尼斯大/法官三天后才会回来,所以距离艾修鲁法特和里欧出指控,还要四五天左右时间。不论如何,这几天内,你必须要得到足够的支持,成为‘暂代’大将军!” “大将军?这和指控有什么关系……” “伊莉娜公主不会忍受自己刚刚任命的大将军虽然是暂代的突然成为指控对象,因为这等同于宣布她有眼珠,不分贤愚。所以她必然会采取偏袒你的立场!然后,我们才有可能有所行动!” “但是,只有伊莉娜有任命的权力,我们去取得其他爵爷的支持有什么意义?”莱恩还是不懂。 “伊莉娜心头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这个‘暂代’大将军只是一个过渡官职,她不会太在意的。她必然在这件事情上听取大臣们的意见。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鲁克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相信我,侄子。我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握的我们小公主的思路和行为模式。” 三天的时间马上就过去了。这天太阳高照,天气温暖,正是骑飞马的好天气。 伊莉娜控制着飞马,慢慢的从天空降落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伊莉娜越来越喜欢骑乘飞马。不仅是因为度所带来的刺激快感,更是因为骑马飞翔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却自由自在,任由翱翔的身心愉悦。她已经开始尝试一些带点花样的技巧,事实证明这在马术上是很高的技术,但是对飞马而言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飞马远比普通马匹聪明和忠诚。它很理解要如何配合主人。 今天没有任何讨厌的会议,也没有各种麻烦的庶务。罗琳女伯爵是个很好的臣下,可以把整个宫廷内部的各种事宜弄得清清爽爽,整整齐齐,不需要花费她任何的心思。而且她还有一个很好的女儿。 伊莉娜略微擦了一把脸,就来到那座约定好的亭子里。在那里,小罗琳正在等她。 她挥手让随从们离开,现在这里只剩下她和小罗琳两个人了。小罗琳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和一条喜欢传播的舌头,总是能给居于深宫,乏味趣的她带来很多新鲜有趣的好消息。也多亏小罗琳这种人,各种流言蜚语才能够流传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广。 小罗琳从来也不缺乏话题,特别是那些女孩子们喜欢的话题。伊莉娜坐下来不久,话题就转到了“最好的丈夫候补人选”上了。 “……汤玛士将军原本一直都是所有人仰慕的目标,我还知道好几个女孩誓要虏获他的心呢。可惜他死了……所以现在城里女孩子们最好的丈夫候选就换人了。现在,一共有三个人在竞争这个位置。三个人各有优缺点,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三个人?”伊莉娜饶有兴趣的问。当然,她是不能和那些普通女孩一样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 “第一位,就是我们的莱恩公爵啦。他的优点就是既有钱又有地位,长得也不错,而且昨天刚刚被你任命为‘暂代’大将军。可是他的缺点也很明显,很多贵族对他嗤之以鼻,认为他的谋取地位的行为很不荣誉,所以他们是死也不肯让女儿嫁给他的。” “莱恩啊……”伊莉娜想到这个名。其实莱恩这个人也不错。果然是那种亲手拔的人比较可靠,至少一切都不会和自己对着干,更不会有意意的架空自己。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也许应该拔一个卡西洛斯的骑士担任大将军的位置……七个最重要的职位中,四个属于圣吉恩,三个属于卡西洛斯……这是很久以前就被确定下来的基本政策。当然,这是蓝吉尔所定下来的,伊莉娜也不介意把四和三的位置反一反。 “第二个就是里欧骑士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这次据说更会被册封为男爵。他的优点就是他是个很会取悦女孩的人,缺点就是就是成了男爵,地位也不够高。”小罗琳说话的时候紧盯着伊莉娜的脸。“这个消息可靠吗,公主殿下?” “嗯,有很多人这么议,而且我也不打算反对。”伊莉娜随口回答。“但具体情况还要稍等,需要详细的作战报告。第三个是谁?” “就是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啦。”小罗琳兴致勃勃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伊莉娜一想起艾修鲁法特就想起外公告诉她的事实。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并不是一个骑士,只是一个低贱的雇佣兵或者其他什么人。而她当时却轻率的封了他一个伯爵。不……当时好像必须封他做一个伯爵……不过这件事情总是让她心存芥蒂。 艾修鲁法特那个时候虽然救了她的命,但是从普通流浪的佣兵被直接册封为伯爵实在太过了。不过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表现得确实很像一个骑士,骗过了她。 “是啊,人人都说艾修鲁法特会被换一个封地,而且这次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所以他也成了一个潜在人选了哦。不过他比起前面两位当然差了一点……不过他确实现在很是大家的话题呢,而且听说他不仅是个骑士,还是个法师。一个魔法师啊,啧啧……很吸引人呢。不过如果他的封地不好的话,就不会……伊莉娜,你怎么啦?” 伊莉娜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没事,小罗琳,我只是想到艾修鲁法特了。”伊莉娜回答。 “你也喜欢那种充满神秘气息的类型?”小罗琳眼睛一亮。“确实很吸引人,让人过目难忘呢!我还特别去看了他一次。不过他好像很穷……因为他之前的封地只是名义上的,你会给他换个封地?” “嗯。”伊莉娜心不在焉的回答。本来的话当然是所谓的,但是知道真相后,却让她感到有点麻烦。黑袍老人曾经说过,给别人惩罚一定要一次到位,这样造成的仇恨最低;给别人奖赏一定要多次到位,这样才能得到最多的感恩。艾修鲁法特这次应该立下了不少功劳,给他换一个封地势在必行。但是问题是她心里并没有合适一位伯爵的封地……这个问题只能放在宫廷会议上讨论了。 小罗琳还在继续说下去。 “话说回来,汤玛士将军不幸身亡真的是太糟糕了。他是一个多有魅力的骑士啊,风度翩翩,英勇非凡……要是能成为他的新娘,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小罗琳,汤玛士将军如果活着,他也已经年过八旬了。”伊莉娜都有些奇怪,小罗琳居然也暗恋着汤玛士?可是他们年纪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年龄的差距不是问题,爱情是和年纪关的!”小罗琳立刻回答。“真的太可惜了。而且最糟糕的是他还没有子嗣……伊莉娜,我听说你将为他主持葬礼对吗?” “是的。”这个是会议上被出,而且得到所有人赞同的建议。“我将去他的封地,为他举行隆重的葬礼。”说话之间,她的目光看到了一个通报急事的侍女匆匆过来。 “什么事情?”伊莉娜问。 “今天一早,里欧骑士分别向荣誉法庭和大/法官指控了莱恩公爵,指控的罪名是背叛和谋杀。”侍女行了一礼,禀报道。 第四十八节故人 四十八节故人 “什么!”心头的震惊让伊莉娜不禁变色。背叛和谋杀,这是所有罪行中最严重的一种指控,也是只有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能出的指控。当然,这种罪名在任何国度,任何地方都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谋杀?他谋杀了谁?”伊莉娜反问,随从奉上一份密封的件。伊莉娜立刻打开并,那是一份手抄本,当她看完这份件的内容之时,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里欧出了指控……而艾修鲁法特和女先知菲儿则是证人。莱恩背叛了汤玛士的命令,私自行动……而且谋杀了汤玛士…… “小罗琳,我有急事,先离开一下。”伊莉娜向小罗琳告别,急匆匆的离开了。 这种公开的指控不可能被隐瞒,只需要一两天时间,大概整个城里所有的贵族都会风闻这个消息了吧。 “让里昂尼斯大/法官来见我。”她给一个随从下令。怎么会生这种事情?莱恩可是汤玛士的学生,这是人不知人不晓的事情。他会背叛并谋杀汤玛士? 为了保持秘密,她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接见了里昂尼斯。这个房间甚至连座椅都没有,所以随从为她找来了一张可折叠的椅子。不知道是椅子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椅子似乎总想折叠起来。不过她没时间换一把椅子,因为里昂尼斯很快就来了。很明显,他也早就预料到公主殿下会找他,因此早有准备。 “里昂尼斯男爵。”伊莉娜单刀直入,“相信您已经看过了里欧骑士的指控了。” “是的,公主殿下。所以我赶紧抄写一份,让人送给您。”里昂尼斯是一个四十来岁,身材瘦削,长相普通的男人。但他面容之间透露着一种强悍的气势,让人一眼就觉得他是那种所畏惧,决不苟且的骑士。 “告诉我,我的大/法官,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公主殿下,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在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我并不把任何人看成有罪,在有足够的证据之后,我也不会把任何人看成罪。” “我是说……如果按照里欧的指控,那么这次远征……几乎所有的战斗都是艾修鲁法特指挥的。你觉得这可能吗?汤玛士一直都因伤病卧床,几乎未参加战斗!” “我不好说,但万事皆有可能。我见过艾修鲁法特,那个人确实很有力量。如果是他指挥战斗并打败帕罗人,我不会感到惊讶。” 公主叹口气,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了。 “里昂尼斯男爵,你精通法学,而且你是我任命的大/法官,所以论是普通法庭还是荣誉法庭,你都拥有最高的裁决权!”伊莉娜大声的说道。 里昂尼斯略略的欠了欠身,以示谦逊。 “以你的大/法官身份的名义,告诉我,你估计这件案件将会有什么结果?里欧的指控靠谱吗?他的证据充足吗?真的一路的指挥都是艾修鲁法特做的?” “里欧爵士的是几份汤玛士将军亲笔信和人证!这信倒是死对证,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他的两个证人,一个是艾修鲁法特,您亲自册封的伯爵,另外一个是菲儿,一位女先知。这是两位分量十足,法忽视的证人。至于军队作战方面的细节,我也已经初步了解过了。确实从德瑞克城防御战开始,汤玛士就一直负伤卧床,很少出现。您知道这些事情是法隐瞒的。根据我的估计,一旦正式开始审判,通过这两位证人的直接证词和其他人的辅助证词,我会宣布莱恩有罪!从荣誉法庭的角度而言,莱恩公爵背叛的罪名应该会成立,因此必须被剥夺爵位和封地。从世俗法庭的角度来说,他最少也会被认为是谋杀未遂,按照法律,这将会被被判决流放。” 伊莉娜的肠胃翻滚着,但是她依然稳坐着,没有流露出一丝心中的感觉。不过她屁股下面的那张蠢椅子竟然在这个时候折叠起来,几乎把她摔到地毯上。幸好她最后一刻又把椅子给拉直了。她希望自己的脸上没有变色,至少不要给里昂尼斯看出来。 “里欧的证人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吗?”她再次问。 “是的,证人已经够了。” “男爵,我希望你在公开审判之前,把这件事情的详细内容保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遵从你的意愿,公主殿下。我已经做好保密工作了,除了您、我之外,这次指控的具体内容应该没有第三者知道。我建议您烧掉我给您的手抄件,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你,男爵。”伊莉娜做了个手势,示意里昂尼斯退下。 怎么会生这种事情?!伊莉娜真的很希望砸破个什么东西泄一下,但是她是公主,是这里的主人!就算她再愤怒也不可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甚至没有现那个侍女接近自己。直到侍女开口,她才现身边有人。 “公主殿下,艾修鲁法特伯爵……在等候您的接见。” “他在哪?”艾修鲁法特?他来了! 伊莉娜在王宫的一处小庭院见到了艾修鲁法特。和上次见面相比,艾修鲁法特外表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作为一次秘密的见面,她遣走了所有的随从和侍女,现在这个庭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阿秋。”艾修鲁法特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是依然用这个名叫她。他怎么可以这么叫她?此时此刻他们早就不是互不认识的初次见面了,她是他的君主!他怎么还把她看成一个路边遇到的陌生女孩? “伯爵,注意你的言辞。”她戴上平静庄严的面具,几乎让人忘记她的年轻秀美。 艾修鲁法特的瞳孔猛的放大了一下。 “抱歉,公主殿下,是我孟浪了。”艾修鲁法特低下头,很正式向她行礼问候。 礼仪方面倒是真的可挑剔。伊莉娜心里想。论谈吐、举止和风度,艾修鲁法特确实都很像一个骑士——那种出身贵族之家,自幼接受各种严格训练的骑士。如果不是黑袍老人仔细调查过一切,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莱恩和艾修鲁法特的冲突,任何人都不会认为这个男人居然本来是一个出身低贱的流浪佣兵吧。 “您要求见我有什么事情吗?”伊莉娜用一种刻意的冷淡口吻问。他必须记住,她不再是那个路上偶遇的,名叫阿秋的陌生少女,而是他的女王!虽然她尚未加冕,但是他也必须如女王一样的对待她。就像所有其他人一样! “我是为莱恩的事情而来。”艾修鲁法特说道。“那个人是一条毒蛇,他背叛了你,更害死了汤玛士!他欺骗了所有人,依靠谎言和背叛为自己换来了公爵的头衔。” 你也不是一样吗?伊莉娜想这么回答,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了,今天早上,里欧爵士出了指控。”伊莉娜回答。 “我知道你可能有点不敢相信……确实这很难令人相信。但是那个时候莱恩想要自立,所以他背叛了汤玛士,并最终打伤了他。他以烈日长剑旗帜来聚集卡西洛斯骑士们……却不肯支援在德瑞克城苦战的我们……他还带走了‘没药’,否则汤玛士不会死的!是他害死了汤玛士……” 她几乎没听仔细艾修鲁法特说了什么。愤怒和挫败感笼罩着她的心。为什么他们都不能为她想想!难道她必须当一个咬自己屁股的蠢货?刚刚册封一个大臣就立刻要把他逮捕下狱审判?如果她这么做的话,她就会成为举国上下的笑料,以后要怎么面对她的大臣,她的骑士们?她要怎么做一个女王?! 幸好,艾修鲁法特不是兰德温那种啰嗦多话的人。他的话终于说完了。 “我知道了。”她给对方送去一个太过甜美的微笑。 “伊莉娜,汤玛士如同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你。”艾修鲁法特盯着她的眼睛,“你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谋杀而动于衷。” 伊莉娜踉跄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狠狠的抽打了一记鞭子,鞭痕足足深入到肉里一寸的地方。 动于衷?他居然敢这么当面说她!以一个骑士的身份对着自己君主说这种话?必须把谨慎变成自己的第二层皮肤,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对艾修鲁法特太纵容了。她不该独自在这里见他,让他有了额外的想法。他应该知道,他先是她的骑士,她的臣子。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才能考虑其他。 “里昂尼斯大/法官会负责审批的详细事宜。国有国法,这种事情我不方便直接插手。我会到山区去,亲自为汤玛士举行隆重的葬礼。然后就在那里举行审判。”至少在山区,参与审判的人会少些,也让她少点尴尬。 “你应该立刻逮捕莱恩……你……”艾修鲁法特最终还是没有说完。“抱歉,公主殿下,我太冲动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 艾修鲁法特转身离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叫罗琳女伯爵过来。”艾修鲁法特走后,伊莉娜叫来了一位随从。“明天要出去汤玛士将军的领地,我们要准备好各项工作。” 几乎没人注意此刻小罗琳正急匆匆的离开了王宫,她的脚步之中夹杂着几分兴奋和喜悦。因为她今天目睹了重要的事情,可以作为一个精彩的故事讲给很多人听。 第四十九节刺杀 四十九节刺杀 关于伊莉娜公主要去汤玛士将军的领地,亲自为他主持葬礼一事,并没有引起什么特大的风波。对于一位立下大功且没有后嗣的贵族,这种极尽哀荣的做法早已经成了不成的规定。真正吸引人的是城里四散传播的另外一个流言,关于汤玛士的副将,里欧对莱恩的指控。罪名是背叛和谋杀——很少有这样严重的指控,更别说目标是一位高阶贵族。 正如人们所知道的,荣誉法庭有权撤销一个贵族的爵位和领地,但不涉及人身。而普通的法庭则有权对被告人的人身做出处罚,但不涉及地位和荣誉。同时在两者一起起控诉,这意味着一旦罪名成立,莱恩恐怕就要真的彻底完蛋。 莱恩在第二天清晨就听到这个消息,他刻缩回自己的府邸称病不出,用一种最坚忍的沉默来面对各式各样的探听。他一直窝在房间里,直到鲁克从外面推开门。 “亲爱的侄子,你得到消息了吗?”鲁克进了莱恩的卧室,立刻把门反锁上。 “叔叔,我们该怎么办?”看到鲁克,莱恩就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刚出了趟远门,不过快马加鞭,总算赶上了。我还没有时间仔细打听,快点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莱恩把今天自己所听见的流言一一转述。 “嗯……嗯……是这样,和我估计的没什么太大差别。亲爱的侄子,里欧明显是要你死,而且是身败名裂的死!里欧对汤玛士很忠诚爱戴,这做法很吻合那小子的作风。告诉我,伊莉娜公主和里昂尼斯大/法官那方面有什么举动?” “里昂尼斯那里没啥动静,他应该在准备审判的各项前期事宜。伊莉娜公主那边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除了她送来一封命令,让我陪同他去山区,去参加汤玛士的葬礼。” “她让你去参加葬礼?”鲁克哈哈一笑。 “毕竟我是汤玛士的弟子……但葬礼之后就是审判!”莱恩急切的解释。“里昂尼斯也在随行之列,所以肯定是在葬礼结束之后,就在汤玛士的领地里举行审判!” “哈哈哈哈……”鲁克大笑起来。 “你乐什么?叔叔?”莱恩被对方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我当然要乐一下。”鲁克收住笑,“亲爱的侄子,你说,伊莉娜公主的这种做法,有什么含义?” “她想在汤玛士葬礼之前尽量维持稳定。”莱恩回答。 “除此之外你看不出来了吗?我们的公主殿下已经很明显的表达出了‘这事我不管,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去”的态度了。换句话说,她在偏袒你!” “偏袒我?” “按照正统的审判程序,如此严重的指控,如法物证,那么必须至少两个证人。而里欧的两个证人可不简单,艾修鲁法特先别,女先知可是极其关键的人证。我们的菲儿女士是自然之神的使者,任何人也不敢对她的证词表示质疑。亲爱的侄子,你仔细想想,考虑到汤玛士此刻的声望以及功绩,伊莉娜公主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在审判之前就把你公开逮捕入狱!甚至不需要审判,就直接处决你。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按照普通程序进行,在审判开始前任你活动,这不是很明显的偏袒了吗?” “啊……但是……就算是按普通程序,一旦审判……” “菲儿女士的证词同样会挥极大的作用?放心好了,关键在我们的里欧骑士身上。你要明白,为了不动摇军心,为了让军队保持士气,里欧、艾修鲁法特还有威廉戴利尽可能的隐瞒了一切。现在除了里欧、艾修鲁法特和菲儿三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真相了。至少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知道的人很少。” “但是两个证人已经够了!法律规定只需要两个证人……” “如果里欧死了呢?”鲁克突然冒出一句。 “死……” “如果里欧死掉,那么哪怕是菲儿小姐绝对值得信任的证词,也变得毫意义。这就是我这么出远门的目的。”鲁克从兜里摸出一件东西,丢在桌子上。莱恩认出那是一封信,信的封口上被烫上一个骷髅型的印章。 “叔叔,这是什么?” “‘暗夜匕’的契约。”鲁克轻轻的吐出这个词。“我委托他们刺杀里欧。如果在洛伦城一直呆在军营里,刺杀成功的几率真的不大。但是如果去汤玛士的领地,那里可是山区……地形复杂,机会就大得多了……” 莱恩震惊的看着那封信,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想用这一招的,但是确实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鲁克说道。“我的计划出了篓子,现在要弥补起来,必须跳出框框,考虑其他的力量。这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亲爱的侄子,哪怕是你的父亲,也是绝对不能告诉的。千万记住这一点!” 莱恩点了点头。 “我倒担心里欧死后,艾修鲁法特会又找个证人出来。如果他继续指控,那么照样没人救得了你。刺杀这种手段永远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别人就有防备了。” “那怎么办?”莱恩问。 “里欧一死,我就立刻以我个人的名义对荣誉法庭出对艾修鲁法特的指控。”鲁克想了想,回答。“他可有一堆的尾巴可以抓呢——虐杀俘虏、冒充骑士、伤害平民……每一条都是证据十足,法辩驳的罪行,完全违反了骑士的荣誉。艾修鲁法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知道要如何妥协……”他心中构思着自己的计划,再次露出微笑。 …… “……通往神的道路不可预测,因为他将一切美德都寄予在他的里,他的神话中。神给了我们指引,但我们仍有义务去解释它。眼前这个躯壳空虚意识,但它依然给我们最美好的希望,这个高贵的灵魂已经远离尘世的,进入了永恒的光辉。因为痛苦,我们才需要拯救,因为绝望,我们才去寻找希望。而这副躯壳中曾经拥有的灵魂,正是我们苦苦寻求的救赎。他的勇气和智慧将永远照亮我们前方的道路。我们将再次找到生活的意义,和我们出生时的失去的优雅。神已经把答案教到我们的手中,通过一个人的示范,把一切完美诠释给我们。所以才让今天我们失去了他……” 伊莉娜说完这番悼词,连同她在内,所有的在场者尽数跪下,以示对逝者的尊重。此时三位仆役已经准备就绪,他们把汤玛士的棺木小心的放在墓穴之中,并且盖上由洁白大理石所制作的盖板,然后填上土。 这里是汤玛士的家庭墓地。事实上,汤玛士是他们一族最后一个人。他的死代表圣吉恩国内一支高贵而强大的骑士血脉完全的断绝。这种事情总是让人感到格外的悲伤。 伊莉娜看着仆役们填上最后一铲土。汤玛士死了,黑袍老人所夸称的余荫也没了,现在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努力。她必须协调两个国家之间的矛盾,必须拔能干而忠诚的臣子,必须治理好卡西洛斯和圣吉恩。 葬礼就此结束,其他人纷纷离去,只有那些和汤玛士关系最密切,哀痛最深的人还留在这里,寄托哀思。 一个骑士急匆匆过来,贴在伊莉娜的耳边低语几句。伊莉娜脸色连续变了几下,但是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 她快步离开葬礼现场,在稍远的地方,她的大/法官,里昂尼斯正带着焦急的神情在这里等他。 “生什么事情了?”伊莉娜问。 “就在今天上午,在赶赴汤玛士将军葬礼的路上,里欧骑士被人刺杀了!”里昂尼斯说道。“凶手的武器是连火qiang,他贴近里欧身边,趁他毫防备的情况下连开数qiang后逃逸,里欧当场就不行了。” “凶手呢?” “逃走了。我虽然立刻派人追捕,但是凶手明显早有准备……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职业手法。而这一带是山区,凶手如果不走大路,恐怕我们很难抓住他!” 伊莉娜心中闪过很多个念头。 “那么原定的审判呢?”伊莉娜问。 “法进行了。虽然我手里有艾修鲁法特和菲儿的证词,但没了指控人,审判也就法开始。”里昂尼斯回答。“公主殿下,关于这件事情,我觉得莱恩公爵大人有很大的嫌疑。如果您缺乏专业人手,那么我建议您授权给我,由我负责开展对莱恩公爵的全面调查。” “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伊莉娜回答。她挥了挥手,里昂尼斯退下了。 这次刺杀,确实很可能是莱恩干的……可以想象他被逼到了极点,已经不择手段。稍微调查一下,肯定能抓住一些把柄。然后他就永远成为她的棋子,正如她从黑袍老人那里学到的各种手段一样。 突然之间,人们骚动起来。因为两个仆人搀扶着黑袍老人出现在大门口。 所有在场的人都立刻识趣的告辞离开。仆人为黑袍老人弄来了一张长背靠椅,让他可以半靠半坐在那里。黑袍老人的眼睛看着汤玛士坟墓上新的墓碑,许久都没有挪开。 “我已经听说里欧指控莱恩的事情了,而且刚刚听说他被刺杀了。”良久,老人终于开口。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伊莉娜两个人,其他人,包括把老人带来的两个仆人,都离开了。 “你想怎么办?”老人问,他的身体或许朽坏,但他的声音依然锐利。 “一切按法律途径进行。我会派人调查这次刺杀……”伊莉娜回答,然而她知道这种掩饰是徒劳的,她声音里的虚弱就已经背叛了她。 “里欧死了,你以为艾修鲁法特就会善罢甘休吗?”老人没有理会。 第五十节承诺 第五十节承 他不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最多不过再找个证人,再来一次指控!伊莉娜有些愤怒的想到。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期待她出丑?都想看到她打自己的耳光?难道没有人体谅她的窘境吗? “你怎么知道的?”伊莉娜竭力想换个话题。她已经跟随黑袍老人学了很久,一直被压榨着潜力,就好像洗衣妇彻底拧干衣服的水分。她一度以为自己会被榨出最后一滴水分,然后挂起来风干。 “我虽然身体不佳,但是我既不聋也不瞎!”黑袍老人用冷峻的话语回答。“你已经知道了,汤玛士战争未开始就受了重伤——实际上是艾修鲁法特帮你打败了帕罗人。像他这样的人才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你希望得到他的忠诚,那么你就必须给他正义,杀掉莱恩。按我来看,用莱恩那个小子换来艾修鲁法特,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简直算得上暴利。” “我会给他足够的补偿。”伊莉娜回答。 “补偿?什么样的补偿?什么样的补偿可以安抚那样一个男人?” “我会把汤玛士的领地转封给他。”伊莉娜咬紧牙关。汤玛士的领地是一片极其富裕的领地,艾修鲁法特应该会满足的。“而且我……让他担任宫廷卫队长一职,让他列席御前会议。” 这样的奖赏已经够了,足以抹平任何的不满——没有任何人可以拒绝这样丰厚的奖赏。如果还不行的话,可以把艾修鲁法特拔为侯爵。 “莱恩真的值得你花这么多力气来庇护吗?”老人叹了口气。 “我刚刚让他‘暂代’大将军一职,然后立刻就用背叛和谋杀的罪名逮捕他?我的骑士们会怎么看我?我的人民会会怎么看我?其他的国家会怎么看我?”伊莉娜终于叫出了声。“难道我一定要看起来像个不断犯错的傻瓜,你们才会满意?” “国王永远也不怕犯错,怕的是臣下对他失去信心。”黑袍老人有些落寞的回答。“伊莉娜,你确实不适合当一个女王。你只是个平凡的女孩而已。虽然我竭尽全力想要改变你……” “我怎么不适合当一个女王了?” “如果你这么做,你就等于已经失去了艾修鲁法特。” “不可能的,没有骑士可以拒绝这样丰厚的赏赐!”伊莉娜回答。艾修鲁法特不知道是不是留在洛伦城,总之今天汤玛士的葬礼上没看到他,可见他对汤玛士的死应该不怎么在意。应该是这样。真正在意汤玛士的人,里欧骑士已经死了。虽然这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是也勉强可以被各方所接受。 “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黑袍老人回答,这一次他连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艾修鲁法特出身佣兵却冒充骑士,让你觉得他可以被随随便便的收买?” “难道不是吗?” “哼……在你的观点里,是不是骑士都是高贵勇敢,其他的人都是低贱卑下的。就算偶有才能,也是庸俗不堪?血统论……哼哼……血统论。好好想想,如果艾修鲁法特这么容易被收买,那你根本见不到我!”老人突然出一阵轻笑。“伊莉娜,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一个唯有我和汤玛士知道的秘密……汤玛士实际上是养子!他的身生父母大概只是乞丐或者流浪汉之类的人吧。他们抛弃了他,而他幸运的被一个骑士所收养。我们血统高贵,勇猛睿智,人不仰慕,人不爱戴的汤玛士将军,其实只是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儿而已!” “伊莉娜,你不懂人心,你不懂什么样的人是潜在的危险,什么样的人值得依靠,你不懂在二选一的情况要如何抉择,你也压根不知道何为君王之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有大半年的时间来学习,眼下我只能希望这一课可以让你永远记住。我希望你一直记住我教授你的,然后靠着时间慢慢领会掌握它们。” 老人用颤抖的手拿起一个哨子,放在唇上吹了一下。那两个仆人立刻就出现了,搀扶着黑袍老人离去。 伊莉娜回到城堡这座城堡就在墓地边上,也是她暂住的地方,独自走进房间。等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封信。 “来人,”伊莉娜叫道,几个随从和护卫立刻应声出现。“你们谁知道艾修鲁法特伯爵在哪里?” 随从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个消息灵通的人开口了。 “我听说他暂住在伯莱昂镇上,离这里很近,但是今天的葬礼上却没有看到他。”那个人说道。“让人奇怪,他怎么来了这里却不参加葬礼呢?” “帮我把这封信捎带给艾修鲁法特伯爵。”她把信递给那个人。“亲自交到他手上。” 她已经把领地和官职的承写在这封信上,而且清楚的暗示关于控诉的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如果艾修鲁法特是个聪明人,他就该就此打住。难道不是吗?如果他真的是她的骑士,那么他就应该多为她考虑,而不是肆意妄为。 莱恩心满意足的在自己的房间里。 汤玛士在自己的领地上建设了四座私人城堡——因为他确实很富有,钱多的没地方用。莱恩现在所在的就是其中一座。公主殿下和她的随从们暂居在伯莱昂的城堡,那些零散过来参加葬礼的贵族则大都借宿在伯莱昂镇上,居住在农民或者猎人的木屋里。 时间正是中午,午餐的香味时不时的飘进人的鼻子,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本来他上午必须作为被告出现在荣誉法庭里按照习俗,荣誉法庭的审判总是较为优先,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人通知他去接受审判。而他几个仆人很快就给他带来了他所期待的好消息——里欧死了。据说是毫防备的情况下,胸口连中了几子,当场死去。 火qiang真是个好东西,难怪帕罗人迅的接受了这种新式武器,甚至让骑士都拿起火qiang。 控诉人一死,这法庭自然就审判不下去了。毫疑问,这是一个副作用极大的解决方法,但是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有人推开了门,进来的人正是鲁克。从昨天开始,鲁克就一直在忙碌着。 “叔叔,你在筹备什么?”莱恩问。 “一次小规模的酒会,宴请所有在这场大麻烦里那些帮了忙的人。”鲁克回答。他的表情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很重要,亲爱的侄子,虽然我们最终解决了问题,但是你的名声可跌到谷底了。任何人都会猜测你和这次谋杀有所关联。” “酒会?汤玛士的葬礼刚结束……不合适吧……” “不,正合适。为了汤玛士的事情,贵族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法参加任何娱乐活动了。又来到了这个穷山沟里。这个时候举办一场合适的酒会,正是极其取巧的讨好方式。”鲁克回答。“而且我已经派人送了一封信给艾修鲁法特了。” “送信?” “警告信。我已经把他的罪名列出来,如果他不妥协,那么马上就会变成指控。”鲁克回答。“里欧被刺,傻瓜都知道你的嫌疑最大。近期我们尽可能不要做任何敏感的事情。不过艾修鲁法特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会知道进退的。哼哼,我们就等风声平息下去再收拾他!”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鲁克和莱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出门去。喧哗的源头来自一个头破血流的伤员——鲁克认出这正是自己派出的信使。 “生什么事情?”鲁克分开众人,上前问道。“信送到了吗?” 仆人的脸上满是痛楚和委屈。“信送到了,但是艾修鲁法特……伯爵,看了信,直接把抓住我的领口,把我从门里丢了出去。我的头撞在一块石头上……” “什么?!”鲁克的脸上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随口安抚了那个仆人几句,就和莱恩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房间。 “我们有多少护卫。”鲁克一进房间就立刻问。“可靠吗?” “十多个,全部是我从卡西洛斯带过来的,绝对可靠。” “十多个……不够!马上用你暂代大将军的职权,再调一批骑士来。” “生什么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看来我小看他了。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外地人,既人脉又基础,不敢做任何事情。看样子,那家伙……不,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鲁克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做这种傻事!何况杀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只有公开审判,做出为汤玛士复仇的姿态,他才能得到名望……”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第一次法看穿一个人,法判断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总之加强戒备,今天下午绝对不要出门。莱恩,到了晚上,等到贵族们都聚集在城堡里的时候,他就没辙了。明天伊莉娜公主要回去,你必须加入她的队伍!” 他继续沉思,良久,才抬头看向外。“也许是我多虑了……这只是他一种谈判的姿态……莱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鲁克的担忧似乎是多心了。整个下午风平浪静。等到黄昏时分,参加酒会的贵族们一个接一个的到来的时候,鲁克终于把心头的不安放在一边了。 美酒佳肴,觚觥交错。因为很久没有社交活动的缘故,莱恩的这次酒会的客人几乎都到齐了。鲁克和莱恩叔侄两个在这里殷勤招待,得到了很多好感。一群贵族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啊……”大门外一声惨叫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祥和的酒会。 宾主在惊讶中一起看向大门。伴随着一声闷响,大门猛的被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卫兵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踉跄的冲了几步,最后一头摔倒在地。接着,艾修鲁法特从大门走进来,全副武装,手握长剑。 “各位,很抱歉我不请自来。”艾修鲁法特的话很客气,但声音之中那份冰冷的杀意却直沁人心。“但是我有一个承要兑现给莱恩公爵。” 第五十一节本相 第五十一节本相 “卫兵!”鲁克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喊。外面执勤的只有两个卫兵而已,但是城堡里此刻有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在。一抹兴奋出现在他苍白的面容之上,艾修鲁法特自己送上门来,这下子就等于自己找死了! 金属甲胄的撞击声响成了一片。成群的骑士冲了进来,在艾修鲁法特的背后形成一个半包围。但是艾修鲁法特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莱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绝不会原谅你的背叛!再次见面的时候,你会现我比十头狂的龙还要危险。不过看来你的神没有保佑你,让你再一次遇到了我。而且你也没有修建一座十头狂的龙也法攻破的城堡。” 莱恩面色苍白,用力丢下手里的杯子,尽管杯子里还斟满了尚未饮用的美酒。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剑柄上。在圣吉恩,所有的贵族都是骑士,而这次酒会也没有招待女眷,所以每个贵族都按照习惯,随身携带了武器。就算鲁克也配了把花剑来装点门面。 “至于其他的各位,包括我身后的这几位。你们自己来抉择。我从一数到十,所有那些觉得自己和此事关的人都可以离开。一……二……三……”艾修鲁法特一边数数,一边死死盯着并肩站在一起的莱恩和鲁克。尽管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鲁克心头的不安却压倒性的涌上来。当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一股水流冲出来,让他的裤子变得又湿又热。 “……九……十……”艾修鲁法特数完,然而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离去。相反,更多的卫兵出现在大门外。 “很好,我已经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看起来你们都不认为自己和此事关。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临死的时候还可以说自己辜了。”艾修鲁法特举起自己的剑,魔法的能量缠绕在剑上,让剑出凄厉地鸣叫。没有人怀疑这把剑的来历,所有人都认为这把剑是他在战场上的缴获。 “杀了他!”鲁克终于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出大叫。艾修鲁法特毕竟只有一个人! 伊莉娜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今天她休息的很早,但是却一直没有睡着。白天黑袍老人说的那些话如同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我做错什么了?对,我不该让莱恩“暂代”大将军,否则就没那么多麻烦。可是那个时候不是宫廷会议里绝大多数人的推荐的吗?我只是顺应众人而已!为什么要让我来负责?而且那也只是个过渡职位…… 敲门声把她从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拉回现实。她用手轻抚自己的床灯,明亮的光芒立刻照亮了房间。这是莱恩送给他的礼物之一,是由真神教会制作的魔法之灯。它曾经是某个帕罗贵族的私人物品,但是最后变成了莱恩的战利品并被转送给他。 “什么事情?”她大声的问。 “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外面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罗琳。她也跟着伊莉娜来到了山区这里。“艾修鲁法特伯爵他……” “他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 “他和莱恩公爵生冲突了……看到的人说双方动剑了!”小罗琳的声音紧张而激动。 “什么?!” 伊莉娜用最快的度,急匆匆的穿好衣服。怎么会这样?她不假思索的冲到庭院里,在那里召集随从。几分钟后,她带着一队卫兵,直冲向莱恩所暂居的那座城堡。 情况简直糟糕透顶,尚未进入城堡大门,她就立刻闻到浓烈的血腥气味。在主楼的入口,乱七八糟的躺着几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而主楼内的情况甚至更糟糕。魔法烧灼的痕迹,残肢和尸骸遍地都是,人体被劈砍,被穿刺,被切割,碎肉、鲜血和内脏涂满了整个地面,如此凄惨可怕的场面,如果不是她的卫兵都在一边看着,她肯定会忍不住呕吐的。 “殿下,上面还有动静!”一个卫兵醒。伊莉娜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听到了上方的金属撞击声和惨叫声。战斗还没有结束,剩下的人正在塔楼之上,她来得还不算太晚。 她沿着塔楼的螺旋台阶一路向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被斩杀的尸体。很明显,一方且战且退,另外一方则穷追不舍。艾修鲁法特带来多少人来?他居然公开的在她眼皮底下攻击另外一位贵族?真是不可饶恕…… 螺旋楼梯的尽头就在眼前。伊莉娜定了定神,她必须表现出一个女王的气概来!她走进去,身后的卫兵全部武器出鞘,随时准备作战。 在塔楼顶层的房间里,艾修鲁法特正站在那里,一手握着长剑,一手着莱恩的领口,把他整个身体凌空起。莱恩还在做着力的挣扎,但是领口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让他窒息,让他的挣扎越来越力。在更远点的地方,鲁克带着绝望的表情躺在角落里,出痛楚的呻吟。此时此刻,他再平时的风度,甚至连挂在鼻梁上的小眼镜已经不见了。鲁克的手捂着肚子——那里有个巨大的创口,内脏都流出来了。这是致命重伤! 鲁克引以为傲的智慧没能拯救他。在纯粹的暴力面前,他才露出真正脆弱用的本质。 “住手!艾修鲁法特!”伊莉娜鼓足自己全部的勇气,大声的下令。“放开莱恩!我以君主的名义命令你,立刻放下他!” 艾修鲁法特缓缓的转过头,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向伊莉娜。伊莉娜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勇气远没有预想的多,她后退一步,后背碰到了卫兵冰冷的铁甲。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艾修鲁法特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本能的意识到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是独自来的,他独自宰掉了这里所有的人。 “我知道你怀疑莱恩,但是你这种做法是不被容许的!他应该受到审判,而不是你这样的私刑!”伊莉娜一边和心中的恐惧斗争一边说道。 “这就是审判。我是原告、法官、证人和刽子手!”艾修鲁法特的声音清晰透露着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匕比仇恨更锐利。“罪名是因为私欲的背叛和谋杀,判决是死刑!”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莱恩的脖子上。由于窒息的缘故,莱恩的挣扎已经越来越力。他的喉咙勒得紧紧的,青色血管高高的鼓起。这种颜色突然让艾修鲁法特心头一动。 他的嘴凑近莱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狂暴的撕开那层脆弱的皮肤和软骨。血,温暖、甘甜而让人沉醉的鲜血伴随着生命力一起,涌进他的口腔。 当他丢下手中的尸骸,转过头的时候,红色的液体从他獠牙凸出的嘴角滴落。而他身上的盔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形,那是造型诡异邪恶,如血一般殷红的盔甲,黑暗的不洁气息缠绕在盔甲之上。 “吸血鬼!”鲁克出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哭号,也许对他而言,末日真的已经来临了。尖叫声如同裹挟在风中的灰尘一样,冲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艾修鲁法特瞪着着血红的眼睛,死盯着身体抖的伊莉娜。 “我再也不是你的骑士了!你不配做我的君主!”他一一顿的说道。然后他着长剑走向螺旋阶梯,和伊莉娜擦肩而过。伊莉娜的卫兵都被这恐怖的一幕所震慑,在高度警戒中让开了路,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螺旋阶梯处。 ……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镇外的一处小山坡上。此时时间已经是深夜,像伯莱昂这样的小镇早已经一片寂静,人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街道上空荡荡的。 他还记得汤玛士在这里组织部队的情况。那个时候,这里老弱妇孺都被疏散,镇子变成了颇有规模的军营。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原先的军营早已经荡然存,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简易的小屋。而汤玛士也永远躺在了泥土里。 “对不起,汤玛士将军,我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艾修鲁法特对着夜空低语,向汤玛士道歉。如果汤玛士在天有灵,应该能听见他的道歉吧。 “嘉莉,我现在是个吸血鬼了吗?”他在脑海里问道。他还记得刚才血的味道,原先腥臭、腻味令人作呕的鲜血,不知为何变得如此甜美。 “是的,主人,您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转变了。度之快远过我原先的估计呢,不愧是我的主人。”嘉莉用很高兴的语气说道。 “我能感觉到,那匹马还在呢。”嘉莉继续说道。“把它召唤过来吧,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骑马离开了。” 它还在啊。艾修鲁法特有些感叹的想到,当初他就是这样一人一马来到这里,现在他也要一人一马的离开。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唯有那些梦中逝去的人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令人悲伤。 “主人,魔法能量反应!”嘉莉突然警告。艾修鲁法特猛的转身,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接近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这个不之客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袖轻纱长袍,只有腰部系着白色的带子,在月光下,她裸露的脸庞和手臂显得白皙如雪。 艾修鲁法特认出那正是女先知菲儿。 第五十二节尾声 作者注:其实我想写段激情推倒戏,但是问题是有女者抗议。 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知道菲儿什么时候来到了山区,更不知道她怎么来到这里。不过,菲儿既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那么毫疑问,她已经知道一切了。他突然意识到女先知的水镜之法,菲儿应该把一切都看清楚了吧。 “汤玛士的葬礼上没看到你出席,我就开始担心了。”菲儿也许是看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表情。“于是我用了水镜,却正好看到你抱着里欧尸体的样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事情生,所以我一直在观察。” “你是来杀我的吗,菲儿?”他问。菲儿赤手空拳,没带武器,但他知道菲儿是个精通魔法的女先知,而且是其中佼佼者,甚至是圣女的候补。 “不。”菲儿回答。夜风吹拂她的头和她身上的轻纱。“我只是……来和你见个面而已。” 确实,从菲儿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杀气和敌意。 “见个面?好吧,见个面!”艾修鲁法特的眼睛盯着对方。四周看不见其他人,但是依然有可能有谁用魔法遮蔽了身形,在边上窥伺。 “不要这样充满警惕和敌意,伯爵。我意和你为敌。”艾修鲁法特警惕的姿势让菲儿出一声长叹。“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对你充满好奇。你似乎拥有着越凡人的力量,但是又捉摸不定。为何你身为魔法使者却披上甲衣,拿起长剑?为何你有如此的骁勇却默默闻?” “现在你终于明白了吗?因为我是一个邪恶的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怒意。 “我们只根据人的行为来判断他的为人。骑士的后代中有胆怯的懦夫,民兵的子女里也有勇敢的战士。人人都说吸血鬼是邪恶的,但是你却不一样。”菲儿一步一步的靠近,她没有抓住魔法之风,也没有拿着任何有威胁的东西。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是真心真意的为了这个国家而战。你也是真正的爱着汤玛士。论你是什么,至少这两点我可以肯定。” 她轻轻的伸手抱住艾修鲁法特,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菲儿的动作很慢,但艾修鲁法特却没有躲开。菲儿抬起头,温润的双唇印上的艾修鲁法特冰冷而带着血腥味的嘴唇。 那只是一瞬间,但又像是很长时间。菲儿松开手,向后退去,然后她转过头,不再面对艾修鲁法特。 “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爱上了你。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被你所吸引了。” 夜风带来菲儿的声音,听起来飘渺而悠远。若非艾修鲁法特听力人,恐怕连完整的句子都听不清楚。 “快离开吧,艾修鲁法特。”菲儿沉默了那么一小会。“虽然我并不抱有敌意,但是这个国度已经不可能容下你了。我要回到圣山去,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不过假如自然之神允许,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希望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我们不要站在敌对双方的阵营里,彼此对望。” “我也是如此希望。”艾修鲁法特轻声回答。 菲儿向侧面走去,转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之中,艾修鲁法特只在最后一瞬间看到她再次握住了魔法之风。通过某个魔法,她已经离开了。 艾修鲁法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上残留的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感到一丝惊讶,还有一丝暖意。 “主人……”脑海里,嘉莉的声音略带一点警告。“不要和女先知扯上什么关系,她们都很危险。”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朝着菲儿消失的地方再次看了一眼。在菲儿出现之前,他已经用黑魔法对那匹亡灵马出了召唤,现在他则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的回应。 很小的一段时间过后,一个黑色巨大身影从山岭之中蹿了出来,灵活的穿过树丛,跳过石头和各种障碍,一直跑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 那正是艾修鲁法特之前所复活的那匹亡灵马。一年多不见,亡灵马的外表依旧,看上去和活马没什么区别,只有它身上的马鞍和肚带变得破破烂烂,肮脏不堪。 “看来它拥有了一定的能力了呢。”脑海里,嘉莉解释道。“从数据上讲,它早就应该耗尽了您输送给它的黑魔法能量,但是它还能动,说明它已经本能的学会了一些从自然环境中汲取黑魔法的技巧。它应该已经可以被称为梦魇了。” 艾修鲁法特跳上马背,这个破烂的马鞍骑起来的感觉格外令人怀念。艾修鲁法特摸了摸马鬃,脑海里却不自觉的闪过一张又一张的面容。 “主人,还有一件事情要通知您。” “什么事情?” “嗯,是这样的。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您的妻子,琴心大人委托我交付给您一份遗。她特别交代过,要在您成为完全的吸血鬼之后才能交付给您。因为只有这样,您才具备初步的自卫能力,才能资格完成她所交代的任务。您愿意看吗?” “好吧。”艾修鲁法特回答。说实话,琴心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变得相当模糊了,以至于让他很难想得起她的音容笑貌。 琴心出现在他的马前,穿着粉红色的上装和白色的裙子,笑盈盈的凝视着他。艾修鲁法特短暂的惊讶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存在和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完全不融洽。这只是一个直接被投入他眼睛的幻影,正如嘉莉一样。 “大哥哥……能到这份留言,说明你已经成功的活下来了呢。”琴心微笑着,她黑色头富有光泽,黑得就像夜晚的幽静,柔顺的倾泄在她柔软的背上。“不管怎么说,都值得庆祝。现在你终于有了一定的力量,应该已经能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上活下去了。所以,我有些话要告诉你。” 少女脸上满是微笑,声音宛如银铃一般悦耳。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你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吸血鬼了。而且,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奇遇,你也没有把其他人变成同类的能力。基因层次的调制需要大量的专业设备。在这里,我要在表示抱歉,是我给了你这受诅咒的永生,却不能一直陪伴你,要让你承受这永恒的孤单。几千年,也许上万年的时光,你都必须独自度过。” “所以,我也不想给你什么额外的负担了。我不希望你为我报仇什么的,只是希望你能和人工智能一起,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活下去。如果说硬要有什么任务的话,那也是简单的任务。我现在暂时保密,但是我已经在人工智能里设定好了程序,在遇到那些事情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要怎么做。” 琴心的幻影低下头,跪伏在地上,用妻子对丈夫的那种姿态,非常庄重的态度做了一个赔礼道歉的下拜动作。 “对不起,大哥哥,请原谅我的奈,原谅我的任性。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想办法活下去吧。” 幻影消失了。 “我们该走了。”嘉莉醒道。 艾修鲁法特再次遥望一下脚下的这片土地。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几乎以为这里就应该是他的家园。不过他马上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走。只是错觉,就算没有生那一切,他也只能在这里呆上三、四十年而已。 “主人,您在感叹什么?” “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失落而已。”一切都已经恩断义绝,这里再也不是他的家园了,而他丝毫也不曾为此后悔!艾修鲁法特驱策坐骑,小跑着离开了。 …… 在某个神秘的殿堂里,几个身影正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上。这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某种特殊金属制作而成,散着微蓝色的神秘光泽。 “诸位,这是我们近段时间所做的一系列工作。请大家注意看。世俗组的工作完全是一团糟,我们扩大宗教影响力的努力已经全完了!不但没有取得计划中的成果,反而连过去取得的进展都赔了进去。帕罗人在军事上的失败毁了我们所有的努力……总之,这是一场大失败!我们取得更多人力物力的计划全部成了泡影!” 谴责声此起彼伏,也夹杂着少数辩解声。 “实在是帕罗人太没用,我们已经投入了相当可观的资源,损失很大……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最多不过二十年时间,我们就可以再次尝试插手斯吉亚。” “闭嘴!”一位看起来地位最高的身影呵斥道,辩解的那个人乖乖住口。 “我们在卡莱安之战中损失惨重,而且现在还面临北方混沌邪神的信徒持续的入侵,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很难从世俗之中抽调人力物力满足我们的计划需要!这会拖延我们建造计划,世俗组必须为此负全责!” “不要再责怪他们了,来看看我们的好消息吧……好消息是……挖掘组取得了乎想象之外的成果。各位,请看!” 一道朦胧的光芒从圆桌上升起,在光芒中出现了某样东西的幻影。 “这个……” “这个是……居然是……” “没错,这是我们从西瓦尼亚地区找到的成果。一个完好的反物质动机。有了它,我们的计划几乎可以加快一倍,因为不需要花费力气攻克最麻烦的技术难关了!” “太棒了!这下子,我们就可以……”有人兴奋的叫道。但是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怎么了?会议还没结束呢……”那个欢呼者一时之间不知道生了什么,有些尴尬的看着那个站起来离开的人。 “所谓。反正,我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那个离开的人用只有女性方才拥有的甜蜜而冷淡的口吻回答。在不知哪里出的幽暗光辉照耀下,她兜帽之下的长格外醒目。 公主的骑士下完 第一节女神 第一节女神 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夜晚,两名手持长qiang的卫兵正聊赖的站在大门口。[guanm]站岗执勤永远是一件枯燥乏味的工作,今夜更甚。原本两个人还能聊聊天以打时间,而此刻天气热的让人连说话的**都没有了。 他们身后是舍姆王宫的侧门。这是一扇极少有人拜访的门,只适合那些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访客。事实上,这扇门哪怕最忙碌的日子里,也不过接待三、五个客人而已。 天气是那样的热,空气沉闷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了。两个卫兵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但是头上、身上却依然不断的冒出汗,汗水已经浸透了他们身上的皮甲,出了一种酸臭味。 两个守卫突然站直了身体,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睡着,但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卫兵后退半步,摆出警戒的姿势。他确定自己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但这个人却真真正正的出现了。 这个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在灯光下如同黑影一般,不过那闪烁的双眼在油灯的光亮下格外分明。 “谁?”另外一个卫兵质问,举起长矛,对准陌生人的胸口。“你是谁?” 陌生人没有任何不安,虽然长矛几乎已经碰到了他的胸口。他闪烁的双眼紧盯着卫兵,不知不觉中,两个卫兵都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们在这里的责任是什么?”陌生人开口了,声音甜蜜而温和,那是女性的声音。 “守卫这里。”两个卫兵不约而同的的回答。他们的声音变得机械,身体仿佛雕像一样僵硬,眼睛空洞神。 “说谎!你们的责任是服从我的命令。看着我的眼睛,你们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为我开门。” 一个卫兵如木头一样僵硬的转过身,掏出钥匙,插进大锁并最终打开了铁门。 “好,给我带路,去国王的寝室。”黑衣人对这个卫兵说道。在她走进门之前,她转身看了另外一个卫兵一眼。 “至于你,我用不着了。杀死你自己!” 那个卫兵听着她的声音,将长矛掉过头来,矛尖顶在自己肋骨下端皮甲的空隙,缓慢的插进去。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沿着伤口涌出来。这原本是让人出痛苦惨叫的巨大伤害,但他却一声不响,手臂僵硬的继续用力,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天鹅绒的床上。他睡得不是很熟,满头大汗。因为王宫里同样闷热,令人窒息,而床上、床边摆放的那些装着冰块的皮袋的效果只是让温度略微比外面降低一点点而已,根本谈不上凉爽。 房间门外传来一声怪响。年轻人被惊醒了,他抬起头,看着房间的入口处。此刻,这扇门紧闭着。又是一声清晰的怪响,这说明刚才的声音不是错觉。 “谁在外面!” 房间外面一片寂静,没人回答。但是此刻他的贴身跟班应该在外面等候他的传唤。年轻人有些惊慌起来,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一盏贵重的魔法灯立刻出光芒,照亮了房间。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黑衣人走了进来。 “你……你是谁?卫兵!卫兵在哪里?!我不是说过我的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吗?” “不用叫了,没人会来的。”黑衣人出咯咯的轻笑声。接着她脱掉了自己黑色的斗篷,把真面目完全展现在灯光之下。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从她的面容来看,这个女子的年纪正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她有着挺翘的小鼻子,宛如一湾碧水一样的蓝色双眸,白皙的皮肤如同浸润在牛奶中的透明凝脂,樱唇殷红,美妙绝伦。这名少女手寸铁,只穿着一双软鞋和一袭几乎透明的白纱长袍,尚未完全育成熟的身体隐约可见。 然而这迷人而害的少女却让年轻人面色变得异常苍白。虽然天气是如此炎热,他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牙齿打颤。 “女……女……女神……依兰女神……” “没错,是我。”女神向前一步,纯洁美丽的面容中却凝聚着雷霆般的怒火。“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凡人国王,竟然可以向神挑战吗?你以为我们都是虚的存在吗?你以为我们只存在于圣典和传说中吗?可惜我是真实存在的,正如我现在在你面前一样真实!你这个不自量力的蝼蚁,你居然敢向我们挑战?!挑战你那渺小智商法理解的伟大力量!” “卫兵!卫兵!”年轻人突然大喊到,声音传出很远,大概整个宫殿都会听到了吧。 “徒劳的挣扎吧!但你那可悲的生命就到今夜为止了!”女神说道。 “你敢!”年轻人出的只是色厉内茬的威胁。 “国王会不敢踩死路上的蚂蚁吗?你还没有意识到你所谓的权势对我来说就像风中漂浮的沙尘一样微不足道。你会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的反抗的。” 女神伸出一只手,一道光芒瞬间吞没了年轻人。 几分钟后,一群卫兵匆匆赶到,但是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翻滚的国王。医生很快就被召来,魔法师紧随其后,但是任何医术和魔法此刻都能为力——国王的身体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但却全身血管暴起,瞪大的眼睛仿佛预示着死亡将至。 骑士和大臣们们跪倒在床前。国王张开说话,但嘴唇甚至没有动,眼神也很空洞。他的声音很奇特,模糊又飘渺,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的骑士们,我的臣子们,你们在哪里?这里只有黑暗还有狂风的呼啸。” 人们急切的回答着他的呼唤,但是不管他们怎么大声说话,国王也法听到。 “救救我,我已经脱离了我的**!我的灵魂被拉到了刮着狂风的黑暗中,他们要将我剥离我的身体。黑暗的怪物们在我的周围,他们有魔爪般的双手、眼睛在黑暗中如火焰一般闪烁。救我!他们的手指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他们会把我的灵魂永远困在污秽的黑暗之中……” 国王被汗水浸透全身,双手紧抓床单,出凄惨的叫声。 “啊啊啊啊……依兰女神……求您的宽恕!我不该侵犯奥伦圣城的权利!求您!不要把我的灵魂丢进深渊,不要让我万劫不复!” 他挣扎着,在极度痛苦中翻来滚去,而所有的人都只能束手策,眼睁睁看着国王在在挣扎中慢慢耗尽最后一丝生命的力量,变成不会动的尸体。 王宫内示警的铜锣声在夜空回荡,很多不知真相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凝视着远方的宫殿,猜测着到底了什么事情。 在卫兵们冲进房间并召唤医生到来的时候,穿着黑衣的女神出现在距离王宫数里格外的一处草原上。在这里竖立着一座似乎是石头做成的拱门,女神正是从拱门下的空间出现。 在拱门边上,一个男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依兰,事情顺利吗?” “这有什么难的?”女神用轻蔑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你以为这些原始土著能和我们抗衡吗?这种事情都要我动手,你还真是个废物!” “废……”男人的脸上露出愤愤的神情。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我可以当一个女神而你却只能当个大主教?还不是因为你是在太废了!你不仅缺乏专业技能,甚至连基础教育都未完成!所以你只配在这里装神弄鬼,诈唬这些原始土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还要我亲自动手!” 一丝青筋出现在男人的额头上,但是他却不敢反驳对方。 “我回基地了。”女神接着说道。“这里就交给你。虽然你是废物,但是看管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记住委员会的命令,绝对不能让东西出任何篓子!否则的话,你自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她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人,再次走进了拱门。在她接近拱门下方时,整个石雕拱门中突然凝聚出一股异样的能量,在拱门下凝聚成一个似乎半透明的镜面。而女神就直接走进这个镜面,消失了。接着,镜面也消弭于形。 “臭婊子!这次我就忍下你!反正你也没多久好活了!”女神消失之后,男人出了一阵怒骂,但是怎么听都是一副丧家之犬只敢远吠的样子。 他掉头离开,跳上了一匹早在旁边等候的马,朝着远方飞驰而去。不过这段路其实不是很长,他很快就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地,走进那个最大的帐篷。帐篷里睡着好几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此刻全部都一丝不挂。 “卡尔大主教……”一个女人被惊醒了,有些惊讶的看着进来的人。大主教什么时候离开了?不过不等她问,男人就把她按在地上,粗暴的压上她的身体。女人虽然感到惊讶,但是并没有抗拒,很快就做出了配合。 “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卡尔一边运动一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声咒骂。 第二节护卫 第二节护卫 正午时分,整个队伍的人都在树荫下小憩。{手}{打}{吧}{ 时值盛夏,骄阳如火,地面上的石头被太阳晒得几乎能把鸡蛋煮熟了。在高温天气中居然能找到这片小树林,真的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情。 车辆被集中停靠在一边的空地之上,拉车的牛和马也被从车辕上解下,分享这片难得的树荫。 “艾修鲁法特!”一个有力的声音响起,艾修鲁法特放下手里的,抬头看向喊话的人。那是克丽丝,“夏夜之梦”歌舞团的团长,他的雇主。作为一个剧团的老板,克丽丝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她看上去至多不过三十岁——当然她的具体年纪没人敢问,敢当面问女人这种问题的,不是白痴就是傻瓜——但却已经拥有一位剧团老板所应该拥有的全部素质和足够的经验。根据一些老资格团员的说法,克丽丝作为团长至少已经四年了,在她手里歌舞团获得了很大的展。 “团长,有何吩咐?”艾修鲁法特把手里的合拢后放进腰包,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额头干干净净,一滴汗也没有,而克丽丝则满头汗水,甚至单薄的衣裙都被弄湿了贴在身上,让她身体的曲线纤毫毕露。 “少了一匹马!”克丽丝的神色之间明显充满了怒火,她挥舞着手。“该死的,我们丢了一匹马!马上去找!所有的人都要去找!” 这片树林位于一条小河的河滩边上,距离大路很近,理论上说,马是没办法逃离人的视线的。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反而让人放松警惕并最终导致马儿丢失。 “我是护卫,不是马夫。”艾修鲁法特回答。维护演出秩序,防备盗贼是他的任务,马匹丢失理论上和他的工作内容关。 克丽丝眼中的怒火更加炽烈,那一瞬间艾修鲁法特甚至产生了她会扑上来咬人一口的错觉。 “主人,我建议您还是不要拒绝这个要求比较好。而且那匹马就在河滩边上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很容易找。”脑海里,嘉莉出建议。 “好吧,我去找。”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做了个暗号,黑色的梦魇马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他飞身上马,朝着河滩边上飞驰而去。很短的时间后,他就牵着那匹走失的马回到了树林里。 “团长,我找到马了。”艾修鲁法特随手把马缰绳递给克丽丝,然后走到一棵树下,靠树坐好,拿出那本继续。 “艾修鲁法特大人,你在看什么啊?”一个声音从艾修鲁法特身后传来,接着一个柔软的身体就硬是挤在了他的身边,和他肩并肩的坐在一起。艾修鲁法特认出来的人是香叶,“夏夜之梦”剧团的台柱之一,一个能跳出极其优美舞姿的少女。两天前艾修鲁法特独自收拾了几个试图抢/劫剧团的土匪后,她就似乎被他的纹章所吸引,一直坚持称他为“大人”。 香叶的眼睛好奇的凑过来,不过这本并非印刷产物,而是手抄本,或者说日记更合适些。她略略看了几行,上面写的是作者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心得体会,以及一些日常琐事。这些东西,根本法吸引少女的兴趣。 “你认识?”艾修鲁法特反而有些惊讶。除非出自贵族、商人之家,否则一般人很难有学习的机会。 “嗯,团长教我的。”香叶勉强又看了几行,她已经判断出这本不过是一本日记之类的东西,对她而言毫意义。但她不知道艾修鲁法特为何对这本情有独钟,总是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番。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把合拢。有这个女孩在身边,他法聚精会神的继续了。在他合上的那一瞬间,香叶注意到这本的封面上画着一个长翅膀的蛇的图案,上面有一个签名——那看上去似乎是作者留下的,签名上写着“汤玛士”。 他目光转向这个女孩。香叶是一个被克丽丝收留的孤儿,年纪不大,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左右她的具体年纪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年纪在贵族中刚够举行成年礼的。当然香叶不可能举行什么成年礼,不过从她第一次踏上舞台开始,在这个剧团里,她就被认为是一个成年人了。艾修鲁法特觉得她某些方面知的像一个孩子,但是另外一些方面却非常的敏感。 她长得很漂亮,拥有一种天真和娇媚混合而成的,让男人的目光法挪开的美。也许是长期在剧团生活的缘故,她总是给人轻佻而好卖弄风骚的感觉,但是如果谁试图挑逗她的时候,却会现她会板起面孔,不屑一顾的离开。 艾修鲁法特向侧面挪了挪,但是香叶却紧紧贴上来。因为天热的缘故,她穿得不多,艾修鲁法特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她白皙的颈子。看到那白色皮肤夹杂着淡青色的血管,艾修鲁法特的喉咙一阵紧。 血管中涌动的是甜美的生命力。 不,只是错觉!血管里流的只是腥臭的血而已!他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对方的颈子,同时努力的回想那些血液令人作呕的腥臭。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何此刻心中却有这种异样的冲动? “你好像很耐热呢,艾修鲁法特!”香叶继续凑过来,她仔细的观察着艾修鲁法特的额头,丝毫没意识到对方的眼睛盯着她脖子上的大动脉。“这么热的天,你都没流汗耶。” “这是一种天赋。”艾修鲁法特咬紧了牙齿,用僵硬的声音回答道。 “做得很好,艾修鲁法特!”克丽丝的话打断了他内心的挣扎。这位美女团长出现在他面前,香叶也赶紧缩了回去,不敢继续和艾修鲁法特凑这么近了。艾修鲁法特在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 “有兴趣在‘夏夜之梦’团里长期干下去吗?”克丽丝朝着香叶做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刻乖乖离开了。 艾修鲁法特张开了嘴巴,不知为何团长会出这种要求。就凭这种一个星期才一个银币的雇用价格,会有人肯在在这个团里长期干下去?当然,艾修鲁法特眼下并不需要什么钱,但是这种价格真的太低太低了。别说那些经验丰富的老雇佣兵,哪怕是初出茅庐的新手也不会只要这个价。这是那种纯卖力气的短工价格,比如那些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之类。而码头工人并不需要四处流浪,风餐露宿,不需要学习武艺,刻苦锻炼,不需要执勤站岗,冒着生命危险应对盗贼,更不需要自备武器、马匹和盔甲。 事实上,付给艾修鲁法特的佣金是整个剧团里最低的,比那几个杂役还低。 “团长,我说过,我只是顺路赚点小钱而已。” “我会给你加薪水。”克丽丝的脸上浮出商人式的招牌笑容。“一天半个银币怎么样?而且我可以和你签订一个长期合约。”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克丽丝作为团长,或许不是团队中最优秀的舞者,但是绝对是团队中最优秀的商人,每个铜子都算得清清楚楚。 “团里有这么多美女哦,这可是难得的福利呢。”克丽丝团长暗示道。她说得倒也是实情,剧团里三分之二是女性,而且几乎都很不错,远远过平均水准。甚至连克丽丝团长自己,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艾修鲁法特还是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是一个见习骑士,这个佣金价格确实对你来说太低了。”团长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梦魇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种高头大马价值不菲,更别说马背上还有刻画着纹章的盾牌。雇佣兵很少会在盾牌盔甲上画上纹章——除了那种沦为雇佣兵的见习骑士。而且从这段时间的共处更能清楚的说明这一点——艾修鲁法特虽然一个人能对付五个强盗,但是日常生活中谈吐举止却很有礼貌,而且有空也不会去酗酒作乐,而是看。这种种与众不同之处说明他并非普通的粗野佣兵。“但是你要想想未来。” “未来?”艾修鲁法特倒是有些奇怪这个说法。 “我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歌舞团了。”克丽丝骄傲的说道,“四处流浪卖艺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看这个。” 她把一张纸递给艾修鲁法特,眉宇中难掩兴奋之色。 那是一封信,或者具体的说,是一封邀请函。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这是某个大贵族邀请“夏夜之梦”剧团去他的领地进行公开表演,作为一次大型节庆活动的内容之一。 换句话说,“夏夜之梦”已经拥有了相当高的知名度,以至于能够接到这种邀请。众所周知,这种集会可是剧团赚钱的好机会,基本上可以肯定观众场场爆满,而且这种受邀的剧团理所当然会有各种额外的馈赠和赏赐。 克丽丝团长有理由感到骄傲,这份邀请函就是她成功的最好证明。以此为开端,他们将不会浪费时间在那些没什么油水的小镇上讨好低俗的市民,而是根据不同人的邀请来往各个大城市,各个贵族的庄园,甚至可以在真正的剧院里进行演出,真正表现艺术的魅力。再也不用担心那些流氓地痞和小官小吏的敲诈勒索,再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将有很多出色的歌手和舞者主动加入这个团队。 艾修鲁法特把信还给克丽丝。 “怎么样,让你动心了没有?我向你保证,等团队经济条件好转之后,我会给你加薪水。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雇佣上一小队的护卫,到时候你可以当一个队长。” “确实很有吸引力,”艾修鲁法特礼貌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好吗?”他的目光停留在克丽丝的身上,或者具体的说停留在她的颈子上。但是这只是一瞬间,艾修鲁法特立刻缩回目光。克丽丝根本没注意到他握拳握得紧紧的。 “当然可以。”团长回答。 第三节消息 第三节消息 这一天的旅途结束的时候,剧团在一个村子里宿营。 这是一个常见的小村子,克丽丝团长压根没打算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进行表演,只是从村民手中弄到几件房子暂住而已。一半的团员住在村民的房子里,另外一半住在团队的大车里。一天的劳累,很快所有的人都睡着了。 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离开车队,来到村外的旷野中。反正他已经不需要睡眠,夜晚的时间正好用来练习魔法。 但是说实话,练习魔法绝对不是有趣的事情,因为每次一抓住魔法之风,那种感觉就像强行吞下一罐子腐臭的油脂。从他第一次触摸到魔法之风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更甚。 “主人,您必须坚持下去。”嘉莉意识到艾修鲁法特的反感,在头脑里醒道。“熟练的掌握魔法之风,这会极大的高您的实力。” “你上次不是说过黑魔法之中也有攻击和防御的方法吗?为什么不干脆练习黑魔法算了?反正普通人也不懂两者的区别吧。” “但是如果进行魔法战的话,敌人的魔法师会懂得您在使用黑魔法。而且您真正的敌人能够感知到黑魔法的存在。一旦惊动了他们,您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嘉莉解释道。 “敌人?为什么你从来没起过。我的敌人是谁?” “就是杀害琴心大人的幕后黑手。不过我不能告诉您他们的具体情况,因为琴心大人并不希望您为她报仇。他们非常强大,而且已经羽翼丰满,势力盘根错节,绝非靠您一人之力可以抗衡。只要您被那些家伙用魔法锁定,您恐怕就在劫难逃。所以您一定要隐藏好。” 卡莱安……是被七国联军所消灭的吧。根据传言,那应该只是人类对于吸血鬼的战争而已……难道背后另有理由? 算了,还是继续练习这些令人作呕的恶心魔法吧。 “另外,主人,我觉得这个剧团对您来说很有意义呢。我觉得您应该多呆一阵。” “有什么特殊意义?” “还记得吗,某个大贵族邀请了他们去演出。趁这个机会,您可以了解一下贵族之间的流言。” 贵族的流言?艾修鲁法特心中一动。自从离开圣吉恩之后,他本来以为关于吸血鬼的流言立刻就会流传开,但是实际上却风平浪静,压根没任何关于吸血鬼的消息。唯一的一个含混不清的传言也只是隐隐的及在圣吉恩生了多次刺杀事件,不止一个圣吉恩贵族被人刺杀。如此的平静反而让人有种隐约的不安。 也许是关于自己的流言被强行压制下来。但是艾修鲁法特目前所能探听到的流言都是酒馆茶社之间的民间传言,不知道上层社传播着什么样的消息。嘉莉说的有道理,如果能通过这个机会,打听一下贵族之间的流言,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想起剧团,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那种突然涌上来的冲动。 “嘉莉,我记得你说过,其实我并不需要吸血!但是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冲动?” “这个,细节方面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琴心大人说过,这可能是**改变造成的心理变异。您可以理解为那是一种心理上的需要,并非是您的身体真正需要饮用鲜血。我建议您可以尝试一下饮用动物的血,或者饮用一些看起来像血的饮料,看看这种方法是否有效。” “我知道了” …… 那封邀请函倒并不是假的。当“夏夜之梦”抵达目的地——一座叫夏尔的城市时,他们受到了贵族管家的热烈欢迎,并被安排住到城郊一处相当精致的庄园里。晚餐的时候,这位尽忠职守的管家亲自招待团队的几个重要人物用餐。就在酒桌之上,克丽丝团长得到了一个很满意的结果。她的剧团将在城里免费表演三天,所有的费用由领主支付。而且管家还承,如果“夏夜之梦”的表演能够令人满意,那么他将一封介绍函,让剧团能够去参加奥伦城即将举行的大规模祭典。 “奥伦城?”听到这个词,克丽丝团长眼睛直亮。每个人都知道奥伦城是什么,那是真神教会的圣城啊!能够有资格在那里表演,“夏夜之梦”剧团的名声会传播到整个大6,让所有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 “是的。我曾经受到奥伦城一位朋友的委托,让我寻找一些技艺高的表演者,比如马戏团、歌舞剧团之类的,去那里为祭典助兴。”管家解释道。“祭典上,这种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真的太好了。”克丽丝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领主的开价已经让她非常满意,而这个远景的承则让她感到未来充满了光明。 “管家先生。”艾修鲁法特趁着管家酒酣耳热之际轻声的问因为被认为是见习骑士,所以他也陪同克丽丝团长出席了晚餐。“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 “消息?” “主要是需要一些传言以补充我的灵感,我最近准备创作一个剧本。”艾修鲁法特贴着管家耳边低声的说道,此时克丽丝团长正沉醉在对未来的美好构想中,丝毫不曾听到他的话。当然,就算听见了也不会在意。至于其他人都已经被美酒佳肴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压根不会注意艾修鲁法特的悄悄话。 “一个剧本……嗯,什么样的剧本?”管家随口问。 “一个……关于传说和神话的剧本。”艾修鲁法特说道。“有什么比较玄乎的流言吗?比方说什么地方出现了什么怪兽,或者是勇敢的骑士打败邪恶怪物之类的传言。” “这个……我倒是想起一个近期听到的传说,”管家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一个关于吸血鬼的传说。” 艾修鲁法特心头一震,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能不能略微为在下讲一讲。”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听说南方的西瓦尼亚地区出现了吸血鬼。”管家努力回忆着。“而且局势很严重,听说某个吸血鬼挑起了战争,率领着不死军团攻击当地的领主。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不过有其他的吸血鬼传闻吗?” “没有了。”管家摇了摇头。“卡莱安覆灭之后,就很少听到什么吸血鬼的故事了。” “那么卡莱安战争开始前,吸血鬼的故事很多了?”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漏洞。 “当然了,要不是吸血鬼和它们的爪牙们四处肆虐,到处残害辜,又怎么会引这场战争呢。”管家回答,同时叹了口气。“侯爵大人派遣了不少属下的骑士参加了战争,近一半的人都被吸血鬼杀害了,包括我的两位好朋友。” “主人,这只是他们的手段而已。琴心大人根本不曾派部下离开卡莱安,是他们故意制造出这种事情,好激起群众的怒火,从而顺利动战争。”在脑海里,嘉莉有些愤怒的说道。 这个时候,克丽丝团长端起酒杯向这位管家敬酒,暂时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对话。不过这番对话中获得的情报也已经够多的了。 “嘉莉,听到没有。在南方有吸血鬼活动,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我不知道,但是确实有可能。等您有时间了,您就可以去调查这件事情。不过既然没有关于圣吉恩的吸血鬼传说,说明有人压下了所有的秘密。您大可不必担心的自由行动了。” 宴席结束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搀扶着克丽丝团长朝着住宿的房间走去。克丽丝团长今天陶醉在美好的未来里,在极度兴奋中喝的过了量,结果醉到连路都法走了。其余诸人也都是喝得脚步踉跄,结果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负责把团长送回去。 “太棒了……你看,艾修鲁法特……我的剧团前途一片光明对吧……”克丽丝醉意熏熏的说道。“到时候……我会在一座大城市里买下一个剧场……成为社会名流……甚至可以成为一个贵族……” “是的,团长。”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扶着对方,另外一只手打开门。把克丽丝放在床上,然后反锁上门离开房间,他的任务就结束了。管家的话虽然重要,但是最好可以再找个人来对证一下。一位在身份上可以和自己自由交谈,但是却有机会听到贵族之间传言的人物。马夫?不……对了,今天管家介绍过一位侯爵的贴身跟班。他也许知道一些传言…… 艾修鲁法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团长放在床上。在他想放手的时候,对方突然反手抓住他,接着,双臂如蛇一样缠上他的脖子。 “来,抱我。”克丽丝的双手紧紧抱住艾修鲁法特,酒气冲天。 艾修鲁法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怎么,不敢吗?”克丽丝出一阵放/荡的笑声。“放心好了,不会让你负责的。”她抓住艾修鲁法特的一只手,把那只手强行塞进自己的胸衣里面,直接按在两团丰满而富有性的肉上。 “我已经湿透了哦。”她轻笑着,低声说道。 身后传来异响。艾修鲁法特警觉的回头,看到的正是香叶。这个女孩瞪大了眼睛,双手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和克丽丝。 第四节未来 第四节未来 作者注:哎,又是一段激情戏的机会……算了,反正推倒御姐违反我的原则。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强行抽回了手。 香叶掉头就跑,转眼之间就跑远了,剩下艾修鲁法特呆呆的站在房间中。 “主人,想要澄清误会的话,最好现在追上去。如果只是想找个女人享受一番,就去把门关上。克丽丝团长的身材不错哦。”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充满了邪恶的味道。 “一个喝醉的女人有什么好享受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知道克丽丝并不是真的和他有什么感情,只是情绪兴奋之下的本能需求而已。此时此刻,扶她回房间的哪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克丽丝都会把他拉上床的吧。 甚至刚才这些话不是理智的结果,只是醉酒之后胡言乱语罢了。毕竟酒后乱性啊。 “原来主人不喜欢这种类型……嗯,确实我也觉得香叶和主人更匹配一点。” “你……胡说什么啊!” “我只是分析主人的审美观而已。根据目前的案例推断,主人喜欢的是年纪小,身材娇小不能太丰满,外貌要甜美可爱类型的女人。我建议您快点去追香叶吧!” “为什么我要去追她?” “向她解释清楚啊,否则的话,她肯定误会您和克丽丝团长有一腿,就不会接受你了。” “那不是正好吗?”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对她而言,我只是一个过客,难道我非要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什么吗?而且目前我也没有接受一段感情的条件。” “主人,您这样活着会很累的。不过,也许琴心大人喜欢您的,就是这一点吧。”脑海里,嘉莉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觉得嘉莉越来越像个人。 “琴心喜欢过我吗?”艾修鲁法特反问。不过这一次嘉莉却没有回答,而是陷于沉默。 克丽丝此刻已经出微微的鼾声,艾修鲁法特走出房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必须说明的是,这处庄园相当的大,足以容纳下十个“夏夜之梦”剧团还绰绰有余。所以此刻天还不算很晚,但整个庄园显得很空旷,静悄悄的,半天碰不到一个人。 今夜月色明朗,艾修鲁法特更有黑暗视物的能力,所以他很快就现了香叶居然就在前方,坐在一座假山边的亭子里。 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穿上了一件朦胧的纱衣。香叶用一只手轻托下巴,似乎在沉思一样看着天上弯月,一种油然而生的高贵气质让艾修鲁法特都呆了一下。这一瞬间,她不再是混迹于歌舞剧团的孤儿舞女,而更像是一位皇后甚至是一位女王。 他把这种愚蠢的想象从脑海里抹去。我已经见过不止一个女王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自嘲着想,足够多了。一个是级任性,另外一个是极其愚蠢。 “艾修鲁法特大人。”香叶虽然没有转头,但是却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的到来。“你没有陪克丽丝团长吗?” “她已经睡着了。”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 “克丽丝团长对我很好,她很照顾我,就像母亲一样。”香叶突然冒出一句。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所以也只能随口应了一声。 “我有时候想,如果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就好了。”香叶继续说道。艾修鲁法特在剧团里听到别人起过香叶的事情,他记得香叶似乎是一个孤儿,在路边流浪的时候被克丽丝捡到,接着跟着克丽丝学习并最终成为一个优秀的舞女。似乎就是这样。 “有时候我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却不知道那到底是我的回忆,还只是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是一个贵族小姐,被父母双亲所宠爱着。然后有一天,我的家陷入一片火海,所有的家人都倒在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剑下。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我有时候在想,如果这些是梦的话,那我做这些梦说明我的心在渴望着什么呢?如果这些是真实的记忆,那么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 “香叶,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快乐吗?让你满意吗?” “很不错啊,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烦恼的生活。” “如果快乐的话,那就不要想太多了。安心的生活下去就可以了。如果过去的事情只能成为束缚你的东西,那么就把它抛弃吧。” “主人,您还真的是不懂如何安慰女孩子啊。”脑海里,嘉莉插了一句话。 “是吗……艾修鲁法特大人,您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呢。” “我怎么不一样了?” “您……应该是一位真正的骑士吧。我能猜的出来,您来到我们这个剧团,肯定另有目的。否则的话,克丽丝团长付的那点酬劳怎么可能让你动心呢?就凭你的战马、武器和盔甲,你就不可能接受那样的酬劳。” “那你猜我是什么目的呢?”艾修鲁法特一笑。 “一开始有人担心你是强盗团伙派来潜伏的内奸。但是问题是所有的人,包括克丽丝团长在内,都不觉得我们的剧团有这么多油水,值得让强盗团采用这种手段。我们没什么钱,钱全花费在车辆、骡马以及大家的戏服上了。对强盗土匪来说,真正有价值就这些拉车马,但这么几匹骡马还不值得让谁大动干戈。后来我们现您的行为一点也不像普通的雇佣兵,于是有人认为您是为了我们团队中的某个人而来。但是却没有现您有和任何人有过度亲密的接触。” “我不为任何人而来,难道没人相信我真的只是顺路赚点小钱而已吗?”当然,还有利用剧团的特殊身份隐藏行踪。 “哈,也许吧。”香叶把头转过去,再次看着天上的明月。“还有,您说的很对。既然眼下的生活我并不讨厌,而我实际上也并不具备改变生活的能力,那么也许忘记过去的一切比较幸福。作为一个舞女,最终得到机会组建属于自己的剧团;或者积累足够的金钱,年纪大了以后在某个城市里退休并和一个平凡的人结婚;又或者在当红时分被某位我不讨厌的有钱人看上,接受他的追求,成为他的姬妾。说实话这样的未来也不错呢……我只是……只是……还有一点点的梦想……”她喃喃的说道,声音几乎轻得没有人能够听见。“……梦想着有一位骑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带我去一座美丽的城堡或者庄园,就和故事中所说的一样……”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寂静声。 “主人,一个很有气氛的机会哦。这个时候依偎在她身边,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拒绝您的要求的。您可以尝试着来一个吻,或者干脆把她抱回房间去。”嘉莉醒。 艾修鲁法特抬腿就走,沿着走廊转过弯后就看不见那个亭子了。 “不过,主人,说起来,我们也真的应该规划一下未来了。毕竟有一个目标总比随波逐流要好。”嘉莉说道。“根据您目前的情况,特别是生圣吉恩的事情后,我有几个建议。” “嗯,我也有同感。说说你的建议看。”艾修鲁法特放慢脚步,缓缓前进。 “第一个建议,我建议您去当一个普通的雇佣兵。就是那种普通小兵或者小队长之类的。雇佣兵都是现实的人,不会追究同伴的过去,只要您注意避开那些激战,以您的力量,您会相当安全,而且可以进一步锻炼自己的战力。缺点就是万一战况激烈,您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时候,很容易被别人看穿身份。这是我认为最糟糕的建议,因为这意味着您的日子会过的很辛苦。” “好一点的建议呢?” “或者您可以买下一个地处偏远的世袭领地,在那里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小贵族。一旦时间过长,您就可以装死,然后再以‘私生子继承人’的身份出现。这个方法又安稳又简单,但是其中也有很多破绽,万一被人现,很容易遭到偷袭。这个建议比前一个好一点,因为这种日子会非常的聊,我担心您受不了。” “还有更好一点的建议吗?” “您可以尝试着当一个地方贵族,在我的帮助下,赚点钱很容易,您可以过富裕的生活。而且只要您试着说一些女人喜欢的话,我肯定您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在我的帮助下,哪怕一个晚上十个、二十个女人都不在话下的哦!您的生活可以很快乐,万一您的身份有暴露的危机,您可以立刻换个地方,换个名。我认为这样您的生活会很充实,可以消磨尽的时光。” “我觉得艾修鲁法特这个名很好,我不想换。” “主人,这只是一个名而已,而且是琴心大人给您取的名。” “我知道!但是我的过去已经……被琴心抹消了,这个名是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之间剩下的唯一的羁绊,我不想再失去了。你刚才为什么谈到女人上了?” “雄性生物的本能就是尽可能多的拥有心仪的雌性,而且尽量的和她们交/配。朝着这个目标行动的时候,生物会有极大的愉悦和动力,这是所有雌雄异体的高等生物的本能,您也不会例外。当然,您不管怎么乱搞都不会有后遗症,因为人类根本法怀上您的孩子,种族差异太大了。事实上,您和人类之间,除了身体结构相似之外,没什么共同之处。” 嘉莉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述说着,让艾修鲁法特差点一头撞到前面的柱子上。 “以上,是我以安全为最优先因素计算后的出来的结论,您可以参考。” “安全?那你为什么不建议我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或者干脆沉睡在某个永人迹的地方?”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被逗乐了,也许两者皆有。 “本来确实应该如此,但是您是我的主人,我必须以您的感受和生理、心理需求为第二要务进行计算。”嘉莉的声音里似乎带有偷笑。 “当然,以上是长远的目标。短期内……短期内您的生理、心理需求不可预测,不可知因素太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您真的对香叶没兴趣?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顾忌?” “我知道如何开始,但我不知道要如何结束。”艾修鲁法特回答。 第五节研究 第五节研究 节庆已经正式开始,剧团的人几乎都去城里举行演出了。因为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所以现在庄园里只有艾修鲁法特被留下来,照看几辆暂时用不着的大车。同时因为仆人们也要去参加节庆,所以事实上整个庄园里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一个人。不过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他在厨房里倒了一杯水,加上了各种各样准备好的配料,水就变成了殷红的血色。这不是魔法也不是什么特殊技术,只是剧团之类团体中所流行的几个配方而已,用来制造假“血液”以演出需要。这样弄出来的液体和血液真的很像,只是没有气味而已。 艾修鲁法特盯着这杯液体看了很久,最后终于确定自己压根没有任何**要把这杯东西喝下去。也就是说,红色并不是产生吸血冲动的因素。 接着是第二个测试,他在厨房杀了一只鸡,把鸡血倒进一个杯子里。血腥味虽然浓烈,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同了。虽然血腥味直冲鼻孔,但是他却已经不会感到作呕的冲动了。单单闻着这个味道的时候,他虽然没有任何的**,但是也没有任何的排斥。艾修鲁法特说不准这是因为战争中闻了太多血腥味还是因为身体的变异引起的。 但是嘴唇接触到鸡血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似乎并不是针对血。他还记得自己饮用莱恩的血的时候,那种充满生命力的芬芳甜美,但是这鸡血却压根不能给他这种感觉——虽然不至于呕吐,但是也绝对难以下咽。 难道一定是人类的血才行吗?但是直觉又告诉他,似乎又不是这样的。在他时不时产生的吸血冲动中尽管每一次都被他的理智压制下来了,他所渴望的是某种甜美充实的感觉,但是任何生物的血液里面都没有这种东西。 虽然能够感觉到,但是理智却法解释这种“心理冲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法理解自己为何会产生饮用这种东西的**。 “嘉莉,难道之前,琴心都没有这种感觉吗?”他在脑海里问。 “主人……琴心大人,和您不一样。她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没有这种事情。” “但是,卡莱安的吸血鬼这么多……” “琴心大人从未对这件事情做过深入研究。她至多不过一些罪人给那些产生吸血冲动的部下而已,当然偶然也做过一些催眠、幻术、外科神经手术之类的事情。而且我认为,这对您来说不算额外的麻烦,以您的力量,杀几个人吸血轻而易举,只要处理好尸体就不会有人察觉的。” 艾修鲁法特郁闷的倒了一杯水漱口,直到把嘴里的鸡血味道全部去除为止。 他越来越体会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度、耐力、力量都在持续的增强,特别是度,他已经有能力在短距离内做出极快的移动,可以在徒步状态轻松追上一头狗,可以在普通人挥出一剑的时间内攻击五六下。至于耐力,他现在觉得自己哪怕持续战斗上一整天都不需要休息。 除了体能的增加,在身体感官方面也得到了强化。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有了进一步增强,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能力都是可控的。比如听觉,只要集中精力,他可以听见很微弱的声音,哪怕步内一头老鼠声的潜行都能听见。但是他同样可以放弃着敏锐的听力,只保持正常人类的水平,从而不受各种噪音的影响。 嘉莉说过,这种身体本质的变化所带来的能力升差不多已到了极限,如果要进一步强化,那就只能依靠长期锻炼了。 “主人,虽然您可能还一时法彻底接受,但是我要醒您,您已经彻底的不是普通人类了,而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位于进化的顶点。”嘉莉说明道。 “你说的那些敌人……那些杀死琴心的幕后黑手,也是和我一样的存在吗?”他突然问。 “是的。但是我不能告诉您更多。而且,他们有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经知道您的存在,只是不知道您的具体情况罢了。所以论如何,请谨慎的隐藏自己。”嘉莉回答道。 也许是圣吉恩那段经历的缘故,他曾经很不情愿变成吸血鬼,但是现在真的生之后,他才现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或者说他也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他现在已经能够冷静的对待自己身体的异化,并且理智的调查自己身体的情况。 这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的,艾修鲁法特把那只鸡做成了一锅鸡汤。他现在对食物几乎没有任何兴趣,也只有靠着做饭,才能回忆起自己当初胃口良好的日子。 天完全黑透的时候,剧团终于从外面回来。克丽丝团长在那位管家的陪同下,有说有笑的走进来庄园。 只需要一眼,艾修鲁法特就确定“夏夜之梦”剧团今天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克丽丝团长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管家满脸堆笑,所有的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毫疑问,哪怕“夏夜之梦”没有取悦民众,起码也取悦了领主大人。 “……克丽丝女士,看来您的介绍信我今天就可以动手写了。”管家非常高兴的说道。“以‘夏夜之梦’的水平,足以在任何一个地方举办演出而获得成功。我相信我的那位朋友会很高兴的接待你们的。” “说起来,这个季节似乎不是教会举行宗教活动的时候。”克丽丝意的问道。“难道是临时举办的?” “确实是临时的活动。”管家承认道。“那是因为教会挖掘到了一件圣物,所以才举行这场大规模的祭典。您瞧,若非如此,我恐怕就没有推荐您的机会了。全世界的艺术家都会蜂拥而至的。” “一件圣物?” “嗯,一件星域诸神赐予凡人的珍贵礼物。我那位朋友说了,只有神的手才能创造出那样神奇的物品。这件圣物应该会保管在奥伦城吧,作为诸神荣耀和伟大的见证。”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位于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但是这些话却一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 “主人,我觉得……这其中恐怕有什么问题。”艾修鲁法特本来只是随便听听,并不在意,但是嘉莉却突然插了一句。 “什么问题?” “实际上根据我的计算……很抱歉,主人,您的权限不够,我不能把计算结果告诉您。但是我强烈建议您一定要去奥伦城看看,到底生了什么?” 虽然嘉莉的这种话很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味道,但是艾修鲁法特倒也没有拒绝。本来他的计划就是再跟着“夏夜之梦”走一段路,有机会的话再打听一点消息。到不到奥伦城对他来说倒是所谓。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就在艾修鲁法特刚锻炼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当然,事实上是他整晚都没有睡觉,现克丽丝团长正在那里等他。 “艾修鲁法特,上一次我的议考虑得怎么样了?”克丽丝脸上是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她手里拿着一份信,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那位管家给她的介绍函。 “什么议?关于加薪的议吗?” “关于长期合约的议。”克丽丝说道。“我需要你这样的专业战士,虽然我不指望靠你一个人对付什么强盗团伙之类,但赶走几个小偷,驱逐来惹事的流氓之类工作,你应该可以很好的胜任。”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虽然他可以应承下来然后找个机会不辞而别,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这么做。 “抱歉,团长大人,我还没考虑好。而且您所承的薪水也实在……” “吃、住免费,这也要考虑在薪水的范畴里啊。”克丽丝耐心的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别的不说,你的马可吃了不少剧团的饲料吧?这段时间马料的价格可很贵呢!而且我说过了,等到我们团队收入增加,我一定给你加薪。而且我们团队毫疑问要进一步扩大,到时候一定会雇佣更多的专业护卫……”她停顿了一下。克丽丝团长已经看出,虽然艾修鲁法特满脸微笑,乖乖的在听她描绘的美好未来,但是他眼睛中可没有半点的神往。在她及战马的饲料问题时,艾修鲁法特的嘴角甚至流露出一抹似乎在嘲讽的笑。 该死的,这些雇佣兵果然都是唯利是图,而且还都要现钱!亏他还算个骑士呢! “咳!”克丽丝团长清了清喉咙,她很想让这个专业而且廉价的战士留下来,而且有这么一个对贵族礼仪相当熟悉的骑士,对团队未来展也有很好的辅助作用,至少不会被那些小贵族背后嘲笑。“你觉得香叶怎么样?”克丽丝突然换了个话题。 她很满意的看到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愕和动摇。 “她可是我们具体的当家舞娘呢!又年轻,又漂亮,技术也很好,日后肯定大有前途。但是如果你愿意加入团队,长期干下去的话,我可以让她嫁给你!” 以克丽丝团长过来人的眼光,她自然能看出香叶对这个自称骑士的雇佣兵有兴趣,唯一的问题是艾修鲁法特的暧昧态度。不,只要是男人,就不会反对这种议!她坚信。 “不要质疑我的影响力。香叶对我而言就和女儿一样,她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只要我下令,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团长大人……”艾修鲁法特终于回答了。 “你同意了?” “管家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了您很长时间了,预定好的演出时间快到了。” 克丽丝这才意识到不远处的管家正急躁不安的看着这边,若非出自礼貌,恐怕他早就来催促了。她赶紧朝那边跑去,一时之间顾不上艾修鲁法特了。 第六节圣城 第六节圣城 “那就是奥伦城吗?”艾修鲁法特指了指远方浮现的高大城墙。 “没错。”克丽丝很高兴的回答。她和香叶两个人坐在马车的后方,而艾修鲁法特则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当然,负责拉车的是那匹梦魇马——克丽丝团长的安排。 他们离开之前的城市已经好几天了,一路风餐露宿,急着赶路,以免错过祭典。克丽丝团长拿到大笔的酬金,第一时间就给团员们了拖欠已久的薪水,然后又买了一些演出必须的用品,服装、彩带等等,以及两辆车,一匹马——因为实在买不起第二匹马了。她的算盘很精明,艾修鲁法特正好有一匹坐骑可暂借。 远方的那座城市就外观来看,可是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圣城,而更像一座坚固的要塞。虽然说是个城市,但是却是以军事要塞的方式构建的,而且是那种近年来才有的新型城堡风格——以多重城墙、数量众多的箭塔为主要特征。 帕拉米尔河从奥伦城正中间流过,天然的把城市分成两个部分。一座宏伟的大桥架设在河面上,将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整体。任何人只要看看地图,就能理解这座城市不仅是真神教会的圣城,还是水6交通枢纽,商业繁华之地。难怪今日教会拥有如此庞大的势力,这座城市简直富得流油,为教会的扩张了财力方面的极大帮助。 传说在几年前,教会把这里定为圣城,并向舍姆国王索要这里的权利,而那位国王还真的傻乎乎的把这座城市给了教会。不管传说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是今天舍姆王国对奥伦城垂涎三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外面传言,舍姆国王已经颁布命令,宣布自己的主权,让奥伦城周围内的贵族都改向他宣誓效忠。这可以被理解为投石问路的第一步,虽然那位年轻的国王上一段时间暴病而亡教会正在大力宣传这位国王是触犯教会而被神罚而死,但是这个命令却没有被撤销。 当然,虽然说局势微妙,但双方诉诸武力的的可能性很低。先不舍姆王国国王刚死,一时之间力顾及,单是国王目前要求贵族效忠一事,本来就是合理的要求。哪怕按教会的相关记载,当年赐予教会的也只有城市本身,并不包括城市四周的广大平原沃土。只不过随着教会势力的增强,逐渐控制四周的领主,并最终演变成这种“国中之国”的现状。 不过,就艾修鲁法特看来,教会似乎早就未雨绸缪,做好了战争准备。起码这座城市的真的是建设得易守难攻。 “我还记得我们去年来过这里。”香叶的话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 “你们来过?” “可惜不让进城,那帮守卫居然敲诈我!”克丽丝感叹道。“我们在城郊表演了几天,没什么客人,所以只好离开了。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位团长的眼睛中突然迸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火花,“这里不仅能扬名,还能赚大钱!”她有些气哼哼的看着远方的城市。 管家的消息疑是准确的。还没进城,艾修鲁法特就感觉到了祭典的味道——城门口的位置都有了一些尚未完成的花俏装饰。 天气还是很热,但是却挡不住人潮来往。就艾修鲁法特的视线所及,他至少看到了四个城门,但是每个城门出入的人都不少。 一个税官带着几个满头大汗的卫兵挡下了车队,理所当然的索要税金基本上交通要道的城市都靠这个财,克丽丝团长出示了那张介绍函,但是没有任何作用。这些下级官吏们压根不认识这介绍函是谁写的,更不知道是写给谁的。 “一个人二十个铜子,一匹马八十个铜子,一辆车三十个银币!”那位税官报上价格,让克丽丝团长倒抽一口冷气。人马倒还好,这车的税金太离谱了吧。 “大人,但是我们的车并不是进城做买卖的。”她努力的想通融一下,但是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这位税官的心情此刻十分糟糕。 “所有的人、马和车都一个价,付不出钱的就给我滚,不要挡路!” 不得已的情况下,克丽丝团长只好下令掉头,离开城市一小段距离后,在一片有阴凉的小树丛中宿营。在营地安排妥当后,她召集了所有团队里的人。 “我要进城去找那位教会的执事!”她宣布道。“最迟明天回来,所以这两天暂时放假。如果大家想趁这个机会进城看看也所谓,但是入城费要自理!”然后她直接的点了几个人的名,让他们负责营地的各项事务。 话是这么说,但是想进城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只要克丽丝团长找到了关系,他们毫疑问都会进城,何必前呢?而且天气这么热,烈日当空,在这个时候进城逛逛还真的相当考验体力和耐力。 “香叶,你和我一起去!”克丽丝团长想了想,又带上了一个人。 “主人,现在正是我们脱离剧团的好时候。”在克丽丝和香叶离开之后,嘉莉议道。 确实,约定好的报酬已经到手了,地方也到了,而克丽丝团长的命令又正好了一个机会,确实也该离开了。 他离开了营地,骑马朝城门走去。那个税官对他的梦魇马多看了几眼,但是收钱之后并没有出讨厌的问题。 “主人,虽然我们已经对它进行了隐蔽措施,但是您最好小心点,可能有人看穿梦魇身上的黑魔法气息。所以尽量不要引人注目。” 艾修鲁法特进城以后立刻开始牵马步行。他知道自己的梦魇马已经开始有所改变,它已经出现了一种如同真正“活着”的马匹一样的特征,而不再像最初那样彻底的机械服从他。就算他尽力帮助梦魇马压制黑魔法气息,但这反而让梦魇感觉不舒服,时不时的进行反抗。 如果有一个魔法师,或者是经历过此类训练,拥有魔法视觉能力的人嘉莉称这种能力为“灵视”,任何人经过足够训练都可以拥有跟在他身后走那么一段路,就会察觉到这匹马身上的黑魔法能量。假如他被激起好奇心,他就会观察到这匹马并非正常的生物。 艾修鲁法特很警惕,他表面上似乎牵着马信步前行,实际上在仔细的观察四周的行人。 幸好,这种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天气真的很热,街道上行人寥寥几。店铺虽然都开着门,但是那些伙计也同样一副精打采的样子。说实话,像奥伦城这种地处平原,气温格外高的城市,这种季节真的不适合举行什么大规模活动。 艾修鲁法特在一个较为阴凉的裁缝店里停下了脚步。他一边假装观察店里各种成品和半成品的衣服,一边和女店主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这位女店主是一位五十来岁,身体瘦得像根竹竿的女人。和绝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女人一样,这位店主是那种典型的话篓子,虽然她知道这位陌生的外地客人购买**并不强,但她很高兴在这个时候有人能和她聊天。 “客人,您到这里是参加那个祭典的?”女店主一边将蕾丝缝上裙边一边问。 “我听说教会有这个活动。”艾修鲁法特回答。“为了庆祝他们挖掘出了一件圣物……” “一件真正的圣物。”女店主头也没抬,但是声音里透露出自豪。“我亲眼目睹了一切。那件圣物非常的大,大到他们没办法通过城门运进来,只能借助河流和船只才最终送进了大神殿!他们还为此特地扩大的城门,哈!” “那件圣物……什么样子?” “这个……我倒一时形容不出来,反正那是一件圣物。整个由某种奇怪的金属制成,但是却没有任何一点的锈迹和污秽!天啊,反正那是凡间生物不可能做出来的东西!那东西是那么的大,却像是整个被一口气做出来,没有任何缝隙,更没有任何钉子,总之,看见那个东西,你就会明白,这只能是神的作品。” 女店主啰啰嗦嗦的说了半天,但是她手底下可一点停。必须说明的是,她熟练而迅的手法现在引起了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很明显,这位女店主是一位裁缝的大师。他不禁想到,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应该买一点什么东西。问题是这家店是女装店,没有男装的位置。 “这条裙子很漂亮,多少钱?”艾修鲁法特看着女店主,问道。 “哈哈,客人,可惜了。这些都是别人订做的。”女店主自豪的向艾修鲁法特示意她身边那一系列的作品,“女祭司们定做的,就是那些卡尔大主教的女助手们。除了外面那些现成的衣服之外,这些都是被预定好的。您瞧,我是这个城市里最出色的裁缝,活儿从来都忙得做不完。” “大主教身边的女助手?”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是的,很多。我们的卡尔大主教可是蒙受诸神眷顾的人,享受荣华富贵,身边美女如云。嘿嘿,有人说那些女祭司都是他的情人,虽然说对神不敬,但是我觉得差不离。虽然教会从未宣传过禁欲,但是这样也有些过火。不知道大主教到底靠什么得到诸神的宠爱。”女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手上不停。 “对了,圣物既然被送到了大神殿的地下,那么我们这些错过的人岂不是失去了亲眼目睹圣物的机会了吗?”艾修鲁法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什么大主教的私生活问题了。 “恐怕是的。毕竟目睹诸神造物也是靠机缘。不过在神殿前面的广场那里,竖立着圣物的塑像。虽然比实物小上很多,但你可以在那里稍微弥补一下遗憾。” 艾修鲁法特离开裁缝店,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神殿的位置。他注意到巡逻队正冒着高温在大街上巡逻,为了防止意外,他牵着梦魇马改走小巷。 转过弯就到了广场了……不知道那个圣物是什么东西,但是嘉莉似乎非常迫切的想去看看……艾修鲁法特思考着,突然之间他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那是金属撞击的铿锵声,而且数量很多,说明一整群穿着金属甲胄奔跑的人正在接近他。是士兵?!一整队的士兵?! 应该不会被识破的……应该不会的……但心中的不安让他还是伸手握了握佩剑的柄。 然后他看到一道黑影朝他扑来,度快得让他甚至没有拔剑的时间。 第七节重逢 第七节重逢 一整队武装士兵从拐角冒出来,一个一个都满头大汗,身上充满了愤怒和杀气。iaoshuoyd-士兵们左右看了看,立刻把目光停留在面前这个陌生的外地人身上——这个外地人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佩着长剑,披着一件遮阳的灰色斗篷。透过斗篷的缝隙能够看到下面穿着很常见的单衣。这只是个普通的外地人而已,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你,”士兵中领头的那一个用手朝着艾修鲁法特一指。“有没有看到一个小怪物?” 艾修鲁法特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做了一个摊手的姿势,表示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这条小巷子令人吃惊的整洁,没有任何东西在动,那队士兵立刻明白他们的目标并非朝这里逃走,所以他们马上从另外一条路追了下去。金属铿锵声逐渐远去。现在小巷子里又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一人一马了。 艾修鲁法特掀开斗篷,“没事了。”他低声的说。“咪咪噜,他们走了。” 一个生物从斗篷下钻出来。这个神秘的生物身高甚至不及艾修鲁法特的腰部,粗看上去很像人类的小孩。但它的身体上一部分覆盖着毛皮,头上有一对如同猫一样毛茸茸的耳朵,一根尾巴垂在身后,整体看起来半人半猫。 这种生物一般被叫做“半兽”,但是实际上和人类一样,也是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只不过现在这种生物连同它们的明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只有在某些最边远的地区还有残存。艾修鲁法特曾经在丹登山区帮助半兽们和绿皮作战,所以认识这个叫咪咪噜的半兽。 事实上,当时半兽们把咪咪噜送给他作为女奴。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喜欢这个决定,所以他不告而别。说真的,艾修鲁法特根本不曾预料到会在这个地方再次遇到咪咪噜。 “主人!主人……”咪咪噜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把自己的脸朝着艾修鲁法特的身上蹭,在他的斗篷和衣服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手)打)吧))“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在找我?” “是的!”咪咪噜眼泪汪汪的看着对方,“我跟着你的气味离开,但是却中途失去了你的踪迹。我只好一路流浪,到处找你……” 咪咪噜的样子确实和记忆中的有所区别,她变得瘦多了,而且身上有很多尚未痊愈的伤疤,胳膊上甚至有几条很新鲜的血痕。毫疑问,她在人类世界的流浪日子里过的可不是什么美好的生活,终日都要面对敌意和追捕。虽然半兽拥有藏匿和潜行的天赋,但是在满是敌意的世界活下去是件艰辛的事情。 “咪咪噜,我……”艾修鲁法特摸了摸咪咪噜的头,他希望尽可能不伤害咪咪噜的自尊心。毕竟她已经吃了这么多苦头。“……其实我不需要女奴……”他在肚子里筹措着合适的词语。“……因为……我并不需要一个侦察兵。” 咪咪噜抬起头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睛。 “……因为某些缘故……我已经不是圣吉恩的骑士了。”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而且……我估计我也不会再有指挥一支军队打仗的机会。所以,你虽然很优秀,但你的能力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可是大长老他们已经把咪咪噜送给主人了,所以咪咪噜是属于主人的。” “我把你从你的义务中解放,你再也不是我的女奴了,回到部落去吧。”艾修鲁法特说道。咪咪噜没有动,只是眼睛中似乎溢出更多的泪水。 “主人,您的这种做法太显眼了。”脑海里,嘉莉毫不客气的指出了艾修鲁法特的错误。“您这种做法不但说服不了咪咪噜,反而会伤害她。” “那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反问。“整天带着咪咪噜?等她现我的秘密?现我是个吸血鬼?现我的马是不死生物?” “正确的做法是带着她旅行一小段时间,证明她的能力对您来说没什么价值。然后您就可以和她分手。这对您,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好吧,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叹了口气。咪咪噜拥有非常敏锐的感官和观察力,她很快就会现梦魇马的真相的。到时候……好吧,到时候再考虑。“如果你觉得现在回去不合适,那就先和我一起过一段时间。” 咪咪噜很高兴的继续把满脸的眼泪和其他一些东西蹭在他的衣服上。 “但是我现在……”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和马,他身边并没有可以咪咪噜藏起来的袋子之类的东西。 “没事的,主人,我可以跟着您,保证没人会注意到。”说着,咪咪噜立刻使用了自己匿踪的天赋,她的身体迅的和四周环境同色化——唯一的问题是她手臂上新鲜的血痕。这些手臂血痕伤口似乎是某个爪型的武器留下来的,也是咪咪噜现在最大的破绽。阳光之下,只要稍微凝神细看,就能注意到这几条显眼的红线,并最终察觉咪咪噜的存在。 但是如果到了夜晚,这个破绽就不存在了。 “咪咪噜,不要这样。”艾修鲁法特把自己的遮阳斗篷拿下来,以一种似乎是随意的方式堆放在马背上,形成了一个可咪咪噜藏身的空间。咪咪噜可以踩着一边马镫,藏身在披风之下。“藏到这里来吧。” “这不是个好主意,主人。”脑海里,嘉莉抱怨道。 咪咪噜跳到梦魇的马上,她的手抓住了马背。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她几分钟后就可以通过手的触觉意识到这匹马的不同寻常。不过如果咪咪噜跟着他过上几天,她肯定会察觉到这匹马的不死本质的。 他牵着马走出巷子,刺眼的阳光此刻直接照在他的身上,让他产生一种被灼烧的感觉。不过他一时之间法判断这到底是因为太阳太毒了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过这种感觉并不特别强烈,所以他也暂时不去理会。 那个广场就在前面了。由于高温和酷热,此刻广场上空一人,只有先前裁缝店女老板所说的那尊雕像孤零零的竖立在广场中央。隔着老远就能看出,这件雕像被竖立起来的时间不长,因为石头的色泽还很新。 一时之间,艾修鲁法特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形容这个古怪的雕像。它不像是任何已知的东西,上半部分是一个锥形,下半部分是一个扁平的立方体,除了一眼就能看出它是非自然产物外,法找到类似的比方。而且看到这个东西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直觉,觉得这个东西与其说是**的一件东西,不如说它是某种更大物品的组成部分。 他绕着雕像走了一圈,前后左右,四下都仔细的打量一番。这个雕刻家的水平不俗,把每一个细节都雕进去了。艾修鲁法特能够辨认出这件生物表面的奇异纹路,还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古怪组成部分,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这东西是圣物?它能用来干什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但是嘉莉很罕见没有回答。 “嘉莉?”他继续问。既然教会认为这东西是圣物,那么这古怪的玩意总归是有点作用的,否则就不用大费周章运送到这里来了。艾修鲁法特觉得假如这东西有什么用,那应该是某种载具,因为圣物有一半是扁平的造型,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上面可以放很多东西。 不过从先前裁缝店女老板的描述来看,这东西明显法靠自身的力量移动,否则的话就不用费那么大力气运送了。 “紧急情况,预设程序解锁!”在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甜美的女音。艾修鲁法特几乎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想起这是嘉莉所说的“通用用户界面”的声音。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理解这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这个叫做“通用用户界面”的女音是和嘉莉一样的存在,是琴心用某种魔法创造出来的。和嘉莉相比,它显得机械而且缺乏变通的能力,但似乎拥有比嘉莉更大的力量。 “主人。”嘉莉终于回答了,她的声音显得可怜巴巴的。“报告您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很糟糕的消息?” “是这样的,根据琴心大人预设的情况,您必须肩负起摧毁这件所谓的‘圣物’的责任,这是拥有最高优先权的命令。” “摧毁?优先权?”艾修鲁法特吃了一惊。 “琴心大人的命令。” “可是她已经死了……如果我拒绝这个命令会怎么样?” “主人,如果您拒绝,那么有一年的时间作为缓冲……一年时间一到,您脑子里的人工智能,也就是我,将会引爆……也就是说,您会死。所以我建议您还是接受为好。” “为什么……琴心不是说……” “这种事情也是乎意料之外的,主人,并不是琴心大人刻意这么做的。”嘉莉很委屈的回答。“本来是以防万一的设置,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玩意。” “这个圣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艾修鲁法特死盯着这个古怪的雕塑。 “这是一个反物质动机……我不能进一步的解释,因为您没有相关权限。您这么理解,如果琴心大人处于您的情况,她会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把这个东西摧毁的。” “要怎么摧毁这东西?”艾修鲁法特回忆着先前女店主的介绍,想象着这个“反物质动机”的真正面貌——这个东西是全部由某种金属构成,毫裂缝和瑕疵…… “您只需要来到它的面前,找到控制单元,我就可以使其过载而毁灭。”嘉莉回答。“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我建议您想办法组织起一支军队,用武力攻陷这座城市。等到一切落入您的控制中,我们就可以慢慢的解决剩下的问题。” 第八节计划 组织一支军队……嘉莉的议简直完全不现实。他要怎么组织一支军队?招募士兵?先别说经费、训练、补给之类现实的问题,单单是未经允许在别人的领土上招兵买马这一点,大概就直接会引来领主的讨伐军了。 “嘉莉,你的意思是……让我组织一支……不死军团?” “不行,主人。这里是敌人的控制范围,只要您使用大规模黑魔法,你一定会被他们现。在您能够控制足够多的亡灵之前,他们一定会找上门……一旦被锁定,您就完了。而且单单靠您独自一个人也很难组织起足够数量的不死军团。” “那我拿什么去组织军队啊!?”艾修鲁法特简直有点想抓狂了。军队是那么好组织的么?他又不是什么大领主,更不是什么国王,可以直接武装起一支部队来。更别说这支军队还得有足够的规模,来攻陷奥伦这样一座防御坚固的城市。 “根据我的计算,您最佳的方案是去北方山区,组织一支绿皮的军队。您可以利用您盔甲的变形能力伪装成绿皮……这个方案是最优方案,您有分之二十一的成功机会。” “组织绿皮的军队?鬼扯!”艾修鲁法特立刻把这个异想天开的方案丢开。他定了定神,开始认真考虑。如果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他打死都不会进这个城!但是后悔是没有用的,而艾修鲁法特本来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类型。 一队巡逻的士兵从侧面的街道进入广场。因为这里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人一马的缘故,巡逻队的目光马上集中到他身上。不过就外表看来,那只是一个外地人在仔细的瞻仰圣物雕像而已,巡逻队虽然注意到他,但是并没有任何的行动,只是按原定路线前进而已。 “主人,我们必须先离开。”嘉莉小声的议。这个议立刻被接受了,因为一方面被一群人警惕的盯着感觉很不好,另外一方面阳光确实也很灼人。 “嘉莉,你说只要你来到这个圣物面前,你就可以把它摧毁?”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突然想到这件事情。 “主人,这是需要时间的。将其调整倒法逆转的状态至少需要一个小时。而且毫疑问,他们一定会安排强大的守卫。” “你所说的‘他们’指谁?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杀害琴心的家伙?现在我总应该要知道他们是谁了吧。” 脑海里,嘉莉沉默了一小会。“是的,主人,您应该知道他们是谁。”嘉莉回答道。“以人类的说法,他们即为星域诸神。他们是真神教会真正的幕后势力,也是杀害琴心大人的背后指使者。我醒您,他们是非常强大的敌人,拥有不输给琴心大人的力量和知识,正面和他们为敌是极为不智的。” 神?琴心?艾修鲁法特一阵错愕。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还记得上一次出使自然之神的圣山,难道神都不是那样的吗? “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血肉之躯……就和您,就和琴心大人一样。只不过他们因为拥有远过这个世界凡人程度的力量和知识,所以他们自称为神。” 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昏眩感,目光迷离。在他脑海里瞬间浮现一个奇怪的画面,一个头花白的老人,穿着简陋的皮甲,驻着长矛,腰部系着铁链,在对他微笑,笑容中满是倦怠和疲惫……下一阵,他感到头脑一阵强烈刺痛,这个画面消失了。 刚才这个是……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这是他遇到琴心之前的记忆。嘉莉说琴心抹消了他的记忆,但是明显却没有完全彻底的抹消,他偶然会想起一些不知名的画面,有时候是因为看见什么东西,更多的时候仅仅是别人意说出口的一个词语,但他却不知道这些画面意味着什么。 不!现在没这种闲工夫!艾修鲁法特把刚才的东西驱逐出脑海。“嘉莉,如果我们潜行进去,悄悄的干掉守卫,能不能直接摧毁这个东西?” “理论上可行。但是主人,风险度较高,法确认敌人将安排什么样的守卫,所以我建议您不要这么做。” “总比你那个什么建议靠谱……战争……”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汤玛士的日记里的一句话:“把所有的慈悲心都用在阻止战争这件事情之上,千万不要带上战场。” “好吧,那么晚上我们去试一下。”艾修鲁法特突然有些想哀叹。他开始理解所谓的“运气不好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这句哲言的意境了。对于他眼下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很好的比方。 艾修鲁法特离开广场,走进了自己遇到的第一个旅店。马童走过来想牵他的马,但是他只是让马童带路走到马厩而已。 “我的马很凶暴,注意点不要乱碰它,它会咬任何接近的人。”在他离开之前,他向马童叮嘱道。他的叮嘱很有效,因为马童哪怕是向马槽放料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察觉这匹马的异常。 咪咪噜早就偷偷溜下马匹。在艾修鲁法特走进自己的房间之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咪咪噜已经先一步在这里等他了。 “咪咪噜,饿了吗?”他问。不过这个问题有些多余,因为咪咪噜的神情就早就给出了答案。 “稍微等一下,我已经让他们送吃的来了。这次我要了两只烤鸡,还有一份甜瓜。” “她一定已经现了您的梦魇马的秘密。”嘉莉突然醒。“主人,您应该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艾修鲁法特有些郁闷的回答。“反正照你说的,今天晚上我去那个神殿是九死一生,她知道什么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主人……”这次说话的是咪咪噜。“你总是……呆,有什么心事吗?” “不,没有。”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脸上出现笑容——在他和嘉莉对话的时候,他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呆。但是咪咪噜拥有非常强的观察能力,而艾修鲁法特的掩饰功夫还没到家,所以他表情的每个细节都落在对方眼里。咪咪噜脸上的疑惑不但没减少,反而大大增加了。她已经看出艾修鲁法特有什么秘密隐瞒着她。 幸好这时旅店的伙计进来,满头大汗的为他们送上烤鸡和甜瓜。这鸡的烹饪手法很到位,等到伙计出门,咪咪噜立刻跳上桌子,啊呜啊呜的大口啃起鸡肉来。和咪咪噜比起来,艾修鲁法特几乎什么都没吃,实际上,他吃的那几口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必须说的是,他的味觉几乎没什么改变,依然能品尝到鸡肉的新鲜,分辨出香料的种类,但是这种食物完全法激他的食欲。 血!应该喝点血!享受那种生命力涌动的快感……艾修鲁法特突然产生这个念头,然后被他的理智强行压制下去。 两只烤鸡很快进了咪咪噜的肚子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几乎看不出咪咪噜小小个子居然这么能吃,接着她又开始享用甜瓜。艾修鲁法特也象征性的咬了一口甜瓜,同样,他能记得这个味道,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对这种食物完全没有兴趣。 “吃饱了吗?在房间里休息一会,我要出去一下。”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外。太阳依然高挂天空,距离天黑还有数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最好用来观察一下那个大神殿的外部,检查一下守卫的巡视方式。他站起来,想离开房间。 “主人!”咪咪噜突然从后面抓住了艾修鲁法特,阻止他离开。 “咪咪噜,非常非常的信任主人!”咪咪噜跳到艾修鲁法特的正面,仰头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脸。“所以主人也应该非常非常的信任咪咪噜才对!主人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当然不是……”艾修鲁法特笑着回答,然后他现自己法面对咪咪噜的目光。“我晚上要偷偷的潜入大神殿。”他避开咪咪噜的目光,低声的说。“非常危险。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那么主人为什么不告诉咪咪噜呢?难道主人这么不相信咪咪噜吗?” 艾修鲁法特看着咪咪噜严肃认真的脸,突然之间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 “咪咪噜……我不再是骑士了。”他用手摸着咪咪噜的头部,在她的耳朵后侧来回摩擦。“而且,我不是人类,我实际上是一个吸血鬼,你懂吗?” “可是,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啊!”咪咪噜认真的回答。“其实在部落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主人不是人类了。所有的长老都知道了。因为那天你身上的气息和森林完全相反。” “啊……”艾修鲁法特不禁愣了一下。 “但是,即使知道这些,长老们还是把咪咪噜送给了主人。咪咪噜知道主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论主人究竟是什么,咪咪噜都会永远支持主人的。”咪咪噜看着艾修鲁法特,目光坚定。“所以主人不应该隐瞒着咪咪噜。如果主人要去大神殿那里,咪咪噜也应该一起去!如果可以的话,咪咪噜可以代替主人去。” “我不是简单的去看一看,而是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很危险的事情。而且那件事情只有我才能做。”艾修鲁法特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咪咪噜的话让他胸口感到一阵温暖。也许他不应该如此防。 “咪咪噜也要去,咪咪噜一定能帮上忙的。”咪咪噜坚决的说道。 “主人,带她去吧。她的天赋正合适做这个事情,至少也可以帮我们望风。”在脑海里,嘉莉议道。“而且您不需要担心,就算出现意外,她应该也可以安全逃走。” “咪咪噜,我可以带你一起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你要优先保障自己能够安全的逃出去。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哪怕出现非常糟糕的情况,我也可以用我的剑杀出去。” 第九节夜探 第九节夜探 作者注:来点养眼的戏份作为福利。 卡尔心满意足的在自己的浴池里放松身体,尽可能的把身体深埋入水中,享受着水流冲击身体的那种按摩快感。 这座浴池是他作为大主教的特权之一,地下深处抽上来的泉水经过适当加温后,从几个出水口喷出来,在这个季节可以说是一种上的享受。泉水洗去了身上所有的污垢,让身体得以放松。 这该死的天气,真的热的够呛。他在心中暗自咒骂。举办祭典真的是太仓猝的决定了,应该拖延一段时间,等这段高温天气过去后再考虑的。可是那个时候自己一时兴奋,信口答应了祭典的事情——真是祸从口出,悔之不及。 他把目光转移到浴池边。在那里,四个少女正跪在那里,等候着伺候他。每个女孩穿的都是单薄到不能再单薄的半透明外袍,而且被浴池所溅出的水花打湿,此刻都贴在身上,半遮半掩之间更是透露着限的春光。 最靠近他的那位少女拥有非常丰满的胸部。因为被打湿的缘故,整个胸部除了最关键的两个点还朦朦胧胧外,其他部分简直就和完全裸露没有两样。不过正是因为有最后一点遮掩,所以反而让人油然产生一种把这件碍事的外袍扯下的冲动。 所有的女人都用笑盈盈的表情讨好的看着他。对卡尔来说,他早已经习惯这种表情了。所的少女名义上都是女祭司,大主教的助手,但是实际上都是他个人玩弄的宠物罢了。这一点在教会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有人醒过他要收敛一点,但是对卡尔来说,这是他在这里的最大的乐趣,所以他向来对这些意见嗤之以鼻。他是大主教,是这个城市的实际统治者,所有的女人,不管出身如何,总是能够很容易的被他弄到手,直至玩腻为止。 “过来。”他向那个最近的少女招手。少女微笑着靠近他,这个时候,一朵较大的水花溅起来,恰巧落在少女的的眼睛中。在少女伸手擦眼睛的时候,卡尔伸出手,用力一拉,就把少女的身体整个拉进了浴池。 这个长方形的浴池其实很大,足够他再加上二十个女人一起呆在里面了。 少女在落水的那一瞬间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倒在卡尔的怀抱里。她的长袍漂在了水面上,此刻在水里的她已经一丝不挂。卡尔的双手捏住了她硕大的胸部之上。很用力的捏下去。 “痛……”她轻声呼痛,卡尔几乎没理会她的反应,他的左手继续在她的胸口揉/搓,另外一只手圈住了她的腰。太软了一点……最理想的手感应该是那种软中带硬,摸起来柔软,但是用力抱紧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坚韧。不过那种感觉不是普通女孩所能拥有的,只有女骑士之类接受过严格锻炼的女性方能如此…… 卡尔一边用艺术家的角度思索着,一边将手指滑入少女的双腿之间。在他的手指轻柔的粘着目标的时候,怀中少女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虽然在水中,但他的手指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某种粘滑的东西。 他缩回手,改扶住少女的臀部向上托起。而这个女孩也密切的做好了配合,左右挪动一下后,卡尔很顺利的进入了少女的身体。 “你自己来动。”卡尔从后面贴着少女的耳垂,轻声的下令。 头顶上突然闪过一阵红光,打断了这份旖旎的春光。所有的女孩都注意到这个异像,不禁抬头四下张望,略显惊惶。就连卡尔怀里的这个女孩也停下了动作。 “不要停下来,给我动!”卡尔下令道。身上的女孩被他严厉的口吻吓了一跳,乖乖的顺从了。他有些恼火的看着红光消失的位置。只有卡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入侵大神殿的地下殿堂了。 是小贼吗?总是有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偷偷潜入这里,试图盗取那些传说中的宝藏。但是,卡尔知道不管进来的是谁,都不可能通过守护者这一关。 他双手托住女孩的腰,使其加快了运动的度。 …… “那是什么东西?”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前方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地下空穴,被教会利用起来,变成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因为四周有很多没有清理干净的石笋。地下室的正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水塘——或者叫地下湖泊更合适,而那个圣物就被放在地下湖的中间,由一些类似木筏的东西托在水面上。一条岩石的湖堤从6地直通湖泊中央,一方面阻止湖水从这个方向外泄,另外一方面也让人可以直接来到圣物旁边。而那个奇怪的东西就在这条石堤之上来回巡逻。 那个绝对不是人类,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生物。就艾修鲁法特观察而言,他看出那东西整体呈现人形,有头、躯干、四肢,特别是它有四只手臂,此外还有一对覆盖羽毛的翅膀。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这个东西的翅膀并没有扇动,但它的身体却漂浮在地面之上,脚离地一小段距离。 如果换个人,一定会惊呼出“天使!”。这东西确实就和教会所描述的,侍奉诸神的天使一模一样。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远处的那个东西有一种非生命的特征,并不具备生物的活力。教会宣称的天使可是一种“圣洁的”活物。 大神殿的警卫力量远比想象的薄弱,根本挡不住像艾修鲁法特这种拥有人运动能力的入侵者。他很容易的就晃过的外围的警卫,毫不费力的来到大神殿的地下部分。令他吃惊的是,这部分居然是没有警卫的。 或者说,警卫布置得漏洞出,他几乎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只不过这最后的位置,似乎放了一个不得了的看守呢。看着那个古怪的东西飘过来飘过去,沿着固定路线巡逻的样子,任何人都能判断那是个警卫。 “……反重力引擎……复合装甲……防护力场……高能量武器……”嘉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主人,那一个不是什么‘东西’,而是‘k-9’,战斗建设通用型生化机器人,一般代称为‘温蒂妮’。而且进过了相当程度的改造,看来它就是这里最后的警卫。” 艾修鲁法特完全听不懂这些古怪的名词,但是他知道,嘉莉不会给他进一步的解释。 “您可以理解为,它是一个魔法机械,除主人之外,自动攻击所有接近的人。” “打倒它就行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四周。这里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巡逻队,如果能不出很大声音打倒这个什么“温蒂妮”的话,应该就可以安心的来到圣物的身边并采取破坏措施吧。 “主人,根据我的计算,现在的您战胜它的可能性不过分之二十五。我强烈建议您就此离开,另想办法。” “已经很好了,总比你那个什么组织绿皮军队的建议好,那个成功率只有分之二十一呢!”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如果我偷袭,是不是可以成功率更高?” 他看着整个地形,绕着边缘,借着那些没有清理干净的石笋掩护,潜入到水里,然后偷偷的潜伏到石堤的某个位置…… “您不可能偷袭它,它拥有广域探测装置。”嘉莉回答。“事实上,它已经现您的存在了。甚至连咪咪噜都已经在它的监视之下。” 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 “那它……” “它之所以不采用敌对的行动,是因为它还法判断您的身份。只要您采用任何敌意的行动,比如进一步靠近,它就会立刻动攻击。” “真有趣。”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动摇,“这么说什么小手段都效,正面过去就行了。” “如果您非要过去的话,请马上召唤您的护甲。”嘉莉议。 艾修鲁法特依言行事。伴随着他的魔法召唤,赤血盔甲出现在他身上。艾修鲁法特依然记得自己最初的时候法正确召唤盔甲,每次都不能让盔甲各个部件处于正确的位置。但是现在他却能很容易的完成这件事情了,虽然他并没有做多少的训练。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咪咪噜藏身在阴影里,就算艾修鲁法特也法察觉她的正确位置。“我下去对付那个家伙,你在这里帮我望风,如有什么情况就通知我。” 他走出藏身之处,正面朝着温蒂妮走去。一切正如嘉莉所说的,他只走了很小的一段距离,温蒂妮就停下脚步。 “主人,我将进行躲避远程攻击的演算……请注意它左边靠下那条手臂……趴下!” 艾修鲁法特蹲下来,险险的避过擦过他头顶的那一闪着白光的魔法箭。温蒂妮没有任何预兆就出了这一击,魔法能量凝聚而成的粗大箭矢插到了艾修鲁法特身后的一处大石上,以可怕的高热将石头融化了近三分之一。 “远程作战对我们压倒性的不利,请尽快接近敌人!”嘉莉说道。不过她的醒实际上已经是多余的,艾修鲁法特也意识到对方具备远程攻击能力,不能接近对方的就等于挨打。 艾修鲁法特快步冲上去。温蒂妮则四臂齐用,一又一的光箭在它的手中凝聚,然后迅射过来。完全是依靠嘉莉的指引,艾修鲁法特才能躲过如此之多的攻击。他惊险的闪过最后一光箭,冲到了温蒂妮的面前。接着他挥动手里的精钢长剑,砍向赤手空拳的温蒂妮。但是在剑接触温蒂尼身体只有半分距离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看不见坚韧东西挡住了剑。 下一瞬间,温蒂妮的手中出现了剑型的光束。光剑划过,把精钢长剑如切豆腐一样切成两段。 第十节逃亡 第十节逃亡 温蒂妮一招得手,其他三只手臂接踵而至。艾修鲁法特丢开手中已经用的半截断剑,召唤出他另外一把剑。 凋零之剑和光剑正面相交,这一次的结果却完全不同。艾修鲁法特的手通过剑柄,清楚的感觉到剑身传来的撞击感。那不像是纯由魔法能量构成的光剑,反而像一把实体的剑。光剑被格开,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被迫后退,因为另外两只持剑的手臂已经从左右两边袭来。 温蒂妮马上追上,四把光剑交织成令人目眩的致命舞蹈。 现在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嘉莉为什么要自己离开了。他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敌人,或者说与其说那是四个敌人更合适些。这个东西和人类不同——人类战士即使使用双剑,实际战斗时也是以一剑为主,另外一剑只能起牵制辅攻作用。而这个东西的四只手全部是主攻! 这种打法让艾修鲁法特极不适应,他且战且退,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功,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如果他还是一年以前的他,此刻已经被乱剑分尸。 “嘉莉,给我加!”艾修鲁法特在头脑里对着嘉莉吼道。 “主人,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嘉莉哀叹着,但是还是按照艾修鲁法特的要求做了。 现在,温蒂妮原先迅捷比的动作在艾修鲁法特眼里变得迟缓起来。他轻松避开对方的攻击,立刻乘隙反击。但是他马上感到不对头,他短时间加获得的优势远没有想象的大。温蒂妮收剑回防,守卫得密不透风。他唯一的成果就是用剑扫过温蒂妮一只手臂的手肘部分,切下一小块。那个伤口下露出了金属的光泽。不过温蒂妮的动作却是一点也没有停顿。 充溢全身的力量消散,艾修鲁法特知道时限已到。温蒂妮立刻由收势变为攻势,动作行云流水,一个破绽都没有。 不管艾修鲁法特先前有多少的自信,他现在也必须要考虑脱身之策了。他拼尽全力,终于勉强把这个可怕的对手暂时逼退,并趁机闪到一块石头后面,为自己换来短暂的喘息时间。 “主人,您的战斗模式已经被它解……根据能量对比来看,您战胜他的机会不会过分之三。”嘉莉回答道。 “魔法呢?能用魔法对付它吗?” “它有防护力场,您的攻击魔法不会有效,而且在您使用魔法的短暂空隙就会被它攻击。”嘉莉回答,打消了艾修鲁法特最后的幻想。 “主人,您还是快点逃走吧。”嘉莉议。 但是此时想要逃走谈何容易,转眼之间,温蒂妮已经绕过石头,从斜刺里向他冲来,四臂的光剑潜藏着死亡的杀机。 “主人!”后方传来咪咪噜的大叫。“危险,卫兵来了!” 艾修鲁法特这才意识到头顶之上有红光在闪烁。这些红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却在这个地下室顶端一闪一闪。傻瓜都能感觉得出来,这是在出警报。不管这里的巡逻卫兵再能,岗哨布置得再糟糕,如此清晰的警示也足以把成乃至上千的卫兵引过来。 这短暂的分神成了整场战斗的结局。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自己失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一把光剑从他招架的空隙中穿过,刺穿了他腹部的甲胄,从他身后捅了出来。 温蒂妮持剑的手臂平举,毫不费力的把艾修鲁法特整个人挑了起来。若非光剑顶上了他胸口部分那块最厚重的胸甲,那么艾修鲁法特大概会从身体正中间被切成两半。温蒂妮的手臂用力一甩,艾修鲁法特的身体高高飞起,远远的向后摔出去,跌落在几块乱石之间。这一下撞击产生的冲击力足以让人类当场毙命。 艾修鲁法特立刻翻身坐起,一股粘稠而腥甜的液体不受控制的从他喉咙深处涌上来。这是他自己的血。 “主人……快跑……”此刻就连脑海里嘉莉的声音都显得杂乱和纷扰。 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战胜这个对手。他没有时间感受失败的屈辱,立刻用他此刻能达到的最大度向后逃去。这里是一个小小的缓坡,乱石林立,在嘉莉的指引下,他借助石笋的掩护,不断的躲避从后方射来的致命魔力之箭。 “主人,再跑一点距离就安全了。那家伙的职责是守卫,所以它不会追你追得太远的。” 事实上似乎也证明了嘉莉的判断。温蒂妮的魔力之箭不断射来,但是却没有追过来。这个天然洞穴中没有清理干净的石笋成了艾修鲁法特的天然掩护,几乎所有的魔力之箭都射在石笋之上。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开之后,温蒂妮停止了攻击,回到了先前那种永恒的巡逻之中。 艾修鲁法特在地下室的边缘——天然洞穴和人工挖掘地下洞穴连接的位置——停下脚步。 腹部的伤口上传来的是难以形容的剧烈痛楚。他在战场上挨过子,挨过弓弩、挨过刀剑,甚至被魔法波及过,所有这些伤他都没有感到特别疼痛。艾修鲁法特一度以为自己的痛觉已经麻木了,现在的事实证明他完全错了。过去那些伤之所以能够被忽视,仅仅是因为伤的不够重而已。 他的脚一软,差点摔倒,伤口烧灼般的强烈痛楚几乎压倒了其他一切。而前方此刻却清晰的传来金属零碎撞击的铿锵声响。不消说,那是接到到警告的卫兵们正在蜂拥而来。如果艾修鲁法特继续前进,就会和那些卫兵撞个正着。就算他原地不动,也只是把见面的时间拖延上半分钟而已。 以现在的情况,他知道自己已经法再战。 “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他低声的笑着,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脑海里的嘉莉。 “主人,我将进行变色伪装,希望有效……”嘉莉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他的盔甲迅变色,变得和四周一样。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这份努力希望不大,因为他毕竟不是咪咪噜的那种彻底环境结合的变色,而且他的身体也太大,太显眼。只要那些卫兵稍微留意一下,他就一定会被现。 “在这边!” “在这边,快追上去……” “啊……它跑后面去了……那是什么玩意啊……大家追上去!” 远方传来那是卫兵的叫喊声,接着金属零碎撞击的铿锵声开始远去,越来越远,艾修鲁法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什么事情了?卫兵都被人引走了? “主人,那是咪咪噜!”嘉莉在脑海里解释,艾修鲁法特立刻明白了真相。是咪咪噜!她本来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赋,轻松的从卫兵眼皮底下逃脱,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而是不顾一切的引走了追兵。 应该是利用她敏捷的身手和体型较小的优势,直接在卫兵中间穿过去了吧。这样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理论上,咪咪噜的动作比人类要快,是可以逃出去的。哪怕钻进死胡同,只要能够找到机会,也可用自己变色和匿踪的天赋藏起来。 但是但是如果卫兵手中有火qiang、弓弩之类武器,咪咪噜就有生命的危险。毫疑问,如果现对方有逃走的可能,卫兵是肯定会动手的。打死也比让对方逃走好。 “主人,我们必须趁这个机会离开!”嘉莉醒。艾修鲁法特也知道此时不走,也许就再也走不了了。但是刚才短暂的停顿让他腹部的伤口更加严重——他不知道是因为运动导致伤口进一步开裂还是仅仅是放松下来导致疼痛加剧。他刚才还能跑着避开温蒂妮的攻击,现在却连走路都踉跄不止。 嘉莉控制着盔甲再一次变形变色,变成了一种常见的盔甲样式。刚才艾修鲁法特一路潜行进来的时候,看到很多卫兵穿着这种盔甲站岗。这样的话,遇到落单的卫兵还可以冒充一下,虽然不一定有效,但聊胜于。 不过现在艾修鲁法特明白这里的警卫力量为什么如此松懈了。有了这么一个怪物看守,确实也不是很需要人类的卫兵了。 艾修鲁法特踉跄着一路向前,鲜血就沿着伤口流下,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的血斑。他没有遇到任何人,这是因为本来这里警备力量就不强,而且此刻又一窝蜂的去追咪咪噜了。但是真正麻烦的不是这里,而是地面上。 大神殿外围一定已经高度戒备,严防入侵者逃走。以他现在的状态,一旦被现,估计就没有逃生的希望了。 克丽丝团长睡得朦朦胧胧的。 也许是陌生床铺的缘故,也许是对明天的不安,所以今夜她睡得一直不是很深。虽然教会里的人客气的接待了她,请她用餐并安排住宿,但是她要见的那位执事却没见到——她来迟一步,那位执事两天前离开了奥伦,去远方办事,也许直到祭典前一两天才能赶回来。 不过那样的话,克丽丝团长和她的“夏夜之梦”恐怕就没有在祭典上表演的机会了。而失去这个机会……也许意味着“夏夜之梦”永远也没有站上大城市剧场舞台的可能了。 这样难得的机会,怎么能容许就此错过呢?她所有规划的伟大未来,所有那些充满远大前途的梦想…… 不行,她必须摆脱这一切。从负责接待她们的教士所透露的口风来看,那位执事应该是一位颇有实权的人物,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仅仅根据一封介绍信就如此招待两个陌生人了。这说明只要适当的利用一些手段,也许就能…… 什么声音?外面的动静声把克丽丝团长从半梦半醒之前拉回现实世界。她意识到这座大神殿生了什么重要事情,甚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接着一个人影踉跄着,撞开没上锁的门冲了进来。 第十一节拯救 第十一节拯救 “是谁?这么没礼貌,闯入女士们的房间!”克丽丝倒没有太惊慌。她知道这里是客人借宿的房间——周围的房间全部是这种用途的。在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夜晚走错路是常事,特别是喝醉酒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站在那里。因为太暗的缘故,克丽丝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从体型上判断对方是个男人。她身边的香叶这个时候她也醒过来了同样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艾修鲁法特?”香叶用非常诧异的口吻说出了这个陌生人的名,让克丽丝都吓了一跳。 “艾修鲁法特?”克丽丝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对方有了反应。 “团长?香叶?”黑暗中响起的,果然是艾修鲁法特的声音。但是此刻他的声音显得嘶哑而充满痛苦,全平日的冷静。 “艾修鲁法特,你怎么在这里?”克丽丝纳闷,她的剧团全体成员此刻都应该在城外的营地才对。而且艾修鲁法特这个样子……他受伤了?! 艾修鲁法特前进一步,身体因为脱力而跪到了地上。他大口喘息着,短暂的安心之后,伤口的痛楚几乎淹没了他的意识。 两个女人都从床上跳了起来,不顾身上只穿着内衣,赶紧跑到艾修鲁法特的身边。虽然天很黑,但是她们两个还是很容易就现了艾修鲁法特受伤的事实。 “我去把灯点起来,你去把门锁好。”克丽丝定了定神。她虽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但是也隐约知道外面的动静肯定和艾修鲁法特有关。 “他们在追你?”克丽丝点起了灯。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香叶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他穿着盔甲,身上有浓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快点把盔甲脱掉,包扎下伤口!” 接着灯光,她们脱下了艾修鲁法特身上的甲胄。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克丽丝有点诧异,因为这件盔甲外形虽然和通用的盔甲很类似,但重量却太轻了。不过现在她实在没空管这个。盔甲每脱下一件,克丽丝就把它塞到床底下。 艾修鲁法特的伤口在腹部左下侧,被什么武器是长qiang或者剑之类的锐器洞穿了整个身体。正常情况下,这种大小的伤口会伤及脏器,并导致流血过多而死,但他却很幸运的没有伤及重要脏器,因为此刻血已经止住了。 “包扎一下!”克丽丝团长从床边拿起她的随身旅行包,居然从中摸出一条军用的绷带来。她想了想,把绷带剪下三分之一放回包里,用剩下的三分之二把艾修鲁法特的伤口包扎起来。当然,因为只有三分之二的缘故,包得并不严实——不过艾修鲁法特伤口已经止血,只要不再裂开,这倒没什么关系。 外面的动静声更大了,远方似乎隐约传来了火qiang的声响。不过因为太远的缘故,所以法判断到底是哪里的声音——或者可能是其他什么声音也说不定。如果说这个火qiang声还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话,另外一个声音就要命了。 “肯定藏在客房一带了!一间间的搜!他受伤了,跑不远!” 香叶和克丽丝对视了一眼,面上不禁失色。 “谢谢了,团长、香叶,你们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会马上离开的。”艾修鲁法特挣扎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要如何才能摆脱追踪,如何才能避开看守,但是他在这里除了拖累这两个女人之外别他用。 “你这样子离开是送死!”克丽丝用力把艾修鲁法特推回椅子里。“交给我吧!” “克丽丝团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艾修鲁法特问道。“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会这副样子?” “你是我的团员,我当然不能就这样放弃你。保护团员是团长的责任!至于问题,等事情解决了自然可以慢慢问。”克丽丝回答。 她镇定下来,开始考虑现实的情况。她知道不需要多久,那些搜索者就会来到这里。而艾修鲁法特的伤口就说明了所有的问题。但是这些房间真的没有藏下一个成年男人的隐密空间——就算有,那些搜索者也了如指掌。 “我有办法了!”克丽丝毕竟是团长,大小场面也算见识过一些,他略微想了一下就有了主意。“但是,艾修鲁法特,你必须对香叶负责!”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或者对我负责,你选哪个?” “什么我选哪个?”艾修鲁法特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女人!”克丽丝回答。“你觉得我们两个哪个比较合适你?” “团长……”香叶看着克丽丝。 “开玩笑的啦……”克丽丝潇洒的挥了挥手。“香叶,你带他去隔壁房间,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 “隔壁房间?”香叶疑惑的问。 “你忘记了,那个房间本来就是给我们的。他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一个给你,一个给我!既然你和我一起睡在这里,那么隔壁房间肯定是空的。” “但是为什么要……” “就算是这些教会的人,也不会这么不识趣打搅一对男女的私事……用被子盖住你们的下半身,或者用你的腿来掩盖住绷带。我们只能指望这个了!” …… 他们两个人静卧在薄被之中,**的肌肤贴在一起。艾修鲁法特面朝上平躺在床上,香叶靠在他胸膛上,尽力让自己不触及他的伤口。 血衣交给克丽丝团长去处理了。外面的声音也更近了,这里有整整五、六排房间,几号客人。香叶忘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第几排,但是她知道搜索很快就会到来。五分钟,十分钟,最多不过十五分钟。克丽丝团长认为这些守卫不可能精确的记得每个住宿客人的脸和身份,甚至是数量,因为来自各地的客人太多了。香叶现在只有希望克丽丝团长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害怕了吗?香叶?”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问。香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既然克丽丝没追问原因,她也就没问。但是她知道引这么大的骚动肯定事出有因。艾修鲁法特穿着盔甲,又受了重伤,毫疑问生了一场战斗。至于更多的内容,她宁可暂时不去想象。 “不……”她尽力想让自己显得平静。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上劲健的肌肉,还有身体上男性的气味。 “可是你的身体……在抖呢。紧张吗?” 香叶低声的含混应了一下。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搜索者一定会来的,她必须做的更真实一些,否则就等于害了所有人,连同她自己。这只是演戏而已,就和舞台之上的舞蹈、台词一样!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说服自己,心脏却咚咚的跳个不停。 不论如何,她现在是赤身**的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床被子里,而且紧紧的贴在一起。 “香叶……这个名不是你的本名对吗?”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那是我……在剧团里扮演第一个角色的名。后来大家都用这个名叫我,我也习惯了。”香叶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耳边低语回答。 “替代掉了本名……”艾修鲁法特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理由,但是却不想追究。腹部的伤口原先那种强烈到极致的痛楚慢慢褪去。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伤口在恢复还是痛觉逐渐麻木。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话说回来,过去所受的那些小伤都是遭到实体刀剑的攻击,真的被这种魔法能量体所伤还是第一次。是因为身体对这种攻击的抵抗能力较弱吗? 他突然意识到香叶的手在他身体上慢慢的移动,她的鼻子贴在他耳边,呼吸急促而灼热。 “大人……”香叶说话的时候,紧张、不安和冲动交织成一种特殊的音调。“我……”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的动作说明了一切。她在慢慢的,轻柔的骑到他身上来,很小心的没接触伤口。 但是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当卫兵们打开房门试图搜索的时候,假如一男一女平静躺在一起,也许有人还会掀开被子。但是如果看到的是女人正骑在男人身上,就没人会不识趣的掀开被子看一眼了。 艾修鲁法特在心中说服自己,但是事实上香叶的毫遮掩的胸部已经近在他的眼前,不容他看不见。她的胸部不大,但是却挺实而略微上翘那是非常漂亮的胸部。他的目光向下延伸,香叶还很年轻,她的肌肤如富有青春光泽,光滑如丝,而且因为长期的舞蹈锻炼使身体凹凸有致。 艾修鲁法特喉咙干,甚至法出声音,某种**不可遏止的冲上脑海,在他身上做出了生理的本能反应。接着,他感觉到分身顶端传来湿润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人血脉亢张,不能自制的冲动! 分身上更加紧密而滚烫的接触感然后他意识到克丽丝团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她当时要对他说“艾修鲁法特,你必须对香叶负责!”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第十二节追踪 十二节追踪 克丽丝团长一个人在房间里接着烛光打扮了一番,或者说,化妆了一番。凭着剧团相关的丰富经验,很快她就让自己看起来非常像一个被声响吵醒而且惊惶不安的人。 在她做完这个准备工作后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她的房门在随意的敲了几下后被人粗暴的一把推开。外面是十几个举着火把的神职人员和武装卫兵,所有人都拿着武器,一半的人穿着盔甲。 “谁!这么晚闯进女士的房间。”克丽丝把那种受惊女子的样子算是演绎得惟妙惟肖,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不是演技。 “很抱歉,女士。”领头的那个人还算客气,因为他们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客人,天晓得他们是哪位高层人物的亲戚朋友。“我们在搜查一位潜入的盗贼。他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但我们担心他可能潜入了这里某个房间。” 话虽然还算客气,但是他们行动上可是丝毫没有顾忌单身女子的问题。不等克丽丝答复,几个人就一拥而上,四下查看。他们对这些用于给客人留宿的房间结构再熟悉不过,几个能藏人的空间都被查看过了,接着一个人来到克丽丝的床边,跪下来向床底看去。 克丽丝在心里暗自心吊胆,盔甲被她堆成一堆,然后用背包作为掩护。希望这些家伙不会聊的仔细检查——盔甲所占空间很小,藏不了一个人。 “有东西。”那个人简单的向同伴说道,“给我根长qiang。” “那下面是我的行李!”克丽丝绝望的试图阻止这场悲剧。 “别担心,女士,不会弄坏您的行李的。”那个人根本不为所动,把长qiang掉过头,用qiang柄部分把行李给弄了出来。完成这件事情后,他再次朝床底看去。 “完了!”克丽丝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好一位男人扶住了她。 “什么都没有。”那个检查者把行李再次塞进床底。看到这一幕,领头的那一位向克丽丝说了几句抱歉的客气话,带着手下一群人退出了克丽丝的房间,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这一下,轮到克丽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生了什么了?那副从艾修鲁法特身上脱下来的盔甲…… 在确定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她立刻关上房门,然后把床下的行李袋给拉了出来。现在她可以接着烛火微弱的光,看清楚床下的情况。 床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艾修鲁法特身上脱下的那件盔甲已经不翼而飞。 …… 他们站在房间外面就感觉到了异常。 因为动静很大的缘故,他们一路搜查过的所有的房间的住客都被惊醒了。有的人开门出来查看生了什么,有的人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但是所有的房间都亮起了灯。 然而这个房间却依然黑漆漆的,户里一点光线都没有透出来。 “这个房间有人住?”那位领头的卫兵队长朝手下做了个手势,他的部下们立刻散开,包围住这栋房子。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客人没在这里过夜,不过这种情况下,任何谨慎都不是多余的。 今天居然有一群胆大包天的入侵者毫疑问,这群人又是一群被传说中的宝藏吸引来的盗贼潜入大神殿地下,更糟糕的是,他们居然还成功逃走了。只有这里的高层人物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神殿地下的最深处,有着一位接受星域诸神之命而来的天使。 盗贼没能得手,但是天使却也没有能杀死盗贼中任何一个,只有沿途的血迹证明了这场战斗的结局。这些胆大包天的土匪居然敢玷污这块神圣的土地!一想到这一点,就可以让真正的信徒心中充满正义的怒火。 但是,这群盗贼身手极其高明,能从天使手下逃生就是最好的证明了。想到这里,卫兵队长谨慎的把长矛反过来,用长矛柄捅开了大门。 火把的光芒让人看清楚房间里的真相——正在床上的一男一女正扭头向外看过来。男人仰面朝上,女的正骑在男人的身上,一床薄被掩盖住了他们大部分身体,但是从女人身体上下起伏,傻瓜都能看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难怪他们对外面的声响一察觉。刚才还握紧武器的卫兵们都松懈下来,那些比较保守的都尴尬的错开视线,当然也有一些则放肆的将目光停留在少女露出被外的胸部。 下一瞬间,那女的出一声惊叫,迅趴下来,把身体整个隐藏到被子里。男人则是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却一时说不出话。 “很抱歉,我们在搜查一位潜入的盗贼。他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但我们担心他可能潜入了这里某个房间。”卫兵队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希望这两个客人不会对他留下特别印象,否则他们会恨死他的,而且有机会就会实行报复。 伴随着尴尬的沉默,几名卫兵走进去,进行早已经熟门熟路的搜索工作,包括床底。整个过程很短暂,然后他们就退了出去。 “很抱歉。”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卫兵队长亲手关上了门,并再一次向这一对被打搅了好事的客人道歉。 接下来的搜索工作就没遇到什么值得一的事情了。但是直到他们搜索完毕,也没有现任何可疑之处。 那个盗贼逃走了?卫兵队长回忆着搜索的过程……不,他应该做的很好。但是也难说,毕竟这群盗贼已经被证明极其神通广大。就算负伤了,也有可能找到某个机会从包围圈中溜出去,却让他们浪费时间在这一带搜索。 他身边的部下们纷纷让开路,然后他才意识到一个男人来到了他面前。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轻薄的连襟长袍,手中拿着一根银色手杖。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质,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但是却又法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与众不同。 “大主教猊下。”当这个男人停下脚步的时候,所有在场的人都向他行礼。来人正是大主教卡尔,奥伦城事实上的统治者。尽管他的外貌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人人皆知卡尔大主教的年纪远非他外貌所示。卡尔受到星域诸神的祝福,直到老死,外貌都不会变化。 “查到什么了吗?”卡尔的神态之间倒没有多少恼怒。 “很抱歉,但是在下……原本以为……他们会藏身在客人的宿舍……”队长支支吾吾的回答。 “你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一次卡尔的声音了明显带上了不悦。 “……已经挨个房子全找遍了……但没有现任何符合条件的伤员……从地上的血迹看,那个盗贼伤得很重……” “但是也有可能伤得很重,伤口却不大。”卡尔冷冷的回答。“然后你就被瞒过了。” 这是不可能的——流了那么多血,不管是谁,不管用什么方法掩饰,肯定会出现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不能自由行动等等情况。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不过此时反驳大主教的话明显是很不合适的,所以队长只能低头表示恭顺。 对了……没有动的人……队长的脑子突然一闪,意识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哼!看着这个废物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卡尔不禁怒从心头起。其实他压根不在乎那个什么盗贼的威胁——盗贼能从大神殿偷到什么?和传说相反,什么宝库、金库压根就不在这里。至于圣物就更不需要担心了,他们安排了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人可及的看守呢!真正让卡尔感到愤怒的是他正在纵情狂欢的时候却被人打搅!而他手下这群废物居然连这么一点事情都搞不好,害得他不得不做到一半就匆匆赶出来,一肚子的火。 卡尔从怀中摸出一个散着微微白光的水晶球,从入口位置沿路前进,而所有的其他人都跟在后面。在卡尔走到一间房间侧面的时候,水晶球光芒突然明亮起来。 “这里!”卡尔朝地上一指。 借助火把和水晶球的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地面上有一滩痕迹。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毫疑问,这正是那个受伤的盗贼留下的。不过这里的血量不多,可以推断出来,要么是盗贼对伤口进行了紧急包扎止血,要么就是他的血快流干了。当然,前者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后者。 卡尔继续按照水晶球的指引继续向前,很快又现了一小滩血迹。就这样,原本被隐藏在黑暗中,极难判断的痕迹,被水晶球精确的寻找了出来。他们没费太大力气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前面。 房门大开着,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卫兵队长记得到这个房间就是先前那个独身女客的住处——那个房间他们仔细搜索过,不可能藏第三者。而那位女客动作敏捷,行动自如,绝对不可能是伤员。 “这里面有客人?”卡尔的目光停留在床上凌乱的杯子。 “是个女客人,好像已经走了……”一位负责杂务的低等教士解释,“也许是受惊的缘故。”他补充了最后一句。 卡尔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对方的解释。他的水晶球出相当明亮的光芒,远比刚才那些血迹的位置要亮。接着,他似乎意识到某种征兆,转头走出房门,向邻屋走去。 这个房间的门也是开着,里面没人,只有凌厉的被铺说明这里不是空房间。卡尔的水晶球出至今为止最亮的光芒。因为之前这里生的尴尬事情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很多人都记得这个房间。 “就是这里!”卡尔伸手一挥。在水晶球的光芒下,一道虚像出现在房间里。一男一女赤身**的躺在床上,接着女人掀开被子爬起来穿衣服。现在每个人都看清楚的看到,男人的腰部包扎着白色的绷带。 几乎没人注意到,卡尔大主教的目光死死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 第十三节求助 卡尔的手再一次一挥,虚影立刻消逝了。{手}{打}{吧}{已经不需要更多说明,每个人都了解生了什么。这两位女客是那个受伤盗贼的同伙!在他们搜索离开之后,这几个人就以受到惊吓为借口,堂而皇之地的从正门离开了。 “马上去调查一下,他们到哪里去了!”卡尔下令。“他们逃不出奥伦城的!” 这个工作很容易就完成了,几分钟后,一位看到他们行动的人就被带到卡尔的面前。 “他们朝南边走了?步行离开的?”卡尔心不在焉的问,那个女人的身材真棒……除了胸部稍小了一点……不过小归小,那种微微上翘形状还是吸引人呢……啊,那种纤细而坚韧的腰身……简直就像故意过来弥补他近日的遗憾嘛! “是的,大主教倪下。”那个负责守卫门口的警卫报告。“我本来还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趁夜离开……” “快告诉我,他们是步行、坐车还是骑马?”卡尔继续问道。事实上,他对这场聊的盗贼入侵事件本来也是完全没兴趣,他最初的打算不过给手下指引一下罢了。不过看到那个女人之后,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步行!”那个人手一指。 步行……这个时候几乎不可能已经出城。他们中有一个是伤员,动作迟缓。卡尔举起自己的水晶球凝视着,在其他人眼里,水晶球仅仅是个半透明的球体罢了,但透过某种特殊的链接,卡尔自己可以看到水晶球中的影像闪动。 原来在平民区了啊!现在只有两个人,那么另外一个女人是分路离开了吗?对,就是这个女人!既然这个女人找到了,另外一个对他而言就所谓了。说起来,对于这些愚蠢盗贼的勇气和技术,或许他应该表示一下尊重才合适。 “那个年轻的女人和那个男的……朝平民区那边走了。”一小段时间后,卡尔把眼睛从水晶球上挪开。““他们跑不远,我们追。”卡尔对身后的部下们喊道。“通知神圣骑士们过来!不要普通的骑士,找几个军官过来!去找在这里待命的,都叫过来!” “大主教倪下,您要亲自……”卫兵队长犹豫的问。他从未见过卡尔如此积极主动的关心一件盗贼的案件,通常情况下,卡尔几乎不会过问类似的事情。更别说这次出主动追赶逃走的盗贼了。此外还要带着神圣骑士了——在卡莱安之战后,神圣骑士的数量已经极大缩减了,而且作为教会的王牌,通常不会出动。 “对,我带神圣骑士们去追。”卡尔回答。那个女人……是个盗贼呢……难怪虽然年纪不大,但看上去锻炼的很好的样子……想必那纤细的身体,揉捏起来一定是软而坚韧…… …… 已经看不见大神殿的影子了。 虽然那是城里最高大的建筑,但是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香叶虽然不记得他们跑了多远,但是既然已经看不见大神殿,那应该是足够远了吧。 “艾修鲁法特大人……”她对身边的男人说道。“您需要休息一下吗?” 艾修鲁法特身上穿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袖的粗布单衣——这本来是克丽丝的,不过因为这种衣服不管男女皆可穿戴,所以就暂时给艾修鲁法特穿上。 “不用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看起来依然很虚弱,但是却坚韧得让香叶为止惊讶。她知道艾修鲁法特受了很眼中的伤,但是他却能够步行这么长时间。 “没人追过来。”香叶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脸,补充了一句。 是的,并没有预料中的追兵赶过来。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天亮之后,大神殿的人一定会现血迹,从而推断出他的情况。老实说,门口的守卫居然放他们三个离开,这简直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克丽丝急着离开——虽然她冒险帮助了艾修鲁法特,但是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必须赶紧离开城市,带着剧团走。幸好,奥伦城是一个不夜城,就算夜晚城门也不会关上,唯一的小问题是夜晚出门得交额外的出城费。 所以,克丽丝没有办法陪同行动迟缓的艾修鲁法特,用最快的度离开了。此刻只有艾修鲁法特和香叶两个人。 不幸的是,香叶是一个没啥方向感的人,而且对她而言,这个城市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虽然香叶是沿着克丽丝所指定的方向前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带着艾修鲁法特进了居住区。这里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楼房很少,别墅更别说了,一看就知道是普通市民的住处。 不过此刻陌生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狗在充满敌意的狂吠。 “主人,我建议您召唤您的梦魇。”脑海里,嘉莉出建议。当然,这个建议艾修鲁法特立刻接受了。 “休息一下吧。”香叶再一次说道。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距离这么远,应该已经摆脱了追兵了吧。虽然说眼下迷路了,但是在一座城市里是不可能真正迷路的。再不济也可以找到最近的城墙,并沿着城墙找到城门。只要出了城,那就彻底安全了。 两人就靠着街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腹部伤口的那种强烈炙热感已经减轻了很多,但是他身体依然虚弱,走路都必须靠香叶搀扶一把。艾修鲁法特很想知道自己的伤口究竟情况如何,但此时却不是检查伤口的时间。 香叶贴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大人?!”她低声的说。 “香叶?怎么了?”过了好几秒后,艾修鲁法特方才回过神来。他刚才已经出了对梦魇的召唤,但是不知道它能不能及时赶到。 “没什么,您的伤……” “还比较好,比我预想的要好。”他看着香叶,但是又把头扭开。说实话,他不知道今后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难道真的要接受克丽丝的协议,留在“夏夜之梦”里?但是他毕竟不是人类,他的种种与众不同之处,时间长了肯定会被现。比如那匹梦魇马就是第一个大问题,还有那个该死的吸血冲动,别那更该死的摧毁圣物的任务了! 不,想这么多干什么,必须要离开这个城市…… 艾修鲁法特突然扭头看向远方,黑暗街道的尽头之处。 “大人,您怎么了?”香叶有些惊讶艾修鲁法特的动作,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所以香叶清楚的感觉到艾修鲁法特全身的紧张。 “有动静……”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什么都看不见虽然他拥有夜间视物的能力,但是各种各样的建筑物还是遮蔽了他的视线。,但是他依然能感觉得到。“有人追过来了!” 追过来的,是很难对付的强敌。他已经不能靠身体战斗了,但应该还能用魔法!他放开自己意志的手,抓住了魔法之风,浓烈的的腐臭粘滑溶入他的身体,深入他的骨骼,令人作呕。在能够做任何其他事情之前,他现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天地都在颠簸摇晃。 “大人!”香叶的手搀着他的胳膊,艾修鲁法特才意识到自己正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艾修鲁法特的梦魇马从街道中走出来,来到距离他们两人不远的地方。 “我们离开……”艾修鲁法特向自己的坐骑走去,脚却一阵虚,差点摔倒。 “主人,您这个状态,恐怕法带着她一起离开。”脑海里,嘉莉出警告。 艾修鲁法特马上明白嘉莉的话是什么意思——梦魇马背上并没有马鞍。这很正常,正是他自己住旅店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特别把马鞍给卸下来的。不过没有马鞍的话——虽然说骑光背马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是例外。因为香叶并不会骑马。 一个完全不会骑马的人,是几乎不可能骑在光背马上的。正常的情况下艾修鲁法特能够抱着她以免坠马,但是眼下他却没有这个力量了。 “您一个人先走吧,大人。”香叶已经现了艾修鲁法特的困境。出乎意料的,她没有露出悲伤或者恐惧的表情,而只是双手交叉着放在衣襟下端,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大人,您依然在意克丽丝团长的话吗?” “克丽丝团长说的那句话,只是在开玩笑而已。”香叶微笑着,但是那个笑容比哭泣还要悲伤。“像我们这些剧团里谋生的女人,哪里需要谁来负责?反正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贞洁根本就是所谓的东西。作为一个舞女,这本来就是应有的觉悟吧。” “而且,如果我一个人的话,这附近应该有肯收留我的居民吧。所以,请放心好了。” “主人,她说的是对的。”脑海里,嘉莉解释道。“如果您被逮捕,那就真的完了。她毕竟是没有力量的女孩子,被抓住的话,也不会被立刻处刑的。等您伤势复原,您就可以回来救她。这样做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比您留下来要强得多。” “香叶!”艾修鲁法特下了决心,他掉头看着依然在微笑的香叶。 “大人?” “就算你被逮捕了,也不要害怕。我一定回来救你!”以我的生命起誓,他把剩下的半句话吞回喉咙里。 香叶看着艾修鲁法特爬上黑色战马的马背,以一种很不优雅但是很实用的姿势骑在光背马上,迅的消失在黑暗中。 现在轮到香叶一个人呆在黑暗中了。她跑到一处看起来似乎透露出灯光的房子外,用力的敲门。 “请开开门,帮帮我,有人在追我!”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很难说清楚此刻她的声音到底是表演技巧还是真实的恐惧。 第十四节嗜好 十四节嗜好 厚实的木门纹丝不动。虽然隔着门缝,香叶似乎听见房间里在活动的声音,而且用很轻的声音说话,但是那扇门却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请救救我……”香叶挨家挨户的敲着每一扇门,但却没有任何一扇门为她开启。在她走过一扇前的时候,她看到有个人正从户里面向外看,但是在她走近的时候,那个人迅的藏身到外人看不见的位置。 “好心的先生,请帮我一下……”香叶突然之间哭起来。寂静的夜晚中,有某种风在流动,不祥而凌厉的风。就算是香叶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要来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我是独自一个人……” “也许吧,孩子。”隔着墙壁的是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好歹他终于回答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人追,但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并且我并不认识你。” “哎呀哎呀,怎么只有一个人了。”夜晚的微风把声音从后方送到香叶的耳边。她悚然转过身,看到月光下的街道中央,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绿色皮甲的男人。那个男人身材很高,体型显得瘦弱,眼睛里充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危险,给人第一眼的直觉就是一把又细又薄,被研磨至比锋利的刀子。 “伤脑筋啊……分开逃走的话,我也只能抓住一个了。毕竟要抓活的呢!”这个男人自言自语的说着。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而且除了身上皮甲之外,他的身上也看不到任何武器,但是仅仅是这么站着,他就已经让香叶因为恐惧而动不得了。 “男的杀掉,女的留下……好像命令的内容就是这样的……” 双方就这样遥遥对峙着。这个男人一动不动,而香叶也因为恐惧和紧张动不得。等到她终于恢复一点意识,明白自己必须想办法逃走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就在她被恐惧所攫取这段时间里,左边、右边都出现了追兵,而她后面是那扇紧闭的木门。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所有的这些人都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盯着她,防止她逃走而已。 然后她看到最后一个人出现。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穿着白色祭司袍的男人,带着四五个穿着盔甲的士兵。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如果单从容貌来判断的话,他大概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当他走近的时候,其他人立刻用谦卑的姿态低下头。 “怎么只有一个?”卡尔看了看四周,问道。 “抱歉,主教倪下,他们分开了。我们只来得及找到一个。”有人如此回答。 卡尔举起自己手里的水晶球,凝视了很短的的一段时间。“他往西边去了……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匹马……一匹没有马鞍的马,大概是凑巧遇到一匹脱缰的马吧。真是好运气呢。” “马?那可就不好追了……”在卡尔身边的一个背着巨弓的人说道。有些奇怪的是,他虽然背着一张很大的弓,却没有携带箭壶,而且那弓居然没有弓弦。“主教倪下,如果您一定要抓住他,最好……” “不必。”卡尔的眼睛停在香叶身上,那种目光让人联想起盯上白鸽的恶鹰。“反正只是一些愚蠢的小贼而已,要为此大动干戈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佩兰,这个女人我带走,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他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卫兵上前,抓住了面前这个女贼。和预想中的不同,这个女贼似乎没有受过格斗的训练,她只是略微挣扎了一下,马上就被制服了。 这样更好了,卡尔轻轻的捻着手指,想到。 看着大主教带着被逮捕的女贼离去,佩兰叹了口气,转过头面对自己的一群同僚。 “下面我们干什么?”有人问。“要去追吗?” 也难怪他出这样的问题。夏天的夜晚,虽然比白天略微凉爽,但是也还算得上闷热。在这种夜晚去追一个骑马逃走的人,完全可以算得上一件苦差事了。再说卡尔走了,没有卡尔的指引,目标如果变个装或者藏到什么地方,就很难找到了。 最主要的是大主教那个态度,很清楚的说明这只是一件足轻重的小事,就算完成任务也不会有什么奖赏的。 佩兰想了想。“罗尔,”他对那个最早追上香叶,又高又瘦的男人说道“你们几个去追一下看看吧,如果实在追不上那也就算了,反正是关紧要的事情。” 罗尔向后跃去,那是完完全全越人类的跳跃能力,他就这样轻巧的跃上平房的屋顶,向着卡尔先前所指引的方向追去。 “其他人就回去吧。如果连罗尔也追不上,那么我们去了也是白去。”佩兰说道。他抚摸了一下后背的长弓,在他手触摸到弓箭的时候,那根细的简直看不见的弓弦闪过了一道银白色的微光。 …… 梦魇马在一片长满荒草的坡地上停了下来。 到这里应该安全了吧。艾修鲁法特想爬下坐骑,却现自己法做到这点小事。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痛和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身的极度力感。就好像连动动小指头的力气也已经消失了一样。刚才梦魇马直接从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冲击感几乎把他抖碎。 “为了加快您身体的恢复,也为了确保安全,”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我建议您把自己埋进土里。” “我现在没有挖洞的力气。”艾修鲁法特回答。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前方有个很合适的洞穴。”嘉莉指引着梦魇马向前慢慢前进,一直来到那个洞穴边。这是那种由于老鼠或者白蚁的挖掘,导致地表塌陷而形成的洞穴,在山区很常见。洞不大,但是埋进去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梦魇马轻轻的翻转身体,以尽量轻柔的动作把艾修鲁法特“倒”进这个地洞里。艾修鲁法特用最后的力量抓住了魔法之风,在洞穴入口造成一场微小的爆炸,让倒塌下来的泥土填埋了洞穴。 现在,艾修鲁法特完全从世界上消失。就算有人从这里经过,最多只是认为这里不过是一个塌陷下去的坑洞而已,不可能想到地下居然埋着什么。 不过,这一招某种意义上是多余的。因此这一天黎明时分,在奥伦城的大神殿里,奥伦城的实际统治者,也就是大主教卡尔,已经收到了部下扑空的消息。 “嗯……法找到逃走的负伤盗贼吗?算了,也所谓……”卡尔把手里的报告挥了挥,一团火焰从纸上升起,瞬间把这张纸变成了飞灰。但是这团火焰却丝毫没有伤到卡尔的手。 “高兴一下吧,小丫头。”卡尔把目光转到面前的少女身上。他们此刻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香叶被捆在一个“y”型的架子上,被钢铁的镣铐锁着手脚,而且在用惊恐不安的表情看着她面前的这个男子,她知道这个男人将决定她的命运。“你的同伙逃走了。” 卡尔用手托住下巴,香叶的这种表情和神色让他感到很满意。“也许你应该乖乖告诉我,你们到底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香叶硬生生的把下面半句话咽下去。如果让他们知道她是“夏夜之梦”的一个成员,那么……整个剧团都恐怕要面对极大的危险了吧。她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不过呢,其实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你的帮派和同伙对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最多只是一群被愚蠢的谣言所诱骗,试图来这里盗窃的贼而已。我有兴趣的只是你!” 卡尔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裸的贪婪笑容。他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匀称苗条的身躯。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了。那些为了权力和**的女人,虽然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却不能尽兴呢。也没有我所希望的那种征服的乐趣……而且很少女人能拥有锻炼得这么好的身体。” 他眼中贪欲的深处,是一种嗜血的残忍。 香叶在剧团里呆了很长的时间,听说过很多传言,接触过方方面面的人。她意识到,这个男人在两性方面,有着一种乎常人的凌虐**。香叶的眼角看到远处的桌台上的一堆东西,大部分她闻所未闻,但是有一样她却认识——那是一根马尾巴鞭。 恐惧如寒冰一样在她心中颤动。但不知道为什么,香叶却没有因为恐惧和软弱而哭泣。 “很好的眼神。”卡尔用力托起她的下巴。“看起来你很难征服?不,你会屈服的,恐惧和痛苦会让你这么做的。我会给你恐惧和痛苦,远远出你可以承受的范围。直到你最后一缕反抗的勇气灰飞烟灭。你会任凭我玩弄,我对你的任何命令都将是不可更改的旨意……” 他停了下来,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可是这笑声却可以让人牙齿冷。 “通常情况下,我应该要这么说才对吧?但是偏偏我的美学又认为女人笑比哭好。我可以强迫你笑,但因强迫而产生的笑容其实和哭没区别。所以,”卡尔向后走去,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小的瓶子,如果仔细看,会现这瓶子是浑然一体,根本没有开口。瓶子里是一种透明的液体。“为了解决这个矛盾,我特别准备了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卡尔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物品,声音里的恶意简直就要凝聚出实体了。“对我而言只是助兴剂而已,几乎没有副作用,更别后遗症。但是对普通人类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它会让你非常敏感兴奋……直到烧坏脑子……” “不要……”香叶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恐惧,出了一声哭泣。 第十五节探听 十五节探听 “主人,您必须醒过来了!” 嘉莉的声音在虚的意识之海中回响着,将艾修鲁法特的自我意识从沉眠中唤醒。 “我……怎么了?” “您进入了伤害恢复性质的休眠。休眠时间已经过了八十小时了。”嘉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根据计算,您身体组织伤害已恢复分之八十以上,已经不对您的行动造成妨碍。而且我侦测到外面有生命迹象……对方肯定现您藏身在此了。您必须在更多的敌人到来前离开。” 艾修鲁法特花了几秒钟定了定神。这次沉眠和过去的睡眠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是一个毫过渡就直接入睡,然后完全没有梦的睡眠。他既法判断睡眠时间到底过去多少,也法确定睡眠过程中生了什么。 “主人,外面有一个生命体存在……他守在这里!这绝不是偶然!他已经现了您的存在了!必须采取措施,否则会引来极大的危险!”嘉莉焦急的催促。 艾修鲁法特默默的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力气,现自己的体力几乎已经完全恢复,就连腹部的伤口也只感觉到轻微的痒。 然后他猛的顶开覆盖在身上的泥土,跳了出来。伴随着声的召唤,凋零之剑已经出现在他手上,他举起长剑,准备趁着对方措手不及的瞬间动攻击。 “咪咪噜?是你?”艾修鲁法特的动作停下来。守在外面的并非预料中的什么探子,而是咪咪噜。“你怎么在这里……” 咪咪噜也确实被吓了一跳。但她回过神之后,立刻就扑到艾修鲁法特身上,用力的在他怀里蹭。“主人!主人!咪咪噜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事的!” 虽然她嘴里这么说,但是脸上可是一副鼻涕眼泪一起乱流的样子,激动得不行。 过了一小段时间,等咪咪噜平静下来之后,艾修鲁法特才有机会问她。 “你没事吧,咪咪噜。那天你逃走了?” “嗯,非常顺利的逃走了。那些人根本追不上上咪咪噜。”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咪咪噜的脑袋侧面耳朵边上有一缕被烧焦的毛。有经验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火qiang子擦过的痕迹。如果这子偏移那么一点点,咪咪噜就会被当场击毙。那场追逐可远没有咪咪噜嘴上说的这么轻松! “那天很多人追着咪咪噜,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对咪咪噜射击。但咪咪噜很灵活,他们一下都没打到。”咪咪噜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后来咪咪噜爬过墙,藏到墙角,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咪咪噜了。咪咪噜是不是很厉害?” “是很厉害!你救了我一次。”艾修鲁法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微笑。“谢谢你,咪咪噜。不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呢?” “咪咪噜靠鼻子一直追踪着主人的气味呢。但是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所以咪咪噜觉得主人一定藏在这附近。” 原来如此,气味……幸好是咪咪噜,要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猎犬就惨了。 他扭头看向远方的城市。时间正值下午,阳光炽烈,远方的奥伦城就连城门口的人流也依稀可辨。他甚至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跑了这么远。 克丽丝团长怎么样了?香叶被逮捕了吗?还是她们安然逃脱了?还有夏夜之梦剧团在哪?城里有没有通缉令?艾修鲁法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些。但是此刻他穿着那件不合身的袖单衣虽说男女皆可,但这衣服更合适女人,如果要进城的话恐怕很难逃过卫兵的目光。而且他身上也没有钱来支付入城费。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问。“能帮我一个忙吗?” “嗯,咪咪噜很乐意帮主人。”咪咪噜很高兴的回答。 …… 咪咪噜沿着城墙向下爬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黎明了。 塞姆族坚韧有力的手指和指甲或者可以说爪子帮了很大的忙,让咪咪噜可以轻松的在城墙找到着力点,叼着艾修鲁法特的背包爬下来。{手}{打}{吧}{如果没有咪咪噜的话,艾修鲁法特想爬上城墙就非借助一些工具不可,当然也更容易被人现。 背包是艾修鲁法特留在城里旅店里的背包。正如他所估计的一样,由于马匹被盗至少那位老板会这么认为的,老板不敢收回房间,所以他的随身物品都完好损的放在房间里,被咪咪噜轻松的拿了出来。 如果塞姆族想要当贼的话,这个世界上还真的鲜少有地方能阻止他们潜入。 艾修鲁法特从咪咪噜嘴上接过自己的背包,略微检查了一下就确认没人碰过这个包。他用最快的度换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朝城门的位置走去。 “咪咪噜,我从正门进去,你翻/墙过去在那边等我。”艾修鲁法特吩咐道,咪咪噜迅的再次跳到城墙上,向上爬去。 当他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东方正好泛出鱼肚白。对于城门口通宵值班的人来说,此刻正是最疲惫,最困倦,最不起精神的时候,而换班的人却还没来。那个收税的官员懒洋洋的从艾修鲁法特手中接过钱,挥挥手让他进去。而那些武装士兵甚至连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大部分都闭着眼睛,站着打盹。 这种松懈的状态可一点也不像生了什么大事情。在经过公告栏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特别留意了一下,没现有什么新的纸张贴上去。这副样子简直就是太平事啊。 这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有些不安起来。在他的预计里,这里多多少少总有一两张通缉令,悬赏夜闯大神殿的盗贼。但是这里并没有此类公告,这说明要么是盗贼被抓住了,要么是生了一些其他什么事情。 香叶、克丽丝团长还有夏夜之梦的其他人…… 这个时候,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艾修鲁法特来到一个小巷的入口,毫不意外的看到咪咪噜从小巷里钻了出来。 “主人,咪咪噜等你很久了。”咪咪噜很高兴的说。 “嗯,我进来了,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回答。必须找个什么人问问,但是必须是安全的问,不能为敌人留下追踪的线索……他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做出了决定。 “咪咪噜……上次你告诉我,你在城市里住了很长时间了对不?我问你,这附近有乞丐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一直没在奥伦城里看到乞丐。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吗?上一次是炎热的中午,乞丐都去阴凉地方避暑了,而现在是黎明,乞丐还没有睡醒……虽然说能解释的通,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感到很不对劲。 “乞丐?”咪咪噜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就是那种……嗯……”一时之间,艾修鲁法特倒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明。 “咪咪噜知道乞丐是什么,但这城里没有乞丐。”咪咪噜回答。 “没有乞丐?”艾修鲁法特吃了一惊,虽说这里繁华富庶……但是怎么可能没有乞丐? “嗯,咪咪噜听到有人说起过这件事情。有人在问这城里为什么没有监狱也没有乞丐……” 监狱也没有?这么大的城市,人口应该相当可观,怎么说都有数十万人吧。这里居然一没有监狱二没有乞丐,莫非真的是人间天堂? “那个回答的人怎么说?”艾修鲁法特问。 “他好像说所有的罪犯和乞丐全部被抓走送去南方参加挖掘活动了……咪咪噜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咪咪噜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 所有的罪犯和乞丐?到底生了什么……不,现在没空关心这个!艾修鲁法特把这些多余的好奇心从脑海中驱走。他现在要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克丽丝团长、香叶以及剧团的下落! 这天黄昏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终于找到了他的机会。在一座酒馆里,他遇见了一位那天晚上曾经见过的卫兵。具体的说,双方只有一面之缘,因为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正躺在床上,而这个卫兵则是进门搜索的多个人中的一员。不过那天晚上光线昏暗,外加打扮不同,所以艾修鲁法特有相当的把握认为对方不会认出自己。普通人是不会有这么好的记忆力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议请客喝一杯的时候,那个卫兵和同伴没有拒绝。 和那个卫兵一起的是一个穿着旅行服饰的年轻人,从他背上的七弦琴来看,应该是个四方旅行的吟游诗人。三杯冰凉爽口的黑啤酒下肚,三个人之间的距离立刻拉近了很多,话多起来。艾修鲁法特花了一些时间,很快明白这个诗人正向这个神殿里的卫兵闲聊以获取灵感。很意外的是,居然是那个诗人先及最近生的那次大神殿的夜盗事件上。 “你听到qiang声?确实盗贼中好像有一个动作非常灵活的小个子……我听他们说最后开了好多钱qiang,但最后还是给溜走了。必须说,那群盗贼很了不起,大主教亲自出马,最后才抓了一个女贼回来。”卫兵已经先被吟游诗人请了好几杯,所以此刻已经半醉。 “女贼?”艾修鲁法特心头咯噔了一下,他立刻明白香叶被逮捕了。不过心里归心里,他的脸上可没有任何引人怀疑的神色。“既然还有盗贼在逃,为什么不布通缉令呢?” “没必要……不知道谁到处散布谣言,说什么大神殿里藏着难以置信的财富之类的……每年总有几个不长眼的盗贼进来偷盗,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倒是这样只抓住一个女贼的情况不多见……” “我记得城里没有监狱,那么女贼被关在哪里?”艾修鲁法特尽可能的用不经意口吻问出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嘿嘿……没那么简单……那个女贼被大主教卡尔带走了……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半醉的卫兵斜眼看着他,满脸酒意。 第十六节微笑 十六节微笑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问道。“请原谅我的知,因为我到这里太短,还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位德高望重的大主教。” “德高望重?……哈……哈哈……”吟游诗人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力的用拳头捶桌子。那个卫兵虽然没这么夸张,但是脸上的那种讽刺的笑容也很明显。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看到诗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艾修鲁法特不禁如此问道。 “那一位如果说神眷啦、力量啦、才华啦、智慧啦之类倒真的都有,”诗人终于停下笑,一口把杯子里最后一点残酒倒进自己的喉咙,“但是‘德高望重’嘛……就怎么都轮不到啦!” “啊……怎么……” “那一位,虽然说是蒙受神眷之人,可是道德方面的风评却很差呢……传说每天晚上都需要五个以上的女人伺候的,而且传说还喜欢很多不正常的玩意……总之呢,落到他手里的女贼……命运还真值得惋惜呢。” 那个卫兵出啧啧的赞同声,可见诗人所说的绝非什么稽之谈。 “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不管男女,盗贼本来就要被流放到南方吧,去那里也是九死一生,也没什么区别呢。”诗人微微一笑。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虽然喝了很多,但是几乎没有醉意。而那个卫兵走路都要蹒跚了。 “啊,抱歉,两位,我有点事,恐怕要先走一步。我叫尼尔,不过别人一般都叫我‘金手指尼尔’。今日蒙君相请,如果他日有缘再会,我愿意回请两位好好喝一顿。”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们握了握手。 “我叫阿达。”那个卫兵回答。不过他酒喝得很多,酒劲作,现在已经昏头转向,一时之间站不起来了,更别说握手告别了。 “啊,艾修鲁法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送他回大神殿那里去,我们的这位朋友恐怕喝太多了。”诗人走之前,似乎是不经意的出了这个建议。 尼尔离开后,艾修鲁法特很快也搀扶着阿达离开了酒馆。这个酒馆和大神殿的距离并不是太远,所以艾修鲁法特没费多少时间就扶着这位刚刚认识的朋友走进正门。 正如他上一次来的情况一样,这里外围的警备力量一如既往的松弛。门口执勤的那几个认出了阿达,就直接放艾修鲁法特进去了,连他的身份都没有多问几句。 艾修鲁法特没花任何多余的力气,就来到了大主教的私人居所,一座**的府邸门外。在酒馆的闲聊中,他已经知道大主教今天出门有事,所以说此刻是这里最容易被入侵的时候。事实上,除了门口一位打着瞌睡的卫兵之外,这里没有其他的防御力量。 虽然这看起来很邪门和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等到他潜入后,他就明白为什么这里只需要一个看守了。这里表面上也算一座**双层而且相当漂亮的建筑,但是实际上里面什么都没有。这里的房间都锁着门,但门里面要么是空空荡荡,要么是放着一些乱七八糟堆满灰尘的杂物,要么就和那些招待客人用的宿舍一样,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和摆设。 换句话来说,这里只是大主教“名义上”的居所。至于大主教真正的窝在哪里,那就不是下级卫兵能够知道的了。 艾修鲁法特不再逐个撬开房间门,而是走向楼梯口的位置,想上二楼。但是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吸引了他的目光。这扇门似乎与众不同,因为门是铁制的,通常来说,只是非常重要的房间才会用铁门。 “主人,房间里有生命反应。”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嘉莉说道。 铁门锁得很结实,但是在削铁如泥的凋零之剑下还是被撬开了。艾修鲁法特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香叶!”艾修鲁法特出一声低喊。 香叶穿着一件罩衫,被吊在一个“y”型的架子上一动不动。不过在听到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后,她朝着门的方向略微抬起头。 “大人?”她用很轻微的声音问。“啊……您终于来了……” 艾修鲁法特急上前两步,想用剑撬开香叶锁链。不过这个其实完全多余,这个锁链是用很简单的扣环锁住的,轻轻一扳就可以打开。在艾修鲁法特打开扣环的时候,香叶的身体就失去了支撑,而完全瘫软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香叶身体上的异常。 她的手腕上,白皙的皮肤表面有一种不祥的红色纹路浮现。那并不是用什么红色颜料画上去的东西,而是从身体内部浮现到皮肤表面上,如同血丝一样。艾修鲁法特现香叶自脖子以下,全身肌肤都出现这种纹路。整体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血流不畅导致的血管浮现,但是血管是青色的。 “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问。香叶身上穿的只有这一件罩衫而已,下面是赤身**,就连内衣都没有。而且那身体上,除了这种血丝纹之外,还有很多的瘀伤和擦伤,有一些明显是鞭痕。 “好像……大人,您来迟一步了呢……”香叶低声的回答。“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您并没有骗我……您还是来了……那天我虽然说要找一个肯收留我的居民,但是似乎是我太自信了,那里的人没有一个肯帮忙的……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主人,这是一种……高强度生化神经性毒素作的后期迹象。她全身的神经都被侵蚀破坏了!”嘉莉在脑海里回答。“她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应该不会过二十个小时吧。” “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焦躁的在脑海里问。 “神经细胞已经受到不可修复的破坏,没有任何办法。她的触觉现在敏感得乎想象,您这样抱着她就会让她感到很大的痛苦……主人,我的建议是杀了她。这是一种仁慈!” 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把香叶放到地面上,正如嘉莉所说的,即使他只是很轻柔的抱着香叶,也使她痛苦不堪。 “是谁这么做的?”艾修鲁法特问。“大主教卡尔?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给我服用了一些奇怪的药……然后蹂躏了我整整三天……”香叶努力的微笑,但是却法展露出笑容。“然后在他离开的时候,他告诉我,我很快就要死了……那个药会让我身体很敏感……这样才能让他尽兴……但是那种药对我来说,也是剧毒……不过……好像我也不是第一个受到这种待遇的女人呢……” 艾修鲁法特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呢……因为……大人……您兑现了您的承。您毕竟是来找我了……”香叶说着,一波剧烈的痛楚让她眼神涣散,视线模糊。“很久以前……好像我的父母也向我做出类似的承。他们让我独自逃走,说会来找我……真的很奇怪,那个时候我明明是个小孩,但是却知道他们是在说谎……说起来,本来那个时候,我本来也是逃不掉的,因为后来有很多士兵在搜索我……要不是克丽丝团长把我藏在车厢的座位之下的话,我应该已经和爸爸妈妈一起死掉了吧。能够多活这么多年,能够认识剧团里那么多人,特别是能认识大人您……我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这一切就算是梦,也让我很开心呢……” “我……不是什么好人。”艾修鲁法特回答,甚至我根本不是人类了。 “好像我真的要死了呢……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别说这种傻话,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那个大主教既然有毒药,那十有**会有相应的解毒药,如果能……” 他的声音停住了,因为香叶用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大人……虽然我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但我不希望您对我说谎。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不管那是什么样的谎言……如果有解毒药的话,我也不会被丢在这里吧……” 艾修鲁法特嘴唇翕动了一下。“有什么想要做却没能做到的事情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帮你完成心愿。” “像我这种人,还能有什么心愿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微笑吗?” “微笑?” “虽然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短,但是却真的从未看到大人露出真心的微笑呢……” 我没有笑过吗?艾修鲁法特在平日里从未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回答。过了一小会之后,他努力的调动脸上的肌肉,试图露出笑容。 “我想看的……不是这种笑容啊。大人,好像你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笑过,有什么东西夺去你的笑容吗?” “因为生了一些……我不想及的事情。因为我的能,因为我的怯懦,因为我躲避自己的责任,结果让一些辜的好人死掉了。”良久,艾修鲁法特才如此回答。“也许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我现在没办法笑。” “那么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有一天,你可以自由的出内心的笑容的时候,请你带着笑容为我唱一歌……” 在艾修鲁法特有些惊愕的瞬间,香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抓的很紧。 “现在……大人……你可以送我一程吗?” “我……” “对现在的我来说,活着已经是一种单纯的折磨了。”香叶悲伤的微笑着,是那种令人流出眼泪的笑。“我不希望别人动手……帮我解除这份痛苦吧。” “主人,这是……”嘉莉在脑海醒道,但是却被艾修鲁法特直接吼了回去。“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他把凋零之剑凑到香叶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自从握起这把剑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手在颤抖。 “香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那个时候,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救我的呢?仅仅是因为克丽丝团长的缘故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上你了吧。” …… 这已经是克丽丝团长坐卧不安的第十天了。 他们现在在距离奥伦城两三天的一处小镇暂时扎营。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艾修鲁法特和香叶突然间就失去了音讯。如果说他们被逮住了吧,那么奥伦城里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屁事没有。如果说他们成功逃走了,却没有想办法来找她。 该不会真的是……两个人就此私奔,一去不回头了吧。如果这样的话,克丽丝团长深感自己损失惨重,一个台柱和一个廉价保镖就此消失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剧团在这个小镇里居然颇受欢迎,这一点让克丽丝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注意这些大城市的卫星城镇。毕竟大城市的舞台是人人关注的目标,竞争太过激烈,以“夏夜之梦”当前的实力要和那些大规模剧团较量,还力有未逮。 这天晚上结算的时候,克丽丝团长有些惊讶的现,这三天的表演已经让她挣到了整个剧团一个月的工钱。虽然说不算什么暴富,但也很可观了。 看来自己过去的经营思路还存在一定的问题啊……看起来,剧团的下一个目标,买一个级大帐篷的计划,应该可以在一年内得以实现呢。不过法参加奥伦城的祭典真的是太可惜了……还有那个该死的艾修鲁法特,居然拐走了香叶…… 一个剧团里的杂役从门外走进来,克丽丝赶紧把账本和钱塞进抽屉她此刻在剧团的房车上。 “有什么事情吗?”克丽丝用团长特有的威严问道。 “有人要见您。” “谁?人在外面吗?” “这个……他也是叫人传话来的。他说在镇外小河边的磨坊那里等您。” 莫名其妙!克丽丝正打算不理这件事,继续算账,杂役递过来一个很小的小袋子。 “这算什么?” “他说,看了这个东西,您就一定愿意去见面了。” 克丽丝团长好奇的打开小袋子,她的眼睛立刻就瞪直了。袋子里中间放着一枚金币呢!她这三天挣到的钱,折算过来也不过是一枚金币而已! 十几分钟后,克丽丝团长就来到了磨坊边上。她已经在心头估算了好几种可能。危险应该不至于,因为强盗土匪之类的,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最大的可能就是某个人至少是个有钱人打算向她求婚! 如果是侧室、侍妾之类的倒还好,拒绝掉就行了。但是如果是正室呢?要是个有钱有地位的贵族,而且长相不至于太差的话……啊,这种情况还真难对付呢…… 磨坊边上,有一个牵着马的身影,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难道真的是我的崇拜者? 借着月光,克丽丝走近到对方身边。因为有些紧张的缘故,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主动开口。不过这个问题马上被解决了。神秘身影掉过头,克丽丝立刻就认出对方。 “艾修鲁法特?!!!” “是我,团长大人。”艾修鲁法特回答。 “你给我那个……是什么意思?”多个想法在克丽丝的脑海里闪过,最后最有可能的那一个留了下来。“难道你想用这么一枚金币就换走我的香叶吗?!”她怒吼道。 令她惊讶的是,艾修鲁法特脸上却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相反,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 “对不起,团长……”良久,艾修鲁法特终于开口了,他说话的语气让克丽丝瞬间感到心底一阵凉意。“香叶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很安全的离开……” “香叶被大主教卡尔抓住了……” “不可能,我派人去过城里!没有任何动静!” “她被抓住,但并没有被当做普通罪犯处置。卡尔大主教享用了她的身体,然后把她杀害了。” “什么……”震惊、悲伤的神情充斥了克丽丝的脸,良久,她才喃喃的说道。“这是命啊……是命啊……”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克丽丝转过头,不愿意让让艾修鲁法特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的动作却是瞒不过人的。 “抱歉,团长,”过了很久,直到克丽丝的情绪平静下来,艾修鲁法特才继续说道。“我恐怕不能回到剧团了,因为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以作为我对您的感谢。” 艾修鲁法特递过来的是一份件,虽然此刻月光还算明亮,但是还不足以让克丽丝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她只是木然的接过这东西。“你不必这样,我只是尽一个团长的责任……” “但是我依然很感谢您。”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论如何,那个时候,您和香叶救了我。” 他回头上马,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克丽丝,直到跑出相当长的一段路后才勒住坐骑。刚才那股让胸膛几乎爆炸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点。 “嘉莉。”他轻轻的说道。 “主人,我在这里。”嘉莉的身影出现前方,虽然照样和四周环境格格不入,虽然照样戴着那个奇怪的兔耳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艾修鲁法特的心情进一步平静下来。 “嘉莉,刚才我应该流泪才对吧?” “这个……主人……” “难道我……不仅不能笑,连哭都法做到了吗?”他叹息的说道。“现在,我能真正的感觉到我的变化了,不止是身体的变化,连我的心也已经开始改变了。” “主人,您不应该这样悲春伤秋的!您应该振作!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等待您去完成呢!” 艾修鲁法特让自己在夜风中吹了一小会。 “我知道。”他纵马冲上了一个小山岗,从这里,可以遥遥的看见远方的河流、平原还有奥伦城。 “我会回来的!”他拔出剑,举向天空,对着空旷人的夜空喊道。“我将带着愤怒和毁灭回来!我带着铁和血,火与剑回来!” 失落的微笑完 第一节山区 第一节山区 任何人只需要在地图上看上几眼,就能知道铁爪山脉的名来源。这条山脉北部是一体,随着向南延伸出三道分支,正如同一根猛禽的爪子一样。 在地图上可以看得出来,这突兀而出的山脉仿佛是被诸神丢到平原上的一个累赘一样,死皮赖脸的盘踞于此,硬是把一片本来平平坦坦的广大平原给弄得四分五裂。这片不宜人类居住的山区让原本理所当然应该形成一个国家的大平原变成了舍姆、比略和图兰三个国家。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这是唯一没有矮人族定居的山区。传说在远古时代,这里曾经屹立着一座强大的矮人族要塞,居住着数十万矮人。当然,这也只是传说就算不是传说,也是足轻重的历史罢了,如今的铁爪山脉,早已经是绿皮——就是那些兽人和地精,矮人族的死敌——泛滥成灾的地方。没人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绿皮开始占据山区,但是等大家意识到这个祸害的时候,想要从这里彻底剿灭和驱逐绿皮已经成为了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更确切的说,不是没有这个实力,而是没有这个动力,很少有人类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要。绿皮占据了铁爪山区?没错,这不是件好事!但是反正山区不适宜人类生活,那么它被谁占据又有什么关系?各个人类王国的态度几乎是惊人的默契——把山区出入口要道地方建几个要塞,弄一些哨塔,驻扎上一些军队,然后就完事大吉。绿皮要在山里干啥就随便他们干啥,但是如果他们想杀出山区,攻击人类王国——那么人类的军队就会给这些绿色皮肤的野蛮生物一个狠狠的教训!在上年的历史里,从未有绿皮的军队能够突破人类的防线。 既然绿皮法真正造成威胁,那么花费巨大的代价去清剿这片山区就成了一个不那么好的选择。而一切也正如人们所预料的,在外出的通道被堵死之后,山区的绿皮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死循环里。平时各个绿皮部落之间内战频繁,每隔上十来年,就有一个足够幸运也足够强大的绿皮老大崛起,把所有的绿皮部落纳入控制之下。在这个老大的指挥下,绿皮就会对外动进攻——然后被人类军队再一次打败,接着一切又周而复始。 事实上,根据少量勇敢的深入山区的人回报,绿皮之间的内战残酷程度远想象…… 艾修鲁法特跳下山坡,向着溪谷的中央走去。毫疑问,就在几个小时前,这片溪谷是一个激战的战场,地上到处都是绿皮的尸体,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啃咬得七零八落,破破烂烂。胜利者早已经离开,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些小兽在这里享用着这顿意外的大餐。 艾修鲁法特靠近的时候,这些机警的小动物立刻逃开,但却不肯跑远,而在安全的距离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不之客。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观察着这片战场的残迹,想要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靠这样一个场面来推断绿皮的生活、习惯之类的信息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事实上,除了能够了解这场战斗交战双方数量应该在数左右之外,他一所获。 他进入山区已经好一段时间了,看到的此类战场痕迹已经过十处。目前唯一所得到的信息只有两点,第一就是绿皮部落规模似乎不是特别大,都在数人左右,最多不过千人。第二就是他们对于失败者哪怕是同族非常残忍,剁成烂肉只是很平常的做法。至今为止,艾修鲁法特没看到重伤的幸存者,甚至没看到完整的尸体。 他是独自进入这片山区的,咪咪噜则被留在奥伦城那边。他本来向咪咪噜许自己将尽快回去,但是等他来到这里,打算着手进行嘉莉的最初计划时,他才现了一个重大问题。 嘉莉对绿皮也了解不多。 或者用“不多”来形容也不太合适,事实上,嘉莉对绿皮的习俗、社会等等方面,和艾修鲁法特同样知。 “嘉莉,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那个什么成功率的?”艾修鲁法特一边叹息的问一边结束了他的搜索。他唯一称得上的收获就是一把粗陋的匕而且还满是缺口,这把匕至少是绿皮科技水平的一个体现。不过这方面其实是多余的,艾修鲁法特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绿皮能够冶炼金属,并且制造各种工具和武器。 “这个……主人……我们不要讨论这些过去的事情比较好。毕竟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是把所有的未知因素全部作为混合参数计算……”嘉莉用很不好意思的声音回答。 这种情况真是糟透了,艾修鲁法特对于绿皮的所有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不比普通人所知道得更多。这种情况下想要混进绿皮之中谈何容易,更别说想办法在绿皮中组织起一支服从他命令的军队了。 眼下,唯一的选择似乎就是谨慎的观察,耐心的了解绿皮的各种情况——就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一样。当然,进度方面并不乐观。 这几天他的收获真的很有限。主要是是一些绿皮部落宿的废弃营地、战场的残留之类的地方,很难收集到足够的情报。艾修鲁法特又不能太接近绿皮部落,因为他知道绿皮的部落里通常都豢养着嗅觉灵敏的史古格,这让事情变得相当麻烦。 艾修鲁法特收集了一些四处散落的碎肉。他尽可能的选择那些距离较远的肉,以保障这些肉来自不同的绿皮身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天色已经黑了。”虽然说实际上已经不需要睡眠,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保留着过去的习惯。而且晚上也确实没啥事情好干的。 他回到了营地,或者更确切的说,他回到了梦魇马的身边。他从马的鞍袋里拿出了几个玻璃杯,并把收集的绿皮肉末放在玻璃杯里。 “这样就行了,嘉莉?” “是的,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检测细胞的活性……” “下面我要干什么?”他问,嘉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完全没兴趣。嘉莉总是时不时的蹦出几个他听不懂的名词,而且从来不解释这些名词的意思。 “什么都不需要干,只需要等。如果您聊的话,可以练习一下剑和魔法。” 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用自己的意志抓住了魔法之风。随着这个动作,令人恶心的油腻污秽涌进他的身体。做这种练习总是非常不舒服,但是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让自己做比过去多上三倍的训练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认真。 如果他真的能引起这场战争的话,他会需要魔法的。 那股渴望再一次涌上心头,对血的渴望。 他现在越来越清楚,这种饮用鲜血的冲动并非外因引,而是自内心。它总是来得莫名其妙而且毫预兆。要知道现在他在荒山野岭,四周空一人,压根就没有可以吸血的对象,但他就是有一股想要喝血的冲动,在脑子里幻想着鲜血的甜美芬芳和怡人的口感…… 幸好附近没人,他只是想想,法付诸实际行动,所以还能理性的衡量自己的内心。如果此刻他不是在山区,而是某个城镇、某个村庄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温蒂尼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和上一次他们交战的时候一样,温蒂尼的四根手臂上,各握着一把由光凝聚而成的长剑,而双脚则离开地面,身体漂浮在空中。这一半是他内心的记忆和想象,一半是嘉莉的帮助。 温蒂尼马上动了进攻,四只手臂交织成一场光剑的风暴。它的每一只手臂都在出独特的进攻,偏偏四只手臂之间又配合得天衣缝。当它进攻的时候,四把剑同时攻击,让人措手不及;在它防御的时候,四把剑有攻有守,正面防御和侧面牵制交错,轻易的瓦解几乎所有的攻势。 艾修鲁法特在这个想象的领域和温蒂尼反复交锋,但是最后,他还是失败了。温蒂尼在一场短暂的拉锯之后找到了一个破绽,并由此占据了所有的优势。艾修鲁法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想挽回局面,但那是充满绝望的斗争。最后温蒂尼的四把剑一起贯穿了他。 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他现自己在大口喘息着,整个身体都为刚才那场思维领域的对决而颤抖,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激动。然后他现这并不完全是思维领域的战斗,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抽出剑并且在空地上舞动,而四周凌乱的脚印说明,尽管温蒂尼是来自他的想象,但他的身体却是用实际的行动参与这场战斗。 他平静下来,回味着刚才的战斗和失败,先前心中那种吸血的冲动早已经荡然存。 这是他近来找到的一种平息吸血冲动的有效方式,那就是战斗。不管是真实的战斗还是只存在于脑海里的战斗。每当他努力的尝试去完善他的战斗技巧,全身心的投入的时候,对血的渴求立刻就会影踪,至少这种冲动会淡到完全在理性的控制范围之内。 “主人,天亮了呢。”嘉莉突然在脑海里说了一声。 “嗯。”艾修鲁法特抬头看向天边,看着朝阳从山岭之间升起,喷薄出万道金光。阳光,特别是直接照射过来的阳光,会让他感到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皮肤被阳光直接照到的时间略微长一点,就会感到一种轻痒和刺麻的感觉。当然,也仅仅是如此罢了,并不会真的影响他的行动。 艾修鲁法特把目光看向他的坐骑。在梦魇马的身边,放在玻璃杯里的碎肉已经出现了变质的征召。对于这种炎热的天气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艾修鲁法特拿起杯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嘉莉,有什么结论了吗?” “只有一点有限的情报,但是比预想的要好。主人,我觉得我们还是看看好了。” 第二节进展 第二节进展 艾修鲁法特从马鞍袋上拿出了所有的。所有的这些都是在他进入山区之前购买的,事实上,只要是和绿皮扯上一点关系的,都被他买过来了。 但是看着厚厚的一叠,里面的信息却惊人的少,而其中关于绿皮的社会形态、生活习惯等等艾修鲁法特真正需要的情报就更少了。大部分都是吹嘘人类和绿皮交战的伟大胜利,剩下的一些是从极少数绿皮俘虏那里得到的有限的情报,以及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说。 艾修鲁法特在进入山区的旅途中已经看了一部分,目前能够从里得到唯一的情报就是关于绿皮的神祗:搞哥和毛哥。但是上唯一记载的也只有这个名而已,除了这两个名之外,这两个神在绿皮的头脑里是什么形象,有什么特点之类照样一所知。 上午的时间很快就在中度过了,艾修鲁法特一口气了三本,但是除了那些他早就知道的消息,比如绿皮的好战天性之类的,并没有他需要的任何情报。现在,他甚至有些不自觉的怀疑嘉莉的计划到底可行不可行。他真的能在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混进绿皮社会中,并且顺利组织起一支绿皮的军队吗?这难度应该不亚于一个精灵混进矮人族吧! “主人,您在怀疑我的计划可行性吗?”嘉莉突然用委屈的口吻问。 “我不得不怀疑。”现在不是什么这条路行不行得通的问题,而是连这条路的出点他都还没有找到。 “主人,只要我们解了绿皮语言,再完成变形的各种准备,您就可以完全的变成绿皮的外貌。在这个基础上,您只要俘获一个地精,不就可以从他嘴里获知所有的情报了吗?” “等一下,嘉莉,你刚才说……变形的准备?难道说……” “很抱歉,由于现在信息不足,所以您还法变成绿皮!”嘉莉斩钉截铁的回答。 艾修鲁法特突然有点用头撞树的冲动。也许他太信任嘉莉了…… “不过,相关信息的收集,已经完成大部分了。按目前情况展,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您就可以拟态变形成绿皮了。不过在此之前,您必须想办法掌握绿皮的语言。当然,我也可以为您即时翻译。” “还是学学语言吧。”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他想起当初嘉莉为他即时翻译的感觉,那种异物插进脑子的感觉,还真的太不舒服了。 ……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我拿起笔,开始记录下身边的事情。最初也许是汤玛士遗留给我的日记的缘故吧,不知不觉的让我也产生了想要把生命中重要事情记录下来的想法。 当然,我并不是每天都记录事情,而只是记载那些对我而言特别重要的事情。现在想来,也许是寂寞给了我这个动力。在这片山区独自一个隐秘生活了近一个月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害怕寂寞的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些忐忑,这并不是因为对自身安全的害怕——而是因为对未来的茫然。嘉莉的计划现在看来有些异想天开,完全不切实际。除了绿皮废弃的营地、破烂的尸体之外,我没有更多的途径去接触他们。但是我很肯定,他们绝非好客的主人。我还不能肯定两支绿皮部落碰到一起是不是一定会大战一场,但是我相信这种可能性远远大过其他的可能性。这段时间我接触的战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今天的收获比以往更多。我亲眼目睹了绿皮之间一场小规模但是激烈的内战。数十个兽人用砍刀、斧头和长矛进行了疯狂的厮杀,胜利者毫不留情的杀死了所有还喘气的对手,然后砍下它们的头颅用来作为装饰。我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们中的领直接把那些带血的级插到了背后的尖头架子上,然后彼此炫耀。 尸体的其他部分马上就变成了史古格的饲料。这就说明了为什么过去我现的每个战场的尸体总是这么破破烂烂,残缺不全。有一本上说绿皮有吃掉败者尸体的习惯,不过看来并非如此。但是我相信,假如他们肚子饿了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吃掉同类的尸体,这绝对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绿皮的主食到底是什么依然是个迷。他们偶然会杀死并吃掉史古格,但是很明显史古格的主要用途还是用于战斗而非食用。他们也会捕猎一些野兽,但是我确定绿皮之中没有“农民”阶层。兽人全部是战士,地精则除了战士之外还兼任工匠,他们既不种植,也不放牧史古格例外,那么他们要如何养活这么多人口呢? 此外,今天我现了另外一种绿皮,一种非常矮小的绿皮。有上说这种绿皮叫“矮鬼”。他们的命运似乎比较好一点,因为战败一方的矮鬼被踩死了一部分,被史古格吃掉了一部分因为他们呆呆的聚集在一起,但剩下的矮鬼被聚集起来带走了。也许这种绿皮和食物有关,但我不敢确定。 总之,关于绿皮还有太多的谜题,一切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人类和绿皮生了如此之多的战争,但是对他们的了解却那么少,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事情。 嘉莉告诉我,伪装成绿皮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现在只缺少一件东西,那就是一颗新鲜的绿皮兽人的脑袋。由于绿皮有着拿脑袋当装饰的嗜好,恐怕我必须亲自动手来弄到一颗绿皮的脑袋。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开始尝试着混进绿皮的队伍。但一个绿皮部落真的会接受一个陌生的兽人加入吗?而且是一个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兽人?我觉得他们刀兵相向的可能性要大得的多。嘉莉同样如此认为,她建议我应该找一个规模较小的部落,最好是那种绿皮数量不过个的小型部落当然,人数越少越好。这样万一最后述诸武力,我也能执行备用方案——逮住一个地精好好审问一番。 ————艾修鲁法特 从他藏身的位置向外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群正在前进的绿皮。 这群绿皮正沿着山腰向前行军,数量大概有十个到二十个之间。因为他们皮肤的眼色和树木同色,所以艾修鲁法特很难具体判断他们的具体数量。 如果说这是一个**的部落,那么这个部落的规模真的很小,但是如果说这是某个部落派遣出的分队,那么他们又携带了太多东西。艾修鲁法特看到绿皮中有一些地精,拉着几辆装运物品的车辆,还有一只大野猪。毫疑问,这头野猪是领的坐骑。 “主人,您应该动手了。”嘉莉在催促。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应该动手干掉这群绿皮,为自己弄到变身所需要的最后一件物品,也就是一个兽人的脑袋。 但是,眼前这个小小部落却是艾修鲁法特下一步行动的理想目标。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是最有可能接受一个陌生兽人的群体,到时候艾修鲁法特就可以从这个群体中得到他所渴望的情报。只需要一两天,他就可以弄到很多问题的答案。 也许留着他们比较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两三天后甚至两三个小时之后这个绿皮小部落就被另外一个绿皮部落打败消灭,让一切都变成一场空。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反复权衡了一番,最后他觉得还是先完成嘉莉所承的的伪装准备比较好,因为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判断自己的变形伪装是不是够像。老实说,现在他觉得嘉莉某些方面并不能完全值得信赖。 这群绿皮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实际上,这个小部落的成员此刻正沉浸在沮丧的气氛中,完全没有多余的闲心去考虑其他。特别是他们的领,断牙老大。 就在前天,断牙老大还拥有五多个手下,在这附近一带地区也算是个人物,三天前甚至消灭了另外一支绿皮部落。但是昨天的那一场战斗完全结束了这一切。断牙老大的死对头,独眼老大突袭了断牙老大的队伍。等到断牙老大率领他所有的手下冲上去想干掉这群突袭者的时候,独眼老大放出了自己雪藏的秘密武器——整整一队的蜘蛛骑兵。 蜘蛛骑兵突然从断牙老大的背后冒了出来。意识到自己遭到前后夹击后,断牙老大的部队立刻就开始了溃败,地精带头逃出了战场。 断牙老大靠着自己的坐骑,也就是那头大野猪的度才杀出一条血路从包围圈里冲了出来。可是他的部落就全完了!他的小子,他的财富,他历次战斗积累的战利品统统没了。现在他的部下十根手指就能数的过来,而且还有一大半是地精。 后面那辆由地精拉的车在一块石头上磕碰了一下,车上的一个圆桶开始摇晃个不停并且从中出惨叫声。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也许断牙老大会为这阵惨叫声哈哈大笑。因为这是他的得意之作——那个圆桶里内壁上可是嵌着尖钉的,任何摇晃、震动都会给其中的囚犯带来“美妙的”痛苦体验。而众所周知,这些地精制作的车辆可完全没考虑过避震之类的问题。 “闭嘴,不然我活剥了你的皮!”断牙老大怒吼了一声,桶里的惨叫声立刻停止了。 断牙老大看了看自己垂头丧气的手下。也许真的是要采取一些措施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等他睡觉的时候,地精们就会带着剩下的物资逃得影踪。然后最后剩下的两个兽人也会如法炮制。每个绿皮都喜欢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老大,当一个老大不断的取得胜利的时候,就会有成群结队的绿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投奔这位胜利者如果他愿意接纳俘虏,那么这种趋势就更明显了。同样的,当一个老大不断的失败的时候,他的手下也会用同样的度抛弃他。 但是靠这点部下,断牙老大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取得一场胜利来振奋手下的士气的。也许应该是率领他们投奔一位更强大的老大的时候了。问题是这样一来,断牙老大就再也不是老大,而只能成为一个小头目。没有兽人喜欢这种事情。 他还在左右为难着,直到手下出了一声尖叫,断牙老大才意识到他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只有一个,而且不是绿皮。这是断牙老大脑袋离开脖子之后意识到的事情。 第三节部落 第三节部落 这场突袭几乎就是瞬间结束的。手)打)吧)) 看到最强大的老大瞬间被砍飞脑袋,地精们立刻就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尖叫着试图逃走。倒是另外两个兽人试图进行抵抗,当然解决这个小问题同样没花什么时间。 “主人,您的剑法好像进步了哦。”在艾修鲁法特停下来检查自己战果的时候,嘉莉突然说道。 “是吗。”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 “多余的动作已经减少了很多,这意味着您在技巧上进步很大。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如果您能做出一些科学性的改变……您至少还有分之六十的升空间。请记住,虽然您的体质远人类,但是严格的锻炼依然可以升您的力量。”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起那个兽人的脑袋。这个兽人又高又壮,而且反应也比其其他的兽人快。如果不是突袭的话,也许收拾他要花费点手脚。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兽人的头颅是被完整损的切下来了。 这是一个硕大、丑陋的绿色头颅,满口黄牙,其中下颚最粗的那两颗獠牙向外翻出了口腔之外,其中一颗牙还是断牙。 “现在我们可以进行‘变形’了吗?”艾修鲁法特问。 “可以了,我已经针对这个绿皮的外貌进行了扫描分析,模拟出细节……主人,请注意,我将开始启动您盔甲的变形能力。”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自己的盔甲重新恢复了最初的形态,就是那种血红色,缠绕着一股若有若黑色雾气的形态。接着,盔甲的颜色就变过来了,迅的从血红变成绿色,接着盔甲好像突然软化下来,如同一层液体一样流动,转瞬之间,从“穿戴”变成了“粘连”。 这种转变稳定了下来,液体再一次凝固,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又粗又大,而且长了一些绿色的瘤子。 “完成了。主人,您可以找个镜子之类的照一照。” 艾修鲁法特没带镜子,不过这根本不是问题。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绿皮的水袋估计是用史古格的皮做的,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附近一个凹坑。然后就着这个水坑打量自己。 映在水中的不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个大个子的绿皮兽人! 而且这种改变并不是虚假的幻术,而是这套赤血盔甲变成了第二层皮肤,把他的真实身体完全覆盖住。换句话说,是他套上了一层兽人的皮。 更奇妙的是,虽然说实际上他此刻的皮肤是盔甲转变成的,但是他却依然有触觉。做任何动作都很流畅。这种伪装堪称完美,全破绽。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他的手变得很大,所以只能单手握剑,再也法双手握持了。 “主人,您感到怎么样?” “很好。”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个子是不是变得太大了?” “没办法,为了让您关节能够灵活活动,这是必须的。但是请注意,盔甲的变形时间是有限的,每天必须用三个小时来进行恢复性调整。这三个小时内您就会恢复本来模样。为了避免您暴露,我为您特别准备了一个魔法幻术。但是幻术只能遮蔽视觉,很容易暴露。所以在这三个小时内您必须尽量小心谨慎。” 嗯,有了这样完美的伪装,混进一个绿皮的部落的计划就有了可能性。但是到底要怎么混入呢?明目张胆的向领出要求加入?还是趁夜悄悄的摸进营地,把自己伪装成营地的一员?那些有几上千号人马的绿皮部落的领肯定不会认识每个部下,这样的话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那边传来了很显眼的钝响,那是空心木桶的撞击声。艾修鲁法特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立刻看到车上那个正在摇晃的木桶。 …… 这十几分钟时间是地精格拉布一生中最漫长一段时间。他听见外面的战斗声音,但是兵刃撞击声和惨叫的声只响了几下就消失了。接下来就是一片寂静。格拉布意识到战斗有可能已经结束并且胜利者已经离开了。如果他这样继续被关在这个桶里,他就会因为饥饿而衰弱,然后慢慢的死去。 格拉布是在四天前被断牙老大抓住的。他当时所属的部族和断牙老大干了一架并且输掉了战斗,这使得格拉布变成了一个俘虏。这种情况下,格拉布就和一个地精会做出的选择一样马上就向断牙老大表示屈服并愿意追随对方,但是断牙老大只是大笑着把他封进这个木桶。这个内壁嵌满尖钉的木桶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折磨工具,从那天起,格拉布就必须以他的惨叫声来取悦断牙老大。 现在格拉布的身上全部都是钉子造成的小伤,这是几天囚禁生活造成的。每当木桶没有摇晃的时候这种时候是非常少的,格拉布就努力的向毛哥祈祷,现在看来,毛哥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他的祈祷。喜欢折磨他的断牙老大……应该已经死了。 一、二、三……用力摇晃!格拉布不顾尖钉刺入身体的痛楚,用力的摇着木桶,试图把木桶摔倒。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从这个可怕的囚笼里逃出去。但是突然之间有什么外来力量抵消了格拉布的努力,重新让木桶重心稳定下来。格拉布意识到有人此刻正在木桶外面。 接着,木桶盖被从外面旋开了。由于好几天没有看到阳光,所以格拉布短时间内头昏目眩,不能视物。等到他终于恢复视力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他所见过的个子最大的兽人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 格拉布到吸一口凉气。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地上的那些尸体,有些是地精的,有些是兽人的,还有一只野猪。断牙老大的脑袋正被丢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尸体则在更远的地方。而眼前这个大个子兽人的手里,着一把剑。 “老大!”格拉布跳出木桶,马上跪倒在这个兽人面前。“谢谢你……”他把此刻自己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赞美、感激和崇拜的词汇一口气全部说出来,甚至没现自己说的这些话完全是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 不过让他绝望的是,直到他把自己脑海里所有的词汇都用完,那个大个子兽人看起来依然动于衷。格拉布几乎看到自己再一次被丢回这个可怕的桶里。 “你叫什么名。”最后,那个兽人终于开口了。 “格……格拉布。我叫格拉布,老大!请让我加入您的队伍!” 那个绿皮兽人看起来有些困惑,轻声的嘟囔了几句格拉布听不懂的话。格拉布立刻意识到四下里只有这一个兽人,很明显,这个兽人还在独自活动。虽然他干掉了断牙老大的队伍,但他还是独自一个,目前还没有其他的部下。 “老大,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全新的部落!您是老大,我是你第一个手下!”格拉布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时来运转。这个兽人很强大,他会很快聚集起一支部落,而格拉布,也将在这个过程中成为这个老大的心腹。到时候那些部落的地精就全得听他的,挨个的给他上贡好东西。对地精来说,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好!你入伙了!”绿皮兽人用力拍了格拉布肩膀一下,差点把格拉布打趴下。 “老大,我们先收拾收拾战利品!”格拉布立刻跳到另外一辆车上。这里有着断牙部落最后的一些财产。格拉布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件漂亮的以地精的标准而言的盔甲,还有一把没有缺口的长矛,一把适合地精使用的长匕。此外还有其他的一些物品,被他用一个袋子装起来。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兽人老大则一言不的看着他。很明显,这些小小的战利品引不起老大的兴趣。 “老大,您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格拉布有些讨好的看着自己的新老大。他从未在这个地区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一个能抗能打,却还没有手下的老大。 “俺是从……南方来的!”兽人回答。“刚来这里!俺要知道这里的情况!” “当然,当然,老大。”格拉布立刻回答。“您想知道什么?” “这里的部落是不是都是这么大?” “不,老大,这里都是……都是大的部落解散后的小部落!所以都只有这么大!” “……解散……那现在大的部落在哪里?” “在山里面……北边,铁爪要塞那里!那里有很多的大部落,为争夺铁爪要塞而战。”格拉布殷勤的回答。“所以这里只有很多小部落。如果一个老大打了很多胜战,变成了战争老大,有了很多很多部下,他就会离开这里,到北边去。如果北边一个大的部落解散了,剩下的小子们就会来到这里。所以,这一带的部落都不是很大。” “那……这里的部落都吃什么?”那个兽人又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挺蠢的,不过兽人一般都不太聪明,所以格拉布一点也没有怀疑。 “吃好吃的东西,最好有肉。没有肉的话我们吃蕈。鼻涕精们会种植蕈的,如果蕈很多,我们还可以酿制蕈酒。老大,我们手下现在没有鼻涕精,但是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一批的。我会酿很好很好的蕈酒给老大喝。不过我们还是先找几个小子来加入我们的部落吧。” 看到老大还有点迷惑的样子,格拉布解释了一句。“兽人小子。” “俺问你,这里的部落,最想要的是什么?” “老大,这还用说么?当然是占领铁爪要塞,然后来一场爽快的aaaaagh……所有的部落都会跑来加入的!” “什么是……aaaaagh?” 格拉布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大,他怎么可能连aaaaagh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南方的兽人不懂得什么叫aaaaagh?他真的是个兽人吗? 第四节老大 第四节老大 “老大,aaaaagh就是所有的绿皮小子都聚拢在一起,车飞所有的一切……”其实,想要说明白一件人所共知的事情还真挺困难,解释什么叫aaaaagh就好像解释什么叫红色一样麻烦,不过格拉布还是尽力的向新老大解释了。“……很多很多绿皮小子,变成‘大大的绿’的一部分……然后我们可以车切剁砍,把他们全部轰杀至渣!然后什么好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老大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利芒,因为格拉布太过出神的缘故,所以没有注意到。当然,就算他注意到了,他也不敢怀疑老大。 “不过,老大,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格拉布看了看身边这辆运物资的粗糙车辆。虽然说这辆车出自地精之手,简单粗陋,但是也算是一件不错的财产。但是他知道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能拉走这辆车的。不过没关系,他跟了这么一个能打的老大,很快他就会有很多好东西,不少这区区一辆破车。 此刻时间正是正午,格拉布扛着他新得到的长矛,神气活现的走在前头为他的新老大开路。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新老大才突然想到什么。 “格拉布!你要把俺带到哪里去?” “去山谷!老大,我们去尖牙山谷那里!”格拉布这才意识到老大是个外来户,对这一带的情况不是很熟悉。“那边有很多小子……打了败战的小子,没有老大的小子……零零散散的,都会去那里。很多小子都会在那里自称老大。当然,老大您一定可以成为老大中的老大,所有的小子都会投奔到您的手下!” 格拉布得意的想象着未来美好的情况。只要他能成为新老大心腹,到时候就可以当一个小头目。一想到自己可以仗着老大的权势把那些兽人呼来喝去的,让那些比个子比他大的家伙乖乖听命,他心里就乐得开了花。 “有动静!”他的新老大突然叫了一声。格拉布被吓了一跳,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注意到远方的声响。那是一种混杂的声音,好像有有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走来,吵吵嚷嚷的。 他没有听错,因为确实有一队人马正朝这边走来。一队地精,数量大概在二十来个左右,正沿着林间小道慢步前进,他们身边还跟着不少的鼻涕精。地精们队形散乱,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爆争吵。争吵的内容从谁偷了谁的东西直到哪个家伙午餐多吃了一口不一而足。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队地精只是一个散乱的组合,而不是一个有组织的队伍。他们中并没有一个领。能解释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群地精所归属的部落刚刚吃了一场败战,老大被做掉了。这班家伙都是侥幸生还的战场逃兵。 “啊哈!”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喊。所有的地精都警觉的握紧手里的武器。接着,路边的一从灌木里跳出一个他们的同类,一个绿皮地精。 “格拉布!”领头的地精叫了一声。他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之客,事实上,几天之前他们还属于同一个部落。但是问题是,格拉布理论上已经死了。大家都知道在之前的战斗中也就是这场战斗导致部落崩溃瓦解,格拉布变成了断牙老大的俘虏,而断牙老大折磨俘虏的那些手段,哪怕在绿皮之中也臭名昭著。 “是我!”格拉布抬头挺胸,鼻孔朝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其他地精也注意到格拉布的打扮与往日不同。现在的格拉布穿着一套由史古格的皮革做成的崭新皮甲,手里拿着一根没有缺口的长矛,腰里还挂着一把短剑。这副打扮充分的说明了一个事实:格拉布肯定不是由于幸运而从断牙老大手里逃出来的——就算偷,他也偷不到这么多东西。 “你不是被断牙老大抓住了吗?”一个地精问。 “我把断牙老大做掉了!”格拉布耀武扬威的回答,同时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长矛。“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部下了!” 地精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他们突然之间不约而同的的大笑起来,一个一个笑得前俯后仰,不能自制。在场的每个地精都知道格拉布可不是什么优秀的战士,也不够聪明否则就不会被断牙老大抓住了,他居然胆敢自称自己做掉了断牙老大?这种谎话也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听说断牙老大已经被独眼老大干掉了!”一个地精说道。“你大概趁那个机会逃出来的吧。如果独眼老大知道了你敢说这种话,他会搜遍整个地区,找到你把你捏死的!” “我现在什么老大也不怕!”格拉布大声的回答。“因为我现在跟着一个最最厉害的老大!” 地精们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没能笑完。因为格拉布转头向后方大叫了一声:“老大!” 随着他的呼喊,一个地精们见过的个子最大的兽人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剑。这个兽人比他们过去的那个老大还大上半圈。 “老大,他们竟敢嘲笑你!”格拉布一边向老大告状一边得意的看着那些手足措的地精们。这个兽人老大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同时挥了挥手里的剑——旁边一棵比地精脑袋还粗的树被轻描淡写的砍断了。 所有的地精都倒吸一口凉气,队伍后面那几个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现在,你们就是我,格拉布队长的手下了,知道了吗?!”格拉布站在老大身边,得意洋洋的宣布。所有的地精都忙不迭的点头。 “老大万岁!”一个站在后方的地精喊道。 “万岁,”其他的地精立刻跟着喊起来。他们一扫刚才的沮丧,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起来。他们刚刚加入了一个很有前途的部落,有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大,对地精们来说,这就够了。 “好,我们去山谷那里,再找点零散的小子!” 尖牙山谷倒真的非常形象。因为这里长着很多石笋,看起来好像是从地上长上来的獠牙。所以,这里成为溃散的绿皮部落聚集地不是没有理由的。这种地形天然就适合隐蔽。在这里,只要动作足够快,脑瓜足够聪明,一个人可以避开哪怕一万个敌人的搜捕。 最初的时候,也许仅仅是因为地形的缘故,让那些战败部落的残余份子自然而然的逃避到了这里。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里逐渐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经常有些战斗中幸存下来的绿皮,特别是那些过去就是个小头目的,很容易从老大挂了自己还没挂这个事实中推导出自己比过去的老大还厉害这个结论。既然自己过去的老大能当老大,那么自己自然更有资格当一个老大。于是乎,这个绿皮就会在这里自称老大,再次拉起一票人马,走上争霸之途。 不过这对绿皮而言其实不是好选择,通常情况下,这种觉得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绿皮都会在他成为老大后的第一场战斗中送命但是也有一些足够幸运或者足够狡猾的家伙能挺过这次考验。对兽人而言真正传统的方式是等自己成长得足够大,足够强壮,树立了足够高的声望,并且手下有了足够多的小弟以后,找个机会通常是老大遭到了一次失败脱离原先的群体,自立山头从而让自己成为一个老大。当然,如果能干掉原先的老大,把他手下的小弟也全都收归自己麾下,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对于部族溃散的绿皮来说,这种正统方式就行不通了。而且想要在这个遍地都是打算自称老大的绿皮聚集地拉起一票人马也不是一件没有风险的事情。通常情况下,一个绿皮必须要表现得够威猛,够强大才能吸引到足够的追随者。换句话说,他要么得拥有足以震慑其他绿皮的体型和力量,要么他就得宰掉一批竞争者证明自己足够强大。 现在,两个兽人正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在他们四周,更多的绿皮,有兽人也有地精和鼻涕精,自的围成一个圈,看着场中的两个。 这是这段时间里在这里崛起的两个头目,两个最强壮,个子最大,同时都自称老大的兽人。而解决到底谁是老大这个问题很自然只能用一种方式,一种绿皮的方式。 两个兽人一个拿着斧头,一个举着砍刀,彼此瞪视着对方。这两个兽人已经各自聚集了一群小子,现在,他们准备向老大的宝座起最后的冲刺。 其他绿皮们挤在周围围观,等待着自己的新老大诞生。 这一场等待并不长久,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两个兽人转眼之间就战成了一团。斧头和砍刀在空气中交错着,伴随着怒吼声,两个兽人各自展现了一个老大的基本素养,强壮,粗野而且凶残。不过,就客观角度而言,他们在实力上可以说是平分秋色,所以这场战斗没有一下子就结束,而是进入持久战。 两个老大打得太投入,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对方身上,急切着要打倒对手,所以压根也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他们丝毫没有现四周聚集的绿皮中出现了骚动,纷纷让开路,更加没现一个体型比他们都大的兽人正朝他们走来。 战斗终于决出了胜负。一个老大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了平衡,被他的对手一斧头砍在了颅骨上。这个失败者只来得及出一声惨叫,胜利者者就立刻补上了第二下,直接把他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aaaaagh……俺才是真正的老大!”获胜的兽人老大高举起斧头大喊着,他踌躇满志的看向四周——然后才现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粗了半圈的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把剑把他从头到脚砍成了两半。 格拉布飞快的冲上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仗着老大的威势好好的威风一把。 “大家听着,这位就是……血旗老大!你们所有的人的老大!”格拉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面旗帜,一面原本画着一条红色龙型的旗帜,不过因为在之前受伤的时候沾满血迹缘故,使这面旗帜的图案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红黑色。天晓得格拉布什么时候拿到了这个。 第五节冲突 第五节冲突 命运真的是个不可捉摸的魔术师。ouda8在几天之前,我还对如何混入绿皮社会这个问题深感疑虑——因为我完全没有把握能够伪装成一个兽人而不被现——现在我却不但混进来了,还成了一个老大。所谓的老大,就是绿皮部落的酋长,统帅所有绿皮的领。 再也没有比绿皮这种社会更简单的社会形态了。整个社会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兽人群体和地精群体的混合,分成四个档次,老大、头目、小子、奴隶。通常情况下,兽人占据前面三种,地精占据后面三种。奴隶主要是由俘虏组成,如果老大不想接纳俘虏,那么俘虏就变成奴隶,从事各种工作,而且随时可能被杀掉、吃掉或者喂给史古格。但俘虏是地精的特权,兽人俘虏一般活不长。对兽人来说战败来不及逃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这主要是因为兽人不畏惧任何种类的搏斗,一对一、一对多、多对一,他们都愿意接受。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很蠢。当战斗变得毫希望的时候,兽人同样会试图放弃战斗并加入对方的部落。 每个阶级的成员都有权随心所欲的处决下一个阶级的成员。他们之所以不这么做,主要是害怕老大怒。因为老大同样可以宰掉任何一个“扰乱秩序”的刺头。不过老大自己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想干啥就干啥,谁敢跟老大意见就是自己找死。 整个绿皮社会只有很简单的几件事情,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战斗。绿皮们对老大的要求也只有一个——能带着他们打胜战。能够不断取胜的就是一个好老大。所有的绿皮都粗野、残忍、好战。战斗就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肮脏、残忍、邪恶等等人类所认为的恶习,在绿皮之中都是值得夸耀的美德。 我最初的几个疑问,比如绿皮的食物之类,现在都已经有了答案。确实如上所说,鼻涕精也就是矮鬼,但绿皮称它们为鼻涕精是绿皮的食物来源。鼻涕精介于奴隶和小子之间,被看成一种资源。\/他们负责绿皮的主食,也就是蕈。同时他们在地精指挥下也是很好的辅助劳动力。不过鼻涕精的智力不高,他们几乎不会参加战斗,胜利者也不会随意虐杀鼻涕精,因为每个部落都需要鼻涕精。 这里要特别一下我遇到的那个叫格拉布的地精。他不是地精中最强壮的,但是因为得到了我的庇护,他就成了地精中的领导者。事实上,我之所以成为老大,很大程度上要靠这个地精。因为他承担了我最担心的工作——和其他绿皮交流。如果没有他,我估计单是要理解绿皮中的常识,就需要花费我漫长的时间,也许还需要经历反复的失败。而且就算当上老大,他对我也很重要,因为他可以补充我常识不足的劣势。 嘉莉为了帮助伪装后的我能够关节灵活活动,结果让我体型变得相当大。这完全是心插柳,正是因为这体型的缘故让我成了老大。对绿皮来说,最大的家伙往往就是老大。 不管怎么说,嘉莉的计划现在已经有了可行性。现在我已经深刻的理解到绿皮和人类是差异大到难以想象的种族人类可以想象精灵和矮人,但是法想象绿皮。事实上,事情远没有我事先所预想的那么麻烦。我确定,只要我能够有资格动一场aaaaagh,那么绿皮们就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一起远征奥伦城。 所谓aaaaagh的涵义,其实不是“远征”那么简单。应该说,人类的语言里没有能够表现aaaaagh的词语。如果一定要说明什么叫aaaaagh,那么我觉得可以打一个比方:对绿皮来说,aaaaagh就是一场盛大的运动会,充满了激情和欢乐。 不过眼前,我只能按部就班的扩大势力。说实话,绿皮的军队和人类完全不同。一方面他们的纪律观念弱到不可思议,另外一方面他们旺盛的士气强到令人难以置信。而且他们中的老大还有接受单挑的习惯。事实上,只要干掉老大,整个绿皮部族就立刻瓦解…… ——艾修鲁法特 “啥米?血旗老大说俺是个废柴?他向我挑战?” 独眼老大瞪着手里的地精,仿佛要把对方给生吃了。事实上这也很有可能生——假如这个地精嘴里再冒出一个独眼老大不喜欢的,他十有**就得变成独眼老大的晚餐。当然绿皮的肉不好吃,不过怒火填胸的独眼老大是不会在意这个的。 “老……老……老……大……”那个地精竭力把自己从变成晚餐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这……这不是我说的……这是血旗老大说的……” 也许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或者是独眼老大终于想起来地精肉不那么可口,他一把把地精丢得远远的。这个幸运的家伙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独眼老大可不是那些手下只有来条好汉的小部落老大,在消灭宿敌断牙老大之后,他已经成为这片地盘上最强有力的绿皮老大之一,手下连地精共有数千之众。如果他能再打赢几仗,吞并几个部落,或者接纳几批来投奔的绿皮小子,他就可以有资格自称战争老大,成为一个名符其实的绿皮军阀,在整个铁爪山脉中占有一席之地。 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人胆敢向他挑衅了,因为所有胆敢向他挑衅的家伙都被他车飞了。这一次居然有人抓走了他手下的一个地精当然,这件事情是足轻重的,然后把那个地精派回来,带来了一个挑衅的口讯,这让独眼老大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事实上,从另外一个方面说,他已经完全有了自称战争老大的本钱。独眼老大是个又高又壮的兽人,脸上上几道伤疤让他看起来远比其他兽人更凶,更丑,更恶毒。他身上穿着地精为他制造的铁甲,这件盔甲一半是来自其他种族的战利品,另外一半是地精的修理补充,在其他种族眼里或许很丑,但是却没有可以质疑它的牢固。当独眼老大抡起他的斧头冲上第一线的时候,还没什么人胆敢挡在他的前头。而他后背的尖头架子上悬挂的那几颗脑袋更是充分说明了他的傲人战绩。 此外,正如他的称号一样,他只有一只眼睛。这是因为他在某次战斗中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其实这一击让他脸上失去的可不止是一只眼睛,还有更多的零件。为了遮蔽这个大伤口,他脑袋的一半套上了一件金属的罩子,总之,独眼老大的外型哪怕以兽人的标准,看起来也是非常强大,非常凶恶,非常可怖的。当然,实际上每个合格的兽人老大的样子都是很强大,很凶恶,令人畏惧,而独眼老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怎么说呢,他简直能让绿皮们看一眼就感到肃然起敬。 几个独眼老大的部下围了上来,准备恭候老大的命令。 “血旗老大算哪根葱!俺要让所有人都明白,俺才是真正的老大,是最最强大的老大!俺要把他的头剁下来,挂在俺的架子上!俺要把他剁碎了堆成一堆做成烤肉!” 独眼老大大吼大叫着,和所有受到挑衅的兽人老大一样凶暴而狂野。但等他泄完了,他的眼里突然冒出几分异样的狡诈。“把格里姆给俺叫来!俺有事找他!” 这个命令倒很容易执行,因为一小会之后,一个地精就来到了独眼老大的身边。和通常的地精不同,这个叫格里姆的地精头上戴着一张用树皮做的花纹面具,手里拿着一根短手杖。除了这手杖之外,没有携带武器和盾牌。而兽人对他的态度也远比对普通的地精要尊重,甚至算得上恭敬。这不仅因为格里姆是一个萨满祭司,是搞哥和毛哥的代言人,更是因为他是独眼老大的亲信和好参谋。 “格里姆,那个血旗老大,是哪里来的?俺怎么过去没听说过他?”独眼老大一看到格里姆就问。 “血旗老大是最近崛起的一个新老大。他已经先后打败了生吃部落、砍头部落、碎石部落。”格里姆倒早就胸有成竹,可能他早已经听到风声,并花了一些时间打听血旗老大的消息。不过独眼老大所不知道的是,在这片山区中正盛传着这两个老大必然要来一次正面冲突:一个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老牌老大,一个是异军突起,连战连胜的新生老大。这场胜负很值得期待。很多小部落都等候着两个老大决一胜负后投奔胜利者。 “他手下都有些什么小子?”独眼老大问。“有多少?” “有上千。”格里姆回答。“有弓箭小子、砍刀小子、一帮子地精,还有几头野猪。” “有没有蜘蛛小子?有没有萨满?” “没有。” “他过去打仗,都是怎么打的?” “都是打到一半,血旗老大就出来和对方的老大单挑。等他杀了对方的老大之后,就把所有剩下的小子收归到自己的部落里。” “很好!”独眼老大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光芒。“俺就回应他的挑战。” 独眼老大转身面对另外一边已经聚集起来的部下们。 “他要战,俺就给他战!俺要战翻那个血旗老大,让所有人明白俺才是最强的!俺要把血旗老大轰杀至渣!aaaaagh……!!!” “aaaaagh!”听到老大的豪言壮语,所有的绿皮小子纷纷举起武器,出响应。 有人把那个带来口讯的倒霉地精丢到了独眼老大脚下。独眼老大一把抓起那个地精,用最凶恶的目光盯着这个家伙。 “口胡!你给俺听好了,回去告诉血旗老大!俺已经怒了!现在俺就去那座石桥那里等他。带种的就给俺过来较量较量!顺带告诉他,他是个没用的废柴,想要败我,还远远地未够班啊!” 独眼老大一下一下的摇晃着,弄得这个倒霉的地精昏头转向。这确实可以说是妄之灾,因为独眼老大已经忘记了这个地精实际上是他的部下只是被血旗老大抓走了,而把他看成了血旗老大的部下。 “听懂了没有?听懂了没有!?把话给我带给血旗老大,否则俺就活剥了你!” 不过眼看那个昏菜的地精没办法回答,独眼老大随手把这个倒霉蛋丢到一边,然后一声怒吼,带着所有的手下拔营离开,准备去迎接未来的大战。在他的队伍里,一队骑着巨型蜘蛛的地精灵巧的跟在大队后面,轻松的爬行在那些法攀爬的悬崖或者岩壁上。 第六节盘算 第六节盘算 独眼老大的回应在第二天就传到了血旗老大的部落。当然,这不是那个被摔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的倒霉地精传话到位,而是因为很多地精都是朝秦暮楚的能手,早上在一个部落,晚上就混到另外一个部落——有时候他们真心真意的加入一个部落,跟着老大打天下,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想混进营地偷窃一番。而兽人的简单头脑和粗枝大叶总是给地精很多偷窃的机会。 独眼老大的话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满了整个地区。两个老大约定要来一场大混操,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所有听到消息的绿皮小部落都纷纷朝着石桥那边迁徙,打算看一场好戏,然后投奔剩下来的那个老大。 “老大,老大,你看,石桥就在这里!”格拉布兴高采烈的在地图上为老大指明方向。必须说明一下,这是一幅出自绿皮之手的地图,和所有的绿皮制品一样,简单,粗陋,只适合绿皮使用。换句话说,非绿皮的其他种族压根就看不懂。 “独眼老大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在那里等我们了!老大……你怎么了?” “俺没事,你继续说!” “我们去石桥那里,狠狠的教训一下独眼老大,让他明白您才是最强大的老大。”接二连三的胜利早已经让格拉布昏了头,让他拥有了远过一个地精的强大自信。所有的战斗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双方先列阵叫骂一番,接着冲上去战成一团,然后血旗老大就上去和对方的老大单挑。等到对方的老大死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独眼老大手下有多少小子?” “上千……”这一次格拉布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其他兽人和地精头目,“……也许有两千……三千……”数量上的劣势让他显现了胆小鬼的本色,“……他们比我们多一倍人……只多一倍……”越到后面,他说话的声音就越小了下去。 “比俺多一倍?那他为啥要在石桥那里?那里如果能守住桥头,小子再多也冲不过去啊!”血旗老大问。 “老大,老大,我知道了!”另外一个地精跳上来,努力的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他一定想用蜘蛛骑兵突袭我们!用蜘蛛小子!他上一次就用这招打败了断牙老大!” “蜘蛛小子?” “没错!”那个地精开始口沫横飞的介绍蜘蛛骑兵。血旗老大终于明白那是一种被地精驯化的巨大蜘蛛。这种动物和它体型较小的亲族一样,可以爬上任何地形。也就是说这些玩意可以随心所欲的爬过很多理论上法翻越的天险,不管是深渊、悬崖或者是陡坡之类都不在话下。这就给蜘蛛小子带来很大的机动性。他们可以从各种敌人法预料到的地形上动突袭,一旦战况不利,他们也可以在敌人眼皮底下逃走。。 就拿他们就要去的石桥来说,正常情况下是极其不利优势兵力展开的。只要能堵住桥头,小子再多也没用。但是蜘蛛小子就全然没有这个问题。他们只需要从对面的悬崖爬下去,然后再从这边的悬崖爬上来就可以动攻击。 “这没关系,俺只有留着一队小子就可以防御那些蜘蛛小子了!”血旗老大略加思索就得到了结论。只要做好准备,应该不难对付。他看不懂地图,但是没关系,通过地精们的描述,他已经初步了解那个什么“石桥”是个什么地形了。那是相隔着一道深渊的悬崖,两岸只有一条石桥可通。如果以人类的兵法,这种地形就是典型的“险阻之地”,最适合以弱击强,以寡击众。 老实说,他完全不懂那个拥有优势兵力的独眼老大为啥选择这里作为战场。也许只是绿皮的一时兴起而已。事实上,他所经历的那些战斗,绿皮老大的指挥方式简单到脱线——他们率领着一班最带种的小弟,在战场上带头冲上去,没头没脑的一路砍杀到底。完全没有人类那种指挥官居后坐镇指挥的习惯,也没闲工夫指挥全军的细节调度,更别说指挥预备队了。而一旦意识到老大被打倒,不管战局处于什么状态,整个绿皮军队就立刻一哄而散。地精们更是会毫不犹豫的加入到胜利者一方只要胜利方老大许可。 营地里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尽管绿皮营地是以混乱和嘈杂著称的,但这一次声音大得简直乎寻常了。血旗老大和他身边的小头目们注意到这个变化,接着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一群地精簇拥下走进营地。 “那是啥?”这个刚刚出现营地的家伙是一个比血旗老大还高一倍的家伙,皮肤颜色倒很像绿皮,但是很明显它不是绿皮。这东西直立行走,手臂又粗又长,但是肩膀却总是朝前垂下,走起路来有点东倒西歪的样子。虽然很远,但是那家伙嘴里的利齿和手上的利爪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老大,那是巨魔,是巨魔!真是个大家伙!”格拉布赶紧向老大介绍。“那群小子们找到了一个巨魔!啊哈,这下子我们赢定了!” “格拉布,这个是……” “老大,这个交给我,我们很快就会让这个大家伙听我们的。”格拉布兴奋不已,完全没注意到血旗老大眼中的迷惑。“我们人多,所以那个大家伙被我们吸引过来了!大家伙很蠢,他很快就会听我们的话的!” “好!交给你了!”血旗老大用力在格拉布头上敲了一下作为鼓励。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营地,现一处空地上假设着一堆什么东西——就外形来看,很像是巨弩。 “那是啥米玩意?”血旗老大朝着那件明显未完工的机械一指。 “老大,那是弩炮!”一个地精蹦了出来。“大家听说要去石桥那里打战,所以就开始做几架弩炮!到时候我们可以用它来好好的轰杀独眼老大!” 因为知道即将有一场大战,所以这个地精看起来眼睛光。 “干得好!”部下的这种积极态度让血旗老大的心情大好。“还有,给俺多造几把弓箭!俺需要弓箭小子,更多的弓箭小子!” …… 山区的秋天远比平原要来得早,时值初秋,铁爪山脉中却已经是天高云阔,凉风习习,一扫夏日的炎热,充分显示秋日的安静平和。但在石桥一带,此时却是一片肃杀之气。这片地区两大领——独眼老大和血旗老大正率领各自的小子们,为了决定谁才是这片地区的老大,而要在此决一胜负。 独眼老大占据了桥梁一侧,血旗老大占据另外一侧。两个部落都摩拳擦掌,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兴奋不已。 独眼老大的部落明显要较对方人多。但是这种地形却让人多的一方没什么优势。不止是石桥而已,两个老大现在所占据的地块实际上都是山腰之间一条狭长的山路,一侧是悬崖,另外一侧是峭壁。双方的正中间是一座石桥——这是人工所修筑的桥梁,但是建设者肯定不是绿皮。这座桥不是特别的宽,更没有栏杆,平时走路倒还凑合,但如果要在光秃秃的桥面上作战的话,也许脚下的万丈深渊是比对面的敌人更值得关注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双方还只是对峙,却没有动进攻的原因。 不过绿皮天生就不是那种有耐心的战士。在双方的叫骂中对峙一阵之后,独眼部族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起了进攻。 “aaaaagh……车飞他们!”独眼老大手下的一个兽人头目率领着一帮小子,挥舞着大砍刀,出嗜血的吼叫冲上了石桥。 “aaaaagh……”血旗老大手下的一个头目立刻做出回应,同样率领着手下的小子迎了上来。双方就在石桥之上展开混战,不时的有倒霉蛋被同伴或者敌人给挤出桥面,一边出惨叫一边摔落万丈深渊。 “弓箭小子给俺上!!” 成群的弓箭手,有地精也有兽人,冲到了前方,开始对着独眼部落那边放箭。当然,他们那糟糕准头使得不少弓箭都落到了自己人头上。不过整体来说,落到敌人头上的弓箭远比落到自己人头上要多。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血旗部落的一方开始占据上风。独眼部落的小子们遭到了很大的伤亡,而且开始被逼退。 不过这种时间不是很长,马上独眼部落的弓箭小子也赶了上来,如法炮制的支援自己一方。这样,战况终于在石桥的中央部分稳定下来。 “好,小子们,把弩炮搬上去,aaaaagh!”血旗老大眼见这种情况,立刻按预定计划下令。地精们七手八脚的把新造的几架弩炮拉上了前方,开始对准对方的弓箭小子射击。虽然说地精制造的武器在精确度方面有很大很大的升空间,但是毕竟架不住数量多。在连续失误了几次之后,一弩炮射中了密集的弓箭小子,至少把五个弓箭小子直接变成了串烧。 “口胡!打得好,继续打,把那群废材轰杀至渣!” 地精们兴致勃勃的继续他们的打靶——这确实是打靶,因为敌人没有这种大型战争工具,而弓箭手和步兵都因为距离而法伤到地精们,这种绝对安全的状态让地精们兴致勃勃,格外起劲,连弩炮射击度都加快了不少——完全没有人注意到几个带着树皮面具的地精悄悄的来到弓箭小子后方的一个缺口,领头的那个已经开始念咒作法。 “杀上去,车碎这群杂碎!”血旗部落的头目正一边以身作则一边努力的鼓舞身边小子的士气。完全没有预料到一道绿色的光线正从敌人本阵射了过来。对方的萨满呼唤出了搞哥的力量,大能的搞哥用死亡的凝视对准了这个家伙。于是乎,这个头目就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能动。 “aaaaagh!”眼看对方头目挂了,独眼部落的小子瞬间士气大增,狂吼着猛扑上来。 第七节魔法 第七节魔法 “搞哥在庇护俺们,上啊,把这群废柴剁成碎块!”独眼部族的小头目大吼着,瞬间,他和他的剩下的部下们变得士气如虹,把血旗部落的小子们打得落花流水,一直赶过了石桥才被另外一队兽人小子挡住。手)打)吧)) 眼见前锋得胜,独眼部落里立刻爆出一阵狂吼。刹那间,三五队砍刀小子迅的冲上了桥头,冒着箭雨穿过了石桥,直扑血旗部落的战阵。他们的到来稳定了第一线,让血旗老大反扑的计划变成了泡影。 现在最容易防守的石桥已经被独眼部落所占领,后续部队开始源源不绝的通过石桥,压上前线。血旗部落武装了太多弓箭小子的做法开始显露出缺点,砍刀小子的数量不足,让他们的前线开始被压得不断后退,整体出现颓势。 随着距离缩短,地精的弩炮命中率也大为高,杀死了不少通过石桥的倒霉蛋,但是却法阻止一批又一批狂热冲锋的小子。这种情况很常见,每当绿皮们觉得自己处于优势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变得所畏惧。特别是所有的独眼小子都拿着又大又宽的特制盾牌,极大的减少了弓箭的杀伤力。 但是眼看血旗部落快顶不住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兽人单手挥舞着一把长剑,率领着最后一队小子杀了上来。这正是血旗老大亲自上阵了。老大一来果然有效,连续砍翻了多个独眼部落的小子,甚至包括一个小头目,使自己一方所有砍刀小子的士气都为之一振,把局势给扳平。 “独眼老大,俺就在这里,有种就来和俺单挑!”血旗老大一剑又砍翻了一个倒霉的小子,同时大吼大叫着。这一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每一次他这么做的时候,对方的老大就会立刻冲上来和他来一场一对一的单挑。 “口桀!口桀!口桀!”独眼老大出现倒是出现了,但他可一点都没有打算上来和血旗老大单挑的样子。“血旗老大,你这个脓包不配和我单挑,我今日定要把你轰杀啊!” 话音未落,一只着绿光的巨脚从天而落,把几个血旗部落的小子直接踩成了肉饼,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这一下造成的惊恐远远过伤害,让整个战线都生了动摇。血旗老大又费了不少劲,才重新把战局稳定下来。说实话,虽然此刻交战的双方只不过数千而已,真正拼杀在第一线的不过千人,但是纯靠个人的力量已经很难扭转战局。如果战斗规模继续扩大,特别是数万大军彼此交锋之时,个人的勇武就变成了一种可有可的点缀。 必须要出王牌,血旗老大后退了下来,朝后方大吼了一声。 “格拉布!” “老大,我来了!”格拉布应声从藏身处出现。他坐在巨魔的肩膀上,指挥着这个巨大的生物冲上前去,直到最后的时候他才跳下巨魔。 巨魔在独眼部族的队列里横冲直撞,这种生物拥有难以置信的恢复能力,对它的身体砍上一刀或者切上一斧头,对它而言简直就和挠痒痒差不多。他的利爪却可以轻易的撕裂绿皮的身体,而且巨大的身体对独眼部族的小子造成了不小的威慑。 巨魔一路冲到阵中,随手抓起一个个子较小的绿皮小子,直接塞进了嘴里。接着骨头断裂时出的吵闹杂乱的噪音不绝于耳。这可怕的一幕让哪怕是蛮勇的兽人们都为之畏怯。这下子轮到独眼部落的小子们生动摇了。 眼看局面翻盘,刚才还准备逃走的地精可乐开了花。特别是那些操作弩炮的地精更是彻底忘记了自己刚才还准备局势不妙立刻逃跑,重新兴致勃勃操作起战争机械来。 巨魔双爪一舞,于是又三四个独眼小子被打飞出去。与此同时,新的魔法落到了血旗小子头上,几个兽人脑子直接爆开,碎肉和脑浆溅了一地。 该死的,又是魔法!但是为什么……魔法之风完全没有反应。刚才的几下也一样……这不是源自魔法之风的法术?! “主人,这不是普通的魔法,这种魔法源自……绿皮族自身的精神力。\/”头脑里,嘉莉迅的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回答。“您部下的狂热产生了聚集的能量,您也可以使用。” 但是,不等血旗老大做出任何事情,他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血旗老大向后看去,正看到成群的蜘蛛骑兵从后方出现,已经杀散了后方的一些零星的小子,正直扑向没有保护的弓箭小子们。 血旗老大立刻明白自己犯下了最大的错误。一开始的时候,他准备了一队砍刀小子以防备蜘蛛骑兵的偷袭。但是刚才因为第一线战况实在危机,他只能率领这支预备队冲上去先顶一下。当然,除了支援第一线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目标就是和独眼老大来一场单挑。但是事实上他两个目标都没有达到,不得不让巨魔出阵才稳定住战线。 这是他第一遇到这种类型的兽人,一个狡猾,自制,冷静的兽人老大。与其说他是个绿皮兽人老大,不如说他更像是一个人类的将军。从一开始他选择这里作为战场就是有原因的,绝非一时兴起这么简单。选择这种狭长的地形,利用优势兵力和魔法进行消耗战;充分洞悉了弓箭小子的缺点,加强了己方的防御;派蜘蛛骑兵迂回敌后,但是却能一直忍耐到对方拿出底牌这才出最后一击。这种耐心、智慧和老辣,在任何种族中都堪称一流的指挥。 难道我到底还是太小看绿皮了吗?太大意了! “主人,您必须干掉独眼老大,否则这场战斗您就输了!”嘉莉醒道。 不过这完全是多余的废话,傻瓜都能看得出来,如果血旗老大不做点什么的话,他就输定了。更糟糕的是,由于蜘蛛小子封住了退路,他连全身而退都成了一个难题。就算他能逃出一条性命,他的部落可就肯定要全军覆没了。 蜘蛛骑兵冲到了一队地精弓箭小子的队伍里,在蜘蛛可怕的利腭和蜘蛛小子的长矛攻击下,这队地精立刻全线崩溃。 在第一线,独眼老大正高举他的战斧,出惊天动地的叫声:“aaaaaaaaaaaaaaaagh……”独眼小子们眼看胜券在握,又有老大亲自督阵,一个个士气如虹,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不顾一切的冲杀过来。 “老……老大。”格拉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血旗老大的身边,眼看败局在即,这个地精被吓得胆战心惊。“我们该怎么办?” “主人,我议您用魔法。”嘉莉建议。“直接使用这股能量。我可以协助您。” 格拉布拉着老大的腿,同时打量着四周。在蜘蛛小子冲进战场后,战局已经完全一边倒了。靠着巨魔的支援,前线的小子虽然能勉强抵挡,但明显支持不了太久。蜘蛛骑兵已经开始连续击溃了三股弓箭小子。兽人的弓箭小子还试图抵抗一下,而地精们直接就拔腿开溜。操作弩炮的地精更是眼见着局势不妙从他们的岗位消失了。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格拉布这才现老大的情况完全不对头。血旗老大看着前方,全身一动不动,就好像被吓的不能动了一样。 “老大?”格拉布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接着他看到绿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在血旗老大的身上。血旗老大似乎念叨了几个含混不清的眼,接着将手里的长剑朝着远方独眼老大的方向一指。 一只巨大的绿色脚从天空落下,这一次踩在独眼小子的身上,直接踩扁了五六个拥挤在一起的独眼小子。血旗老大召唤了大能的搞哥出征,用它巨大的战争之脚踩烂敌人。这个魔法要比对方之前施展的魔法更强大,因为绿色的巨脚收回之后没有消失,而是再一次踩了下去,接着又是一脚,一次接着一次,连续踩了十来下,足足踩扁了上个独眼小子。哪怕连勇悍的兽人都被吓得四处乱窜。 “好猛哦……老大……”眼见这不可思议的场面,格拉布眼睛中充满了崇拜。 “口胡!他们怎么也有萨满的?”而此时,在独眼部落的阵营里,独眼老大正一把揪起格里姆,口沫横飞的大吼。他剩下的那只眼睛因为愤怒而变成了血红色。 “老大……小心这个……” 格里姆的醒略微晚了一点点,一个幽灵般的绿色拳头已经出现在独眼老大身边,开始殴打独眼老大。几拳下来打得独眼老大东倒西歪,头破血流。 如果是普通的兽人,大概已经被活活打死了吧。但是独眼老大不愧是独眼老大,虽然他也被打得不轻,但是距离被打死还早得很呢。独眼老大当机立断,立刻向后撤退,想离开对方的施法范围。 “主人,魔法能量已经耗尽,我建议您使用弩炮,我将负责协助您校准。”嘉莉说道。 血旗老大冲向已经没有操作员的弩炮。很幸运,其中一架弩炮已经做好了射准备,弓弦已经拉开,巨大的箭矢也已经到位,除了操作员之外啥都不缺。血旗老大一秒钟都没有浪费,直接将弩炮转了小半个头,对着独眼老大的方向就射。 通常情况下,以地精弩炮的准确率,这种距离的狙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次事情却让格拉布大开眼界。他看着那弩炮射出去,在一个几乎不可能射准的距离内贯穿了正在撤退的独眼老大。 “老大!我们射中他了!”格拉布兴奋的大喊起来。“独眼老大挂了!” 他的叫声很大,所有交战的对手,包括前线和后方,从弓箭小子到蜘蛛小子,所有的绿皮都停了下来。就连巨魔都傻傻的停了下来。已经不止一个人看到了独眼老大挂掉的一幕。 “血旗老大漂亮的做掉了独眼老大,他才是真正的老大!”格拉布蹭蹭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部落旗帜的位置,用力的举起旗帜,接着面对那一队蜘蛛骑兵——原本他们已经快冲到旗帜的位置了。“你们知道自己该听谁的了吧!” 蜘蛛骑兵们犹豫一秒钟,也仅仅只有一秒钟而已。“血旗老大万岁”的欢呼已经响起了。 第八节扩张 第八节扩张 “谢了,嘉莉。[guanm]今天真的多亏你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道谢。 “主人,幸亏敌人的老大在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如果今天的战斗敌我的数目再多一点,或者那个独眼老大不在第一线,您战败的可能性高达分之九十九,而您自身安全的风险也高达分之八十四。” “是我太自信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其实这已经出了自信的范畴,应该说自己的太骄傲了。是他太小看了绿皮。 “另外有一件事情醒您,主人,把今天的数据放入计算范围,我们的计划的可行性已经下降到分之十六,风险度高到分之七十以上。”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看远方的营地。血旗部落的营地已经相当庞大,营地里此刻居住着数以千计的绿皮。他用自己的夜视能力凝视着营地,良久才重新转过头,闭上眼睛。 温蒂妮再一次出现,四只手臂用令人目眩的度舞动着。但这一次,他已经看到了一些强大的死亡之舞中的间隙和破绽。 这场想象中的战斗最终还是结束了。他的尝试失败了,只留下痛苦的回忆,全身因为这失败的屈辱而抖。也许他早应该习惯失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没有一次打败温蒂妮——即使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温蒂妮。但是每一次的失败依然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烙印。 “主人,您用这种方式是很难打败温蒂妮的。”嘉莉突然说道,这是有史以来她第一次对艾修鲁法特的剑法出意见。 “这种方式?!”艾修鲁法特挥剑斩向身边的一棵小树,这株植物应声而断。 “应该说……从技巧方面,并不是很成熟。”嘉莉解释道。 “我……不成熟?” “所所谓的格斗,如果从逻辑上来分析,最关键的要素非是力量、耐力、准头和度。比如您刚才这一击。我愿意为您做一个示范,请您容许我暂时得到你一只手臂的控制权。” “我同意。” 嘉莉扬起艾修鲁法特的手臂,在夜空中划过一剑,把艾修鲁法特刚才砍断的小树再砍飞了一段。但是在小半截木头飞起的瞬间,长剑回手,以人的力量和技巧瞬间斩出三剑,将这段砍飞的木头再次分成了四截。 嘉莉放弃了控制,但艾修鲁法特手臂上依然残留着刚才的感觉。虽然刚才的技巧极其高妙,但他清楚刚才做了什么——第一击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全力以赴,然后第二下才是全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击上以求尽快打倒敌人才对。”如果一剑能打倒敌人的话,为什么要第二剑呢? “这就是您的缺陷所在。您所练习的是适用于战场上的剑法,但是一对一战斗的时候,这种技术并不一定完全合适。当然,您还需要多加练习,减少多余动作以增加度,努力高准头。如果您想达到战斗的极致,您要走的路还很长呢。不过,您也感觉到了,在战场上还是魔法的效果更好一点。”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他开始朝着绿皮营地回去。他的身上的盔甲突然变成了液态,包围着他整个身体。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艾修鲁法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旗老大。 “老大,你去哪里了?”血旗老大进了营地,迎头遇到了一个地精。 “俺出去逛逛!”血旗老大随口回答。其实他还没能完全融入绿皮的化,正常情况下,对于这种不知好歹胆敢质问老大的地精,老大会立刻将其捏死示众。 “俺们给老大准备了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带着树皮面具的地精萨满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向老大献媚。这些萨满全部都曾经是独眼部落的一员,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了。眼看着独眼老大挂掉,所有独眼部落剩下来的小子立刻就认清形势,果断归顺到血旗老大的麾下。从萨满到弓箭小子一例外。话说回来,只要胜利一方的老大肯接纳这些投降者,这种事情是压根不值得惊讶的。 说着话,萨满把血旗老大带到领帐篷边上的空地上。在那里,一辆战车正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 “战车!老大,这是给你的战车!”一个刚刚为战车做完最后细加工的地精凑上来讨好血旗老大。“很漂亮,很抗揍的战车!” 漂亮这个词用来形容绿皮的战车,完全属于一种诗歌艺术性的夸张,或者干脆是审美观彻底扭曲后的观点。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极其丑陋粗糙的同时,绿皮的战车确实笨重结实,一旦动冲锋往往可以挥强大的威力。 当然,战车更主要的用途就是让绿皮领们用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地位。 最近一段时间,独眼老大被做掉的传言已经人不知人不晓,每天都有投奔血旗老大的绿皮小部落。现在的血旗老大已经够资格自称战争老大,在整个铁爪山脉的绿皮社会中,都算得上一个人物。他的部落的规模,也从千把号人马展到现在的五、六千手下,而且已经成为附近一带可争议的最大的老大。 “老大,我帮你找一对最大的猪拴到战车上。”格里姆——“前”独眼部落席萨满立刻找到了一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老大,老大,你的旗帜!”格拉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手中高举着血旗老大的旗帜。这面旗帜原本画着一个红色龙型,但是因为被血所浸染的缘故,此刻变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红黑色,完全看不出本来样子。但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图案反而很符合绿皮的审美风格,一下子就被绿皮所接纳,认为是很好的旗帜。甚至因为这面旗帜的缘故,血旗老大才有了“血旗老大”这个称号。 格拉布将旗帜插到战车上,夜风吹过,旗帜在篝火的光芒中随风飘扬。 “老大,我们应该去北方,让所有的小子们都知道,您才是最厉害的老大!”格拉布议道。“我们要来一场aaaaagh!” “没错……俺就要这么做!aaaaa……gh!”血旗老大举起自己的剑,对空高声吼道。 四周的绿皮们齐声欢呼,所有人都明白,还有很多,很多的仗在等着他们去打。还有比这个更快活的事情吗? …… 卡尔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现在是独自一个人在一间密室里。在他前方,是一团从虚空中产生朦胧的光环,光环中间是一个女人的幻象。一个可恨的女人! “你还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依兰用极其轻蔑鄙视的态度说道。“我虽然知道你很没用,但是真的不知道你废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整体和女人瞎搞,脑子都搞成浆糊了?” 依兰的面容从光环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画面,那是生在大神殿地下的战斗,温蒂妮对阵一个穿着血红色盔甲的男人,虽然温蒂妮取得了胜利,但是那个男人还是逃走了。 “如果不是看到录像,我还真不知道你蠢到了这个地步。那个家伙是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我们梦寐以求的人工智能就在他身上!!!而你却让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搞砸了!”画面消失了,依兰重新出现在光环中。 “我去追了……”过了很久,卡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是啊,只抓了一个女人就回来了!而且还把女人给弄死了!”那种刻意的讽刺口吻让卡尔全身都在因为屈辱微微抖。“连唯一的线索都被你自己掐断了。爽够了不?” “反正……我们也弄不到手。人工智能上肯定……附着了逻辑炸……我又没做错什么!反正人工智能也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 “哼!人工智能确实不在范围,但反物质动机呢?你以为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家伙逃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他回来怕什么,只有温蒂妮在……” “下一次他就不会独自来了!既然他会冒险来这里,证明他肯定想干些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来破坏动机的!他既然有人工智能,让动机过载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下一次他来的时候,应该会率领一支大军的。你必须早做准备温蒂妮虽然强大,但并不是说是不败的……毕竟……它没有合适的武器!” “我已经在着手防御了……” “最好记得,万一你被打败就死定了。”依兰直接打消了对方的妄想。“顺带醒一下,所有的能源和物资都必须向建设组汇集,没有额外的能源用来给你玩游戏。这一点我已经答复过他们了,我说凭我们手里的资源,已经足够保护动机,不需要额外的帮助。” “你!”卡尔脸上都变色了。“凭什么……” “凭我对当前局势的了解。”依兰回答。“你有一座坚固的城市,一支足够大而且精锐的土著军队,还有各种信息化系统的支援。这样的你对付一个蛮荒星球的未开化野蛮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开启传送门!反正对我们来说,胜负根本不是关键,关键是动机的安全!顺带一下,委员会对你把动机宣扬成什么‘圣物’,弄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很不满,若非如此,那个艾修鲁法特也不会找上门来!”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隐瞒?卡尔在肚子里恶狠狠的咒骂着。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还有你这个看不起人的臭婊子!幸好你活不了几天了!,否则让你看老子的厉害! 第九节对策 第九节对策 通话结束,卡尔按了一下桌子上一个小按钮,光环就消失了。现在这里就剩下他一个,他是这里最高的统治者。 大教主从他的密室里走出来。所有在外面的随从都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从事察言观色,没人知道为什么,但足够聪明的人都能够从一言一行中感觉到大主教的怒火,而且生怕一不小心让这股怒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然而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大主教并没有把自己的怒气泄在某个不长眼的倒霉蛋身上。相反的,他外表平静的来到了会见室,在这里,已经聚集了几个等待着谒见他的人了。 “情况怎么样?”卡尔坐到自己的宝座上,然后问一个距离的人。那个人不管衣着打扮还是五官神态都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丢到人海里大概连个小泡沫都翻不起来。 “没有任何动静。”那个人回答。“上上下下,找不到任何军队调动的痕迹。” “你确定吗?”卡尔问。“你花的时间似乎不多,也许是不够仔细。” “大主教猊下,这一点您完全可以信赖我的眼睛。军队的集结调动绝对不可能做到毫踪迹。人员、粮草、马匹、装备……这些东西是不可能静悄悄的短期调动的。您知道,这事只能掩盖,不能隐藏。如果王室有什么举行大型游猎、出行之类的活动,那么我会更加细致的周密调查,问题是没有任何活动。” “辛苦了。下面要继续保持警惕,这事很重要。”卡尔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对方退下,然后把目光转到下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一位穿着金红两色华丽斗篷的中年男人,任何人一眼就能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他是一位真神教会的祭祀,甚至可能是一位高阶祭司。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而这位祭司只是摇了摇头。 “也没有黑魔法的痕迹……”卡尔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声说了一句。 艾修鲁法特下一次肯定不会孤身潜入,一对一他赢不了。可他会怎么做?依兰说的没错,唯一的方法就是率领一支军队回来,而且是一支足够用武力来攻破奥伦的军队。 如果能现这支军队来自哪里,那么他就可以抢先一步,想办法干掉这个吸血鬼?艾修鲁法特很可能用什么方法去蛊惑舍姆王室国王刚死不久,新王还没有即位。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能让奥伦陷入四面楚歌的窘境。问题是此刻舍姆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战争的准备。当然,作为吸血鬼,艾修鲁法特还可以想办法召集一支不死军团,但是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一个一定规模的黑魔法运作是绝对法隐瞒祭司们的搜索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艾修鲁法特试探失败,从此远走高飞。如果真的是那样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不,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卡尔把目光转向最后一个人,这是一位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那是神圣骑士团的团长,名叫柯默。在看到卡尔看向他后,这位骑士微微一笑。 “大主教猊下,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对城防进行了全面的检查。从粮食储备到城墙、武器和士兵。只要一声令下,奥伦能够集结起四万军队,配合我们的城市防御,我相信我们至少可以对抗十万大军。您的城市是法用武力攻陷的。除非是一场耗时长久的包围战……” “长时间的围困,用饥饿作为武器?”卡尔问。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谁这么做的话,没有一个国家会坐视不管。所以您担心遭到攻击的事情,在我看来,完全属于多虑。” 这句话有点失礼,但卡尔并未见怪。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如果是一场短时间的突袭战配合消息封锁,那么或许让人来不及反应。但奥伦遭到长时间的包围,那么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确实没有任何异动。也许是我多虑了……那个臭婊子也不过是故意耸人听闻罢了。 但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不安。“加强军队训练,特别要他们做好战争准备,我有预感,战争要爆了。” …… 战争就要爆了。 虽然说绿皮之间的战争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理由,硬要找上一个什么理由的话,“老子看你不爽”这种试灵的借口就是动战争的最好理由,但是这一次战斗却是有凭有据的。或者至少看起来像是有凭有据。 在铁爪山脉的中心区域,也就是战争老大们争夺最高地位的角逐场,一股新的势力出现了。一个被称为血旗老大的战争老大出现在这个地区,而且立刻得罪了拥有很大势力的极恶老大。具体点说,极恶老大派出的一支小分队遇到了血旗老大的队伍,小分队的头目对血旗老大出言不逊,然后血旗老大就做了一件任何头脑还没秀逗的老大都会做的事情,把这支小分队当场轰杀至扑街。 少数及时逃离了战场的地精屁滚尿流的逃窜回极恶老大的本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极恶老大。为了表示对这种没品行为的极度鄙视和愤慨,极恶老大亲自率领他的整个部落出动,直扑血旗老大而来,想要把老账新帐一起算一算,顺带收点利息什么的。他已经公开宣布,要把血旗老大的脑袋插到他后背的老大杖上,和另外三个已经烂光的头骨做邻居。极恶老大说这话是有根据的:第一,他是个很厉害也很聪明的老大,第二,他的部落人数是血旗老大手下的两倍以上。 “口胡,血旗老大居然选择了这个位置!”极恶老大看着部下们的地图。血旗老大虽然是个呆瓜,但是好歹他也知道把自己缩到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血旗老大的部下现在占据了一处山头。在极恶老大前方是一条颇为险峻的路,而这条路上被安排了重重叠叠的防御工事,简直比史古格的嘴巴还危险。极恶老大的部下动了一次攻击,然后立刻被各种各样的魔法和战争机械给狠揍了一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换一个老大,或许战斗就会就此结束。毕竟正面攻击实在太不利了,而把一场痛痛快快的战斗拖延上几个月乃至几年可不是绿皮的作风。极恶老大理论上应该带着部队离开,暂时忍下这口气并等待下一个报复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极恶老大却不肯罢手,因为他正打算向部下们证明自己是一个强巨到逆天的猛老大。 “口胡!血旗老大以为他就这么赢了么?俺一定要把那个地精养的小子给剁成渣渣!”极恶老大朝着聚拢在一起的手下大小头目们大声的咆哮。 “现在,哪个家伙有什么好主意?”极恶老大用凶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必须说明的是,血旗老大的防御确实布置的很坚固,险要的地形加上工事加上充足的远程武器,让哪怕头脑最简单的绿皮都为之却步。 “老大,我有个主意!”一个地精萨满跳了出来,献上一条计策。兽人老大让地精尤其是萨满给自己当参谋是一项绿皮的传统,而且是一种很好的做法。兽人通常不太聪明,经常需要一些有效的“醒”,而地精则完全相反,他们满脑子都是各种主意,但是却缺乏把种种构思付诸实施的胆量。 “血旗老大既然把他的弓箭小子、萨满和弩炮全部放在这条路上,那我们换一条路不就行了?” “换一条路?” “是的,血旗老大既然在这条路上安排了这么多小子,那么其他的路上肯定就没多少小子防御了。我们绕个圈子,从后面那条路上去,一定能揍扁血旗老大!” 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计策。确实,如果这条路防御太过坚固,那么就换个地方进攻。这个山头可不是那种三面悬崖只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的地形。事实上,原来这条路就是横贯整个山头的。之所以血旗老大选择这里,十有**还是由于极恶老大动作迅,血旗老大实在没多少时间寻找更有利的地形。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血旗老大为自己准备了一条后路,这样一旦战况不利可以逃走。 “好,就这么办!”极恶老大一锤定音,“立刻给俺出,绕到血旗老大的背后去!” “等等等一下,老大。”刚才出这个计策的地精赶紧补充。“不能就这样直接绕过去。” “为啥米不能?” “老大,我们一走,血旗老大立刻就会现我们走了。等我们绕到后面的时候,要么血旗老大趁机从这里跑了,要么他就会把这里的小子全部调到后面去。” 极恶老大立刻就理解到萨满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那俺要怎么办?”极恶老大问。 “老大,我议,我们派一半的小子绕过去,剩下的在这里,这样就把血旗老大堵死在这里了!” 这是个好办法,但是极恶老大却花了一点点时间去想。 “一半的小子,可能不够!要更多一点的小子!俺自己留在这里,血旗老大看俺在这里,肯定以为俺的主力部队就在这边。然后绕到后面的小子们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主意,老大!”萨满第一个叫出声。接着其他的头目们一个一个的表示了对老大英明神武聪明伶俐深谋远虑的深切敬佩之情。 “绕过去要几天?”极恶老大问一个手下。 “两天,老大,两天后就能从后面揍血旗老大的屁股啦!” “好,俺在这里等着。等血旗老大逃下来,俺要亲手把他的脑袋给剁掉!” 第十节转折 第十节转折 极恶老大的命令被迅执行了,现在他可以安心的等待两天后的战斗。[guanm]为了防止血旗老大逃走,他还特意的让手下的小子们动了一轮小规模的攻击。虽然成群的弩炮砸到了小子们的头上,立刻让他们屁滚尿流的逃了回来,但是好歹证明了血旗老大呆在山上没挪窝。 极恶老大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他甚至梦到了自己正把血旗老大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不过这个美梦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天亮时分,巨大的声响就把极恶老大从美梦中惊醒了。 “老大……”极恶老大刚刚爬起来,就看到几个手下正手脚并用的仓皇冲进极恶老大的领帐篷。要是换个时间,也许极恶老大直接就把这几个不知道上下尊卑的小子给砍了。但这一次明显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让极恶老大暂时没有这么做。 “口胡!生啥事啦?” “全能的毛哥在上!老大,血旗老大……血旗老大打过来啦!” “口胡!”极恶老大立刻抡起他的巨型斧头冲出帐篷。天已经亮了,而且极恶老大帐篷所在的位置是一个高处,所以极恶老大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整个战局。在他营地的外围,数尖叫的绿皮小子正在动攻击,而他的手下却只能依靠营地简陋的工事就地防御。不时的有一弩炮或者巨石飞进营地。就在极恶老大不远的地方,有一幸运的弩炮直接射穿了六七个小子,像串烧一样把他们钉在了地上。 一投石车投掷的巨石飞来,砸中了营地的栅栏,直接把一小块栅栏轰塌了。 “aaaaagh……”一群血旗部落的小子挥舞着各种兵器,从缺口冲进了营地。同时,成群的极恶小子迎了上去,就在缺口附近鏖战。头上弓箭飞来飞去,下面小子战成一团。而这甚至不是战局中最危险的部分——在营地大门位置,一队血旗部落的小子正扛着巨大的木头,在弓箭、魔法、弩炮等等武器的掩护下,凶猛的撞击着营地的大门。几,也许上千个血旗部落小子正在外面耐心等待着大门被撞开。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血旗老大在兵力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让极恶老大的部下防守得非常吃力。如果没生什么意外的话,极恶老大这次可是扑街定了。 “血旗老大哪里来的那么多部下?”在营地的栅栏边上,极恶老大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地精,恶狠狠的问。“居然比俺的小子还多!” “老大……是你……是你昨天让我们大部分的小子都派走了。你说让他们绕到山后面去踢血旗老大的屁股。”那个地精说了实话。大部分极恶小子都已经离开了营地,而血旗老大好死不死的就趁这个空档动了攻击。 “口胡!”极恶老大一把将这个地精丢出营地栅栏外。随后传来的那声惨叫说明这个倒霉的家伙要么被血旗小子们给剁碎了,要么就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总之他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 也许是毛哥庇佑,也许是一队弓箭小子的及时赶到,总之从缺口冲进营地的血旗小子们被极恶小子打退了。地精们用石头、木头、和任何能找到的垃圾填上了这个缺口。一时之间血旗小子没办法再从这里冲进来了。 营地的坚固大门也挥了不少作用,虽然在巨木的撞击下出“蓬蓬”的巨大响声,但起码一时之间没有给撞破。 “援军!俺们要援军!”极恶老大对着聚集在身边的一群部下大喊大叫。“派一个小子骑狼去把俺的部下给追回来!” “老大,”一个地精傻乎乎的出反对意见。“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就算追回来,恐怕也赶不上这场仗啦。” “你是真的这么想的?”极恶老大居然认真的反问,而那个傻乎乎的地精居然也真的就这么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老大,按时间推算,他们恐怕真的赶不回来了。” 极恶老大挥起手里的斧头,一下子就让这个地精永远的变成了历史。因为一斧头还不够解气,所以极恶老大随后又追加了几斧头,直到把这个曾经是地精的东西变成任何人都看不出到底是啥的一堆烂肉为止。 极恶老大泄完了之后,再次面对自己的一群手下。这一次手下们都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再也没人胆敢说多余的话了。 “刚才俺说啥米来着?哦,对,援军!俺们的援军在哪里?这次俺要听一点好消息。” 极恶老大的一群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也没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再次触怒老大。幸好这个时候一个解围的来了——后面连滚带爬的跑来一个小子。 “老……老大……有情况……”那个小子大声的报告。 极恶老大用充满了压力的眼神盯着这个来报信的绿皮,“俺——想——听——点——好——消——息!”他一一顿的说道。 “老……老大……”那个绿皮注意到了地上的那堆烂肉,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那么……先说说坏消息!”极恶老大盯着对方,毫疑问,他随时可以把对方当场剁成渣渣。 “我们……我们的大门,被敌人打破啦!”那个绿皮鼓足勇气,终于把这个坏消息说了出来。 “口胡!那好消息是啥?”极恶老大握紧了斧头,只要从这个绿皮信使的嘴里再冒出一个他不爱听的,那么刚才那个地精就是这家伙的前车之鉴。 “血旗老大正在到处找你,他喊着要和你单挑呢!”信使赶紧说道,眼睛盯着斧头。 “单挑?”极恶老大看着远方,那边真是杀声震天,到处都是血旗小子们兴奋的“aaaaagh……”叫声,还有那些倒霉的极恶小子们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极恶老大带着一群手下冲到了战线前方。他的营地大门已经被血旗小子们用巨木撞破,而且已经彻底被控制住了。不止是大门而已,其他地方的栅栏也出现了很多的缺口。眼看局势大好,胜券在握,成群的血旗小子们正充满战斗热情,为了冲进营地而拥挤成一团。已经冲进营地的则凶猛的杀向极恶小子们新形成的战线。血旗小子们士气高昂,连素来胆小的地精都显露出一往前的气势,冲击得极恶小子们的战线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崩溃。 不止是步兵而已,血旗部落已经拿出了全部本钱。狼骑小子、蜘蛛小子、野猪小子以及各种各样的战车统统已经冲进了营地,到处横冲直撞。如果正常情况,那么极恶部落本来可以用更多的骑兵和战车来反击,但问题是这些主力部队几乎都绕路去揍血旗部落的屁股了。现在的营地里没有任何反制这些骑兵的兵种。 一辆拴着一对大野猪的战车此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战车后面跟着成群的血旗小子,而操纵战车的是一个异常高大的兽人,一手控制着野猪,一手挥舞着一把长剑。这辆强大的战车从极恶小子的阵线上碾过,如同割草一样把成群的极恶小子撞倒压碎。侥幸逃过战车冲击的也被跟随着战车的步兵给迅砍杀。 如果说之前极恶部落的局面是扑街,那么现在已经从扑街展为飙血扑街。这一仗他们已经输定了。极恶部落的地精们已经成群的逃离战场,但是兽人依然还在坚持。 “看,老大,那个就是血旗老大!”一个手下用手把那辆战车指给极恶老大看。 不过这个指点有点多余,因为血旗老大的巨大吼声哪怕连战场的厮杀声都法掩盖住。因为距离的缘故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极恶老大完全明白对方在找自己单挑呢。 极恶老大找到了他打赢这场战斗的唯一机会。 “口胡!血旗老大,俺在这里等着你呢!”极恶老大高举着自己的斧头用怒吼声回应血旗老大挑战。接着他冲下自己原先所在的高地,带着小子朝着血旗老大战车的位置猛冲过来。 血旗老大也注意到了极恶老大的存在,他带着手下们朝着极恶老大的位置冲过来。 眼看着野猪战车就要撞上来,极恶老大一手抓起自己身边的一个地精,用力的朝野猪丢了过去。这个突然打击让野猪有些措手不及,一只野猪一脚踏空导致猪失前蹄一头摔倒。那辆庞大结实的战车也立刻失去了平衡,向侧面栽倒。不过血旗老大动作却意外的敏捷,及时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双方的小子们面对面的冲击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现在,两个老大终于在战场中间面对面了。极恶老大一手持战斧,一手持盾牌,而血旗老大则因为操纵战车的缘故,没有携带盾牌,而只是拿了一把剑。事实上,血旗老大的武器并不符合绿皮的习惯,剑这种精细的武器可不是绿皮的惯用家伙,真正够猛的绿皮都是拿着斧头、砍刀、战锤和大棒之类粗糙而耐用的武器,拿着剑的血旗老大完全算得上一个另类。 当然,任何一个小子敢说老大另类,那就等于为自己买好了通向死亡的单程车票。 “口胡!血旗老大,你以为俺今日就要扑街吗?俺告诉你,强者一生遇强则强的,你要战那便战!俺今日就要把你这个废柴战翻!” 极恶老大藏身在盾牌之后,猛的朝着血旗老大冲撞过去。这是他拿手的招数,只要血旗老大朝侧面躲闪,他就会用斧头出致命一击。 血旗老大没有躲闪,而是用剑猛砍向盾牌。不过极恶老大的盾牌极其厚实,而且并非是那种木头包上金属薄层的次级品,而是全部由金属锻成的纯铁盾,而且周围还加厚加固过了。也只有极恶老大这样拥有凡臂力的绿皮才能自如使用这种装备。血旗老大的剑在盾牌边上开出了一道关紧要的裂缝,却被极恶老大撞得立足不稳,向后退去。 极恶老大一瞬间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血旗老大明明是个大个子几乎和极恶老大一样高大,但是他的体重似乎却很轻,被他轻易就顶得节节后退。 不过现在的极恶老大却没空关系这件事情,乘着血旗老大立足不稳的瞬间,他掀开盾牌,如雷霆下击一般,一斧砍向血旗老大的脑袋。 第十一节局势 第十一节局势 血旗老大的动作敏捷得简直不像个兽人。他向侧面闪开,以惊人的度避开了极恶老大势在必得的一击。 “主人,体重差异太大。您不能和他进行任何撞击……否则以您的体重肯定会吃大亏。”脑海里,嘉莉出警告。 血旗老大深深知道战斗是双方各种素质的综合较量。这种素质包括度、力量、耐力和技巧,也包括臂长、武器装备乃至体重。比如此刻极恶老大选择的盾牌撞击战术,这对于体重较大的一方就极有优势。不管力量上到底谁强谁弱,只要双方撞上,那么体重较轻的一方就会被撞退、撞倒甚至是撞飞。 极恶老大再一次依托盾牌撞过来了,因为他觉得这种战术很有效。 “主人,小心!” 血旗老大单手握剑,凝神看着疾冲而来的敌人。极恶老大全身藏在盾牌之后,看起来仿佛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一般,完全找不到可以下口的位置。 他们第二次撞在一起。不过这次血旗老大已经有所防备,反而借助撞击的力量向后跳开,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你这个地精养的渣滓,俺要让你见识见识啥米叫做厉害!”极恶老大第三次冲了上来。 虽然说可以如法炮制的反复避开,并一直这么拖延下去,等待自己的小子胜利后前来帮忙,但是这一次血旗老大不打算这么做。极恶老大虽然很强,但是比起温蒂妮而言还差得很远。如果他连这个兽人酋长都打不过,那么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的自我锻炼和修行就毫意义了。 血旗老大深吸了一口气,稳稳的站在那里,斜举长剑,在极恶老大撞上来的最后一瞬间向侧面跳开。极恶老大撞了一个空,他的眼角看到了血旗老大已经闪到了他的侧面。极恶老大不假思索的一斧头劈了下去。 血旗老大略微下蹲,长剑横过来,挡下了极恶老大凌空而下的一击。他以大地为依托力,剑和斧头的较量此刻和体重关,而完全取决于双方的臂力。而臂力较量的结果是势均力敌——极恶老大没能砍下血旗老大的头,血旗老大也没能把斧头崩开。 极恶老大试图用盾牌移动回来护身,然而血旗老大却用难以置信的度和技巧切进了这个不是空隙的空隙。他一剑斩过,迫使极恶老大用斧头抵挡。但是极恶老大这一斧头却挡了一个空,因为这一剑居然没什么力气,完全是虚招。而极恶老大却已经用力过猛,斧头来不及收回了。 血旗老大的眼中闪耀出了猎杀者锐利的目光,接着长剑回手,挥舞出了真正的致命一击。长剑从空门大开的极恶老大脖子上切了进去,切断了气管、食管和血管,乃至颈骨,把极恶老大半个脖子都切断了。极恶老大用绝望和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对手,后退半步。伴随着他颈血狂喷,他的力气也飞流逝,盾牌和斧头都落到了地上。接着他的整个身体也向后摔倒,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呼出了生命最后一口气。 四周的战斗很短时间就尘埃落定。本来极恶小子在数量上就占着劣势,现在眼看老大战败被杀,他们完全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掉头就跑。少数几个腿短的立刻就步上了老大的后尘。 一个地精这个时候急匆匆的赶过来,血旗老大认出是格拉布。在刚才两个老大率领着部下来一场对决的时候,格拉布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远远的看着,直到现在战斗结束后才跑上来。 “老大,我给你带来了这个!”格拉布晃动着手里的一根长长的竹竿。接着他跳到了极恶老大的尸上,拔出短剑,把极恶老大的头给割下来。在极恶老大活着的时候,借给格拉布十个胆他也不敢对极恶老大动手,但是既然现在极恶老大死了,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任何一个绿皮,哪怕是格拉布这种地精,都可以随意的践踏他的尸体。绿皮们可没有尊重死者的习惯。 格拉布忙碌着,很快就把极恶老大的脑袋挂在了竹杆上。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没啥值得一的。当极恶老大的脑袋挂在竹竿上四处晃荡的时候,就连最顽固最好斗的极恶小子都完全丧失了斗志。接下来的战斗只是一场围猎,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整个极恶部落的营地里到处是四处奔逃的极恶小子,以及如同赶集一样轻松热闹的追杀极恶小子的血旗小子。战斗很快就从极恶部落的营地蔓延到附近一带的山林。血旗部落的兽人们在营地四周成群结队的搜杀躲藏和逃走的极恶小子,而地精们忙着割断受伤的极恶小子的脖子,搜刮尸体上所有能找到的财物,顺带赶着史古格吞吃掉尸体。 总之,等到天黑的时候,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极恶部落的营地现在属于血旗部落了,整个营地里都是到处狂欢的血旗小子。极恶老大的头挂在营地中间,和旗杆并排在一起。老大死了,傻瓜都知道极恶部落已经彻底玩完了。 第三天,迂回敌后的极恶小子们终于赶到了他们的位置。这里是山的另外一边,而且和预计中的一样,上山的路上没有路障,没有弓箭小子,没有弩炮——事实上,没有任何防御措施。计划中的进攻战完全没有生,因为极恶小子们一直沿路冲到了山顶都没见到一个敌人。 设立在山顶上的血旗部落的营地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少数痕迹,比如说黑的篝火堆、史古格吃剩的烂肉等等。也就是说,血旗部落已经撤走了。目标消失,极恶小子们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几个陌生的身影从极恶小子们的对面走了出来,一直来到犹豫不决的极恶小子们的对面。 “是血旗老大!”一个眼尖的地精叫了起来。领头的那个陌生人正是血旗老大,血旗部落的头子,也是极恶小子们的敌人。 理论上说,既然数量上对比如此悬殊,极恶小子们应该一拥而上把血旗老大当场砍翻。问题是血旗老大和他几个随从的神色是如此的镇定自若,让极恶小子们反而踌躇着一时不敢动手。 一个举着一根长竹竿的地精走了过来。当看清楚这根竹竿上悬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极恶小子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们这些小子们听着。”格拉布仗着老大的威风,得意洋洋的大声向极恶小子们宣布。说实话,他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所有的这些绿皮,包括比他个子大上很多的兽人,都老老实实的在恭听他的话。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跟了最威、最猛、最强的老大。 “极恶老大这个渣渣已经完了!他再也不是老大了!血旗老大做掉了他,所以现在血旗老大才是真正的老大!” “对!”血旗老大从格拉布手里接过竹竿,把极恶老大的脑袋好好的晃了晃。“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这个决定是不难做出的。绿皮只会追随强者,没有绿皮会追随已经死掉的老大的。 这场胜利对于血旗部落来说,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胜利。血旗部落一口气吞并了极恶部落,从一个只能算得上中等势力的老大一跃变成了一个拥有较大势力的老大,手下已经有上万之众。理所当然的,血旗老大在接收了极恶部落大部分小子的同时,也接收了极恶老大原来的地盘,包括极恶老大的老巢,在铁爪山脉的中心区域有了自己的一块基地。 不过更重要的是,随着接收了极恶老大的手下,血旗老大也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各种消息。 他现在已经知道,整个铁爪山区,呈现一种外松内紧的奇怪格局。在铁爪山脉的中心区域,以铁爪要塞为核心,分部着近二十来个部落,彼此的地盘犬牙交错,冲突不断。这二十来个老大全部都是拥兵数万的大军阀,而刚刚被他灭掉的极恶老大实际上还只是势力比较弱的一个老大,地盘也在较外围。 所有的军阀,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攻克铁爪要塞,成为整个山区可争议的领,“最强大”的老大。而现在,占据铁爪要塞的兽人部落是猎头部落,或者用他们更喜欢的全名“打赢之后全砍头部落”。不过猎头老大虽然说是占领了铁爪要塞,但却是那种投机取巧的结果,是利用其他部落彼此相持的机会占领了要塞,其实力没有得到所有部落的认同,因此他并没有能成为“最强大”的老大。现在这里依然是烽烟四起,战火不绝。经常有某个老大在战场上被做掉,部落立刻散伙的消息传来。当然也不断的有新的老大在外围崛起,率领着自己的部落加入这场大混战,为成为“最强大”的老大而努力。 比如刚刚加入这场大混战的血旗部落和刚刚被车飞的极恶部落就是最好的范例。 必须说明的是,铁爪要塞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铁矿矿坑这也是为啥这个要塞每个绿皮都想要的缘故,通常情况下占据铁爪要塞的部落会完全控制这个矿坑,但是由于猎头部落本身实力不足,所以每个老大都可以在这个矿坑里参上一脚,用里面的矿石为自己打造武器,武装军队。 正是这种混战的局面,让整个地区的情形处于一种动态的平衡。因为彼此牵制,互相忌惮的状态,各个老大之间很少出现类似血旗部落和极恶部落所爆的那种决一死战的情况。更多的是小分队的冲突,胜负都法动摇部落的根基。而且每个老大都修建了易守难攻的老巢。就算在战场上打败了对方,想要彻底铲平一个部落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经常会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生,让老大们不得不保持几分顾忌,法全力以赴的厮杀。 极恶老大的老巢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血旗部落的基地是一个修建在山峰上的营寨,工事齐全,防御坚固。血旗老大已经在这里呆了几天,一方面召集手下,另外一方面打造武器,为下一步战斗做好准备。 第十二节王座 第十二节王座 温蒂妮再一次从他面前浮现,四只手臂中各自握着一把光之剑。接着这个天使朝他猛扑过来,光剑交织出强大的死亡之舞。 艾修鲁法特且战且退,用自己手中的长剑将温蒂妮的攻势一一化解。现在,他终于开始注意到之前从未注意到的部分,那就是攻击的力量。温蒂妮有些攻击强劲有力,让他吃上一招就不得不后退以重整平衡,另外一些攻击则力得多,他可以轻松挡下。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的话,应该会为这副奇怪的场面而大为惊讶吧。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人类闭着眼睛,用越正常人类的高挥舞着长剑,和一个并不存在的敌人战斗。但是虽然对手是虚假的,但是长剑的力道却是真实的,高挥舞的巨剑带起一阵阵的劲风,让四周草木都在摇动。而那些不幸碰到剑锋的木头和杂草更是立刻断为两截。 “时间到了,主人。”头脑里,嘉莉的声音响起,而温蒂妮也瞬间消失了。每天三个小时的恢复时间已经结束了。 “主人,我为您的力回馈怎么样?”嘉莉似乎很高兴的问。 “很好。”现在他的这种锻炼越来越接近真实了。一开始的时候,他完全只能凭借想象来判断,但是嘉莉为他了“力回馈”,让他能够把这种想象的战斗变得越来越真实,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攻击力度。事实上,他已经搞不清楚这个闭上眼睛可以浮现出现来的温蒂妮到底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是嘉莉在帮助他虚拟出来的。 不过这一点其实关紧要。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坚持了三个小时而没有输,当然,也没有赢。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天空,今天的第一缕阳光已经出现在远山的顶端。 “老大……老大……”一个叫声从远方飘来。然后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旗老大。 一小会之后,格拉布带着几个地精来到了血旗老大所在的位置。 “我说过,老大肯定在这里!”格拉布得意洋洋的向着其他几个地精炫耀。这句话反而让血旗老大都大感兴趣,要知道这里是他随意找到的一块空地而已。 “老大肯定在这里看看铁爪要塞。”格拉布向着其他地精解释,然后用手指向远方,“老大,老大,您看,那边就是铁爪要塞。” 原来是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铁爪要塞吗?血旗老大沿着格拉布的手指看向远方,果然看到了一座古朴雄伟的城堡。 从建筑风格和地点上来看,这座城堡明显不是人类所建造的。整座城堡和山体结合在一起,或者更详细的说,将山峰建设成了城堡。从血旗老大这个位置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堡的宏伟和雄奇。这种接近鬼斧神工一样的建筑技艺应该是出自矮人一族,但是没人能说清楚为啥如此宏伟的城堡最终完整损的落到了绿皮手中。 城堡也有一些绿皮改建的部分,主要是一些防御工事包括一些方便弓箭手射击的掩体和一些安放地精弩炮的箭位。但是两者在工艺上的悬殊区别使得这些部分看起来简直如同牛皮癣附着在皮肤上一样丑陋。 而根据投诚过来的极恶小子当然,现在也应该被称为血旗小子了的说法,在这个城堡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铁矿矿坑。一旦某个老大觉得自己的武器不足了,就会率领着大部队出动,到矿坑里为自己弄上一批原材料。这也是为什么整个山区的绿皮尽管战火不断,但从来不缺乏金属的缘故。 血旗老大凝视着远方的城堡,久久没有说话。相反几个地精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未来美好的前途,如何占领这座绿皮心中的圣地,如何动一场伟大的aaaaagh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 尽管手下因为一连串的胜利而士气高昂,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但是血旗老大知道自己的目标还很遥远。在这样一个军阀割据的的地方,想要成为一方霸主并最终成为铁爪山脉“最强大”的老大还需要面对很多挑战。 “老大,老大。”格拉布的声音把血旗老大从沉思中唤回现实。“我听说,铁爪要塞里有一个王座啊!” “王座?” “很漂亮,很漂亮的椅子!”格拉布拿出了地精那种邀功献媚的劲头。“老大,那绝对是最合适您的位置。等我们做掉猎头老大,可以用他的脑袋给您当王座的台阶!” “台阶……”血旗老大点了点头。然后回头走向自己的基地。由于之前的胜利和血旗老大备战的命令,此时整个基地已经一片热火朝天,在兽人们的监督下,地精们正在忙着制造各种武器装备。 “老大,老大!”他一回来,五六个头目就围了上来。一个头目恭恭敬敬的为他献上一个架子——或者说一根粗杆子上头装着一排锥头尖。整体来说有点像是三叉戟,但是因为顶端宽大,所以法作为武器——这玩意他看到过很多次,经常有老大把这种东西背在后背上。绿皮们管这东西叫“老大杖”,算是一种装饰品,而顶端的尖头则是用来悬挂战利品,也就是敌人的脑袋的。当然,也不是随便什么脑袋都能挂到老大杖上。稍微有点自尊心的绿皮都不会做这种没品下作的事情,能挂的脑袋至少也得是一个过得去的对手。事实上,对绿皮老大来说,老大杖上悬挂的脑袋越多就说明老大越厉害,越强大。因为这是一种明显的炫耀,所以好多老大不允许自己手下的小头目背着这种东西。 血旗老大还没有老大杖。一方面他对这种习俗没太大兴趣,另外一方面这玩意也不实用,背上这玩意等于凭空多了一个累赘。 但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怕的荣誉。血旗老大背上了老大杖,然后在自己的基地里走了一圈,向所有人炫耀这个新的装备。 “老大,我们下一个打谁?”在血旗老大绕了一圈回来后,一个头目向老大请示。连战连胜之后,所有的血旗小子都信心爆棚,都摩拳擦掌的等着打下一场战斗了。 “离我们最近的是谁?”血旗老大问。 “是长牙老大!”一个多嘴的地精叫道。接着一个小头目立刻捶了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家伙一拳,直接把他揍趴下。能回答老大问的必须是些高贵聪明的头目,而这样的地精压根没资格答话。 “长牙老大有多少小子?”血旗老大继续问。 “俺知道,长牙小子现在已经不多了。”一个绿皮回答。他花了点时间才让血旗老大搞明白局势。原来长牙老大因为连续数次作战不利,导致手下的小子们纷纷四散各找出路,现在长牙老大手下只剩下几千小子,整天窝在老巢里不敢出门。攻打长牙老大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那就是由于位置偏远,战争爆很久以后其他老大才能得到消息。只要能够在一两天内解决战斗,就不用担心其他老大会参上一脚,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等准备完成,我们就去收拾长牙老大!”血旗老大一锤定音,换来手下一片欢呼。 …… 长牙老大的老巢是一处天然的洞穴,或者可以具体的称为是一处巨型的洞穴。洞穴口并不特别宽大,而内部却非常宽广。总之,这是一处易守难攻良好地形,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作为绿皮部落的老巢,只不过现在的主人是长牙老大而已。 说起来,长牙老大也挺倒霉的。最近他连续吃了几次败仗,虽然不是什么伤筋动骨不可挽回的损失,但也让他的老大地位摇摇欲坠了。长牙老大花了不少力气才终于稳住了宝座,可他的部落人心却都散了,于是今天三五个地精离开,明天一小群绿皮偷偷溜走。在长牙老大想出办法挽回局势前,他的部落居然已经在非战斗中散去了很大一部分人马。 更倒霉的是,长牙老大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他原本的好邻居极恶老大就被做掉了,取代了极恶老大的血旗老大二话不说,喊着aaaaagh就攻打了过来。 原本平静的洞穴入口处,现在已经被战争的怒潮所充斥。成成千的血旗小子正疯狂的冲击着长牙老大精心布置的防线。长牙部落的老巢相当的坚固,各种武器和工事都很齐全,所以在战斗上很占优势,每一个长牙小子战死就会有三个血旗小子丧命,但是在气势上却是血旗小子们占了优势。血旗老大亲自督战,血旗小子们为了能够能在老大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为自己捞到一个更高的地位,一个一个都卖弄精神,冲杀得格外卖力。在数量上他们也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若非这里的防御确实坚固,也许长牙部落的防线早就被打垮了。 “老大……老大……小子们快顶不住了。”一个地精急匆匆的从前线赶来向长牙老大汇报这个不幸的消息。 “怕什么!”长牙老大倒是有点见识,“耐心点,等他们的小子多进来一点,我们就可以放出秘密武器了!”他之所以这么自信还有一个额外的理由——他的老巢是一个洞穴,所以不必担心小子们会逃离战场,甚至连胆小的地精也不会逃——因为压根路可逃。 又过了一小会,又一个地精急匆匆的上来汇报情况。 “老大,外面的栅栏被血旗小子们给拆掉啦!” “口胡,告诉小子们,再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 地精匆匆离开,但长牙老大可没有“马上过来”,他在自己的宝座——那是一把从岩石中雕琢出来的粗糙的椅子——上又呆了一段时间,直到觉得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很近了,这才从宝座上站起来,对着身边的几个小子们吼道。 “快,跟俺来,让大个子准备上战场!” 血旗小子们已经拆掉了洞穴口的所有工事,把那些来不及逃走的长牙小子全部剁成了渣。他们冲进了洞穴里,然后领头的一个地精出了尖叫。“看!是个巨人!大个子巨人!” 第十三节巨人 第十三节巨人 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刚刚冲进岩洞的血旗小子们的面前。 如果不考虑身高体重,单纯以外形来看,这个生物很像是一个光头凸腹,只穿一条短裤的人类。但是哪怕是最高的人类,身高也不会过这个生物的膝盖。如果能够仔细观察,可以现这个生物四肢比例和脸也和人类有相当大的区别。巨人的四肢和身体的比例明显要比人类长,而且他的嘴巴和脸相比显得又宽又大,露出里面粗大厚实的牙齿。 说时迟那时快,巨人一跨步就冲到了前面,第一脚就落到那个出尖叫的地精头上,直接把那个不够灵活的家伙踩成了肉泥。接着巨人挥起了他手中巨大的木棒,一个横扫,至少让二十个血旗小子尖叫着飞上天空。 这一幕让血旗小子——哪怕是最蛮勇的兽人——都迟疑起来。巨人又一棒子从头砸下,直接把几个小子砸进了地里面。 “不要怕!它只有一个!围上去,围上去我们就赢了!aaaaagh……”带队的那个小头目做出了明智的决定。血旗小子们又鼓起了勇气,冒着巨人巨/棒的威胁,从左右两边试图朝巨人身后迂回。虽然巨人很强,但是也没办法招架后面的攻击。 巨人出了一阵咆哮。巨大的声浪冲击着绿皮的耳朵,而洞穴的环境则加强了这种巨大噪音的影响。不止一个血旗小子捂着耳朵摔倒在地上,甚至有一些绿皮耳膜受到声浪的伤害,使得耳朵里都流出血来。原本试图迂回包围巨人的计划完全被打破了,整队的血旗小子们都惊慌失措的向后逃走。地精和兽人们彼此推揉着撤退。巨人抓起一个摔倒在地来不及逃走的地精,直接塞进了嘴。 在巨人的后方,长牙老大正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巨人在战场上肆虐。“这个瘪三吃了俺们不少的鼻涕精,但是打起仗来还挺有一手的。” 冲进长牙部落老巢的血旗小子们丢盔弃甲的跑了出来,这让后方的预备队感到吃惊。因为洞穴入口处不大而且有几个拐弯的缘故,血旗部落只能让小子们一队一队的上去,此时前方的遭遇还没有被传达给后方。但是看到前面一堆小子全部在逃跑,后面尚未动手的预备队也明白局势不妙了。 “老大……老大!”一个血旗小子连滚带爬的逃到老大的面前,“长牙老大有……有……有……一个大个子!一个巨人!” 血旗老大还没搞明白到底生了什么,就看到更多的血旗小子逃了出来,有兽人也有地精。眼看前线生了大崩溃,血旗部落的预备队也开始骚动起来。一些聪明的地精已经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兽人们也是彼此张望,惊疑不定。 跟着,巨人出现在已被血旗小子攻占的洞穴入口处的工事边上,抡起手中的大棒,三两下就把周围残留的血旗小子全部击溃。 长牙小子们一边出胜利的欢呼一边冲了出来,乘势把最后剩下的几个血旗小子砍翻。 “口胡,这是啥米?”血旗老大盯着远处的巨人,问身边的部下。 “老大,那是巨人!”格拉布赶紧回答。“大家伙,很大的家伙……老大,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他扭头看了看四周,不自觉的为自己寻找一条逃生之路。 “弩炮!俺的弩炮在哪?废了那个杂碎!”血旗老大没有理会格拉布的建议,回头向身边的部下们咆哮道。 但是弩炮已经不能挥作用了。因为想要打得更准的缘故,弩炮被地精们不断的朝前线移动,现在已经在靠近洞口很近的位置。此时溃兵一逃出来,直接就把弩炮阵地给冲垮了。地精操作员被溃败的兽人踩得哭爹喊娘,裹挟着一起撤退,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弩炮没用了,血旗老大立刻寻找下一个目标。“萨满,俺的萨满们呢?” “主人,魔法能量已经耗尽,萨满法再施法了。”脑海里,嘉莉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确实,刚才为了攻破长牙小子们牢固守卫的阵线,萨满们都已经全力以赴的施法,耗尽了所有的精神能量。甚至有个萨满被自己失控的魔法能量直接变成了碎渣。 “老大,快撤吧!”另外一个地精重复了一次。这一次血旗老大没客气,直接一剑把这个多嘴的家伙送去见毛哥了。 “口胡,你们这群废柴。给俺上,把那个大家伙留给俺!aaaaagh……”血旗老大收回剑,朝着部下们很拽的吼了一声,朝着巨人就冲了上去因为地形的缘故,血旗老大没办法驾驶自己的战车。 眼看着老大身先士卒,血旗老大身边的亲卫队也都鼓起了勇气,朝着兴高采烈的长牙小子们动了反冲锋。一瞬间,两股绿色的浪潮再次冲击在一起。被这一幕所鼓舞,刚才还在逃跑或者在准备逃跑的血旗小子们都停下脚步,看着这决定性的一场战斗。 巨人马上就注意到朝着他猛冲过来的血旗老大。他不假思索的当头一棒砸下,但是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被血旗老大轻松避开。不过为了避开巨人这一击,血旗老大也不得不停下冲锋的脚步,这就给了巨人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大棒以开山劈石之势横扫过来,这个攻击的范围是在太大,血旗老大避可避,只能用手中武器正面抵挡一下。只听一声闷响,血旗老大的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朝后飞去,一头栽倒在尘埃中。 “老……大……”远方的格拉布出了一声惊叹,然后,像所有的地精会做的事情一样,他掉头就想跑。 “aaaaa……gh……”这声怒吼震动了整个战场,甚至连群山都为之回音不绝。血旗老大从地上跳了起来,正在迈出逃跑步伐的血旗小子们全部停下了脚,每个血旗小子都看得出来两点,第一:老大平安恙。第二:老大真正的怒了。 巨人可没管血旗老大怒没怒,眼看着对方没死,他一脚朝着血旗老大踩下来,这一次他不但没踩中,反而腿肚子挨了血旗老大一记猛砍,这一剑足够把一个绿皮从头到脚切成两半。 不过对巨人来说,这一击只是一个小伤口罢了。巨人只是出一声痛呼,然后伸手想来抓血旗老大。血旗老大以一种绿皮法达到的敏捷闪避开,并且一剑顺势砍掉了巨人半根手指。那根手指比木桶还粗。 这一次巨人也怒了,他抡起大棒照着血旗老大就是一棒,砸得大地都一阵晃动。几乎每个血旗小子都以为老大被这一棒砸扁了,但是等到巨人收回大棒的时候,他们才现血旗老大略微闪开了一点,正好从大棒的落地边上避开了这恐怖的一击。接着,血旗老大冲到巨人脚边,用手里的长剑给巨人的腿上加上了好几条伤口。 这一次轮到巨人惊慌失措了。血旗老大跑到了他的脚下,而他巨大的身材影响了他的视线,让他法判断血旗老大到底在哪。他向侧面退去,但是血旗老大像是牛皮糖一样死死粘在他的脚下,愣是让他甩不掉。 巨人庞大的身躯可以吸收很多伤害,血旗老大手里的巨剑在巨人眼里也不过是根小牙签而已。这种“牙签”程度的武器是法给巨人致命一击的。但是俗话说聚沙成塔,血旗老大反复的攻击着巨人的腿脚,“牙签”所造成的伤害的累加,让巨人也逐渐感到疼痛难忍。这个巨大的生物开始意识到自己法在这种战术下获得胜利,开始试图向后逃走。 但是巨人的脚已经受到相当大的伤害,鲜血淋漓并且反应开始迟钝。这种生物原本平衡性就不是很出色,而受伤的脚更是加重了这个缺点。在转身的时候,巨人绊到了自己的脚,接着一头扑到在地。 巨人出一声喊叫并且想翻身爬起,但是血旗老大已经跳上了他的身体,站在了巨人的鼻子边上并且高举起长剑,对准了巨人的额头。巨人伸手就抓自己脸上的血旗老大,但是在他的手碰到血旗老大之前,长剑深深的被埋进了巨人的颅骨之中。巨人厚实的骨头没有挡得住这根“牙签”的直刺,他的脑髓被刺穿了。 巨大的生物出一声低沉骇人的垂死呻吟,接着那只试图去抓血旗老大的手力的倒了下来,摊在大地之上,出一声闷响。这是这个生物最后一个动作。 血旗老大就这样站在巨人的尸之上,拔出长剑,对着天空出一声胜利的吼声。 下一瞬间,巨大的欢呼声从血旗小子们中间响起。刚刚还在惊恐不安的准备逃跑或者正在逃跑的血旗小子马上停下了脚步,掉头向着洞穴冲来。最可怕的巨人被老大独自给做掉了,此情此景极大的鼓舞了小子们,“aaaaagh”的叫声惊天动地。 眼看着老大得胜,而友军也稳定阵脚回头过来支援,正在和长牙小子们交手的亲卫队更是士气高涨,个个争先,甚至在其他部队赶回来之前就把长牙小子打垮了。这一次轮到长牙小子们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和刚才血旗小子们溃败的时候一样,此时而在洞穴里面,长牙老大同样还搞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还看着部下跟着大个子巨人冲杀出去,撵着血旗小子的屁股猛追,现在却看到自己的部下成群的溃逃回来。 “生啥米事情了?”长牙老大一把抓住一个部下问。 “血旗老大……血旗老大……把大家伙给杀掉了!”那个小子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话说清楚。 “啥米?!这不可能!”长牙老大一把将手下丢到一边,却正好看到血旗小子们再一次冲了进来。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被巨人所击溃的事情,所有的血旗小子们脑袋里的战斗热情都点燃到了极限,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如同绿色的潮水一样吞没了一切。 等到血旗老大在一群小头目的簇拥下走进这个洞穴的时候,长牙老大的脑袋被一个部下献到了他面前,而所有还能喘气的长牙小子已经全部是他的俘虏了。血旗老大接过长牙老大的脑袋,想插到自己的老大杖上,但后来又放弃,转而把这个脑袋给丢给了史古格。 第十四节访客 第十四节访客 铁爪山脉的战斗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将理论和实践结合的最佳场所。汤玛士的兵和日记中所记载的东西,终于有了很多机会让我实际运用。这一点要感谢绿皮的习俗,因为一个绿皮部落之中,所有的成员都得条件的服从老大。靠着这一点,我有了一个完美的实践机会,从基础的练兵、组织部队、分配小头目、制造战争机械一直到到临战指挥,所有的东西都有了操练的机会。 我能感觉到,我越来越接近汤玛士,接近他的思维方式,接近他的眼光。不过说实话,我并不确定这些东西对我的未来有用,因为我不可能永远的伪装绿皮下去。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终极目标,我压根就不会继续和这些邪恶残忍而污秽的生物呆在一起。我的道德观和绿皮的完全不同,单是扮演一个绿皮老大就让我时不时的恶心透顶。 嘉莉告诉我说,我不该有这种想法,因为在人类眼里,我也是邪恶残忍的。这个回答让我很语。 汤玛士曾经说我肯定还会面对很多次战争,大概不会没料到我居然会指挥一支绿皮军队吧。但是不管怎么说,通过一次次的实践,我已经理解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我也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锻炼自己的指挥技巧。或者说,能够总结自己一次次的失误。在我开始进行这个计划以来,好几次我都在胜负的边缘位置打着转。不止一次的,我差点把自己送进地狱。 绿皮虽然是天生的战士,但是他们的纪律性却比较糟糕,我用了很多办法,最后也只能略微改善这种情况。不过暂时也只能如此了,我并不是特意来高绿皮一族的战力或者改良他们的生活习惯的。只要能够方便我指挥就行了。汤玛士说过,训练不是让士兵变成全能,而是让他们有所擅长,合理的挥士兵的特长才是将领的工作。 眼下的局势非常明确。想要像前段时间一样,一战吞并一个部落是完全不可能的。绿皮虽然思路简单,但绝谈不上愚蠢。很多绿皮老大的战术都是简单、朴实,却又偏偏懈可击。在时机的选择上,他们甚至老辣得难以置信。好几次我都被敌人的反冲锋打了个措手不及,若非幸运的眷顾和保留预备队的缘故,我自己都不知道将会生什么。不过在这一方面,我宁可认为这是他们出自本能的选择。正如汤玛士日记中所说的,有时候,本能的抉择远胜过理性的思维。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慢慢的打那些小规模的战斗,积累小胜,赚取名望。按照格拉布所说,绿皮都是渴望着战斗的。如果一个老大不断的取得胜利,慕名来投奔的部下会络绎不绝,这段时间我已经对此有所体会。 对我来说,战斗的道路还很漫长。今天我第一次对温蒂妮取得了优势,三个小时之间,我两次命中了它。嘉莉对我说这种拟像的战力是根据我的记忆做出来的,而温蒂妮实际上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不过我还是相当高兴。 ——艾修鲁法特 “老大!”一个地精用很快的度跑到血旗老大的面前。“有一帮家伙要见您。” 血旗老大正坐在自己的石头宝座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对这个负责传话的地精有太多的在意。但是在血旗老大身边的几个大个子兽人却大踏步的走上来,包围住这个倒霉的地精。他们脸上凶神恶煞的神情让地精吓得直哆嗦。 “老大是什么人说见就见的么?”一个兽人抓起这个倒霉的信使,正考虑要怎么收拾他。不过这种危机的场面反而让这个地精赶紧大叫起来。 “老大……是一群黑兽人……一群大个子黑兽人要见您!” 这声喊立刻引起了血旗老大的注意。 “黑兽人?”他重复了一次这个词。 “是的,老大,是一个有一对大獠牙的小子!”地精被放到地上,赶紧向老大汇报。 一小会之后,一队陌生的绿皮走进了血旗部落的基地。这里一段时间以前还是长牙部落的老巢,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自从长牙老大和所有负隅顽抗的长牙小子以及一个巨人全部喂了史古格后,这里立马就成了血旗部落的总基地。 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的有零散的绿皮前来投奔血旗老大。不过这队陌生的绿皮还是引起了很大的注意,因为这些绿皮的皮肤颜色和普通绿皮差异甚大。他们的皮肤是一种较深的墨绿色,而且个子也普遍较一般的兽人更为高大。 这是一群黑兽人。 尽管黑兽人在外表上和普通绿皮略有不同,但是他们真正的不同还要体现在习俗上。和普通绿皮那种宛如乌合之众,随时可能爆内讧的集体组织不一样,黑兽人是真正知道什么叫纪律和团结的绿皮。他们会争吵,但是却是拳头而不是武器来解决纠纷。所有的人都认同他们是绿皮的一个分支,一支不知道为何生变异的分支。幸好这个变异没有生在其他绿皮身上。 在那个地精的带领下,这群黑兽人径直走到了血旗老大前方,一直到一个小头目挡住他们的去路为止。 领头的那个黑兽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领——突然撞向那个小头目。两个绿皮的身体碰在一起,接着那个小头目被撞得仰面朝天的倒飞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到了一块石头上。黑兽人们出一阵哈哈大笑。 小头目爬起来,怒气冲天的拿出自己的斧头。但是下一瞬间,黑兽人领拔出了自己的巨型斧头,这把斧头比小头目的武器大上了足足五倍以上。小头目虽然怒目而视,但是却不敢动手。 “这算啥米?”血旗老大问身边的格拉布。他把刚才整个一幕尽收眼底,但是却一时不懂这群黑兽人想干嘛。如果他们是想来投奔的,这么做就显得很蠢,因为有可能会激怒老大。如果他们是来干仗的——四周聚集起来的血旗小子可是比黑兽人多上好几倍呢。而且只要血旗老大一声大吼,这个数量上差距还将放大放大再放大。 “老大,看起来,他想向你挑战。”格拉布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生的事情,同时轻声的向老大解释。 “啥米?挑战?” 格拉布解释了一番,血旗老大开始搞明白这算什么意思了。在绿皮部落中,最强的才是老大,老大必须是最强的,所以,只要哪个小子挑战老大成功,那么自然而然成为新的老大当然,如果输了就得去喂史古格。通常情况下,挑战老大的绿皮需要足够大,足够强壮,同时也有足够多的小弟,而且最好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比如老大刚吃了一场败仗之类的起挑战。不过从理论上说或者绿皮默认的规则来说,只要有绿皮来到老大面前出挑战,老大就应该应战,哪怕是外来的绿皮也一样反正绿皮的集体观念淡薄。如果外来人能打败老大,也照样能取代老大的位置,成为新老大。 本来类似血旗老大这种本身战力十足而且连战连胜的老大,手下的小头目们一时之间是不会起这种傻念头的。因为他们懂得自己的老大是多么强巨威猛,跟着老大就有胜仗打,和老大作对肯定死全尸。假如有一天血旗老大连战连败,他们也不会选择去挑战老大,而是带领自己的部下偷偷离开这个已经不能带来胜仗的老大。 不过这些外来的黑兽人可没见识过血旗老大是多么强巨到逆天。 就在说话之间,黑兽人的领已经搞定了那个小头目,用气势迫使对方退下。现在没人挡路了,那个黑兽人一路来到了血旗老大的宝座前,插着双手,摆出一副清晰的挑衅架势。 “老大……”格拉布话没说完 “你是谁?敢来俺们这里来撒野?”血旗老大身边另外一个亲卫叫了起来。 “俺是塔鲁斯老大,俺才是真正的老大。”这个名叫塔鲁斯的黑兽人傲然面对四周。“俺才是老大,俺是最强的,所有的小子都应该听俺的!” 血旗老大从宝座上跳了起来,一直来到塔鲁斯的面前,面对面的站着。两个皮肤颜色差别甚大的兽人的身材倒是意外的接近,四只眼睛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此刻他们彼此瞪视着,互不让步。 小头目们悄悄退开,站到了一个较远的安全位置。其他的黑兽人也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附近地精们也停下他们吵吵嚷嚷,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场中这两个兽人老大。每个绿皮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一场必然的冲突。 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在双方中间跳动着。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先动手,但是等到所有的小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兽人已经各自一拳头砸到了对方身上。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两个兽人都没有拔出武器的空隙。所以战斗就变成在这样的距离内双方用拳头互殴。两个兽人一拳一拳的互殴着对方,同时闪避着对方的猛击。这样的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双方都开始脚步踉跄的时候都没有分出胜负。 四周的观众都忘记了应该喝彩。黑兽人们没有为领加油,血旗小子们也没有为老大助威。胜负似乎在双方头顶上盘旋着,完全没有确定下来的迹象。不时的有半颗牙齿或者几滴血这样的玩意四下飞溅。 漫长的缠斗终于有了结果。塔鲁斯被血旗老大一拳打中,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试图再战,但是血旗老大连续几拳把他再一次打翻在地,然后把一只脚踩到了塔鲁斯的头上。 “谁才是老大!”血旗老大大声的问。 “您是老大!”塔鲁斯趴在地上,用垂头丧气的声音回答。“我们都听您的。” “很好。”血旗老大松开脚,塔鲁斯才有力气爬起来。四周的血旗小子们出让洞穴都为之震动的欢呼声。 “很好,塔鲁斯,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先锋官!”血旗老大似乎很满意的说道。 第十五节统一 第十五节统一 秋去冬来,冬去春至。时间似乎在平静的流逝,然而在铁爪山脉的绿皮社会中,只要是个绿皮就能感觉到某种东西正在悄悄滋生着,一场生在铁爪山脉中的大变革已经到来了。 “血旗老大”成为了绿皮当中使用极其频繁的一个词汇。当血旗老大率领着他不到一名部下的小部落出现在铁爪山区外围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哪根葱。但是现在,就连最偏远的绿皮部落都听说了血旗老大的事情。 “**得要死的血旗老大三两下就放倒两个巨人。” “血旗老大只用一只手就战翻了整个断骨部落!” “血旗老大灭掉了跺脚部落,砍翻了所有的跺脚小子,还把他们全部喂了史古格,因为有个跺脚小子朝他吐了口口水。” 各种关于血旗老大传奇故事在铁爪山脉中广泛流传,都是关于一个极大、极强、极恶的老大的故事。头脑清醒的绿皮都明白一个新的战争统帅就要诞生了。换句话说,整个铁爪山脉的绿皮部落统一在一个领的旗下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一场空前的aaaaagh随时可能生。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绿皮,傻瓜才会愿意错过这样一场伟大的aaaaagh。哪怕是错过其中一点点都是不可原谅,值得懊悔终生的。因此不管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绿皮都赶着来投奔这位传奇大头目,指望能全程参与这场即将到来的伟大的aaaaagh。 血旗部落现在已经是整个铁爪山区最大的绿皮部落了。每天都有绿皮小部落加入这个已经异常庞大的大部落中。这附近一带已经没有哪个基地能够容纳得下这么多绿皮,所以血旗老大把他的基地安在了一块易攻难守的谷地之中。他的营地热火朝天,数不清的地精们整天赶工,为血旗部落打造各种战争用具。 挡在血旗部落和一场伟大的aaaaagh之间的,只有一个东西了,那就是占据着铁爪要塞的猎头老大。这个胆匪类完全不顾时代的潮流,铁了心要和血旗老大作对到底。也就是说,他坚决不肯让出铁爪要塞来。而没有铁爪要塞,血旗老大就没有办法宣布自己已经成为了战争统帅。 血旗老大已经放出话来。十天之内如果猎头老大再这样继续死不悔改,那么十天之后他将用武力解决这个小麻烦。当然,之所以给出十天的时间并不是因为血旗老大很有耐心,而是他这个空前庞大的部落想要动攻击,确实需要十天时间做各种准备工作。 “老大……”一个兽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赶过来。“猎头老大他……” “他怎么啦?” “他把送信的地精当场从要塞上面丢了下来,还在城头大喊着说您没资格当老大。” “口胡!搞哥毛哥喜欢俺,所以俺就是老大。”血旗老大暴跳如雷。“再派个地精带个信过去。告诉他,几天以后俺要好好看看他脑壳里面是不是一团屎!” 兽人走了,现在血旗老大带着几个小弟开始巡视他庞大的营地。猎头老大的部下只有一万来个绿皮,而血旗老大手下已经拥兵六万之众。但是猎头老大毕竟占据了一座坚固的要塞。血旗老大早已偷偷观察过要塞,所以可以确定这一战很不好打。 如果交战双方不是绿皮,而是人类的话,事情还好办。真的难以直接攻陷,那么就来一场长期围城战就好了。但是绿皮可没有把一场战斗拖上好几年的耐心。别说好几年,哪怕拖上几个月,看着胜利遥遥期,血旗老大的部下们恐怕就要开始散伙啦。要知道吸引绿皮不断加入血旗部落的正是这个部落隔三岔五就会来一场大战小战,而且还都能打赢。至少是打赢的次数比打输的多得多。 “格拉布。”血旗老大突然注意到一群鼻涕精正在组装什么东西。通常情况下,鼻涕精并不被部落计算为战力。因为他们一方面很弱小,另外一方面智力又很低,压根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每个绿皮都知道鼻涕精真正的用途是种植蕈。“他们在干嘛?” “帮浦车。老大,他们在做帮浦车。”格拉布一眼就看出鼻涕精在干嘛。 “帮浦车。” “很大的车,”格拉布手舞足蹈的向老大解释起来。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让老大明白,帮浦车是一种不依靠野猪拉,也不依靠没狼拉,不依靠史古格拉——总之,完全不依赖外力的战争机器。让帮浦车前进的动力完全来自呆在车里的鼻涕精。这些鼻涕精们通过一种莫名其妙的人力抽水方式为战争机械动力。 不过也不是任何情况下鼻涕精都会建造帮浦车,只有他们聚集起足够的数目的时候当然,也需要“弄”到足够的材料之后才会开始这项工程。别看鼻涕精打起战来屁事都不顶,但是这个帮浦车可是相当强力的战车,可以轻易的冲破防御坚固的敌阵。 为了未来的攻城战,血旗部落可是准备了相当多了准备。但是另外一方面,猎头部落也没闲着。猎头老大虽然说不自量力的向血旗部落挑战,但是他也没傻到离开要塞和兵力比自己多上好几倍的对手来一场野战。从一开始,猎头老大的思路就非常明确,那就是利用要塞的城墙来一场守城战。 事实上猎头老大也确实有和血旗老大叫板的本钱。因为铁爪要塞确确实实是一座易守难攻到逆天的城堡。它拥有一切防守上的优势,从坚固的城墙,到有利的地利,甚至还要再加上**的水源和足够大军居住的内部空间。 铁爪要塞的三面都是悬崖,正面则是一块半山腰的狭小平地。一旦攻击者打算攻城,第一个面对的问题就是他们没办法在这块平地上摆开大军,法安置足够的弩炮、投石车之类的远程武器压制城头。而城头上准备的攻城武器却正好可以打中这块平地。 就算攻城部队摆开阵势,开始和城头对射,下一步的问题同样困难。因为高耸的城墙挡在前方,而弓箭、热水、滚木礌石将会对攻城者造成巨大的威胁。就算攻击部队最终占领了城墙也没用。这座城堡可是有着复式多重的城墙,防守者照样可以推到第二、第三、第四重城墙,继续居高临下的进行抵抗。 这差不多就是血旗部落遇到的问题。当然,他们连第一个问题都没有解决。一架起攻城武器,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攻防战中就吃了不小的亏。城头的弩炮和投石车拥有更好的视野和射程,要不是数量上差别实在太大,血旗部落压根就别想攻城。 “快快快,你们这群懒虫!快把家伙架设起来。”在一个兽人的指挥下,成群的地精把弩炮假设起来。不过在操作员拉开弓弦之前,一块巨石从天而落,在地精操作员的尖叫声中,把弩炮砸了稀巴烂。作为回应,十几架投石车一起朝那个方向动了反击,其中一辆甚至因为用力过猛或者是建得不够牢固解体了。过一半的石头砸在城堡的墙体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凹坑后害的掉落地面。 不过这压根改变不了什么,血旗部落武装了太多太多的战争机械。监督的兽人出一声咆哮,从头上抹去一堆木渣。然后立刻挥舞着鞭子,让地精们把下一台弩炮拉上战位。 在远离前线的位置,血旗老大正盯着远方的战局。傻瓜都能判断的出来,这种武器对射的战斗对猎头部落很有利,大部分血旗部落射的弩炮或者巨石都落到城墙上。当然,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血旗部落的人数和装备数量都比对方强了太多,这样打下去迟早会拖垮对方,但是这却不是血旗老大想要的结果。 “口胡!你们这群废柴,给俺用力的打啊!”血旗老大大吼着。好几次他想下令直接让步兵冲上去,但是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不用这种消耗战摧毁敌人的重型战争机械,步兵冲到城墙前恐怕就没剩下几个了。就算是视部下的生命如草芥的绿皮老大也知道此时冲锋根本是用功,除了在战场上留下几具尸体外啥都不会得到。 老大暴跳如雷,身边的亲卫队和小头目们个个都小心翼翼,不敢接近,生怕成为老大的迁怒对象。血旗老大虽然很少杀掉身边的倒霉鬼,但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绿皮老大。单“老大”这个词就说明很多细节问题,比如说,他怒的时候最好离的远远的。 “老大……老大!”在这个人人都想要当缩头鸟的时候,一个地精却不合时宜的大喊着走过来。小头目们认出这是格拉布。这个地精是一个异类,是血旗老大第一个也最受信任的部下。 “啥米?”血旗老大瞪着格拉布。 “老大,有一群小子想要加入您?他们是猎头部落的……噢,原来是猎头部落的!”格拉布显得很兴奋,“他们说,他们知道一条通往城堡里面的密道。” “快!快!让那群小子来见俺!” 很快,一小群地精卑躬屈膝的来到了血旗老大的面前。领头的那个张口就是一堆赞美奉承的话,不过这个时候的血旗老大实在没闲工夫听这些废话了。 “你们说有条地道?”血旗老大一把将那个地精从地上抓了起来。 “是是是,老大,确实有一条地道。”那个地精在血旗老大手里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可以带你们去。” “老大,可能是个骗局。”不知道是哪个地精尖叫了一声。 “骗局?”血旗老大恐怖的视线盯住了那个地精的脸,吓得地精两脚直哆嗦。 “不……不是骗局!老大,我们都是真心追随您的!” “塔鲁斯!”血旗老大一声令下,身材高大的黑兽人立刻走了过来。 “塔鲁斯,你从密道进去,给我去捅猎头老大的屁股!”血旗老大下了命令。“多带点重装小子!” 前方的远程武器攻防战还在继续。地精制作的武器说实话不太牢靠,被敌人摧毁的和自己解体的几乎一样多。不过对方那面也一样,巨石和弩炮的射击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而血旗部落依然有源源不绝的战争机械等待着加入战斗。 接着,正式的攻城战开场。血旗小子们高举着盾牌,冒着箭雨成群的涌向城墙。接下去的战斗血腥至极,狂热的兽人们架上了云梯,挥舞钩爪爬上城头。数不清的绿皮在城墙上厮杀,更多的则在冲锋的道路上倒下。血旗部落的小子们被打垮了一批,马上又冲上来一批,跨过的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两个兽人老大都毫不犹豫的在这里不断投入部队,双方的将士都沉迷于战斗的狂热法自拔。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一直拖延到下午,结局就和很多有眼光的绿皮推断的一样。铁爪要塞陷落的声音连群山都为之颤栗。当血旗老大的奇兵从城内向外冲杀的时候,防御者挑衅的吼叫立刻变成了恐惧的哭喊。通过密道进入要塞的血旗小子们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刹那之间,绿色的潮水源源不断的涌进了要塞。很快的,所有那些目光短浅,效忠着猎头老大的小子们就连吃后悔药的机会都没有了。整个铁爪要塞中,到处都是一片屠杀和破坏。兽人们忙着清理剩下的敌人,地精们忙着割断伤者的喉咙,顺带搜刮所有兽人忘记搜刮的地方。 最后的战斗生在城堡的中心区域。猎头老大率领他最得力的部下在这里进行最后的负隅顽抗,一度成功的把冲进来的血旗小子给击退。但是当血旗老大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冲进来的时候,事情的结果就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悬念都没有。 血旗老大和他的亲卫队以不可理喻的凶残和勇猛解决掉了所有的冥顽不灵者,然后兑现了他之前的承——他把猎头老大的脑袋给砍了下来,然后仔细的切成了两半。 黄昏时分,所有的血旗小子们都聚集到了城墙之下。在夕阳的最后余晖中,血旗老大来到了城墙的最高处,长剑高擎,向着天空出惊天动地的吼声。 “小子们,听好了~!俺就是战争统帅血旗老大。俺是最最大的,俺是最最坏的,俺是顶顶厉害的!俺要给大家来一场大大的aaaa……gh……” “aaaa……gh……”所有的绿皮兽人们都高举着武器,齐声欢呼。 第十六节侦察 第十六节侦察 夏日时分,山区的阳光远没有平原或者城市那么炽烈。在各种树荫、山峰以及其他遮光物的庇护下,在山区中前进可比平原上赶路凉爽多了。 一队人类出现在铁爪山脉外围的一块山区中。 这并不是试图冒险抄近路的商队,也不是什么迷路的猎人之类的,这个队伍里,所有的成员都是士兵,每个人都甲胄齐全,携带着多种武器,更有相当一部分人牵着战马。队伍里每个成员都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让他们做出各种预防的架势。他们的老练和警觉充分说明,这是一队斥候兵。 这里可是绿皮的地盘。不管是兽人还是地精都是以“好客”出名的,他们最擅长让“客人们”永远的留在这里。 “前方现一个营地!”带头的那个斥候向后方出警告。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立刻找了个隐蔽之处躲起来,直到下一个消息传来。 “是一个被遗弃的营地,看来绿皮早就走了。” 这队人马重新出,几分钟后就来到了这个被遗弃的营地。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营地曾经属于一个颇有规模的绿皮部落,至少有数名成员。 “搜索一下。”一个带队的军官下令。 士兵们四下搜索,很快就把各种有用没用的信息传报上来。 “嗯,看起来,绿皮离开这里至少已经一个月了。”两个军官坐在一起,研究着得到的情报。“从我们进入山区开始,就连一个绿皮都没有遇到。而且我们现的多个被废弃营地都是被遗弃一个月以上的。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这说明,绿皮放弃了这个区域?”一个嘴上刚出现一抹绒毛的年轻军官冒失的问。 “不,这说明,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也许是正确的。”领头的那个较为年长的军官回答。“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侦察吗?” “因为绿皮的活动大大增加了?” “不,是因为绿皮的活动大大减少了。”那个年长的军官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精细的画出了整个铁爪山区,包括山峰和四周的重要关隘和城堡。 “这、这、还有这里!”年长军官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这里历来是受到流窜绿皮骚扰的重点区域。因为我们建在这里的城堡虽然能阻止绿皮大军,但是对于这些渗透过来的小部落就有些能为力。大炮打不了苍蝇。所以这些地方只能依靠巡逻队来对付,因此小规模的战斗是非常频繁的。当然,这些小股绿皮对我们来说只是麻烦,不是威胁。但是。”他加重了口气。“最近的情况生了明显的变化。绿皮的活动持续减少的现象至少已经持续了三个月时间,而最近的一个月甚至连目击绿皮的事件都消失了。” “这不是好事情吗?” “反常的事情通常都不是好兆头。不管是兽人还是地精,绝对不可能突然之间变成和平主义者。从我们这段时间的侦察结果来看,之所以绿皮的活动的减少,原因在于绿皮离开了这片区域。可是绿皮为什么要离开这片区域呢?”年长的军官叹了口气。“我希望不是那个最糟糕的理由。” “他们可能生了大规模内战啊!绿皮之间的内战是非常多的。” “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你说,绿皮的大规模内战,最后会产生一个什么结果呢?”年长的军官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过……距离上一次大战已经近十五年了……该来的,终于还会来吗?” 一阵扑棱声响起,那是一整群的鸟儿飞上了天空。 “怎么了?”年轻的军官站起来,看了看声音的方向。那边是一片密林,法看清楚内部详细情况。不过大概是因为有什么野兽在活动,所以惊吓了鸟儿吧。 他的这种天真想法只持续了一秒钟,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撞到了他的脖子,正好命中了他盔甲没有保护的位置,一股冲击力差点把他撞倒。他的脖子肌肉因此猛烈的收缩,僵硬的感觉瞬间支配了他的喉咙,然后居然不出一声惊叫。 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试图努力的再次出声音,然而他张开嘴,喷出的却是一股血柱。 “敌袭!!!”他听见了四周的惊叫,接着斥候兵们在四处乱窜,寻找掩体。而地上却已经插上了很多根做工粗糙的箭矢。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已经中了一箭。 这是刚才这一波箭雨中唯一命中的一箭,但是也是致命的一箭。 一阵野蛮而狂暴的兽性低吼声从密林那边传来。接着,就在人们的视野中出现数不清的史古格,这些生物从森林中冲出来,跳跃着朝侦查兵们冲过来! 现在,再迟钝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遭到了绿皮的突袭! “队长!是史古格!”一个斥候兵惊慌的叫喊道。只需要一眼,大家就明白他们不可能打赢这一战了。史古格的数量太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继续从密林中冲出来,更别说哪里还藏着放箭的绿皮呢。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蹦蹦跳跳的怪物在山区有多危险——这一带到处都是乱石杂草,而史古格在这种地形下简直如鱼得水,跑得就和平坦大道上一样快。 “士兵,用弓箭就地防御!”那个年长的军官,也就是队长,在几秒钟内就判断出自己这群人没什么机会了。 斥候兵们用短弓回击,前面的史古格纷纷被射倒,但后面的史古格越过同类的尸体,继续疾冲而来。每个史古格都张大了嘴巴,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齿,急切的想要咬下一点什么。 队长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冷静的拿出自己身上的纸和笔。 “贝勒尔将军阁下:您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很遗憾,您原先的预感似乎已经变成了现实。在下进入山区后所获得的所有相关的证据都说明绿皮有大规模迁徙移动。我只能推断有一个新的绿皮老大已经产生,战争将法避免。” 他急匆匆的在纸的最后面签下自己的名和时间。做完这件事后,他一边将信卷成纸卷,一边抽空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而在前方,他的部下已经开始和史古格进行肉搏战。最前方的那个士兵抽出长剑连续砍杀三个史古格,但是最后依然被成群的史古格扑倒。随即史古格在他身上堆成了一堆,利齿和钢铁甲胄的刺耳摩擦声夹杂着惨叫声不断的响起。 而在他们的后方,已经看到成群的绿皮正朝这边包抄过来。他认出那是一群地精,单是眼睛看到的,数量就比他们多上至少五倍。地精们已经堵死了斥候分队的退路。如果此刻他们在平坦宽敞的地方也许还可以尝试一下骑马突围。但是这种地面高低不平、乱石丛生的地形,马还没有人跑得快。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落入地精的包围的,但是其中一定有史古格一份功劳。这种怪异的生物拥有非常敏锐的嗅觉。 队长非常平静的从身边的战马马鞍上摘下一个笼子,笼子里是一羽白鸽。当白鸽带着他的信扑腾着飞上天空之后,他才平静的抽出佩剑,转身面对他的命运。他身为军人,本身就应该对捐躯沙场有所觉悟。 …… 在铁爪山脉的周围,修建着一系列的军事城堡。这些城堡一例外全部位于要冲,牢牢的扼守住进城山区的咽喉要道。 这一天,在其中一座城堡里,一个男人正坐在大厅里吃早餐。 这个男人穿着一件极其平凡的袖粗麻上衣,同样质地的长裤,没有任何额外的花饰,就和一个平凡农民的衣着一样。他吃的早餐也只是一块硬面包和少量的肉汁,如同普通仆役所享用的一样。如果不是他独自一个人占据整个大桌子,神态悠然自得,或许任何人都只会以为这是一个平民而已。 男人长着一脸胡子,没有皱纹,让人很难一眼看出年纪。不过他的鬓角上已经出现了花白头,也只有这个特征才暴露他的真实年纪。如果一个陌生人对他进行仔细观察的话,大概会宣布他年纪在四十岁上下吧。 “贝勒尔将军!”一个声音想起,接着一个年纪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张纸。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慌张的样子。”这个被称为将军的男人某种意义上却没有军人的气质。他和和善的微笑着,用手抹了摸嘴角,然后从随从手中接过纸条。 “啊……啊……”他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非常懊丧的表情。“可恶!老凯瑞完了……我不该派他去的!”他把纸条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心中的懊恼后悔清晰的浮现在脸上。“我失去了我最优秀的斥候!可恶!” 将军这种极其情绪化的举动让年轻的随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们该怎么办?”几分钟后随从才意识到自己要问问将军下一步的打算。 “当然是马上准备葬礼事宜了……虽然只能立衣冠冢……可恶!那些该死的绿皮……” “还有呢?”随从进一步问。“我们应该按照盟约……” “啊,对了,还有盟约呢。老凯瑞可不能白死了。罗宾,马上通知其他各国,把绿皮即将动大规模攻势的事情告诉他们,叫他们做好防备。这样就行了吧?” “我们……将军大人。”名为罗宾的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醒着将军。“我们应该马上调集部队准备应对绿皮的入侵。” “如果绿皮不入侵呢?那不是浪费人力和金钱。”贝勒尔叹了口气。 要不是他身为贝勒尔的随从,罗宾大概早已经按耐不住爆了吧。这个脑袋有点脱线的家伙是怎么当上将军的? 第十七节错综 第十七节错综 “就算绿皮不入侵我国,根据我们比略、图兰和舍姆所签订的对绿皮作战盟约,我们应该调集部队,准备支援他国才对。”罗宾耐心的解释。信上不是已经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那可是斥候分队用生命换来的成果啊!这个时候怎么能将希望放在“绿皮不入侵”这种虚缥缈的侥幸心理上?这到底是白痴还是将军啊! 不过罗宾可不会真的把贝勒尔看成白痴。尽管他担任贝勒尔的随从不过半年,但是这个男人却是在比略引以为傲的的将领,曾是对卡莱安吸血鬼作战的最高指挥官,更在十五年前,在图兰和舍姆的援军到达前,仅凭一国之力便击溃绿皮大军的杰出将领。 “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没办法做啊。我们那可怜的国王陛下早已经金库空空,整天盯着我,指望在我这里削减驻军以节约开支呢。要是我现在送给报告给他,说要调动军队准备战争……我估计他就连把我吃了的心都有了。”贝勒尔很辜的一摊手,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是个坐拥大军的将军呢,还是一个被要债的逼上门的穷光蛋。 “我们现在很穷,真的是没钱。为了攻打卡莱安,消灭吸血鬼,我们可真的下了血本了。教会的那帮家伙说,这么做就会得到真神的眷顾。不过眼下真神的眷顾我倒是没看到,真神带来的账单我倒是看到了一大堆。现在实在是能为力。” “可是将军,如果绿皮打上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些邪恶的生物在我们的国土上烧杀劫掠?看着我们辜的人民生灵涂炭?!军队的职责难道不是保卫国家吗?”罗宾差不多想冲着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怒吼一声。 “保卫国家啊……”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词,贝勒尔眼中突然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不过我们应该没那么糟糕。放心啦放心啦,我可爱的罗宾,绿皮这次不会打我们的。” “上一次绿皮不也是入侵我国了吗?”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是这一次。”贝勒尔随手拿起最后一小块面包,用它擦干净盘子里的肉汁,然后塞进嘴里。“你知道,绿皮的进攻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他们会在我们三个国家中随意的挑选一个进攻……这一次,被挑中的不是我们。” “啊……但是……”罗宾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的?”贝勒尔把面包咽了下去,然后反问。罗宾立刻点了点头。 “看时间。”贝勒尔用手指点了点那封信上面的时间。“是昨天的。老凯瑞就在这一天遭到了绿皮的突袭。从这一点判断就够了。” “够了?”罗宾盯着那个日期和签名看了半天,但是愣是没看出来到底哪里有玄机。 “老凯瑞的出时间是二十多天前。这二十多天里没有给我送来任何信,这说明他一直在寻找有决定性的证据。很遗憾,他昨天才找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贝勒尔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但是二十多天时间……你觉得他在哪里遭到绿皮的袭击呢?” 他的手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地图。“你估计一下,他大概会在什么位置。” “大概是……这边吧。也可能是这里,或者是这里……反正这一带都有可能。”罗宾的脸微微红,因为意识到自己选择的范围真的很大,实在太大了,他的“估计”等于没有估计。 “没错。”贝勒尔赞同道。“二十多天的旅途……老凯瑞向北,就会抵达这个位置,向东就抵达这个位置,向南就会抵达这个位置……总之只要他不是原地转圈,他就会在这些地方。而他如果原地转圈,那么他肯定是有重大现,早就飞鸽传给我了。” 罗宾也已经开始看出倪端来了。不管老凯瑞抵达什么地方,都是远离比略防区的范围。 “绿皮如果向东,就会进攻图兰,向南,就会进攻舍姆。反正都不会向着我们而来。所以这场战争,我们就看看戏,打打酱油就行了。哼,反正上一次他们都是这么做的。”贝勒尔的最后一句话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但是绿皮的军队……也有可能中途转变方向啊!”罗宾盯着地图,他的心里或许已经认同了将军的判断,但是嘴上却还没有认输。 “如果绿皮会掉头,他们就不是绿皮了。绿皮对战斗有着狂热的渴望,他们可是憋足了劲,只想早一点开始战斗呢,怎么可能再掉个头,多耗费一个月的时间反扑向我们?就算他们这么做,我们追派一队斥候兵在这一带负责警戒就行了。从方向来看,我估计绿皮的目标是舍姆……总之,这场战斗和我们关。如果他们真的需要我们帮助,就应该把我们的债务削减掉一些才合适。”贝勒尔的说话口吻很随意,但是眼角却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利芒。 “总之,罗宾,先履行我们同盟的义务,把侦察结果通知他们吧。啊,对了,至于我刚才的那些话,只是我吃饱了饭没事干逗闷子闲扯的而已,不必要通知他们。” 罗宾急匆匆的离开。贝勒尔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盟约啊……”他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十五年过去了……又一个绿皮的战争老大出现了……没想要我也终于等到这一天!当年我们比略数将士阵亡沙场……你们当年怎么对待我的,我现在就会同样回报你们!” 如果有人看到将军的脸,就会现他的嘴角正呈现一抹残忍而满足的笑容,和他那张如农民般平凡而质朴的脸完全不协调。 类似这种消息并不需要再用鸽子通讯,城堡里的驻军中有一位魔法师,他很快就用魔法把这个重要的消息用魔法传播出去。当这天晚上到来的时候,图兰、比略、舍姆三个国家的王城都已经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 铁爪山脉的绿皮中,已经有一个新的战争老大产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绿皮入侵已经迫在眉睫。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震动。由于铁爪山脉中的绿皮之前一段时间出现的异动,所以这个紧急军情马上就被认可了。图兰和舍姆两国纷纷采取行动,当天晚上,两个国家的驿站里就出现了很多传信的信使,各地纷纷集结军队,同时加强铁爪山脉一线的防御和警备力量。 不过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因为从绿皮占据铁爪山脉至今的数年的时光里,绿皮的力量从未对周边三国造成很大的伤害。一方面是与之相邻的三个彼此签订了防御绿皮的盟约,从而随时能抽调强大的人力物力;另外一方面也是绿皮的战力实在是不高。绿皮虽然凶猛,但是他们缺乏纪律、装备简陋、战术单调。甚至有很多人认为三国压根不需要为此缔结同盟,要知道三个国家中的任意一国都有能力独自打败绿皮大军。比如十五年前的那一次入侵,比略就在其他两国的援兵到来之前,凭自己的力量便击溃了绿皮大军。 两三天之后,绿皮大军的行动就被进一步确定了。毫疑问,这一次绿皮大军选择了南方,庞大的军团直指向舍姆。 奥伦城收到相关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卡尔大主教是在一场公开仪式结束之后收到一封精美的信笺,那是舍姆王国暂时摄政的王太后写给他的。这封信上,前半部分详细的说明了当前铁爪山脉一线所面临的威胁,后半部分则是言辞谦卑的请求大主教派遣神圣骑士们参加战斗。信中特别说明了,最好能派遣一小队特别精锐的神圣骑士对绿皮老大来一场狙杀,用最小的代价直接把这场威胁消弭于形。 大主教马上就把他的神圣骑士团副团长,佩兰爵士给找来了。 “大主教猊下。” 佩兰按照礼仪向大主教行礼,然后大主教将王后的信交给佩兰,待他仔细完毕之后问道:“佩兰爵士,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我认为您应该接受这个要求。这是我们修复和舍姆王室关系的一个重要契机。” 确实,奥伦城的**地位已经引起舍姆的警惕。之前舍姆国王一度打算对奥伦下手,却不料突暴病身亡。真神教会趁机大力宣传国王之死是因为遭到神罚。这种做法虽然暂时吓住了宫廷内的一批贵族,遏制了舍姆对于奥伦城的野心,但是另外一方面也在双方的关系上添加了巨大的裂痕。 应该说,双方的关系是前所未有的冷淡。而奥伦城对外的各种交流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这对于“国中之国”的奥伦是很不利的。 这次王太后亲自写信要求神圣骑士们助战,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很明显的化解信号。如果在这件事情上予以支持,应该就得到了修复双方关系的契机吧。 卡尔点了点头,佩兰的说法正和他意。 “不过,我有些担心奥伦本身的安全问题。”佩兰话锋一转。“如果派遣一支神圣骑士的精锐部队,那么毫疑问将降低奥伦城本身的防御力量。” “哈哈……奥伦啊。放心好了,这里不会有事的。” 之前卡尔曾经预言将要生战争,但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战争,哪怕连冲突都没有出现。事实上,整整一年的时间平安事的度过,他早已经把艾修鲁法特的事情丢到了脑后。舍姆王国没有动静,黑魔法没有痕迹,那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整个事情的记忆甚至都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在他印象里,只不过是一件小小的,足轻重的插曲而已。他拥有一座坚固的城市,一整支军队,一整个教会组织,甚至还有温蒂妮。在这个原始落后的世界,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他呢? “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怎么样?”卡尔问。“佩兰,你可以从神圣骑士团中间挑选一个小队,可以全部是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然后潜入山区,狙杀一个绿皮老大,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吧。” 而且这份战绩将很大程度上高教会的声望和地位,最好是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让各国特别是舍姆知道,教会并不是没有力量对付他们,只是不愿意这么做罢了。 第十八节准备 佩兰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他的回答。 “不过,你一定要注意两件事情。”卡尔补充道。“第一,你要注意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虽然说看样子是舍姆人试图和我们修复关系,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一次考验。他们万一给我们使上什么绊子,让你的行动以失败收场……这对于教会的威望就构成了一次沉重打击。而且这种事情是防不胜防的。” “确实如此,大主教猊下,我会非常注意这件事情的。我会以最谨慎的态度,把一切事情往坏处想。” 卡尔点了点头。“第二,就算一切事情都很顺利,也不可以急着出手。” “哦?” “如果你带着人马一过去,在绿皮造成危害前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绿皮老大,瓦解了绿皮军团……你觉得这个功劳,有谁会特别注意吗?相反,如果绿皮已经大规模入侵,消灭了前线几支小部队,甚至攻陷了前线几个城堡要塞。这个时候神圣骑士团干掉了绿皮老大,从而挽狂澜于即倒……这样的话,教会的影响力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扩大吧。而且说起来山区地形复杂,神圣骑士人生地不熟的,在绿皮大军中搜寻老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绿皮虽然野蛮,但还不至于没智能。这种狙杀行为只能用一次……如果经过一两次小战斗,就能较好的确认老大大致所在的位置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佩兰欠了欠身,表示他已经完全理解大主教的意思了。 “此外,你最好抽时间,尽量多和舍姆人打打交道,建立一点人脉关系。要知道,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舍姆人和我们的关系十分冷淡,我们已经和他们宫廷内部,特别是最高层几乎断绝了消息。现在摄政的王太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们几乎是一所知。不过这件事情可以作为最次要,有空闲略微关注一下就行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进一步扩大教会的影响力。” “你可以走了。做好准备,三天时间内出就可以了。” 佩兰离开了,卡尔现在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轻轻的用手敲击着座椅的手柄,构思着未来的局势。侧门的开关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卡尔看到有人从侧门未经允许就走了进来。 原本这种情况下应该将这个不识礼仪的家伙好好呵斥一番才对,但是这一次,卡尔脸上却并怒意。事实上,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他的念头就转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虽然说是女性,但是身上却套着一件漂亮的皮甲,腰间佩戴着一把剑,活脱脱一副卫兵打扮。 “大主教猊下……你在想什么?”女卫兵丝毫也不顾忌卡尔火辣辣的眼光,一直走到卡尔面前。说话的时候,他低下头,让卡尔能够从她胸口的位置看进去——清楚的看到盔甲里面没有穿东西。 “想你……身上……”卡尔的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突然之间,他闪电般的伸出手,一把抱住对方。“……的味道。”带着沉醉的表情,他将脸凑到对方的脖子之间,轻轻的嗅着对方的体香,同时一只手从对方的领口位置伸进去,用力揉捏着里面两团软/肉。 “唔……哦……啊……不行啊……这里是……会堂……不要……有很多人的……” “放一个心吧!”卡尔兴致勃。“嘿嘿……就让我们在这里,就在这张宝座上……不会有问题的,没有我的命令,是没人敢进来的。” “啊……嗯……不行……外面的人……会听见的……” “就让他们听吧……这样才有意思啊……” 走出门口的佩兰听到了接见室里面传来的女人欢娱的呻吟。他有些厌恶的略略皱了皱眉头,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 大主教这些不良的恶性还真的是……虽然作为属下不应该如此说上级,但是如果真神教会能够换一位大主教,扩大影响力什么的,就事半功倍了吧。 想到这里,他尽量加快了脚步。应该去召集一队拥有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不过说实话,他在心里早已经有人选了。一场突袭和狙杀的话,还是那一位最为合适。 不过说起来,那几位某种意义上……和大主教倒有点类似呢。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星域诸神到底为什么……哎,不过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们也算是很适合干那些肮脏的事情的呢。 佩兰很快就骑马来到了位于奥伦城外的军营之中。 “罗尔在哪里?”他一下马就问门口站岗的哨兵。 “罗尔大人在……里面的小训练场那边呢!”那个哨兵认出了佩兰,赶紧回答。 “罗杰呢?还有萨德……他们几个都在哪里?” “应该在营房里面吧。昨天……昨天……有一个扈从被萨德大人打了个半死,因为他扰乱了……他打牌的兴致。” 所谓的军营实际上是一座距离奥伦不是很远的一座城堡,真神教会的最核心武装力量——神圣骑士团通常情况下就驻扎在这里。这支部队拥有整整三千骑士。 很多普通人都认为神圣骑士全部是拥有神眷之力的级战士,只有斯吉亚地区的圣杯骑士能够与之抗衡。但是实际上,拥有神眷之力神圣骑士只是骑士团中的一部分而已。而且在之前很多骑士都在之前卡莱安之战中被吸血鬼杀害了。 时至今日,虽然表面上神圣骑士团已经恢复元气,人员都已经补充完整,但是实际上骑士团的实力远非短时内所能恢复的。现在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数量实在不多,所以每个都得到了军官的头衔。他们并不真的作为下级军官使用,而是组成较为**的分队,执行各项任务。之所以采用这种措施,主要是给外界“神圣骑士团实力依然强悍”的印象。 但是哪怕不考虑神眷之力的问题,神圣骑士团确实是一支极其强大的军事团队。三千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士气高昂的骑士,是在任何地方都法忽视的令人畏惧的军事力量,也是奥伦城安全的重要保障。 不过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因为数量少,现在已经受到了相当多的额外照顾,拥有很多特权。比如他们拥有特别高的军饷,居住的地方是军营里最好的位置,而且他们拥有仅他们使用的一座训练场。 佩兰很快就来到了训练场的外围。他一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着一把剑站在一个训练用的人型木桩的前方。这个男人又高又瘦,但全身却散出一种法形容的压迫感,宛如一把细薄而锋利的刀子。 就在佩兰迈出一步的短暂时间里,他看见那个男人出手了。长剑划破空气的尖锐爆鸣声响起,度快得根本看不见出剑的轨迹,等到剑再一次能被看清的时候,这个训练用的靶子已经被切成了八块。 做完这一切后,那个人似乎一点也不高兴,随手把手里的剑朝着远方一丢,正好丢在一块石头上。钢铁和岩石的撞击产生了很刺耳的声音,对武器有所了解的人就明白,这剑至少撞出了一个缺口。最低程度也得要重新打磨。 “喂!你知道这剑价值多少钱吗?”不远处一个后勤官打扮的人喊道。 “我哪知道啊,白痴!这种傻瓜行为真的蠢毙了!” “这是为了测试你的力量!” “本大爷每天都在这里砍这些木桩!我可不是为了当砍柴工而呆在这里的!就没有一些有挑战性的事情可以做吗?” “罗尔!”佩兰大声的叫道。那个高瘦的男人转过头。 “哦,佩兰队长,有何贵干?”罗尔的脸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对上级尊重的意思。 “出动命令来了。”佩兰在心中琢磨着,为什么这么多优秀的骑士都在卡莱安之战中牺牲了,偏偏罗尔这种家伙却还活着?当然,佩兰知道实际上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罗尔在得到神眷之力后立刻赶赴战场,可惜他刚到半途战争就结束了。这事完全就是运气问题而已。有时候佩兰真的希望罗尔可以遇到吸血鬼。双方不管哪个挂掉,都算一种好事。 而且罗尔的神眷之力也很奇异。每个人都知道,神圣骑士的神眷之力来自星域诸神的赐福。最通常的一种形式就是获得一样只能由个人使用的神赐魔法武器。比如佩兰就是如此。但是罗尔的力量却不是什么武器,而是被极度被强化的体力、反应、度。举例来说,罗尔可以在不借助助跑的情况下轻松的跳上两层楼的高度。 “出动命令?又是什么小偷跑了,需要我去追吗?那种事情交给那些卫兵不就行了?” “不是,我们要去战场了。铁爪山脉的绿皮又一次要开始入侵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解决绿皮的老大。” “哈,这个任务听起来还有点意思。”罗尔薄薄的嘴唇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我喜欢。什么时候出?”他问。 “三天之内。不过,最好是今天就能收拾齐全,明天出。” “我随时可以恭候。” 佩兰沿着木墙继续向前。训练场的其他地方都没有人,这让他他突然意识到,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真的太少了。如果这次行动是一个设置的陷阱,目的是干掉一队拥有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的话……也许就会让真神教会最后一张遮羞布都法保持住了。 自从卡莱安之战后,得到神眷的骑士数量简直是直线下滑。可问题是消灭卡莱安的吸血鬼可是诸神的意愿。 佩兰摇了摇头,把这些东西从脑海里赶出去。这些问题,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第十九节山区 第十九节山区 从奥伦城出前往铁爪山脉并不特别远,而且更好的是路很平坦。神圣骑士们日夜换马赶路,很快就赶到了前线。 必须说明的是,这一次绿皮入侵由于被现的很早,因此各国都有非常充裕的准备时间。佩兰本来以为自己赶到的时候,前哨战应该已经爆,但是事实上此时此刻双方就连正式接触都还没开始。山区复杂的地形极大的阻碍了绿皮的行军度,庞大的绿皮军团从铁爪山脉中心区域出,此时还尚未抵达人类控制区。 作为奥伦城特派部队的指挥官,佩兰虽然没带多少兵,但却有资格列为军队高层。在他抵达后的第二天,他就被邀请参加军事会议。 “根据魔法探测和侦察兵所获得的情报,现在绿皮的前进方向已经很明确了。他们将沿着南部的一处关隘冲入舍姆王国境内,而这里有一座我们的城堡,铁拳堡。” 一名记官在巨大的军事地图上清楚的指出各处要地。 “目前铁拳堡的驻军已经做好准备,防御力量得到有效加强。但是铁拳堡只是一座前哨警戒作用的城堡,是法靠一己之力抵御绿皮大军的。” “我们的战斗计划是什么?”佩兰问道。 “我们计划效法当年‘绿皮杀手’克鲁克将军用于击败绿皮的战术,既防守——牵制——反击战术。克鲁克将军用这个战术曾经四次打败绿皮大军。不过,”这位记官的话锋一转,看向佩兰“既然神圣骑士们来了,也许我们的计划应该改一改。” 佩兰立刻明白这绝不是对是出自舍姆王太后的策划。他斜眼向后方看了一下,那个挂着面纱的年轻女人此刻似乎也在看他的反应。这个女人在名义上应该是大军的统帅,尽管佩兰觉得真正的军事指挥官另有其人。 挂着面纱的女人走了上来,身上浓郁的香味足够让轻浮的男子想入非非。这位王太后一方面新寡不久,另外一方面又成为了舍姆王国最有权势的人,不知道这算幸还是不幸。 王太后站到了中央的位置。因为脸上挂着未亡人专用的面纱,所以佩兰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是当王太后扫视过他的时候,不知为何那道目光让佩兰感到心头冷。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啊……起码这副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打算和教会和解。 “王太后殿下,”佩兰用试探的口吻问道。“我们现在准备了多少士兵?” “三万名士兵,这是舍姆仓猝之间所能调动的所有部队了。” “那么……我记得三国盟约,比略和图兰都有援助我们的义务……他们将带来……” “图兰军队明天将抵达这里,但是人数应该不会过万人。而比略……他们说为了得到绿皮入侵的消息,他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将士。贝勒尔将军满口承会率兵支援,但是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行动的消息。”王太后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我的很多大臣认为比略人不会出兵,大概至今还在记恨十五年前的大战吧。” 他们有理由记恨。佩兰在心里说道。十五年前的事情世人皆知。绿皮入侵比略,而图兰和舍姆却正好因为其他的事情和比略不睦。原本三国共同定下的盟约没有被执行,图兰人和舍姆人表面上出兵,实际上却在路上磨磨蹭蹭,迟迟不至。迫不得已之下,比略被迫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作战,虽然最终击败绿皮大军,但是自身也伤亡惨重。今日风水轮流转,比略肯定打定了主意要当个旁观者了。别说他们至今还没有出兵,哪怕是出兵,也肯定出工不出力。事实上,他们肯把绿皮入侵的情报给大家分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当然,另外一方面比略在讨伐吸血鬼的战争中损失极为惨重,此时也确实没有多少余力支援他国了。 “记官,把我们初步制定的作战计划详细的给各位将军说明一下。”王太后继续说道。 这次所指定的战术还真的是没有任何新意。就和上写的没啥区别。先利用铁拳城堡抵挡绿皮,等到绿皮集中兵力攻城的时候,主力部队前进至距离城堡一定的位置,和城堡遥相呼应,但是却坚守营地,不同绿皮野战。如此一来绿皮肯定要分出很大一部分兵力来监视或者进攻主力部队,法集合足够的力量攻城。在保持这种态势一段时间后,趁着绿皮屡战不能得手,士气低落的空隙动全面攻击,一举击败绿皮大军。 这确实是当年克鲁克将军屡次打败绿皮的战术,也是老的掉牙的战术。假如绿皮的老大到人类的店逛逛的话,他至少能看到十本介绍这种战术的籍,然后随随便便就草拟出一种对付的手段。就算绿皮不能到人类世界来,如果他们能把历史上的事情多记载一点,也应该记得如此之多在同样的战术下失败的战例。 不过绿皮这种生物压根就不会记录历史。这也是为什么铁爪山脉的绿皮始终不能对人类构成重大威胁的原因之一吧。 “诸位有什么看法?”王太后扫视了一圈。虽然说是毫新意的老掉牙战术,但是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同。这种战术对付绿皮,应该依然有效。 “佩兰大人。”王太后冰冷冷的目光停留在佩兰的身上。“我听说您是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而大主教派您来,是为了狙杀绿皮老大。只要老大一死,绿皮军团立刻就瓦解。” “咳!”佩兰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从这样子看,这帮舍姆人摆明了是希望自己表态立刻进入山区狙杀绿皮老大。问题是大主教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明确的指明过了。 “殿下,就我本人而言,我是很希望能够把一场战争消弭于形的,让我们一个士兵都不牺牲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我想醒您两件事情。第一,绿皮虽然野蛮,但并不愚昧。这种行动一次失败,第二次就千难万难了。第二,我们对山区并不熟悉,想要在庞大的绿皮军队中找到老大……老实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个绿皮老大是什么样的。” “个子最大的那个就是。”有人突然说了一句。“绿皮老大历来如此。” “穿上盔甲以后,判断体型也是很困难的。这一点各位都知道。”佩兰针锋相对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战斗生,并确定老大的位置之后再履行我的职责。” 军事会议就此结束。佩兰告辞离开,会议室里剩下的舍姆人则站在那里目送着他离去。 “哼!”在他的背影消失之后,不知道是谁出了一声冷哼。“教会的走狗果然不能信任。” 王太后看了一下自己的将军们,低声问。“利用大炮狙击绿皮老大……这个战术如何?” “这是已故国王陛下早就准备好的战术,很有可行性。而且这个战术就算失败也是不影响大局的。艾里克,是不是?”说话的那一位看向另外一位同僚,那是一个头花白,略显木讷的老将。后者只是貌似勉强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在距离前线营地还相隔甚远的铁爪山区,另外一个军事会议同样在召开。当然,这个军事会议可一点也没有人类的会议那么彬彬有礼,没有沙盘也没有什么详细军事地图,只有成群的绿皮聚集在老大的身边,恭听着老大的训话。他们之中既有头目也有好奇的地精。 “南边那里可有一座好城市,那里好东西堆成山一样。那些东西统统应该是俺们的!俺们要车过去,把挡路的统统车飞。等俺们把好东西全部拿到手,俺们再掉个头,车回来!” 血旗老大口沫横飞的向部下说明本次aaaaagh的目标。 “老大,老大,那边有一座人类的城堡。是不是就是哪里?”一个没见识的地精凑上来,被一个黑兽人一拳头砸到了边上。 “那座城堡叫铁拳堡!”这个黑兽人居然很有见识。这说明他之前的部落肯定攻打过那座城堡,而且理所当然没有成功。“不是老大说的那个‘奥伦城’。” 虽然说血旗老大为什么知道这个什么“奥伦城”有点奇怪,但是血旗老大是绿皮的大领,战争统帅,没有绿皮胆敢对老大的目标出质疑。既然老大那里有很多好东西,那么那里肯定有好东西。当然没有好东西也所谓。对绿皮来说,他们将深入人类的地盘,毫疑问将会打上一场又一场的仗,会抢到很多东西,这就够了。至于老大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奥伦城”的,一点也不重要。 事实上,所有的绿皮都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大干一场。要不是那些累赘的战争机械拖累着绿皮大军的前进度,也许他们早已经来到铁拳城堡下开始围攻了。 其他的绿皮都散去,现在领帐篷里只剩下血旗老大独自一个。血旗老大从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掏出一本本印刷精美的——这些都是人类记载的,和铁爪山脉绿皮有关的籍。其中大部分都是描写人类如何用一个个巧妙的战术击败入侵绿皮大军的。很多记载极其精确详细。足以让人类者为自豪——以及让血旗老大知道要如何才能克敌制胜。 大概这些的作者压根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绿皮老大会翻着这些籍吧。 其实从那天地精们兴高采烈地的报告歼灭一支人类小部队后,血旗老大就敏锐的意识到他的军团的动向已经被人类所探知。此时此刻在他前方,人类的军队应该已经做好准备,枕戈待旦,打算给绿皮军团来一个迎头痛击了。而铁拳堡则是他必须要突破的第一个障碍。 铁拳城堡确实是非打不可。这座城堡正好位于血旗老大入侵的正面。如果不攻陷这座城堡,血旗老大是法让他们数量庞大的战争机械为了未来的奥伦城攻城战,这是不可或缺的从此地平安通过的,更别说守军随时可以从后方袭击绿皮大军。 未来的战争,远比他在山区作战要复杂得多。而且更糟糕的是……有很多关者也必须要卷入这场战争。 “主人,您不该这么想。”脑海里,嘉莉轻语着。“而且您还没打赢呢。怜悯弱者可是强者的特权,您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是他们自己的抉择把他们送到您的面前。”嘉莉的声音柔和,“不打击他们,您法抵达奥伦。请您回忆一下你下的誓言,回忆一下那份心情。” 血旗老大朝着绿皮军营外走去,每天的三小时即将来临,是的,他不一定能赢。而且他也明白此时自己早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 第二十节坚城 第二十节坚城 铁拳堡是一座实际上位于铁爪山区的城堡。这座城堡名叫“铁拳堡”并不是说他的外形造的像个拳头,而是取自寓意,是说这座城堡就如同人类打进铁爪山区的一个铁拳。 事实上,铁拳堡是一座外形方面甚特点的城堡,和人类建设的绝大多数城堡一个样。但是它的位置却是绝妙,正好位于山区隘口前方,城头的大炮牢牢的掌控着附近一带的通行权。 铁拳堡正常情况下的驻军是两千人。而这个数量被证明是非常合适的。山区的绿皮不止一次的对铁拳堡动攻击因为这里很近,其中绿皮数量最多一次甚至达到上万。但每一次绿皮的进攻都被守军击退,除了遍地尸之外一所获。 而现在,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庞大的绿皮大军,铁拳城堡的驻军已经翻倍,物资和武器也得到了相应的加强。舍姆高层已经决心依托这座城堡实施他们计划中的防守——牵制——反击战术。 爱博兰登亲王站在城堡最高的瞭望塔之上,看着远方绿色的浪潮从地面线上蜂拥而至。 作为舍姆王国的亲王,他是在半个月前自愿担任铁拳城堡的驻守职责的。伴随着国王一年以前的突然逝世,整个舍姆王国内部变得暗潮汹涌。作为国王的嫡亲的幼弟,爱博兰登也被推上了风潮浪尖。就算他实际上没有任何野心,他的血统和地位也决定了他的遭遇。要说的话,这也是命运的作弄吧。原本年轻力壮,身体健康的国王,突然一夜之间暴毙,只留一个尚在哺乳中的儿子,这份权力真空造成的漩涡至今尚未平息。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以亲王的身份,却要担任第一线将领的缘故。 严格意义上说,铁拳堡并不是执行战术的最好位置。因为这座城堡完全是突出部,左右并其他城堡支援。‘绿皮杀手’克鲁克当初使用这个战术的时候,从未选择过这种孤立的城堡作为战场。理想情况下需要三座距离较近,可以互相呼应的坚固城堡,再加上主力部队的军营,如此一来便可确保使得绿皮法集中兵力突破。 就军事来说,放弃铁拳堡,在后方寻找更合适的战场才是更好的选择。 但是,如果放弃铁拳堡,在政治上却是法承受的。拒敌于国门之外和放敌人进入国土,两者之间在政治上有着天地之别。王太后绝不可能答应这种“怯战”的行动的。 “要开炮吗?将军?”一个军官急匆匆的跑到爱博兰登的面前。绿皮已经进入了城头大炮的射程。在铁拳堡上,有一门特制的城防炮,其射程远比一般大炮远。几乎没人知道这门大炮从哪里来,但是每个铸炮工匠们在检修大炮的时候都对其复杂精致的铸造工艺赞叹不已。通常的说法是这门大炮来自和矮人族的交易——问题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却明白就算矮人在战场上也没使用如此精良的火炮。另外一种说法是大炮来自教会的馈赠,可是教会怎么会铸造大炮却是个谜题——而真神教会也从未对此予以确认,只是模棱两可,含糊其辞。 整个舍姆王国共有六门这种大炮,全部安置在对绿皮的防御阵线上。 “不必管绿皮的步兵。”爱博兰登回答。“但是如果看到绿皮的攻城器械,就立刻开炮,不必再问我的命令。” “亲王殿下!”另外一个副将走上前来。“您注意看到情况了吗?这是绿皮的前锋……全部都是地精。” 确实,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看到的几乎都是地精——绿皮中比较怯懦胆小的一种。人类和绿皮交战过足够多次,因此对于兽人和地精之间的战力区别非常了解。这些地精们组成一个一个的方阵,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旗帜,用人类听不懂的绿皮语言向着城头叫骂。不过他们虽然嚣张,但是却很谨慎,始终没有进入普通大炮的射程内。 “我们应该趁绿皮立足未稳,主力未至的机会,来一场突击。”副将继续说道。“只要给我五骑士,我就可以给这些绿色的怪物一个狠狠的教训。” 爱博兰登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地精的战力不高,一次猛烈的突击可以极大的打击绿皮的气焰,增强己方的士气。再说有己方城防火力的支援,哪怕战况不利也可以及时退回来,不会损失太多。 “殿下,看起来绿皮的攻城机械未到呢。”另外一个随从说道。如果是人类军队的话,那肯定是攻城武器和大军同步抵达。而散漫的绿皮似乎并不懂这个道理。在没有攻城器械的前下,攻城方面对坚城其实是很被动的,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 号角长鸣,城堡的大门被打开,成群的人类骑士冲出城堡,直扑绿皮军队的正面。 当面的地精方阵几乎是未经接触就立刻崩溃了。正如很多人知道的,只有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才能面对奔驰而来的战马而不畏怯。而在战场上,也只有严密的阵型,良好的训练以及高昂的士气外加适当的武器才能让让步兵正面抵挡骑士们的冲锋。而地精却不拥有其中任何一个条件。 刹那之间,骑士们已经突破了第一个方阵,如同尖刀一样劈开了绿色的方块,直击下一个目标。第二个方阵也没能坚持太长时间,铁甲骑士们撞击着尖叫着挥舞武器的绿皮们,把他们撞倒、刺穿或者踩死。地精们四散奔逃,而骑士只付出了很小的伤亡。 爱博兰登看着自己的军队在绿皮大军中左冲右突,所向敌,打得地精们狼狈逃窜。他的眉宇之中也终于绽放出一丝喜悦。在瞭望塔上的众人面带喜色,低声谈笑着。几乎没人意识到骑士们已经冲得太远,远远的出了城头火力所能支援的范围。 战鼓之声突然自远方响起。 瞭望塔中的人们停下了笑谈,茫然看向远方战鼓声响的来源。他们看到骑士已经停了下来。刚才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士们此刻和一个绿皮方阵紧紧的粘在了一起,相持不下。只有视力最好的人才能看清楚那些可不是地精,而是骑着野猪的兽人。 居高临下,战场的态势虽然一清二楚,但是城堡里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一队兽人从后方迂回。越来越多的兽人冲出来,挥舞着武器加入这场包围战。就连之前一触即溃的地精们也杀了回来。绿色的浪潮牢牢的围困住包围圈中的骑士们,一波又一波,直至最终完全把骑士们吞没。 这一切让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视野的尽头,开始出现绿皮的战争工具。而兽人们已经列阵逼近城墙,战鼓击打着部族的旋律。在守军视野中,刚刚获胜的兽人们将它们带着鲜血的野蛮砍刀高高举起,向城头之上出阵阵叫骂挑战。 城头大炮早已经开火。但是一门大炮的火力对于数量庞大的绿皮战争机械来说,简直连挠痒痒都不如。在其他大炮开火之前,只有一辆攻城车被命中粉碎。有几个地精被炮的巨大力量震得飞上天空,然后尖叫着落下,而其他绿皮对于同伴的遭遇却只是幸灾乐祸的嘲笑而已。 爱博兰登冲下了瞭望塔。等他出现在城头之时,他早已经脱掉了华贵的长袍,换上军官的甲胄。王太后的计划是让铁拳堡至少守上一个月!前面三天没有任何外援,但是他们定计划的时候,很明显没有料到绿皮大军居然准备有如此之多的攻城武器。 城头硝烟弥漫。子、箭矢漫天飞舞交错。绿皮的弓箭手疯狂的朝城头倾泻箭雨,掩护其他部队冲锋。更远的位置,弩炮、投石车和各种其他的装备都已经就位,和城头大炮进行对射。在这种武器对射中,不管是射程、命中率和威力,人类的大炮都要强劲得多。但是绿皮战争机械数量似乎是穷尽的,硬是用数量压制了大炮。 成群的地精们背负着碎石、泥土和其他的垃圾正在填平壕沟。而那些已经填平的位置则被架上了密密麻麻的长梯。狂吼的绿皮们正冒着子、箭矢、滚石和热油,凶猛的冲锋着。 爱博兰登出身王族,素来养尊处优,虽然接受过战士的训练,这一次却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表现得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优秀的城防指挥官。他率领着自己的卫队,哪里情况危急就出现在哪里,一边勉励将士一边奋勇作战,同时还兼顾调兵遣将查漏补缺。 “快!调一名士兵补充到这里!”爱博兰登一剑将一个打算趁隙爬上城头的地精劈下去,然后回手一剑刺中了另外一个刚刚才城墙上露出头部的兽人。他的长剑从兽人獠牙丛生的大嘴里刺了进去,从脖子后面捅了出来。当他抽回长剑的时候,兽人出垂死的吼声消失在城墙之上。 “亲王殿下,小心!”一个卫兵从后门猛/撞向他,将他撞倒在地。等爱博兰登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忠诚的卫兵被一根兽人的弓箭击中。弓箭射穿了他的脖子,让他踉跄着瘫倒在城垛边上。 援兵从后方冲上来了。有人把伤亡者抬下了战线。而爱博兰登知道若非刚才那个卫兵舍命救护,自己就是这些被抬走的人中的一员。 他并未预料到绿皮的攻击会如此凶猛。铁拳城堡里有很多和绿皮多次交战的老兵,但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曾遇到如此猛烈的攻击。如果城堡里面的驻军没有增加的话,那么哪怕以最乐观的估计,城堡也法坚持过三天。爱博兰登现在清楚的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他损失了五精兵。如果现在城里多上五名预备队的话,情况会好上很多。 不过在城下,绿皮猛遭到的伤亡远比城头守军要多。城头的硝烟如云朵一样弥漫,数不清的大炮和火qiang把毁灭的丸射向绿皮。绿皮们压根没有掩护工事,甚至连盾牌也不多,就算是准头不高的胡乱射击也能轻易击中绿皮的战士或者弓箭手。每倒下一个守军,至少会有五个绿皮被杀死。 另外一件让爱博兰登庆幸的事情是城堡确实修建的很坚固。绿皮的投石车反复轰击着城墙,但是每一次巨石撞上城墙都只是害的滚落,甚至砸翻几个走避不及的地精。 “走,我们去南边!”这里的战况已经稳定下来,有人已经开始拿长竿推倒绿皮的梯子。爱博兰登率领卫兵离开,支援另外一面。他必须坚守住这座城堡,论如何,都必须守住! 第二十一节陷落 “快!快!快!瞄准那个绿皮头目!”爱博兰登对着远方绿皮方阵喊道。 环境是最好的老师,现在爱博兰登已经逐渐明白怎么样才能最好的遏制绿皮的攻势。干掉那个指挥的头目就行了。不管绿皮的攻势如何凶猛,只要头目一死,他们就会立刻失去攻击的勇气开始撤退。 他的士兵实在太需要喘一口气了。 绿皮的攻城已经持续了过一个星期。整整七天凶猛攻势,至今也没有丝毫衰减。铁拳堡现在宛如一个拳台上满身伤痕的拳斗士,虽然说依然站在那里继续战斗,但是身形却已经摇摇欲倒了。 事实上,哪怕连爱博兰登自己都没有料到居然能坚持到了现在。 不知道是谁说绿皮的攻击向来是杂乱章的,但是眼下他所感受到的绿皮的战斗极有章法。爬梯的爬梯、撞城的撞城,填土的填土。表面看起来比较混乱,实际上却是各司其职,多头并进。 第一天的战斗绿皮就填平了壕沟,第二天的战斗绿皮就反复攻上的城墙。第三天的战斗绿皮就摧毁了一座炮台。从第四天开始,战斗就再也没有停歇,绿皮日夜狂攻,前赴后继,那份狂热和嗜血足以令久经战阵的老兵都为之胆寒。 坚守三天,这是原定计划中的内容。从第四天开始,绿皮的攻势就会缓减,因为绿皮大军中很大一部分都将去防御或者进攻人类援军的营地。但是不幸的是,爱博兰登并没有感觉到绿皮的攻势有所缓减,相反越来越凶猛。今天绿皮已经三次攻上了城墙,然后三次被守军反击下去。 那门特殊的远程大炮简直成了铁拳堡的救星,因为那门大炮不仅射程远,而且精度也远非普通大炮可以比拟。昨天全靠那门大炮击毙了绿皮头目才让绿皮撤退。 大炮开火了。但这一次却只命中了绿皮前方的一块空地。炮在地上跳着,射中了一块大石头,将其砸去了一角。 “口胡,差点扑街!”兽人虽然说莽撞,但是并不愚蠢。他掉头选了个比较容易躲避大炮火力的地形。城头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 “预备队!”爱博兰登头盔上挨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的一击,一阵踉踉跄跄,但他还是挺住了,向身边的卫兵喊道。“快让预备队上来,来两个人!” “殿下,没有预备队了!”不知道谁这么回答。“所有人都投入战斗了。” “那么机动部队呢?” “我们就是。” 爱博兰登站稳脚跟,脑袋中的昏眩尚未褪去,一个个子较矮的地精从几具尸体上跳了过来,手中的战矛直刺向爱博兰登的胸口。爱博兰登向侧面闪开,战矛在他臂甲上滑开。他回手一剑刺进了地精的腹部,,然后顺势开了一个一直延伸到肋骨的大口子。地精因为疼痛嚎叫了起来。 “混蛋!”年轻的亲王咒骂着同时再次将剑刺入了绿色生物的身体。 地精松开了握着战矛的手,捂着肚子哀嚎着倒了下去。一名卫兵从斜刺里赶到,一斧头砍断了他的脖子,结束了他谓的挣扎。 如果他还有五名普通士兵,那么至少他可以撑过今天,爱博兰登想着,如果是五名装备精良的骑士那该多好。可惜他的愚蠢和傲慢把这些士兵葬送了。他已经不愿意去想究竟为何绿皮的攻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猛烈,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坚守下去。 他的卫队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把杀上城墙的绿皮给赶了下去。起码他们给他的卫队是最好的。三十名卫兵全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就在刚才短短的战斗中,卫兵们已经杀死了和他们数目相等的绿皮,而自身没有任何人伤亡。 “为舍姆而战!”爱博兰登高喊着冲上去,在两个紧随着他的卫兵帮助下,又杀死了一个兽人。城头的绿皮已经被全部消灭。刚才被绿皮赶走的火qiang手也重新回位开始射击。绿皮的攻势被遏制住了。起码是暂时被遏制住了。在绿皮下波冲锋开始之前,这里暂时安全了。 现在他唯一祈祷的就是其他段的城墙情况不要比这里更糟。 所幸似乎诸神听见了他的祷告。至少在他视野所及,情况还能坚持下去。城头剩下的大炮都已经沉默下来,只有那门特殊的大炮依然在咆哮——绿皮们已经撤退了。 胜利了?还是绿皮终于已经开始分散兵力了?爱博兰登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城下。此时时间已经是黄昏,夕阳西沉,光线昏暗,所以他看不清楚绿皮的营地到底情况如何。 爱博兰登相信已经已经消灭了至少五千名绿皮,甚至可能上万。但是他也知道,绿皮大军远谈不上受到真正的打击。绿皮的攻城武器依然源源不绝,绿皮的数量依然穷尽。绿皮的退去似乎只能说明一个情况,爱博兰登所期待的事情终于生了。 还活着的人已经开始收拾城头。爱博兰登一屁股靠墙坐下,大口的喘息着。不,不可以大意。没人知道绿皮是真的撤退了还只是后退下来重整一下。但是黑暗中似乎没有鼓声响起。 “殿下。”一个脸上被火药熏得乌黑的人来到爱博兰登身边。“您……” “我就在这里!”爱博兰登回答。“所有人都不要松懈!今夜要加强防备!”直到明天我用眼角确认为止。他在心里想到。 城头上平静下来。爱博兰登靠在城头上,不安的等候着下一个日出。他知道自己应该在全军面前做出榜样,坚持下去。但是他太累也太疲乏,满身血污也阻止不了睡魔的入侵。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已经陷入了梦乡。 “绿皮!”一声凄厉的惨叫把爱博兰登从梦乡中猛的拉回现实。糟糕!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一天的激战之后,没有人能够抗拒睡魔的召唤。他应该安排好哨兵并让其他人休息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所有人都执勤,所有人都是哨兵就意味着没有哨兵。 绿皮没有敲鼓,没有吼叫,他们这一次带来的是真正的偷袭。一把标qiang从前方飞了过来,击中了一个没有盔甲的火qiang手。那个不幸的人握着标qiang的柄,以一种慢镜头似的动作缓缓摔倒,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 “小心!”有人大声喊道,“是蜘蛛……” 还没等他说完,数只长着倒钩长腿的巨型蜘蛛带着地精骑手冲上了城头。如同从天而降般落在火qiang手中间并开始攻击。原本沉寂的鼓声这个时候开始响动。“aaaaagh”的粗野吼声惊天动地。 爱博兰登站了起来并抽出了自己的剑。激烈战斗的声音从他的四面八方传来,到处都是冒出来的地精蜘蛛骑手。这时一个巨型蜘蛛突然直接从他的正上方冲了过来,利用冲击力把他狠狠的按倒在下面。蜘蛛那骨质多瓣的口器在不断的出咔嚓咔嚓的响声,爱博兰登差一点就被咬中了。幸好危机时刻他的一个卫兵及时赶来,用猛烈的一击硬生生的把蜘蛛的鳌肢给切了下来。黑色的液体从断掉的地方喷溅了出来,被激怒的大蜘蛛不顾骑手的指挥,丢开爱博兰登转而攻击那个卫兵。 另外一只蜘蛛也冲过来。如此,两只蜘蛛前后夹攻,在地精骑手的指挥下,试图用镰刀一样的利爪把那个卫兵给肢解了。在坐骑攻击的同时,骑手也用手中的标qiang不断猛刺目标。 爱博兰登猛冲上去为部下解围,他把自己的剑深深的砍进了蜘蛛黄黑相间的巨大躯体上。蜘蛛因为疼痛和惊恐而急后退,坐在它上面的骑手一下没坐稳,被这一系列的突然动作而被甩出去。 另外一个战士冲上来,跳到了蜘蛛骑手的位置并且用长矛自上而下刺穿了蜘蛛的脑袋。这个打击终于让这只巨大的生物丧失了生命的活力,扑倒在地。 “大炮!大炮快点开火!”爱博兰登大喊起来。下面的战斗呐喊已经如此响亮,哪怕是死人也该被吵醒了。但是位于高处的大炮却没有任何开火的迹象。爱博兰登意识到蜘蛛骑兵在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成功的偷袭了所有的炮位,杀死了炮位上睡觉的炮手。 梯子已经被又一次的靠上城头,那种沉闷的撞击声非常清晰。但是城头之上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在绿皮上城之前用火qiang和大炮攻击他们。所有的人都在和蜘蛛骑兵激战,而且战局岌岌可危。 第一个绿皮冲上来,那是爱博兰登所见过的个子最大的绿皮,穿着绿皮的那种粗糙而坚固的盔甲,单手持着一把巨剑,出“aaaaagh”的狂吼。令爱博兰登吃惊的是,这个巨大的兽人动作却令人恐惧的灵巧,仅仅一下子,兽人已经跳到了他的面前。 爱博兰登挥剑抵抗,但是武器交错的一瞬间,他现那个兽人居然是个虚招,以巧妙的力量把他全力的一击卸到空气中。接着,猛烈的一击落到他的头上。 爱博兰登感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变的不清晰,而且头开始变的越来越沉重,最糟糕的是,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世界好像距离他越来越远,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个子兽人从人群中冲杀过去。看着一个卫兵被大蜘蛛压倒在身下,而蜘蛛骑手则用标qiang不停戳刺着猎物的身体。他看到另外一个卫兵吃力的用手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而本来明亮洁白的盔甲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深红。他看到十多个手持长矛和短剑的地精尖叫着拥上来,丢下被射杀的同伴,扑向一个火qiang手,不断的刺砍着,直到目标最终倒下。他看到成群的兽人狂似的吼叫着,冲上了已经人抵抗的城头。 爱博兰登把头慢慢的转了过去,随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铁拳城堡的天空。年轻的战士感觉整个天空正在慢慢的变暗,尽管此时朝阳正最终从远山跃升而出。 第二十二节不利 第二十二节不利 “铁拳堡失陷了!” 如果说这个坏消息给了王太后什么震撼,那么佩兰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在佩兰看来,这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听见这个消息后非常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的,城堡已经被……” 报告这个消息的是一个伤兵,他是从那场可怕的灾难里幸存下来的极少数人之一。他能活着逃回来实际上完全依靠绿皮那种涣散的战场纪律。当胜负已定,城池沦陷时,每个绿皮都急切的寻找一条方便的路杀进城里参加这场大屠杀和劫掠,这反而减弱了外围的包围,并最终让少数骑兵能够骑马杀出一条血路,突围成功。 “亲王殿下呢?”在佩兰身边的一位将官问道,声音里非常的急切。 “他没有……冲出来。”伤兵黯然的回答。傻瓜都知道这位亲王已经没救了。绿皮可不是什么懂得“优待俘虏”的绅士。 说实话,让一位亲王镇守第一线,某种意义上太冒险了。可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佩兰已经明白这种行为背后的真正含义。在国王暴毙,太后掌权的现在,这位亲王可是对王位的强大威胁也许不是最大的,但是至少是之一,铁拳城堡的部署斗也是一种双方博弈的结果。如果爱博兰登成功守住城堡,那么他将获得很大的名望和一部分军队的支持,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或者说让政敌不敢明目张胆的的威胁他。而如果他失败,对于王太后和年幼的小王子来说,那就是更好的事情了。 不过,这位爱博兰登殿下已经为自己的生命做出了最猛烈的抵抗,可还是失败了,这至少说明这股绿皮战力相当强劲。 总之不管怎么说,铁拳城堡的失陷让原定的防守——牵制——反击战术完全破产。这个结果佩兰倒不感到意外。战争是整个军队赌上所有的勇气、智慧、力量和意志进行的终极博弈,将领应该有着除了胜利之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的觉悟——这是对将领最起码的要求。全军都应该要把胜利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之上。 而现在的王太后眼里,却有着“赢了也好,输了也不错”的念头,那么失败真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另外一个低阶军官开始汇报铁拳城堡的战斗过程,这些都是从幸存者那里询问过来并归纳总结的整个战斗过程。佩兰心不在焉的听了一小会,却听到这个军官将战败全部归结到爱博兰登亲王糟糕的指挥上。这位亲王一开始是冒冒失失出战导致葬送掉了五精兵,然后又因为缺乏警惕而被绿皮的蜘蛛骑兵偷袭得手。 这个结论似乎得到了在场所有人士的一致赞同。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就算蜘蛛骑兵没有偷袭,铁拳城堡也撑不下去了。仅仅七天的战斗,铁拳堡就已经把所有的预备队都打光了。 这让佩兰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祥之兆。 “诸位,我觉得……也许我们的作战计划有了漏洞。”佩兰突然之间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他集中过来,就连王太后也不例外。 “绿皮相当大的一部分部队已经被我们吸引过来了。”有人说道。“铁拳堡的失陷完全是意外。” “确实有很多绿皮的部队在我们大营外游弋。”佩兰低声咳嗽了一下,“但是他们都是些骑兵、战车或者是史古格之类的快部队。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由于我们没有施加压力,所以在铁拳城堡遭到猛攻的同时,绿皮压根就没有向我们动过哪怕一次攻击。这或许……说明了一个问题,绿皮把所有不能参与攻城的部队都派过来监视牵制我们,而把主力用于攻打铁拳城堡。我们没有能加强对绿皮的骚扰,吸引他们注意力,所以这次不是我们要防守——牵制——反击绿皮,而是绿皮在进攻——牵制——再进攻我们。” 所有的贵族、军官都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一个人笑着回答。“佩兰大人,这怎么可能呢?绿皮有这么聪明嘛?您多虑了。” 不过佩兰看得出来,对方这笑容可真的有点勉强。 不过幸好此时有人解了围,一名下级军官走进来,汇报了一个消息。他们审问绿皮俘虏已经有了结果了。 通常情况下,几乎没人懂得绿皮语懂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魔法师们是一个例外。这些家伙们通常以追求知识著称,哪怕是没什么用的知识。靠着几个学徒级魔法师的翻译,舍姆人已经从被俘虏的地精嘴里弄到了不少情报。毕竟地精这种生物,只要稍微威胁一下就会把所知道都吐露出来。 “这次绿皮的领好像叫做什么‘血旗老大’,他手下的部队至少也有六万,而且还有相当数量的绿皮正在源源不断的加入他。而且,”那个汇报的下级军官加重了语气。“根据俘虏的说法,血旗老大在攻下铁拳城堡之后,现在已经赶到了第一线。如果这个消息没错,意味着他们明后天就会对我们动攻势。” 这一次,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太后身上。现在,这里有着三万舍姆士兵和一万图兰士兵,合集约四万人,而他们面对的绿皮则在六万以上。虽然说兵力上略处劣势,但考虑装备、训练和纪律,人类的军力一点也不会比绿皮逊色。但是现在绿皮刚刚攻陷了铁拳城堡,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刻,而人类士兵得知了城堡陷落,肯定会让士气低落。是战是退,一时之间只能由王太后判断了。 “就按我们原定计划来行事吧。”王太后的眼睛里似乎略有犹豫。所谓的原定计划就是在撤退前和绿皮小战一场,寻找机会利用大炮的优势干掉绿皮的老大。赢了当然一下子就全胜了,输了也所谓。主力部队撤退后寻找更有利的机会再战。 与其说这是一场关系胜负的战斗,不如说这是在政治上给国人一个交代罢了。佩兰摇了摇头,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很容易盯着微小的利益而忘记了真正的大危险。在关键时刻,她们天性的犹豫和动摇就会显露疑。从这一点说,舍姆国王之前的暴毙,也许真的是诸神的安排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更好吧。等到这位王太后遭到一定程度的失败,然后由佩兰出面收拾残局。这样的话,教会的影响力应该得到极大的增强吧。就算下一次王室再次对奥伦抱着什么不恰当的野心的话,下面的贵族也会掂量掂量教会的真正实力再选择站到哪一边了。 话说回来,那个绿皮老大应该很擅长战斗,比较难对付。但是,不管绿皮怎么善战,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些接受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的对手。唯一的缺少的,就是一个恰当的机会而已。 …… “这样,主人,您在运剑的方式上还存在一定的缺陷。”嘉莉解释着。“您的动作不够节约,要获得更快的挥剑度就必须除去这些不必要的多余动作。比如刚才,您的左脚就踩得太重,这完全是一种多余的动作。这种习惯很不利……您应该努力控制自己,把这些多余动作都去掉。” 艾修鲁法特把剑插到地上。“嘉莉,你过去好像从来没说过这些。” “过去您还在成长,现在您的体质方面,继续成长的空间已经不大了,可以进一步考虑技巧和细节方面的问题了。不过我还是建议您多练练魔法,那对您的帮助更大些。当然,眼下还是练剑好了,魔法练习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觉得练剑比较好。”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回答。武器的练习虽然繁琐,但是至少不会有魔法那种漂浮在油腻中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确实不合适使用魔法。 今天的幻想练习尚未开始,但他从几天前开始已经能够压制温蒂妮了。尽管依然法取胜,但是却三小时内全面占据上风。只要温蒂妮露出一个破绽…… “主人,温蒂妮没有破绽。”嘉莉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您可能有破绽,有措手不及或者动作失误等情况,但是温蒂妮不可能有。如果您不能持续不断的攻击它的弱点,您就法取得先机。” “你的意思是……就算这样我也法赢?只是拖延着局面,等到我最终露出破绽然后被温蒂妮打倒?” “是的,主人。您需要更大的力量。” “我的这些练习都是白费劲?” “不,主人,应该说,假如现在温蒂妮和你来一场对决,我认为您取胜的机会已经高到分之三十九左右。但是假如您按目前的方式锻炼下去,您的胜率永远法过分之四十。这么长期以来,我对您的动作进行了大量分析计算,现在已经为您设计出最适合您的战斗动作。如果您能完全抛弃您的过去的所有战斗习惯,采用我为您设计的战斗动作,那么您对温蒂妮的胜率将达到分之八十以上。” “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个?” “这个不是一蹴而就的东西,需要大量的采样、分析、计算。我也是刚刚为您设计完成。当然,为了这个,您必须付出大量的练习。而且请注意,万一温蒂妮身边有什么帮手,您取胜的成功率就会急剧下跌。所以您还是打消放弃军队独自去搞定一切的念头比较好。” “我会的,快点教我。要重新锻炼我的剑法吗?” “不需要,其实很简单。全部只是基础动作的很小改动……” 这一天的三个小时迅的就过去了。很快,血旗老大就回到了绿皮前线营地的入口处。在营地里,胜利的绿皮正在进行狂欢。当艾修鲁法特用他的黑暗视力扫视过营地时,眼角挂上了一丝杂念和不安。 第二十三节骑兵 “主人,您的心在动摇吗?”嘉莉问。 “不,我没有。”血旗老大低声的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营地大门口的那件装饰性建筑上——那玩意是用人类士兵的头盔做成的,其中很多头盔里还残留着被砸碎的主人头骨。一小群地精正在这个新落成的建筑物上大口的享用蕈酒。 “您在动摇。主人,我建议您,我强烈的建议您,用理智而非感情去指导您的内心。” “理智和感情?”血旗老大重复了一次嘉莉的话。 “是的,您是不是觉得这些人类都很辜?觉得您的计划波及到他们而感到愧疚?但是这完全是错觉,这是因为您在自身内心的认同中,还在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类。所以在异族和人类交战的时候,您内心就会倾向人类一方,仅仅是这样而已。这是典型的不理智。” 血旗老大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琢磨着嘉莉的话。 “但是哪怕你还是一个人类,这种想法也是错误的。您还记得您在圣吉恩的战斗吗?您杀了那么多帕罗士兵,是那些士兵和您有仇吗?或者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只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为国作战而已。这怎么也不能算错吧。他们也有妻儿老小,也有父老兄弟。但是您在那个时候,心里却没有任何动摇呢。而现在您又为何感到不安呢?” “而且,您也应该想清楚。生在奥伦城的事情,舍姆人也有责任。若非他们把这个城市交给教会,这一切也就不会生。我很确定您法和他们达成妥协,至少此刻不能,除非您能把舍姆人打痛打垮!此刻的杀戮是为了未来的更少的伤亡。”嘉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口吻温和,但却令人不寒而栗。“再说了,您还有没有赢呢,考虑这些实在太早了。” “你说的没错。”血旗老大把目光从那群地精身上挪开。“汤玛士说过,胜利之后才有资格求和。如果是失败,那只是‘投降’的一种较好听说法罢了。他们看起来明天要和我们打上一场呢。” 血旗老大大踏步的从正门走进自己的营地。那几个正在狂欢的小子们赶紧爬起来,向老大致敬。当然,血旗老大丝毫也没有理会这些小小的地精,而是走进自己的营地,找到了一个地精的小头目。 “老大。”小头目认出了血旗老大。 “快去!把所有的头目都给我找来。那些人类想要明天和俺们大干一场呢!……他们都在干嘛?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 “老大,他们去那边听萨满们讲故事去了。因为野猪小子他们都没参加那边的战斗,所以现在都去那边听故事呢。老大,让我带你过去。” 血旗老大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讲故事的地方。一大群萨满正分散在这里,每个萨满都占据了一块地盘,身边围着一大群观众,他们正在向观众们讲述今天生在铁拳城堡的宏大战争。 不过他们可不是单纯的在讲故事而已,因为这些萨满已经让自己进入一种通灵的状态:一方面模仿着各种声音,另外一方面在眉头上方投射出朦胧的绿色幻象。这些若隐若现的幻象的内容正是今天的大战,使没有参战的绿皮们可以观赏这场大屠杀,并且聆听战场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可以更清楚的分辨萨满们的实力。因为越是强大的萨满投射出的幻象就越是清晰,甚至可以达到身临其境的高度。当然,挤过来的看客也越多。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投射出来的幻象让每一个观赏的绿皮此刻都兽血沸腾,这些激动人心的战斗场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几乎没人现血旗老大来到了他们中间。当然,他们更没现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黎明就要来了。 “口胡!”血旗老大出了一声让整个营地都为之震动的大吼。“你们这些废柴!要开战啦!!!aaaaa……gh……” 萨满们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所有的幻象都立刻消失了。但是一夜没睡的绿皮们此时正是兽血沸腾,全身鼓足干劲想要来一场大战呢。听到老大的召唤,一个一个都跳了起来,操起各自随身携带的家伙,回应着老大的召唤。 “aaaaa……gh……” 黎明时分,联军出营列阵。原定的计划之一是趁着绿皮乱糟糟的准备布阵的时候动突袭,不过事实上这个计划马上就被证明并不恰当。因为绿皮们似乎也在做这个盘算。联军刚刚列好阵势准备起挑战的时候,却现绿皮的军团此刻也已经准备就绪,从一处山坡后面涌进了战场。 这里是距离铁拳城堡一天路程的一处山区。虽然说已经是铁拳城堡的后方,理论上可以算人类的控制范围,但因为时常有小股绿皮渗透的缘故,这一带是人区。人类和绿皮各自占据了一块并不陡的小山坡,而战场正是两个山坡之间的谷地。 血旗老大站在山坡的最高处。从这个位置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人类的布阵。不过,说起来有些奇怪,因为他所看到的阵型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阵型。这既不是打算中央攻击的前凸阵型,也不是打算两翼包抄的鹤翼阵,也不是看似攻防一体实则毫特色的方形阵。联军布下的阵型非常奇怪,绝大部分军队根据地形,排成一条不规则的战线,一副打算依靠有利地形进行防守的架势。但是却有一支大概两三千人的**骑兵团放在正中间凸出的位置,一副打算正面冲击的模样。整体而言,完全看不懂他们想干什么,既不像进攻又不像防守。而将这支骑兵部队孤立出来的做法更是完全让人摸不清头脑。 要不是他们的大炮选择的放置很巧妙,可以覆盖整个战场的话,血旗老大简直会以为这是一个三岁小孩随心所欲地排出来的玩笑战线。 但是加上大炮的话,某种意义上这种阵型就变得有点意思了。骑兵团动突击,和一支绿皮部队正面交锋,如果绿皮赢了,那就用大炮阻止他们追击。如果绿皮输了,大炮就用来阻止其他的绿皮部队的增援。如此进行反复多次的尝试,如果战况不利就全军撤退,利用地形掩护足以保证绿皮法深入追击。如果战况有利,那么就进一步进行全线攻势。切,这完全是欺负绿皮们的战争机械都还没有运送到这里嘛! 血旗老大在心里为猜测着这种布阵相配套的战术。然后他看到一名骑兵从人类最后方的战线疾驰向第一线的那队骑兵。他立刻意识到人类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血旗老大的分析一点错都没有。此时赶赴第一线骑兵团的是一个头花白的老人,他是舍姆军中的老将,名叫艾里克。舍姆王太后确定了先王所定下的对绿皮作战策略。而艾里克所指挥的骑士团团将是这个战术的核心。 当然,也是最危险的部分。没有将军想要这份高风险的荣誉,所以平民出身的艾里克就被选上了。 “全军,突击,消灭绿皮!”艾里克举起手中武器,“为舍姆而战!” “为舍姆而战!”骑士们高喊着口号,驱动战马,如滚滚铁流一般猛冲而去。人类的大炮也开火了,漫不经心的为骑士们开了几炮助威,实心炮只造成了有限的伤亡。 绿皮们感到不太对头,一队地精的狼骑兵们狂呼着冲上来,试图阻挡骑士们的突击。地精们很狡猾,他们明白自己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坐骑,从正面抵挡人类骑士是不太现实的,所以他们试图从侧后黏上冲锋中的骑士,以达到阻滞骑士冲锋的目标。不过这一次地精们是彻底失算了。冲锋之中的骑士们迅分成两队,其中一队掉转方向,将目标锁定为冲上来的地精。另外一队也立刻放弃了原本的目标,而是转了个小弯。从侧后冲向狼骑兵们。 这种战术动作唯有训练有素的骑士们方能做到。转眼之间,本来打算侧击骑士们的狼骑兵反而遭到了骑士的前后夹击。 一波骑qiang立刻撂倒了一大批地精,接着骑士们抽出近战武器,开始肉搏战。人类骑兵远比狼骑兵高,所以地精们只能攻击到骑士们装甲齐全的腿和腰,而骑士们却可以很轻松的攻击地精们的头和胸。骑士们居高临下,很轻易就给了地精可怕的打击。在很短的时间内,这队一千来号的狼骑兵就被打垮了,到处都是失去骑手而四处乱窜的狼,以及倒在地上被战马情的践踏过的地精。剩下的地精们掉头就跑,但是却被后方绕过来的骑士们堵个正着,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等到地精们鬼哭狼嚎着逃离战斗时,他们损失了至少一半部队,并且剩下的也是混乱不堪的逃离战场。而骑士们只受到很有限的伤亡。这次战斗极为短暂,所以没有任何绿皮部队来得及增援这队倒霉的狼骑兵。 骑士们脱离战斗,迅整队再次冲向前方一队兽人小子。 绿皮们的弓箭小子动了攻击。但是艾里克继续指挥部队前进,他知道一方面弓箭小子数量不多,另外一方面他们粗陋的弓箭对于甲胄精良的骑士们杀伤很有限。 正如他所预料到的,骑士们以很小的损失就穿过了箭雨,直击向那一队绿皮步兵。 如果此刻他们冲向的是一队人类的步兵,或许情况就会比较糟糕。因为骑兵面对步兵冲阵,便如同以拳头去击打一个缩成一团的刺猬,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但是绿皮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对纪律和队形的观念远没有人类这么强。这就给了骑士们机会。 双方白刃接战,第一线骑士们一下子用骑qiang从绿皮的队列中削去了那么几号人马。 在纵横两个里格,双方陈兵七八万的广大战场上,这点人员损耗还不至于对整个战局产生什么影响。但是对于这一队绿皮小子来说,打击就挺大了。人类骑士横冲直撞过来,人喊马嘶声中只听见刀剑撞击和金属切入血肉的声音不住响起,兽人们居然在骑士的正面冲锋中扛了下来,而且看起来倒也杀得骑士的阵型错动了一下。 只是这光景前后总共还不到一小会。更多的骑士正源源不断的冲过来,仅凭绿皮这一队小子两千左右的兵力,实在难以抵挡人类三千骑士正面凿穿的冲锋。尽管两侧的绿皮正在朝这个方向增援过来,但却已经来不及了。骑士们分出两个分队,挡住了最近的一股援军。而在试图反冲锋的绿皮转瞬之间便被骑士甲胄的洪潮吞没,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第二十四节斩将 第二十四节斩将 “冲锋,冲锋,踩死他们!”艾里克大声呼喊着。他有分的把握打垮这支绿皮部队。但是他知道,打垮这支部队距离他的目标——诱使绿皮老大出战,还很远。 有的绿皮老大指挥方式简单到令人不可思议,那就是带上一帮最带种的小弟,出一阵aaaaagh的怒吼,没头没脑的朝着敌人冲上去。但是更多的绿皮老大没那么愚蠢。他们都藏身在队伍后方,和人类将军一样观察战场,下达命令。但是,只要战况出现对绿皮不利的场面,这些老大照样会狂呼着带着身边的小弟们冲上来。 这个所谓的血旗老大明显就是后者。 站在人类阵地的后方,也就是山坡的最高处,一队军官们正在观察着战场。 远远看去,骑士的大队洪流此刻蜂拥而过,如同潮水般撵着正在拼命朝南狂奔的绿皮小子砍杀。这支不过三三千人的精锐队伍便如打进绿色壁垒之中的楔子,看似非常弱小,但是却不可阻挡的切进了绿皮的大军。 “艾里克将军真的是老当益壮啊。”有人感叹着。但是更多的人沉默不语。绿皮大军如此庞大,阵容如此厚实,打垮几支一两千名士兵的分队和获得最后胜利之间还有太遥远的距离。而且这一队兽人进行的抵抗远比人们预计的顽强,已经在骑士们中造成了一定的损失。特别是战马,此刻的骑士们虽然获胜,却也是兵锋稍钝。 两侧的阻击战还在继续。人数居于劣势的骑士分队牢牢的防住了绿皮的猛扑,为己方的中央部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在击溃当面之敌后,骑士们重新开始组队。 艾里克用了一点点的时间来观察一下战场的形势。他原来的敌人此刻已经完全溃散,不受控制的到处乱窜。而他的两翼,其他的绿皮部队却被两个分队死死挡住。如果他此时收兵撤退,那么可以说这次出击算得上完胜。以自身微小的伤亡,击溃绿皮两支部队,歼敌过半。这样的战绩,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够说什么闲话了吧。手)打)吧)) 但是艾里克这次并不是来冲击绿皮军阵的,而是要做一件更重要,也更危险的工作。 此时,绿皮的大军也做出反应。不需要老大的命令,附近那些早就渴望着大干一场的绿皮们纷纷的朝着敌人冲杀过来。溃散的兽人部队并未导致其他部队的动摇,在骑士们的前方,另外一群绿皮挑衅喝骂着,朝着这边冲杀过来。而在更远的地方,艾里克注意到滚滚烟尘正朝这边迂回而来,这是骑兵或者战车前进的痕迹。 老将环视自己四周的将士们。只要能打垮这两支部队,那么就差不离了。但是他也非常清楚,靠这样一支孤军想要打败这两支绿皮部队极其勉强,就算胜利也绝对是一场艰辛至极的苦战。这就是将领在战场上的压力。一瞬间,数的意识在艾里克脑海里流过,让他心中仿佛滚油一般翻腾。就连他胯下战马也感受到了这紧张气氛,不住喷鼻奋蹄。 艾里克用焦虑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己方战线,所有其他部队都纹丝不动,只有大炮在有一没一的为自己进行火力支援。他咬了咬牙。 “骑士们,继续前进!” 远方烟尘中,已经出现了绿皮的骑兵。那是一大群骑着野猪,挥舞着武器的兽人。每个兽人眼中都充斥着战斗狂热,狂呼酣叫着朝着人类骑士们扑过来。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当骑士冲击绿皮步兵的时候,野猪骑兵将从侧后方猛击骑士们。 现在的血旗老大是真正的感到纳闷了。他看到那支骑兵冲进来并且先击溃了一队地精狼骑兵,然后又击溃了一队砍刀小子。如果这个时候骑士们撤退,那么他只能说这是一种很狡猾的策略。这个胜利并不大,但是却可以有效的鼓舞己方士气,打击绿皮部队的作战热情。 但是问题是这些骑士们一点也没有占到便宜就走的意思,他们在继续前进。在现野猪骑兵从侧面扑过来之后,骑士们转了个方向,从正面迎上野猪骑兵。 如果换个场面,比如说对方是一个绿皮部落而不是人类,也许血旗老大会直接以为这是他们战斗狂热淹没了理智。但是他知道人类的军队在诸多种族中是高度强调纪律著称的,甚至某些国家并不招募特别勇猛的战士从军,只为了让全军能够维持纪律。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做法——主力部队一副我自屹然不动的姿态旁观,而让一支骑士团独自陷入敌人大军之中——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距离较远的绿皮部队尚未察觉这种奇异的情况。他们虽然知道双方正在战斗,但是他们满心以为现在正在进行的只是一场主力全面接战之前的前哨战而已。除了此刻战斗爆附近的一些绿皮部队之外,其他的绿皮都在等候着进攻的命令,兽人们将它们野蛮的砍刀高高举起,向对手出阵阵叫骂挑战。 几乎没有绿皮意识到人类似乎只打算让一支骑兵出来交战,让其他的部队都当缩头乌龟。当然,就算看出了人类的意图,血旗老大同样完全不能理解其背后的逻辑。 这个时候,野猪小子们已经和骑士们正面撞击在一起。 这是一场骑兵和骑兵的战斗。双方第一线冲撞之后,接下来的战斗就变成了贴身肉搏,部队紧紧的粘在一起。众所周知,骑兵和步兵之间的战斗必须依赖度,而骑兵和骑兵的战斗,度却不是最关键的因素了。因此历来骑兵之间的战斗,第一波冲锋需要积累初,肉搏之后就完全依赖队形、训练以及盔甲的防护加成。 此刻战场上的实际情况完全符合兵上的说法。艾里克居中,两精锐在前,四个分队指挥官各自率领部队侧卫左右,直直冲向正面的敌阵。双方已经进入肉搏,所以骑士们都极力控制马,否则一旦拉散了队形,零零散散进行混战不但低效,反而会被敌军觑到空隙。艾里克就这样,率领部队以很低的马缓缓朝着绿皮骑兵中央靠近。人类的骑士不像是一把尖刀,反而像一把铁锤一样,缓缓的陷进野猪小子之间。 野猪小子们此刻已经陷入战斗的狂热之中,他们的坐骑也一个一个都红了眼,连拱带撞。有着野猪的帮助,虽然在盔甲上野猪小子们不如骑士精良,但是实际上较量起来却不怎么吃亏。他们真正的劣势在于缺乏纪律,法保持完整严密的队形。因此在和骑士的较量中,虽然表面上数量大致相同,但是真正交战的时候却经常是几个骑士围攻一个野猪小子。 只要有充裕的时间,那么艾里克能够肯定自己可以击败这队兽人野猪骑兵。 但是关键是野猪小子们并不是骑士们唯一的对手。负责侧翼掩护的骑士分队已经逐渐支撑不住兽人的狂攻,战线逐渐动摇。他们人数太少,难以抵挡数量上占压倒性优势的绿皮援军前进的步伐。更糟糕的是,艾里克前方还有另外一队绿皮步兵,也就是骑士们之前的目标,这个时候肯定正朝着陷入苦战的骑士们逼近过来。 艾里克很清楚,如果他不能在这一队绿皮冲过来之前打败野猪小子,那么他的这次进攻,他的作战计划就立马全部泡汤。甚至连他自己都法从这个泥潭里拔出脚去,安全撤退都很难。绿皮们将用优势兵力包围上来,在反复的纠缠拉锯中,以数量上的优势彻底压倒骑士们。 艾里克冲上前方,但是他的部下却将自己的将军死死压在身后。怒火满腔的艾里克不断策马朝前挤,都被一个个咬着牙绷着劲的骑士们毫不犹豫地挤了回来。 他高举着战旗,大声高喊着,向着野猪小子的队长出挑战。只要能杀了绿皮队长,那么他就有希望在砍刀小子们包抄上来之前,击溃野猪小子们。 虽然说人类和绿皮语言不通,但是战场上某些情况下,战斗双方的心意是完全沟通的。艾里克大声的喊叫得到了回应,透过部下队列的空隙,艾里克看到一个特别壮实的兽人骑着一头极大的野猪,正狂呼着朝他这边冲上来,手中高举着一把巨大的双刃战斧。 兽人队长冲到了艾里克的侧翼,这里三名骑士挡住了他。但是这个队长的力量远远过普通野猪小子的水准,三个骑士转眼之间就被他连砍带劈的砍翻。 更多的骑士和更多的野猪小子朝这个位置汇集过来,双方不停的有人倒下,艾里克的坐骑蹄下最少踩着两层敌军或自己人的尸体。 那个绿皮队长终于突破了骑士们的阻挡,不顾一切的冲到了艾里克身前。最后一个骑士用剑去招架了绿皮队长的一击猛击,但是却没能挡住。绿皮的斧头如雷霆下击一般,直接把他的头盔连带头颅劈成了两半。 “aaaaa……gh……” 绿皮队长猛扑过来,高举斧头奋力劈下。 艾里克扭动着腰肢躲闪,血迹斑斑的战斧刃锋在他胸甲前滑了一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在他金属铠甲上留下一条白色的痕迹。艾里克挥舞自己的战锤,本想猛击绿皮挥舞斧头的那只手,但是最后却落在斧柄之上。如果是人类的话,这猛烈的一击或许能直接让对方武器脱手,但这个绿皮队长却依靠惊人的力量撑了下来。不过这一击也让绿皮队长失去了平衡,一时之间法出下一次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绿皮队长来不及恢复的机会,艾里克动了下一次攻击。这一次战锤命中了野猪的头部,虽然没将其打死,却也打得那头野猪昏头转向,口吐白沫,而且在原地傻傻的转着圈。 艾里克第三次逼近对方,这一次他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对手不备,奋力“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冲着绿皮的面门啐了过去。绿皮队长因为坐骑失去控制的缘故,本欲用武器招架这一次攻击,但却未料到这样的突袭。他抬头见白蒙蒙一片冲着自己的面庞扑了过来,本能的将斧头抬起遮挡,艾里克腿脚用力,屁股离开马鞍,使出全力趁着这个空隙出了最后猛击。 战锤猛击在绿皮头盔之上,虽然没有敲正,大部分力量被头盔滑开,但是余下的力量依然足以将这个绿皮队长打下野猪,摔了一个七荤八素,战斧也脱手而飞。 还没等绿皮队长挣扎起身,战马铁锤一般的马蹄子已经踏了上去。接着大群的野猪和战马混乱的来回践踏,转眼之间,这个绿皮就消失在两军混乱的战线中。 这短短的战斗消耗了艾里克太多精力,他跌坐回马鞍上大口喘息,同时意识到自己确实老了。不过他脸色虽然有些白,眼神却犀利得如同利刃,将战局洞察于心。砍刀小子们还没有纠缠上来。他还有时间驱散所有的野猪小子们。 第二十五节底牌 第二十五节底牌 不知道最初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但是队长被杀很快就在野猪小子中造成了明显的影响。就如同一颗石子丢进池塘所造成的涟漪一样,效果逐渐扩散开来。兽人们一开始的的狂吼声减弱下去,好战的兽人开始意识到他们赢不了这场战斗了。而一旦这种心理的波浪开始传播之后,迅就增强为席卷一切的浪潮。 兽人们开始变得惊慌失措,他们和野猪不约而同的放弃了战斗的狂热,转而逃走。这也是绿皮的特点,如果是人类军队的话,将领被杀造成的影响恐怕就远没有这么大了。 唯有在胜利之中方能体现军队真正的纪律性。就在血旗老大眼中,骑士们迅整队,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这种行动之迅,甚至让血旗老大在内心中也赞叹不已。 不过艾里克之前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因为他所恐惧的事情其实并没有生,那一队绿皮砍刀小子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呢。 这并不是这队绿皮富有绅士精神或者其他什么,而是因为这队绿皮之间,此刻正爆了激烈的内讧。 在人类的部队里,临战内讧简直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这对绿皮来说却很寻常。因为绿皮战斗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战斗而已,不管战斗的对象是谁,只要这是一场很好的战斗就行了。再加上松散的纪律和风行的个人主义,同一个队伍里经常会有平时就看不对眼的绿皮,只要稍微有一点导火索,任何情况下都可能爆内讧。 不管怎么说,此刻一场小骚乱导致了兽人内部混成了一团,让他们压根就忘记了前方骑士们的存在,忙着解决自己内部的矛盾了。对于骑士们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幸运星高照吧。骑士们从容的编队,重整阵型,然后对这群兽人动了下一轮攻击。 这一次攻击远没有上一次轻松。大敌当前,就算绿皮也暂时放下了内部的矛盾,转而和骑士们混战。而此时骑士们已经保持高强度战斗近一个小时了,人马都相当疲惫。当他们最终击溃这一群兽人的时候,骑士们已经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 现在,骑士们已经连续击溃了四股敌人,在敌人的战线上制造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如果后续部队能够跟上,从骑士团所制造出来的的突破口扩大战果,就算不能乘势打垮绿皮大军,至少也可以给绿皮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过,看样子最高指挥者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因为友军部队还在那里一动不动。 说一动不动其实也不是很合适,因为此刻,其他位置也开始接战。因为看到敌人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一小部分绿皮就主动动了攻击。不过因为舍姆联军占据了很有利的位置,再加上进攻的绿皮并不多只能算试探性的攻击,战斗的压力并不大。舍姆士兵很轻松就击退了绿皮,并用火qiang和十弓给了敌人重创。 而在最前方,骑士们开始去增援抵抗侧翼绿皮部队的分队,后者几乎已经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了。 已经差不多了,艾里克一边竭力指挥部队和侧翼的绿皮交战,一边不安的观察着绿皮阵线的变化。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绿皮战线上撕开一个大口子,从理论上说,没有一个绿皮老大会忍受这样的战况,绿皮肯定会反扑回来。而这种反扑,通常情况下就是由绿皮老大亲自率领的。 在舍姆军队的后方,人们也观察到这个情况。 “大炮注意,绿皮老大很可能就要来了!”一个命令被传达下去,布置在半山坡上的炮手们立刻紧张的就位。在这里,隐藏着舍姆人的杀手锏,过三十门大炮被集中在这里。 表面上看起来,舍姆人似乎只有六七门大炮参战,而且大炮都被平均安置在整条战线上,为军队有限的火力支援。但是实际上,这场战斗的真正目标却不是打败绿皮,而是尝试用大炮干掉绿皮的老大。所以真正的杀手锏,也就是大炮,被藏在军队后方,用各种东西伪装着,以动出其不意的突然一击。 当然,如果有魔法协助就更好了。不过不幸的是,由于之前和教会关系冷淡,舍姆军队中的魔法师数量大大减少了,而这场战争事起仓促,也来不及临时召集足够的魔法师就位。 “老大,老大,他们打过来了,怎么办?”一个地精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血旗老大身边。实际上,这是一场双方兵力达七八万人的会战,眼下这数千人的战斗最多只能算一道关大局的开胃菜。但是不是每个绿皮都像血旗老大这么淡定的。看着敌人势不可挡的扑过来,连续击溃多支部队,已经有一些地精特别是新加入的出现了动摇。 当然,绝大部分绿皮还是很有信心的。一方面他们相信老大的实力,另外一方面绿皮晓得还有很多强力的部队隐藏在山坡后面。事实上,血旗老大手里的牌还很多,他也压根不想为了这么一支孤军拿出真正的底牌来。他此刻真正的麻烦是完全看不懂舍姆军队的打算。 不像攻,不像守,不像防守反击,更别说诱敌诈败了。这种自相矛盾的布阵,令人费解的战术,血旗老大已经完全能够肯定,舍姆军队意在这里和他一决胜负,而是打算玩什么花招。 “慌什么,你这个杂碎胆小鬼!”一个老大身边的亲卫——也就是一个大个子兽人一脚把这个有些惊慌的地精踢成了滚地葫芦。 血旗老大当然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地精,但是他也觉得,这样让一支人类部队深入他的阵营而不采取什么措施,很明显不符合绿皮的做事风格。 “格拉布!”他大声喊着,一个地精立刻凑了上来。 “老大,你找我?” “叫鼻涕精们给我上!把帮浦车统统派上去!”血旗老大挥了挥手。至今为止,他还没看过鼻涕精的帮浦车挥过什么作用,倒是看到不少帮浦车就在行军路上就散架了。这种破玩意还是早点拿出去用比较好。 山坡后面,传来轮子的隆隆声响,以及另外一种听上去似乎像水流一样的哗哗声。 艾里克很清楚绿皮肯定在山坡后面藏了什么预备队,其实这一点舍姆军也一样,王太后在山坡后面敌人视野之外埋伏了不少军队,作为万一时候的准备。但是但绿皮的预备部队从山坡顶端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吃了一惊。 那是几辆能够自行的大车。虽然相隔还很远,但是能够看出来这些玩意并没有用什么牲口拉,而是靠着什么内部的机械在行动。接着,更多的同类型车辆出现在山坡顶端,有些车辆比较完整,有着木头做成的外壳和顶盖,另外一些就粗糙得多,整个内部裸露在外。但是每一辆车子前方都有着用来撞击敌人的冲角。有些是是一根根粗壮的铁头木桩,有一些则是排成一排的长矛。 在那些裸露的车辆中,能够看到一种矮小的绿皮在上蹿下跳着,挥舞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车辆的驾驶位上则有一些疯狂运动的绿皮驾驶员,用一种古怪的装置抽水以为车辆前进动力。 接着,这些车辆动了冲锋。 他们是从斜坡之上往下冲的。很快的,在重力加的作用下,这些绿皮车辆的度就变得很快,一辆辆帮浦车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上翻下跳,不时的有一个驾驶员在惨叫中被摔飞出去。甚至有两辆车子直接因为过分颠簸而在半路上解体,变成了一堆不会动的烂木头。 骑士们试图躲避,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因为数千名骑士连人带马,实在是占据了太大的空间,他们又在和敌人作战,实在没有闲暇躲避疾冲而来的帮浦车。而且一个骑士躲得过另外一个就躲不过。 经历了这段崎岖道路考验的帮浦车以极高的度,猛的撞进了骑士中间。 帮浦车前方的冲角贯穿了一个又一个不幸者的身体。这种情况下,任何盔甲都法挥保护的作用。几十辆帮浦车第一轮冲击造成了上人人的伤亡,不止如此,他们还冲破了骑士们的战线,在战线上造成了很大的缺口。 鼻涕精驾驶员们猛踩着水泵,狂似的给帮浦车加。这些帮浦车,假如没有在骑士们的围攻中被杀光驾驶员的话,就硬是在人马之中碾出了一条血路,压过了数不清的尸体和伤员,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挥了很大的杀伤力。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骑士,如果不能及时击杀驾驶员的话,一时之间也奈这些战争机械何。大炮倒很合适对付它们,问题是等到炮手转过炮口,帮浦车已经和骑士混成一团。 除了伤亡之外,这些帮浦车更是造成了整体上的混乱。原本依靠队形作战的骑士们丧失了队形,马上就陷入了极度不利的状态。 “看来这些破车倒还有些用。”在山坡的最高处,血旗老大看着战局的变化。 “老大,这些车,这些帮浦车很不错吧!”格拉布趁着老大心情大好,献媚的说道。 眼看着帮浦车建立奇功,哪怕是之前动摇的的绿皮现在也已经恢复斗志了。又有几队瞧着了便宜的地精小子们冲向骑士们。 “老大,我们要不要竖起旗帜,让更多的小子一起过来,把他们包围起来?”格拉布议。 血旗老大尚未决定,几个心急的小子却已经这么做了。一瞬间,山坡顶端,血旗部落那杂乱的旗帜高高飘扬。眼看着老大竖起旗帜,所有的小子们都意识到总攻的时刻已到,一时之间,伴随着惊天动地的“aaaaagh“叫声,绿皮大军着当面之敌猛扑而去。 “口胡,谁叫你们把旗子竖起来的?!”血旗老大一时之间暴跳如雷,但是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徒呼奈何。 “那就是老大。”舍姆人的炮兵位置,一个军官朝着对面旗帜的方向一指。 第二十六节弃子 第二十六节弃子 视力良好的炮手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旗帜下那一小群绿皮。{手}{打}{吧}{每个人都知道老大肯定就在对面,但是直到现在才能确定他的位置。 “炮手准备,瞄准!” 炮手迅的撕开了伪装大炮用的炮衣,并且开始掉转炮口的方向,对着绿皮老大所在的位置。一门大炮其实是很难瞄准一个较小目标的,但是数十门大炮的集中攒射,只要运气不是太坏,确实有一定的几率命中目标。 早在几天以前,炮手们就已经为这个战术而多了多次准备。这个战场是早就被选好的,所以炮手已经偷偷的进行过高精度的试射。不止如此,他们还把绿皮老大最可能出现的位置做了测量和计算,所以这个命中几率就被大大高了。今天血旗老大所在的山坡最高处,正是炮手们所预测的位置之一。 “准备点火。” 炮兵指挥官一边观察着血旗老大,一边用平静的口吻下令。 在战线的最前方,艾里克意识到他必须要撤退了。 两边的绿皮正疯狂的挤压过来,而中间的帮浦车依然在肆虐。骑士们的装备非常适合对付骑兵和步兵,但是对于这种巨大的战争机械却力有未逮。一些勇敢的骑士跳上帮浦车,杀死了所有的驾驶员,但是更多的却是帮浦车将骑士连人带马撞倒,用巨大的车轮碾压过去。 前面的一辆帮浦车狂冲向艾里克,车辆前方的尖木桩上已经挂上了好些破碎的肢体,巨大的车轮上更是沾满了血肉。帮浦车上,鼻涕精们正在狂呼着,挥舞着各种各样的粗糙武器。这些武器最好的也不过是折断的长矛而已。如果他们下车近战,那么一个骑士打十个鼻涕精也轻而易举,但是有了这种战争机械,骑士们就立刻居于劣势。 艾里克侧面避开了帮浦车的撞击,从侧面贴近了车子。他注意到这辆帮浦车的车轴已经弯曲变形,距离折断只差一步之遥。所以在鼻涕精们狂呼乱叫声中,艾里克用战锤猛砸向帮浦车的车轴上。 下一瞬间,这辆帮浦车立刻散了架。刚才还得意洋洋的鼻涕精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出了车体,然后立刻就被骑士们的战马踩过。 “骑士,准备撤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在帮浦车的协助下,两边的绿皮正包抄上来,越来越多,压迫得骑士们节节后退。 艾里克回头向己方阵营看了一眼。他看到半山腰那藏着三十多门大炮的地方,大炮已经去掉伪装,炮手们则在紧张的调整。他立刻明白炮手们已经现了绿皮老大的位置。 但是,从艾里克所处的这个位置,他法判断炮手们瞄准的究竟是哪里。此时骑士们已经失去严整队形,正在和绿皮捉对厮杀,所以艾里克也不能肯定和骑士们面对面作战的绿皮中,到底有没有绿皮老大。 如果绿皮老大正在和他作战的话,那么他此时撤退,绿皮老大就很可能退进绿皮群中,再也难以筛选出来。但是如果此刻他不走,再一小会功夫,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因为越来越多的绿皮正加进这个包围里,很快就会切断骑士们的退路。更别说帮浦车极大的扰乱了骑士们内部,造成了严重威胁。 “骑士们,再坚持一下!”艾里克咬紧牙关。最后关头,骑士的责任感占据了上风。身为骑士,本身就应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为了实现最高的利益,一些牺牲是必须的,哪怕牺牲的是自己! 山腰上,大炮已经瞄准就位了。 “主人,他们好像用大炮瞄准了您。”在另外一边山头,嘉莉醒着血旗老大。 其实血旗老大也现了敌人阵营中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堆大炮。要知道,刚才那个位置看起来还像一堆灌木丛,但是转眼之间,灌木丛消失了,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若是一门两门大炮也许不会特别引人注意,但是这可是数十门炮啊。 “开火!” 那是一阵连续不断的轰响,就好像钢铁怪兽出狂吼声一样。一阵浓密的硝烟在半山腰上升起,宛如从虚空中涌现的云雾一样,一下子笼罩了很大的范围。此时空气并没有风,炮可以不受风的影响,能够打得更准。但是同样因为没有风的缘故,硝烟暂时遮蔽了炮兵的视野,大炮已经不可能再补上第二了。 “成功了吗?”山坡高处,未受硝烟影响的地方,几千双眼睛盯着远方的落点。在绿皮占据的山坡顶端位置,数十炮全数落在这里,把这里轰击出一阵烟尘,完全笼罩住了之前的那一小群绿皮,还有绿皮的旗帜。 事实上,不止是人类一方而已,就连正在冲锋的绿皮也停下脚步,对这阵突如其来的轰响感到莫名其妙。 “生啥事啦?”一个冲锋中途停下来的绿皮队伍里,小头目问自己的部下。 “好像老大被炮打中了。” “老大?” 在整个战场交战双方的共同注视下,炮轰击所震起的烟尘慢慢的平息下来。原先聚集在这里的绿皮们——也就是血旗老大和他几个头目加上亲卫——数量少了一大半,原先高高飘扬的血旗部落旗帜也被吹倒了。 这个突然的打击确实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老大被轰杀了?”“老大挂了?”“老大扑街了?”绿皮们一时之间犹豫不决,就连刚才还被喊得震天响的“aaaaagh”声也平息下来。 “aaaaagh!”但是,只是很短暂时间之后,一个兽人在山坡顶上跳了起来,出一声响彻群山的怒吼。接着,每个绿皮都看到被吹倒的旗帜再一次竖立起来,兽人杂乱污秽的旗帜在山顶上挥舞着。 “老大还好好的!”瞬间,刚才还在犹豫的绿皮们出了欢呼声。“不大干一场老大是不会死的!” “俺们也是,让他们瞧瞧俺们的厉害!把他们踩扁!”绿皮们一下子就重新爆出狂野的吼声,全军上下士气高涨,疯狂的扑向面前的敌人。 “看来我们的尝试失败了。”在军队的大本营,也就是将领所在的指挥位,有人略带惋惜的说道。“这种战术,多多少少还是要依靠运气的。”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军官向王太后请示。 “嗯,”王太后的面纱掩盖了她的脸,让人法透过她的面容猜测她此刻真实的内心。“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撤退。” “艾里克将军陷入敌人包围了,如果我们现在撤退的话……”有人醒王太后。 确实,艾里克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最好机会。在战场上,这种情况很常见,战机都是转瞬即逝的。艾里克在火炮射之前有过短暂的撤退机会,但是现在这个机会已经离他而去了。等到他确认狙击失败,想要集合部队撤退的时候,一队地精却在“aaaaagh”的狂热中高迂回到他们后方,切断了骑士的后撤之路。他的部队陷入了绿皮的四面包围。更糟糕的是,眼看局势有利,大群的地精这个时候都加入了围攻,艾里克的部队已经法靠自己的力量脱困了。 “废物一个。”王太后身边的一名年轻的高级军官耸耸肩,下了评语。“不知进退!刚才他有很好的撤退机会。” “如果我们要将艾里克将军救回来,我们就得在这里和绿皮决战了。”王太后的声音冷漠而平稳,“这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在此作战,我们只能进行消耗战。” 这倒不是谎言,两军各自占据山坡,沿着山坡布阵,这种地形就决定了利于防守而不利于进攻。这一点,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平等的。别看此刻火qiang手们以迅猛的射击撂倒了一大群狂冲上来的绿皮,暂时遏制住了绿皮的攻势。但是一旦换成舍姆人进攻,他们同样会居于劣势。 “撤退吧。至于艾里克将军……他既然身为军人,自然知道现在要怎么做。” 撤退并不是麻烦的事情,因为一开始就拟定好了完整的撤退方案。舍姆军队开始徐徐后退,火qiang手殿后,朝着后方退去。他们早就在撤退的路上设置了一些防守用的工事,利用这些工事的掩护,绿皮的追击只是徒增伤亡,劳而功。 但是在被包围的艾里克这里,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每个绿皮都晓得自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已经赢定了。就连地精也都一个个狂热的呼喊着,冲上来用数量的优势硬是将骑士们一个个的淹没。而该死的帮浦车依然在横冲直撞,虽然它们的数量已经在骑士的攻击和自相撞击中减少了至少一半,而且偶然也碾死几个挡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的绿皮,但它们能够让骑士们法聚拢集结。骑士们只能在这种混乱的战斗状态中,遭到绿皮们一窝蜂似的攻击。 艾里克的心脏伴随着他的战锤向周围的挥舞而剧烈跳动着。他现在正在一场有生以来最残酷激烈的战斗中,而且他已经注定失败。他已经看到大部队舍弃自己而撤离,从原先的阵地上消失,战场上所有的绿皮都把目标集中在他们这支部队身上。 此时此刻,绿皮的大军已经将这支人数越来越少的部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不要说兽人们,就连地精都在你推我揉的想挤进这场战斗。 艾里克用他的战锤敲碎了一个地精的脑瓜。但是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身边最后的两个骑士被地精们硬是拉下了战马,倒在地上并被数武器猛烈的攻击着。 就在艾里克自己也知道难逃此劫的时候,绿皮们突然开始四散退开,空出一大块位置。一个大个子兽人着一把剑出现在前面。而他身边的骑士已经伤亡殆尽,只剩下他一人。 这算是给老大留下的大餐吗?艾里克苦笑了一下,然后他举起战锤,朝着兽人冲过去。 第二十七节出场 “尊敬的大主教猊下:一段时间没同您联系了,我相信此刻您已经收到舍姆军队作战不利的消息。相关绿皮入侵的传闻,此刻应该已经传播到奥伦城,而且引起了不必要的纷扰。但是依我个人的看法,至今为止,绿皮获得的胜利,都是因为……” 佩兰起笔,仔细的斟酌着自己的用词。眼下这种复杂的局势,恐怕是大主教也不曾预料到的吧。但是问题是这种本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的生了。佩兰一边思索着,心思却从写信转到一个其他的念头上去了。 女人杀人的时间会比男人少一半,而她们所需要的理由也只是男人的一半。她们能一边给你温暖的微笑,一边算计着可以在什么地方把匕刺进你的肋骨。之前,佩兰以为这些话只是那些吟游诗人的夸张或者是哲学家的想象,但是事实证明这真的是对女人的高度浓缩的归纳总结。 作为神圣骑士尤其是个军官,佩兰从未考虑过婚姻的问题。最初这是由于信仰和戒律的规定,但现在的他开始由衷的觉得觉得这个抉择确实很不错。 有人敲了敲门。佩兰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进来”,几秒钟后他才醒悟过来,赶紧把刚写了个开头的信纸折叠起来,以免被人看见。 不过进来的人却并非是什么杂役、舍姆的军官或者他的手下,而是一个他不曾预料到的人。 “佩兰,你好像在走神。”访客用平静的口吻说道,眼睛瞟了一下佩兰手边的信纸。 “团长!”佩兰站直身体。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中等,穿着简单的袖短衫和亚麻长裤,年纪大致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容并任何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只有下巴刚毅的线条和胳膊上异常结实的肌肉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军人。 他正是神圣骑士团的团长,柯默。 柯默是那种真正的神圣骑士——那种把教会和神的利益放在一切东西之上,并且全心全意的为其而战的骑士。他担任这个职务的时间不是特别长,但是其虔诚、睿智、勇猛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在神圣骑士团拥有极大的威望。在之前远征卡莱安的战役中,柯默以一个队长的身份第一个参与远征,积累的数功勋和战绩,并最终在前任骑士团长被吸血鬼杀害后接替了团长一职。 事实上,他是真正从头到脚完整的参与了卡莱安之战。不需要其他的证据,单单是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还活下来,就已经是他个人能力的最佳证明。 “团长,你怎么……” “我正在招收新兵。”柯默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不必客套。在官阶上他比佩兰只高半级,而且并不是上下级他们两个算是同级,都由大主教任命,对大主教负责但是身上散出那种气度却让作为副团长的佩兰有些拘束不安。“别误会,我可不是来帮舍姆人作战,和你抢功劳的。我只是听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看看你。” 他走到佩兰房间里的床上,一屁股坐下来。“战况怎么样?外面到处都在传说前线遭到大败,不过就我今天进来所看到的,似乎并非如此。这里士兵还很多么,大败之后可不会有这么完整的军容。” “只是聊的政治游戏而已。”佩兰回答。“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完全是我们那位可敬的王太后利用绿皮消除自己的政治威胁罢了。” “哦?”柯默有些惊讶的问。“那女人没脑子吗?她损失的可是一整个骑士团。” 如果这里有什么舍姆士兵听见了这句话,很可能会直接导致一场**。 “倒也不是没脑子,而是太聪明了。”佩兰回答。“那个骑士团的成员本来就来自东部,而东部那几个省份在之前的王权争夺中,可是一直都是支持爱博兰登亲王摄政的。不过不幸的是,”佩兰从一边的瓶子里倒出一杯果汁,递给柯默。“这位亲王实在没啥野心,所以放弃了大好机会,才导致现在这种结局。话说回来,其他几位,现在都被流放了呢。” “你说的,有证据吗?还是仅仅是听到传闻呢?”柯默接过杯子,但是却没有喝。 “只是常理推断罢了。我毕竟暂时也算舍姆军队的客卿,所以在查看相关资料的时候没收到什么阻挠。同时我也有资格参加最高军事会议,所以也接触到一些事情。”佩兰回答道。“爱博兰登亲王率领来自东部的一千五名骑士增援铁拳堡……那位亲王估计自己能够守住城堡的。可是他大概不曾预料到,他守住城堡的前是得到主力部队的全力支援。问题是王太后根本没有积极主动的对绿皮施加压力。她设置了一个营地,然后就呆在里面,摆出一副挨打的架势等着绿皮过来。如果要减轻铁拳堡的防守压力,她应该派遣骑兵骚扰绿皮外围,和绿皮进行小股作战以刺激他们的。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摆出旁观的架势,所以绿皮可以集中力量攻打铁拳城堡。我只观察到这么多,如果我们可敬的王太后殿下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手段外,背后再用点什么花招,爱博兰登亲王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道这一劫了。” “愚蠢的女人。”柯默不屑一顾的下了评语。“她把战争当做什么了!” “接着,她又借口什么‘先王制订的对付绿皮的战术’,让东部剩下的骑士们去实现诱敌的任务。当然,等到这种赌运气的计划失败,她就把所有的诱饵都丢下自己跑了。那些负责诱敌的骑士们也自然被绿皮围攻覆灭了。我记得统帅骑士们的将军叫艾里克,他是军队里平民派的代表。弄死了他,贵族派的将领肯定会感到满意的。” “艾里克?我记得他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 “再有能力也没办法对抗这种恶毒的陷阱!”佩兰感慨的说道。“君主的背叛可是臣下的噩梦呢。” “那么,佩兰,你打算怎么做?”柯默突然之间盯着对方的眼睛。 “继续等。”佩兰回答。“大主教特别叮嘱过我,一定要在合适的时候出手。太过轻易的出手帮助会让舍姆人忽略了我们的帮助有多重要。等到他们的烂摊子不可收拾的时候,才是我出场收拾残局的时候。我想,最好是绿皮能够摧毁几座城市,蹂躏一片不大不小的土地……那个时候最好。” 柯默突然笑了一下。 “佩兰,你要做的是扩大教会的影响力,而不是让那个王太后——那个愚蠢的女人感恩。这两者之间,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但是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所谓的影响力不在最高层,而在于下级的平民和贵族。因为最高层是很容易变换的,一场**,一次谋杀,一个意外事故,一切就会推倒重来。比如我们那位先王陛下。”说道“先王”两个的时候,柯默的声音里有明显的讽刺之味。 “可是……” “我刚才后方来,所以我知道现在后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到处都在谣传说绿皮已经打败了舍姆军队,马上就要横扫整个王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姓,一片人心惶惶。如果现在神圣骑士们能够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消灭绿皮老大,从而瓦解整个绿皮军团,那么教会的影响力就会极大的扩展。让每个人记住神圣骑士的强大和正义。” “相反,如果你要拖延到绿皮造成一定的破坏之后……很可能收获的不是感激和崇拜,而是仇恨。因为一旦人们知道神圣骑士们早就有拯救他们的力量却一直迟迟不出手,他们就会仇视我们。你加入舍姆军队已经有足够长的时间,到时候你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为自己拖延时间辩护的。你明白了吗?” “我懂了。” “舞台已经就绪,观众已经到位,现在轮到我们神圣骑士出场了。”柯默的眼睛里焕出笑意。“把准备工作做足,让整个王国都知道,是谁在绿皮入侵的危机中拯救了他们。我要走了。” “团长……” “我说了,我不是来和你抢功劳的。”柯默微微一笑。“我要回到奥伦去。还记得去年的时候我们的大主教曾经预言会有战争爆吗?” “噢,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过,也可能是弄错了,因为一直这么风平浪静的。” “没错,我这次调查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舍姆人完全没有对奥伦施加武力的计划,这次动员军队,他们真的纯粹为了抵抗绿皮而已。换句话说,大主教大人可能真的弄错了……”柯默慢慢的回答,他眼睛中笑意淡去,变成另外一种神情。“可是越是平静,我心中就越是不安。大主教的预言是神给予的启示……神的启示绝非没有理由!” “团长大人,神的启示很重要,但是神没有明确时间啊。” “没错,所以我决不能松懈。”团长再次微笑了一下。“你的信就不用写了,我会把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情转告给大主教的。” 在两位神圣骑士交谈的时候,在距离他们很远的一个地方,艾里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谁……这是哪里?艾里克的意识逐渐从朦胧的深渊里清醒过来。对了,我和那个绿皮老大进行对决,然后…… 那是一场毫希望的战斗。虽然当时艾里克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是他知道自己在任何状态下也打不赢那个绿皮老大。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头上就挨了重重一击并被打倒在地。 “艾里克,艾里克!你醒了?” 听到这个叫声,艾里克跳了起来,却因为身体上的束缚而法爬起,最终扑倒在地。他这才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副粗糙的镣铐——而且此刻,他在一个木头笼子里。 第二十八节俘虏 难道说,我被绿皮俘虏了? 虽然艾里克的逻辑告诉他,这不太可能,但是头上传来的剧痛却证明这并不是做梦。【绝对权力】他此刻也不是在天堂里,天堂里总不会让他这么痛楚吧。 “艾里克!”那个声音继续叫着。艾里克挣扎着起身,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坐起来。现在,他才能观察到底是谁在叫他。 在他所在的笼子边上还有另外一个笼子,里面囚禁着一个艾里克认识的人,那是爱博兰登。因为两个笼子是紧挨着,所以艾里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爱博兰登的情况。 爱博兰登身上的盔甲被剥掉了,身上穿着一件曾经质地优良但是此刻破破烂烂沾满血迹和污渍的短袖衣服,身上则是大大小小的瘀痕和小伤口。他的头乱糟糟的,胡子拉渣,神色憔悴,更糟糕的是他的手脚上都戴着镣铐。这些镣铐是极具绿皮风格的制品,具体的说,就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弄出来的链条、套子和锁铐拼凑在一起,至少爱博兰登脚上的玩意明显曾经是一根比较粗的狗链子。 一句话,这位亲王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当然,艾里克知道自己此刻的外貌也绝对不会比爱博兰登好到哪里去。 “殿下,你……”艾里克惊问,但是爱博兰登朝他苦笑了一声。 “艾里克,你也被抓来了?我们的军队被打败了吗?” “我们没有被打败,殿下。”艾里克的回答让爱博兰登的脸色略微出现了一点点的喜悦。“只是一场小挫折。您怎么……” “我在战场上被打倒,等我清醒过来,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变成一个俘虏了。”爱博兰登展示了一下他脚上的那根狗链子,“然后我现你来和我作伴了。” 艾里克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镣铐。绿皮的镣铐虽然说粗糙,但是确实相当结实。在缺乏工具的情况下,徒手将其除掉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就算他挣脱了,外面还有这个大木头笼子呢。 艾里克突然感到一阵昏眩,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很虚弱。别说有这么多东西,哪怕他完全没有任何束缚,估计也走不了多远。 “艾里克,你没事吧。你在这里已经躺了两天了。” “我没事。”艾里克挣扎着回答。然而他的身体依然背叛了他的话,他靠坐在笼子边上,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重新躺下去。头上剧痛还很强烈,而先前被忽略的身体上的痛楚也开始作了,一波一波的涌上来。他喉咙像火烧一样,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出呻吟。 什么东西碰了他的肩头一下,他睁开眼睛,现是爱博兰登递过来的一个碗。当然,豁口的。不过碗里却有他最急迫的东西,水。 “艾里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活下来了吗?”看着艾里克喝了水,爱博兰登问。“绿皮还给了我一些吃的和水,我不懂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艾里克回答。绿皮和人类之间是压根没有任何道德和仁慈之类的话题的。绿皮落在人类手里肯定难逃一死,但人类落到绿皮手里只会更糟糕。大部分情况下,绿皮会选择在很短时间内虐杀俘虏,如果他们胃口好的话甚至可以将俘虏变成晚餐。当然,绿皮的胃口一向都很不错。 但是看绿皮那副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近期对他们怎么样。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给这些马上要死的俘虏食物和水的——别说绿皮了,人类的死囚都是这样。 “艾里克,告诉我,自我前往铁拳城堡之后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被打败的?”等到艾里克恢复了一点精力,爱博兰登问道。 这其实没什么可隐瞒的,艾里克仔细的讲述了从军队抵达前线开始的一系列过程,重点讲述了那场战斗。从战前所拟定的计划一直到自己判断失误,让骑士们陷入敌阵,并最终遭到绿皮围歼的过程。在他讲述的时候,他注意到亲王不止一次的握紧拳头,捶打着粗大的木头牢笼。 “可恶……她就这么想让我消失吗……难怪绿皮的攻势会这么猛烈,原来她压根就想让我去死!甚至我都已经不在了,她还要把东部的骑士……那个贱人!” “殿下,您这样说……不太合适……” “艾里克,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个贱人害死了所有的人……我现在也只能骂那个贱人几句了。你以为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他们两个停下讲话,因为一阵嘈嘈嚷嚷的声音正由远而近,朝着这边走过来。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艾里克和爱博兰登的笼子并不是露天摆放,而是被放置在一个极大的帐篷里。两个笼子只在这个帐篷里占据不大的一块位置。虽然说这整个帐篷是由各种布料、皮革乃至纸张混合做成的,里面的摆设同样粗制滥造,在两个俘虏眼里粗陋不堪。但是一个绿皮如果有资格拥有这么大的一个帐篷,那么只能说明,他肯定是一个老大。 一群绿皮走进了帐篷,有地精也有兽人,一路说个不停。两个人听不懂绿皮在说什么也只有那些为了追求知识而追求知识的魔法师才懂绿皮语,但是他们能从这群绿皮的说话的口吻、神态、动作判断出,正中间那个大个子绿皮兽人是老大。因为每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其他的绿皮全部乖乖闭嘴,哪怕是是那些聒噪散漫没大没小的地精萨满都会变得毕恭毕敬。 “是那个家伙……”艾里克听见爱博兰登的嘴里低声喃喃自语,双手握紧了拳头。而艾里克自己也辨认出对面这个兽人正是那个在战场上打倒他的绿皮老大。 绿皮们围着帐篷中间的桌子吵吵嚷嚷的讨论了老半天。而笼子里的两个俘虏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认出桌子中间那张看上去胡涂乱抹的大块皮革居然是一副地图。刚才这群绿皮正是针对这张地图讨论作战计划呢。 “老大,那两个人类!您打算烤着吃还是生吃?”格拉布殷勤的向老大建议。“我弄到了一个很大的烤肉叉!小块的吃可以烤,不过要是一次性吃完,那不如点燃笼子去烧他们,这样味道更好一点。” “不,暂时不吃他们。”血旗老大回答。关于吃东西方面还真的托绿皮那种懒散随意的生活作风的福,至今为止,居然没有绿皮现血旗老大在用餐方面的与众不同之处。 “老大,我可以用魔法把他们烤到七分熟。”一个萨满议。“味道一定会很好的。” “不需要,俺不是要吃他们!”血旗老大顿了顿,“俺要好好的问他们,他们的大头目究竟在哪里!然后让他们带俺去找他!俺要把人类大头目的脑袋切下来,插在俺的后背上!” 血旗老大的老大杖确实还空空的。不过在这个方面,绿皮都是很有自尊心,极讲究荣誉的。作为一个战争统帅,随便找个杂碎的脑袋放上去可是绝对不行的。没有合适的脑袋,那还不如空着呢。比如之前被血旗老大打败的猎头老大,那个杂碎的脑袋就没资格放在老大杖上作为战利品。 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实际上也没有更多的话题了。这几天血旗老大的军队已经进一步壮大——血旗老大连战连胜的好消息已经传回了铁爪山脉,现在一堆堆的绿皮正络绎不绝的追上来要加入这场伟大的aaaaagh。他们错过了一个美好的开头,但是现在再也不愿意错过更多了。 虽然他们当面的舍姆军队坚守不战,但每个绿皮都晓得,血旗老大正在积蓄力量,准备把这些挡路的家伙统统车飞。在绿皮的营地里,地精们正热火朝天的利用战利品打造新的战争工具,把人类的盔甲改造成适合绿皮使用的样子,兽人们则从还完好的缴获武器里到处寻找适合自己的武器。 其他绿皮都离开了,现在只有老大留了下来。老大把帐篷帘门拉上,朝着外面吼了一声——虽然说听不懂,但是艾里克依然能猜出来,这一声大概是“不许打搅我,否则宰了你们”的意思。 接着,绿皮老大向两个俘虏走了过来,一路走到笼子跟前。 两个俘虏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他们面朝看着这个大个子兽人。兽人盯着他们看,他们也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兽人老大。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因为这个兽人长得怪异——这个兽人外貌上真的没啥特别的,除了个子大一点外,和其他兽人一样有着绿色的,长满硬瘤子的皮肤,粗糙头,背略有点驼,低额猪脸,尖耳朵,红色双眼,嘴巴外凸,下排犬齿锋锐的突出,酷似野猪牙——而是因为这个兽人的眼睛里闪动着那种沉着平静的光芒。 众所周知,兽人脾气粗鲁暴躁,好战成性,残忍嗜杀。正常的兽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你们两个不用露出这种表情。”血旗老大开口了,用的不是绿皮语,而是人类的语言。“放心好了,我不打算吃掉你们。” 两个俘虏再次对视一眼——眼前生的一切已经颠覆了他们的常识。 “你……”良久,爱博兰登突然喊出了声。“你不是绿皮!” 突然之间,他伸出手,猛的摸向血旗老大的脸。如果这是幻术之类的魔法的话,这种肌肤之间的直接接触会立刻将迷惑眼睛的魔法驱除。因为带着镣铐的缘故,他的动作不是很快,但是血旗老大并没有躲避。 手上传来的是正常的触感,确实是绿皮皮肤的那种粗糙坚硬,又带着一点油腻的感觉。这个家伙确实是一个绿皮兽人。至少他身上没有任何迷惑视觉的魔法。 第二十九节计划 “你是谁?”艾里克比较冷静。也许是年纪大了,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他倒没有对这个古怪的兽人有太多惊讶。不管什么种族都是有怪胎的。 “好像这里我才是问题的那一个……不过这一次我就暂时满足你的好奇心好了。我就是血旗老大,绿皮的战争统帅。” 血旗老大绕着笼子转了一圈,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俘虏当下的样子。 “你想知道什么?”爱博兰登问道。他虽然对绿皮的俘虏了解不多,但是对于人类的俘虏还是知道一二的。假如一个士兵在战场上被俘虏,那么他的最终命运非就是三条。第一就是用来勒索赎金,第二就是被处决,第三就是被奴役。当然还有第四条路,那就是胜利者一时慈悲大或者其他什么理由,俘虏会被被释放掉甚至可以点干粮衣服。不过爱博兰登并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好运气。 某种强烈的直觉让爱博兰登感到这个血旗老大并非绿皮一族,但是问题是理智却告诉他完全相反的答案。如果这个血旗老大不是个兽人,那他是什么呢?刚才和血旗老大的身体接触清楚的说明,这个家伙并没有任何伪装或者幻术。 “我听说,”血旗老大开口了,他说的人类语言真的正腔圆,吐清晰,“现在统治舍姆的是王太后。前段时间和我作战的是她么?你们是她的将军?” 两个俘虏再次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诧异。 “没错。”爱博兰登回答道。按理说,绿皮知道这些本来是很稀奇的,但这些信息也可能是血旗老大从其他俘虏嘴里掏到的。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 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于是两个人都如实回答了。 “爱博兰登?我记得舍姆王族中,有一个人就叫这个名。”血旗老大的眼睛盯着爱博兰登,“该不会你就是那个人吧。” 这一次爱博兰登没有回答。 “一个亲王被派来守卫前线要塞……看起来王太后将这次战争看得很重要啊。”血旗老大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眼睛转向艾里克。“但是她为什么又要把你这样出色的将领和精锐的部队丢弃在战场上自己撤退呢?” “像我这种普通的军官,舍姆国土上有的是。”艾里克回答。“不值一。” “你的临阵指挥非常出色。”血旗老大不为所动。“犀利、敏锐,果敢,而且充满了技巧。如果我是指挥官,手下有你这种副将我真的是别所求。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有可能,我绝对不会放弃你这样的部下。但是你们的王太后似乎一点都没有犹豫就撤退了,没有任何拯救你的尝试。” “我应该感到自豪吗?”艾里克充满讽刺的反问。但是他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别绕圈子了。”爱博兰登突然紧紧的握着牢笼的粗木条上,“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率领我的部队通过舍姆的国土。” “不要妄想了。你以为你们可以侵犯舍姆神圣的领土吗?你只是取得了一场小小的胜利而已!你们这些野蛮的生物不要妄图染指人类的地盘!不管你取得多少胜利,最终被消灭的还是你们!” “啧……”血旗老大摇了摇头。“果然,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太早。” “……” “虽然我对舍姆并没有任何野心或者**,但是看起来,眼下这个状态,舍姆人根本不可能坐下来安心和我谈一谈。” “你说什么?你没有……” “实际上,我的意思只是我想借个路罢了。要不是舍姆军队挡在我的路上,我对舍姆没任何想法,我要去的地方是奥伦城。”血旗老大回答,他眼睛看着爱博兰登,后者的表情很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想法。“我听说舍姆和教会之间也是很有点分歧,不过看样子,这种情况下,你们是不可能相信我的诚意的,也罢,反正你们迟早会懂的。” “迟早会懂?”这句话中间蕴涵的意思让艾里克不禁感到一阵心寒。“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放心好了,我会让你们两个活下去,到时候可以派你们回去作为我的信使……等一下……”血旗老大沉吟了一下。“送信只用一个人就够了。这样吧,我先写一封信,让你们中的一个送给你们的王太后。这样的话,等到下一次送信的时候,说服力会更强一点。” 就在两个俘虏的眼前,血旗老大从一边的木箱子里掏出纸和笔,靠着桌子上写起来。爱博兰登紧紧盯着血旗老大的每一个动作细节:血旗老大写信的度挺快,不管持笔还是写的动作都很灵巧——和人类异。要不是刚才确认过,爱博兰登一定会认为这个自称血旗老大的家伙是一个人类巧妙伪装成的兽人。 艾里克的眼睛则看着另外一样东西,他是如此的惊讶,以至于什么没去看血旗老大。 “好了,完成了。”三两下功夫,血旗老大就把手里信装进一个信封,并且用胶水黏好。很难相信一个兽人的手里准备着纸、笔、胶水和信封。但是爱博兰登既然刚刚见识过比这更夸张的事情,所以也对这点小问题不介意了。 “你们两个,谁想先回去?”血旗老大晃了晃手里的信,问道。 爱博兰登和艾里克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许久没有回答。 “我受伤了,走不动路。”最后,艾里克说道。“让他先回去吧。” 血旗老大将信朝爱博兰登手里一递,“收好它,记得回去交给你的王太后!” 说完话,他快步走到帐篷入口,用两人听不懂的话叫了几声。接着成群的地精们过来了,他们抬起了爱博兰登的囚笼,吵吵嚷嚷的向外走去。很快就走出了帐篷,再也看不见了。 “不用担心,如果我要害他,压根不需要玩什么手段。”血旗老大没有走,而是看着身边的艾里克。他的目光中透露着若有所思。“我让手下把他抬到营地边缘,等天黑了,我会释放他的。至于你,就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吧。这样至少可以让你保住性命。” 他说话的口吻很温和,所以艾里克认为他这些话并任何不良意图。 “不过也幸好,你选择了留下来,不然的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什么怎么做?”艾里克再一次看了一眼血旗老大的箱子——那个箱子现在关上了,但艾里克敢誓,他刚才看到箱子里是一叠。 “如果你回去的话,应该会再一次上战场吧。这一次我放过了你,但是下一次你可能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好像我们从未见过,素昧平生。”艾里克反问。 “是的,但你在战场上的英勇和才华让我钦佩。”血旗老大回答。“像你这么杰出的骑士,不应该为那种女人效劳,她不配。还有刚才那位亲王殿下……他也不值得你为他卖命。” “这不关你的事!”艾里克咬着牙回答。如果换一个场景,换个一个对象,他也许会觉得这是对方在招降他。“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点同感罢了。我也曾为某一位效力,但是当我理解那一位根本不配我的效忠的时候,我就直接离开了。对有些人类来说,高官厚禄就是他们所追求的,所以不管追随谁,只要能为他们这些他们就满足了。我觉得你不是这种人……算了,说这些也没意思,好好休息吧。这里可能不太舒服,但是总归很安全。”血旗老大转身想走。 “等一下,你的箱子里是什么?”艾里克突然大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强硬,但血旗老大却没有动怒,而是戏谑的笑了一声,走到自己藏物的箱子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个是‘光荣之路’,这个是‘辉煌和正义’,这个是‘部落之战’,这个是‘深入危险’……还有好些呢。不过那些太夸张的,不够详细的我都丢掉了,只剩下这些了。这些相信你都看过……这些东西都是记载着人类如何打败绿皮的光荣战绩,还有其间总结出来的种种战术战略。必须说的是,虽然在指定作战计划时候参考古代战例是很好的做法,但是完全照搬……那就实在太愚蠢了。那位王太后之前的防守——牵制——反击战术实在不怎么样,一眼就让我看穿了。” 艾里克双手握紧了拳头。这怎么可能?绿皮老大在研究人类的战史?而且他从哪里弄到这么多的?下一瞬间,他意识到王太后——还有其他所有的将领、军官有多么愚蠢。他们还在从历史上借鉴,却没料到他们的一切计划早就被绿皮们知晓的一清二楚。 大概绿皮唯一没有料到的战术就是那个大炮狙击战术,不过那一招完全是靠运气。而运气这玩意简直就比天气还难琢磨。 他现在理解到血旗老大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自信了,因为人类所有的作战计划简直就是暴露在他眼里一样。绿皮们可以轻松的知道人类的每一个应对措施,比浪荡子目测姑娘的胸围还简单。 血旗老大露出了一个兽人的微笑——咧开嘴巴,让自己拉风的牙齿清晰的展现出来。 “你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很简单的内容。我告诉那位王太后,如果她想保留她的统治,如果她不想把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不可预测的运气,那么就让她和她的军队给我滚远点。我行军的时候会尽可能的减轻对舍姆的影响。如果她不听我的忠告,那么我就会被迫用绿皮的方式,解决掉这个小小的麻烦。”在说这句的时候,血旗老大的眼里闪过慑人的寒光。 “你……不是绿皮!”艾里克盯着血旗老大手中的好几秒,然后突然之间,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到底是谁?”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想要奥伦,而舍姆人却不识好歹的挡在我的路上!” 第三十节会议 “主人,您说的是不是太多了?”脑海里,嘉莉出质疑。 “这不是我们原来的计划吗?”血旗老大反问。 “您的计划是塑造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形象,让他们将这个信号传递给王太后,尝试减轻舍姆军队对您的阻力。但是您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出了计划的范围了啊。那个爱博兰登还好,而这个艾里克……您都快把底牌都透露给他知道了。” “我也有点后悔了,嘉莉。幸好这所谓。”血旗老大回答。“除非他能逃走,不然我对他说什么都没关系。至于逃走……嘿,我会让史古格来看守的。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我不能放他走。像他这样的优秀将领,一旦再回到战场上,会给我带来不小麻烦的。想办法再抓一个俘虏过来吧。”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这里是舍姆军队的营地,更确切的说,是建在两座城堡之前的一座坚固的营垒。在第一线的铁拳城堡被绿皮攻陷后,舍姆的主力部队就撤退到这两座城堡边上,构成了第二道防线。 虽然有两座城堡作为掎角之势,但如果要和绿皮作战,这里的位置并不太好。但军队已经不能再撤退了,因为这两座城堡是最后的底线,再过去的话就是人类的居住区域了。 此时此刻,在营地的最中间那件豪华的大帐篷里,军队高层将领全部聚集在了一起。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就会现这次会议的与会人员中,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这没啥值得奇怪的,因为作为盟友的图兰军队此时已经抵达。根据铁爪山脉相邻的三国,比略、图兰和舍姆之前签订的同盟条约,一旦一国遭到绿皮进攻,其余两国有义务对其进行支援。当然,条约归条约,现实归现实。图兰的军队来了,但比略这次却摆明了“友军有难不动如山”,要作壁上观以报复舍姆上一次的见死不救。而且他们理由十分充足,完全可以摆得上堂面。 舍姆对此毫办法。当初他们对比略的态度就是如此,就算这一次比略勉强出兵,也肯定是出工不出力。事实上,和任何一个国家一样,假如有谁真的要是不想支援同盟,想找个堂皇的理由很容易——正如一句俗语说的,世界上最难找的是钱,最好找的是理由。 图兰军队的统帅是一个大胖子,身材臃肿,滚圆丰满,撑得那件特大号礼服都显得有崩裂开的危险。按理说,这种体型真的和普通人印象里的“军人”两个差别甚大,但是这位名叫迈德的将军却是真真正正的将门之子,其家族是图兰极富盛名的大贵族。先不说祖上出过多少将帅英豪,为国抛头颅啥热血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单是他的兄长,几年前就在卡莱安之战中和吸血鬼死战到底,捐躯沙场,壮烈牺牲。而这一代,迈德的家族只有兄弟两个所以他现在成了家族唯一的继承者。由于家族所积累的功绩和威望的缘故,虽然他的外貌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却没有人胆敢在背后说他闲话。 而且,迈德将军这次也确实带来了一支精锐部队。那是接近一万两千人的骑兵部队,一半是精锐的骑士,一半是图兰久负盛名的轻骑兵。 从兵力构成上来说,图兰军队作为盟军实在没啥值得挑剔的。但是问题是这支全骑兵部队野战可以,防守却不行,所以暂时安置在大营后方的一个营地里。换句话说,舍姆人在防守战中还得完全靠自己。 王太后很快就宣告了军事会议开始。不过在正式议题之前,她先向迈德介绍了所有人。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佩兰现这个胖子的眼睛里闪过充满敌意的神色。甚至在双方按照贵族的礼节,彼此握手示意的时候,迈德也是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缩回手的时候甚至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原本这是极其礼的行为,但是这一次,在场的所有舍姆贵族都假装没有看到迈德的态度。此时此刻,他们不能开罪这位迈德将军。而佩兰只是对此微微一笑——事实上,他见识过很多对神圣骑士抱着更大敌意的家伙。太多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对神圣骑士抱有敌意了。迈德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介绍结束之后,一名记官开始介绍了一下当前的两军形势。其实除了初来乍到的图兰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了。伴随着上一次战斗的失利,绿皮的数量进一步增加了,按照侦察部队的说法,起码增加了三分之一。现在双方短暂的对峙着,舍姆人在等待援军,加固营垒,打算依托防线坚守以消耗绿皮,而绿皮则努力打造各种战争机械,积蓄战力准备动下一次进攻。 当然,两军并不是没有战斗,在这对峙的两天里,小队规模的零星战斗始终不曾断过。问题是在上一次战斗胜利后,绿皮士气变得异常高昂,居然取得了大多数的胜利。王太后在之前的战斗中,舍弃的不仅是那支孤军深入的骑士部队,还有舍姆军队的士气。没有士兵会喜欢这种自己随时随刻都可能抛弃部下的统帅。在亲眼目睹了友军部队就这样被直接抛弃掉,此刻舍姆军队的士气变得相当低落。 “根据侦察部队的情报……估计绿皮在十天内就会有较大的动作。”记官说道。 这个结论倒是被所有人接受了,因为绿皮本身就是没啥耐心的种族,它们绝对不会有耐心和敌人对耗个一年半载的。而对付绿皮的方式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能够依托营垒和城堡防守,把战斗拖上一两个月,那么绿皮就会因为取胜望而散掉。 “另外,根据上一次作战的记录,这次绿皮的数量虽然多,但是却没啥值得害怕的。特别是,他们的军队里这一次没有现绿皮之外的生物——没现巨魔、巨人之类的大型怪物,甚至连萨满都没有。” 确实,上一次战斗绿皮压根没有使用魔法。因为舍姆军队里仅有的几个魔法师并未出面,所以如果绿皮使用魔法,将造成很有利的局面。 这本来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考虑到当时的具体情况,相当一部分绿皮还在铁拳城堡那里,没有参与战斗。所以,萨满们没出现也是正常的。但是问题是根据从铁拳城堡里逃出来的那几个士兵的情报,整个攻城战过程中,绿皮同样并未使用任何魔法。 “他们军队中没有魔法力量?”将领们私下里嘀嘀咕咕,这可是个好消息。 “这是不是绿皮的诡计,他们故意把萨满隐藏起来了?”迈德突然问道。 “我不相信绿皮有这个智慧。”王太后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我们对绿皮内部情况一所知,也许因为某种原因,这一次绿皮中没有萨满参与。否则的话,不管是攻城还是野战,魔法都是非常强大的辅助力量。但是哪怕绿皮没有魔法,我们的局势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们也没有魔法师。” 王太后锐利的目光集中到佩兰身上。确实,舍姆军队中缺乏魔法师的最重要理由就是——他们和教会关系非常的差。而人类世界的绝大多数魔法师都是出自教会的魔法学院,和真神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军队里只有一两个魔法师的缘故,所以此战并未出面。 佩兰微微一笑,垂下自己的目光,表示在这场小小的较量中认输。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先让这些人把话说完,然后,他就可以让所有在场的诸位都小小的吃惊一下。 “当下的情况各位都知道了,现在我征询一下诸君的意见,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王太后问道。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纯粹以军事角度,眼下这种情况依托防线坚持防御才是最佳选择。兵上说“避敌锋芒,击敌松懈”就是这个道理。但是没有人知道王太后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这一带的地形条件远不如铁拳城堡一带有利。假如在铁拳城堡一线成功的实行防御,可以确保让一个绿皮都不能渗透进人类的领地。绿皮一旦失去凝聚力,四散离开也只能回到铁爪山区里去。但是在这里,一旦绿皮大军分裂瓦解,他们却法防御小股绿皮——这个“小股”不是指那种几十号人马的小队,而是几上千人规模的分队——的迂回渗透。一旦让这些绿皮穿过人类重兵把守的前线,进入防御力量相对薄弱但人口密集的区域,必然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到时候,王太后的宝座都要不安稳了。 当然,导致眼下这种糟糕局面的正是王太后借刀杀人的策略。现在王太后就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负起责任来。 “不如我们听听迈德将军的意见?”不知道是哪位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这是个很巧妙的花招,因为身为外国人而是还是援军的迈德根本需在意舍姆王太后的态度,可以实话实说。 果然,其他人纷纷赞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迈德身上。 “依我看……”迈德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微妙的处境,他并没有推辞。“如果立刻出去和绿皮来一场大决战,似乎时机尚未成熟。眼下绿皮数量众多,不管他们有没有萨满,都不可轻敌,还是利用工事防御比较好。我们拥有火qiang和大炮,如果进行防御作战,是绝不会吃亏的。” “如果绿皮派遣小部队迂回到我军后方,攻击那些驻防兵力薄弱的城镇乡村呢?”王太后问。“地方太大,很难判断绿皮行军路线,而绿皮的天性会让他们很容易想到这个办法。” “组织一支快机动部队,驰援各地。如果舍姆兵力不足,可由图兰军队代劳。” “拥有城墙的城镇倒还好,但是那些没有城墙保护的地方……他们是法支持到援军到来的。恐怕您的援军尚未抵达,绿皮们已经开始大肆烧杀了。” “这是难免的牺牲。除非,殿下有更好的办法?” 王太后盯着迈德的脸,而迈德那张胖脸上却很轻松。确实,他不必有任何顾虑,须知他只是来尽盟约规定的义务,要是王太后看他不爽,他尽可走人。顺带着还让图兰军队避免伤亡。至于舍姆人的生命财产安全,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咳!”佩兰低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种尴尬的对峙。“诸位,我有一个办法。” 第三十一节憎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原本不起眼的佩兰身上。 应该说,佩兰在军队中的地位相当尴尬。一方面他只带了很少了一队部下,另外一方面他又是教会的代表。当初他来到军中的理由至少表明理由是来执行狙杀绿皮老大的任务,问题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可敬的神圣骑士团副团长,佩兰爵士似乎早就忘记了他的任务,整天就在军队中东拜访西打听的打时间。 “佩兰大人有什么指教吗?”说话的正是王太后。隔着未亡人的面巾,也能现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惊异。 “我认同迈德大人的看法,但是在细节方面,略有点不同意见。”佩兰用一副装出来的慎重表情说道,“现在,绿皮已经到了平原地区。没有有利地形的帮助,他们的营地很容易侵入。如果能够派一支小分队潜入绿皮大营,干掉绿皮老大,那么我们就等于赢了。老大一死,绿皮立刻就作鸟兽散,我们只需要乘势掩杀即可。” “绿皮营地?就算绿皮的哨兵很废物,但那些史古格呢?那些怪物有很敏锐的嗅觉!”迈德反问。 “史古格的问题我们早就考虑过了。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史古格的血液涂抹在身上。这种方法可以很有效的避开史古格的嗅觉。” “那么说,佩兰爵士打算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了?”眼见着佩兰的表态,王太后说话的口吻都变得客气起来。 “愿意为您效劳,殿下。”佩兰欠了欠身,回答道。 “可是佩兰爵士,要知道此时时间紧迫,绿皮随时可能动攻击。”有人说道。 “而且这种刺杀不一定会成功。”迈德很及时的泼上一盆冷水。 “我可以即刻出,只要整理好必备的物资即刻。我想整个过程需要三五天时间,最多不过八天……当然,”佩兰微微一笑,话锋一转,“我的行动也有失败的可能,所以各位还是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以防万一。\/” 他不再看迈德的脸色,直接离开了会场。他没有回自己的住处他的住所不在营地,在一座城堡里,而是走向营地的外围。 在大营边上,有一些散乱的小营地。这些通常都是那些负责**任务,和其他部队交流较少的斥候兵小队的营地。这些斥候兵通常不参加军营其他活动,而是专门负起某个工作,监督某个特殊情况的变化。 佩兰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营地的附近。隔着老远,他就听见很响亮的抱怨声。 “罗尔!”佩兰走进营地,现事情正如他所预料到,罗尔和其他几个生矛盾了。罗尔这种充满侵略性的疯子肯定会和其他人生矛盾的。事实上,除了偶然对上司表现出尊重之外,罗尔不适合和任何人相处。不过幸好这家伙脑袋还不至于白痴,总算没真的和同伴动起手来。 在佩兰出现的时候,他看到的正是一群部下分成壁垒分明的两帮人彼此对峙。当然,说两“帮”其实不合适,因为实际上就是罗尔和其他所有人对立。 “哦,原来是我们的副团长阁下,有什么消息要宣布吗?”罗尔用毫尊重口吻的语气问道。 “我们要行动了。”佩兰说道。“去干掉绿皮老大。” “哈哈哈哈……也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罗尔突然之间大笑起来。“我在这鬼地方等得全身都痒了!” “收拾行装,带好补给品。”佩兰在心里叹了口气,“收拾妥当之后立刻出。” 在军营的中央大帐里,军事会议还在继续着。 当然,实际上会议上争论的问题只是一些细枝末节而已。在佩兰自告奋勇并离开后,现在要采取什么行动并不需要多少军事才华和战略眼光。马上和绿皮决战绝对不是好选择,就算最顽固的主战派现在也同意要等到佩兰的行动出了成果再说。 迈德没有再言,而是等着会议结束,这才晃着着自己那几乎要把纽扣撑爆的大肚子回到自己的营地里。一路上,他脸色阴沉,所以部下们甚至不敢和他说话。 一直回到自己的帐篷,迈德的脸色才变得好一点。和普通的将军不同,他的帐篷只有一个颇有点年纪的老仆人服侍。 “少爷……您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我看到一个神圣骑士了。”迈德没好气的回答。“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家伙,真是扫兴至极!” “少爷,您应该小心,不应该这样把自己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您大哥就从来不是这样的。而且这是舍姆人的国土,在这里,您还是尽可能不要引起纠纷。否则您会让舍姆的王太后很难做人,这对两国关系很不利,您也就辜负了您的责任。”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是我……就是忍不住!一想到那些卑劣耻的神圣骑士,我就满心想一拳砸到他们脸上。哎……”迈德闷着一口气,从老仆手里接过一杯水,一饮而尽。 “少爷,您还在想着您的大哥吧?已经又到了一年……扫墓时分了呢。不过此刻的您却远在异国,法为兄长寄托哀思……” “那只是一个衣冠冢而已!”迈德把他手里的杯子用力的砸在桌子上。“我大哥真正的遗体,现在依然在不知道在沙漠中哪个角落里……在掩埋在黄沙之下!可恶!” 夜色已深。 虽然说此刻两军对峙,但是实际上双方的营地间隔却相当的远,俺正常行军,骑马也要走一天。绿皮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将营地设置在舍姆大军防线较近的位置,没有对舍姆军队直接施加压力。但是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绿皮也是有利的。因为绿皮们是以自由散漫出名的种族,真要把营地设置得很近的话,也许绿皮老大会法约束部下。 在这片处于两军之间的地盘上,双方小部队的交锋一直在生。至少佩兰一路过来,他看到了好几次处战斗的残痕。不过因为黑夜中赶路的缘故,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观察。不过在他们中途休息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较大的战斗残迹。 一看就知道,这是人规模战斗后留下的。不过因为太凌乱的缘故,看不出谁胜谁负。 “看来打得还真的挺激烈的啊。”其他人都因为这急行军而略显疲惫,只有罗尔这家伙还有闲工夫观察这场战斗散乱的残肢碎肉。事实上,他看上去神采奕奕,一点也没有疲劳的样子。 “真想试试这种规模的战斗啊……”罗尔从地上捡起一个被敲破的头盔,似乎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杀上几个……” “罗尔,要试的话有的是机会啊。绿皮还多得很呢。随便你试几次都没问题!” “你说什么啊!”罗尔回头看向说话的家伙,眼睛里闪动着残忍的光芒。“我想杀的可不是绿皮哦!” 他声音中那种疯狂、残忍的口吻让说话的人不禁打了个寒噤,随后就低头不再开口。 “当然,那个老大例外。毕竟绿皮可是整天内战的,成为一个大军阀,应该要有智勇双全的水准才行吧。这应该比较有趣,那个老大也有有点挑战性……” “绿皮的老大都是万人敌。”这次说话的是佩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所以才有趣啊。”罗尔丢下手里的破头盔。“不过,看样子,不有趣的事情也找上门来了呢!”他说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远方。 “罗尔,你现什么了?” “没什么,从声音听起来脚步声很轻,大概是一队地精的狼骑兵吧。他们现我们了!” 所有的神圣骑士都跳起来。等到他们都做好战斗准备之后,低沉的狼嗥声在距离他们很近的距离响起。接着,地精们冲出黑暗,一边狂呼滥叫着一边驱动坐骑冲了过来。 如果换一支部队,那么此刻地精们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突袭就会成功。可惜的是,佩兰手下虽然只有十来个人,但是每个都是接受过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绝非普通人类可以匹敌。当头的一个骑士手中突然之间出现一把由纯白能量组成的光之剑,长度远远过地精手中长矛的长度,一个挥舞就把几个地精和狼切成了两截。 第二个穿着重甲的骑士挥舞着手里的战锤加入战斗,他的锤子此刻已经变得通红,就好像铁匠的炉子里刚刚拿出来的一样。他一锤子在一头狼身上擦过,毛皮血肉的焦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那头狼在高热造成的痛苦中蹿跳不止,甚至直接把背后的地精甩了下来。 骑士们一个一个的加入战斗,战斗的形势简直是一面倒,狼骑兵毫还手之力,被单方面屠杀着。只有两个人没有战斗,一个是罗尔——这家伙在战斗开始后就退到后方,用很聊的神情观察着战斗,另外一个则是佩兰,他在观察敌人的数量。不过佩兰马上就断定这只是一支游猎的小分队,并任何后援。 “罗尔,绕到他们后面去,不能让他们跑了,否则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佩兰下令,同时解下自己后背的长弓。他略略拉开弓弦,一道纯粹由能量构成的箭矢出现在弓上。 此刻风很大,但佩兰的箭不受任何风的影响,也不受任何盔甲的阻挡。他很轻松的一箭射穿了一个地精的胸膛。 那群地精真的没想到对手会如此强悍,在很短的时间里,大部分的狼骑兵都被杀死了。留下的几个掉头想跑,却逃不过精准情的弓箭,都被佩兰的神箭一一从背后射杀。 “大家都在战斗,就你一个胆小鬼躲在一边!”就在佩兰仔细打量四周的时候,那个拿着高热铁锤的骑士正指着始终没有参战的罗尔。 第三十二节内乱 “你说什么?我胆小?我只是觉得这种聊的战斗由你们动手就行了,压根不需要本大爷出马。这只是打扫垃圾而已,需要我动手么?”罗尔一副所谓的样子,但是他这副神态进一步激怒了对方。 “你这个不敢战斗胆小鬼,还敢说大话!”那个骑士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罗尔的领口。 “你有种再说一次!”罗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缕冷冷的杀意。“对了,你是新来的!”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整天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爷!再说一次又怎么样?我说你是胆小鬼!” “有种!”下一瞬间,罗尔一脚踢在对方的胸甲之上,两个身影分开,罗尔向后倒飞出十来步的距离,稳稳的站住脚步,那个骑士则闷哼着踉跄几步,勉强站稳。罗尔没有拔剑,而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地精的长矛,而他的对手紧握着战锤。那把战锤变得又红又热,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而他接受的神眷之力却让他可以用手握着这件高热的武器不受伤害。 “好啊,让你这个新来的家伙知道知道胆小鬼有什么本事!”罗尔大踏步的向前,而那个骑士怒喝一声冲了上来,锤子挥舞出一记致命的攻击。 罗尔轻松闪到侧面,避开了这一击。 “武器是很好,可是如果打不中,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罗尔着长矛,就这么嘲讽的向对手说道。对方再次爆出一声高喊,第二击接踵而至。 这一次罗尔没有再向侧面闪避。突然之间,他用难以置信的度朝对手猛冲过去,在战锤碰到自己之前就冲到了对方的怀里,让这一击完全落空。两个人撞在一起。 罗尔的身材单薄细瘦,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皮甲,而他的对手看起来比他魁梧结实得多,同时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是这次撞击的结果却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罗尔把穿着重甲的对手直接撞飞出去,一直飞了十来步的距离,仰面朝天的倒在了地上,战锤也脱手了。 “现在知道谁比较强了吧?新来的!”罗尔两三步冲到对方身边,一脚踏在失败者的头上,把长矛的尖端伸到对方脖子位置的缝隙里。虽然地精的长矛并不特别锋利,但是从这个位置刺下去就必死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罗尔!”佩兰一声断喝,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举起了自己弓,同时一根魔法箭矢也出现在弓上,瞄准了不远处的罗尔。“放开他!” 罗尔的头侧过来,盯着佩兰的脸,持续了好几秒之久。但是他最终还是后退了几步,并且害的丢下了地精长矛。 “啊,只是一场小小的切磋而已,副团长,没必要这样露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罗尔摊了摊手,把头转过去看着正在慢慢爬起来的手下败将。“现在懂了没有?这种程度你们去对付就可以了,根本不用本大爷出马!”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骑士们没兴趣起搜查地精的尸体,所以只是简单的搜查了一下战场,以免有敌人装死或者还没断气。 “我们出吧。”在结束这项扫尾小工作之后,这个小队继续出。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变成罗尔打头阵,而都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这个晚上就这样在赶路中度过了,虽然时间流逝,夜色渐渐变得稀薄起来,此时东方已经隐约出现一缕晨曦,说明清晨已经不是很远。 由于要避开绿皮小部队的缘故,他们此刻正穿过一片长满林木的山坡。按照佩兰的计划,天亮之后,他们第一步工作就是在尽可能靠近绿皮大营的地方找一个宿营地,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所以他们此刻尽量选择那些容易隐蔽的地方。 前方的罗尔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佩兰低声的问。 “好像有什么家伙过来了!”罗尔做了一个手势。虽然大家肚子里都对罗尔不满,但是却人可以忽视他的警告。骑士们分散开来,用最快的度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 佩兰爬上了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而罗尔则藏到佩兰隔壁边上那棵树。 罗尔没有骗人,在短暂的等待之后,他们看到一个身影从前方的密林中现身,朝着这边走过来。令人惊讶的是,这一个却不是绿皮,而是一个人类。 埋伏在路边几块石头中间的部下朝着佩兰看来,但是佩兰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立刻出来。 那个人越来越近了,现在佩兰看得出,这个人打扮有点奇怪。说他是战败逃走的溃兵吧,他身上没穿盔甲——就算逃跑时为了减轻重量丢掉了胸甲,护手、护胫、护臂这些部分盔甲也应该会在,但是这位身上很干净。说他是因为意外经过而被战火卷入的倒霉旅人吧,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说明这家伙肯定经历了什么事情。 间谍?密探?斥候?佩兰在肚子里估计着对方的身份,同时考虑着自己该采取什么行动。也许应该把他抓住,审问一下……但是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而且这种做法可能会暴露佩兰的行动——不是暴露给绿皮,而是暴露给某个第三方势力。 佩兰尚未决定怎么办,却听见一声惨叫。他这才现罗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了这个陌生人的背后,一剑从背后刺穿了对方。 “罗尔,我还没有下命令呢!”佩兰怒喝道。因为眼下隐藏已经毫意义,所以神圣骑士们都走出了藏身处。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副团长。不过我这个人对于战场逃兵是特别的鄙视呢,不知不觉的就把他给杀了。”罗尔满不在乎的回答,同时好奇的在尸体上翻找了一下。 “他不一定是逃兵!”佩兰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木已成舟。 “在这里的不是逃兵是啥?肯定是被绿皮俘虏然后又找到机会逃出来的家伙啦!”罗尔头也不抬的回答,但是下一瞬间,他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 “这是什么?一封信?”罗尔从死者身上,拿出了一封信。这个家伙身上啥都没有,只有这封看上去还很新的信件。“这个家伙是个信使?” 罗尔用很快的度,拆开了那封信。 “呿!这封信居然写给那个愚蠢的小寡妇!”罗尔只是看了一眼就出了嘟囔声。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大家都明白,罗尔嘴里所谓的“愚蠢的小寡妇”指的就是舍姆王太后。 那并不是一封长信,因为只有一张纸罢了。罗尔一口气完,然后他突然开始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不可自制。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反应,佩兰上前一步,从罗尔手里夺过信。 佩兰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着信,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眉头皱得好像被人拧紧了一样。等到他看完,他一言不的把信交给身边的另外一个骑士。 很快的,所有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不识的之外,全部过了这封信。那几个不识的也很快就通过同伴的嘴了解了信的内容。 这封信上的内容说简单也简单,是绿皮老大写给舍姆王太后的。信中的内容说到底只有两点,第一点就是武力威胁,绿皮老大警告舍姆王太后,胆敢再挡着路,那就是自己找死。第二点就是利诱,绿皮老大说自己对舍姆完全没兴趣——除了奥伦城之外。 “这一定是玩笑吧。”罗尔在其他人信的时候一直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为止。“绿皮老大会写信了?他还爱上了奥伦城?哈哈……哈哈……” 佩兰的眉头紧锁。说实话,他也不相信绿皮老大——以野蛮、愚昧和充满破坏力著称的绿皮一族的大头目——能够用人类的语言写上一封信。但是,如果有人冒充绿皮老大写了这封信,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更糟糕的是,这里面还牵扯到奥伦城! 该死的,罗尔这个白痴居然杀死了这个宝贵的信使!否则的话他多少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而不是在这里皱着眉头瞎猜。 “大人,您怎么看?”一个部下凑上来,低声的问佩兰。 “不知道。”佩兰果断的回答。这封信里的内容简直就是谜题,让人一时之间完全不能理解期间的涵义。“你们两个,多花点时间,仔细搜查一下尸体。罗尔,你先去前头探探路。” 两个部下在佩兰的指示下开始再一次详细的搜索尸体,试图再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尽管他们仔细的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甚至解剖了尸体,但还是一所获。 最后佩兰仔细的把信收好。也许这场绿皮入侵的背后有什么对教会不利的力量在偷偷运作,但是这可以暂时先放一放。还是执行他的任务更为优先。 这个时候,罗尔也回来了。 “我们应该距离绿皮大营不远了吧?”佩兰问。 “没错,前面那个小山坡,爬上去就能远远的看到绿皮的营地了。不过看上去他们好像还没有要挪窝的意思。”罗尔回答。“怎么看都要在这里再呆上两三天。” “旁边有什么可用来藏身的地方吗?” “有。绿皮的营地够大的,而且他们没有把旁边的树木都砍掉,所以那边要藏上我们这些人还是能行的。不过,当然也要够机灵才行。傻瓜总是会把简单的事情都搞砸的。”罗尔用不屑的目光看了看袍泽们。他们中大部分都穿着重甲,不利于隐藏。 “不用靠的很近。”佩兰回答。“只要方便我们行动就行了,又不是越近越好。” 嗯,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第一次行动了。佩兰想着,也许是那封信的缘故,他突然觉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那个绿皮老大了。 当然,用他计划中的方式。 第三十三节幸运 艾里克躺在自己的笼子里,远远的看着血旗老大。【官场】 他受的伤其实不严重。由于穿着优良的盔甲,绿皮的武器对他的伤害有限,大部分的攻击法破甲,那些有效的攻击也都是刺穿了盔甲,却法深入人体。事实上,真正伤到艾里克并让他昏睡了几天的正是绿皮老大。而血旗老大打倒他的那一击,事实上大部分力量也被他的头盔吸收了。等到他慢慢的恢复精力的时候,他现自己全身真正值得关注的伤就是头部的一个淤血肿块。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给帐篷里一丝光线的的只有帐篷外的那堆篝火。一种肉香还在空气中弥漫,但是艾里克宁可不去想这些绿皮烤的是什么东西。而在昏暗得几乎法视物的帐篷里,血旗老大正在那里看。 在这个昏暗的光线下,艾里克只能模糊的看到绿皮老大的身影,而血旗老大却可以在仔细的籍。 他已经越来越肯定这个血旗老大绝非一个绿皮,而是一个拥有绿皮外貌某种智慧生物尽管他猜不准到底是什么。如果说一个兽人能学会人类的语言已经是惊世骇俗的话,那么这个兽人还喜欢看就完全颠覆了常识。 艾里克注意到血旗老大每次都是把手下全部赶出去后才看,而且每次看的都是同一本——那并不是之前向他展示的那些人类和绿皮的战争史,而是一本相当精美的厚实的。艾里克唯一观察到的是,那本的封面并没有名,而是画着一个图案,一眼就看出不是那种大量印刷的,只不过他没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图案。 不过血旗老大似乎很喜爱这本,有空就坐在那里翻看几页。而且是一页都能反复看上很多时间。 “战争拥有最终的裁决权。我的老师指导我说,正义如果战败,那就不能称为正义。邪恶如果获胜,那就不是纯粹的邪恶。所以,战争中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在需要的时候,有必要采取一切的手段。绝对不能在对手完全失败之前做出任何妥协和让步,因为你的每一个让步和妥协,都只是让对手更加强大,更加容易击败你。不要指望你可以用什么方式讨好你的敌人,因为从战争开始那一刻,一切温情都已经不复存在。一个将军走上战场的时候,在自己的心里一定要有着和敌人死战到底,拼个你死我活的心态,否则他的指挥就必然软弱力,从而法对抗真正的强敌……” 血旗老大在低声的着,因为四下里比较安静的缘故,艾里克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这让他更加好奇血旗老大究竟在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尖叫,随即就在营地里炸了锅一样闹腾起来。 “主人,好像出事情了。”头脑里,嘉莉说道。“好像有敌人骚扰?” 血旗老大收好,走出帐篷:“生啥米事情了?”他大声的问一边一个正在跑过来的的兽人。 “老大,有人类混进来了!”兽人老老实实的回答。“那边正在打得热闹呢!” 人类?但是血旗老大知道混进来的肯定不是一支大部队,因为他安排了很多的斥候和岗哨,如果有一支大军逼近的话,他一定可以及时收到警告的。但是这种几十个人的小部队,如果训练有素又有一点运气的话,就有可能在不引起警报的同时悄悄潜入营地。 “人类!aaaaagh!你们这群废柴,居然让敌人混进来了!”血旗老大朝着混乱的源头那边就冲过去,很快就聚集起一支相当大的部队。不过等到血旗老大率领着手下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入侵者早就跑了,地上只留下少量的绿皮尸体证明这里生过一场战斗。 “快去!放史古格去搜!”血旗老大冲着几个地精吼道。 这个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不久之后,成群的史古格被地精们驱赶着冲到营地外面。史古格的数量足有上千,足以轻松吞没或者困住任何小队规模的敌人。而它们敏锐的嗅觉可以确保他们可以在黑暗中顺利追踪。 为什么会派一支小部队过来呢?想试探绿皮大军的虚实吗?但是之前已经生了好几次战斗,舍姆军队方面应该已经不需要采用这种方式才对。难道只是一时的慎重而已? 血旗老大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但是还是很快就不去考虑这个小问题了。只是一支注定要被史古格吃掉的小分队罢了。别看史古格一副肥头大耳的样子,但是它们的度和耐力却很强,还特别适合山地奔跑,这支打探消息的小分队肯定法逃掉。 “主人,差不多该是今天的调整时间了。”嘉莉轻声示。 “嗯。”血旗老大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现在也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事。 “老大,您去哪?”几个地精谄媚的问。 “俺去搜搜有没有人类!滚开,你们这群杂碎不用跟过来!”血旗老大一脚踢开挡路的地精,径直向外走去。老大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没人胆敢跟过来。 “妈的,差点被追上!”在距离绿皮大营不远处的一个小凹地中,罗尔低声的抱怨道。 在半个小时前,小分队第一次夜探绿皮大营。一开始倒也顺利,门口只有一小群地精。罗尔找个机会,把一个闪亮的银币丢到了值班地精们的身后。等到地精们现这枚银币的时候,马上就引起了一场混乱。 “啊,一个闪闪亮的东西,是我的了!” “滚开!是我的!” “去你丫的!是我的,是我第一个看到的!” 地精们为了抢夺这枚银币扭打成一团,完全放弃了他们的职责,于是小分队很轻松就摸进了营地,并且藏到了一个垃圾堆边上,准备进一步的打探。 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一群正在营地里大肆偷窃的地精居然也在这一带活动,这些地精窃贼们贼头贼脑东躲**,同样也选择了垃圾堆这个良好的隐蔽所。于是双方就撞了个正着。 接下去的事情就简单了,第一个地精被斩杀时出的惨叫立刻引起绿皮的骚动。佩兰立刻下令且战且退,罗尔殿后,所有人总算及时逃出了绿皮营地。而此刻身后史古格怪兽那连绵不绝的吼叫声告诉他们,这次撤退有多么惊险。只要再迟一点,他们就得被成上千的史古格给撵上。 虽然说他们身上涂了史古格的血,避开了它们敏锐的嗅觉,但是要是被看到的话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完全不行啊,副团长,这样子是没办法混进去的,绿皮数量太多了。”等到那群追击的史古格跑远了,一个部下这样抱怨道。 确实眼下的情况出了佩兰的预计,要知道,人类的军营里,晚上都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哨兵和巡逻兵之外,普通士兵都是禁止外出。入侵者只要能避开哨兵和巡逻兵,基本上就不会被现。而这些自由散漫的绿皮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军营晚上到处都是瞎转悠的家伙特别是到处偷东西的地精们,对于入侵者来说,实在太容易被现了。 “罗尔,你去看看绿皮营地里的动静。”佩兰想了想,问道。 “让我一个人去?”罗尔的口吻里倒没有明确的拒绝意思。“这群废物恐怕会火啊。” 其他神圣骑士都怒目而视,但是却没有人说话。 “好吧,那么我就去试试看。”罗尔离开众人藏身之处,跑到一块较高的位置上。 “老大的话,应该会住最好的帐篷吧。”罗尔轻声的自言自语,眺目远望。神圣骑士们或多或少都有夜视能力,而罗尔尤甚,他得到的神眷之力给予他很强的黑暗视觉,让他能够在最黑的夜晚里都可以看到地上的一根针。 “放心吧,副团长,”罗尔的话很正常,但口吻怎么听都是充满了讽刺和轻蔑。“没有搜索部队追出来,我们可以很安全的撤走……咦……有个绿皮好像从营地里出来了?” “绿皮?” “哦,只有一个啊。看起来大概是跟着史古格过来的吧。如果把他杀了,那些史古格大概就会乱跑了吧。切……真没意思!” “一个绿皮?”佩兰也来到罗尔的身边。他的黑暗视力没有罗尔那么强,但是也能看得见此刻那边的情况。一个高大的兽人离开了营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那个兽人肯定不是出来追击他们的,等一下……那个兽人……那把剑…… “那一个……”佩拉的瞳孔瞬间缩紧了。“那个就是绿皮的老大!……血旗老大……还真是幸运啊!”对,就是血旗老大,这个就是那封信上及的绿皮老大的名。 血旗老大一路向前。这里已经离开了铁爪山脉的范围,主要地形为丘陵和平地。绿皮大营虽然是建立在平地上,但因为占地实在太大的缘故,所以出营不远就是一座草木茂密的小山。他此刻就是朝着这座小山走去。 已经距离营地够远了吧,不管做什么都应该没人现才对。 “主人,有什么在跟踪我们!”嘉莉突然警告。 “跟踪?”血旗老大停下脚步,四下打量。虽然他拥有黑暗视力,但是这种草木繁盛之地,跟踪者有的是地方藏身。 “有好几个,具体位置和数量法判断!” 是绿皮吗?一群好奇心作的地精?不,不可能!绿皮不可能违背老大的命令!而且他出的时候也仔细的确认过没人跟来。 那么是谁?有谁能够在这样的黑夜里跟踪他,而且还是在绿皮大营边上?是半兽? “咪咪噜?”血旗老大试探的喊了一声。但是四下里并没有回应,只有风吹着草木,出“呜呜”的不祥之声。 第三十四节伏击 “主人,他们在接近!”嘉莉再一次警告。“而且那种生体特征……是熟人。” “熟人?” “我解出了其中几个人的特征信息,您在奥伦受伤逃走的时候,在追击者当中,就有他们。” 原来是教会的人啊。血旗老大定下神,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距离绿皮大营一小段距离的山区,或者具体的说,在一个小山坡的顶端。这个山坡草木丛生,长着大量的灌木和矮树,但血旗老大此刻所在的山顶却是一块比较开阔的平地,没有什么树木,杂草也不过膝盖。 这些神秘的追踪者还藏在矮树丛里。虽然血旗老大有着很好的黑暗视力,但是他毕竟不能透视,同时四周的风也很大,树枝被吹得摇晃不止,所以一时之间只能依靠嘉莉来判断敌人所处的位置。 “主人,他们正在分散开来,从四面包围您。”嘉莉在脑海里示,不过血旗老大不为所动。当初在奥伦城的时候,他确实只能逃走,但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我懂了,原来今天潜入的是教会的探子……应该是舍姆人请过来的吧。”把刚才生的事情来个归纳,他立刻理解生了什么。今天晚上潜入绿皮营地并引骚乱的,疑就是这帮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开了史古格的追击,然后正好碰到自己。 然后,那群教会的家伙,就想拿他出气或者干脆想抓个活的绿皮回去审问吧。所以就这样跟上来了呢。 “嘉莉,剩下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吧。”他在脑海里低声下令。 血旗老大平静的站在这片空地的中央。追踪者们远远的藏在矮树丛里的话,他确实很难现,但是只要他们想攻击他,就必须来到这块平地上。只要没有半兽一族那样神奇的变色能力,他们就不可能再隐藏自己。 风中,传来了细微的沙沙声。血旗老大转过身,看到一个人已经从黑暗中现身了。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从矮树丛中走出来。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向他逼近,每个人都穿着很精良的骑士盔甲,手持武器。 但是,血旗老大马上就明白这三位并不是普通人。这不是因为嘉莉的警告因为嘉莉并没有说话,而是他现在本能的感觉到这一点。但是要说哪里不普通,却又说不出来。就外表来看这三个人和普通骑士也没啥区别。硬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们的武器不太正常。 他后面的那个骑士先动手了。 那个骑士手里拿着是很别扭的短剑——两手各拿一把。众所周知,短剑最大的用途就是便于携带,可以出其不意。但是真正面对面有准备的战斗,选择短剑的就是傻瓜了。武器的长度就决定短剑这玩意绝对斗不过那些真正的战场武器。 不过这位骑士并没有拿剑冲上来刺,而是直接将短剑投掷过来。 血旗老大举起剑,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丢过来的短剑被击飞了。然后他的剑一斜,以以毫厘之差挡下第二把飞剑。刚才就在他举剑挡格的瞬间,骑士丢出了第二把剑,动作之精妙,简直如同最优秀的刺客一般。但是,也正如刺客一样,这个攻击虽然凌厉,但却只有一击之力。致命一击出来之后,这个骑士立刻就失去武器变成赤手空拳。在他捡回武器之前,他已经不能造成威胁了。 血旗老大把注意力转到另外两个尚未动手的骑士身上。令他奇怪的是,这两个骑士却只是监视,没有趁机主动攻击。一丝警兆出现在血旗老大的心中,他的脚转过半圈,长剑左右挡格,再次将两柄投掷过来的短剑击飞。 然后他注意到那个骑士手里已经又有了两把短剑。这不是身上藏了很多短剑,而是那两柄被击飞的短剑直接“回”到了他的手中。 “嘉莉,这是怎么回事?”血旗老大在脑海里问道。 “主人,这就是生化改造的效果。他的腕部有生物芯片,可以和那两把短剑进行同调振动……” 血旗老大听不懂,但他记得很久以前嘉莉曾经到这个什么“生化改造”。不过此刻他实在不怎么适合追究这小小的细节问题,因为另外两个对手已经冲上来了。 佩兰藏在一丛矮树后,仔细的观察着绿皮老大和他三个手下的战斗。而罗尔就在他身边——自从那天差点内讧之后,他时刻都把这个队伍里的不安因素放在自己可以监控的范围内。罗尔对他好歹还有那么一点点尊重——尽管这也是没准的事情。 说不清楚到底他为何如此谨慎,没让所有的部下一拥而上干掉这个绿皮。但是眼前生事情,似乎说明他根本不必如此谨慎。人人都说绿皮老大很强,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每个绿皮老大都是身经战,获得过数胜利的强者。但是眼下看来这个老大也不怎么样嘛。绿皮老大此时被三个神圣骑士死死缠住。两个骑士左右夹攻,第三个则用飞剑来牵制威胁,三人联手之下,绿皮老大甚至法摆脱战斗。 佩兰甚至觉得,这三个部下差不多就足以对付这个兽人。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因为绿皮在人类的眼里——就和人类在绿皮的眼里一样——外表都差不多,唯一分辨对方身份的是那把剑,用剑的绿皮可真不多见。 “罗尔,信号,让大家一起上,干掉这个家伙。”佩兰下令。对付这个绿皮很容易,远比预想的还容易,这一定是诸神的庇护。佩兰甚至懒得自己出手了。 “副团长阁下,你想让你那三个手下这么快就死?”罗尔斜眼反问。 “死?你这是什么意思?”佩兰回头看向战斗,三个神圣骑士依然在围攻绿皮,粘得紧紧得。而绿皮老大始终没能从包围圈中突围出去。一句话,虽然此刻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是时间一长,神圣骑士们肯定会占优势。 “我的意思是,我一信号,所有人都会冲出去。但在我们抵达之前,绿皮老大就会宰了那三个废物。当然了,其实我不介意世界上少三个废物。” “什么?”罗尔的判断让佩兰呆了一呆。 “那个绿皮老大知道这里还有其他敌人潜伏着,所以一直在故意拖延战斗啊。”罗尔用所谓的口吻述说道。“他早就可以宰了那三个废物了,只是故意不这么做而已,目的应该就是诱使我们出去吧。不信的话,你看着,再过几分钟,绿皮老大眼看这样子法诱使我们出来,肯定就会加紧攻势,把那三个废物逼得手忙脚乱,以逼我们出头。” 佩兰愣了愣,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再多等等。不幸的是,罗尔的话似乎是真的。一小会功夫,刚才还势均力敌的战局一下子就完全变了个样。血旗老大突然高了度,一下子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三个神圣骑士被绿皮老大打得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就丧生剑下。 “主人,您盔甲固有调整时间到了。您很快就会失去当前的外貌,变成本来样子,需要我给您幻术掩护吗?”嘉莉突然醒。 “所谓,算了,就用幻术吧。” 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的一次都没有嘉莉备用的幻术呢。偶然试验一下也不错。 “罗尔,该怎么办?”眼看着三个部下陷入危机,佩兰就算再也不乐意,也只能向罗尔请教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你用弓箭攻击,掩护那三个废物趁机撤退。然后再让所有人一起压上。当然,靠那群废物,我可不能保证能打赢。” 在罗尔说话的时候,佩兰紧张的看着远处的战斗,所以他并未现罗尔脸上露出的兴奋神色,还有微微张开,如同肉食动物一般的雪白牙齿。 血旗老大继续有条不紊的施加压力,那些还藏在黑暗里的家伙总不至于看着他们同伴死吧?但是马上他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就在他挥剑将三个敌人逐一逼退,双方身形分开距离的瞬间,远方的黑暗中突然冒出一道光束。 血旗老大及时闪开。魔法的箭矢简直就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的。这根纯由能量汇聚而成的光之箭矢射中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深深的埋入了石头之中。 这种完全由魔法能量凝聚成的箭矢,还真是眼熟啊。 没有时间感叹,因为马上又是第二箭、第三箭……连续数箭将他强行逼退。最后一箭的时候,血旗老大没有躲避,而是直接用剑将能量箭矢劈碎。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失算了,破碎的能量箭矢并未如预想中的立刻消逝于形,而是生了一场小小的爆炸。虽然不至于伤人的地步,但是维持着血旗老大的身影的魔法却随着这股能量冲击而消逝。艾修鲁法特露出了真正面目。 这个什么幻术还真是不经用。现在艾修鲁法特明白为什么嘉莉会建议自己远离营地去度过这三小时了。这种不可靠的幻术,能别用还是尽量别用比较好。 这短暂的时间里,那三个神圣骑士已经退到安全的距离,而所有埋伏的人都冒了出来。数量比预料的还多上几个。而魔法箭矢射来的方向,则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原来是佩兰骑士啊。”艾修鲁法特已经露出真面目,也就不在乎伪装的问题了。他看着这个曾经有一面之缘的神圣骑士,出一声冷笑。“好久不见。” 佩兰同样盯着对方,他对艾修鲁法特的印象可就单薄得多了,事实上,若非艾修鲁法特一口喊出他的名,而且还用上“骑士”这个头衔,他还真的认不出对方。 “是你,艾修鲁法特?!”最后,佩兰还是认出了这个伪装成绿皮的人类。 第三十五节对决 过去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确实,这个装成绿皮的人就是艾修鲁法特,那个耻的雇佣兵,曾经是洛的卫戍队长。佩兰对当年的事情还有相当的印象,因为正是成功射杀两个黑暗女巫,才让他被升为副团长。他记得当年艾修鲁法特当年为了一匹马出卖了自己信仰……佩兰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人渣见面了。 不过看起来,当初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估算错误了呢。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个方式见面,是完全出了佩兰的预计的。这个人居然用魔法伪装成绿皮? 几个佩兰的部下都看向他,副团长居然认识这个伪装成绿皮的人?不过他们马上看出,这两个人可没什么交情,因为佩兰在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就直接下令攻击:“杀了他!” 但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那个手持短剑的骑士再一次投出飞剑,想在同伴合围之前牵制一下对方,而艾修鲁法特只是一瞬间就击飞两把飞剑,然后以自然的度冲到了他身边。在那个骑士来得及防御之前就一剑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一个骑士手中浮现出光之剑,但是在他手臂开始挥动之前,他的头颅就被一击猛劈所击碎。接着他们的敌人就突然冲到了他们中间,用那柄可怕的剑挥洒出一阵鲜血和死亡。 那是一阵难以形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屠杀。接受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们接二连三的倒在剑下,被砍杀,被斩断,被刺穿。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保持足够的警惕,小心翼翼,彼此配合,局面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但是他们走出藏身之处的时候都充满了必胜的信心,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更不曾排成什么作战阵型。他们只是四面包围上去,但连包围的位置也没有配合好,前后错开,被对方逐一的轻松击破。 佩兰举着弓箭,但是却法射击。艾修鲁法特和神圣骑士们纠缠在一起,人影彼此交错,分开,倒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就算是佩兰的神箭也会很容易误伤自己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局的变化。那个手持高热战锤的骑士刚刚让自己的武器加热就被斩断了胳膊,在他惨嚎着倒地的时候,斩向他脑袋的一剑就让他的声音消弭在空气里。艾修鲁法特动作完全的越了人类的极限,那种运动能力,那种不可思议的度,甚至让骑士们尚未做好作战准备就被杀死。 一个神圣骑士用自己手中的短矛刺中了艾修鲁法特,但却没能刺穿他的盔甲。艾修鲁法特立刻回敬了一记致命的反击。这也是整个过程中他唯一一次被击中。 现在,十一位神圣骑士已经全部倒在他的脚下,他手中的利剑已经沾满了鲜血和碎肉,而随着嗜血的激情和战斗的高昂情绪,艾修鲁法特露出了他本来面目。在身上,强大黑魔法能量已经弥漫缠绕满着他的盔甲,而他獠牙也已经出现在嘴唇之外。 “吸血鬼!”佩兰松开弓弦,魔法箭矢却被对方一剑击碎,完全没有挥任何用处。 “居然是一个吸血鬼……”佩兰的头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个记录。作为神圣骑士,他看过这个记录,但是却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在看到艾修鲁法特吸血鬼的真正姿态之时,这个似乎被遗忘的记忆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艾修鲁法特……难怪这个名似乎有点印象……卡莱安的高等贵族,女王的配偶,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也是唯一在卡莱安之战后幸存下来的吸血鬼! 尽管这个事情被记录下来,但是很少有教会高层对此有太多的关注。吸血鬼是很厉害,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吸血鬼了。整个卡莱安,上千名吸血鬼,最终照样被歼灭了,这最后一个吸血鬼又能干什么呢? 而且,假如这个吸血鬼隐藏到某个深山中,藏到沙漠里,或者诸如此类地方甚至可以藏到人类城市里,只要他足够谨慎和狡猾,那么搜索这个吸血鬼也是不太现实的。 佩兰再次射出一箭,但同样被吸血鬼劈碎。而艾修鲁法特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继续向他逼近。 又一根魔法箭矢射出。佩兰的魔法箭矢可以不受风的影响,配合上他的箭术,愧“神箭”的称号。用之不竭的箭矢,每射必中的的箭法,此刻在这个吸血鬼面前却毫意义。佩兰很早以前就知道吸血鬼一族拥有优秀的感官,强的动态视力,以及远远越正常人类的体能和运动能力,还有强韧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他的弓箭对吸血鬼,特别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威胁不大。 早知道要对付的是一个吸血鬼,特别是一个异常强大的高等吸血鬼,他不会这么轻率的让部下动攻击的,就算一定要打,也必须安排好作战策略。 “罗尔!”佩兰出一声高喊,同时弓弦轻振,又一根魔法箭矢在弓上生成。 一个黑影伴随着劲风扑面而来,艾修鲁法特向后跳开,避开了斩向脖子的致命一击。他定下神,这才现他和佩兰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那是一个穿着绿色皮甲,身材又高又瘦的男人。但是这个人的体型虽然显得瘦,却丝毫也不给人“弱”、“害”之类的感觉,相反,他给人第一眼的直觉就是危险,就像一把又细又薄,被研磨至比锋利的刀子。 那种气势、神态,让他意识到这个神圣骑士和刚才那些家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在同伴全部战死之后,这个神圣骑士还能以如此镇定自信的神情出现,那一定是对自己的力量有着极大的信心。 “哎呀哎呀,虽然他也是个废物,但是毕竟也是我的上司呢。要是他死了,会让我伤脑筋的啊。” 罗尔站在那里,若其事的对着艾修鲁法特说道。也只有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的眼睛眯起来,就好似老虎窥视猎物之时一般。 罗尔的手中,握着那柄他一直没有出鞘的长剑。那是一把标准的单手长剑,比艾修鲁法特手里的巨剑略短,也略细。这种长剑是全世界通用的武器,很适合对付轻甲或者甲的敌人,但这种武器不适合劈开厚重的盔甲,所以对付重甲的敌人就力有未逮了。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打量了那把长剑,他能感觉到剑上那种含而不的魔法能量。 罗尔晃了晃手中的长剑。 “喂,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啊。我又不是傻瓜。我这是没办法,因为那帮家伙就为我准备了这个啊!”罗尔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又看了看对面的吸血鬼。“不过幸好这个问题也不算太大,不管怎么盔甲,不都是有很多缝隙吗?” 说话的时候,他斜着眼,盯着艾修鲁法特身上的盔甲。 “说实话,今天还真是圆了我的一个夙愿呢,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吸血鬼的力量。” “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 “不一样?当然!别把我和那些废物相并论啊。”罗尔嘴上说着,身体移到侧面,为佩兰的射击让出一定的角度,但却让艾修鲁法特法直接冲上去攻击佩兰。“那种程度家伙也算拥有神眷之力?只不过是耍猴戏的程度罢了。要是我当上大主教,我第一件事情就是送他们去马戏团,他们一定可以成为最好的马戏表演者的……啊,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他们都死了。” 双方彼此对峙,一时之间没人主动攻击。而佩兰则站在安全的位置,举着他的弓箭,凝神准备着。当吸血鬼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弓箭确实没太大的威胁,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却可以随时给对方的后背来一击。 “来,我们一起跳舞吧!”伴随着这句话,罗尔冲了上来。 艾修鲁法特谨慎的接下了罗尔每一次攻击。诚然罗尔的度比那些死掉的神圣骑士快上很多,但是仅仅是这种程度,是不会让这个男人有如此大的自信的。 “不错么,那么看看这个!” 罗尔突然之间举剑下劈,艾修鲁法特横剑挡下了这一击。刚才几次短兵相接,罗尔的挥剑力量已是相当大,但这一次从剑上传来的力量却是大到异乎寻常,简直不输给那个温蒂妮的全力一击。而且罗尔的剑强度也足以匹敌凋零之剑,在双方巨大力量的重压下安然恙。 他乘隙反击,逼得罗尔向后跳开。但是罗尔向后却跳到了二十步开外,让他也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失去了追击的机会。 “再来!”罗尔第二次冲上来。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这个家伙只是一步就跳到了他面前。这种体能、爆力和度,并不输给吸血鬼。 艾修鲁法特迎头虚晃一剑以阻挡对方快逼近,但罗尔的战术却乎他的想象。罗尔朝着他丢出了手里的长剑。在艾修鲁法特击飞长剑的瞬间,他冲了上来,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手腕。 “好,来比比力气吧!”四只胳膊紧紧的扭在一起,一时之间势均力敌。但是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在臂力上占了上风。在他全力催动试图压倒对方的时候,罗尔突然一击头槌猛的打在他的鼻子上。 受此意外的攻击,艾修鲁法特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看起来,你也是懂得战斗,不懂得打架啊。和那些废物一样,拘泥于手中的武器,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佩兰射出了一箭,但是艾修鲁法特并未放弃对他的警惕,挥动长剑击碎了魔法箭矢。 在艾修鲁法特站稳脚步时,罗尔已经捡回了自己的剑。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冲锋了。 罗尔屈膝向侧一纵,翻身闪开,凋零之剑的猛劈与他擦身而过。在艾修鲁法特收剑的瞬间,罗尔回手一掌甩向他的脸,艾修鲁法特双手握剑,所以法回防,只能侧过头,避开这一击。 但是神圣骑士动作奇快的揉身进击,他故技重施,再一次丢出手里的长剑,然后乘隙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手腕。但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把胳膊拉到双方中间,让头槌再也不能使用。 这场角力短暂而激烈。双方极力的争夺凋零之剑的控制权,艾修鲁法特试图用剑压向罗尔的脖子,而罗尔则全力抵抗。 第三十六节怒火 这次角力以罗尔放弃告终,他最后选择了了撤力后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切向脖子的致命一剑。 “切,力气还真是大啊。不愧是吸血鬼。”罗尔咧了咧嘴。 “真是话多的男人。”艾修鲁法特回答。 “不过,你身上这个味道……为什么你的气味会这么熟悉啊。我们哪里见过?可是我还没老,记忆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对了,那天在奥伦城里,骑马逃走的就是你!” 听了罗尔的话,艾修鲁法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对了,我记得最后那个女人落到了卡尔大主教手里?那位大主教可是个真正的色狼啊,还有凌虐女人致死的嗜好呢。” 艾修鲁法特站在那里,他看上去一动没动,但是罗尔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上升腾而起的强大杀意。如果说之前吸血鬼只是激情和兴奋的话,这一刻他却是真正的怒了。 “生气了?哈哈……这也太容易冲动了呢?那个女人该不是你的女人吧……啧啧……我都忘记去关心一下那女人最后是怎么的结果了,反正最后肯定是被大主教那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折腾死的!” “罗尔,不要刺激他!”佩兰喊道,此时就连远方的佩兰都感觉到了不妥。他一根魔法箭矢始终搭在弓上,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射出这一箭。 “副团长,当初不是你带头率领我们去追的。不正是我亲手逮住那个女人的?敢做的事情还不敢承认么?让我们这位朋友知道这些,难道不会更加有趣吗?”罗尔回头冲着佩兰喊道。 “白痴!注意点,看前面!”佩兰怒吼道。不过这一次艾修鲁法特并没有趁着罗尔回头的机会动攻击。 “白痴?可别把我和那群废物相并论哦。这样的话我会伤心的。” “耍猴戏!”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声音却很冷静。 “耍猴戏?哦,我那些废物同伴确实是……” “你也不过是耍猴戏的程度而已!最多不过比你那些同伴耍得好一点。我还以为你有多少本事呢。” “啊?哈哈哈哈……真是很有自信呢。吸血鬼!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刚才可不是不是我的全部力量哦。帮我一下!”罗尔最后一句话是对佩兰喊的。 佩兰叹了口气,射出一箭,但目标却不是艾修鲁法特——他一箭正中罗尔的后背。令人不解的是,这魔法的箭矢插到罗尔的后背上,迅的湮灭了。 罗尔深吸一口,他的瘦长的身体突然之间就像被注水一样膨胀起来,转眼之间,整个身体都变得相当粗壮。 “我的身体,可以吸收魔法能量的!”罗尔说道,“而我则可以驾驭这些被吸收的能量!” 罗尔手中的长剑之前在外观和色泽上并任何特别之处,但此刻却散出清晰的白光,就好像佩兰的魔法箭矢和它结合在一起一样。 “去死吧!”罗尔出一声暴喝,以远过之前,令人难以置信的度跳起来,居高临下的劈出了迎头致命一击。刚才双方两次角力,让他能够清楚的估算出吸血鬼的臂力。只要吸血鬼正面抵挡,他就有分的把握击溃对方的防御,只要追加一剑便可将其斩杀。 就算是吸血鬼,被砍掉头,刺入心脏的话也会死。这是卡莱安之战中总结出来的可靠经验。 两剑相交,罗尔势在必得的致命一击却被硬生生挡下,崩开。艾修鲁法特以比的力量挥剑反击,长剑以令人目眩的度划出了一道致命的弧线。 来不及考虑更多,罗尔挥剑挡格,但是这恐怖的一击却是个虚招。罗尔使尽力气的一剑被卸到空气里里,在他能够收回剑保护自己之前,吸血鬼随意的一剑就刺穿了他的胸膛。 “喂……这是作弊吧……”罗尔吐出了一口血,不敢置信的看着穿过自己胸膛的利剑。他出一声带着自嘲的喘息,然后倒了下去。 “毕竟只是耍猴戏的程度而已。”艾修鲁法特从罗尔的身体上拔出剑,说出了罗尔在这个世界上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刚才我也不是全部力量。”他补充道,不过这一次罗尔已经听不见了。 艾修鲁法特环顾四周,却现佩兰已经不见了。 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但是从一开始,佩兰就没有离开矮树丛的范围进入平地。这个地方还真的是藏身的绝佳地形,就算艾修鲁法特那种自然的视觉和听觉也法找到佩兰的踪迹。 他只能沿着大致的方向追去,但是跑了一小段路依然一所获。 “嘉莉,能感觉到他的去向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感觉不到。”嘉莉回答。“他一定已经跑出了我的感知范围了。” “切,算他运气好。”艾修鲁法特放弃了追击,转头回到刚才的战斗之地,并且从血泊中捡起罗尔的那把长剑。刚才这把剑和他的凋零之剑全力互击却没有任何损毁,这说明这件武器肯定不同寻常。 “很不错的武器呢。”嘉莉解释。“高聚合材料……充能系统……这把剑不是这个世界的工艺水平能够制造出来的,一定是星辰诸神从其他世界带来的,至少也是他们的制品。这剑某种意义上和您的凋零之剑是相同的,只不过没有反力场系统罢了。我建议您收起来。” 艾修鲁法特倒是同意这个看法。他的凋零之剑太显眼了。虽然凋零之剑是极好的武器,但是这把外表上缠绕能量的剑对于一个旅人而言,实在太过奢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他过去的旅途中,都是携带一把普通的铁剑来随意使用,只有在危机时刻才召唤凋零之剑。这把外观朴素的魔法剑可比那些普通的武器好上太多了。 在艾修鲁法特搜索尸体的时候,佩兰已经跑出相当远的距离了。 事实上,他之所以跑得这么快,有一半理由是因为他事先已经对这个山坡侦探过地形,同时他谨慎的天性让他在追踪的同时也就考虑好了撤退之路。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他所跟踪的目标是孤身行动的绿皮老大,这附近随时可能冒一群绿皮来。稍微有点眼光的人就会做好撤退的准备。 一看到罗尔失败,佩兰立刻沿着自己预定的路线撤退。他的路线巧妙而快,并不是沿着山坡原路返回,而是沿着一道陡坡直接滑到山脚下。所以艾修鲁法特的追击一所获。 此时此刻,他急匆匆的向来路跑去。像所有逃命之人一样跑得飞快。今天晚上所目睹的一切加上他路上意外缴获的那封信,让他终于理解了这次绿皮入侵整个事件的背后力量。经过了今夜的战斗之后,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已经能为力,法改变什么,但这个关键的情报必须马上被送到奥伦城,而且不能被任何第三者知道。 特别是绝对不能被舍姆人知道,否则的话,恐怕后果不可收拾。 两天以后,佩兰回到了在舍姆大营。 为了防止被人现,他不敢白天行动,因为万一有人注意到他那就肯定会追问起行动的结果。他在半夜出现,以人类的身份很顺利的通过岗哨,悄悄来到自己原来的宿营地。除了他之外,所有的神圣骑士全部陨落,但这里依然有他几名仆役,还有几匹战马和其他一些的随身物品。 “大人!”他走进自己房间佩兰被安排住在城堡的一个房间里的时候,那位负责值班的仆人睁大了眼睛。“您这是……” 佩兰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此刻的样子实在比较糟糕,因为没日没夜的赶路,躲避那些四处乱窜的绿皮小队,实在花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自然没有正常时候的风度。 “我失败了。”他简单的说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刻走。” “立刻走?”仆人一时之间尚未回过神来。“您就算失败了,也应该去通知他们……” “不,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佩兰回答。“我必须立刻回奥伦城,把情况回报给卡尔猊下,一切由他定夺。” 仆人虽然不解,但是他不可能违背自己主人的命令。很快,接着夜色掩护,一切都都被收拾妥当。必须说明的是,由于这次作战的敌人是绿皮,所以舍姆大军并不需要担心内部的叛乱之类的事情,整支的军队警戒外紧内松,内部管理并不严格。佩兰没有花费太多麻烦就带着马离开了城堡。稍微离开一段距离之后,他就立刻毫不怜悯的驱策马匹,疾驰向奥伦城。 “大人,到底生了什么?”这下子,连仆人也意识到生了重大的事情了,绝对不是狙杀绿皮老大失败老实说,这种任务失败也很正常这么简单的。“其他的骑士们呢?” “都死了。”佩兰简单的回答。 “罗尔大人呢?”仆人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其他人死掉或许有可能,但是那一位就算是被绿皮团团包围,应该也可以逃出生天的。 “也死了。”佩兰回答。他不知道在遭到这样严重的损失后,接受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还剩下多少,但是明显已经不多了。在卡莱安之战前,拥有神眷之力的骑士一度相当常见,总数高达数千。但是现在,死上十多个都能让神圣骑士团感到痛入骨髓。 虽然说神的意志是法预料的,但是这种情况,就算是虔诚的人也会不自觉的想到一个念头:难道是因为吸血鬼灭亡之后,神圣骑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吗? 这队神圣骑士就此消失舍姆大军之中,再也没有出现。舍姆人虽然等待了足够长的时间,但是最终等到的却不是狙杀绿皮老大的好消息,而是绿皮大军的狂攻浪潮。 第三十七节报告 炎热的夏日已经过去,难得的秋天终于来了。对于奥伦城来说,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并任何特别的事情。不管是城里的居民还是统治城市的教会高层,都是像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要是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也是好的变化。舍姆人对教会的冷封锁已经减轻了很多,奥伦城和四周的联络往来又开始增多了。 对大主教卡尔来说,事情似乎更是如此。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兴趣变得很快,还在城里明目张胆的组建了一支完全由年轻女子组成的卫队。当然,人数很少,只有十来个。教会内部的人,早已经对大主教的这种个人嗜好见怪不怪了。不过根据有心人的现,这些女人倒真的不是随便拿来凑数的,而是经过一定训练,确确实实有点本事的。 不过,也仅仅是“有点本事”罢了。 不过今天,卡尔却没有按往常一样整训他的女卫队,而是出现在他的会客室里。不过今天他要见的可不是什么远方来的客人之类,而是他的部下。不过,比较出格的是这次会见卡尔特别下令关上所有的门,以免有人偷听。 佩兰率领着一队神圣骑士出去,现在却只有一个人回来。 “什么?!”听完佩兰所述说,就算是卡尔也一度失色。“那个绿皮老大居然是吸血鬼假扮的?而他的目标就是奥伦城?” “根据我的推断,就是这样。您看,这是我中途意外缴获到的东西。” 佩兰把那封信交给卡尔。后者打开后仔细的了一番,半天没有言语。但是如果卡尔一开始还有点惊惶的话,随着时间逝去,他的神色也逐渐恢复正常,甚至最后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的实力怎么样?”卡尔问。 “很可怕。以我的看法,血色公爵果然不愧为女王的配偶,就算在吸血鬼之中也绝对是佼佼者。哪怕是罗尔那个家伙也很轻易就被杀了。我听说当初女王最终被打倒前,死在女王手下的战士不下千人,恐怕血色公爵的战力不会逊色于此。” “哦。”卡尔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但是声音里可没半点惊讶或者动摇了。“所以他能混成绿皮老大,也不值得惊讶了。” 佩兰心里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如此严重的问题,大主教却似乎胸有成竹。 “所以,他肯定是来为他的家园报仇的。他是想借助绿皮一族的力量,来毁灭奥伦城。”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立刻就会处理的。你先下去吧。” 佩兰离开之后,卡尔又了一遍那封信。这一次的时候,他脸上的嘲讽笑容越来越清晰,到最后的时候,他甚至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没有离开会客室,而是在一边的休憩房间里拉了拉一个小铃铛。一小会功夫之后,几位忠实可靠的仆人前来报到。 “你,马上去了解一下舍姆军队和绿皮之间的战况。把最新的情况给我带来,越快越好。”他对仆人们下令。“至于你,马上出城把柯默大团长给我找过来,告诉他,我有急事相商,让他立刻过来。” 吩咐完之后,卡尔离开了会客室,用最快的度回到自己的私邸中的密室里。 “伪装成绿皮啊……但是用幻术之类的把戏,短时间内骗骗人是可以的,要是长时间呆在绿皮中就是不可能的了,不管怎么小心都会露陷。他毫道理的独自离开营地……大概是琴心给了他那种盔甲吧。” 卡尔自言自语的,然后他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按钮。 几秒钟后,桌子上方的空间出现一幅清晰的图像,那是坐在某个房间中央的一个女人。 每次和这个女人说话,都会让卡尔感到肠胃在抽搐,但是他却不得不找她。 “是你啊,卡尔,有什么事情吗?”图像中的女人一脸不屑的问。每次每次,这个女人和他说话都是这个表情。卡尔的手握紧了拳头,但是却不敢让脸上透露出内心的真实感情。 “依兰,我找到艾修鲁法特了。”卡尔花了几秒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说道。 “哦?”依兰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然后呢?” “他现在混在铁战山脉的绿皮那里,还自称什么血旗老大!委员会不是正在找他吗?” “委员会正在忙着建设进度。那个艾修鲁法特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人工智能,委员会压根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哪怕一秒钟。可是人工智能九成九被加上了逻辑炸……也就是说,就算付出大力气去抓他,结果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所以我赞成委员会的方案,没必要为那个家伙专门付出什么力气。除非是顺便,或者是调动闲散资源。不然的话,委员会不会为他付出任何成本。” “我有一个顺便的机会。”卡尔说道。“他现在正试图操纵绿皮军团来攻打奥伦城呢。哪怕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圣物’,那边也应该给我一些支援才对吧。” “不好意思,忘记通知你了。技术评估的结果是反物质动机配套操作系统过于复杂,直接使用它并不能高我们的建设度,因为这会让很多现有规划法实施,很多成果被抛弃。所以这东西现在成了一个鸡肋,委员会不会为了保卫它付出什么代价的。而且,使用你现有的资源应该足以应付绿皮的挑战了吧。我记得你那里有两个的次元级卷轴。那可是重火力。” 卡尔咬紧牙关。“我已经消耗掉那两个卷轴了。”他低声的说。 “哦,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用掉了那些东西,想必对自己的安全有了分的把握了吧。那可是你的最后王牌!” “我怎么会知道会生这种事情?!而且那两个东西都是快过期的处理品了!”卡尔虽然很想这么吼回去,但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抗议不会有用,在这个该死的女人面前,他没一件事情是做对的。 “早点去死吧!”他在肚子里诅咒着对方。 “我需要一个诱导电波射装置。”他说道。“我有这个权限吧?” “没有现成的。”依兰冷冰冰的回答。“只有零部件,配上说明,你可以自己组装。” “你知道我……”卡尔几乎要动怒了,但是对方已经没耐性和他继续说下去了。伴随着一阵杂乱的光芒闪动,图像消失了。 “东西我会按照老规矩送给你。顺带说一下,那是傻瓜说明,只要受过教育的人就会使用。” 空气里,只回荡着依兰最后的一句话。 卡尔嘴里吐出一连串的咒骂,但是最终他也只能沮丧的离开,回到之前的会客室。 他略等了一小会,外面就有人通报神圣骑士团团长柯默求见。 在柯默走进来之前,卡尔就理清了情绪,把刚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放在脑后。毕竟那只是一个以防不测的后备手段罢了?这里是他的城市,他是这里的主宰,所有的人都必须臣服在他之下,所有的资源都任由他支配。不需要那个玩意,他手中的资源也够对付这次的威胁了。应该是够了。 “大主教猊下。”柯默弯腰行礼。 “我们现在有多少军队?”卡尔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客套,问道。“其中有多少可以随时出动?” “如果将现有战力全部算上,有四万人。神圣骑士团已经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柯默如实回答。 “我以为经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军队会更多一点。”卡尔不安的握紧了座椅的扶手。“我记得告诉过你要做好准备。”当然,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很久没过问了。 “四万人足够防御我们的城市一年了。而且危机时刻,随时可以把市民武装成民兵。所以这段时间我主要的精力用于训练部队,升他们的战力,而不是扩充军队的数量上。”柯默回答。他已经注意到大主教不同寻常的表现了。事实上,今天大主教召见他讨论这个话题就很不同寻常——大主教差不多已经有一年时间没关心过此类事情了。 “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刚刚有人告诉我,佩兰已经回来了。”柯默问道。“莫非刺杀绿皮老大的行动失败了?” “不,事情比你想象的要麻烦得多。”卡尔将那封信递给骑士团长。“看看这东西。这是佩兰带回来的东西。” 柯默很快就完了信。 “我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柯默抬头,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一个绿皮老大要和舍姆人讲和?我不太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还特别针对奥伦城?” “事实上,不是绿皮的什么血旗老大,而是吸血鬼,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卡尔将佩兰所报告的事情仔细的讲了一次。这一次柯默也不由得神色微变。 “我过去一度以为艾修鲁法特会借助舍姆王国的军队对奥伦城不利……或者他可能用黑魔法召集一支不死军团。但是我真的不曾预料到他居然会借助绿皮的力量……”卡尔解释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门上传来了叩击声。 “进来。”卡尔大声喊道。接着,先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那个仆人出现在卡尔面前。 “大主教猊下,这是我目前收集到的相关情报。更具体的我已经派人去前线收集了。”那个仆人恭敬的回答。 “对于战争我有所耳闻。”这次是柯默回答的。“舍姆大军已经退守第三道防线。” 第三十八节决策 大主教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柯默。 “你早就知道了?”他问。如果不是早有准备的话,是法及时得到前线第一手消息的。虽然他很相信由宗教信仰产生的忠诚,但是柯默未免嗅觉太敏锐了一点。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场绿皮入侵会和以往一样被迅击溃,但是我既然负责奥伦城的防御,当然要做为防万一的准备。”柯默解释道。“自从大主教猊下接受神谕,说奥伦城有战争的危险之时,我就一直高度重视周围所有的动向,但这一年以来却一所获。说实话,当时我在意倒不是绿皮,倒是在意舍姆人会不会趁这个机会,集结军队对奥伦城不利。” 大主教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刚到那边去过,说说看,你对当前局势和舍姆军队有什么看法?” “依我看,情况比预想的简单。舍姆人并不是战力不足,而是他们的统帅,也就是王太后,实在令人言。有句老话说得好‘一将能,累死三军’,用这解释当前的局势非常合适。让女人指挥军队压根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挺勇敢的,能够亲自指挥战斗,但实际上对舍姆军队却是一场灾难。” “哦。” “我们的王太后殿下压根不懂军事和政治的区别。先不她那种借机铲除国内不安定因素而丢掉了五千精兵的拙劣阴谋,她压根就把战争理解为下棋,认为军队、士兵都是毫感情,机械的按照预定目标前进的棋子。每当局势稍微有一点点出了她的预料或者控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像蜥蜴一样断尾,舍弃那些本来值得拯救的部队。所以,舍姆军队士气很低落,在绿皮的攻势下连战连败。不过,”柯默的话锋一转。“她这种做法也有好处,就是虽然连续吃了一系列的败战,损失却还在可容忍范围内。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会长久的。再吃上一两次败战的话,恐怕舍姆军队就会全线崩溃吧。” “就是说,艾修鲁法特会顺利的打败舍姆大军,是这个意思吧?” “除非他们换一个有能力的将军。不过我们的王太后估计不信任任何一个手下的将领,否则的话,以她一个女人的身份本来就不适合领军。对这个女人来说,借助军权的政变危险性远远大于绿皮大规模入侵舍姆国土。” 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必须承认,柯默的分析很有道理。 “如果她侥幸打赢了最初几战,倒真的有可能把指挥权给某个下属。但是她连续失败,而且是那种愚蠢的失败,现在已经失去了在普通士兵和下级军官中的威望,对她自己的地位造成了相当大危险。这个时候,她更不可能放手军权——除非,她遭到了危及自身安全的惨败,或者是由第三方……加入。” 这一次,卡尔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暗示。 “你是说……第三方,比如我们?”大主教沉思着,衡量着其中的利弊。“但是……” 舍姆人不太可能会交出指挥权,事实上,任何国家都不会轻易交出军权。之前远征卡莱安的时候,虽然表面上是统一归入教会的旗帜下,但是实际上各国都牢牢的控制着自己的军队,不让教会有插手的机会。 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教会必须拿出真正的利益来交换。特别是舍姆人和教会之前这种紧张的关系,不出点血恐怕是别想了。 当然,利益也很大。别说胜利,哪怕是失败,也可以极大的削减艾修鲁法特的兵力。让他在接下来对奥伦城的战争中变得毫胜算。当然,柯默说过,以奥伦城现有的兵力,足以抵挡任何敌人一年以上,但是谁知道艾修鲁法特有什么特别的招数呢?琴心给他留下了什么样的特殊装备?多几分胜算总是好的。 卡尔沉思良久,反复权衡,却一时之间想不出办法来。他来这里可是要享受一下统治一方的快乐,可不想什么事情都要被别人制肘,更不想在这些低等明的种族面前低头。但是这一次万一处理不好,恐怕连安全问题也难说…… 说到底,都怪委员会的那帮家伙,给他添了这么大乱子!而依兰那个婊子压根就不关心他的死活!确实,反正那个婊子也活不长了,她自然一切都所谓! “大主教猊下。”柯默的话打断了卡尔的满腹牢骚和胡思乱想。“我认为,我们应该全力出击,联合舍姆军队。” “什么?”这一次卡尔愣了一愣。 “假如我们坐视不管,以眼下的局势,肯定就是舍姆军队战败,然后绿皮大军一路涌入,直扑奥伦城。我有信心靠着城墙坚守住,但是奥伦城必然要遭到的战争的破坏。我们的城市会遭到严重的打击和削弱……您对绿皮的作风很清楚,到时候,除了城墙所保护的范围外,城外的村镇恐怕寸草不留。当然,就算城墙以内,也必然会遭到战争机械的蹂躏,会遭到大面积的破坏。更不用说战争所不可避免的人员伤亡了。而且万一出现大规模瘟疫或者内奸之类——绿皮自然不可能,但吸血鬼就难说了——局势就非我所能掌握。” “相反,假如我们出击,那么第一点,我们城市就完全避免了战争的威胁。而且我们就不是区区四万人了。舍姆军队虽然连续遭到小败,但兵力依然不下三万人,图兰的援军也有一万人,我们总兵力将达到八万,甚至过绿皮的数目。和绿皮决战的话,我们胜算会很大。退一步来讲,万一我们战败,我们也可以带上舍姆、图兰的败兵一起退回奥伦城防守,防御兵力应该不至于不足。” 这一次,卡尔听得连连点头。 “如果我们防守城市,那么我就是拖延时间,等候着各国援军抵达。到时候虽然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柯默格外的强调了“最后”两个。“我们也赢得毫光彩,教会的声誉将受到沉重的打击,影响力也必然一落千丈,可以说虽胜尤败。但是如果我们在野战里打败绿皮,一举解除绿皮的威胁,那么教会的声誉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得到高。特别是舍姆的范围内。解救舍姆的人民免于绿皮绿皮的威胁,再加上王太后作战的失利。从此以后,我们至少可以保证在二十年内舍姆王族绝对不敢对教会动任何歪脑筋。而像这一次对我们的‘冷封锁’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至少对我来说是最后一次了。柯默看了看大主教。有传言说大主教得到诸神的赐福,既不会老,也不会死。而柯默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 “你说的对。艾修鲁法特虽然假借了绿皮的力量,但是也因此把原本和奥兰城关的舍姆、图兰甚至比略都牵扯进来。只要我们派遣大军,那么舍姆人一定很乐意和我们联手消灭绿皮,这是他自己找死。”卡尔已经被柯默说服了。 “柯默团长。”大主教突然正色说道。 “在,大主教猊下。”柯默低下头。 “这次协助舍姆,打败绿皮的计划,我委任你为全权指挥官。”卡尔想了想。“调集所有能调动的部队……除了留下五千……不,留下一万必备的防御部队外,其他部队悉数听从你的指挥。注意,我们这一次是协助舍姆打败绿皮!” 卡尔特别强调了“协助”两个。 “我完全明白,请把一切都放心的托付给我吧。” “至于绿皮的领……还有佩兰的事情……”佩兰这次不告而别,一定会引起一些麻烦。虽然佩兰的选择一点错都没有,但是必须有人为他收拾烂摊子。 “这一点,请放心。如果有人问起佩兰副团长的话,我会告诉他们,他的狙杀行动不幸失败了。几乎所有的神圣骑士都在英勇战斗之后,捐躯沙场。而我,为了给那些不幸阵亡的骑士报仇,将特别保留一支小部队用来追杀绿皮老大,以确保完全击败绿皮的入侵,彻底平息这次破坏的浪潮。我会负责彻底干掉艾修鲁法特!” 卡尔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应该不成问题了。对了,还有那个传送过来的装置配件。不过这一次,他不需要去仔细研究那些该死的说明了。他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呆在这个原始落后,连气温都不能自由控制的鬼地方,他必须用很多的快乐才能冲刷掉这些烦恼。 柯默离开了会见室,回头正好看到大主教从后门离开,脚步轻快的沿着花园小径远去。看他那副姿势,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柯默不禁在心里怀疑,到底是什么因素才让诸神选择了卡尔这个人?但是他马上就告诉自己不该有如此亵渎的念头。卡尔在私德方面确实糜烂,但是从教会本身来说,他却做得很好。至少,他很清楚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把事情托付给有能力的人。这一点就值得舍姆的王太后多学学了。 “大人。”他的几个随从迎上来,为柯默牵来战马。不过这一次柯默没有上马。 “你们几个,用最快的度,召集城里所有的神圣骑士们来神殿的会议室集合,特别是那几个负责军队训练的和指挥雇佣兵的,告诉他们绝对不能缺席。今天中午之前我一定要见到他们。还有,通知城外神圣骑士团本部,让所有骑士都做好远征准备,保持随时可以出的状态。” 柯默用最快的度下令。实际上此时已经时近中午,想要中午召开会议有点难度。 而且,做好三万大军的出准备,本身也是一件相对复杂的事情。要知道这次事情可以说是仓促之极,事先全半点准备。虽然说这次行军的麻烦相对较少,但是需要进行的各项工作同样很多。能够在一两天内完成大部分准备,五天内出就是很快的度了。 柯默担心的是万一这段时间内舍姆军队被绿皮打垮。 这个时候,一个随从迟疑的递过一封信。柯默立刻拆开,却看到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呵呵,连诸神都在赐福给我么。”他随手将信塞到随从手里,自己快步走向会议室。而那个随从错愕之间也看了看信,却看到了几个。“连日大雨,双方胶着,并大战。” 第三十九节夺权 滂沱大雨已经覆盖了整个天地。 “你们这群杂碎,给老子上!”几个兽人用脚踢着哭哭啼啼的地精们,试图组成战列,趁着雨天的机会动一次进攻。但是这种天气真的不是打战的好日子。虽然说暴雨之下,防御者任何火qiang、火炮、弓箭都失去了作用,但同样进攻者同样不好过。地面被雨水泡的太软了,泥泞不堪,压根就走不快;雨水遮蔽了视线,二十步外就啥都看不到了,所以很容易迷失方向,压根搞不清楚敌人的动向,也不知道友军的情况;最糟糕的是,指挥系统,也就是头目们的吼声,完全被雨声掩盖住了,稍微离开一点点,小子们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这队由兽人督战的地精们消失在视野里。但是只是很短的功夫,地精们就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回跑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连督战的兽人也不得不跑回来——地精们都跑了,他们成光杆司令了,只好也撤了回来。 “老大,这种天气实在没办法打战也。”一个兽人一半是垂头丧气一半是心惊胆战的向血旗老大报告。 其实血旗老大在老大当中已经是很温和的那一种了,但是他再温和也是一个老大。“老大”这个词其中一个重要涵义就是当他不爽的时候他就随时可能砍翻三五个小子拿去喂史古格,特别是那些导致他不爽的家伙。而看着部下溃散则是通常令老大最不爽的事情。 幸而这一次血旗老大并没有怒。老大身边的一个小头目一脚把这个报告坏消息的扫把星给踢远了。 “老大,我们回去吧。”格拉布向血旗老大议。面对这种情况,血旗老大也不得不选择撤退。 但是抛开大雨造成的麻烦不谈,绿皮大军的士气还是很高昂的。前段时间,在血旗老大的率领下,绿皮们爽快的直接从大门杀进了人类的营地。一翻激战之后,舍姆军队选择了撤退,将整个营地拱手相让。 相信这是那个王太后指挥的吧。这也是女人的特点,别看防御组织得也算慎密,但是一旦遇到小挫败就立刻失去了继续作战的信心。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血旗老大肯定要趁胜进攻。 当前的局势其实对绿皮很有利。如果说舍姆军队依托铁拳城堡构筑的第一道防线能够完全的阻挡住绿皮,刚刚失守的第二道防线勉强能挡住绿皮,那么现在他们构筑的第三道防线就压根挡不住绿皮了。第三道防线就不是营垒,而一大两小三座毗邻的城堡。但是这条防线太狭窄,只能挡住绿皮向东的攻势。 问题是绿皮攻击的可选择范围却很大。只要血旗老大愿意,他随时可以不理会这道防线,掉头向南或者向北,直扑人类居住的重要区域。 而当前唯一能阻止绿皮这么做的,仅仅是这场救命的大雨罢了。 这一点,不仅是绿皮知道,退守城堡的舍姆人也很清楚。天空的大雨正在倾盆的下,冲刷着已经被水泡的松软的大地。而人心中的风雨同样在冲刷着信心和勇气。已经没有人再对打退绿皮抱有分的信心了。 在城堡的深处,在烛光的照明下,一群人正汇集在这里。 “殿下,完全不行呢。”一个军官向着王太后极其幕僚们汇报情况。“受大雨影响,修理工作完全处于停滞状态,法执行。” “已经三天时间了,居然连加固城防的事情都做不好吗?”王太后身边,一个年轻的贵族大声斥骂道。“这两天雨不是略小了一点吗?” “但是这种程度的雨同样法进行任何作业。”那个军官不亢不卑的回答。“此外,补给的工作同样受到风雨的影响。由于道路多处冲毁,车队法通过,因此囤积作战物资的工作异常迟缓。目前维持大军日常所需已经是运输能力的极限了。” 坐在椅子上,被众人所簇拥的王太后眼睛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不甘,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挥了挥手,示意这位军官退下。 “诸位,说说你们的看法吧。下一步我们该如何?”等到那个军官走后,王太后用疲惫的声音问道。 “恐怕……这场大雨……”一个幕僚嗫嚅着回答。“对我方也造成极大的影响了。以在下的意见,我们恐怕……恐怕……”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含含混混,吞吞吐吐,其实想说的就是一个意思,就是继续后撤。现在这里的人也许不那么擅长军略,但是却也不是傻瓜。利用目前这三座城堡构筑防线其实很勉强,因为这些城堡并不是军事上的要塞。 这些城堡的设计建造的时候,是以“宜居”作为第一要求修建的,防御作用倒是次上很多。它们是用来炫耀身份和地位的建筑,而不是打算用来阻挡敌军的坚盾。不客气的说,它们在军事上的防御价值没比临时构筑的营垒好上多少。 这些城堡的城墙不够高厚,没有装上城防大炮,也没有用于交错射击的箭塔。如果说这些还不够让人沮丧的话,这些城堡里压根就没有军事物资。没有火药,没有箭矢,没有大炮,没有粮草——倒是有很大的酒窖。 王太后似乎没什么反应,但是真正熟悉她的人就会明白,此刻这个女人未亡人的面纱下恐怕已经是咬紧了银牙。局势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吗? “诸位……”她刚想说话,却看到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殿下……柯默大团长求见。” “柯默?”王太后看了看两边的臣僚们,“是那个神圣骑士团大团长吗?” “跑了一个副团长佩兰,又来一个大团长柯默!”一个年轻人有些恶毒的说道。“教会那帮人还真是……一茬接一茬啊!” 他的话音未落,却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在两个骑士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厅。这三个不之客的的盔甲上满是水迹,肩头的披风更是不断的在地上滴落雨水。 当中的这个男人没戴头盔,鬓角还湿漉漉的,明显刚刚在雨中赶过路。他正值中年,身材高大,面容方整,充满着有一种虔诚者所特有的冷静,但是却给人一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一茬接一茬?”柯默很明显听见了刚才那句充满讽刺的话。“请问一下,刚才是谁说的这句话?”他的声音严厉,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风范,一时之间居然威慑得刚才的言者不敢再次开口。 “我们只是说神圣骑士团副团长佩兰不告而别的事情。”王太后开口了。“由于他的缘故,我们遭到了一次惨重的失败。” “佩兰爵士不是不告而别。他已经尽力了。狙杀绿皮老大的行动失败,除了佩兰爵士之外,所有的神圣骑士全部光荣牺牲。为了舍姆而牺牲!” 听到这句话,就算是王太后的目光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而殿下坐拥数万大军,却把希望放在佩兰爵士所率领的区区十余人身上……我不得不说,您刚才的这种说法是在欠妥。”柯默直截了当的回答,目光死死的盯着王太后。 王太后还没有开口,身边的一位就接上了话头。 “虽然佩兰爵士的失败令人遗憾,但是不告知王太后就直接返回奥伦,这种做法才是真正的欠妥吧。不过柯默大团长今天到此,该不会是特地向我们告知佩兰爵士的下落吧?” 柯默环视了一周,目光最后依然停留在王太后的身上。 “卡尔大主教听闻舍姆军队和绿皮大军作战失利,因此特别让我率军驰援殿下,以表达他对舍姆的一片善意。” “率军?”有人问到。“不知大团长大人带来了多少部队。” “王太后殿下。”柯默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的出了要求。“这里人多口杂,能否就我们两个谈一下。” “荒谬!不知道柯默大人有什么话题是不能公开说明的呢?除非是……”一个贵族怒斥道。 王太后伸手阻止了部下们。 “我相信柯默大人身为一个神圣骑士,不可能对我一个区区女流之辈使什么花招。只是想密谈一下罢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柯默同样对身边的两个骑士做了一个暗示。很快的,这个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柯默和王太后两个人了。 “不知道柯默大人以这种方式要和我谈什么?” 柯默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女人。女人也许天生就是政治家,因为每个女人都天然的懂得政治上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但是这种女人却很难成为军事家,因为政治上各种有效的手段在军事上经常就是蠢不可及的烂招。 这个女人应该也腻烦透了这种一次失败跟着一次失败的工作的了吧?她之所以还担负这指挥的责任主要是不敢放手把军权交给什么人。 “我带来了三万名士兵。”柯默回答。“鉴于舍姆军队当前的情况,为了更好的加强联军的指挥,避免彼此之间的猜疑和内耗,我建议您暂时委任我为将军。” 王太后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柯默在要求他交出军权。 第四十节重逢 “教会想干什么?”王太后的话也很直接的问。这里只有两个人,随便他们说什么都没关系。 “开诚布公的讲,什么都不想干——除了帮助舍姆打退绿皮之外。舍姆王室和教会彼此之间曾经有过很多误解,现在正是用实际行动解除这些误会的时候了。”柯默回答。 “这真的是像神圣骑士说的话……总那么私。”王太后的口吻里带上一丝嘲讽。 “殿下。”柯默丝毫也不动容。“我们这次确实是为了帮助舍姆而来。”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私’这种事情,除非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 “那么您认为我有什么企图?” “也许你会让舍姆忠诚的将士在战场上白白流血。”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不也有同样的结果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柯默反问。“我带来了奥伦城几乎所有的部队,如此大张旗鼓只为了一个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自然生的结果?” “而且,”柯默继续说道。“我得到指挥权并不会对您造成任何损害。我法命令他们去反对您……因为他们都是舍姆的士兵。我也不可能将军权转交给一位对您有威胁的什么人,因为您可以优先对各级军官下达相关命令。我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打败绿皮!”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但为什么我我要答应?这损坏了我的名誉!” “因为殿下是个聪明人。您懂得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法驱逐绿皮了。当然,如果您铁了心,那我也只能掉头离去,带着我的军队回奥伦。不过如果别人问起这件事情,我会本着神圣骑士的操守而原原本本的回答他们,当您的人民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看待您呢?” “这是威胁吗?” “不是,这只是一个事实。”柯默进一步加大压力,他清楚的感觉到王太后的动摇了。 这个女人比预想的难缠,但是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更重要的是,在经历了一系列失败之后,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信心靠自己力量解决这个问题了。聪明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让您放心的话,您也可以继续留在军队里。但是,我恳求您不要再对军事方针表见解。”柯默这句话说得很肆忌惮。但是他知道,优势在他这边,他越是肆忌惮就越能让对方做出让步。 根据舍姆的习俗,未亡人需要用面纱遮蔽自己的脸以表示自己对亡夫的哀悼,王太后的面纱掩盖住了她大部分的表情,但是她眼睛中已经出现了柯默希望看到的神色。 “我可以问问,您有什么作战计划吗?”双方在沉默中过了一小段时间后,王太后终于问道。 “目前还没有。”柯默回答。“我是冒雨赶过来的,我的军队还在后方。等到我们全军会合,并且做好战斗准备之后,我们将有七万大军甚至更多。到时候完全可以依靠优势兵力和绿皮正面决战。” 王太后凝神看着面前的神圣骑士,但是柯默的脸异常坚定。最后她认输一样的低声叹了口气,垂下目光。柯默知道自己已经胜利了。 “好吧,团长阁下,我接受你的意见。”王太后用疲惫的语调说道。“我暂时委任您指挥军队的全权,而且我也答应您暂时不参加军事会议。” “我会让您亲自指定的记官参加会议,并让他把会上的内容一点不漏的转达给您。”柯默挺直胸膛。王太后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这就够了。 “至于目前……”他的目光转向外,外雨声正浓。“我们就在这里慢慢的等待着雨季过去吧。今年的秋雨还真是少见……我估计至少还能持续一个月。一个月以后,雨虽然停了,但是到处积水、河流泛滥等等情况必然持续,这会让双方法行动的时间再推延一个月……也许到秋末冬至之时,才是决战之时……” 他低声的自言自语,同时在心里构思着未来的情况。他相信,艾修鲁法特也同样如此。 柯默猜测得完全正确,在绿皮的大营里,也就是之前人类的防御阵地里,血旗老大正在焦躁的走来走去。看到老大这副样子,除了那些最受老大信赖的几个小头目之外,其他绿皮全部躲得远远的。 血旗老大确实很不爽。他的几次尝试趁大雨之间空隙动的进攻全部失败了。有两三次,趁着天晴了半天的良机,他下令整队出。但是等到乱哄哄的绿皮队伍集合起来要走的时候,天空又已经乌云密布了。他最远一次就是走了一个里格,然后在大雨下被迫返回。 换句话说,现在除了在这个营地里呆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血旗老大知道时间并不在他这一边。大雨的影响范围是有限的,不可能整个世界都同时下雨。在其他的国度,绿皮入侵的消息一定正在传播。他知道,在对付绿皮方面,人类总归还是能团结一致的。只要舍姆人出去求援,只要他们肯花费代价,那么他们一定能获得援军。 当然,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舍姆王国将驻守各地的部队召集起来,也许就足够阻挡他了。至少可以让他南下奥伦城的计划变成泡影——他要攻打奥伦的话,就不可能任由一支强大的敌军在身后虎视眈眈。 血旗老大很清楚,他目前取得优势是不稳定的,宛如沙雕一样,随时可能崩塌。特别是奥伦城——那座城市依靠先天的条件和后天的建设,堪称易守难攻。只要有三四万左右的守备军,哪怕没有外援都足以让血旗老大在城墙下止步。 然后,其他国家的援军将会源源不绝的开来,直到把绿皮耗死为止。 这该死的雨……血旗老大看了看天空。他的计划差不多已经彻底的被这场豪雨所打断了——如果他曾经有过计划的话。此时不用想也知道,附近一带一定是河流上涨、积水泛滥。如果这种雨天再持续个十来天,哪怕天放晴了他也法行动。因为到处都将被水淹没,绿皮大军只能耐心等待洪水退去。 “主人,三个小时的时间到了呢!”嘉莉悄声醒。 “俺出去走走!”血旗老大吼了一声,闷声不响的走进雨幕中。绿皮头目们当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老大的霉头。两天前一个不识好歹没大没小的地精就是多了一句废话,被老大当场砍翻。 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所以他并不需要走出多远。血旗老大来到城堡附近的一处空地就停下了脚步。滂沱大雨浇在他的身上,把他全身淋得湿透。 “今天在这里就可以了吧。”血旗老大在脑海里告诉嘉莉。 “主人,有生物反应!”嘉莉警告。“雨太大,我法确认数量和距离,只能初步判断大致方向。对方就在附近!” 血旗老大悚然转身,上一次被教会一帮人袭击的事情让他记忆犹新。虽然说上一次他大获全胜,但是那场胜利足足有一半因素是因为神圣骑士自身的配合。要是神圣骑士们特别是那个名叫罗尔的最强骑士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彼此配合,那么胜负还很难说。就算他赢了,也不可能赢得这么彻底。谁能说清楚下一次呢?特别是做好充足准备的偷袭, “在哪边?”血旗老大在脑海里问。 “您的左边……不……对方正在移动,到您的前方了……又到右方了!” 血旗老大凝神闭气,但是此时笼罩着整个天地的的大雨极大的影响了他的视线和听力,让他法判断对方到底在哪里。但是以嘉莉的感知为基础,可以知道这是一个极其敏捷的对手,这种运动能力绝非地精或者兽人能做到的。 “谁!”他用人类的语言大喊了一声。他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现了对方的踪迹。 “主人,他来了!”嘉莉醒。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血旗老大手持长剑,凝神戒备。一个身影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半人半猫的生物,身材大概有人类十来岁小孩那么大,在人类的语言里,这种生物被称为“半兽”。此刻,这个奇怪的生物全身上下的毛都被雨水浇得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但是却对血旗老大怒目而视,龇着牙,一副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样子。 “你……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气味?!”半兽喉咙里出威胁的低沉咆哮,同时问道。 “呼……”血旗老大泄气一样松下了警戒的姿势。“咪咪噜,是我。”他用最通常的口吻说道。 “主人?”咪咪噜依然保持警觉,但是神态之中的敌意倒是降低了。 “是我。”血旗老大在脑海里对着嘉莉下令。接着,他身上的伪装褪去,恢复了艾修鲁法特的本来面目。 “主人?!”咪咪噜扑上来,一直扑到艾修鲁法特身上,用她毛茸茸的头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猛蹭。“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这里绿皮太多了……但是你的气味一直在这里……” 咪咪噜满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鼻涕眼泪,想必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和风险才找到这里的吧。而且在这种大雨天,哪怕是半兽的鼻子也很难寻找气味。 “咪咪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等到咪咪噜停下来,艾修鲁法特才问道。 “主人,这里到处都是绿皮,我都担心死了。我生怕你……” “他们都是我的部下。”艾修鲁法特回答。“我现在是绿皮的老大,或者说我装成是绿皮的老大。现在所有的绿皮都听我的。” 咪咪噜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绿皮是……我们的敌人!” “对不起,咪咪噜。可是我没其他的选择。我现在只能借助绿皮的力量……你会讨厌我吗?” 咪咪噜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我相信主人!”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艾修鲁法特问。 第四十一节往事 “主人,我是跟过来的。他们来杀你了!”咪咪噜很紧张的回答。 “他们?什么他们。” “主人,我听到他们说的话!他们知道你是谁,他们要来杀你!”咪咪噜急切的说着。 “先告诉我,‘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那天我呆在……那个人类叫‘大神殿’的地方休息。因为那里人很少,而地方很大,有很多植物和花苑,所以我有空就去那里嗮太阳。然后我听见有人在说你的名。我很注意的听,听到他们打算派遣军队来进攻你……后来城里有很多军队开拔离开,我就跟着过来。我到处在找你,幸好终于找到你了!” “军队?”奥伦城得知他真正的身份,这一点倒是在预计之内。老实说,既然佩兰逃走,那么艾修鲁法特就知道瞒不了太久了。但是奥伦城会派出军队倒是真的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不,不应该意外!奥伦城有强大的军队,主动去消灭威胁才是积极主动的做法! “是的,很多人……很多很多……” “大概有多少?”艾修鲁法特耐心的问。半兽也许过去展过相当高的明,因为他们有不错的数观念。 “有……三万!对!他们有三万人!我记得那天说话的时候到过!他们说一共四万人,其中一万人留下,那么出来攻击你的就是三万。” “三万啊!”艾修鲁法特仔细的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有了这个规模的军队,加上舍姆和图兰的联军,足够让他们下定决心来一次大战,彻底解决绿皮问题——顺带干掉他。 有咪咪噜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否则的话,这种借助大雨掩护的军队调动,艾修鲁法特是极难现的。也许要上了战场才意识到敌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数目。不过现在……艾修鲁法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咪咪噜,我恐怕要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了。看来我的战还没打完……你愿意继续当我的侦察兵吗?”他摸了摸咪咪噜的头,问道。 “咪咪噜很乐意。”咪咪噜很高兴的回答。 …… 时间已经是黄昏,此时正是用过晚饭之后的闲暇之刻,外雨声渐稀,但是天空的乌云依然厚重,覆盖着整个天空。头脑清醒的人就会明白,现在这种小雨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暴雨只是暂时转身离开,随时可能以更狂暴的姿态再次拜访。 城堡的议事大厅里,座虚席。所有军中高层人物都已经就位。就连驻地较远的迈德也来了——他胖大的身躯占据了整整两个人的空间,肥大的臀部蹂躏得他屁股下面的椅子不停出“吱吱”的呻吟声。 会议的主持者,也就是军队的实际统帅,王太后出现在会场上。 “诸位,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柯默爵士,神圣骑士团的大团长,他带来了几个重要的消息。”王太后的手向身边一位高大的骑士一指。 人群中不止一个人出了窃窃私语,但是最终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混乱。 “我带来的第一个消息是个坏消息。”柯默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进入正题。“佩兰爵士的行动失败了。所有参与行动的神圣骑士全部战死,只有佩兰独自侥幸生还。” 这个坏消息并未造成很大的影响。因为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稍微有点判断力的人都知道佩兰的行动凶多吉少。 “诸位,我再次宣布一个事情:王太后殿下愿意接受奥伦的帮助,我们将并肩作战,一起对抗绿皮兽人们。由于对神圣骑士团的信任,她愿意暂时将最高指挥权托付给在下。” 这句话在围坐的人群中引起了相当程度的骚动。人们纷纷看向王太后,后者则默认了柯默的话。因为每个人都相当惊讶的缘故,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迈德——图兰援军的最高指挥官——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柯默,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狰狞的神色。 柯默没有注意到迈德,因为参与会议的人太多,他不可能一个一个都注意到。他开始布一通辞藻华丽的演说,反复强调神圣骑士团和教会的私,以及大家携手共同面对危机的必要性。当然,还有所有此类演说必然及的“我们终将取得胜利”之类激动人心的许。 这番演说结束之后,王太后开始带着柯默逐个介绍在场的所有人。一圈轮过来,轮到了介绍到迈德的时候。 迈德此刻的神色不太正常,不过此时脸上清楚的表达出疑惑不安的其实不止一个人,所以柯默也没有太在意。在介绍完迈德的身份后,柯默像对其他人一样礼节性做了握手礼,但是在想缩手回来的时候却现迈德紧紧的捏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这种意外虽然没有让柯默失态,但是也足以让他的表情出现了变化。 “不知道柯默大团长还记不记得我的脸。”迈德问。 “如果在下没弄错,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柯默回答。 “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柯默大团长应该记得我这张脸。”迈德回答,他用一种面表情掩盖住内心所有的情绪波动。“因为家里人总是说,我和我大哥长得很像。” 这句话让柯默愣了愣,不自觉仔细打量了一下迈德的肥脸。必须说明的是,类似迈德这种肥脸还真的不太多见,柯默越看越觉得熟悉,但他还是想不起来哪里看到过这张脸,只是在那里沉吟不语。 “看来柯默大人是贵人多忘事,”迈德话倒客气,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敌意。“您或许记得,远征卡莱安时,作为联军前锋的时候……统帅先遣部队的,就是我大哥。” 柯默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刚愎自用最后导致全军覆没的家伙啊!迈德说得没错,他们兄弟两个确实很像——实际上,简直比得上双胞胎了。 “真的很遗憾,您的大哥……作战非常勇猛,但是却不幸遭到了吸血鬼的毒手……” 迈德的手猛的握紧了一下,然后才甩开。 麻烦的家伙!柯默在心里对这个胖子下了一个评价。那天他独自撤退后,应该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吧。虽然他在教会这方面是圆满完成任务,立下大功,但是在图兰人那里肯定是恶评如潮。主力部队全军覆没,而其中的一队神圣骑士却畏敌避战,独自逃生……这种结果,被图兰人抱着敌意或者被歧视也是难免的吧。 不过,就算心中不快也不能表达出来。图兰人可有一万多名骑兵呢,这在未来的大战中是很宝贵的力量。眼下,也只能尽力的安抚这个胖子。 柯默用尽量善意的表情微笑了一下,然后由王太后带领着走向下一个人。他并未现迈德在盯着他的背影看,那种眼神已经越了厌恶的范围,而是憎恨。 会议结束之后,迈德就直接回到了隔壁城堡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由于这几座城堡是以“宜居”作为第一目标而设计建造的,因此整体房间布置得非常合理,里面布置得颇为精巧,足见建造者匠心独具。若非此时兵凶战危,这里倒真的不失为一处度假消遣的好去处。 迈德在房间里椅子上坐下来,他焦躁不安的呆了几分钟后,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迈德不耐烦的叫道,但是进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他的老仆。 “少爷……您好像……有心事?” “老叔,我正想找你呢。你先坐。”迈德用手指了指椅子。这位老仆是自幼便照顾他兄弟的忠实下属,在他心里,算得上是一个家人,‘老叔’就是对他的尊称。 “能再说一次,我大哥的最后的时刻吗?”等到老仆人坐下,他很客气的说道。 “少爷,那个……大少爷……” “我想再听一次。”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现迈德胖胖的脸上正渗出细密的汗珠,而这并不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流出的汗水,而是内心激烈的感情所导致的。 “……我记得那一天,天气异常炎热……”老仆人开始讲述这个早已经讲述了多次的故事。“……大少爷在沙漠中遭遇到吸血鬼的主力部队……当时,qiang声、炮声、喊杀声震动了整个沙漠……您的大哥镇定自若的指挥战斗,而我就在他身边不远。我记得那个时候看过去,前方的沙漠都看不到沙子,全部都是丧尸,他们数量远远越了我军,而且惧死亡。就连我也看出来,前方战线已经岌岌可危……您的大哥努力的调兵遣将,竭力奋战……” “但这个时候,卡莱安的血骑士团突然出现在侧翼……说时迟那时快,吸血鬼们转眼之间就突破了轻骑兵们的阻击。危机时刻,您大哥下令让一直没有上战场的神圣骑士们出击。如若神圣骑士团服从命令及时出击,那么就算不能击败吸血鬼们,至少也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让火qiang手组织阵型。从而给予吸血鬼们迎头痛击。” “但是神圣骑士团的柯默队长,之前就和您大哥有过争执。这本来只是双方见解不同的小小纠纷,而下级服从上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柯默却怀恨在心并阴谋报复。眼见战局不妙,趁着你大哥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战吸血鬼,暇他顾的时候,他悄悄裹挟着魔法师们逃走,甚至抓走了传达命令的传令兵,以免让你大哥及时察觉他的背叛。” “在你大哥徒劳的等待着神圣骑士团的时间里,吸血鬼们已经突破了大军并击溃了火qiang手。神圣骑士们的背叛让你大哥措手不及,等到他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你大哥做出了高贵的选择,率领着卫队做出最后的努力,但是他的卫队只有一个人,而血骑士数量比他们多上一倍。你大哥英勇奋战,最后寡不敌众,被吸血鬼们杀害了。我本来应该和他一起,但我并不是个战士,所以我躲在一个沙坑里,用斗篷掩盖住自己,逃得一命……” 老仆人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如果不是神圣骑士的背叛,你大哥绝不会……” “我今天看到那个柯默了!”迈德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四十二节战略 “什么?” “就是那个柯默,没有错!”迈德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就是那个背叛我大哥的神圣骑士。为了防止弄错,我还特意的试探了一下他。他现在居然已经成了神圣骑士团的大团长了!” “什么?少爷您……”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迈德突然之间泄了气。“就算我想收拾他也不可能。舍姆的王太后已经把指挥大军的权力托付给他,而奥伦城的部队正源源不断的赶来……天啊,一想到要和那些卑劣的神圣骑士并肩作战就让我恶心!也许我应该率领部队悄悄离开这里!既然舍姆人有了神圣骑士,那我又何必在这里自寻没趣呢?” “如果您现在撤退了,那么您回去要如何向国王陛下解释呢?”老仆人轻声反问。 “确实……”迈德低下头。“如果做出这种违背君令的事情,我会让我的家族成为大家的笑柄,让我的大哥都为我蒙羞……” 他焦躁的站起来,“可是要是在那种人的指挥下作战,服从谋杀我大哥的那个混蛋的命令!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他停下脚步,突然再次面对老仆。 “老叔,所有你刚才说的事情,都是亲眼见证的吗?”他再一次问道。“比如我大哥和柯默的争执……” “我当时就在营帐外……少爷,一开始他们说话很轻,然后中间突然有几句话变得响起来……然后谈话就结束了,柯默离开。我事后仔细回想,确信只有您大哥只有那个时候和他争执了几句。” “其余的事情,有一半是我亲眼见证,其余一半是我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我在沙坑里……逃得一命后,幸运的遇到了那个被裹挟走的传令兵。因为我认识他,所以他法争辩,最后只能向我承认当时是柯默强迫他一同撤走的。不过后来那个年轻人还是在战争中战死了……因为我是悄悄的找上那个年轻人的,所以柯默肯定不知道这个背叛的秘密已经被泄露出去。” “除了我,您没告诉过别人吧。” “从来没有,少爷,这种事情我不敢乱说!” “很好,老叔。我想我知道要怎么做了!”迈德肥胖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一种凶狞之色。 此时,在相邻不远的另外一个城堡,柯默正听取一个部下的汇报。 “这么说,图兰的援军是以迈德家族的私兵为主力?这倒麻烦了,就连想换个人都做不到。”柯默皱起了眉头。 “不算是私兵,而是王家军队。但是迈德的家族世代都是节度使,统帅大军,坐镇一方。整个军队的中层、下层都是家族所拔的亲信,所以他对这支部队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不通过他,您恐怕法指挥这支部队。” “图兰国王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柯默对着面前的部下微笑了一下。“丧失军队的实际控制权,不怕反噬吗?” “听说他们家族代代都对王室忠心耿耿,所以很受信任。他们从未有任何出轨的行动,也没有任何扩大势力的尝试,极尽一个臣子的责任。比如这一次抵抗绿皮完全没利益可言,但是只是国王一声令下,迈德就亲率部队前来支援舍姆。他的忠诚倒是毋庸置疑的。” “他对我的敌意也是毋庸置疑的。”柯默丢开手中的件。“那个胖子把他哥哥战死的事情归咎到我头上了,就因为他哥哥的部队全军覆没,而我的队伍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他再次微笑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这件事情上的一个秘密。 要是迈德知道这个秘密,不知道那张肥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柯默饶有兴趣的想。 “不过,他虽然敌视我,但看样子还是会服从我的指挥的。毕竟他要忠于他的国王。”柯默想了想。“我看他虽然胖,但不至于公开违背我的命令。而且就算他看我不顺眼,我也暂时拿他没办法。” 事实上就是如此,就算想方设法利用教会的力量让图兰国王这边同意临阵换将,也会导致这支精锐骑兵三心二意,士气低落,法挥真正的战斗力。相反,如果留下迈德这个大胖子,虽然说可能遭到推三阻四,但是假如以严厉的权威下达命令当然这肯定让迈德更加敌视,却可以完整的得到执行。 相比起来,还是后者比较好。至少可以有所心理准备吧。前者的话,压根就法判断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部下离开,剩下柯默独自一人把心中的几个事情衡量了一下。他出一声叹息。哎,两边都不是善茬,这事还真的完全法取巧呢,只能认真公平的处理。他确实有过充分利用舍姆和图兰军队,减少教会军队损失的打算,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只能先放弃了。 柯默把目光转到外,此时大雨刚止,但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绵延不绝。 这场大雨,不知道影响多大的范围……如果范围够大,毫疑问将会导致重大水灾吧。这不止是河流泛滥、堤坝决口之类的问题,即将成熟的作物这下也都要泡汤了。今年的舍姆将引来一个大灾年,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这个冬天都很难捱呢。这场大雨将极大的打击舍姆的国力。如果舍姆人想要度过今年的冬天,那么教会的力量就变成了重要的依靠。由教会出面,协商外地购买粮食的价格……组织商队出售粮食……平息民间的恐慌情绪……总之,教会将借这个机会将触手进一步延伸到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其实柯默一直觉得教会的政策需要微调。虽然说教会已经支配了七国人民的信仰,但是舍姆却必须特别对待,毕竟奥伦城——教会的圣地——位于舍姆。因此之故,教会对舍姆的掌握还是不够牢靠,这才出现之前的舍姆王室试图染指奥伦城的事件。 借着这次胜利,加上之后必然出现的灾害,真的是一个黄金机会……不,先不要考虑这么多,先打败绿皮军团是正经。 对于这一点,其实柯默是很有信心的。根据来自各方面的情报进行综合分析,入侵的绿皮总数应该在七八万左右,连兽人带地精全算在内。而柯默手中聚集的军队就已经有七万之众了。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人类军队的战斗力要比绿皮为高,换句话说,他已经在军事力量上占据了优势。 更主要的是,他完全清楚绿皮大军未来的动向……艾修鲁法特那边并没有和人类沟通的畅通渠道,所以他应该还不知道信使被杀,密信落入他人之手的事情才对。 一名军官走进房间,向柯默做出汇报。 “团长,所有的军队都已经抵达,并安排好了营地。” “嗯,很好。营地在哪里?” “在城堡边上一处地势较高的空地上。但是这种雨天,恐怕会让士兵的生活很艰苦。此外,补给也出现不足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来人!”柯默大声向外叫道,一个传令兵走进房间。 “传令下去,明天召开军事会议,布置作战计划。” 第二天,大雨再一次开始降下的时候,柯默在城堡中心的会客室里召开了他第一次军事会议。所有的高、中层军官全部参加,站了满满一屋子人。而且正如之前所约定的一样,王太后被排除在会议之外。 一番必要的客套话和开场白很快就结束,柯默站到一副巨大的悬挂地图边上,看着满座的人。他们或许对他抱有偏见、敌意、不信任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但是此刻,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诸位,我们有必要讨论一下下一步的行动,我认为,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向东撤退。”柯默在地图上戳了一下。 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引起舍姆人的一阵骚动。在这里堵住绿皮已经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进一步撤退等于放纵绿皮在舍姆国土上肆意行动。这里已经是大平原了,实际上,绿皮可以压根不理会他们,直接北上南下,想干嘛干嘛去。 “将军阁下,”终于有个人表了反对意见。“绿皮北上……或者南下怎么办?” “我有分的把握,绿皮老大绝对不会北上或者南下,他们将紧紧的追着我们,想要和我们来一个决战。在此之前,绿皮老大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柯默回答。也许将这个情报归结为神谕更为妥当,虚虚实实,让他们摸不着边……算了,还是不要用这招,这种手段简直是亵渎。“当然,或许有小队的绿皮会分散开来,四处掳掠。对此我们要有心理准备。不过这也会让我们决战的时候减轻压力。” “哪怕是小分队也会造成很大的破坏的!”有人抗议。 “为了最终胜利,牺牲总是难免的。而且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对附近一带村镇进行了疏散,不是吗?牺牲已经被降低到最小,等我们消灭绿皮主力后,扫平这些零星小队不在话下。” 没人说话了,说不清楚到底柯默是用自己的自信和风度征服了反对者还是用逻辑征服了反对者,但是总而言之,没人说话了。 “在这里依托城堡进行防守不是更好吗?先进一步消耗敌人。”又有人出意见,柯默注意到这不是舍姆人,而是一个神圣骑士。 “这里很不利于防守。”柯默回答。这一点除了初来乍到的奥伦城军队之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城堡虽然大,却不坚固,防御工事也不足。此外雨水对我们后方运输道路造成了很大影响,补给运不上来。看上去有几座城堡用于防守,实际上和一所有差不多,甚至更糟。我们应该立刻撤退。” “但是这样的大雨天……”有人出新的看法。 第四十三节准备 “自从下雨之后,绿皮就一直没有和我们再次接触。【官场】他们肯定龟缩在营地里,等着大雨过去。”柯默回答。“他们的天性就是如此,虽然好战,但是懒惰、愚蠢!大雨正好能掩盖我军的动向,迷惑敌人的耳目!” “那么该撤退到哪里去呢?”又有人问。 “去这里!”柯默来到地图边上,用手指定一个位置。然后,他将自己胸中的计划,当然只是大致的作战计划,一一向在场的诸人说明。 事实上,整个会议过程中,都是身为最高指挥官的柯默强势主导,把一切都说得胸有成竹。当最后会议结束的时候,整个房间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和疑惑全部消失了。就连胖子迈德也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勉强拍了几下手。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各自散去,都为下一步撤退行动做准备。整个庞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收拾杂物的仆人——他们在会议结束之后才走进来的。这些仆人其实并不属于军队,而是属于城堡主人的仆人。在军队入驻后,他们依然担负着维护城堡清洁的工作,当然,工作压力比以前更大了。 “看来将军们打算大打一场啦。”一个仆人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 “没错,教会把神圣骑士团派来了,这下子我们终于可以解决麻烦的绿皮了。”另外一个则努力的整理堆积成一堆的地图。会议室里有好几副地图,有大有小。这些地图可不是普通纸张,几乎都是用上好的羊皮纸做成,用染料画上去的,不怕雨水。事实上,此类地图绘画不易,弥足珍贵,就算是这样的三方联军中,也就这么几副,普通人是极难得到的。最大的地图通常用来召开多人会议时用,较小的地图虽然没大地图精细,但是胜在浏览方便,可以在马背上随时打开。 这次会议上,所有地图都被拿出来了。这是因为人太多,有些人的位置因为角度缘故看不清楚大地图,这种人就可以用小地图理解统帅的策略。 当然,这是特例。通常情况下不会召开这么多人参加的军事会议普通情况下,也就是主将副将几个人参与这种机密会议,但这次的敌人是绿皮,所以不怕泄露机密。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当那些野蛮怪物的间谍。 “咦……地图似乎少了一副?”整理地图的那个人突然出了惊讶的叫声。 “不可能吧。”他的同伴停下了清洁工作,抬起头。 “确实少了一副……我记得一共有七副地图……怎么最小的那一副没了?” “没了?” “完全找不到了!” “哪个将军带走了吧……这里不可能有贼的,就算是贼,也不会偷地图。” “我该怎么办,要去问问么?”整理地图的那位一脸不安,丢失这东西可是不小的罪名,不过问题是压根就不是他丢的。 “问个毛!你找谁问去?万一他们找不到带走地图的人,把责任推给你,你就死定了!” “可是那个……” “军队马上要开拔了!我们也会离开……到时候谁管我们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东西整理好,反正一副小地图没人看得出来的!” 这场小小的失窃风波就在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宣告结束。等到会议室的情节工作完成之后,两个人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我刚才……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了。”那个负责整理地图的人对同伴说道。 “什么身影?” “我刚才看到……一个好像猫一样的身影一闪而过……就在我们出门的时候看到的。” “猫?我们城堡里没有猫啊。只有主人入住的时候,那些家眷才带猫过来。” “不是……那只猫很大……很大的很大的猫!和一只大狗差不多……但是我回过神来,却什么也看不到。我琢磨……这莫不是……” “是你的幻觉,傻瓜!”他的同伴用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醒醒吧,这里没猫,更没这么大的猫!战争要来啦!我们要离开城堡!回主人家去!这里有猫没猫完全不干咋们的事情!我估计是你太紧张了!其实我也害怕!万一兽人打来了,我们真的就完了……我听说那些绿皮怪物会吃人!他们会把人剥了皮放在火上烤熟,然后吃掉……甚至是生吃……” 他们一边用惊恐的声音交谈着,一边慢慢的走远。很快的,四下里就恢复了平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关心那副失踪地图的事情。就算事后被现,也只能归结为“行军途中失落”这样的理由。 …… 艾修鲁法特在雨水中打开地图。 人类的地图就是和绿皮的地图不一样。艾修鲁法特虽然已经对绿皮语相当精通,但是却始终法理解绿皮那种简陋得难以想象的地图。地精们能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地图上到相当多的信息,从近乎胡涂乱抹的图上看出地形和距离,虽然他们的度量单位莫名其妙,但是他们能看出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而其他兽人们压根不关心地图上画的到底是啥他们觉得这种东西老大或者萨满能懂就行了。总之,艾修鲁法特拿到这份地图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危机时刻看到一支援军。 因为做过特殊处理的缘故,这种地图可在雨天使用。艾修鲁法特前后看了好几次,这才判断出自己所处的大致位置。 “谢谢你,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很由衷的回答。咪咪噜第一次出击就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有了这副地图,他至少能明白在绿皮斥候部队侦察范围之外都是些什么地形。 “还有,主人,我听到他们所说的事情。他们说要在这里和你决战……” 咪咪噜用手朝着地图上一个位置一指。 “他们还说了什么?”咪咪噜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侦察兵——她直接侦察到敌人的老巢去了。不仅偷听了敌人整个军事战略,还为他带来了最为重要的地图。 “他们说……”咪咪噜尽量把自己能记起来的话都重复了一次。 “果然……”雨水沿着艾修鲁法特的脸往下滴,但是他丝毫也不在意。他仔细的凝视着地图,在心中揣摩着战略的优劣。咪咪噜为他带来的东西远远过一支援军! “我懂了呢!”艾修鲁法特脸上突然露出微笑。真是有趣的人啊,充满了野心。那个柯默,和汤玛士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人呢!汤玛士强调除了眼前胜利,将领不应该考虑更多;而柯默的目光却集中在胜利之后的事情上,他期待着充分利用胜利获得最大的利益。 “眼睛看得太过遥远的,就会被脚下的小石头绊倒。”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 “主人,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汤玛士以前教给我的一句名言而已。” “汤玛士,就是那个曾经和大长老的……我记得主人说过,他是主人的老师。”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他已经死了。”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远方。虽然那雨幕厚重,视线法穿透。 他不想再说下去,开始收起地图。这地图要好好保存,以后将有大用呢。 “主人,我再去帮你探听一下消息。”咪咪噜主动出。 “咪咪噜,你要小心点,不要冒险。”艾修鲁法特说道。“他们丢了地图,一定会小心防范的。而且我想现在也没什么重要的情报了,我已经知道了大部分我想知道的事情。” “主人,咪咪噜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只管问吧。” “主人你……为什么要选择绿皮?绿皮是……我们和人类的共同敌人……” “我知道。咪咪噜,”艾修鲁法特低声叹了口气,“有时候你觉得事情有很多个选择,甚至可以选择很多次。但是事实上根本就没得选择,只能沿着一条路走下去。” “还记得在奥伦城的事情吗?”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他挺直身体,就在咪咪噜的眼前,他的身体突然之间开始膨胀,颜色也随之改变。仅仅是一两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一个身材高大的绿皮兽人。 …… 在笼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以后,艾里克本来已经对血旗老大的某些做法习惯了。这个笼子虽然小,但是好歹能勉强呆下去——当然,实际上也是因为他压根没第二个选择。血旗老大没有太在意艾里克,他也知道艾里克压根逃不走。上一分钟逃出去,下一分钟就会直接被史古格撕扯成烂肉。 血旗老大经常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从攻占这道防线之后,血旗老大就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城堡里最大最好的房间,这里也是唯一没有被绿皮们折腾得乱七八糟肮脏不堪的地方,就算偶然回来,也很少和艾里克谈话。他大部分时间在看那本奇怪的,偶然翻翻其他的。 但是这一次,艾里克看到血旗老大在打开地图认真研究的时候,他还是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血旗老大到底从哪来弄来了这罕见的货色,但是这确实是一份出自人类之手,精细而耐用的军事地图。当然,艾里克也知道自己除了在一边看看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血旗老大独自沉思着,如果柯默能够构筑起一个坚固的营地,进行彻底的防守消耗战,那么血旗老大真的可奈何。要去奥伦城,他必须消灭这支背后随时可能打过来的军事力量。 柯默选择的战场是一处极其空旷,可充分展开大军的平原……血旗老大盯着地图,在脑子里勾勒出战场的形状,思索着克敌制胜之策。 第四十四节序幕 这场延续了整整一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 这场雨所影响的范围倒是没有预想中的大,也就是两三个省份而已。而且,这雨虽然说大,但是也没有大到那种一日一夜就把整个城镇给淹了的地步,绵延不绝的大雨中,也间杂着下着小雨,甚至没下雨的几天。这一切导致了大雨所造成的损失并没有严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相反,因为大雨的缘故,绿皮被阻挡了很长时间,给了人们足够的时间疏散,让很多人认为这大雨是诸神的赐福。 大雨之后,麻烦一点也没有比下雨的时候少。由于河流泛滥、平原积水、桥梁冲毁等等因素,绿皮大军前进的度非常缓慢。而且,正如柯默所预料的,绿皮没有北上或者南下,而是一路沿着联军撤退的方向追击。 黄昏的大帐里,烛台已经被点燃,用摇曳的火光为帐篷中的人照明。参加会议很少,只有主将和几个亲信而已。 “果然,绿皮大军一路真跟踪追击而来呢。预计五天后就会抵达这里。前线的斥候部队已经生多次交战了。” “让斥候部队适当收缩,挑衅绿皮但注意避免大战。”柯默低声下令。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伪装成绿皮老大的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真正的目标是奥伦城,只要血色公爵还有那么一点脑子,他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进攻奥伦城的同时,背后有一支随时可能扑上来的敌军。 那个吸血鬼压根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唯一的方法就在于先击败这支联军,然后掉头对付奥伦城。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所以很多人,主要是舍姆人,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既迷惑又崇拜。迷惑的是这种完全出正常逻辑的行动,崇拜的是正确判断绿皮行动的柯默。 五天以后,一路在泥泞地里艰苦跋涉的兽人们将抵挡预设好的战场。而柯默将统帅着以逸待劳的大军,准备好给予这些绿色的野蛮怪物迎头痛击。 绿皮的数量虽然多,但是其实综合战斗力并不高。这是之前几次交战所得到的结论,但是,这个判断的前是对方是粗野知,凶残但头脑简单的绿皮——如果对方是一个吸血鬼,就不能如此判断了。血色公爵很可能隐藏了一部分战力,打算将其作为杀手锏并在关键时刻用出来。 这也是柯默唯一法掌控的风险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联军已经经过了较长时间休整,士气已经得到恢复,同时补给充足,交通方便,还准备了较为坚固的工事。而绿皮则完全相反,等到他们走到战场的时候,一定已经精疲力竭,士气消沉。最主要的是,糟糕的道路状态就决定绿皮将损失相当一部分战争工具。比如之前作战中挥出色的帮浦车,至少可以在路上坏掉一半。 “大人,我认为对绿皮的侦察骚扰必须加强!”一个部下建议。“不应该收缩斥候部队。” “不,”柯默凝视着地图,在心中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少量刺激绿皮,让他们明白我们在这里即可,不需要更多。反正我们已经在这里休整了足够的时间,不再需要拖延绿皮的行军。过度的骚扰未免画蛇添足。” 这就是所谓的“阳谋”,吸血鬼哪怕知道敌人在前方以逸待劳,他也没有任何对策。 “根据斥候的报告,绿皮行军度有所加快。”又一个人汇报。“可能不需要五天。” “很正常,天晴后,地面状态在逐渐改善。”有人回答道。“说起来,大人,我们可能要准备冬装了呢。今年的秋天还真是糟糕透顶,冷得特别早。” 确实,可能由于之前长时间的持续大雨的缘故,此时本为晚秋时分,但天气却远比正常年份低,已经越了“凉意”的范围,可以算得上“寒意”了。在场的都是中、高级军官,倒是没有穿着方面的问题。不过对于联军中的普通士兵,秋衣都有点不太顶用了。此时在大帐外站岗的士兵,已经开始呵手取暖了。 “五天内一切都会结束,更换冬衣的事情先缓缓吧。”柯默此时已经看完了最后一份斥候的报告。截止目前,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持续进行着。不管是绿皮的动向还是已方军队的情况。 五天之后……就是决战的时刻了。还真是聊呢,本来还以为,那个冒充绿皮老大的吸血鬼会更难对付一点。 他的这种心情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一个士兵就突然冲了进来。外面的卫兵并没有阻挡他,说明他是一个传递紧急军情的通讯兵。 “报告!斥候部队紧急消息,绿皮……掉头南下了!”那个士兵气喘吁吁地的大声报告。 一阵寒风吹进了帐篷,那种冬日的寒意让人不禁一阵毛孔收缩。 “南下了?”一个人愕然的问,然后把头转向沉默不语的柯默。“大人,这……” 果然不愧为血色公爵。已经看出情况不对,所以打算来一招引蛇出洞吗?嗯,虽然他很确定绿皮这一招完全只是虚晃一招,但是背后的理由却法公开。说起来,艾修鲁法特真的出了很漂亮的一招。这是偶然呢?还是深刻的洞悉了联军内部的矛盾? “封锁这个消息!”柯默下令,“特别是不能让舍姆人知道!” “已经太迟了。”那个通讯兵喊道。“舍姆人恐怕都知道了。” 这一次,柯默面色略变。“为什么?我记得,我的命令是任何前线消息先报告给我!” “大人,您忘记了?那些负责第一线侦查任务的斥候都是舍姆人!” 果然,不是自己真正掌握的军队,连封锁消息都很难。假如这个消息让柯默有所动摇的话,至少帐篷里的几个人可是看不出来。神圣骑士团团长花了一小会功夫思索。 “有趣,他居然想主动选择战场……问题是……这里已经完全是平原了,而且是人类的主场,主动选择战场真的很重要吗?”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接着正色向部下们下令。 “将这个消息通知各部队,情况有变。做好准备,明天拔营出。刚才收缩斥候部队的命令收回,让他们加强侦察,了解绿皮动向。” “要召开军事会议吗?”有人议。 “不,我不想看舍姆人那种愚蠢的脸。”柯默回答。“下达命令,而不是协商战术!我现在是最高指挥官,让他们服从就可以了!” 两支军队改变了态势,原本联军是原定准备迎击,但是现在转变成追击绿皮。幸而大雨所造成的影响正在逐步减少,行军也远比过去更容易。而且由于地处平原的缘故,并不用担心受到绿皮的伏击,所以行军度相当的快。根据前方的情报,和绿皮部队间隔已经只有两天的路程了。 但在军队内部的骚动就没那么简单了,对柯默的质疑已经悄然的传遍了全军。这是当初他以比自信的姿态判断绿皮行动的结果。但是,这一切目前还只停留在“质疑”的阶段,而且他们现了一件相当怪异的事情。满脑子想要烧杀掳掠绿皮居然很明显的故意避开城镇,虽然那些城镇根本没有抵挡绿皮大军的力量。如此一来,原本应该如蝗虫一样蹂躏所有经过土地的绿皮大军,如今真正破坏的也只是一些实在倒霉的农村罢了。就算这些农村,人口也实际上疏散了大半。 这种不太正常的现象让人心里嘀咕。各种莫名其妙的流言也在军队里传播着。一部分头脑清醒的士兵也隐约知道这场战争背后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存在。 柯默收到绿皮停下来的消息是行军第七天中午的事情了。他骑马行军的时候,一个通讯兵来到他的马前,并且递给他一份报告。 “斥候带来的紧急情报,绿皮停下来了!”柯默看了看信,随手递给身边的一位副将。因为要指挥一支结构复杂的联军,他身边的副将远普通将军,有十余人之多。 “斥候说绿皮占领了一个较大的村子,以村子为中心建设了两个营地,隔河相对。他们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而要在这里和我们一决胜负……喂,把地图拿来!” 几名卫兵为他带来了一副中等规模的地图,几个人同时打开地图,让柯默可以清楚的看到绿皮所在的位置。 “大人,这里有几个湖!看来绿皮想在湖边作战呢。”一个卫兵说道。“那里我熟悉。我曾经在这附近住过一段时间,相当了解。” “嗯。”柯默点了点头,这是敌人选择的战场。地图上清清楚楚,这里不止是湖泊而已,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一个小高地。这个高地是附近唯一的制高点,绿皮先一步抢占高地会取得相当的优势。但是也仅仅是如此罢了,高地地势并不险峻,没有工事配合的话,是法阻挡优势敌人的攻击的。 还有那条河流和湖泊。在这里交战的话,整个战场就被分割成了南北两半。两侧的战场都一边是湖一边是河,而且都是不能说狭窄,但是也不够宽阔的平地。而那个有地利的小高地正好在南边的战场中央。 从这里判断的话,北侧将要进行一场毫花样可言的的正面战斗,而南侧战场是一场围绕着高地的争夺战。如果有人放弃一侧的话,那么他兵力就法充分展开。 “这河流深浅如何?可以涉水来回吗?”他问那个刚才说自己熟悉地形的卫兵。 “正常的时候,有些地方可以徒步涉水,但大部分地方不行。不过现在河流的水位比较高……等等,大人,这里,就是高地边上,这里有条古堰坝,水不过小腿。其他几个位置……我相信水位高的时候会有危险。另外一些渡河的位置就比较远了,要绕大圈。” 柯默注视着地图,换句话说,这个高地就是整个战场的核心位置。虽然高地在南侧,但只要掌握这个高地就能够随时驰援北侧战场。只要控制这里,可以说就支配了整个战场。 看来对方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来个地方决战呢。但柯默却并不反感这个对方选择的战场。因为他可以将军队分成**的三部分,减少联军内耗,充分挥战斗力。 “今天晚上,抵达这里。休整一夜,明天决战。”柯默下令。想来吸血鬼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他不自觉的想到。 第四十五节迷惑 清晨时分,联军就出营,逼近了绿皮。{手}{打}{吧}{ 正如实现所预料到的,绿皮同样列阵相迎。那些野蛮的绿皮生物以古老的节奏敲打着战鼓和武器,向着逐渐逼近的敌人出挑衅的喝骂。 正如地图上所描绘的,河流从战场中间穿过,天然的把战场分成了南北两翼。 这片战场,实际上是处于两个湖泊之前的平原,再被河流从中间划分为两段。战场非常平坦,湖面上更是藏不住任何东西,北侧战场可以说一览遗,而南侧战场则不同。由于绿皮占据小高地,所以法判断他们的规模和数量。 柯默注视着远方的情况。整支联军被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在战场北侧,数量为三万人,主要由他带来的奥伦城部队组成。第二部分是原舍姆军队,被布置在战场南方,数量为两万五千人,柯默本人就在这里指挥部队。最后一部分则为图兰的一万名骑兵。他们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或者投入追击。 昨天夜里,几支斥候分队已经确认过。虽然说徒步的士兵极难横渡过水位较高的河流,但是马匹却勉强可以泅水。也就是说骑兵部队在危机关头,可以随时救援任何一侧。当然,最好是夺取那个小高地,高地边上的河面,哪怕是步兵也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轻松渡水的。当然,绿皮也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这个布置表面上十分公平,没有任何值得诟病的。但是实际上还有有点私心,在柯默的构思中,这场高地争夺战将是整个战役的核心。绿皮一定会在这里留下最坚强的部队。他巧妙的把自己的嫡系部队避开了最激烈的战斗位置。 双方对峙的时间十分短暂。转眼之前,北侧战场上,已经早已按耐不住的绿皮已经起了冲锋。绿色的波浪凶猛的撞击在钢铁甲胄的堤防之上。“aaaaagh”的嗜血叫声此起彼伏。 “差不多了呢。”柯默看了看前方。很明显由于占据有利地形的缘故,对面的绿皮没打算主动进攻。“大炮准备!” “大人,绿皮占据了高地,大炮的杀伤力有限!” “大炮开始射击!”柯默丝毫没有理会手下的建议。伴随着他的命令,炮火的轰鸣声惊天动地的响起来。十来实心炮飞向高地。不过正如他部下的建议一样,在斜坡上,炮很难挥跳的杀伤作用,几乎没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力。炮声一停,几个地精就跳了出来,朝着这边嘲笑咒骂着。 “看来还有点工事。”柯默仔细打量着高地山坡的情况。“如果占据高地,我方的大炮能够支援河对岸不?”他问一个对炮兵很有研究的部下。 “不行,距离太远了。炮打到那边威力也变得很小。而且河边泥土松软……我建议还是用魔法师比较好。” 此时大炮第二轮开火,杀伤效果依然有限。不过让人高兴的是,一炮恰巧命中了一个在那里跳来跳去的地精,将其直接变成了碎末。 “魔法师啊。说实话……真的想保留一下他们的魔法战力用来支援对岸。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了。让魔法师动手去干吧!” 奥伦城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三万名士兵而已,还有舍姆人最稀缺的魔法师。正如人们所知道的,绝大部分魔法师都出自教会在各地开办的魔法学院,所以教会对于魔法师们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之前舍姆和教会交恶之后,他们军中的魔法师马上就急剧减少。而这次教会主动派出援军,自然会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此时军中已经集中了接近二十个魔法师,拥有强大的魔法战力。 一整队穿着斗篷的法师来到了战阵前方。此时大炮已经停止开火,将士们屏息等待着魔法师威。而且刚才法师们就带消息过来,说今天的魔法之风很适合攻击性的魔法。 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空中响起,火焰在半里格外的高地中喷,一次又一次,连接不断。闪电落在火焰喷泉的边上,如同蓝白色的锯齿长矛。不时的有惨叫声响起,或者是焦黑的尸体被轰上天空,然后变成碎片洒落。 闪电和火焰的风暴骤然而起又骤然而止,一切归于寂静。被火焰和雷暴洗礼过的高地上,没有任何树木燃起火焰。但是人们能够看到一些剩余的地精们惊慌失措的从藏身处跳起,没命的向后方逃去。每个人都知道,在刚才的魔法风暴中,驻守山坡的绿皮遭到了猛烈的打击,损失惨重。 “步兵准备……”一名副将刚打算下令,就被柯默阻止住了。“不,现在还太早。” 在作为次要战场的北侧,两军还在相持不下。绿皮们一**的动攻击,但是但是纪律压制了狂野,绿皮的攻势已经被成功抵挡下来。他们甚至连人类的第一道战线也没能突破。在长戟、火qiang、剑盾以及坚固铠甲和坚定信心共同组成的防线面前,绿皮的攻击正如冲刷着礁石的海浪一样力。 “大人!现在正是占领高地的好机会!”那个副将急切的说道。 “没错,绿皮也是这么认为的!”柯默回答。“他们会用最快的度派遣后援部队上来。然后……魔法师可以把刚才的事情再做一次。” 他现在开始相信绿皮大军中没有萨满了。至少,数量不会很多,否则对方绝不可能在这个关键地方还吝惜战力。这个高地是掌握着战局关键的地方。 正如柯默所预料的,高地上很快出现了很多绿皮的身影。由于树木的掩护,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楚。如果刚才他下令步兵进攻,那么此刻就是两军已经开始在高地上厮杀了。 不需要命令,魔法师们马上动了下一轮进攻。用毁灭的能量扫过了整个小高地。和刚才一样,所有在魔法下逃得一命的绿皮都掉头就跑。 “巨剑兵出击!”柯默下令道。 数分钟后,身披精良盔甲,手持巨剑的精锐战士越过第一线,开始朝着高地前进。正如所预料的一样,这一次绿皮后援部队补充上来的度慢得多了。巨剑兵一直前进到高地顶端的位置的时候才遇到敌人。双方在在高地上交战,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战况,但是很明显巨剑战士们依然在继续前进。他们压倒了敌人的反抗,越过高地顶端,一路向前。 不知道为什么,这可喜的一幕却让柯默感觉到一种不安。 “大人!高地已在我军控制下了!”一小段时间以后,一个军官一脸兴奋的向柯默报告。 这么顺利?不,是绿皮的抵抗软弱的完全乎想象!为什么?这里应该是整个战场的核心,换句话说,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位置。占领了这个位置,就意味着胜券在握,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这个位置的! “命令援军跟上,注意绿皮的反扑。”柯默下令。巨剑兵虽然是军队中的精锐,但是一次攻击就占领了高地还是让人意外。 “剩余部队,全体跟上。用最快的度巩固高地的防御!”柯默下令。这样一来,绿皮就算有什么花招,也用不出来了吧。 …… 从高地上看过去,视野极其良好,甚至连河对岸的战斗也一清二楚。北岸的战斗依然十分激烈,每一分钟都有将士倒下,双方的战线宛如两条蛇一样彼此纠缠在一起。哀嚎声和怒吼声交织成一片战场的合奏。步兵对步兵,骑兵对骑兵,两军都在顽强搏杀。但在这种面对面的阵地战斗中,纪律的作用远比嗜血的激情强大。虽然时不时的有一辆战车或者几个野猪骑兵之类突破第一线防御,冲杀进来,但他们所造成的缺口总是及时被堵上。每一个人类战士倒下,他的同伴就会镇定而迅的补上他的位置。 柯默这样有经验的军官能够看得出来,教会的精锐部队已经完全阻挡住了敌人,而且正在逐步掌握局势,酝酿着反攻。 但是南侧的战斗,情况就完全不同。前方的绿皮反应软弱至极,他们甚至没有能动一场试图夺取反扑。 “绿皮的数量,没有想象的多啊!”一个副将喃喃的说道。高地之上视野开阔,现在包括柯默在内的一群将领都能看出来,北侧的绿皮大概也就三四万,而当面的绿皮只有一两万。当然,可能是绿皮隐藏起一部分兵力——但是战前隐藏兵力可以理解,现在双方布阵已经完成,这种隐藏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刚才所遇到的抵抗会如此软弱,这是因为南侧,也柯默此刻面对的敌人,兵力大概只有人类的一半。而且兽人也不多,大部分是地精。 “大人,在那边,还有很多尚未投入战斗的绿皮。”有人朝着北岸的战场一指。确实在北岸,绿皮还有很多部队。这是因为地形不够大,法将所有部队一口气投入,所以这些部队暂时观望。 “大人,大炮很难拉上来!”一个军官报告。“绿皮挖了很多坑……大概本来用来对付我军炮火的……现在大炮拉上高地有困难。” 不懂……完全不懂敌人的想法是什么!在这个能够同时支援南北战场的核心位置,这个可以说决定胜负的关键位置,敌人的兵力非常少。相反,次要得多的北岸,绿皮却聚集了大军。如果对方是个真正的绿皮老大,或许柯默就不会想这么多。但是他知道,对方实际上是一个吸血鬼。一个活过了许多个世纪,异常狡诈而邪恶的吸血鬼。 柯默迷惑着,不解的看着北岸的战斗。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个军官所报告的问题。 第四十六节优势 他的几个副将、幕僚已经处理完了组织防线的任务,回到了柯默身边。现在,火qiang手已经就位,居高临下。精锐的巨剑兵则在高地脚下排好战列,准备打退任何绿皮的反扑。一句话,他们已经牢牢的扼守住这个高地了。 “你说,绿皮为什么放弃这里?”柯默问其他人。从头到脚,绿皮一直在眼睁睁的看着联军做防御准备,压根就没有来一次反扑的打算。当然,从兵力上看,绿皮也没有能力重新夺回高地。柯默视线所及,前方统统是地精,兽人都没几个。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眼下的情况就是:绿皮放弃了更为关键的南侧战场,而将部队集中到北侧战场。不过除了柯默自己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吸血鬼的秘密,所以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事情让他们只是认为绿皮愚蠢谋罢了。 “那些绿皮哪里懂得什么兵法。他们只是乱打一气罢了!”一个副将自信的回答。“大人,我们进攻吧,我愿意打前锋!” 他跃跃欲试的请战,而柯默摇了摇头。眼下的局势实在令人诧异,这种摸不清敌人思路的感觉很糟糕。 “就算是绿皮……这种做法也是有理由的!”他低声的说。全章法?不,一定有背后的逻辑思路,否则怎么可能…… “大人,您可能想多了吧。”另外一个副将哈哈笑起来。“在我看来,也许绿皮压根不知道这边可以徒步涉水呢。” 他们不知道……一道灵光在柯默脑海中闪过。确实,如果他们不知道…… 在敌人眼中,南北两个战场是完全隔离开的,彼此支援要花很多时间绕大圈。这种情况下,放弃一侧的战场,将兵力集中到另外一侧战场…… 事实上,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绿皮在战前肯定已经探索过战场,但以他们懒惰愚蠢的天性,没有注意到这个地方也不值得奇怪。其实,如果不是之前有人指点,柯默也得在地图上研究个大半天才会注意到有这么回事。 战场上的有利地形都是这样,一半是实地探测,一半是地图上观察出来的。绿皮没有地图,那么冒充绿皮老大的吸血鬼未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是正常的。 从高地上看过去,能够看到北侧的战线正不断向前推进。现在,攻守易位,绿皮承受不住奥伦城部队的勇猛突击,正在节节败退,越退越远。 “将军大人,大炮看样子没半天时间是法拉上高地的。我们不需要等下去了!我愿意率领巨剑兵作为前锋部队!”眼见着友军取得优势,那个副将再一次请战。 “不!”柯默果断的下令。“率领巨剑兵,立刻渡河,准备支援北侧战场!” “大人!”那个副将先是错愕了半响,然后急切的叫了一声。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认为柯默肯定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这是命令!去吧!”柯默用坚决的态度下令。后者满脸迷惑,但却法对抗这样一句话。他离开了。一会之后,柯默看到精锐的巨剑兵部队正开始渡河。除了少数一些人不慎跌倒之外,巨剑兵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就顺利的过了河,并且在河对岸整队。 河流北岸的战斗已经越拉越远,绿皮们令人惊讶的退而不乱——不过正在激战中的奥伦城部队却看不出这明显的不妥。接着,绿皮的战车部队突然向后撤走,狼骑兵、野猪骑兵们紧随其后,一下子空出一个很大的缺口。 “糟了!”柯默低声咒骂,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神圣骑士们没有觉这是一个陷阱,他们兴奋的沿着这个空位冲了进去追击。接着,他们的指挥官用最快的度制止了部队行动,开始收拢队伍,排列战阵,准备突袭绿皮步兵的侧翼。 接下来生的事情让战局彻底扭转了过来。那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打击。湖泊中突然冒出了一大群的巨魔,夹杂着几个巨人。绿皮之前居然把这些可怕的怪兽藏到湖水里。转眼之间,这些强大的怪物就已经杀进了神圣骑士团之中。他们手中的巨大棍子对于正在整队而毫准备的骑士们构成了巨大威胁。一时之间,这些巨大的怪物杀得骑士们人仰马翻。巨魔们还好,这些怪物一下子最多打死一两个人,但巨人们手中的巨棍经常一击就将十来个骑士连人带马扫上天空。 整个北岸的战斗都在这个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扭转过来。骑士们被击溃了,被迫向后溃逃,而那些巨型怪物们紧紧追击着。先前撤退的绿皮战车和骑兵也杀了回来,这次轮到他们攻击人类步兵的侧翼了。 胜利一下子就从奥伦城部队手中溜走,现在整个战局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了。眼看着战局了优势,绿皮们齐声出了aaaaagh的欢呼,一个个如同了战争狂似的冲上来,猛烈的攻击正面。 “你,率领长戟手们过河支援!让三队骑士步行过河!还有,火qiang手也要过去一半!”柯默连续不断将多支部队派出去。这就是占领这个高地的好处,他可以自由在南北两岸调动部队,而绿皮却法做到这一点。转眼之前,他将大部分部队都派遣过河,投入北岸的战斗。 一支支援兵从及时后方赶到,总算暂时稳定住了战局。火qiang手们开始射击,极大的打击了巨兽部队的气焰。一个巨人试图冲击火qiang手,但却在数千子的齐射下不得不后退。同时魔法师们也开始在高地上开始施法,用火焰魔法攻击巨魔。魔法师们把剩余的力量全部倾泻到敌人头上,硬生生的为神圣骑士们争取到了整顿的时间。 “大人,您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备正面的绿皮……”眼看高地位置的兵力被派走大半,有人醒柯默道。“万一他们动攻击,那么您这里就……危险了……” “他们只是牵制部队而已,早就被放弃了。他们怎么可能动攻击呢。再说他们还有什么部队?只是一群地精而已。我们还有总预备队在待命呢!” 兽人是一回事,地精则是另外一回事。一对一的情况下,只有优秀的战士能对付一个兽人,但是哪怕是缺乏训练的民兵,对付两个地精也不是问题。 魔法师们已经耗尽力气了。但是他们也取得了相应的战果。溃退下来的神圣骑士们迅稳定下来,重新整队并动反击。胜利已经脱离了绿皮,已经重新回到了联军的手里。现在北侧联军在数量上占据了优势,开始将战线重新向前方推进。 “将军大人,您或许没有注意到……那边绿皮的帮浦车、萨满都没有出现!” “也许都在路上损坏了吧?至于萨满,我估计他们没有。”因为是吸血鬼用某种魔法冒充的绿皮老大,所以为防万一干掉所有的萨满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的弩炮、投石车、蜘蛛骑兵、史古格全部没有出现,您不觉得这……不太正常吗?” 柯默悚然回过神来。他刚打算下令把对岸的部队调回来,一阵隆隆声却打断了他。 一直呆在那里原地不动的地精队伍里,突然之间出一阵轰响。一股绿色云雾突然之间笼罩了地精的方阵,二十来辆帮浦车突然之间从烟雾之中冲出来,在鼻涕精们的尖叫声中,猛冲向高地脚下防御的人类战士。在帮浦车之后,成千上万的地精吵吵嚷嚷着,挥舞着武器起了冲锋。 当然,他们的协同很糟糕。帮浦车很快就把步兵丢到了后头。 “大炮开火!”柯默下令。炮声很快响起,一连串的炮从高地顶端射出。一辆帮浦车被击中,当场变成了碎末。但是其他的帮浦车还在继续前进。 “怎么大炮少了一半?”柯默看着远方的着点,皱起眉头。 “报告,大炮……绿皮挖了太多坑……大炮刚刚被拉上来,还没来得及就位。不过,将军大人放心吧,我们的步兵都做了针对帮浦车的训练。” 说时迟那时快,帮浦车已经冲了过来。负责第一道防线的步兵在这种怪异的战车面前表现得很镇定,虽然有少量倒霉的家伙被撞倒、碾压甚至刺穿,但大部分人还是避开车辆正面,并针对绿皮做工粗劣的车轴、轮子等位置动了攻击。这些粗陋的战车在之前的行军中早已经不负重荷,士兵们只需要用剑或者盾牌插进空隙,让帮浦车前进的动力转过来弄断车轴。只是很少的时间,二十来辆帮浦车全数报销了。而此时,冲锋而来的地精甚至还没有跑完一半路。 “大炮自由射击!”地精们其实不用打,只用吓就可以了。经常只要几炮就可以让地精们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突然,一道绿光从天而降,直劈地面,爆炸伴随着震耳的轰鸣。绿光正中距离柯默不远的炮位。不止是炮手,甚至钢铁铸造的大炮都被巨大的破坏力击飞。 柯默抬头望去,看到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着一片绿色的云雾。而在远方的地精本阵那里,一群戴着树皮面具的萨满正在那里跳着怪异的舞蹈。 一道绿色的闪电如狂蟒般从云雾中飞窜而出,再一次命中一门大炮。闪电带着爆裂和破坏的力量横扫了一切,就如同巨人挥动着大棒的效果一样。炮手和大炮同时被击飞。一个炮手飞到了柯默身前,全身不停抽搐着,闪烁的绿色电流在他身上蔓延,如同跳动的鬼魂般死死缠绕着他。 “魔法师!”柯默大声怒喝“破除魔法!”。但是这个时候,一道闪电落到了他的身上。诡异而邪恶的魔法能量沿着铠甲传遍全身,让他全身的关节都变得麻木和疼痛。他咬紧牙关硬挺住了剧烈的疼痛,而他身边的几个副将几乎都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趴在地面上挣扎。 该死!他们居然一直藏着萨满!在这个时候才放出来? 柯默的胳膊由于电击已变的僵硬且毫知觉,若非他拥有神眷之力,此刻他也得躺在地上动惮不得。 不知道是魔法师们驱散了绿皮的魔法或者这个魔法本身的持续时间到了。绿色的云雾如海市蜃楼一般消失在天空中。在地顶端留下一片混乱和死伤。这时,地精们刺耳的嚎叫声已经十分清晰。他们冲上了步兵的阵线,双方撞击在一起。 第四十七节王牌 “大炮,快,准备大炮!”柯默声嘶力竭的下令。\/这里留下的兵力已经不多,如果没有大炮的火力支援,是很难抵挡住地精的攻击的。 刚才这个魔法是蓄势已久的猛击,足足摧毁了一半的大炮,剩下的一半之所以幸存,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被拉上炮位。 一阵清脆的声响伴随着硝烟在半山腰的位置传来。火qiang的射击声此刻听来如同仙乐一般。成队的地精在qiang声中倒下。靠着火qiang的支援,山脚的步兵总算挡下了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攻势。双方一时呈现胶着状,难分胜负。 但是更多的地精正如井喷般从自己的阵地中冲出来。他们拖着各式各样的大型武器,很快就拉到了战线前方并开始架设。和这些地精一起的,是一些披着狼皮、带着树皮面具的萨满巫师。这些巫师们一个一个双手举向天空,闪耀着异样绿光的能量如同光环般环绕在他们周围。 “这就是最后的杀手锏了?!”柯默终于回过神来。虽然驻守高地的部队已经剩下不多,但是地精们的战斗力实在不够看。第一线的步兵在过他们三倍的地精攻击下,不仅没有被逼退,反而占据优势。只要能压制敌人远程部队,只要能破除那些萨满的魔法,那么联军就能够扛过这次突袭。 “所有人,都去帮炮兵架设大炮。魔法师们,不要管其他,保护好大炮!” 还有十几门大炮。只要能够撑过一小段时间,等炮兵架设好大炮,以射程、杀伤力和准确率都远较对方的大炮和敌人对射,那么赢面就很大了。 此外,他的局面也没有那么糟糕。除了山脚下负责防御的步兵之后,后方还有至少四支部队。在短暂的混乱之后,此刻部队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击。甚至还有一支全部由下马骑士组成的精兵。此外,他还有总预备队——虽然他很想立刻让图兰人增援上来,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不明智的。敌人也许还有后手,特别是北岸的战斗。联军虽然占据优势,绿皮虽然正在被压迫得不断后退,那些可怕的巨兽也被逼退到一角,但是距离胜利还有一段时间。考虑到刚才的手段,谨慎是必要的。 时间已经是正午,但双方激战正酣。 血旗老大站在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的地方,看着远方的战斗。 此时稀薄的绿色烟雾正弥漫着整个战场。那是过二十个地精萨满在施法的副作用之一。他们的魔法在反复的攻击着人类的防线,但是每次打出一个缺口,后方的预备队就会补充上来。同时人类的魔法师将他们所有的剩余力量都用来进行干扰,地精萨满相当一部分的魔法没有成功,甚至更糟——已经有两个萨满因为施法失败直接把自己变成了碎片。 刚才的帮浦车突袭失败造成了重大影响。缺乏突击力量的地精们法攻破敌人的防线,之前的狂热与胜利的信心已经越来越多的被疲惫和望所取代。现在,他们的攻击已经不再是充满侵略性,狂野而凶暴,而是变得机械麻木。他们只是在长矛和剑盾彼此配合的防线上动着一次次集体自杀式的进攻而已。魔法支援也减少了,部队里已出现逃兵,很多地精看起来已经不对攻下敌人防线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在血旗老大身边,地精们一个一个都还活力十足,充满信心的吵吵嚷嚷着。一方面是他们的远程武器已经开始架设完成并逐渐投入战斗,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知道前方作战的并不是他们全部的武力。血旗老大还有很强力的部队在后方待命。就连萨满,实际上还藏着一大半。兽人萨满甚至还没露脸呢。 “老大,让所有的萨满都上去吧!”一个地精跳到老大面前,没大没小的议。 “多嘴,俺有眼看着呐!”血旗老大一脚把这个多嘴的家伙踢飞,继续观察前线。但是身边的地精们吵得厉害。不时的有一个地精试图冒充血旗老大的命令去调动部队。不过他们全部没得逞。 “塔鲁斯!”血旗老大呼叫自己的部下,“这票混球哪个再喊一声,你就帮俺砍了!” “懂,老大!”塔鲁斯回答。自从被血旗老大打败之后,这个黑兽人就成了血旗老大最服帖也最得力的手下。他将自己的锯齿利斧拿在手里,凶狠的目光在四周的地精群里四下打量着。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所有原本管不住嘴巴的地精都纷纷蹑手蹑脚地低下头装乖。 “靠!那群小子在干嘛!?”血旗老大咒骂起来,几个机灵的家伙沿着老大的视线看去,看到一大队的地精们在离战线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聚在一起。 “老大,那是内讧啦!”一个小子解释。凝神细看之后,血旗老大也立刻明白这是因为这支部队里的地精们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争吵,而且大打出手。 “这个混账家伙用他的臭脚踩了老子最喜欢的靴子,老子要好好的教育教育这个杂碎!”远远的,能听见一个小头目在那里出比正常高八十度的高音,哪怕是喧闹的战场上也能听见。 所有的绿皮,包括小头目和地精们,都偷偷让自己离老大远一点。老大眼里的怒火可不是说笑的。 “毛哥的粑粑!”塔鲁斯也出一声咒骂。“老大,让俺的小子过去!只要一个小子就行!他们懂得怎么让那群杂碎听话!” “好,快点!”血旗老大难得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怒火。 塔鲁斯马上召来了一个黑兽人。五分钟后,那个黑兽人就冲到那群依然在内讧不止的绿皮队伍里。和塔鲁斯所说的完全一样,这个黑兽人马上就用自己个人魄力——也就是一把大砍刀——镇压了内讧。然后率领着恢复秩序的部队猛冲向人类的战线。在这支生力军的支援下,绿皮的攻势立刻恢复了。甚至有些刚逃离战场的地精掉头重新杀了回去。 这场战斗就是一场单纯而残酷的消耗战。人类和绿皮都是一样,一个战士倒下了,另外一个战士补上。一支部队打残了,另外一支部队补上。半山腰上,火qiang声连续不断,但是大群的地精弓箭手还以颜色。他们带毒的箭矢造成了相当程度的杀伤。绿皮的魔法在逐渐的减少,但人类的魔法师同样力反击。 地精的弩炮和投石机逐渐投入战斗,靠着重火力支援,第一线的地精们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源源不断的动反复冲锋,血旗老大注意到敌人战列中已经出现穿着全身盔甲的步行骑士。 通常来说,骑士在战马上方能挥最大战斗力,步行骑士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这说明对方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部队,至少预备部队已经不多。绿皮方面同样也讨不了好,现在逃离战场的地精比在第一线激战的还多。 “叫剩下所有的地精们都给我上!”血旗老大终于下令!“还有,让萨满们用魔法!” 如果柯默此时能看到绿皮军队的后方,那么他的脸上一定会充满愤怒和惊愕。因为绿皮在这里挖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宽大壕沟。在其他绿皮队列、旗帜的掩护下,壕沟里隐藏着集着一群数量庞大,装备精良,最能打能扛的黑兽人。还有至少五十名兽人和地精的萨满。 听到老大的命令,萨满们开始施展魔法。他们开始跳一种人类看来极其可笑的舞蹈,身上佩戴的各种零七八碎的护身符和图腾信物,来回晃动,咣当作响。 “小子们!全部给俺上!踩扁他们!aaaaagh!”血旗老大大吼一声。接着所有尚未出动的地精部队全部尖叫着,开始冲锋。 一串炮落到了正在冲锋的地精中间。铁炮在绿皮的密集队形中扫过,瞬间杀死上个倒霉的地精。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整个地精部队都打的懵住了,刚才的士气如虹一下子影踪。 大炮终于就位了!站在高地顶端的柯默终于送了一口气。步兵们在火qiang的掩护下,总算勉强抵挡住了对方攻击。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一轮齐射就震慑住了绿皮的主力部队。 放在高地上,大炮拥有更远的射程、更好的命中和更大的威慑力。 没有参加齐射的两门大炮也开火了,他们的目标是一台地精弩炮。两实心炮立刻就拆除了这架靠的太近的粗陋机械,顺带把操作员也砸成了绿泥。 “继续开火!先对付那些战争机械。”他下令。火炮手们有条不紊的开始清洗炮膛,重新安放火药并填入炮。绿皮之前的魔法突袭不可能再成功了。就算绿皮冒出新的萨满来,人类魔法师们也会用他们所有的力量保护好大炮的。 第二轮炮火造成了极大的战果。至少八架投石车或者弩炮之类的的玩意被打碎了。一些操作员尖叫着向后逃走。这一下子,所有的地精都动摇了,他们开始向后退,而且眼看就要变成一场溃逃。 但是绿皮的阵地里,突然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恐怖尖嚎,一团明亮的绿色闪光出现在绿皮军队的上方,悬浮在半空之中。接着,闪光爆出来,一声刺耳尖利的号角声仿佛从天际传来,响彻整个战场。地精们为战斗而生的本能在瞬间被唤醒,战斗与嗜杀的狂热再一次在绿色皮肤下流动的血液中奔腾。在那一声接一声的恐怖尖锐嚎叫声中,所有的绿皮都情不自禁的出一声高喊,回应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 “aaaaagh!” 人类的大炮出了更为嘹亮的回应,怒吼的炮呼啸着飞去,命中地精的部队,地精的残骸伴随着每一声炮声向四处横飞。 但这一次地精没有被打退。死亡和尸体现在只能让地精们狂热的神经变的更加兴奋。地精们们他们同伴的尸体上越过,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现在他们眼中唯一看到的只有他们在前方阵线中恒古的宿敌。 第四十八节因果 所有战场上散乱的地精全部加入了这场如浪潮般的可怕冲击,如绿色的浪潮一样势不可挡的向前席卷而来。 “来人!”柯默大喊着。绿皮的破坏浪潮尚未冲上人类的战线,但他已经在双方接战之前就判断出了战斗结果。 “将军大人!”一名骑士来到他的身边。 “传我的命令!叫图兰人马上来增援!这里顶不住了!” 柯默从身上抽出佩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炮手、刚刚远离的信使之外,他身边还有几十个卫兵。在前方,不需要主将下令,军官们就已经把所有的后备力量都调到第一线,准备迎接这场毫胜算的战斗。 大炮又齐射了一轮,但是却如小石子丢入潮水中一样,连个水花都没起。 “所有将士听令!援军马上就到!大家坚持住!”柯默大喊着,同时率领着身边这一个都不到的人冲向第一线。 而此时,绿色的生物已经入爆的山洪一样,猛烈的冲上人类战士的防线。 “你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受到报应的!”柯默在心里咒骂着那个尚未谋面的吸血鬼。“我誓!” …… 信使用力的鞭打的着战马,不顾一切的加快度。他并不担心马匹会脱力,因为图兰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并不遥远。事实上,只是狂奔了十来分钟的路,他就看到了图兰人。 这是一个水面相对宽阔的河湾,虽然比不上高地边上的河道那么适合泅渡。但如果要增援北岸,这里算是一个不错的涉水位置。 作为总预备队,他们看起来相当悠闲。士兵们坐在马边休息,说说笑笑,而他们的统帅,胖子迈德,此刻正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悠闲的品味着美酒,一点也没有打仗的气氛。 信使纵马飞驰而来,引起了图兰士兵们的注意。但是注意归注意,除了多看几眼之前,他没有遇到阻挡就一路冲到了迈德身前。 “迈德将军!”信使气喘吁吁地的跳下战马,“柯默将军让您马上增援。{手}{打}{吧}{” “哦。”迈德脸上毫不动容,他有条不紊的为自己斟满一小杯美酒,用一种极其享受的表情开始慢慢品味。 “大人,是‘马上’增援。”看着对方动于衷,信使不自觉的补充了一句。 “我耳朵没聋。”迈德把杯子放下来,慢悠悠的回答。“前方怎么样?战况如何?” 信使按捺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把战况用最快的度说了一次。 “哦,原来如此。如果我不增援,柯默就输了啊。”迈德用一种刻意的拖长口吻说道。 “柯默将军正在极力组织抵抗。只要您及时赶到,我们就胜利了。”信使的声音恭恭敬敬,但在心里却暗骂这个死胖子。每一分钟都有更多的战友牺牲,而这个胖子居然还这么慢腾腾的拖延时间。但是俗话说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满,眼下也只能先吞回肚子里。 “嗯,我不去的话,他也就完蛋了吧。”迈德说道,语气里充满不屑和轻蔑。“好吧,那么我就勉为其难的走一下。啊,对了,你是个神圣骑士?”他似乎是随口的问了一句。 “在下隶属神圣骑士团第三大队……”信使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迈德打断了。迈德挥了挥手,说道:“不用说了,反正我知道你是一个神圣骑士就行了。其他的都所谓。”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但是迈德一点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所以信使也只能把满腹疑惑放在心里。 “吹号,召集士兵们!”迈德丢掉杯子,朝着一边的部下喊道。 伴随着号角声,图兰士兵立刻显露出了训练有素的精兵本色。他们马上飞快的上马整队,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排好了队形。他们的头盔已经佩戴在头上,而头盔上的面甲已经放下。在他们的侧方,图兰王国绿色和银色相间的旗帜在瑟瑟寒风中飘扬 正如前面说过的,图兰部队全部由骑兵组成,虽然到时候可能下马步战,但增援柯默只用很短的时间即可。 “将军,请立刻支援!”信使再一次催促,但迈德理都不理他,而是慢悠悠的跨上自己的战马,一路小跑到军队正前方。 “将军!军情十万火急,再迟的话,恐怕柯默将军会……”信使急不行,偏偏柯默却一点也不紧张。他不止是不紧张,而且像赴宴一样开始整理自己的军装和盔甲。 “柯默会怎么样?”迈德问。 “将军已经亲自率领卫队上第一线了!”信使急切的回答。 “哦,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迈德一边如此回答一边朝着手下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几名骑士离开队列,来到迈德身边,领头的一个将一把手qiang递给迈德。后者翻来覆去的把手qiang看了一番,然后将qiang口对准了信使。 信使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意的动作,但是出于谨慎的本能,他向一边避开qiang口的位置。只不过迈德立刻移动qiang口,始终将手qiangqiang管指向他的头部。 “将军,你……”信使大惊,但是却依然懵懂,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让柯默去死吧!”迈德扣下了扳机。一道硝烟从火qiang的气门中升起。虽然说手qiang的准头在火qiang中是最差的,但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信使的头部被命中,子巨大的力量直接掀起了他的头盖骨。他的身体向后倾倒,直接摔下战马,立刻就不动了。 “把这个东西丢到河里去。”迈德一脸所谓表情,同时吹掉手qiang口的硝烟。在几个士兵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远方。那边隐约传来战斗的厮杀声。 “你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受到报应的!柯默!”他低声的诅咒道。然后他转身对着自己部队下令。 “全军撤退,我们走!” “呜……我勇猛的大哥……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在掉转马头的瞬间,他用力的从眼睛中擦去一滴泪水。 …… 柯默丢下手中折断的剑,四处寻觅着希望能找到一件替代的武器。此刻,生死搏斗正在他的周围,在四面八方进行,鲜血与呐喊仿佛点燃了这片阴沉的天空,冬季的空气好像已经在仇恨与战斗的怒火中沸腾。 地精们疯狂的一波一波的冲过来,压得他们不断后退。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图兰人早点到来。只要图兰人能及时赶到,那么他就还有机会打赢这一仗。人类军队的队形已经被击溃了,但是士兵们还在拼命反抗。而他也已经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统帅全局的将领,而只是前线努力厮杀,为自己生命而战的一个普通小兵。 他捡起一根地精的的长矛,却现这根矛也是断的。就在这个空隙,一个地精跳了上来,用匕刺中了他的脸。 柯默抓住了地精的胳膊,硬生生的把这个邪恶怪物的胳膊给拧断。然后他从脸上拔下匕,刺穿了这个绿皮生物的脖子。 这是深可及骨的一击。如果是普通人,挨了这一击恐怕就会因为剧痛和流血而失去战斗力。但柯默并不是凡人,而是接受过神眷之力的神圣骑士。他或许没有其他骑士那样令人目眩的能力,但是他的能力却很实用——星域诸神赐予了他凡的恢复能力。在他从脸上拔出匕之后,只是数秒钟的功夫,出血就开始减少,只要两三分钟,他的伤口就会结痂,只要几个小时,他的伤口就会痊愈。 但是现在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又一个地精从他身后出现,用长矛刺中了他没有盔甲防护的膝关节后侧。柯默丢出自己的匕,刺中了对方的眼睛。然后从自己身体上拔出地精的长矛备用。 他已经是这一小块地方最后一个活人,所以越来越多的地精们正在包抄过来。 图兰人还没来!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战斗了多久。但是既然他此刻气喘吁吁满身伤口,既然战线已经在地精的反复冲击下崩溃,那么就意味着他坚持了足够长的时间。图兰人应该来了。他们战马的蹄声应该已经响起。 除非信使遭遇拦截!不,信使不可能遭遇拦截。到底生了什么?那个迈德已经按捺不住战斗的冲动,所以渡河去北岸参加战斗了?不,这不可能的!如果迈德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这倒有几分可能,但是迈德不是。 他绝望的看向河对岸。那边的战斗已经退得很远,所以这个位置看不清楚。事实上他马上就没有这个闲工夫了,因为至少十个地精正在朝他包围过来。 “来吧!”他举着长矛,准备接战。 …… 血旗老大看着前方的战场。战斗还在进行,但地精们已经爬满了整个高地。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敌人的预备队还没有上战场。 “老大,俺们也该上了!”塔鲁斯这次也急切的请战。“这是场好架。” 血旗老大没有回答。河北岸的战局已经展到一个相当危急的状态。可以说已经属于那种胜负已分而战斗方酣的状态。纪律压制了野性和狂热,绿皮在人类压倒性的攻击下本来已经逐渐呈现颓势,而北岸绿皮军队此刻保持战线是因为一大群史古格加入了战场,这些生物虽然说战力不怎么样,但是它们是压根不懂得后退的。它们蹦跳着冲进敌人战线,在死之前总能造成一定的混乱。但是,一旦这些史古格死光了,那么事情就会回到原先轨道来。 血旗老大的目光回到前方。没有时间了,他必须下决心。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然而下这个决心似乎很难。黑兽人是他最后的一支部队,而敌人同样有一支完好的预备队。 也许是飘散于前方的烟雾的缘故,他眼睛突然一阵迷离,然后他看到汤玛士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 第四十九节胜负 “汤玛士……老师……你……怎么来了……”艾修鲁法特张了张嘴,但是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的神情一阵恍惚,甚至忘记汤玛士早就死了。汤玛士死在那个美丽的黄昏,在琴声和夕阳中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是他亲手收殓了汤玛士,将在放在棺木中运回故乡。 “你在动摇,艾修鲁法特!”汤玛士穿着他刻画着飞蛇纹章的盔甲,没戴头盔,头上留着短短的白。而且,他的身上似乎在着光。 “我没有动摇。” “你在犹豫。”汤玛士一下子就看穿了艾修鲁法特的心思。“你在担心敌人的后手。”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战略。我很久以前就教过你,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完美,有一利就有一弊。比如你的对手……那个神圣骑士团大团长柯默,他的眼睛就是看得太远了,所以他甚至忘记了一个将军基础中的基础,那就是正确估算敌人的战力。你那些隐藏实力的小花招并不高明,他本来可以通过有效的侦察和试探性攻击轻易确认这一点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派遣的斥候永远都在你的外围,不肯冒险深入探知究竟。” “那是因为他蠢。”一半而已,另外一半是因为绿皮拥有狼和史古格,这些生物敏锐嗅觉可以极大的威胁那些试图靠近的斥候。 “是蠢。”汤玛士赞同道。“盯着胜利后的果实,盘算好了如何分配,却忘记了那果实还没有真正到手。但是艾修鲁法特啊,你要记得,如果他获得胜利,他就能真正的充分利用这个胜利。下一次战斗,他就会变得更强大。” 汤玛士感慨的说道,而艾修鲁法特最终鼓起了勇气。 “汤玛士老师,你不……不怪我……我……率领着一群绿皮……和人类开战……” “我见过比这个更愚蠢和更荒谬的战争。”汤玛士耸耸肩,“这种程度算啥。起码你的心里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有时候,走上战场的将军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 汤玛士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之间转回了最初的话题。 “懂得如何赢得胜利和懂得如何利用胜利是两种看起来很像,但是本质截然不同的才能,柯默后一方面的才能很出色。但是艾修鲁法特,作为一个将军,这两方面才能都是必须的。没有第一种才能,那么一切都从说起;没有第二种才能,那么路就会越走越窄,最终你遇到你法战胜的悬殊力量差别。如果让我来选择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拥有前者七分,拥有后者三分。” 汤玛士顿了一顿,再次凝视着艾修鲁法特。 “但是说实话,这一次你很幸运,这一次你的胜利有九成理由是因为你有最好的侦察兵。咪咪噜甚至把他们整个战术的细节安排都弄到手了。” “汤玛士老师,我知道这是投机取巧……”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不是投机取巧,而是最正确的抉择!我记得我曾经教导过你,战争中,荣誉很重要的,但是一定要记得一切能助你取胜的因素都是荣誉的,从谎言、欺诈到间谍皆是如此。统帅和普通骑士要有完全不同的荣誉观。” 艾修鲁法特想说话,汤玛士摇了摇手,示意艾修鲁法特不要继续说。 “比如说这一次,你知道你的心为何动摇吗?那是因为你爱上了你的部队。” “爱上?” “你在珍惜他们,不是吗?你这副样子,就像守财奴守着自己的金子一样紧紧的把军队篡在手里,不敢把他们放到战场上。你的心中缺乏勇气,你在害怕失败。艾修鲁法特,我本来还以为你很大胆的。” “我……” “仔细想想,用最真诚的态度扪心自问一次。恐惧会剥夺一个人的判断力,摧毁他的理智。我从来不记得我最出色的学生是个胆小鬼。好好考虑,眼下是不是投入预备队的最佳实际,如果此刻不投入,未来会不会出现更有利的时机。不过,”汤玛士的口吻缓和下来。“其实这也不算丢脸。就算是我,偶然也会被迷惑吧……” “老大!老大!”塔鲁斯的叫声把血旗老大从之前出神的状态下拉了回来。他花了足足一秒才回到现实之中。 “主人,您大脑刚才的活动非常紊乱……您做梦了?”脑海里,嘉莉突然出疑问。 血旗老大没有理会嘉莉,他举起剑,对着身边的黑兽人头目叫道。“塔鲁斯,马上率领你所有的小子们,和萨满一起杀到河对岸去,狠狠的踢那些家伙的屁股!aaaaagh!” 塔鲁斯立刻兴奋的朝后方冲去。 “小子们,列好队,拿好家伙!咱可要照屁股狠狠踹那些家伙们一下子!你啥意思?废话,咱当然比他们少,不然还有毛趣?拉倒吧你,咋们可是好容易才逮到上场的机会!你想猫进鼻涕精堆里躲着?不想?那就跟俺冲上去!” 塔鲁斯的喊叫声从后方传来,但是血旗老大已经在关心其他所有的问题了。他看了身边最后一批亲卫——这些家伙都是那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的兽人小头目,但数目不多。“小子们,跟着俺冲!叫所有的鼻涕精都跟上!告诉他们,跟着俺走就对了!” 高地上,地精们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不管是火qiang手还是炮手都已经陷入近战,如果不是地精的战力实在不行的话,他们早该被绿色浪潮淹没了。 “援军……图兰人呢?!”柯默疯似的对着身边几个人喊道。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刚才这一队士兵将柯默从围攻之中拯救了出来,撤退到山顶上。所有残存的士兵都聚集在这里了,这也是最后的防线。 刚才的战斗同样让地精损失惨重。魔法引的那种狂热此时已经消逝,同时队伍里带队的兽人头目也几乎都被杀死。所以地精们的攻势立刻疲软下来,一部分地精虽然还在努力攻击,但是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地精转而开始干那些更安全也更有趣的工作,比如搜刮尸体或者杀死伤员之类的。 柯默环顾四周的情况。他身边只剩下最后几号人。所有的火qiang手和炮手都拿起近战武器了,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生什么事情了?图兰人怎么了?只有诸神知道他们怎么还没来! 接着他听见一阵疯狂而嗜血的“aaaaagh!”叫声,虽然不及刚才魔法的效果那么惊人,但是依然让人胆战心惊。接着,他看到数量惊人的绿皮——不是兽人,不是地精,而是比两者都要小得多的鼻涕精,挥舞着类似折断的qiang头或者一根尖木条之类的武器,疯狂的扑上来。而成群的兽人和地精在鼻涕精的簇拥和裹挟下,同样跟着他们一起朝这边冲来。 最后的抵抗力量迅就被这股浪潮吞没了。柯默最后做的事情就是用受伤的手挡住一连串的攻击,然后被疯狂的鼻涕精们硬给涌上来拖倒在地。接着,数不清的利器、钝器和牙齿的攻击从他盔甲的每个缝隙中漏进来。他身体完全被绿色覆盖住了。 “在这里等着,他们还会来!”血旗老大好不容易才收拢住自己的部下,鼻涕精的疯狂实在让他也吃了一惊。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地精的狼骑小子从前方跑来,直冲他这边而来。 和人类不同,绿皮的军队松散得多。所以这种零星的小子没参加战斗很正常。当然,这种家伙通常都是地精,特别是狼骑小子。只要是绿皮就晓得狼骑小子向来滑溜。 “老大,俺带来好消息了。”那个狼骑小子来到血旗老大面前,露出谄媚的笑容,“俺们瞅见那些人类撤退了!俺寻思得通知您一声。” “撤退了?”血旗老大回过神。他一直担忧的隐患,敌人的总预备队,图兰人的骑兵居然撤走了?“真的?” “千真万确,老大!”那个狼骑小子猛点头。“俺看着他们走的。”他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血旗老大看了看战场,南岸战场胜负已定,但是北侧战场……很幸运,史古格虽然对阵型严密,装备精良的敌人构不成威胁,但是它们好在完全不会后退。在史古格的阻挡下,北岸的绿皮大军离失败还早的很呢。 “小子们!”血旗老大举起手中长剑。“俺们赢了!快去河那边,别把乐子全给他们乐完了!aaaaagh!” “aaaaagh!”所有的绿皮齐声欢呼,然后掉头冲下去。 半夜时分,在距离战场相当远的地方,舍姆的王太后等到了她迫切需要的消息。 送来消息的是一个年轻的军官,满身伤口,盔甲破烂,一到营地就昏倒了。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战士,而是一个记录官——但他的记录本却保持得很好,并没有任何损害。有人将记录本交给王太后,后者用几乎颤抖的手打开了这份不祥的册。 “……当南岸联军被击败的时候,北岸联军的主力正陷入梦魇一样的死亡境地——正面被绿皮大军紧紧咬住,两侧都是水域,而后方则完全处于得胜的绿皮南岸部队的威胁下……在惊天动地的喊叫声中,养精蓄锐已久的黑兽人从后面猛的杀向已经激战了半天,疲惫不堪的联军。跟在黑兽人后面的,还有数量可观的绿皮萨满以及大批大批的地精、矮鬼……绿皮以排山倒海之势卷杀而来,联军立刻溃不成军,被压向湖面一带……” “……神圣骑士们依然在继续作战。其他士兵在他们的表率下,同样为生命而进行了最绝望的抵抗。战斗一直持续日落,到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场大屠杀……” 第五十节战后 “……战斗到最终,哪怕战斗意志如磐石一般坚固的神圣骑士们也最终崩溃了。为了逃避绿皮的刀锋和屠杀,很多人跳湖逃生,但是对于激战了半天,疲惫不堪的人们来说,他们逃得了绿皮的情兵刃,却逃不过更为情的冰冷湖水。不会游泳的人直接被拖进水底,会游泳的也因为寒冷迅丧失体温。残酷的地精们拖来了木筏,然后就在木筏上用弓箭练习打靶,将一个一个已经被寒冷折磨得法行动的人射杀在湖上……整个湖面都被鲜血所染红……” “……当夜幕降临,血旗老大和他的野兽们对着夜空出胜利的噑叫的时候,人类将士的尸骨已经铺满整个战场。奥伦城、图兰、舍姆三方联合,总兵力高达七万的大军已经不复存在……” 王太后的手一抖,记载着这个不祥消息册掉落地面,出沉闷的声响。她后退了一步,双腿再也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若非一个侍女及时扶住,她一定会跌坐到地面上的。 完了!这下真的彻底的完了!她知道情况会比任何人预想的要糟糕。她为什么会相信那个柯默?那个该死的神圣骑士大团长?为什么? 没有其他选择了,为了不让舍姆的国土遭到绿皮蹂躏,那么只有召集各地的驻军。虽然这必然导致种种法预测的后果,而且也法确定绿皮会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殿下,我认为,我们必须撤退。”花了好长时间,她才恢复了一点思维能力,正好听到一个近臣向她出这个建议。 “绿皮的军队随时可能打过来,我们这边人太少了!”对方进一步醒。“天亮之后这里就不再安全,我们得立刻准备撤退。” 确实,王太后身边所有可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足几,这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她个人安全的护卫部队。 “撤退,马上准备撤退!”王太后那种女人尖利的叫声响起。她的心中闪现过几个解决问题的主意,但是每一个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还有她的王国都是如此。她可以抽调各地的驻防军吗?各国会出兵支援她吗?理论上完全没问题,但是那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甚至可以相信等到回到王城,至少有三个使者——其他国家或者**领主的使者——已经在那里待命了。 每一个使者都会用谦卑的态度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向她出主动借兵以帮助舍姆度过此次危机的建议。割让一块“小小”的领地就是借兵的代价。如果她相信一块领地就能满足那些饿狼的胃口,那么她真的就太傻了。 下面那些手段任何人都能猜到。他们可以用一种办法进一步勒索,而舍姆就成了那头为了棒子上的胡萝卜而跨出第一步的蠢驴。为了让自己之前的付出不至于浪费,就必须跨出一步又一步。七国之中,舍姆的国力堪算中等,等到绿皮的风波平息,舍姆恐怕就是最弱小的一个了。甚至可能丧失**地位。 千万的念头化为火花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但是就算知道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没有任何机动部队了,而绿皮将会在她的国土上肆意肆虐,把经过的每一个城市、村镇都变成废墟。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可以忽视这样的威胁。最糟糕的是,绿皮万一将兵锋指向王城…… “殿下,天亮了。”有人醒。“请您先移驾,我们要整理帐篷……” 就算戴着未亡人的面纱,大家依然可以注意到王太后苍白的脸色和机械麻木的眼神。在这个打击面前,就算是素以冷静和手腕著称的王太后也失去了常态。 在初冬的太阳刚刚浮现出半张面孔的时候,营地里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所有的行李、物品都已经被放在马车和驮马之上。法带走的东西马上要被付诸一炬。 一名骑兵从后方疾驰而来,急骤的马蹄声敲击着人们的耳膜。几名卫兵骑马迎了上去。这名不之客停下全身汗水蒸腾的战马,和卫兵们简单的说了几句,于是卫兵们立刻将他带到王太后面前。 隔着老远,王太后就认出了那是一个图兰骑兵。这主要是因为这个信使全身上下甲胄完整,干干净净,所以很容易分辨——说实话,这副样子一点也不像是那种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战士。 那名骑兵在王太后面前单膝跪下,他带来了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消息。在联军主力覆灭的同时,图兰人却幸运的得以及时撤退。图兰人的统帅,也就是那个大胖子迈德,由于联军统帅,柯默的错误指挥所误,在“用尽一切方法努力过之后”,被绿皮打败。虽然迈德“反复尝试”去拯救被包围的联军,但是他兵力不足,实在能为力,最终只能被迫选择撤退。而现在,迈德保留下来的军队正在距离此地不远的地方,一边收容着战场上溃逃下来的少量败兵,一边等待着王太后的进一步指示。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这话肯定不可全信!迈德肯定是看到战局不妙,在衡量利弊之后,稍微尝试了一下,甚至可能只是意思一下以后就撤离了战场。柯默选择这个狡猾而自私的家伙当预备队还真是彻头彻尾的没眼光! 但是王太后很清楚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毕竟图兰人是唯一一支在这场大惨败中保留下来的部队,也是她眼下唯一能控制的部队。毫疑问,等到绿皮欢庆完胜利,干完一切在这里要干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会分兵出击,横扫附近所有的城镇乡村。到时候图兰人的骑兵将是唯一能够在这里和绿皮周旋的部队。她尽可能的安慰了信使几句,然后让这个信使带路,准备去和图兰军队汇合。 一个卫兵突然出现,用一种不符合礼仪的动作挡在王太后和信使之间。 “殿下!”那个卫兵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说明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王太后此刻觉得哪怕世界立刻末日,她的神经也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做了个手势,一个侍臣立刻将图兰人的信使带走了。在信使离开之后,她将脸转向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卫兵。“什么事情?” “艾里克将军回来了,他在等候您的接见。” “艾里克?他已经死了……我记得……”下半句话她没说出口,因为艾里克的阵亡一大半的责任在她身上——这一点哪怕她自己都法否认。 “他回来了,他从绿皮那里回来了!而且他带来了绿皮给殿下的一封信!” 这个消息确实比下一分钟就世界末日还更令人不可思议。连王太后都惊呆了。 “叫他过来!”好一段时间,王太后才回过神,立刻如此下令。 几分钟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变成了事实摆在她的眼前。伴随着一股酸臭味,艾里克衣着破烂,肮脏不堪出现在王太后的面前。眼见这一切,王太后甚至忘记了对方身上的臭气。 “艾里克将军?”她失声叫道。 “殿下。”看到王太后,艾里克的脸上抽动了一下。这段时间内的胡子、头长得老长,甚至覆盖了自己的嘴,所以他的表情倒一时难以分辨。“我回来了。” “你……”王太后想说话,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殿下,我被绿皮俘虏了,成了绿皮的大头目,血旗老大的囚犯。不过他没有杀我,而是让我做个信使。”艾里克从身上摸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这是血旗老大写给您的一封信。他饶我一命就是让我带这封信……不过,爱博兰登殿下应该已经给您带来一封了吧。” “爱博兰登?他还活着?” “他和我一起做了几天的狱友……”艾里克瞬间从王太后的表情和声音里意识到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回来?” “没有!”王太后回答,同时接过艾里克奉上的那封信。 兵荒马乱中路上遇到不测吗?当然,更可能是被谁借机……艾里克将自己此刻心中的疑问藏到肚子里。由于面纱的缘故,他看不清王太后的表情,法确定对方是伪装的,还是真的是很惊讶——如果爱博兰登曾经回来过,那她不应该这么惊讶的。 那封信是血旗老大亲笔的。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大概没人想象绿皮的老大居然会用人类的来写信吧。这封信不是特别长,但是王太后却反反复复的了好多次。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一个的慢慢琢磨着。 “这是真的吗?艾里克卿家?”王太后终于完信。艾里克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长吁出了一口气。 “确实很难相信……但是……”艾里克看了看四周,却没有说话。 “这里都是可以相信的人,卿家只管说,不用担心会被传出去。” “我不相信那个血旗老大是绿皮!”艾里克终于回答道。他将自己的囚徒生涯中的现简要的述说了一次,特别是那些特殊事情——比如说,比如说弄到一份地图之类的。 “不是绿皮,难道是人类?”王太后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信。这一切难以置信!真的法想象!血旗老大会人类的语言,人类的,使用人类的军用地图……从这一点来想……但是他为何偏偏要和奥伦城过不去? “殿下,我反复思量了很久,最后认为那个血旗老大应该是一个吸血鬼伪装的!也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所有的一切疑问。” 吸血鬼!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确实,如果血旗老大是一个在卡莱安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吸血鬼毫疑问,能幸存下来肯定是特别强大,特别狡猾,特别凶残的吸血鬼,确实他执着于奥伦城,甚至冒充绿皮,借助绿皮的军事力量……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些猜想只是猜想,改变不了事实。王太后看了看手里的信,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血旗老大的要求。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实际上这是一个没选择余地的选择。 第五十一节后手 血旗老大在一群部下的簇拥下走过战场。 地精们还在昨天的战场上忙碌着,他们从双方阵亡者的尸体上收集战利品,到处都是一片吵吵闹闹的景象。因为已经搜过一轮了缘故,这一轮的搜刮收获就少了很多。一个随便什么闪光的东西就会让几个地精你推我揉的打成一团。不过血旗老大所到之处,胆敢不让路的地精就会立刻被揍上一顿。 “主人,这一次胜利,我们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脑海里,嘉莉似乎很高兴的说道。“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只是因为我有咪咪噜的帮助而已。”血旗老大看向这片忙碌的战场,如果有谁能够此时正视着他的脸,就会现他的眼睛深处毫任何的喜悦之情。 “但是这是您实践汤玛士教导的一个很好范例,不是吗?” “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柯默……他自己忘记了最基本的事实而已。”血旗老大在心里回答。他真的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打赢了这场战役吗?不,这一切归根结底只是柯默自寻死路而已。在柯默的判断中,联军的战力是远在绿皮之上,只要开战就必胜疑这些都是咪咪噜偷听了军事会议后转告给血旗老大的,甚至忘记了最基础的谨慎。但是这只是柯默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血旗老大知道双方在实力上是半斤对八两。加上后来图兰人莫名其妙的撤离战场,实际上绿皮大军在战力上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硬要说血旗老大构思了什么的话,就是他努力把战斗变成一场包围歼灭战。 柯默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或者至少不是那种可统帅大军的将领。打败这种敌人实在没什么值得可骄傲的。 “老大,老大,我的小子们找到了一些闪亮的好东西!”格拉布率领着一群手下跑了过来。说来也奇怪,原本并不特别高大,特别强壮的格拉布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一个大个子以地精的标准而言。如果说之前他当个小头目还是靠着血旗老大的威势的话,现在他当个头目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了。 血旗老大听说过此类事情——随着胜利,随着地位高,绿皮的身材会越来越大。所以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绿皮中的头目。当然,这是不一定靠谱的,小个子干掉大个子的事情也不是没生过。 庞大的绿皮军团已经在战场上停留了整整三天了。对于兽人们来说,欢庆一番胜利,好好享受一番是很正常的,就算老大在这里多呆了几天也不值得奇怪。对于地精们来说,多几天时间搜刮战利品更是求之不得。很多地精已经在这番搜刮中积累了不少财物,都是些“亮晶晶”的闪亮玩意。 “俺不要这些废物!”血旗老大稍微看了一眼就不理会了。这几天,好些部下都拿着各种各样的玩意奉送给他,好讨好老大。能带着绿皮打胜仗的老大就是好老大。所有的头目和小子们都对这种好老大服服帖帖,不敢造次。有啥米好东西同样会想着老大一份。 “老大,那个黑斧佬又来了!”一个手下醒。 黑斧部落是最后一个加入血旗老大的部落,是在血旗老大打下铁拳堡之后才加入的。黑斧老大——当然,投奔过来之后就没人这么叫了,大家改叫他黑斧佬——虽然手下几千号小子,但在血旗老大手下地位却不高,所以近来在努力想办法讨好血旗老大,指望着高地位。这几天,黑斧佬信心爆棚,到处嚷嚷着要再大干一票,所以血旗老大也就顺便让黑斧去附近寻找敌踪,还额外派了好几队狼骑小子帮他搜索。 “打了个搅,老大,”黑斧佬谄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牛角盔,“俺找到人类啦!” 血旗老大这次终于把目光转过来,用**爆了的派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示他说下去。 “俺的狼骑小子们带来消息,人类在那边。那里有座人类的城,好大的城,好像叫做……叫做啥米啥米的……俺没记住……但那里有很多好东西。”黑斧满脸都是兴奋之色,把自己从狼骑小子那里听到的再夸张一番讲给血旗老大听。情况被形容得很好:防御很差,战利品很多,防御者也很少,总之就是一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到的大肥羊。 “老大,咋整?”听着黑斧的描述,就连血旗老大身边的塔鲁斯也跃跃欲试起来。“那里都是好东西,不用老大出马,让俺的小子过去……” “操蛋!黑斧佬晓得啥?”血旗老大斜睨了黑斧一眼。“这里算啥?奥伦城那里才有真正的好玩意!俺没空在这消磨时间。” “叫小子们准备好,明天俺们就出。那边有很多很多的好东西都该是俺们的!俺都等得急了!” 尽管血旗老大的话和他的实际行动完全对不上号,可也没哪个小子这么不识趣来找老大的不是。头目们很快就把老大的命令传达下去,去做拔营的准备了。 如果黑斧所说的事情没错的话,看来那个王太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了呢。 他在信里是**裸的威胁。如果胆敢再让什么军队跟在他屁股后面想找机会捡漏,绿皮大军就会把所到之处所有的地方统统变成一片废土。反之,乖乖走远点,少来参合,那么绿皮大军只会瞄准奥伦城前进,而且会刻意避开所有的大城镇。 血旗老大回到帐篷里就拿出那份地图——他并不打算违反和王太后的协议。既然王太后表现出了诚意,那么他也不介意按约定行事。 …… 卡尔走出大殿的时候,正值他主持完成了一次大规模的仪式。这种事情总是又冗长又累人,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也许应该拔一个副手,让他负责这些所有麻烦的事情……自己只用……卡尔满腹牢骚的考虑着这个问题。当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那个臭女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个女人呆在拥有各种先进设施的基地里,然后对他这个外派的人指手画脚……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注意到前方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蹄声所到之处,正在三三两两离开的祭司们纷纷让开路。每个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位传达紧急消息的信使。 但这里可是大神殿内部。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就算是信使,也不可能在这里纵马狂奔。 卡尔停下脚步,和身边的随从们一起站在台阶之上。信使一路跑到台阶底下才翻身下马,然后朝着卡尔所在之处快步跑了上来。 “大主教猊下,大事不好了!”信使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的说明他带来的不是好消息,但是当消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人们还是被震了一下。 “柯默大团长战死?连同神圣骑士团在内的出征部队全军覆没?!”卡尔瞪着面前的信使,和这个消息一比,此刻扑面而来的冬日寒风也变得温暖起来。 “而且,绿皮还直扑奥伦城而来!”信使补充道。 卡尔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但是他总算还能保持得住镇定。而他身边的那群人就差远了,瞪目结舌有之,立刻跪下来祈祷的有之,甚至有一个直接昏了过去。 那个该死的柯默!大话说得满满的,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废物!辜负了他的期待,也辜负了他的职责。话说回来,这个废物好像之前一直都是担任小规模军队的指挥官,从未指挥过大军……他是怎么当上大团长的? 怒气之下,卡尔甚至选择性的遗忘了正是他自己签下了拔柯默作为大团长的命令。 卡尔终于回过神来,柯默死了,还葬送了所有的部队。现在问题变得更严重了。 “来人!”他朝着身边的一个随从下令,“去把佩兰给我找来!”在随从走后,他立刻朝着会客室走去,同时在心里把那个害人害己的废物咒骂了一遍。 这段时间并不长。卡尔在会客室里连屁股都还没坐热,佩兰就来了。从这一点判断,在信使冲进来传达坏消息的时候,这位神圣骑士团的副团长实际上一直在大神殿不远的地方等候着他的召见。 “大主教猊下!”佩兰脸上也很难看,“这次团长失利真的是……” “不要那个废物了!”卡尔挥了挥手。“他辜负了我的信赖,也辜负了自己的职责。从现开始,你就是神圣骑士团的大团长了!”他大声的下令,但是马上声音就低下来,正如所有心力交瘁者一样。 “告诉我,佩兰。具体生了什么事!”他低声的问。 “大主教猊下,详细过程我会一份报告。但是根据我的分析……失败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那就是绿皮一直隐藏了很大一部分实力。他们实际上有数量惊人的萨满,足够多的战争机械,还有很多……强大的巨兽!此外,兽人和地精的数量也比预先估计得要多。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吸血鬼早就安排好的陷阱,他从一开始就预料到我们会出兵,然后他就借这个机会……” 这个答复甚至比其他还糟糕。卡尔宁可听到柯默是在一次愚蠢的失误中战败的。 卡尔深吸一口气以稳定情绪。“告诉我,佩兰,现在我们还有足够的力量来防守吗?再过十来天,绿皮就会抵达城下了。那是数量不下于七万的大军,足够他们从两岸一起包围我们的城市。” “我们必须全城动员,搜集一切人员物资,并且将对战斗用的人员立刻疏散。” 卡尔点了点头,眼下确实只能这么做了。 真***糟糕透顶,怎么什么倒霉事都会落到我头上?看着佩兰离开的背影,他在心里咒骂着。幸好,他对这种情况也有估计到,所以早就前准备了后手! 伪装成绿皮的吸血鬼吗?有趣……就让你先得意上一段时间吧!卡尔脸上狞笑了一下。 第五十二节重至 奥伦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座城市似乎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个老样子,在晨曦之中伪装出一幅威严华丽的姿态。 血旗老大马上在心里暗自笑自己沉不住气。他上一次远望这座城市也不过是一年以前,一年时间,一座如此大的城市怎么会有什么变化?就算有,也不是远远一看就能看出来的。 血旗老大和格拉布以及一群地精一起,遥望着远方的城市,没见过世面的地精们兴奋的指着远方的城市指指点点。而兽人们则都在心里琢磨着要从那座美丽的城市里弄到些什么样的战利品。 为了加快行军度,庞大的绿皮大军几乎没什么机会攻击占领一路遇到的人类城市虽然因为路线的缘故,他们几乎没遇到多少城市。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此时此刻,所有的绿皮亲眼目睹这一切之后,全部对老大服帖得不得了。就算一直哼哼的黑斧也不吱声了。这座城市可比他侦察中现的那些城镇好多了,大多了!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有堆成山的好东西!老大说的确实没错。 他们会攻下这座城市,满载而归,这会是一场很好很好的aaaaagh。干完这一切后,他们回到山区,然后理所当然的,还会有下一次aaaaagh,再下一次aaaaagh……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了。但哪怕是地精们,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也是充满了信心。 此时,在奥伦城中,斥候为佩兰带来了消息。 “绿皮已经到了吗?”佩兰问身边的人。 他这个骑士团长真的是名不副实,一方面是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出战的神圣骑士全灭,剩下的全部都是尚未能被称为“骑士”的一群新兵。但是现在哪怕是这群新兵都已经成了城防的骨干力量。 另外一方面就是佩兰自己也承认自己不是合适的大团长人选。他所擅长的是率领小分队出击,执行各种关键而隐秘的任务,而不是指挥几万人在城里备战。柯默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一切都井井有条,而佩兰却要花费数力气。这充分说明了某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很难,特别是在恐慌已经在城里蔓延的情况下。城外每天都有人逃进城里,把绿皮渲染得凶残恶毒,恐怖至极,他们的惊恐似乎预示着这座城市距离毁灭已经不远——别说普通市民,就连士兵都产生了不安。 事实上,佩兰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让这座城市没有在惊恐和不安中直接崩溃瓦解罢了——单是维持城内秩序,让非战斗人员有序疏散就已经很困难了。 更讨厌的还有那些该死的投机者! “大人,费德林先生今天想见您……”有人在背后醒。佩兰知道叫这个名的人是城里很有势力的一个大商人,大主教的很多女人都是通过这位皮/条客而弄到手的。 “告诉他,我没空。”佩兰心里清楚那家伙就为了一个目的——带着他全部财产、家人、奴仆安全的离开这座城市,就像老鼠逃离即将沉没的船只一样。不过佩兰已经下达戒严令,没有他的允许,没人可以离开城市。 至于大主教……在卡尔把所有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佩兰之后,就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人们都说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向着诸神祈祷,祈祷他们的帮助和怜悯,也有人说大主教早就偷偷逃走,就留下一个替身在自己的房间里迷惑众人。但是佩兰知道真相——大主教既没有逃走也没有祈祷,而是整天呆在一堆稀奇古怪的金属零件里看一本奇怪的。一本并非用人类语言写成的或者说印成的,不管还是格式都非常古怪的。而且他看的时候总是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样子。 不过卡尔倒是告诉过他,只要能坚持一个月,就会有奇迹生。 “绿皮还有什么情况?”佩兰问那个斥候。他知道自己还有两三天的时间。需知奥伦城和普通城市不同,它实际上是河流两岸的两个城市,彼此之间用大桥连通。绿皮想要攻打这座城市,必须先制造足够的渡河工具,把兵力运送到两岸,如此才能实现对城市的包围。 如果是普通的绿皮,也许他们看到城墙就会迫不及待的动攻击。但是既然统帅着绿皮的是一个精通战略的吸血鬼,那么他必然不会如此鲁莽。佩兰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战斗。 但是除了战斗之外,折腾着他的事情已经够多的啦!这真的是一座圣城吗?这里难道不是应该居住着虔诚的信徒和祭司,地位然,远离凡俗的乌烟瘴气的吗?在城市遇到危险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全城人民都热心的起来保卫他们的城市吗? 过去想要加入教会进行修行的人排成长队,他们在星域诸神面前虔诚的誓将一切奉献给诸神。可是现在他们正以同样快的度脱离教会,脱下他们的修士服饰,挤进那些撤离城市的老弱妇孺的队列。这一切都是因为佩兰下令凡是教会人员一律不准离开。不止是下级的修士而已,甚至还有不少祭司都加入了这个队伍。 佩兰奈之下只能禁止所有成年男子离开除非他们是残疾,还有所有的马和各种牲畜,但是他却不能确定这个命令得到足够的执行。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那些渣滓们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办法避开上头的命令。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至少佩兰已经知道如今城门守军接受贿赂变成常事了。 他也没什么办法。惩罚几个人很简单,但是实在没有空闲时间做这个事,绿皮已经兵临城下了。 绿皮们用一种松松垮垮的懒散队形通过了原野。 奥伦城并不是小城堡,不是靠部分部队就能实现包围的。此时此刻,在城墙之上,可以绿皮真正的军容一览遗。绿色的小点从地平线上浮现,最终组成一道浪潮,向着奥伦城缓缓的,却又势不可挡的涌过来。夹杂在这股充满破坏力的绿色浪潮中的,不止是被地精们拖拽着的战争机械数量远没有估计的多,看起来大部分都在行军途中损坏了,还有数量远在预料之上的巨兽们。三三两两的巨人、成群结队的巨魔……但是真正让人手心汗的是那些该死的蜘蛛骑兵。该死,绿皮中居然有这么多蜘蛛骑兵! 这些东西可以视一切障碍,包括城墙。 血旗老大仰视着远方的城墙。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这里,自己只希望当一个默默闻的旅人,现在整个城市却必须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我回来了!”他用仅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出一声低语,虽然这声宣告人可以听见,但是在他内心中却是一声咆哮。 “老大,这城真的够大,毛哥的粑粑呦!”一个小头目打断了血旗老大的思绪,凑上来献计。“俺寻思,俺们应该先过河,不然咱可能揍不动!那城墙眼瞅着石头砸上也不顶事!” “让蜘蛛小子们上去!”另外一个地精接过话头。“蜘蛛小子哪都能上!” “老大早有主意,不用你们这票杂碎多嘴!”塔鲁斯一声吼就把几个多嘴的家伙吓退了,另外几个挤上来想言的家伙也不敢再开口。 血旗老大也开口了:“急个啥?咱先安心睡一觉,明天再慢慢整。” 如果王太后会遵守自己的承……那么血旗老大至少可以在这里打上半年而不用担心有第三者来打搅。再说奥伦城和舍姆王国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世人皆知,不会不顾一切的替奥伦城火中取粟。如果可能的话,她还会阻挠第三方的援军过来增援。但是这是不可靠的,只要条件合适,舍姆人随时可以违背约定——而那甚至算不上约定,只是一种默契而已。 他手里并没有专业的攻城器具,必须慢慢打造才行。但是天晓得这需要多少时间。要么就只能用其他办法把城墙轰开,看着城墙就知道地精的投石器不靠谱,九成效。如果集中萨满所有的魔法力量,或许花上十来天慢慢来能硬打开一个口子,但是这样做的效率还不如打造攻城塔之类的工具呢。 而且这座城里,应该有很多的魔法师吧。 血旗老大看着远方的城墙,不知为何,这高耸坚固的城墙让他感到一阵不安。他真的可能摧毁宗教圣地而不受任何干扰吗?他真的有时间进行一场包围战吗? 绿皮到来引起的恐慌远过想象。事实上,这座城市自建立以来,就没有经历过战火。奥伦城本身就是一个“国中之国”,再加上在宗教信仰方面特殊的地位,几乎不会遇到任何敌人。虽然说城市本身建造得很坚固,考虑到防御作战的方方面面,但是城里的人却没那么信赖城墙和防御工事。绿皮之前攻下城堡的事迹被大肆宣扬,柯默大团长兵败身亡的消息也在每个人嘴中传播。没人知道这场围城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两天是最后可以离开的时间,再过两天,绿皮就会渡河把城包围起来,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啦。 “大人,那边城门出事啦!”又一件急事找上了本来就忙得要死的佩兰。 当佩兰到来的时候,城门口几乎生了暴/乱。暴/乱的原因是守门的士兵们一方面按照命令堵住大部分人,不让他们离开,另外一方面又收取了贿赂,让一小部分人大大方方的出门走了。这种明显的不公导致群众骚乱。 处理这件麻烦事花费了一些时间。佩兰回到自己的住所的时候,甚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又一份紧急件送上了他的案头。 今天绿皮除了安营之外啥都没做。但是明天他们就会做好简易的木筏,三天后,最多三天后,他们将包围整个城市,并一边打造工程器械一边动试探性攻击。然后佩兰就会知道自己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效果了。 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五十三节相持 佩兰走上城头,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显得格外温暖。但是他的心头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自从绿皮围城之后,城里的问题倒平息下来了,而绿皮这几天也没有什么行动,他们忙着在那边建造木筏,好渡过奥兰河,真正意义上形成对奥伦城的包围。在可预见范围内,守军足足有十天时间来备战。但是就算如此,战争的沉重压力却让他感觉到身心俱疲。 不知道是谁说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句话实在很有道理,因为佩兰眼前生的事情就验证了这句哲言。 “谁能告诉为……为什么这段城墙会是这样的?!!”他用尽量平静的口吻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他声音中蕴含的怒火甚至过了大声的狂吼。 “大人,这里原计划是……城门……”几个负责的官员在他面前,领头的那个全身都在抖。傻瓜也明白,现在才现这么严重的问题,差不多等于在背后狠狠的刺人一刀。 “大人,这里按原建造计划是城门!”另外一个胆子较大的终于鼓起了勇气回答。“所以城墙就不用造得那么厚。否则拆除就是一个大问题……您可以看看设计的图……” 佩兰涌起了一种朝天大喊一声以泄心头郁闷的冲动。奥伦城墙中居然有这么一段薄弱的部分?!而且等他现的时候,事情已经太晚了。 正如那些人说的一样,这里本身打算开一个城门的,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搁置了。既然预留为城门口,这一段城墙当然就不需要强调什么质量问题了,只要从外面看上去不影响美观即可。 城门一直没有造,所以这里一直都是城市偏僻的一个角落。没有人注意这些事情。这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有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有人居然会起兵攻打这座美丽而辉煌,神圣高洁的城市?又有谁能想到战争变成唯一的选择,而法通过谈判和政治交易来解决问题? 甚至之前的柯默大团长也没有在意这个小细节。 但是柯默手下有足足四万军队,还有神圣骑士团作为中坚力量,本钱大把。就算这段城墙被打破,他照样有把握把冲进来的敌人从城里赶出去。但是佩兰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这段城墙尽管高度上和旁边没任何区别,但在厚度方面,却薄得像一张纸一样。城墙之上仅容两人行走。 过去建设城堡、城市的城墙时,都是以高和硬作为第一要素的,“厚”只是排行第三的要素。而近代以来,大炮和魔法的普遍应用完全改变了这一点。特别是大炮。在大炮强大的攻城火力前,城墙的厚度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重要性甚至越了传统的“高度”,变成第一要素。在资金、时间有限的时候,城墙的修建者宁可让城墙矮一点也要筑得够厚。 但是这段城墙的厚度甚至比某些小城堡都不如。换句话说,只要绿皮架起攻城武器,有九成把握能立刻摧毁这段城墙。 “我们的求援信使还没有回音吗?”佩兰定了定神,事已至此,只能先认了。他转而去问另外一个问题。信使全部是在绿皮抵达前派出去的,所有可能派来援军的地方都有信使过去。但是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一切就如泥牛入海一般,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抱歉,大人。虽然信使出很久,但是却很意外的……没有收到任何回音。我担心……”下面半句话是用很轻的声音说出来的。“是舍姆人搞的鬼……” 该死!确实,看样子血色公爵和舍姆人达成了默契,而舍姆确实也有动机来做这件事情——那帮人垂涎奥伦城的**自主不是一天两天了。绿皮不可能永远呆下去,他们会撤走的,而舍姆就会乘势收复这座城市的控制权。虽然到时候奥伦城大概会变成一片废墟,但是只要这里基础在,重新变成一座繁荣重要的城镇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远方能看到地精们正在拉过一台投石器。佩兰知道绿皮剩下的投石器已经不多了。 几天以后,佩兰来到大神殿内部,大主教卡尔的府邸。很多教会内部的人都知道,这座府邸只是一个摆设,大主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只有一个老兵执行着没啥意义的看守工作。但是在城市陷入包围的现在,卡尔却天天呆在这座府邸里。 佩兰走进房间之时,卡尔正在摆弄着一件造型古怪的玩意。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这玩意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它就如同一个巨大化的空心钻头,而且加上了方便握持的手柄。这个“大钻头”上缠绕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金属丝线,看起来十分诡异。 大主教两眼布满血丝,而且因为疲劳过度而显得神情萎靡。看得出来,他在没日没夜的摆弄这个佩兰看不懂的玩意。而那本佩兰曾经看到过的,用古怪写成的籍则丢在一边的地上。 在佩兰进来好几分钟后,卡尔才把这件古怪的工具放在一边的地上,转而开始谈正事。 “情况怎么样?”卡尔用疲惫的声音问。 “比预想的好。”佩兰用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这段时间以来,守军多次主动出击,获得了很大的战果。一方面扰乱了绿皮的攻城准备,另外一方面也把地精的投石机摧毁殆尽。但是同样,出击的部队也蒙受了较大的损失。特别是昨天,由于求功心切,出击的骑兵在追击一队地精的时候,落进了绿皮大军的埋伏圈,遭到了很大的惨败,死伤达千人。 虽然千人规模的伤亡堪称就是小菜一碟,但是考虑到奥伦城里正规军队的稀缺,这种损失已经很严重了。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据城防守还行,但是真正面对危局就没用了。 “他们一直没机会攻城?好好……做得好!”卡尔一点也没介意失败,相反听到绿皮都被反击得一直没机会攻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兴奋之色。 “十天左右……最多再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奇迹就会生!” “但是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佩兰倒没有多少喜悦的神色。“根据魔法师们的判断,绿皮中至少有七十个能施法的萨满!如果他们不顾一切的话,有可能试图用魔法攻破城墙,魔法师们没把握能挡得住。我们有段薄弱的城墙,那里很可能被魔法打开一个口子。” “我们还有多少魔法师?”卡尔心烦意乱的问。“城里应该有不少的!” “不是很多。我们城里一共有十四个高阶祭司可调遣,而低级的法师只有十个不到。” “我记得你的报告上说过,柯默战败的时候,魔法师们大半还是幸存下来了。而且我们也信召集各地学院里的魔法师了,为什么现在这么少?” “但是他们现在被舍姆人扣留住了。”佩兰回答。他知道“扣留”这个词不太合适,但是总归就是这么回事。根据城外传进来的情报虽然交通断绝,但魔法通讯依然可以进行,舍姆人在战败后用种种借口和方法阻挠,结果一个魔法师都没能在绿皮完成包围前进入奥伦城。“如果我没估计错,他们和血色公爵有了某种密约!在绿皮行军过程中,舍姆没有一座城市遭到攻击。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是吗……”大主教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等到这次麻烦结束,他一定要好好的收拾这帮该死的舍姆人!乘火打劫是吧?落井下石是吧?渔翁得利是吧?等着!只有这波危机度过,他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愚蠢的家伙……用那些你们愚昧脑瓜永远法理解的方法…… “放心吧,大团长。”卡尔的理智把他从内心的复仇冲动拉回现实。“绿皮不一定知道那段城墙的情况。我建议你要更加注意攻城机械的问题。破城锤和攻城塔之类才有威胁。” “我也希望如此,但我更担心临时组织的民兵……不能在绿皮攻击下坚持太久。”佩兰回答。他现在也不肯定,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市民真的有能力阻挡绿皮的攻势吗?哪怕是用简陋梯子动的攻击?而且绿皮还有可以轻松翻越城墙的蜘蛛骑兵。一旦两者结合在一起,很可能直接导致这些临时拼凑的民兵不战而逃。 “这个问题就放心吧。危机时刻,我还有绝招。”卡尔时分自信的说道。他看上去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下一瞬间,脸上却浮现古怪的神色。 “你先下去忙吧。”卡尔挥了挥手,示意佩兰离开。在佩兰离开之后,他立刻转头通过一个暗门走进了一个秘密房间。 房间正中的桌子上,一个神秘的仪器正在着微光,仪器上方的空气中已经浮现了一副图像。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像。 “什么事,依兰!”卡尔问道。 “卡尔,你太慢了!”依兰说道。“我通知你一件事情。奥伦城郊的远距离传送装置被破坏了。根据被摧毁前留下的记录,那是一群绿皮干的……卡尔,你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好像你的军队已经被那个艾修鲁法特给摧毁了呢。” “那又如何?”看着这个该死的女人,卡尔感到眼球一阵刺痛。远距离传送装置是设立在城郊的。之所以没放在城里,是因为那装置运行起来所散出的能量法隐藏,很容易引起谁的注意 “我只是关心一下。当然,现在就算想帮忙也来不及了,没了那个装置,我法为你援助……话说,你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吧?” “我当然可以搞定!”卡尔感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这个女人想干什么?难道就为了特地来数落他一番? “那就好。”依兰耸了耸肩膀。“等待你的好消息。顺带说一下,委员会已经做出了最终决定。虽然那个反物质动机是个鸡肋,但是作为后备物资,还是有一定价值的。下达给你的命令就是,你必须守住动机,不能让它落到艾修鲁法特手上,更不能让它损坏!如果那东西被摧毁了……那么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图像瞬间消逝,而卡尔下一秒钟就把肚子里所有诅咒的话语都一起从嘴里释放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可恶! 等着瞧吧,艾修鲁法特!我会让你见识见识那些你那落后智商法理解的东西! 他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继续折腾手里的工作。不论如何,必须尽快完成诱导电波射器的组装和测试! 至于防御作战,他倒不是特别担心。毕竟他手上还有一个终极武器呢。 第五十四节试探 时间正值正午,而城下绿皮的聚集程度越来越令人担心了。 城下的绿皮推来了一辆攻城塔,或者说是一辆像是攻城塔的玩意。这粗制滥造的机械是用木块拼凑而成的,满是漏风的洞。看样子,他们想要用这玩意动一场试探的攻势。 这段时间以来,绿皮缓慢而坚定的摧毁了外围的防御措施。这项工作倒没有受到守军的阻挠,而是借这个机会让这些刚刚拿起火qiang的民兵们练练实战射击。 之所以选择了这个位置,是因为这里的城墙上没有没有设置城防大炮。 “大人,要多弄几门大炮吗?”一位骑士问佩兰。这个骑士还很年轻,几乎算得上还是一个孩子。实际上他在一个月前还只是一个受训的新兵,一个扈从罢了。虽然这个骑士鼓足勇气,挺直胸膛站在城头,脸上却情不自禁的变得惨白。 “不……不需要。”佩兰回答。柯默在组织早期的防御准备时,选择的是移动炮位,而不是固定的城防大炮。在柯默制订的城防计划里,是把野战大炮吊上城墙,灵活的布置防御。悲剧的是大部分大炮都被带走并最终在之前的大战中失去了。在舍姆人有意意的阻挠下,奥伦城并未能及时获得补充,所以现在城里大炮真的不多。不过现在眼下有三门大炮在待命了。由于视角缘故,没开火前,城下是看不到大炮的所在的。 “你说绿皮想做什么?”佩兰问那位年轻的骑士。 “大人……他们……” “第一,注意他们只有一辆攻城塔,所以他们主要是想通过战斗来测试一下守军的战斗力。第二,他们有很多的萨满在那边。” “我……我……我懂……了。”年轻的骑士结结巴巴的回答,因为紧张而显得手足措。佩兰叹了口气。柯默出击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骑士,留下来的都是尚未完成骑士训练的年轻人。而那些临时组织的民兵……只要他们能把火qiang打响佩兰就十分满足了。 他不知道大主教所说的“奇迹”是什么意思,莫非和他现在整天把弄的那个古怪仪器有什么关系?还有大主教为什么说“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么自信的话? “把魔法师们找来!”佩兰叹了口气。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刚想到这个念头,就看到一团绿色的烟雾出现在城下的绿皮队列上方。 “让大家准备撤离到边上!这里只用留下少量火qiang手。”佩兰下令。 血旗老大观察着魔法的效果。 其实绿皮的魔法远比人类那种来自“魔法八风”的法术好多了。既方便又强力,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经常会出现把施法者自己脑子煮熟这种小毛病。还有就是这种能量来自绿皮自身,需要大队的士气旺盛的兽人作为魔法来源幸好兽人的士气很少低落。 魔法的攻击效果远比预想的要好。绿色的光波轰击在城墙上,打得城头土石飞溅。萨满们继续努力,魔法转眼间笼罩了整段城墙。而在这段时间里,攻城塔开始想着城墙接近。 “叫萨满们把魔法集中在一起,攻击那几个可能藏着大炮的位置。”血旗老大朝着身边的一个小头目下令。 空气中闪烁的绿光凝成一只大得空前绝后的大脚。那只脚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在城墙上踩着,每一脚都带起碎石纷飞。很多城垛上的石头都被大脚给踢飞了。如果这里藏着士兵的话,那么肯定法在魔法下幸免。 但事实上,交战双方都在屏息着观看这场魔法表演。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攻城塔也已经靠上了城墙。 守军居然没任何反击?都吓跑了?血旗老大心中略有点疑惑。根据他的情报,他已经知道城中守军的主力实际上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民兵。不知道这些民兵战斗力怎么样。 奥伦城的城墙是使用石头堆砌的,结实是很结实,但在假如守卫者缺乏勇气,那么就没什么意义。 不等老大的命令,一队兽人立刻出“aaaaagh!”的怒吼声,朝着前面的攻城塔就冲了上去。两侧城墙上的火qiang开火了,但是时机却没把握好,大部分火qiang在兽人进入有效射程前就开火。而且那些火qiang手似乎动作很慢……理论上在兽人从射程外冲到城墙上的时间内,够一个合格的火qiang手射击三次的了。但是这一次却只听见一波qiang响。兽人们几乎是没啥损失就沿着攻城塔冲进了城头。 “老大!俺们上吧!”眼见情况一片大好,剩下没有冲上去的绿皮也个个跃跃欲试。 “急啥!”血旗老大倒是沉得住气,硬是压住了手下的攻击**。 他的等待马上有了结果,城头出了一声火炮的轰鸣。在短暂的间隔之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后,刚才士气高昂的大喊着“aaaaagh!”的绿皮们抱头鼠窜的逃了回来。接着城墙上再次响起一排火qiang声。这一次同样没打死多少绿皮,却让他们跑得更快了。 “生啥米事情鸟!”一个小头目逮住一个没头没脑只管跑路的家伙,连续两下老拳把他从昏头昏脑的状态打醒,然后大声喝问。 “大炮……是大炮……长官……”那个兽人口齿不清的回答。说不清楚到底是他被吓到还是被这两击老拳给打昏了。 是散!最近的军事革新已经展了一种专门的散炮——里面装满金属块,外面则是一层软软的锡、腊之类的东东。大炮射的瞬间,外面的炮壳就会碎裂,然后里面的不规则金属片变成一场死亡的风暴。血旗老大知道大炮的这种用法……简直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是野战,散还真没啥大用,因为射击的距离太短,而且法控制容易误伤。但是放在没有闪避空间的城墙上方,散立刻成了恐怖的毁灭武器。两门炮就足以扫平任何站在城墙上的敌人。 任何能够被穿戴在身上的防具都不可能抵挡这种武器的轰击。散的威力刚才已经显露遗——这伙冲上城头去的兽人虽然有几号小子,但是仅仅两三散就让他们损失过半,而且让剩下的绿皮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溃逃回来。 小头目们不需要老大的命令就四散开来,用砍刀、斧头和拳脚把这伙败兵给收拢在一起。然后他们又花了半天,才把整个情况搞清楚,告诉血旗老大。 “老大,看来他们弄了很**的家伙!”格拉布及时凑上来。 在绿皮被击溃的时候,守军已经对这粗制滥造的攻城塔浇上了油料。假如绿皮继续上来,正好连塔带绿皮一起红烧。 而且血旗老大早说了,今天只是试探试探而已。看看对面那些人类能不能打,这次试探很成功。 “俺们先撤,去看看木排好了没!”血旗老大恶狠狠的看了远方的攻城塔一眼。不管是兽人还是地精,在经过那些败兵的解说之后,都纷纷同意老大的意见。城里的部队不能打,但是很明显准备了够班的火力。一队小子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被战败了。 很快的,血旗老大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里。 几天前,绿皮的头目们——或者具体点说就是血旗老大本人——找到了这座城市防御上的漏洞。整个奥伦城是架河而建的,但是那座桥梁上却没有防御。 只要能够攻占这座桥梁,或者能够拆掉这座桥梁,那么整个城市就彻底的被分成两部分。更妙的是,桥梁所面对的城墙是整个城墙最脆弱的一段,连箭塔都没有。从桥梁起攻击可以省心省力。此外城里居民的用水几乎完全依靠河流,一旦控制桥梁,就等于给城里断了水,至少是断了主要水源。 为了攻击这座桥梁,地精们正在上游较远的地方忙着打造大木筏。在血旗老大的计划里,需要三十个木筏,每个上能上一个小子。然后三千个小子第一波冲上桥梁,将桥牢牢占领住。然后木筏慢慢运送第二波,第三波小子上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就会从桥梁向城市动攻击。如果不顺利,就想办法拆掉桥。 木筏的进度让血旗老大很满意,这一半是因为有一队兽人恶霸——也就是残疾未恢复的兽人老兵——负责督工的缘故。兽人并不会和人类一样终生残疾,但是在他们肢体重生出来之前,他们法上战场。 巡视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领帐篷,顺带让一个地精带消息给对岸负责指挥的塔鲁斯,告诉他不用急着进攻。经过这段时间,绿皮已经建造了一个渡口,可以很方便的来往河流两岸。 血旗老大把手下全部打走。现在,他巨大的领帐篷里就剩下他独自一人了。不,应该说还有另外一个。 “主人。”咪咪噜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现在血旗老大已经很习惯咪咪噜这种可以随时随地冒出来的本领了。最初的时候,他有点担心咪咪噜进出绿皮营地会有危险。虽然绿皮肯定逮不住咪咪噜,但是类似史古格、座狼之类的嗅觉灵敏的生物却对咪咪噜有威胁。不过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想太多了,咪咪噜在辨风向和走位的方面是个老手,总是能平安事的进入血旗老大的领帐篷。 咪咪噜跳上了血旗老大的身上,在他身上蹭了蹭。这种毛茸茸的感觉其实相当不赖。 有咪咪噜做伴真幸运。特别是上一次,柯默的作战计划简直就是摆在血旗老大的面前一样,这种情况下想输都难。 “城里怎么样?”血旗老大柔声问道。 “太大了,我找不到主人说的什么最高指挥官在哪里。所以最后我只能按主人说的观察了一下各个地方的情况。” 咪咪噜开始说明起来,而血旗老大就拿着笔,把咪咪噜所侦察到的守军布置列在地图上。他手里这张奥伦城的地图也是咪咪噜从城里拿来的,是那种专门卖给外地人的简易地图。当然,现在这种简易地图也够用了。 这几天,咪咪噜在城里城外进进出出,把守军的各种布置都报告给了他。 第五十五节急迫 现在,血旗老大有点理解当年汤玛士的感觉了。他对汤玛士早年的生活并不清楚,而那些日记里,也有很多前后颠倒,乱七八糟,甚至极其偏激思想的记录尽管汤玛士在后期慢慢的否定了早期的一些想法。但是毫疑问,汤玛士“不败”的美名,一定和塞姆族有相当大的关系,至少早期是如此。有了这么优秀的探子,三天两头的可以打听到敌人机密会议的内容,胜利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血旗老大凝视着自己手里的这张地图,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个地图和这个兵力部署说明奥伦城绝对是有所防备,不是预想中的那么好对付。 这一仗不好打啊……奥兰城的城墙实在够结实。就算投石车砸上去,估计也就能破坏城垛的程度,绝对伤不了城墙本身。更别说投石车还都被守军给摧毁了——血旗老大至今还不明白为什么守军要冒险出城摧毁那些明显法挥作用的投石车。可能是因为他们担心投石车将火油之类的危险品丢进城里吧。不过绿皮大军可没有这种东西。地精们甚至不能能找到大小相同的石块。 血旗老大的目光在地图上瞟过,突然之间一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城市的一角,既不是具备威胁的突出部,也不是易受攻击的位置。但是这里却集中了很多的兵力。根据咪咪噜的描述,这地方居然设置了巷战工事。就好像守军已经准备好这里来一场巷战一样。更奇怪的是,这地方居然还在加紧准备更多的工事。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们预料血旗老大会在这里动主攻?而且不是普通的攻击,这种布置……就好像入侵者会在这里攻破城墙并冲进城,所以这里用壕沟、栅栏、和大炮将共同组成一座强大陷阱。 问题是,假如真的在这里打破了城墙,那么进攻者可以不顾一切的硬冲上去,不管你什么火qiang、散、魔法、不惜一切代价死战不退,照样可以用优势兵力冲垮所有的陷阱,彻底淹没对手。手)打)吧)) 因为不管什么陷阱都要比这高耸的城墙好对付。有了城墙掩护,哪怕是压根没上过战场的民兵都可以产生一定的威胁。特别是在相对安全的位置朝着对方放qiang——火qiang实际上是极其容易使用的武器,只要有实际放过一两次qiang的经验就会马上习惯。而且在城头使用火qiang远没有近身白刃战那么令人害怕。比如今天那队火qiang手,第一波射击太早,后来填度又很缓慢,但是如果攻势持续下去,那么他们也会对攻城方造成重大伤亡。更别说数量方面……民兵素质不高,但数量上的优势有时候足以抵消劣势。 完全看不懂呢。血旗老大摇了摇头。他脑子里守军为什么不惜代价摧毁了投石车?这个区域为什么准备了如此之多的防御力量?也许其中有某种联系……或许攻打一下试试? 没关系,明天试试看。他早就知道这座城不好打,就算是汤玛士来指挥也会出这样的感叹吧。幸好,他还有一点本钱,那就是时间。他总算还有充裕的时间准备各种攻城的手段。至少理论上如此。 血旗老**肯定自己“围上半年”的计划靠谱不靠谱。不要说敌人援军什么时候抵达,单是他这群好战成性又没耐性的手下会保持高昂战意多久,就是一个大问题。 “主人,时间到了。”脑海里,嘉莉醒道。 过去血旗老大都是选择半夜时分离开营地找地方度过这三小时,单是现在不行了。万一守城方动夜袭,没有老大坐镇的绿皮军队有很大的可能就此崩溃。 “咪咪噜,我们走。”血旗老大把私人物品收拾一番,然后离开自己的领帐篷。他的战车正在外面等他,两头大个子的野猪正拴在战车上哼哼。 “俺出去看看!”血旗老大吼了一声就跳上战车,朝着远方奔驰而去。反正老大的话就是最高命令,不容任何小子质疑。 …… “主人,就是这里。”嘉莉醒道。 血旗老大跳下战车。这里已经离开绿皮营地相当远,附近并没有游荡的零星绿皮。只有两只野猪哼哼着。但是以野猪的智商还法了解为何血旗老大上车时候是绿皮兽人而跳下车就变成另外一种生物,它们只会焦躁不安的在那里用蹄子刨土。 从地上的石头残骸,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是一座用石头做成的拱门。几天前,艾修鲁法特根据嘉莉的警告,让一队手下来这里拆掉了拱门,所以现在只剩下数碎石。 “主人,您注意看这块石头。”嘉莉指引着艾修鲁法特来到一块石头边上。现在连艾修鲁法特也能看出来这块石头不简单。这实际上不是石头,而是一种看上去像石头的东西。这东西上面有着非常小而精细的纹路,似乎曾经描绘着某些魔法图案。 当然,负责拆除工作的兽人们可没那么细心。他们只是随意的推倒了这座石头拱门,破坏一番后就离开,压根没注意到其中还有这种微妙的细节。 “这是什么?还有,嘉莉,你为什么要我破坏这个?” “主人,上一次我们路过的时候我就现了这东西的不对劲。现在我更加确定,这里是一处空间传送点。” “空间传送点?” “嗯,一个锚点,用于远距离传送。主人,这恐怕意味着非常严重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听着嘉莉说的,艾修鲁法特现自己居然感到一阵紧张,尽管他实际上并不理解“空间传送点”“锚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嘉莉总是会冒出一些他闻所未闻的词,偏偏从来又不给出名词解释。比如什么“细胞”、“锚点”、“芯片”之类的。 “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设置这种锚点的。奥伦城有这个锚点,说明这地方需要人员往来,物资运送。” “嘉莉,你说的‘他们’是谁?星域诸神吗?” “是的,主人。您看……那边那块,请拿起来。”嘉莉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艾修鲁法特依言拿起那块不是石头的石头。这块碎片上有一个明显的凹坑,似乎可嵌进什么东西。 “这是主控制位……但是控制芯片却不在。没有控制芯片,锚点就法使用……主人,根据我的计算……星域诸神中的一员很可能正藏身在奥伦城里!” “神?他们藏在城市里?” “他们其实是和您一样的,当然可以藏在人类中间。我记得我告诉过您,所谓星域诸神并不是一般概念上的神……他们是真实存在的血肉之躯……就和您,就和琴心大人一样。只不过他们因为拥有远过这个世界凡人程度的力量和知识,所以他们自称为神。” “不要废话了,嘉莉,快点告诉我这意味着什么!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抱歉,主人,是坏消息……”嘉莉用可怜巴巴的声音说道。“这说明他们的援军随时可能出现。他们可以通过这种锚点,跨越距离的限制,直接从远方到达这里。” “这个……玩意已经被摧毁了。”兽人们破坏的相当彻底,艾修鲁法特虽然不懂,但是这个拱门被弄成一堆碎片,不管它原来有什么作用,现在也肯定已经报废了。 “但是可能不止这一个锚点。”嘉莉回答。“而且如果城里有他们中的一员,那么他们很可能……不惜一切代价的来拯救……。主人,随着战争时间延长,风险会增加到乎控制范围的程度。” “根据我的计算。”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我建议您在十五天之内结束战斗,至少不能拖过一个月。否则后果将不可预料。” “会有什么样的不可预料?”艾修鲁法特反问。“变出一支军队来突袭我?” “我认为不是一支军队这么简单……您还记得德瑞克城下的战斗吗?那一个次元级的能量攻击……他们很可能会拿出那种东西来!” “而且,不会只有一个!” 艾修鲁法特愣了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个碎片,半天没有反应。 “主人?”嘉莉在头脑里试探的问。 “嘉莉,这都算什么啊……”艾修鲁法特后面半句话终于怒吼出声。“我现在连攻城机械都没有……一个月内让我攻克城市!你当我能把城墙直接变没吗?! “对不起主人……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按照预定方案……这种事情过预料之外,绝对属于不可控的意外……”头脑里,嘉莉用很小的声音委屈的回答。 “主人?”咪咪噜注意到了艾修鲁法特的动静。刚才艾修鲁法特在研究碎片的时候,她一直呆在旁边,好奇的打量着这片废墟。“生什么事情了?你和谁讲话?” “不,我没有。”艾修鲁法特竭尽全力平息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摸了摸嘴巴,这一次比较好,虽然很激动,但是犬齿没有突出。这也算一个进步。 “主人,你刚才说……一个月内攻克城市?城墙变没?” “不要介意,我只是随便喊喊。”艾修鲁法特回答。怎么办?攻打这样一座防御坚固的城市……一个月怎么可能?就算很顺利的攻占桥梁也不可能。 “可是主人,如果你想把城墙变没,咪咪噜知道有一个位置最合适。”咪咪噜认真的说道。“那里的城墙很薄。咪咪噜躺在上面就能够到城墙两端。” “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咪咪噜说的是哪里。确实,把咪咪噜的话和之前他不理解的几个事情放在一起,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第五十六节天使 由绿色光芒凝聚成的大脚再一次开始猛踢城墙。 现在,守军也已经有了觉悟,知道这一次城墙被打破已经不可避免。这段薄薄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所有的火qiang手都集中到侧面,等候着绿皮部队冲上来的时候给予痛击。在城墙后方,士兵们已经用很迅的动作拖来了大炮,把各种巷战的装备布置到位。并在绿皮的突破口前方扎好了防守用的栅栏。这项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因为此时在这里准备迎接敌人的并非民兵,而是奥伦城里不多的正规部队。 魔法持续的时间很长,等到城墙最终被打出一个缺口后,城内的守军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战备工作。一群群火qiang手爬到民房顶端,和城墙上形成交叉火力。这些火qiang手训练有素,都上好了子默默的等待着。一旦绿皮冲进来,就等于冲进一个死亡陷阱中。 城墙上,一整排的硝烟伴随着qiang声升起,说明绿皮已经动了冲锋。 “大家镇定!镇定,等我的命令!”一名军官声嘶力竭的高喊着。“长戟手向前列阵,掩护大炮!炮兵调整好方向!火qiang手没有命令不得开qiang!” 但是这一次冲进来的却不是绿皮。一个外形粗陋丑恶的巨大生物迈着笨拙而又怪异的步伐从城墙的破口挤了进来。那是一个巨魔!这个肌肉达的怪物挥舞着一把粗陋但是致命的巨棍。距离是如此的近,人们甚至能看到它来回扇动的耳朵和它吼叫着的血盆大口,看到那长着如同石头般皮肤的面孔。 “第一队,开火!” 一阵qiang声回荡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去。这只怪兽原地停了下来,刚才的一轮射击让它的身上布满了宛如蜂窝一样的孔。对于大多数生物来说这样的重伤都足以致命。但这些生物中并不包括巨魔!巨魔身上的伤口立刻开始合口痊愈,接着这只恐怖的巨兽因为愤怒和疼痛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以更快的度猛冲向刚刚把它打的很疼的火qiang手们。{手}{打}{吧}{它粗长的手臂和棍子长度使得它可以很容易的打到那些位于屋顶的火qiang手。 战场上突然寂静下来,只有军官的吼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第二队开火!” 又是一阵整齐的qiang响。这一次巨魔同样被打得后退了几步,但是身上的伤口依然快愈合。前后至少一子命中了巨魔,但是效果就和丢上一个臭鸡蛋差不多。除了激怒对方一所获。 巨魔冲上了前方的临时栅栏,开始试图用巨棍将其砸烂。在它做这件工作的时候,没有谁再去打搅他。火qiang手们镇定的在那里重新装,而三门大炮的炮手则认真的调整着大炮。 巨魔用一连串的猛击摧毁了栅栏。在它迈过被破坏的栅栏的试图重新攻击的时候,大炮开火了。 烟雾和火焰从炮口中喷射而出,三实心炮把这只巨大的怪兽被直接打飞了出去,让它像一堆被狠狠的丢到墙上的泥巴一样瘫在地上。这几炮打得很准,巨魔的胸部和有一个大的可怕的窟窿。但是这种伤害却战胜不了巨魔的再生能力,它巨大的伤口以肉眼可辨的度从边缘开始愈合。 “火矢,射!”一侧一直待命中的十弓手对着法动巨魔射出了一排的火矢。这个攻击才是致命的。火焰烧灼下,巨魔近乎不死的再生能力被阻止了,这个怪物出了恐怖的垂死哀嚎。 城墙上升起了第二波硝烟。接着几个兽人挥舞着武器冲进了城。但是必须要说,他们来的太迟了一点。此时火qiang手已经装完毕,并且再一次瞄准了城墙缺口的位置。要是兽人们能和巨魔配合好的话,他们差一点可以对守军造成相当程度的威胁的。 当然,那是“差一点”。 “全体开火!” 连续数波子把冲进来的兽人打倒了一片。但是火qiang手们甚至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城墙上惊慌的叫喊声就响了起来。接着,人们听见城墙上巨大而沉闷的响声,而城墙伴随着响声在摇晃。城头上拿着火qiang的民兵甚至有些在城墙的晃动中掉了下来。 城墙的晃动越来越厉害,缺口边缘再次塌下一片,变得更宽了。两个巨人迈着大步冲进了城。 “蜘蛛!”有人惊呼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骑着斑斓大蜘蛛的地精已经偷偷越过了城墙,出现在侧翼。蜘蛛们轻易的就攀上了屋顶,迈着他们细长的足快的朝着火qiang手们冲过来!同时几个地精从缺口中冒出头,接着如同潮水一样涌进城里。有了巨人打前锋,地精也变得大胆起来。而巨人则开始一边向着侧面运动以避开大炮的射击角度,一边朝着巨魔打出来的通路这边前进。而后方,更多的地精正在通过着被巨人砸得更大的城墙缺口冲进来。 守军立刻意识到这一次可不是计划中试探的攻势,这一次绿皮是下了本钱的!在整齐的号子声中,长戟手举起武器,正面对着势不可挡的冲过来的巨人。 然后人们听见一阵歌声出现在战场之上,接着,一个背上长着双翼,上身拥有四只手臂,全身散着微弱光芒的生物从后方漂浮而来。这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哪怕是白昼也不会让人忽视。歌声正是从这个生物的口中传出。 “天使!”有人出惊叫。 天使全身上下飞扬着华丽的饰物和衣甲,悬浮在半人高的空中,就这样直线冲过来,转眼之间就已经冲到长戟兵身前,正面迎向冲锋而来挥舞大棒的巨人。 巨人挥舞着棒子,一击力劈华山砸在天使身上。这一击足以把十个全副甲胄的骑士连人带盔甲和战马一起砸成肉泥。 然而天使却毫损,只是身体向后略退了一点点而已。如果有人仔细看了刚才的过程,就会现大棒砸在距离天使身体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好像碰到了了某种看不见而且法破坏的障碍。 接着天使四只手中都出现了用光凝聚成的长剑——用长剑或许不太合适,因为那长度已经过长矛了。天使一只手臂似乎只是信手一挥,就在巨人手上造成了一个连巨人也法忽视的巨大伤口。 下一秒钟,大炮开火了。这实际上是因为炮手目睹着神圣的奇迹而过分惊讶,以至于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点着了火门。安装好的散冲出炮膛,用一阵金属的风暴覆盖了前方的天使和巨人。 在这种距离内,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幸免——理论上如此。但是正如教会的典籍中所述说的,天使因其自身的神圣本质不受任何人间的伤害。巨人承受不了大炮的可怕伤害而轰然倒下,而天使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沾染上。她甚至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向前。她的嘴里依然唱着神圣的歌声,迎上那群蜘蛛骑兵。光剑交织成死亡的风暴。 …… “绿皮这几天加紧了攻势?”卡尔一边摆弄着。 和上次见面相比,大主教手里的这个玩意已经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奇怪。这个“钻头”上面已经被嵌上了很多闪闪光的金属片,而且金属片和金属丝似乎在有规律的光。 “天使出现了。”佩兰小心翼翼的说道。绿皮的这次攻击突如其来,不经过任何试探就直接投入了精锐部队。事实上,如果不是天使突然出现,也许今天绿皮就能在城里占据一块牢固的阵地……或许明天,他们就可以攻克整个城市。 而天使……很多人都以为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但是教会里的高层人员都很清楚,天使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正如传说中的一样,拥有坚不摧的神圣力量,他们都曾在大神殿的地下,亲眼目睹过天使的神圣姿态。星域诸神把那个天使派来守卫圣物。自从有了这个永恒警惕的守卫,教会就再也没有担心过圣物的安全问题。 但是,这个天使并不接受人类的命令——她甚至压根就不会和人类交流。大家都说,天使只接受神的命令,人类不能让她做任何事情。所以不管是柯默还是佩兰,在组织城防的时候都不曾考虑到天使的战力。 卡尔一点也没有表示惊讶,只是微笑了一下。 “大主教猊下……”佩兰看着对方的脸,“我觉得……” “是我派她过去的。”卡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战果怎么样?那个吸血鬼如果想要靠着区区这么一群绿皮来攻克奥伦城,他是痴心妄想!” 佩兰用力的吞下了一口唾沫。其实他早就料到天使的突然出现肯定和大主教有什么关系,但是大主教这么直截了当的承认让他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从这一点来看,卡尔受到的星域诸神的宠爱远远过人们的想象。他甚至可以直接命令天使! 今天天使出现在战场的传言已经遍及全城,让守军士气大涨。大家在说天使是如何从天而降,如何凭借神圣的力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击溃了绿皮。根据那些具体参加过战斗的士兵们兴奋的传言,天使的手中握持着雷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掉了两个巨人,五六来个巨魔,还有一大队的蜘蛛骑兵。巨魔引以为傲的再生能力在天使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更重要的是,不管绿皮的任何武器都法伤害天使一分一毫。巨人和巨魔的大棒、地精的弓箭、标qiang,还有兽人的砍刀和战斧,一切都如灰尘一般在天使身前飘落。目睹这法形容的奇迹,哪怕是那些民兵都恢复了勇气。绿皮的攻势被迅的击退了。 “大主教猊下,如果您可以命令天使……”佩兰情不自禁的的说出口。“那么我们还害怕什么呢?我们可以……” “时机未到。”卡尔再次拿起了那件古怪的机械,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再等一两天。我们不仅要胜利,还要把那个吸血鬼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第五十七节桥梁 “那个天使啊……”血旗老大靠坐到自己椅子上。每当回忆起那个四只手臂挥舞着光剑的姿态,他就感到腹部隐隐作痛。他也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他的伤口早已完全痊愈。在嘉莉构筑的幻觉中,他已经把温蒂妮打倒了一次,但是幻觉和现实终究有所不同。 今天,绿皮大军用魔法在那面薄弱的城墙上硬给开了个口子,接着一拥而入。不过那个天使却杀出来,把冲进去的巨人和巨魔全部消灭……这个刀qiang不入的怪物吓得地精们抱头鼠窜,让战斗变成了一场大溃败,连堪称逃跑专家的蜘蛛小子都被消灭了一半。 如果那个天使出现在战场上…… “十分钟,主人。温蒂妮的防护力场维持时间不过十分钟。它也就能敌十分钟罢了。”脑海里,嘉莉回答道。“而且您的剑可以对抗它的防护力场。我相信温蒂妮是他们的王牌,绝对不会随意拿出来使用的!我倒担心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血旗老大有些烦躁的问道。 “主人,您忘记他们的增援部队来了吗?”嘉莉醒。 增援部队?确实,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小队人马,坐着船从奥兰河上游过来。地精建造的简单木筏从两岸运送部队还凑合,说到水上作战可就远远不如战船的灵活了。再加上事起突然,准备不足,这艘船很顺利的摆脱了地精的纠缠,成功入援奥伦城,还顺带摧毁了一个木筏。 但是,这只是一股很小的援兵。很可能是舍姆的一个宗教头脑热的小贵族带着自己的私兵过来为信仰而战罢了。这么几十号人的增援,如果说鼓动士气倒是一个好素材,如果说增加军事实力那就是笑话。所以血旗老大并不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您不觉得,他们既然一路顺流而下,那么他们肯定现了您建造木筏的计划!换句话说,奥伦城已经知道您打算占领桥梁的行动了。” “我知道。”血旗老大回答道。 “他们会做好准备……” “我也已经做好准备。”血旗老大回答。刚才他还有些心浮气躁,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但是这种平静反而有莫名的力量,就如同暴风雨之前那种短暂的宁静会让人感到心慌意乱一样。 “主人!”嘉莉急切的喊道。“您必须考虑到……” “嘉莉。”这一次反而是血旗老大平心静气的说话了,“你不是说过,那个温蒂妮就应该是他们最后的王牌了吗?” “没错,但是……” “他们已经把王牌拿出来了。如果把战争看成一场赌博的话,既然双方已经翻开最后一张牌,那么差不多就应该到了决出胜负的时刻了。”血旗老大平静的说道。“而且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太长时间了。” 佩兰这一次是急匆匆的跑进了卡尔的房间。卡尔依然如昨天一样在摆弄那个奇怪的机械。但是现在这个机械已经套上了一种亮晶晶的金属一体外壳。原来那些零件,那些金属丝和金属片,都被外壳笼罩住了。很难用什么东西来形容这个四不像的古怪玩意,应该说,它像是一个大型尖头锤、一个大炮模型、一个公鸡尾巴和一个水桶的混合物。在佩兰进门的时候,卡尔真通过一处手柄把这个古怪东西端在手里,脸上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佩兰?”卡尔问。这一次并不是正常汇报的时间,而是急事。 “大主教猊下,探子们传回情报了。虽然他们中途遭遇大群史古格的袭击,损失惨重,但是终究没有白白牺牲。那个消息是可靠的,绿皮在上游那里建设大批木筏……也就是说,他们打算坐着木筏顺流而下,一举攻占桥梁,把我们的城市截为两段。” “这没什么关系。”卡尔随口回答。“不是问题,敌人的目标只在我们这里,不在对岸。” “为什么?难道血色公爵的目标不是为了给女王报仇吗?”确实,奥伦城与其说是一个城市,不如说是用桥梁连接的两个城市。但假如血色公爵为了报仇,他不可能针对其中一半而放过另外一半的。 “因为对岸只有居民区,而这边有大神殿。”卡尔回答。真正的理由他不能说出来,血色公爵的目标表面上是奥伦城,实际上却是大神殿地下的那个反物质动机。 “但是这也很危险,我们在那一面的城墙防御薄弱,而且桥边的那个大门也经不起攻击……虽然那个门……”佩兰下一句话没说出来,那扇门传说是星域诸神的造物,可以让任何魔法效,甚至成了城中一个宣扬神迹的景点而人不知人不晓。但那门防御只是魔法而已,只要绿皮们拆下一根木头当撞锤,他们就可以把城门给撞破。 “佩兰团长,我不是说过吗?不用担心这些,我有绝招!”卡尔翻来覆去的看着手里完工的家伙。终于完成了,现在只需要来几次测试就行了,这个不需要什么。“而且奇迹随时可能生……你认为该怎么做?” “我认为我们应该兵分多路!”佩兰回答。“那个城墙缺口肯定是绿皮攻击的重点。虽然士兵们已经在缺口处做好栅栏,但是肯定会被突破。所以我认为这个位置最好由天使守卫。而大桥这边……我建议把所有大炮和大部分精锐部队集中到这里。一旦绿皮攻破城门,那么用大炮进行反击。至于魔法师们,让他们散布在整个防线上,以防止绿皮用什么攻城机械,从其他什么地方翻进城来。” “很好的战术。”卡尔回答。话是这么说,但他说话的口吻里可没有半点赞同的意思。“但是佩兰大团长,你的作战计划太保守了。” “保守?那么您的意见是……” “战斗的胜负关键不在于守好城池,而在于消灭那个吸血鬼!”卡尔回答道。“如果吸血鬼逃走了,那么他随时可以把这一次的危机重演一次。而如果能彻底消灭吸血鬼,哪怕我们的城市被摧毁了一部分也是值得的。而且对于绿皮来说,老大一死,他们马上就会全军崩溃。你说是不是?” “是这样没错,但……”佩兰隐约感到某种不对头,但是却一时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佩兰大团长,你认为如果绿皮动全面攻击,他们的兵力部署会怎么样的?按理说,集中的突破口一是那个缺口,二是桥梁这边的城门。在这两个突破口,血色公爵会集中精锐部队,而其他面上也会动攻击,但那只是牵制性质的。你说对不对?” “我想应该是如此。”佩兰回答。猜测这些不需要多少的智商,反正城墙的那个缺口肯定会被优先照顾,而绿皮准备了大批木筏,分就是打桥梁的主意。 “绿皮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造了这么多大木筏,肯定是打算把这一招当做杀手锏!所以血色公爵十有**会亲自上战场督战……你认为如果血色公爵打算亲自督战,他会出现在哪一边?” “桥梁上。”佩兰回答道。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血色公爵是一个擅长韬略的吸血鬼。缺口那里不是督战的好地方……如果进入缺口,那么就太危险,容易在进来的时候遭到火qiang的攒射或者大炮的攻击,如果他在后方,由于城墙的阻挡,他没办法看到城墙内的战斗并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相反桥梁这边就好多了。这边城门很大,而且没有那么完美的巷战工事……他绝对不会错过的。” 因为早就知道绿皮的“血旗老大”真正身份,所以对绿皮知道城防弱点一事不感到惊讶。兽人地精之类当然是不可能收买人类间谍的,但是吸血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吸血鬼很擅长和人类打交道,也很容易冒充人类。不止如此,很多黑魔法师都希望认吸血鬼为主以求在黑魔法方面更进一步。所以不管是为了金钱还是为了力量,吸血鬼很容易就能收买人类为他卖命。这些间谍肯定早就混进城里,甚至混进民兵之中的,普通人很难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则用某种秘密的方式把情报持续的送到吸血鬼手上。 卡尔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构思。先,正面的城墙缺口就随便安排一支军队来对付,桥梁这边的城门口则集中所有的战力。大炮、精锐部队、天使,卡尔本人亲自指挥。针对血旗老大,将这个危险的吸血鬼一举击杀。 “但是,大主教猊下,这太危险了。”佩兰犹豫了半响,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而且,我认为,这风险并不值得冒。” “哦?”卡尔的眉头扬了扬。他精心构思的计策遭到了佩兰的反对,这让他略有不悦。不过他总算还能保持平静。 “上一次战斗证明,凭借现有的战力,我们很难阻止绿皮军中那些巨兽的突袭。”佩兰回答道。“这样一来,我怕城墙缺口这边会被绿皮攻破。” 他刚才不是分析过了吗?只要冒充绿皮老大的吸血鬼一死,那么绿皮马上会作鸟兽散。舍弃一方面的战场,把战力集中到另外一侧。以牺牲次要战场的代价,换来主战场的胜利…… “攻破就攻破吧。最多不过让绿皮们暂时在城里逛一圈罢了。”卡尔回答。 “但是在绿皮溃败之前,城里这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民兵……恐怕会付出极大的伤亡……而且属下认为,就算追击吸血鬼,也是平地上比较好。桥梁的环境其实对吸血鬼很有利,因为万一战局不利危及自身的时候,吸血鬼很可能跳水逃走,而我们却很难追击。” “不不不,我亲爱的大团长,”卡尔用力摇了摇头。“看到我手上的东西了吗?” “这是……”佩兰迟疑的问道,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在他脑海里徘徊了很长的时间。 “一件神器……诸神赐给我的礼物。”卡尔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它能解除吸血鬼的变形把戏,把他从绿皮的外貌恢复到真正的姿态!” 第五十八节决战 “想想看,佩兰团长,在绿皮动攻击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们的老大变成了一个吸血鬼……你说会生什么事情呢?嘿嘿……”卡尔出一阵嘿嘿的笑声。“我肯定,不管生什么,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大主教猊下,既然有这件神器,那么把天使……” “不行!这件神器虽然能让吸血鬼的变形伎俩失效,但它本身没有杀伤力。为了确保干掉吸血鬼,天使和其他部队之类还是必须的。” 当然,更重要的理由其实不是吸血鬼,而是他自己的安全。虽然说是这些原始种族的低级战争,但是没有温蒂妮在身边保护,万一有危险多划不来。至于城市……反正也可以重建,那些原始种族的死活更不是卡尔考虑的内容。 “那个吸血鬼再怎么精明,也想不到我有这一招吧!”在佩兰离开的时候,卡尔低声的自言自语。最好的结局是解除了变形的吸血鬼直接被绿皮给干掉! 哦,对了,还需要一些测试!想到这个,卡尔赶紧向里面的密室走去。诱导电波射器可千万不要组装错了啊! 接下来是几天较为平稳的日子。除了时不时用魔法攻击一下城墙上守军之外,绿皮没有其他的动作,但是远远的可以看到那些粗制滥造的攻城武器出现在绿皮的营地里。这些机械并没有集中放置,而是毫规则的散布在绿皮的整个营地里。 奥伦城里,关于绿皮打算用木筏顺流占领大桥的传言已经四处流传了。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其有效的战术,因此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向负责指挥的佩兰建议,要加强桥梁方向的警戒,至少也要准备巷战工事,以免桥梁口的城门被绿皮突破。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佩兰居然拒绝了这个议。除了加强这边的巡逻,他什么也没做。 大主教卡尔这段时间也结束了他与世隔绝的冥想和祈祷,开始频频在城里露面。这个举动极大的反击了之前城里“大主教逃走”的谣言,让人心逐渐平定下来。绿皮尚未动攻击——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一旦攻势动,就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决战。 这一天清晨时分,卡尔从他的寝室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一切都很顺利,他终于有了对付吸血鬼的王牌,这使得他心情很好。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在决战开始前的空隙好好放松享受一下。昨天晚上陪他的三个女人,今天都几乎爬不起来。 他穿上了自己最漂亮华丽的一件神官服,准备今天召见几个漂亮的女祭司。尽管他过去都一直克制自己不对这些属于教会的女祭司们出手,但是眼下实在没啥选择了。佩兰疏散掉了很大一部分居民,包括那些过去给他稳定的女人来源的商人们……他现在没什么渠道去找更好的,只能在窝边草上打主意了。 不过好像老天没打算给他犯下这个错误的机会依兰如果知道肯定会大雷霆一通,在他刚刚思索着具体目标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向他通报了一个紧急消息。 “大主教猊下,兽人正坐着木筏过来,他们已经登上桥了!” “佩兰呢?”卡尔下意识的问。 “佩兰大人已经去那里负责指挥……正是他通知我过来找您!” “嗯,我知道了!”卡尔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邪性的快乐。终于结束了,艾修鲁法特,可惜你还是迟了一步。如果你在我搭好诱导电波射器之前过来,或许你还有一点机会。但是现在……你只不过是一只泼猴罢了! 卡尔来到城墙上的时候,正好看着成群的绿皮拥上桥梁。事实上,此时大桥上已经布满了绿点。绿皮搭乘的木筏并不是正常那种平平的,中间建了一个简陋的塔。在木筏顺流而下的时候,塔自然而然会被桥挡住,然后绿皮就能毫不费力的通过木塔上爬到桥上。这种情况下,负责桥上警戒的巡逻部队当然法抵挡。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撤退并将绿皮来犯的情报传达回来。 绿皮们还在那里嘈嘈嚷嚷的整队。如果此时出城反击倒是一个战机,但是可惜的是,这种情况下是法判断血旗老大究竟在哪里的。 卡尔凝神细看,整个桥梁看起来活像覆盖着绿色小点组成的绿色地毯,而且能够看到很多颜色更深,呈现墨绿色的小点——那些是黑兽人,绿皮中的精锐部队。看来正如自己所料的一样,血旗老大率领着自己最得力的部队,亲自指挥动这次突袭。 卡尔微笑一下,他在这里设置的诱饵没有白费,血色公爵果然过来了! 其实就战略而言,此时的情况可不容乐观。前面已经说过,奥伦城实际上是隔岸相望的两座相对**的城市组成,两个城市都有完整的城墙,临水的一面也建了城墙。但是,考虑到敌人很难从奥兰河这边动攻势这个方向不可能使用任何攻城器械,除非河流干涸了,所以临水一面的城墙建设得远不如6地一面的城墙牢固。这不仅是厚度,还包括城墙附属工事以及城门本身。 临水这一面的城门——也就是大桥正面——并不是难以攻破的瓮城。而且这城门也太大,太薄。不是那种能承受攻击的铁闸门或者是包铁木门。这是因为河流边上的港口是重要的物资转运中心,城门太小的话就难以运送大件的东西,比如建筑材料之类的。奥伦城由于特殊的背景,经常需要建设一些大型的建筑,所需要的材料就是走这道门的。 兽人们已经占领了港口,现在距离城门只有一步之遥。城墙上的火qiang手已经待命。 “大主教猊下,城头的炮位还空着,如果能够把大炮拉上来,应该能产生很不错的效果。”有人向卡尔建议。现在绿皮还在没准备好,大炮会产生很好的杀伤力的。 卡尔没有回答。在他看来,这一切都只是游戏罢了。而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战斗的结果。大炮什么的,压根就不重要。 “呵呵……来吧,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在你死之前,就好好得意那么一下吧。等到你自以为把一切握在手里的时候,却现胜利早已经在你的指缝之间溜走……那种表情一定很有趣。”卡尔看着前方绿色地毯的蠕动,一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话低声嘲笑着。“虽然我很可能看不到你那一瞬的惊慌和恐惧,但是我会好好想象的!” “把大炮拖到城门后,准备散。”卡尔下令。 “大人,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城门!”一个部将大声的说道。“应该把大炮吊到城墙上,现在还来得及!” 卡尔皱了皱眉头,不过他马上就让心情缓和下来。这些啥也不懂的低能种族,怎么可能知道他心中的巧妙计划呢?“我说过,把大炮拉到城门后方,准备散!” 他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达这个命令。那个部将似乎想再一次开口,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艾修鲁法特,来吧。我给你攻破城门的机会!给你一点甜头,作为你死之前的临终礼物吧。 城市另外一端传来隆隆的炮声。卡尔回头看了一眼——想必在城墙缺口那边,激战已经展开了。佩兰已经去那边指挥战斗了这个卡尔倒是没有挽留,不知道此时绿皮是不是已经打破了临时重修起来的城墙。 他的思想只是偏移了很短的时间,马上就被拉回眼前的战斗上。一只由绿色光点凝聚成的大脚出现在城墙上方,正在朝着城墙上队列整齐的火qiang手头上乱踩一气。每一脚踩下,都带起碎石和尘土纷飞,以及几声惨叫。 “大人,让我……”卡尔身边的一位魔法师请命,但是卡尔摇手阻止住了他。 “没关系,这不算什么,不需要浪费你们的精力去破解魔法。你们出击的时机未到。绿皮马上就要上来了!” 反正城门已经打算送给那个艾修鲁法特了。在这里进行魔法的消耗战,未免画蛇添足。 接下来,正如卡尔所预料到的,绿皮们出震天动地的喊叫声,一股绿色浪潮和主体分离,借着魔法掩护的机会,朝着城门这边杀来了。 …… 兽人小头目高举着手中的斧头,身体却停滞下来。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了看贯穿自己胸膛的那根魔法箭矢,然后身体缓缓栽倒。 但是四个兽人紧跟着冲上来,佩兰轻振弓弦,连续四根箭矢射穿了四个兽人的身体。这一手连珠箭堪称绝招——但是再强的绝招,在战场上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的冲锋。佩兰确实封住了一个小缺口,但是在其他的缺口里,更多的兽人正蜂拥而入,朝着守军单薄的战线猛扑过来。 一个转动的火焰暴风柱突然从战场地面爆而出,其咆哮差不多将所有受害者的惨叫声音完全掩盖。至少一个兽人在这个魔法下被变成了焦炭,总算暂时遏制住了绿皮的这一波攻势。但是巨人们还在那里继续猛砸着城墙,每一次攻击都把缺口打得更大,让更多的绿皮可以冲进城墙。 佩兰认识那个施展魔法的魔法师,那一位是教会的高阶祭司,是一位魔法方面素有威望的大师。但是此时此刻,这位大师因为耗力过度而倒在了地上,两个人都扶不起来。 而绿皮一方则有更多的萨满,成群结队的在施法的萨满。 四下里的火qiang手已经损失惨重。在绿皮们打破临时补建的城墙之后,萨满们的目标就转向了火qiang手们,他们把各种各样的邪恶残忍的魔法丢到了火qiang手们的头上。而城墙上拿着火qiang的民兵命运更加悲惨——几个兽人萨满联手用了一个强大的魔法,把一整队拿着大砍刀的兽人传送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的战斗简直变成了一场屠杀。 没有时间迟疑,佩兰再次一箭射倒了一个兽人小头目。他现在已经没空仔细挑选,而是只要看到个子稍大的兽人就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消灭了多少兽人,五十个?一个?他的力量正在迅的被消耗,射出一箭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边还勉强能撑上那么一段时间,不知道卡尔大主教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第五十九节陷阱 冲锋上来的绿皮在火qiang手的打击下退了下去。作为回复,绿皮的魔法瞬间笼罩了整个城头。目光所及,卡尔甚至看到一个火qiang手全身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在惨叫声中逐渐变成了黑色的固体。 但是他的心情并不紧张。他现在站在位于城门较远一段不起眼的城墙上,身边跟着一整队的精锐的正规卫兵。这些卫兵本来是下级军官,此刻却被抽选出来担任他的护卫。除此之外,他身边还跟着六个担任高阶祭司的大/法师,以防止绿皮的魔法攻击。如果这一切还不够的话,他还在自己身上套上了一件披风,这件披风并非这个世界的造物,看上去单薄,但只要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就法将其切破。 所以除非守军溃败,否则他是不可能被波及的。在眼下的情况,他可以安心的作壁上观。就算有几个绿皮萨满把魔法对准这边,六位大/法师也可以让那个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大主教猊下,绿皮在这里至少有五十个萨满!”看着城墙被绿色的火焰笼罩,一个祭司有些忧虑的说道。卡尔身边六个祭司就等于全部守军一半左右的魔法战力了。不过这些祭司并未意识到卡尔把他们带在身边是为了当保镖,以为大主教不过是舍不得把宝贵的魔法战力在序战的时候就放出去。 也幸好,这一带的城墙很狭窄,所有站在城头的火qiang手总兵力有限。绿皮的魔法虽然很有效,但真正造成的杀伤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魔法结束之后,又一队火qiang手登上城墙。 看起来差不多了呢。想来那个吸血鬼此刻应该以绿皮兽人的姿态,在数部下的簇拥下观看着战局吧。卡尔在心里有些兴奋的想着。那个家伙很急切的想打破城门呢。 卡尔手握着诱导电波射器,但是问题是他法从绿皮中分辨出血旗老大。由于没有对应的冷却液,万一他一击不中,他必须等上相当长的时间冷却才能射第二次。 再等一等看吧。 …… “老大,俺们该上了吧?”塔鲁斯盯着前方的激战,嗜血的本能正在他体内流淌,让他忍不住想冲上战场。 “等一下!”血旗老大倒还能沉得住气。有很多地方不对头,比如城墙上居然没有大炮。人人都知道大炮推上城墙就能能够更远的射程和更好的准头,但是守军却没有做这种必然的选择。这样子,似乎是故意在引诱他打破城门。“俺们要点策略……得整明白到底咋回事先……喂,格拉布还没回来吗?” “来了,来了,老大!”说话之间,格拉布被一个大个子黑兽人领到了面前。 “格拉布,那边咋样?”血旗老大问。 “老大,很好,没有任何问题!”格拉布努力保持着讨好的笑,“人类不敢出来,我们的后面安全的很。而且就算他们过来,我们也有两队小子在那里等他们!” “格拉布,你去那边,关照那些小子。告诉他们,哪个胆敢给俺挪一下窝,俺就把他劈碎了喂史古格!马上给俺去!” “知道,知道,老大,我马上去!”格拉布努力的点头,然后赶紧跑走。所有的小子们都晓得,这一次老大是动真格的了! 背后应该已经没有威胁了。而血旗老大深知当面的城防也很薄弱。打破这扇城门之后,就是全防御能力的城区。就算守军想建立巷战工事也来不及了——昨天晚上咪咪噜已经把这里仔细观察了一遍。 这个时候,那队被火qiang打垮的小子乱七八糟的撤了下来。在脱离了火qiang射程后,小头目努力的收拢部下,终于把溃散的小子们重新聚拢起来,再一次开始整队。 “俺们先去看看黑斧佬干得怎么样了!”血旗老大把目光从那些小子们身上收回,转而走向萨满们那边。 在兽人军中的侧翼,在其他部队的半圆阵型保护下,一群萨满正在其中,其中有地精也有兽人。一半的萨满身上都闪耀着异样绿光,绿色的能量如同光环般环绕在他们周围。 血旗老大带着几个手下径直穿过那些正用种种稀奇古怪姿势作法的萨满,走向边上,那里有一个拄着手杖,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兽人萨满。看到血旗老大过来的时候,那个萨满握紧了拐杖,畏畏缩缩的看着老大。 “俺要和黒斧佬说话,帮俺连一个!”血旗老大大大咧咧的出要求。 萨满叹口气,点点头,蹲坐下去。他蜷起身来,胳膊环绕细瘦的膝盖,开始缓缓的前后摇晃身体,用一种很低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没人能听懂的话。接着,萨满陷入一种出神的状态,嘴巴甚至都没有合上,任由口水开始滴答答的垂下来。 空气奇异地绷紧,让血旗老大觉得周遭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老大,你找我?”黒斧佬的声音兀然响起,差点把血旗老大身边的几个没见识的小头目惊得跳将起来。兽人萨满的头顶冒着绿光,眼睛由黄转紫,口水淌得飞流直下,而嘴里却吐出黒斧佬的声音来。 “黒斧佬,那边怎么样?”血旗老大问道。 “老大,小子们已经冲进去了!”黒斧佬用自鸣得意的声音回答道。“您说过先让小子上去,再让大个子上去!小子们已经上去了,现在大个子还没上……蜘蛛小子们也进去了。俺也马上进去啦!” 萨满嘴里响起了呐喊声。接着大炮和火qiang之声乍起,宛如巨兽冥号。战争的轰鸣淹没黒斧佬的声音,看起来黒斧佬已经率领着小子们冲进城市。此时城内激战连连,从声音中便能猜想此刻正刀光剑影,矢纷飞。两军正在巷战中白刃交锋,死斗不休。 “黒斧佬!”血旗老大吼了一声,他的心也抽紧了。如果负责前线指挥的黒斧佬阵亡,那就意味着从城墙缺口起的牵制性攻击当然,也随时可以转为主攻宣告失败。而跟在血旗老大身边的几个头目都在屏息静听,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你们这群废柴!一门大炮就把你们给战翻了!给俺回头,否则俺就剁了你们!”黒斧佬的声音若隐若现,看上去是截住了一群溃兵。 “小子们,给俺上,踩扁那些炮兵!毛哥的粑粑!俺们的大个子上来了!好嘞小子们,给俺冲,别让大个子抢先,否则的话就没乐子了!哇唬,吃我一记!看到没,小子们,砍翻他们就是这么简单!” 战斗之声愈高炽。可以想象在黒斧佬身边已经爆了激战。 “小子们,稳住!用盾牌挡着长qiang!好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俺们的本事,把他们统统车飞……毛啊,你这个缺心眼的废物,那边都是墙!你绕也绕不到他们背后!大个子挂了?扯臊,它唬你呢,你瞧……啊,好吧还真是。别怕,他们的大炮也挂了!” “哈哈!小子们,他们逃了!俺们上!俺们上!别让他们跑了!aaaaagh!” “黒斧佬!”血旗老大吼了一声。 “老大,啊,抱歉。”黒斧佬谄媚的声音从萨满嘴里吐出来。“俺告诉您,您一定会满意的!俺们已经全部进来啦!狼骑小子也来了,他们和蜘蛛小子一起呢!啊呀!我马上让大个子继续敲墙,让战车和野猪小子全部进来!啊……啊哈,小子们砍翻了一个魔法师!就是这样!你们这群废柴在这里干嘛?俺跟老大报告战况呢!快给俺上!别在这里呆站着!还有你,快去给俺找几个萨满来!快!把那些家伙用魔法车掉!” “可以了!”血旗老大用力敲了敲萨满的头,萨满睁开了一只眼睛。从他嘴里传来的声音瞬间消逝了。 “老大,俺们这边再不动手,乐子就全给黒斧佬抢光啦!”一个头目一脸焦急的向血旗老大请战。不过老大却没有点头。 黒斧佬已经攻破了正面……血旗老大很清楚双方战力的问题。刚才听起来他们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和反复的反击。这说明,血旗老大这边肯定聚集了很大数量的守军。 虽然血旗老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把大炮拉上城墙,但是却明白这扇薄弱的大门后门肯定已经摆出了迎接的阵仗。既然温蒂妮没有在那边,那么肯定在城门口等着。 …… 卡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上午,而绿皮的攻势还是那么不痛不痒。没错,他们确实一直都在进攻——每次上来那么十号兽人,然后在火qiang手的射击下溃退下去。跟着魔法轰上了城头,肆虐一气。 然后再上来几号兽人——一切周而复始。那边到底有多少萨满啊! 卡尔搞不懂血旗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却知道这样拖下去极其不利。佩兰已经派人带来了口信,城墙缺口那边已经快顶不住了。 这个吸血鬼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呀!卡尔开始觉得自己带着天使、大/法师和精锐部队呆在和绿皮耗时间这里是个错误。绿皮们看起来很悠闲平静,很乐意把这种不痛不痒的战斗拖下去。但是卡尔却拖不起了。他本意是在这里一举干掉血旗老大——也就是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但是这样拖下去的话,恐怕局势会彻底失控。 但是如果打开城门主动攻击,卡尔却没有这个信心。傻瓜都明白血旗老大身边都是精锐部队,别的不说,眼看着有那么多黑兽人。所有人都知道黑兽人可是兽人中最强壮,最凶残,也最有纪律性的一种。 他开始体会到这种心急如焚却可奈何的心情。 第六十节杀招 而卡尔的部下们却一点也没有体谅卡尔此刻的这种左右为难,极其痛苦的心情。【官场】手)打)吧))一个又一个传令兵过来,向他报告着一个又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在城墙缺口那边的战斗极其不利。在兽人们压倒性优势的兵力的反复冲击下,守军已经被迫退守第二街区。城墙缺口已经被兽人占领并且得以巩固。大批大批的绿皮现在正在源源不断的冲进城里。佩兰那个废物甚至说,哪怕是集合全军也就就是包括卡尔身边的部队也不一定能把绿皮赶出去了。 眼前的绿皮慢慢悠悠吊儿郎当的动着开玩笑般的战斗。但是如果卡尔把部队派去增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动正式攻击?绿皮的萨满足有几十,甚至可能上,可以轮番上阵。 这种坐立不安,极度折磨人的痛苦心情让卡尔终于按捺不住了。 …… “黒斧佬都打进去了,老大,俺们该动手啦!”血旗老大已经忘记了这是部下们第几次向他求战了。 “急啥!”血旗老大挥挥手,“俺们得好好琢磨!上一次那个啥啥的,就是放翻了大个子的那玩意,就在里面等着俺们呢!黒斧佬才只是进城而已,里面的花样还多着呢。现在史古格、野猪小子、狼骑小子都还没进去哪!” 他眯着眼睛,在头脑中构思着计划。“战术千变万化,但有一些通用的原则,其中一条就是:不去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他记得汤玛士当初是这么教导他的。眼下守军应该是迫切的等着他杀进城吧。为了这个目的,他们城墙上连大炮都没有放。 血旗老大并不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他,但是他明白,守军早就知道他的占领桥梁的计划了。正常的反应就是加强城门的防御,在这地方安排好充裕的军力,并且准备好堑壕、栅栏、土墙或者诸如此类的巷战工事。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做,这就说明其中一定有陷阱。 当然,这也许仅仅是守军的失误——但是再失误,眼见着绿皮来到城下,而城墙上却不放大炮就不正常了。须知这座城市的城头并没有设置固定的城防大炮,而是安装了灵活的炮位,随时可以将野战大炮拉上来。过分的示弱反而说明其中有诈。 “主人,有通讯要求。”嘉莉突然说道。“有人要和您对话。” “对话?”血旗老大环顾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焦急的想要出战的小子和头目们。 “不是他们,是……主人,某个人用……某种方式想要和您交谈。”嘉莉解释道。“这种方法是您的部下们法察觉到的,是远距离的直接对话。您可以通过我和他对话,也可以直接拒绝。当然,您也可以随时终止……我认为……那应该就是那个星域诸神中的一员……” “先对话一下看看。”血旗老大想了想,说一下话应该没什么坏处。 脑海里突然之间响起一个异样的声音,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用一种优雅却显得急躁,礼貌却充满轻蔑的声音说着:“你就是艾修鲁法特吧?卡莱安的余孽!” “你是谁?”艾修鲁法特反问。 “我是这个城市的主人,诸神的使者,你的毁灭者,好好记着我的名,我叫卡尔。” “你是大主教卡尔吧。”血旗老大回答。他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居然如此平静。他脑海里迅判断,并将嘉莉的信息结合在一起,让他意识到真相。“别拿那些废话来吓唬人了,我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我等着你,进来送死吧!” “我的老师教导过我,作为一个指挥官,要靠自己做好准备,而不是把希望放在敌人身上。你叫我进来我就得进来吗?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这样比较好……城市的主人啊,我希望你明天还能如此自称……假如你明天还活着的话!看到你的城市已经燃起了冲天火光了吗?”这句话其实很夸张,因为此刻并没有什么冲天火光。但是双方都已经知道绿皮已经冲入城中,所以卡尔还是被气得七窍生烟。 “别得意,吸血鬼,现在还不知道谁胜谁负!你还记得你狼狈不堪的逃出我的城市吗?这一切生过一次,还会……” 血旗老大在头脑里给嘉莉下了一个命令。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消失了。 “该死的!”卡尔在城头用自己的嘴巴出一声咒骂。他身边的其他人都惊讶的彼此对望。刚才每个人都看到大主教从身上拿出一个水晶球,凝神冥想,却不值得他为何突然开始咒骂。 “你以为这样子就赢了吗?你以为在这种原始落后的世界上打赢几战就能威胁到我了吗?”卡尔低声的咒骂。“就让我们看看明天活下来的会是谁!”他举起手中的水晶球,高举过头顶,然后将自己意志的命令通过这件工具传达出去。 转瞬之间,悠远而又清晰的歌声从守军的后方传来。不止一个正在街头列阵的士兵向后看去。就在街道的尽头,一个光辉的身影正向这边飘过来。 如果说之前“天使”只是一个传说的话,那么此刻人们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天使的真正姿态了。 严格的说,天使的外貌并没有如神殿绘画中的那样子,除了翅膀和人类一模一样。这个天使悬浮在半空中,身高大概是人类的一倍左右。从她嘴里所吟唱的歌声中,人们可以判断这是个女性尽管人人都知道天使是没有性别的。她的全身披挂着华丽的盔甲和长袍,而长袍的下端则遮住了她的脚。天使戴着一种简易的头盔,金色的柔顺头披洒在脑后。她的背上长着一双如同白色天鹅一样的翅膀,但是在她悬浮前进的时候,翅膀并没有扇动。这说明她飞行依靠的是神圣能量,而不是翅膀的力量。 天使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四只手臂,每一只手上,此刻都凝聚着一团闪耀的纯白能量。而她的脸上五官则如同雕塑一样纹丝不动,只是保持着一种不太自然的笑容,或者说这是典籍上所说的“永远为对神的感恩而喜悦”。 眼看着天使飞过来,所有的士兵都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而天使也没有理会士兵们,而是径直从他们头上飘过,直朝大门而去。 天使的一只手臂一挥。那扇由诸神所建造,可以抵御一切魔法的大门就猛然洞开。如果此刻有人仔细去观察大门的话,就会现所有的钢铁的锁这些锁可不是神创的,而是工匠后来装上去的全部被切断,切口光滑得简直如同镜面一样。 现在,天使已经立于城门之外。她的身体因为即将投入战斗而散出更强大的光芒,甚至在他身后划出了一道炽热而狂暴的踪迹。 手持弓箭的绿皮们纷纷射击,一些萨满也在惊讶中将目标转向了天使。那些看似击中了天使的魔法却只在她身前爆裂,化作她神圣身躯周围或红或紫的炫目光芒。那些凌空飞落的弓箭也没有任何意义,纵然弓箭小子用最大的力量拉扯弓弦射出箭支,在这个不可思议的生物面前也只是害的飘落。在天使身边落地的箭支如同柴棍一样一路堆积过来。 这些却看不出对天使有任何影响。这个悬浮在空中的生物在绿色的魔法云雾中大步前行,好似一个人穿过一片玉米地一般。现在她的身体光芒四射,如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辉煌灿烂,在城墙的阴影中光彩夺目。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她,也没有什么兽人敢于此刻对她动突击。就连绿皮中最强悍的黑兽人也不禁在这一场面前为之止步。这个生物被创造于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一切奇迹和幻想都是现实,哪怕人类最宏伟的幻想也不足描述那个世界的万一。而在这个更加平凡,亦更加软弱的世界中她可匹敌——在由凡人血肉筑成的脆弱世界中,她的力量绝非凡物可以抗拒。 天使的手中闪过愤怒的雷霆,刹那之间就把五六个正在继续扯弓的弓箭小子给击穿了。在绿皮兽人倒下的时候,穿透他们身体的神圣能量箭矢已经把他们的绿色的身体化为了黑色的炭块。 天使就这样视绿皮大军的攻击,一边漂浮前进一边从手中射出强大的神圣之矢。没有绿皮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击,每一击都意味着一次杀戮。天使身上散的光辉更是让绿皮纷纷后退,没有一个兽人敢挡在天使的正前方——虽然双方此刻尚有一段距离。而少数一些地精直接被吓傻了,愣愣的看着这个越常识的生物从正面冲击过来。 在城墙上方,卡尔端着自己手里的神器,仔细的凝视着前方的绿皮军阵。正如他想的一样,天使那种凡的存在震慑了绿皮。原本绿皮的主力部队距离得太远,卡尔很难判断出到底哪个是伪装成绿皮的吸血鬼。但是天使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虽然这对天使有点危险。 在天使面前,绿皮纷纷退开,不敢哪怕是稍微接近这个自然的存在。从城墙上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使前方有一小撮绿皮没有跟随大流。大概有十来个绿点钉在原地不动,静静的等候接近的天使。 就是那里了!不敢说分,但是九成九那个吸血鬼就在这一小撮绿皮里面。卡尔没有犹豫,马上端起手中的神器,瞄准那个位置。 他按下了开关。一股在任何生物感知之外的能量转眼之间笼罩住了那个位置。这种能量并不强大,不足以产生杀伤力,但是却可以让一些东西生故障。 比如让那个吸血鬼伪装成绿皮的东西。 血旗老大挺剑在手,凝神注视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天使。“温蒂妮”,他在喉咙中,用人类的语言重复着这个称呼,手中的长剑握得紧紧的,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猛烈的搏动着。然后突然之间他感觉到身体一阵凉意。 血旗老大低下头,看到的不是绿色皮肤,而是一套金属质地,呈现血红色,缠绕着浓重黑暗气息的盔甲。 第六十一节失算 “主人,是干扰电波。【官场】”脑海里,嘉莉立刻做出了解释。“您的盔甲变形能力暂时法使用,预计要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恢复。” 血旗老大回头看向身边的格拉布——格拉布也在看着他。事实上,所有身边的那些小头目,包括塔鲁斯在内,都在看着他。更远的地方,那些小子们也注意到老大身上的变化了。每个绿皮的眼中都是同样的神情。 而在远方的城墙之上,卡尔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成功了!他立刻下达了让天使止步的命令。下面的事情就让绿皮代劳好了。 血旗老大抬了抬手,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整副盔甲的变形效果都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形态。他现在不是血旗老大,而是艾修鲁法特了。在他前方,温蒂妮已经停下,在远远的等待着那不可避免的内乱。在他后方、侧方则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绿皮。 “主人……这种情况下……我建议您……”嘉莉不安的建议道。“以您的自身安全为第一考虑……现在……” 所有的绿皮都没有动,没有说话。他们都只是盯着他而已。艾修鲁法特要知道绿皮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刚才还好好的老大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但是他们迟早会醒悟过来,并且——毫疑问的——对他动手。 “老……老……老大……”格拉布犹犹豫豫的看着艾修鲁法特。他是距离最近的绿皮。事实上,为了自己的安全,格拉布一直紧挨着老大。地精的生存哲学通常如此,天塌下来有老大顶着。 艾修鲁法特深吸一口气。 “啥米?!!!!”他用绿皮语出了一声大吼。“俺怎么变成人类了啦?” “老大……”格拉布第一个反应过来。“老大,你……” “俺怎么变成这样子啦?”艾修鲁法特一把抓住格拉布,“咋回事?啥米回事!”他手上用力,把格拉布抖得七荤八素。 “老大……老大……”格拉布一时昏头昏脑,“一定是那玩意在搞鬼!”他用手一指此刻正悬浮不动的天使。 “毛哥的粑粑!!!!”艾修鲁法特大吼着,向着温蒂妮冲了上去。 温蒂妮只是略略一晃,四只手中都出现光之剑。虽然卡尔让她原地待命,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会站着挨打。她的四只手臂交叉出击,以一种人类法形容的高瞬间击出十余剑。 但是艾修鲁法特抢先一步,他弯下腰,收缩身体,任凭那种炽热的死亡之剑从他的额角擦过。他抢进了天使的怀里,让接下去那一连串打击都落空。接着艾修鲁法特的剑呼啸着劈开了空气。 凋零之剑命中了天使的头部,切入那张雕塑一样保持永恒笑容的脸。艾修鲁法特听到一声轻微的金属碎裂声响,接着那张面孔从脸上被削了下来,掉在地上。这个东西的“脸”是一块装上去的金属零件,艾修鲁法特刚才的迅疾一击只不过将这件足轻重的零件从它身上撬下来罢了。 “怎么回事,嘉莉?是它变弱了还是我变强了?”艾修鲁法特一招得手,自己都感到惊讶。 “都不是,主人。只是幸运而已。温蒂妮采用上一次取的数据判断你的行动,而且您的攻击位置对它毫危险……只是幸运而已。您马上要面对它真正的力量了。” 说时迟那时快,温蒂妮向后略退,然后立刻重新动攻击。刚才的打击看起来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只是进一步激怒了它而已。它再一次展现了上一次交战的实力,那四只手臂的动作完全错开,从四个角度动了攻势,细腻而流畅,迅捷而致命。每一击都精妙准确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绝非任何生物所能企及。 但是艾修鲁法特同样使出了凡人法比拟的度和技巧。耻辱的记忆和憎恨一起冲击着他的脑子,让他身心都激荡着怒火。但他战斗时候的冷静却已经在数次的战斗和锻炼中变成了一种本能。他将自己的生命、意志和精神全部灌注入这场战斗,用着让任何一个绿皮或者人类都为之目眩的狂暴和技巧抵挡下了温蒂妮每一次攻击,在数个嘉莉所构筑出的幻梦里,他就是这么作战的。 能行!艾修鲁法特依然记得自己曾经在温蒂妮强大的攻势下节节后退,记得自己曾经手忙脚乱,最后在走神的空隙被一剑挑飞。但是现在,他虽然居于守势,但依然站得很稳,从开始到现在,他还不曾向后方退哪怕一步。温蒂妮的动作还是那么快,但却似乎没有上一次复杂,它的攻击不再是羚羊挂角迹可寻,光剑的每一波攻势都可以预判。虽然他只有一把剑,但是却可以牢牢的扼守防线。 “主人,注意它肩头!”嘉莉醒。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温蒂妮肩头的那个突起,如果不是嘉莉解释,他只会认为那是肩甲上一个寻常的青铜装饰品。“那是力场生装置,击碎那个,它就再也不是敌的了。任何武器都可以伤到它。它没有对抗魔法的装备,您很难用剑把它一击摧毁,但是只要打碎那个东西,您就可以用魔法把它变成一堆垃圾。” 在远方的城头上,卡尔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预想中的内乱并没有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野蛮的绿皮没有立刻攻击露出本来面目的吸血鬼。相反,他们只是在一边旁观,看着吸血鬼和天使在单打独斗,就如同战场之上,士兵们看着将领在单挑一样。 而且这战斗也似乎也拖得太久了点。果然,就算是温蒂妮,也法在短时间内击杀吸血鬼。虽然卡尔不相信温蒂妮会输,但是却意识到如果战斗拖下去,很容易生一些意外。 “切!”他低声的咒骂,然后再次拿起水晶球,用自己的意志下达了让温蒂妮全力以赴的命令。这么做会让温蒂妮降低使用寿命,但是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失去面孔的温蒂妮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变得更加愤怒。它使出了任何生物都法使用的技巧,的四把剑不再是简单的从四个角度攻击,而是交织成四个完全不同的节奏,从快、更快、极快乃至令人应接不暇。但是这动作又优雅准确得像个舞蹈,纯粹的杀戮舞蹈。 艾修鲁法特在招架的间隙抬头看向温蒂妮,失去面孔的温蒂妮头部就和一个骷髅头差不多,它那个没有眼睛的光秃秃脑壳在光芒中狞笑着,这悸动的光芒中似乎散着魔性,足以剥夺敌人的思考和行动能力。在他的感觉中,这并不像是对方加快了度,而是他自己变得迟钝,以至于法跟上对方的节奏。 现实的温蒂妮远比幻觉中的强大。上一次交战,温蒂妮并没有使出全部力量。 温蒂妮释放出最后一击。现在,四只手臂所卷起的雷霆风暴已经把艾修鲁法特完全包裹其中。艾修鲁法特前方、左边、右边三个方向都是光剑耀眼的死亡的轨迹。看上去他除了后退别选择,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后退出这一步,那他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 在最后一刻,他朝着正面冲上去,手中的长剑在阳光下如白色火焰一样耀眼。这不是他因为不利而陷入疯狂,而是他所有的理智、经验、本能共同汇合成的一个答案。就好像他作为战士的灵魂深处认识到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温蒂妮的光剑从他胸口划过,由光束凝聚成的长剑却在他胸甲之上止步,只是出金属熔化的那种“兹兹”声。艾修鲁法特猛斩在温蒂妮的肩甲之上,用尽了他每一寸筋肉和狂暴的力量。那块肩甲上的突起硬度远胜青铜,甚至过钢铁。但是哪怕强钢也不能抵挡那骇人的一击。在他的剑刃之下,那块突起破碎了,凋零之剑深深的嵌进去,数的碎片从剑锋下喷溅出来。这个天使的盔甲和身体是联在一起的。 艾修鲁法特收剑后退,避开温蒂妮软弱力的几下反击。这一下打击比嘉莉所说的要厉害得多,因为温蒂妮半个身体似乎失去控制,两只手臂力的垂下,这两只手中的光之剑也消弭于形之中。在那个被劈开的缺口,青色的电弧在来回跳动着。 温蒂妮挣扎着,但身体却失去了控制。它剩下两只手臂胡乱的舞动着,而它肩甲缺口上的电弧跳动得越来越厉害,轻微的爆鸣声不断。说不清楚它到底是打算前进还是后撤,但是它实际上只是原地转着圈圈而已。 “主人,用魔法!”嘉莉醒。艾修鲁法特用手中长剑指向温蒂妮,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团明亮的绿色光环。 一团绿色的火焰在温蒂妮身上腾起,连同她的衣服一起,全部包括在里面。火焰从缺口处渗入了温蒂妮身体内部,在火焰之中,温蒂妮的歌声终于消失了,变成了一阵尖利凄惨的怪嚎声。接着,在这内外共同的作用力下,巨大的能量从温蒂妮的身体身体内部爆出来,天使的身躯被一团令人法正面注视的强光所吞没。 不止一个目睹这一幕的人类或绿皮被迫闭上眼睛。在这强光的照射下,他们的视觉都暂时失效了。等到他们恢复视觉,却看到绿皮大军中央的两个身影已经不见了。曾经散光芒的天使和那个穿戴着血色盔甲的人形一同消失了。现在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大个子绿皮兽人。兽人从地上捡起一个像是头颅的东西,高举在手,对着太阳出一声胜利的高吼。 “老大万岁!”眼见此情此景,距离老大最近的格拉布出一声高喊。接着,所有的绿皮都一起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卡尔用错愕的目光看着这让他法置信的一幕。伴随着咣当一声,他手中珍贵的水晶球掉在地上,磕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情。温蒂妮被打败了?这怎么可能?就算不考虑力场的因素,温蒂妮也可以顶的上五名最优秀的士兵……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绿皮中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骚动,那是他们即将动总攻击的前兆。而他们前方,则是因为温蒂妮的缘故而洞开的城门。 绿皮进攻的路上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 第六十二节破城 血旗老大很快就回到了绿皮中间。目睹了刚才这一场厮杀,看着老大砍下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生物头颅,所有的小子们都一个个信心爆棚,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一场厮杀。这一次,血旗老大倒是很爽快的就满足了小子们的要求。 “塔鲁斯,带你的小子做好准备,给俺上去打头阵!一听俺的命令就给俺杀上去!” “叫几个萨满过来,用魔法把那些大炮给车飞!” 血旗老大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绿皮们迅的调整阵型,准备动最后的猛攻。 “老大,这个给你。”格拉布恰到好处的凑上来,捧上了血旗老大的老大杖。这一次血旗老大没有拒绝,他背上老大杖,把天使的头颅插到上面。 卡尔在城头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知道眼见着天使被击杀的一幕,全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神圣的天使却在众目睽睽下被消灭,这等于摧毁了人们战斗的信心和勇气。他愤怒的把手中的神器猛的砸在城墙上,把这个本来就组装得不是特别牢固的诱导电波射装置砸得直接解体了——都是这个残次品的错!尽管他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这一招杀手锏不但没挥作用,反而把他误导入这个万劫不复的地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如果那几个重火力卷轴还在就好了……在卡尔手足措的时候,绿皮已经排列出了攻击的队形。而绿皮的萨满祭司毫不客气的把一堆的诅咒丢到正前方的炮兵头上。如果此刻大炮装的是实心炮,那么炮兵立刻就能回以颜色,如果大炮放在城头的话,甚至可以在魔法之前开火。此刻大炮炮膛里装的是射程较近的散,而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把大炮安在城头了。 魔法很快就生效了,在魔法的影响下,炮兵们完全混乱了。不止一个炮兵在神经错乱的情况下点燃了火门或者干脆是把炮口朝到了天上。 “你们在干什么??!”卡尔突然之间意思到自己身边的魔法师们居然还毫反应。这群白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这里傻傻的站着? “大主教……”这些身兼魔法师和祭司二职的人面面相觑。大主教一直没下命令,他们怎么能私自动手呢? “用魔法,马上攻击那些绿皮!现在的魔法之风不是正合适破坏的法术吗?” 卡尔已经气急败坏,失去了平时的理智。虽然说魔法之风正合适攻击魔法,但此时真的不是使用魔法的大好时机。魔法在战场上真正的意义在于杀伤和阻断。绿皮距离还很远,此时攻击只能打到他们的第一线散兵。而六个大/法师联手可以直接摧毁一波绿皮的攻势,为自己方其他的部队的重整和恢复赢得宝贵的时间。 但是大主教的命令还是得到了执行。大/法师们拥抱了魔法之风,瞬间引导出了强大的破坏力量。 魔法在绿皮军阵中爆出来,一波打击就杀死了上个绿皮。看着绿皮在魔法之下变成了渣渣,卡尔感受到了短暂而虚幻的胜利快感。然后,他看到上千黑兽人排列成了密集队形,趁着魔法师们在人类使用大规模魔法后所必然的短暂虚弱间隙中,动了冲锋。如果大/法师们没有把魔法浪费在刚才的攻击,那么此刻正好可以打垮这一波攻击部队。 卡尔立刻掉头冲下了城墙。“冲上去,堵住城门!”他一边向军队下令。然后转向自己的一个副将。“你代替我指挥一下!”简单的交代完,他就立刻离开了前线,朝着城大神殿的方向匆匆离去。 此时城中却是一片惊人的安静。由于大部分非战斗人员都已经被疏散,而战斗人员几乎都在第一线,所以城市的街道都是空荡荡的。卡尔独自一个,几乎没花费什么力气就回到大神殿。这里还有几个执勤的卫兵,但是卡尔没有浪费时间掩饰自己的行踪。他甚至没有多看这些卫兵一眼,径直回到他自己的府邸。 尽管这栋建筑是大主教的府邸,但它看上去只是一间平凡的房子,平时也只有一个老兵看守着。人人都知道大主教很少在自己的房子里。而假如真的有一个好奇的盗贼摸进去,也会现里面压根没有任何值得动手的财物。人们甚至怀疑大主教卡尔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但是这里成为大主教的府邸确实是有原因的。卡尔大踏步的走进他的卧室,房间里还散着昨夜女人们狂欢**的气息,但是他此刻心作乐。恐惧缠绕着他的面孔,让他用最快的度打开了自己密室的门。门上装的是越这个世界常理的锁,足以让这个世界上最精巧锁匠瞠目结舌。 卡尔立刻启动了密室里的某个装置,一团朦胧的光影出现在空气中。 “依兰!依兰!”卡尔大喊着。但是光影却依然朦胧不清,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该死的!这婊子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不在!对了,还有这个……这个……紧急通讯……紧急通讯……”卡尔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用力的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 “快点,依兰,求求你……快点感觉到啊……”他用着几乎是哭泣的声音祈求着。远远的,已经能够听见绿皮的狂吼之声。他知道绿皮已经接近了。而他不用想也知道要是自己落在艾修鲁法特手中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这段时间简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是最后,一个清晰的图像终于闪现出在那团朦胧光影之中。那个图像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依兰!”卡尔出了大叫声。 “生什么事情了,卡尔?我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使用那个紧急通讯……”依兰依然是那副不屑的表情。但是此刻卡尔早已经不介意她轻蔑刻薄的神情了。 “依兰,出大事了!我的城市……我的城市马上要被攻破了!” 依兰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到卡尔的意思。 “艾修鲁法特……那个吸血鬼……率领着绿皮军队攻破了我的城市!他马上要来这里了!”卡尔赶紧解释道。 “我记得上一次你还跟我说,你能够将一切搞定……” “哦,依兰,现在真的不是算这些旧账的时候!现在温蒂妮被打倒了,诱导电波射装置压根没用!他们要来了!我的城市,我们的反物质动机,还有我自己……都要完了!快点想想办法!快点想办法救救我!” 依兰的惊愕了几秒钟,然后脸上突然浮现出微笑,让卡尔感到不寒而栗的微笑。 “你叫我怎么救你?”依兰反问。“好吧,我去申请大气层内飞行器的使用权限。四个小时后应该可以抵达……叫你的人把反物质动机移动到地面上,方便我们转移!” “我连一个小时也撑不下去了!而且我现在哪里来的人手把那玩意拉到地面上!”卡尔握紧了拳头,竭力控制下才让自己没有爆出来。 “是吗?但我又能做什么?眼下这种情况,我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没有搬运反物质动机的借口,我怎么带你回来呢?你应该记得委员会的命令。” “住口,依兰!不要拿这些官样章忽悠人了!别以为我死了你可以得意!没有我,你拿什么控制教会!” “你以为这你这个废物能威胁我吗?”这一次,依兰脸上的笑容消逝了,变得比冰还冷。“你这种一没力量,二技术,三知识的废物,你居然胆敢威胁我?!你以为离开你,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你以为自己非常重要,在承当着人能够代替的职责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你除了用自己私生活给教会的声誉上抹黑外,还有其他什么作用吗?别说我早就想让你消失了,就算我想救又如何?!” “只要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头脑,又怎么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所以我建议你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比方说,用你身后的那个东西解决问题。” 那个?卡尔扭回头,却看到一件挂在墙上作为装饰的曲刃剑。 他转回头,却现依兰已经切断了通讯。 在距离城市相当远的一处小山岗上。几个骑马的人影仔细的遥望着远方的奥伦城。绿皮的营地外围并未安置多少岗哨,此时更是全数投入到攻城战了。所以让他们可以安全的在这个位置观察战局。 此时此刻,城市内浓烟四起。只要是有点军事常识的人,就知道奥伦城已经沦陷了。 这个结果并不特别意外,因为大家都知道奥伦城的主力部队在之前的战役中全灭。虽然这座城市坚固异常,易守难攻,但是论多么坚强的防御工事,假如守军数量不足的话,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天空出现了一个影子,接着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头猎鹰盘旋在他们头上,久久不去。 领头的那个骑手向着天空出一声尖啸。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因为那头鹰开始降落下来,最后落到他的臂膀上。 鹰脚上挂着一封信。骑手将其取下,然后迅展开,开始。 “……围城已经很长时间了。今天卡尔大主教再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大主教宣传手中拥有一件扭转局势的神器……城里到处都是谣言,传说统帅着绿皮大军的是一个吸血鬼……但是教会的人却保持缄默,不肯做出解释……有消息说绿皮可能打造木筏,通过桥梁动攻击……但是军队没有对这种情况做出任何布置。就我个人而言,这种情况下实在法理解那些人的傲慢。他们难道没有现这些绿皮的狡诈吗?万一绿皮真的动从桥上动攻势,那就危险了……” “……前方说大主教已经逃离了战场。失去了指挥以后,士兵一下子群龙,一片混乱。而绿皮们本来就在数量和士气上占据了优势……军队只是勉强的抵挡一阵,很快就溃败了……更糟糕的是,在撤退途中,我们才知道另外一边也被攻破……这个城市已经完了……” 信件的下方有一行小。“我法继续写下去了,大人们,我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六十三节末日 那个骑手完信,随手将其交给一个同伴。接着他一边抚摸着臂膀上的猎鹰,一边看着远方的城市说道:“奥伦城看来完了呢。王太后殿下赌赢了呢。” “确实如此。”另外一个同伴回答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动手为王太后写回信了。想想看,我们的信将会被‘奥伦城的覆灭’之类的历史籍所引用,我们也能算得上名留青史了呢,哈哈哈哈……” “嗯,我倒是觉得吸血鬼的谣言,这一段不太合适……太玄乎的谣言……” “没关系,这段删掉。反正也只是死对证的谣言而已!我们只是负责将所看到的情况汇报上去而已。” …… 卡尔着剑,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大神殿的地下室。 这下完了,彻底的完了。整个城市哭声遍野,火光冲天。绿皮们宛如一股破坏的浪潮,此刻已将这座城市完全淹没。卡尔刚才在大神殿周围收拢了一些人手,在反攻中取得了一场毫意义的小胜利。但是旋即大队的绿皮闻风而至,用数量上的优势摧毁了卡尔最后的抵抗。 卡尔现在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练习一下魔法。如果他能够熟练的使用魔法的话,也许他还有杀出去的机会。但是假如两年以前有什么人劝他多练练魔法,大概他会直接嗤之以鼻,甚至可以拿大道理反驳回去:“教会有那么多法师,如果局势恶劣到大主教都需要上阵施法的话,那么情况也就没什么希望了吧。” 但是这只是推脱之辞罢了。练习魔法枯燥乏味,而且会让人精疲力竭,哪里有和女人们尽情厮混,酒池肉林有趣?他现在是真心真意的后悔,可惜的是,不管任何世界都不存在后悔药这个东西。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吧?这里是大神殿的地下,原本是个天然的溶洞,后来在挖掘地下室的时候被意外现,于是顺理成章的被利用起来。就连这一切灾难的起源,那个反物质动机也是被放在这里的。 卡尔现在只能祈祷自己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虽然他知道绿皮一定会来的,但是他已经太累太疲乏,身体酸软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糟糕的是,命运似乎在和他作对。卡尔连气都没喘直,就看到一队绿皮走进了地下室,从正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绿皮数量不多,只有十个不到,领头的是一个大个子兽人。看到卡尔满身血迹的坐在地上,那个兽人头目吼了一声,一群手下立刻一拥而上。 卡尔勉强的挥剑应战。他不是个熟练的战士,更不是个熟练的魔法师。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么五六个兽人就能打倒他。他跳到了绿皮的中间,挥舞出一连串毫章法但是迅捷异常的攻击。 就像所有走投路拼死一搏的人所遇到的奇迹一样,死神居然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卡尔身上的披风胜过重甲,帮助他抵消了很大一部分的伤害,但是在所有绿皮倒下之后,他的手臂、脖子、腿部都开始流血。 他期待着能像打倒其他绿皮一样打倒最后这个头目。但是这个幻想并没有坚持多久,在他刺出一剑的时候,目标突然消失,而他回过神的时候才现对方已经和他贴身了。接着凶猛的一击打在他的肚子上,让他眼冒金星,天昏地暗。 更多的打击接踵而来。每一下都沉重而准确,给他更多的昏眩和痛苦,最终让他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尔头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现自己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一只有力的脚踏在他胸口,但那只脚并不属于绿皮兽人。 他沿着脚向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张吸血鬼铭刻着愤怒和仇恨的面容。 “大主教卡尔。告诉我,现在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踩在卡尔胸口的那只脚让他痛楚异常,但是同样让他一阵欣喜。吸血鬼没有杀了他?对,吸血鬼知道他是谁!他不会轻易被杀死的,因为他很有价值……很有价值…… 然后他看到吸血鬼拿出一个瓶子。 “还记得这个药吗?”吸血鬼向他示意,卡尔认出那正是他偶然使用的兴奋剂。这东西确实只能偶然使用,因为任何女人用过这个东西,就活不了几天了。但是那只是对普通人类而言,对卡尔来说,这只是几乎副作用的兴奋剂罢了。“我在你的密室里搜出来的。这么珍贵的药却不好好藏放,可真是失职啊!” 吸血鬼脸上扭曲的笑容简直像神话中地狱的告死天使,而卡尔突然之间意识到对方的打算。他想挣扎,但是吸血鬼跪下来,用膝盖和臂弯勒住卡尔的胳膊。伴随着一阵剧痛和关节折断的脆响,卡尔的手臂完全被扭断了。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卡尔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痛苦惨叫,身体立刻被翻过来。他的四肢挨个全部被吸血鬼扭断了。 “放心,放心,这只是利息而已。”吸血鬼再次把卡尔翻过来,仰面朝天。 “我知道这药对你而言只是普通的兴奋剂。”吸血鬼把瓶子凑到卡尔的脸上,好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但是那是指正常的服用。你知道如果这东西直接注入你的身体……注入你血肉之中,甚至注入你的脊髓和大脑之中……会有什么反应吗?放心,我不会杀了你,至少暂时不会!为了你,我还特意准备了这种东西……” 在卡尔战栗的目光中,吸血鬼拿出了一根细管,这细管的一端异常尖利,那是特殊的穿孔工具,不知道吸血鬼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当卡尔回味过吸血鬼刚才的话语的时候,他的脸上变成了死灰。 “去年夏天的时候,你用暴力给一个女人服下这种药!”吸血鬼继续说道。 卡尔没有回答,他舔了舔灰色的嘴唇,眼睛则因为疼痛和恐惧失去了光彩。他的肌肉沿着他的身躯,像绳子一样痛苦的扭动着。 “对你来说,其他人只是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为了取悦你而死。因为你更有权势,更强大,也更有力量。而按照你的逻辑,弱者为强者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你不会有任何不安和后悔。”吸血鬼平静的说道。“但是现在,你的城市已经被我摧毁了,你的权势和你的军队都化为飞烟。你再也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力量了,而你的力量在我面前也太过软弱。我知道你不会为自己所作所为而忏悔,因为在你眼里,这个世界上的生物都卑贱如蝼蚁。所以,我也不要听你的忏悔,不需要你的解释。我现在征服了你,我比你强得多,你要用你所剩下的所有生命来取悦我。用你剩下生命中每一秒钟的恐惧和痛苦!” 在吸血鬼想要动手的时候,卡尔的嘴里出了一声饱含痛苦和绝望的非人叫声。 ……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他的坐骑。梦魇马可比那些野猪好多了,至少绝对不会犟着脾气胡来。远方的奥伦城还在夜空中燃烧着,绿皮们正在以征服者的姿态做他们想做的一切,沉迷在胜利和掠夺的狂喜之中,他们甚至还没有现他们的老大已经不见了。 这也难怪,绿皮的纪律本身就是很混乱的,胜利之后,大家都在忙着手头的事情,他们简单的脑袋里也压根不会想到“老大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吧。老大暂时找不到很正常,肯定是带着几个小子在城市某个角落里忙活着呢。 “主人,您胜利了呢!”脑海里,嘉莉很高兴的说道。“任务圆满完成,那个反物质动机彻底的报废了。” “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胜利的喜悦啊。”艾修鲁法特凝视着依然在燃烧的城市。他真的赢了吗?为何他的心中毫任何的胜利感觉呢?“这真的是我的胜利吗?还只是绿皮的胜利呢?” “胜利就是胜利!主人,您的这些话太不符合逻辑了。”嘉莉反驳道。“您打赢了这关键的一战,琴心大人还活着的话,也一定会为您的成就感到高兴的。要知道,您不仅摧毁了他们一个重要的物品,还消灭了他们中的一员,真不愧是我的主人呢。” “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艾修鲁法特想回答,但是却现自己法回答。他只能落寞的回过头。 “主人,您是感到寂寞了。可能是因为和绿皮呆一起太久了的缘故。” “是吗……寂寞……吗?” “嗯,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去找找那一个您幸存的同类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最后的同族了,有必要去见上一面呢。如果可以的话,有个同伴可比独自一个好多了。” “他没有死于卡莱安之战……难道是个逃兵吗?” “不,不一定。战场上千变万化,谁知道呢。不过您说的倒也很对,虽然是同类,但弄不好的话,也许是您最危险的敌人呢。对了,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吧。把袋子拿出来。” 艾修鲁法特依言拿出了口袋,从里面倒出了三件东西。那是罗尔的剑,温蒂妮的头部,还有卡尔的那件披风。这三样东西都是根据嘉莉的建议而留下来的。 剑和披风倒还好,温蒂妮的头里面则是堆满了闪光的古怪东西,艾修鲁法特一直没空处理。但是这一次他可以仔细搜查了。 “主人……看到里面那块闪光的金属片没有?那是数据库芯片,您把那块东西挖出来,小心点,不要弄坏……还有这个,那个像个闪光球的东西,那是广域探测装置!这个您也要小心处理,不能弄坏了……切,其他几个部件都损毁了……控制芯片……这个大概还行,留着……其他看样子没用了,丢掉吧。”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转眼之间,他手中就留下了几个很小巧的古怪玩意。他能看出,这东西精细得可怕,简直不能想象这种东西居然可以被制造出来。 “这些什么用?”艾修鲁法特问。 “目前没用……”嘉莉回答。“需要接口装置。但是您还是先留着吧,也许某天你会遇到一个可用的接口呢。” “什么啊……”艾修鲁法特想抱怨,但是想想看还是算了。这东西毕竟不大,往旅行袋里一丢就是了。 “我们出吧,主人。踏上我们新的旅途。”脑海里,嘉莉很有精神的大声宣告道。 “对不起。”艾修鲁法特看向不远处的孤坟低声的说道。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亲手把一份骨灰埋葬在这里。“我现在还笑不出来,但是等我能够笑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为你唱一歌。正如我所承的一样。” 他披上那件斗篷,然后对着远方大喊了一声:“咪咪噜!”接着,他的侦察兵用一种飞快的度连窜带跳的冲过树丛,跳到了梦魇马的马背上。 “咪咪噜,我们走了。”艾修鲁法特对身后的咪咪噜说道。 “主人,没问题,咪咪噜准备好了。” …… 在某个充满着明亮房间里,依兰正在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前方。在她身前,有一段画面正在播放着,那是一段战斗的画面。 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走到了依兰的身后,但是依兰却没有回头。 “依兰,你还在看吗?确实……打败了温蒂妮,真是了不起,难怪卡尔会完蛋。但是你看了够多次了。外面有人问你,卡尔死了,你下面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按原计划继续呗!换个代理人罢了。我早说过卡尔是个废物,死了活着都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死了会更好。” “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一员……” “所以那家伙才让我感到更恶心。一个连基础教育都没完成的家伙,居然也能和我们凑合在一起……”依兰头也不抬的回答。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来客耸耸肩。“因为你身体的缘故,委员会很迁就你,但是这一次确确实实是一次失败。反物质动机完了,虽然那是个鸡肋,但还是会让很多人不满的。” “我知道自己干什么。”依兰按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开关。刚才那个画面重头开始,那是从温蒂妮的角度所拍摄的战斗场面。画面拍的很仔细,艾修鲁法特的一举一动,甚至他脸上每一份细微的表情都一清二楚。依兰按下了某个开关,画面静止了,那正是艾修鲁法特挥出最后一剑的动作,画面中央正是那一刻他的坚定眼神和一往前的气势。 “多么的俊俏啊……”依兰慵懒的用手托住脸。“让人心动……”她低声的自言自语。 第一节旅途 那个哨站的士兵把目光停在咪咪噜的身上,反复的打量这个古怪的生物。而咪咪噜按照艾修鲁法特所教的,乖乖的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对于人类而言,“塞姆族”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甚至是压根没听说过的生物。所以现在艾修鲁法特给咪咪噜弄了一个项圈。每当有人问起咪咪噜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解释那是自己的宠物,这个理由试灵。 “怎么,我的宠物有什么问题吗?”艾修鲁法特问。 “不,没什么,只是很罕见而已。”那个士兵老实的回答。“好了,陌生人,你可以通过。但是我要给你一个忠告,那些滨族人可不是什么好客的家伙。我们这里已经有几起人员甚至商队失踪的记录了。可以的话,我劝你绕路。” “谢谢。”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我觉得我可以保护自己。” “希望如此,陌生人。”士兵打开了路障,“但是记得我的警告。离那些野蛮的家伙远点。如果真的生什么意外,”他补充道。“向距离你最近的瑞恩王国的驻军求助。保护过往商旅安全是我们的职责。”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向他道谢,然后骑马离开了。 “主人,咪咪噜有个问题。”咪咪噜把脖子上那个项圈拿下来刚才为了伪装,她脖子上戴上了这个很不舒服的皮项圈,“他们所说的滨族是什么?” “一个较为**的民族,现在是瑞恩王国的心腹之患。”艾修鲁法特回答。由于在人类社会里呆了相当长的时间,咪咪噜已经很熟悉人类的语言了,也能理解很多人类之间的事情,比如民族、部落、国家之类名词的意思。“瑞恩人一直把滨族看成眼中钉肉中刺,希望能征服滨族,可惜未能如愿。双方打打停停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在教会的调节下才暂时缔结和约,但是只要机会出现,这个脆弱的和平随时可以被打破。知道他们刚才干嘛挡路搜查我们吗?” 咪咪噜摇了摇头。 “他们在禁止任何人把铁器输入滨族……铁器,还有食盐。” “咪咪噜听不懂,主人解释一下。”咪咪噜好奇的问。 “铁器可以做成工具和武器盔甲,能高滨族的实力。食盐则是生活必需品……瑞恩人只允许他们自己卖高价食盐给滨族。换句话说,他们就算暂时不和滨族开战,也很小心的防范滨族增强实力,同时又从滨族手里尽可能的榨取财物。我们这么一人一骑,一看就知道没带什么东西的普通旅人,他们压根不会费力气检查。但是如果是个商队,恐怕就会被折腾得鸡飞狗跳。”艾修鲁法特尽可能的向咪咪噜解释。其实他们只是路过这一带,并没有花什么精神四处打听。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刻意打听,就能自然而然的传到耳朵里的。 “不过看起来。”艾修鲁法特回忆着刚才那个士兵最后的警告。“也许是要生什么事情了……” “主人,咪咪噜肚子又饿了。”咪咪噜突然说道。 “啊。”艾修鲁法特想从马鞍袋里拿出一份干粮。必须说的是,尽管咪咪噜的体型只不过十来岁小孩那么大,但是她的胃口可是一点也不差,甚至能够过一个普通的成年人。 “好像吃完了呢。”马鞍袋里什么都没摸到。只剩下一些干粮的碎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够咪咪噜吃的。艾修鲁法特自己已经不再需要进食,最多偶然喝一点水当然,事实上不喝也所谓,因为这个缘故,他经常忘记补充食物的问题。 所幸,刚才那个哨站里的士兵就及过,这附近就有一个滨族的村落。以一个旅人的身份买上一些食物应该不成问题。 这个村子倒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糟糕。村子外挖了一道一人高的壕沟,壕沟内侧是木头制成的墙——与其说那是墙不如说那是栅栏——几座可守卫者利用的木塔点缀的墙上。在大门口附近,两个拿着长矛的门卫在警惕的张望着,在一座**的观察塔顶端,有一个卫兵在执行自己的职责,一个大大的海螺挂在他的胸口。 这种种的迹象说明,这里可不是个和平的小村子。当然,作为一个仅仅是来买点食物的过路人,艾修鲁法特对这些并不在意。外面的门卫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就不再挡路,那他也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村子比预想中的大些,应该有那么几千号村民吧。村民的房子虽然是简陋的木头房子,同时看起来刚建成没几年,但是整个村庄显得简洁而干净,没有那种乡下地方污水横流的惯有景象。而在入口附近有好些货车,说明这里是商队经常光顾的地方,至少眼下有不止一个商队在这里驻足。 几个穿着锁甲,看起来喝的醉醺醺的商队保镖斜眼打量着签马经过的艾修鲁法特。他们注意到他的战马、盾牌和剑,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如果你想来滨族这里找份雇佣兵的工作,你会失望的。他们都穷的要死!哈哈哈哈……” 艾修鲁法特并未搭理他们。他已经看到前方一座最大的建筑物了,同时也从扇洞开的大门听到那种酒馆饭店惯有的嬉闹声和呼喝声。而外面的拴马柱上,则拴了很多的马。 看这个村子,看起来滨族展得不错呢。也许瑞恩人各种封锁政策并未取得良好效果。 酒馆里居然相当拥挤。此时正是下午时分,距离晚餐尚远,按道理不会这么多人才对,但是事实上就是这里座虚席。但是艾修鲁法特注意到相当多的人桌上只有一两杯简单的饮料或者一份小点心,一看就知道是在打时间。 一个女招待迎了上来。那是一个滨族的女人,换句话说,她拥有一头淡金色的头。这是滨族一个很明显的外貌特征,他们一族女性的色都很浅,要么是淡金色,要么是略带一点淡蓝色的银,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桃红色头。这种特征在其他地方很少见。据说大6西北部有些人也有类似的色,那些大都是和滨族通婚的结果。 女招待带着职业的微笑开始询问艾修鲁法特的需要。 “现在店里有些什么现成的吃的吗?” “店里有刚准备好的烤野山羊,各种面包,还有一些野鸭和野鸡,一些熏鱼和鲜鱼。还有各色果子。如果客人想要饮料,我们这里有啤酒、烈酒、甜果子酒,还有牛奶,果汁等等。我建议您可以来一点甜果子酒,我们自己用山里的野果子做的,旅客们都说味道非常好,而且价格也不贵。”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艾修鲁法特,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皮衣上。时间已经是春天,但穿着这种衣服还是比较冷的吧。从这点看,这位客人可不是有钱人。 “如果您不能饮酒,我建议您来一份鱼汤,鱼汤就面包,又好吃又便宜,只要十个铜子就够了。”女招待议。 “来一份野鸭,一份烤羊肉,一些鲜鱼,一份牛奶。”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和他在一起旅行,咪咪噜天天吃干粮,想来一定已经腻味得要死了。“此外帮我准备一些旅途上吃的,熏肉、腊肠、熏鱼之类各来一些,加上干粮,一个人二十天分量就差不多。对了,”他看了看四周,如果他什么也不吃那肯定不太正常。“至于我自己,给我来一份果子酒。” “您自己?”女招待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些东西是给我宠物吃的。”艾修鲁法特解释。现在女招待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咪咪噜。 不过前面已经说过,酒馆里已经座虚席。一时之间,就连女招待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倒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马上有人解围了。 “年轻人,如果不嫌弃的话,坐我这里吧。”一个胖乎乎的客人向艾修鲁法特招呼道。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因为他压根从选择,所以他就应邀坐到了那个客人的对面。 这位伸出援手的朋友是个胖子,具体的说,是一个衣着华丽,满面油光,带着各种炫富的饰,全身上下都在说着“我是个成功的商人,我很有钱”的中年男子。他的面前放着整整一罐甜果子酒。在艾修鲁法特来之前,他一直都在自斟自饮。 “谢谢。”艾修鲁法特向这位萍水相逢却又乐于助人的朋友道谢。 “不客气,年轻人,看你这样子,你也是来这里占卜的吧。”胖商人倒不见外,很热情的招呼着他。“第一次来?” “占卜?啊,是的,你也是?” “没错。”胖商人感慨道。“一年以前,我对这事还抱着满腹狐疑呢。你知道,我们这些做买卖的走南闯北,各种江湖骗子都见识过多了。占卜师之类的人,大多数都是察言观色信口雌黄的骗子。因为他们占卜的结果都是模棱两可,含混不清,甚至可以用各种角度出不同结论。所以上一次,我也是将信将疑。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怀疑了!蕾雅小姐的占卜是真实的。” “蕾雅小姐的占卜是真实的……”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看着商人的脸。虽然说商人这个职业自诞生开始,就和谎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感觉到他没有说谎。 “上一次,她占卜了我的命运,而我要求她指出我一年之内会遭遇到的危险。她告诉我,我将遭到一次强盗的洗劫,时间,地点都指出来了。朋友,这种情况下我当然要采取对应的措施……所以你看,我现在还安然的坐在这里。如果我上一次没来占卜,那么现在要么我得沦落街头一不名,要么我得躺在泥土里。” 第二节占卜 “有这么厉害?”艾修鲁法特反问道。手)打)吧))胖商人的话让他产生兴趣了。他看得出来,这位胖商人应该在这里等什么,现在正处于很聊状态,很迫切的想找个人闲聊——换句话说想要吹牛卖弄一番,正如大部分闲人想要做的事情一样。 “千真万确。”胖商人回答。“您瞧,来占卜的人都排成长队,比如今天下午人就太多……我就没去排队。不过我还有一些货没卖掉,在这里多等几天也所谓。” “货?”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商人,后者咧嘴一笑。这个笑容本身就富含了各种各样的信息,“我毕竟是个买卖人嘛!”胖商人回答道。 这个时候,女招待已经把艾修鲁法特所要的饭菜拿上来了。咪咪噜早就饿得肚子瘪瘪,所以马上就开始吃——她并不用餐具,而是直接手抓起来吃。 “你的宠物很有趣。”胖商人说道。“就连在西瓦尼亚地区,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宠物。” “哈,我是意外得到的。”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胖商人刚才的话。“你说西瓦尼亚地区……” “嗯,我刚从那里回来不久。”胖商人回答。“那地方实在不怎么太平……” 艾修鲁法特的果子酒也送上来了,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桌子边,一边品酒一边讨论这个话题。胖商人很乐意卖弄一下自己之前旅途的见闻,所以和艾修鲁法特仔细攀谈起来。 这正是艾修鲁法特想要的。因为虽然他打算去西瓦尼亚看看,但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嘉莉,都对西瓦尼亚知道得不多。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西瓦尼亚位于南方,是一块尚未完全开,野蛮荒芜的地方,而且在教会的推动下,那里变成了流放罪犯的一个有名的场所。 胖商人带来的消息就详实细致多了。西瓦尼亚实际是一块群山之后的土地,和其他地方只有一条山间道路相通。西瓦尼亚实际上是这一块地方的统称,在具体的划分上,分成三块相对**的伯爵领地。两块属于瑞恩,一块属于比略。虽然说西瓦尼亚和比略并不接壤,但因为当年开这块土地是两国共同出资的缘故,所以比略在这里也占有这块“飞地”。 正如所有那些远离繁华的偏远地区一样,西瓦尼亚的统治者也是世袭领主。 “一般**世袭的伯爵领,下面都有几个男爵的,但西瓦尼亚却没有如此。”胖商人感慨的说道。“就从这一点,你也明白西瓦尼亚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了吧,就算世袭领主都没人去当……总之就是生活很差,疫病横行,到处都是罪犯……不过主城还马马虎虎,总算还像个人住的地方,但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就完全不行了呢。” “我听说,那里有吸血鬼……是不是真的?不是说卡莱安被攻陷后,吸血鬼已经灭绝了吗?”艾修鲁法特小心的把话题转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来。 “这事我看十有**,关于吸血鬼的消息在那个地方传的沸沸扬扬的。”胖商人回答。“我去的是维亚城,那里并没有吸血鬼活动。但我看到一个被打死的食尸鬼了,而且在城里听说,隔壁的领地甚至已经出现不死军团了……把领主吓得关在城里不敢出门呢……传说有很多亡灵巫师……也就是黑暗巫师,在充当吸血鬼的爪牙,把地方上搅合得一团乌烟瘴气。前不久,我还听说领主派人去奥伦城要求教会援助……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我刚听说奥伦城被一伙绿皮夷为平地,现在教会肯定没有闲工夫管这些偏远地区的小事情。” 他们继续闲谈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艾修鲁法特觉得胖商人对于西瓦尼亚的了解都差不多被他套出来之后,他才重新把话题转到他们最先的那个,也就是占卜上面。 谈起这个话题,胖商人更是眉飞色舞。去年占卜的时候,那个神奇的占卜师蕾雅直接告诉他,在他的旅途中会遇到强大而狡诈的盗匪。得到这个警告后,胖商人一直很小心,并最终成功的避开了这场灾祸——虽然说这事简直可以说是飞来横祸,但是在较为准确的知道时间、地点、内容之后,规避这场灾难还是比较容易的。在经历了这样的奇迹之后,胖商人理所当然的再次特意赶到这个滨族的村子来,就为了再占卜一次当然还有顺路赚点钱。 咪咪噜这个时候已经把所有的东西装进了肚子。女招待送来了他所要得到干粮,艾修鲁法特掏出了四个银币付账,居然还找回了一把铜子。 胖商人还要继续等下去,所以艾修鲁法特很客气的和这位萍水相逢却给他大量宝贵信息的朋友告别,然后带着咪咪噜离开了。 “嘉莉,预知未来的事情,是可能的吗?”在脑海里,艾修鲁法特问嘉莉。 “是可能的,我也可以做到,但我需要大量详实的数据进行推演。如果说这样对一个缺乏基本数据的陌生人进行对未来的详细预知,这就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也许是根据某种未知的法则进行的计算吧。”嘉莉回答。“不过我觉得,您可以去尝试看看,反正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艾修鲁法特走向占卜师的家——具体位置稍微问了一个村民一句就知道了,却看到一个满面怒容的人正从房子里走出来。 “混蛋!我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了……那些人都占卜什么啊,居然拖了这么长时间!”那个人骂骂咧咧的和艾修鲁法特擦肩而过。 “请问占卜师蕾雅在家吗?”艾修鲁法特走进门,正好看到一个老妇人正在那里,满脸愁容。 “很抱歉,客人。”那个老妇人起身行礼。“她在家,但是……您恐怕要等等了。” “等等?”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四周。这里看起来是那种客人等候的房间,因为四周都是可人坐的凳椅。只不过此刻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怎么这里没其他客人?” “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有些我们滨族的贵客光临。整个下午,他们都在里面占卜,所以在门口等候的客人们,一个接一个耗尽耐心离开了呢。” 原来是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理解刚才那个男人的举止了。也许明天来比较合适,反正在这里住一晚上也没什么关系吧。不过最后他决定还是等一会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咪咪噜聊的受不了,而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觉得耐心耗尽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怒骂声,接着又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东西摔倒和陶瓷器皿破碎的声音,甚至还有少女的哭声。 老妇人面色大变,快步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两个房间中间只隔一道门帘,所以老妇人进去之后,艾修鲁法特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的情况倒真的没出意料之外。房间里,站着五六个滨族打扮的男人,一个个都是满脸怒容,正用艾修鲁法特听不太懂的某种方言恨恨的咒骂着。原本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被掀翻在地,一个花瓶的残骸洒得满地都是。而一个拥有淡金色长的女性正倒在地上哭泣,因为头遮住脸的缘故,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和年龄。这一位应该就是占卜师蕾雅了吧。 那位老妇人挡在蕾雅和青年中间,大声的用方言和那个领头的青年对话。他们说的话又快又大声,艾修鲁法特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却也能猜测出一个大概来。很明显,蕾雅说了一些他们不喜欢听的话,导致这群人怒了。 “喂,你们是来听占卜还是来听奉承的?”艾修鲁法特大声说道。听了这句话,那几个人立刻把目光转到艾修鲁法特身上。 “如果你们想来听合自己心意的好话,恐怕你们来错了地方!”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那边的妓院肯定更合适。” “小子,这不关你的事!”领头那个青年用很蛮横的态度说道。 “哦,我不这么认为。你们如果让蕾雅小姐法占卜,那么我在外面等了这么长时间算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对一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女孩用暴力是不是很光荣啊!” 那个青年将手放在佩剑的剑柄上,但他的一个同伴轻声说了几句,让他恨恨的把手从剑柄上挪开。 “大人,真抱歉,但他们是……所以请您还是不要插手。”老妇人也走到艾修鲁法特身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此时那群人擦肩向外走去,那个青年在离开之前恶狠狠的瞪了艾修鲁法特一眼。而艾修鲁法特则目送着对方离去。 “对不起,客人,好像给您添麻烦了呢。”看着那群人走了,老妇人看起来松了口气。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其实更有兴趣了。通常情况下,所谓的占卜师很少会引起客人的愤怒除非是少数一些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例外。能出现这种情况,从侧面反映了这位占卜师似乎真的拥有特殊的力量。 蕾雅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她低低的抽泣着,并且整理了一下头,在艾修鲁法特眼前露出了真正的面貌。 艾修鲁法特几乎有点不敢置信。因为在他面前的,并非是预料中的成年女性,而是一个看上去十四岁左右,明显还未成年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拥有柔顺的淡金色长,白皙得宛如象牙一样的肌肤,有着宛如雕塑作品一般的小而挺的鼻子,樱桃一样红润的嘴唇,大而显得茫然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她在抽泣的缘故,这个女孩身上透出的是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而且她的眼睛虽然大却缺少神采。不过艾修鲁法特很快意识到这事情的真相——占卜师蕾雅是个盲人。 老妇人重新扶好桌子,整理好东西,并且开始收拾地上的瓶子碎片。 “谢谢您,先生。”蕾雅低下头,很庄重的行礼以表示感谢。 “没关系,只是看不惯那些欺负女孩子的人罢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我也是为了占卜而来。” “我晚上不开业。现在天不早了,但是如果是一个客人的话,那应该还是可以的。”蕾雅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有很明显的疲乏。想来刚才那帮人应该耗费了很多她很多精力吧。 两个人坐到桌子边,面对面坐着。蕾雅占卜得到工具很简单,一叠卡牌,一面镜子。 “我可以先问一下刚才那些人占卜了什么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当然,如果不合适的话就算了。” 第三节预兆 “他们询问了一些比较复杂的事情,关于滨族的未来……还有他们自身的命运。” “我可以知道一下……占卜的结果是什么吗?”艾修鲁法特继续问。 “滨族将在战争中失败,被消灭或者被奴役……”蕾雅用手擦干净自己的脸。“而他们全部会丧生……我只是指出命运的轨迹,但是他们却法接受。” 果然是难以接受的命运。但是这并不是动粗的理由,不接受刺耳的忠告,那是愚者。 “命运是不是可以改变的?”艾修鲁法特问。 “有的可以,有的不行。如果是单根的命运之线,那就有较大的机会改变。但当多根命运之线纠缠着通向一个节点的时候,要改变就很难了。” 艾修鲁法特其实还想问问到底滨族的命运是不是法改变,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和这事毫关系的外人,再追问下去明显就不太合适了。 “客人,您是第一次来占卜吧。”蕾雅问道。 “没错,我是第一次来。”艾修鲁法特回答。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古怪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蕾雅眼睛红红的,一副刚哭过的小女孩样子,却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话的缘故。从之前那个胖商人那里了解到的,蕾雅应该在这里从事这项工作有一段时间了。 “对于第一次的客人,我有一个优惠。您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免费占卜解答。这个问题可以涉及您个人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很多人质疑我的占卜,所以我用这个方式解除客人的疑心。对了,请问客人您的名是?” “我叫艾修鲁法特,免费的问题的话……我有问题了,我想知道我出生在哪里?” 蕾雅的手摸索着拿出一张卡牌,当它翻过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看到卡牌是空白的。 “您出生在……”蕾雅明明是个盲人,此刻却露出在什么东西的表情。“……真奇怪,您没有出生?或者您根本没有成长的历程?可是这不可能啊……不对……有强大的力量扭曲了您的命运……一面黑暗的墙壁隔绝了您的过去,命运之线被剪断了!……不行……太强大了……我法透过那层障碍!” 少女宛如雕塑一样的精巧手掌一阵痉挛,丢下了空白的卡牌。 “对不起,客人,我可能太累了……”蕾雅几秒钟后才平静下来。 “没事,是我的错。”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失忆了,所以过去的事情什么都忘记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你法正确占卜。”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其实心中也在暗暗吃惊。这占卜看起来好像真的很厉害。 “蕾雅,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用空白的卡牌吗?” “只是工具而已。”少女回答。“我的这种力量……好像是一种特殊的天赋。我的眼睛看任何东西都只是模糊的影像,但却能人们的命运之线。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种力量,也许是诸神对我眼睛的补偿吧。对了,客人,您还想问什么问题?一个‘是否’的问题要两枚银币。一个要细致回答的问题要翻倍,如果您要进行未来的整体了解,那么再加倍。我必须说明一件事情,未来是极难推测的,换句话说越远的未来越模糊,但是短时间内,命运之线就很容易辨别。” “我想知道……嗯,我这趟旅途是打算去见一个人,这会顺利吗?我不要‘是否’这样的回答,我要细致一点的。” “您要去见的人……”少女朝着镜子里看着。“恐怕您法见到。您的前方,诸多力量交织成法形容的障碍。您要克服种种障碍……您可以克服那些障碍,但是您要见的人却法见到……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您最后的结果并非你最初的预想。这就是我占卜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安。 “您还要问其他问题吗?” “我想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艾修鲁法特从身上摸出说好的银币,说道。-xiaoshuoyd-“最好可以大致描述一下。” “您的未来……”蕾雅再一次摸起一张牌,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她的身体似乎在抖。“我看到千军万马的战场……我看到整齐的战阵,各种怪兽,还有钢铁和血肉……我看到数的血沿着刀锋滴落……您恐怕要经历很多的战斗。”她的手颤抖着丢下卡牌,又拿起一张新的。“我看到黑暗的城堡、残忍的奴役和死亡的刀刃……我看到人们心中的恐惧……您将成为一个征服者和统治者。”她再一次丢下卡牌,这一次她手抖得很厉害,半天才能拿起第三张卡牌。“……我看到有神在您的剑锋下惨叫着陨落……您将弑杀神明!”她丢下卡牌。 “不,我不能再看下去了!”蕾雅突然尖叫起来,她伸手抓住艾修鲁法特的手,但是在接触的瞬间,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的缩回。她弯下腰,趴在桌子上,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她才重新坐稳身体。 “对不起,客人。看起来我真的是累了,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少女强作欢颜的说道。“请别放在心上。明天您再来吧。这一次我不能收您的钱。” 说完话,她就站了起来,摸索的向里面的房间走去。艾修鲁法特一个人被晾在房间里,半天没回过神。 “看起来,这个占卜师没有把自己所有看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呢。”脑海里,嘉莉说道。“她隐瞒了一些什么,主人,她是不是……看穿您的真正身份了?” “不知道,但是感觉不到敌意。”少女刚才的那种反应,应该称为惊慌失措更加适当吧。 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简陋的屋子,突然意识到一种违和感。不管怎么看,蕾雅一天都能有两三个金币的收入吧,这样的高额收入,这个房子还真是简陋呢…… “主人,我认为您还是离开吧。”嘉莉打断了他的思路。“您还记得进村子时候,那道木墙上的污渍吗?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是血迹。” 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注意到那道污渍,但是以一个村子的程度,建造这样的木墙,安排这样的哨兵,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情。而且他现在好像也没有在这里呆下去的必要了。 艾修鲁法特起身从门口走了出去。此时时间并不是特别晚,对于普通人来说,此时虽然没到吃晚饭的时间,但是也已经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能够看到一些农夫从村庄的正门6续回来。 他从酒馆门口的栓马柱上解下了梦魇马,整理了一下鞍子准备离开。在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胖商人正好从酒馆走出来。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 “我见过占卜师蕾雅了,我有些奇怪,她的父母怎么不在?还有那位老婆婆是谁啊?”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好像是她的外婆,或者是阿姨什么的,总之是一位长辈。”胖商人回答道。“蕾雅小姐好像父母都过世了呢……看样子你要走,不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不,我有急事,必须赶路呢。如果有机会,下次见面,我请您喝一杯。” 艾修鲁法特告辞离去,在他骑马走出村庄入口的时候,几个民兵正走进蕾雅的家里。带头的那位,是一位三十来岁,看上去很精悍的男人,事实上他正是这个村庄的村长。其实用一般意义的“村长”来形容他并不合适,因为他实际上不止是村长这么简单。这个村子就是一个相对**的滨族部落,而他就是部落的统治者。 “蕾雅。”村长喊道。说实话,他的态度倒是相当温和的,恰如人们面对下金蛋的鹅的时候的态度。“今天情况怎么样?” “很抱歉,村长大人,今天我一直为那几个您介绍来的……” “什么啊,那几个小子……让你浪费了一整天时间?”村长很不满的嘟囔着。整整一天啊,本来至少有四个金币的入账,现在却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价值的人情而浪费了。真的是大失策呢。 “我已经把那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给轰走了。”村长说道,“以后我会尽量注意不要让这种家伙来找你的!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晚上敌人可能会动袭击……帮我算一下吧,今天晚上具体会生什么。” “村长大人,命运之线因为粗暴的改变而产生了扭曲……这违反了占卜的本意。”蕾雅回答道。 村长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这种事情不是你需要考虑的!按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你以为是谁收留了你,又是谁给你吃的穿的,把你养活在这里!” 稍停,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点过分,于是又把声音放低了点。“蕾雅,对我们来说,占卜的本意就是能够改变原本不好的命运。这点你做的很好,因为你的缘故,我们现在情况一片大好。你给我的一个信息可以救很多很多我们村里的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份职责。眼前的灾难如果法躲过,那么未来再美好又有什么用呢?” 少女有点畏缩,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村长大人,我能看到你身上交织的命运之线……根据这个,我推测他们将在午夜动攻击,”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那群瑞恩的崽子们会来这种毒招!没关系,知道他们的战术,那就有办法对付他们的。”村长转身离开。 “蕾雅,你饿了吗?”过了一段时间,老妇人走进了房间,却看到少女正躺在床上。 “怎么了,蕾雅?今天太累了吗?还是被那几个坏家伙弄得心情不好?” “不,”蕾雅摇了摇头,“今天我不累,而且我也不在意那几个……客人。他们都活不了多少时间了。对即将死去之人生气,那是一种愚蠢的事情吧。” “那你怎么了?是为村子的事情吗?”老妇人坐到床沿,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你果然也继承了我的血统……其实命运之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类的短视和愚妄。” 第四节战斗 “外婆……” “村子到现在,已经靠你的力量安然度过了不少危机了。可是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村长他们……通过你,窥视着命运的轨迹,却不知道每一次粗暴的扭转,必然带来更加猛烈的反扑。不,其实他们知道,只是因为贪婪和愚蠢忽视了那份危险罢了。蕾雅,”老妇人说道。“如果你现命运之线已经有把你都裹在其中的迹象,也许就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我们能去哪里呢?” “随便什么地方。但我担心,他们会对我们不利。对了,今天最后一个客人,你那反应是怎么回事?” “其实……”少女闭着眼睛,享受着外婆的抚摸。“那一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客人……他的命运……” “他怎么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他就是终结我们一族的人。滨族会在他的手上灭亡。” “什么!那个人是瑞恩的……将军?或者是大贵族?” “不,都不是。但他……滨族的命运通过他的手……被他所掌控着……连我……” “你?”老妇人的手抽动了一下。 “我也是一样。好像我会成为他的女人,而且这个未来,并不特别遥远。”少女低声道。 “不行……这……我必须立刻去找村长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要截下他。”老妇人站起来,“趁现在他还没走远。” “不,不可能的。如果要战斗,那一定会输,因为那一位并不是人类。”少女回答。“不管怎么看,那一位都不是‘人类’范畴的生物。” “不是人类?” 少女点了点头,神的大眼睛闭了起来。因为过度疲劳的缘故,她很快出了轻微的鼾声,睡熟了。 ……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这种月光的话,就算夜里赶路也不是什么难事。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树林和树林边缘的木墙之上,看上去隐约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一队黑影悄悄的出现在树林的边缘,仔细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滨族村落。 “大家听着,呼吸都给我小声点,这地方透邪门!”领头的那个人用很低的声音向后喊道。他继续打量着前方的村子,村子里一片寂静,一盏灯光也看不到,很明显已经睡熟了。唯一的一点光芒在前方村子入口处,那里应该还有哨兵在执勤。 但是,不管那位村子门口执勤的哨兵多么机警,多么尽责,他也是不可能看到这个村子后方的位置的。 防御远没有预想中的严密嘛!虽然说木墙有数人之高,但是如果没有巡逻兵的话,使用工具还是很容易翻越过去的。 “斥候兵带着绳梯先上去!其他人待命,注意安静,不要爬一半被人现!准备好油脂,开战之前先放火!” 稍微观察一阵后,黑影的头目下达了命令。一队十来个人的分队迅的接近木墙,并且拿出一种绳钩,很轻易的勾住了木墙顶端,接着,黑影们开始向上爬去。整个过程可以说几乎没出什么声音。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一个爬了一半的黑影从空中掉落,结结实实的摔到地面上。很明显,这家伙的钩绳没有钩结实。眼看着手下笨手笨脚的把事情搞砸,头目差一点就骂出声来了。 但是接下来响起了更多的闷响,那是所有人都掉了下来。这可就不是笨手笨脚这么简单了。 下一瞬间,木墙之上数火把猛的升起,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这并不是什么魔法,火把是早就点好的,切使用遮光之物把火把遮起来。此刻只需要挪开遮光物就可以照明了。 木墙之上,已经站满了村子里的民兵,每个人都拿着弓箭,而弓弦已经被一双双有力的胳膊拉扯到了极致。 “放箭!”随着这一声大喊,箭如雨下。偷袭者变成了被偷袭的猎物,一瞬间如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一波弓箭之后,地上倒下了至少二十个人。接着,木墙突然被打开,成群的民兵手持武器高喊着冲了出来。说这些是民兵其实不太合适,因为他们的装备很精良,全部有着优质的锁甲和锋利的武器。 其实双方在数量上差距并不大。但是这种局势下,偷袭者们完全丧失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他们几乎没有进行任何抵抗,而是掉头就跑。 “孩子们,敌人逃走了,追啊!”村长大喊着。眼看着这一幕,民兵们士气大涨,一窝蜂的追上去。他们比这些偷袭者对附近的地形更熟悉,很快就就有一些跑得慢的倒霉鬼被追上,到处都是一片呼喊惨叫声。 一声悠长的海螺声响起,随着海螺声,有人在树林中燃起了火。虽然时间是春天,但是火势依然升腾得很快,转眼之间就交织成一道火,如同一道罗一样把偷袭者给笼罩在其中,让他们走投路。 “主人,看那样子,好像是打起来了呢?”艾修鲁法特回头看着远方的火光的时候,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主人,是不是刚才那个村子失火了?”咪咪噜也醒过来了,揉揉眼睛,问道。 “不,不像。”艾修鲁法特回答。“烧的太快,不是普通的失火。没有油脂之类易燃物的话,是没办法烧那么快的。” 确实,此时已经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红色的火光,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喉咙一阵紧,一股吸血冲动涌上了他的脑海。他的吸血冲动已经和最初的时候不同了。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感觉到一种毫理由的想要品尝甜美鲜血的**,现在他的吸血冲动已经演化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强烈干渴——这种干渴喝水一点意义都没用——而他的本能告诉他,能够止渴的唯有鲜血。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这股冲动压制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后方有马蹄声传来。 “主人,”咪咪噜拉了拉艾修鲁法特的披风她一直蹲坐在梦魇马的后方,“我闻到气味了……是白天那几个人……” 艾修鲁法特也看出来了,从后面跟上来的那几匹马上的骑手,正是白天差点和他冲突的那几个滨族人。不过从他们坐骑的那种精打采的样子来看,他们并不是特地追过来的。 这倒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这群人肯定要在村子里过夜了。没想到他们也要出来赶夜路。 他掉转马头,想要离开,但是这个时候,那些滨族人也看到了他。 领头的那个滨族的年轻人用那种方言大声的对同伴叫起来,艾修鲁法特猜测对方大概也认出了自己。不过他们下一个动作就很让人疑惑了,因为他们立刻纵马跑到了艾修鲁法特的前方,挡住去路。 “这算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停下梦魇马。 “有没有人告诉你,独自一个人在山区赶夜路,是很危险的事情。”这一次那个年轻人用通用语回答了。在月光下,能够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挂在马鞍上的盾牌,盾牌上画着一个红色的龙型。只有贵族之家方能拥有纹章,而贵族子弟,通常都受过军事训练。 “没有,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夜晚赶路会有危险。”艾修鲁法特回答。他本来不想引起纷争,但是这一次似乎是麻烦找上门了。 “咪咪噜,你先离开。”他低声的说,咪咪噜立刻跳下马背,几下子就消失了。 “白天你给那个小妖女撑腰,胆子可大得很啊!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小妖女在我们一族中可是恶名昭著的呢!她妈妈害死了很多人,而她又继承了她母亲的血统和邪恶天性!她居然诅咒我们一族的未来!” “哦,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是没什么关系……把你的武器、盾牌、行李和马都给我,那你就可以走了!否则的话……”对方留下半句充满威胁的话没出口。 原来是这样啊,本来就因为占卜的缘故很不爽,所以就借这个机会胡来泄一下啊。 如果有一颗冷静的心灵的话,其实也不至于用粗暴的方法直接否定占卜结果。瑞恩人对滨族的敌意世人皆知,站在冷静客观的角度,如果双方爆战争,实力上远不如对方的滨族遭到完全的惨败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 而双方爆战争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原本作为双方调解人的教会最近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圣城奥伦被绿皮攻陷并被付诸一炬。包括大主教在内,几乎所有教会高层都丧生此役。眼见这一切,瑞恩人已经加紧战争准备,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向滨族下手了。而这一次很可能会来一场不死不休的长期战。 “否则的话如何!”这么一说,艾修鲁法特也开始有点明白占卜师蕾雅的情况了。他盯着这些人,双方距离很近,甚至能看到对方脖子上的青色血管。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以一个对我们五个?”那个年轻人哈哈大笑,接着,他们都从怀里摸出火qiang来,一人一把,瞄准了艾修鲁法特。 第五节坦白 “原来如此。”艾修鲁法特环视了一下五把火qiang。“难怪我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能够对那样一个小女孩用暴力,一点也不像是厉害的战士。你们确实始终如一呢。” “说什么胡话,你再厉害也挡不住子。” “我曾经认识一些朋友,他们告诉我,骑士使用火qiang太过于懦弱和卑劣。姑且不说他们的看法对不对,但是依靠着火qiang却装出一副自己很强大的家伙,确实显得懦弱和卑劣呢。” “开火!”对方已经不想废话下去了,一声喊之后,五把火qiang同时开火。月光下,一阵硝烟弥漫。 硝烟淡去,但是出乎这群临时起意的打劫者意料之外,这个陌生人并没有如预计中的一样身中数跌落马背。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正面,而所有的子都在这件白色披风上害的滑落。不,这不是什么魔法效果阻挡住了子,而是这些子……没能贯穿这件披风? “虽然说打不穿,但是果然还是有点痛的。”艾修鲁法特趁着对方错愕的时机抽出长剑。“下面看我的了!” …… 他跌跌撞撞的朝着树林深处跑去。今晚月色明亮,但是树林深处依然很黑。黑暗总是弱势一方的盟友,至少理论上如此。 刚才生的一切简直如同一场噩梦。他完全没有料到火qiang没能奏效的意外,所以毫准备,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同伴一一砍倒。只是掉转一个马头的工夫,他的四个同伴全部被杀死了。他是唯一一个逃走的,偏偏对方穷追不舍!更糟糕的事情是对方胯下的是一匹真正的战马,这种追逐中,他所骑乘的那匹劣马压根逃不掉那匹马也是让他们突起贪念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他唯一能做出的正确选择就是下马逃进一片比较茂密的树林里。但是问题是……那个家伙居然始终能追踪着他。 山里的杂草藤蔓今年长得格外茂盛,他的脚不小心缠上了一根,结果绊了一跤。他满手泥土的想爬起来,然后才现对方已经来到身后了。 “别……别杀我!”他一边向后退一边喊道,脸色因为恐惧而扭曲。“我是凯达萨大长老的儿子……我父亲会付赎金……会付你很多钱……” 他手脚并用向后退,而对方在沉默不语中一步一步的接近。不知不觉,他退到了一块空地上,月光照耀下来,让他瞬间现对方的眼睛里不是人类的视线,而是闪肉食动物盯着猎物的那种眼神。 “我道歉,我不该……”他挣扎着想做最后的交涉,然后他的动作停顿下来,眼睛呆呆的看着对方的脸。 “不用道歉,我觉得这事不算什么错。因为你们有五个人,而且带着火qiang,所以袭击一个单身路人,抢/劫他,杀死他就成了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就是说,因为你们比较强,所以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这样的话,相信你们也有觉悟有朝一日会遇到比你们更强的人,会被杀,被抢/劫……” “不要……”他突然哭起来,因为他看到对方嘴角凸出的尖利牙齿。他现在知道这个陌生人到底是谁了,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你一方面可以很随便的在路上抢/劫杀人,另外一方面,你自己又害怕被人抢/劫谋杀?不,我相信你不会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也早就有觉悟面对这样的命运!” 一只拥有恐怖的力量的手将他起来,视他所有的挣扎和努力。接着他看到利齿在月光下闪动。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 …… 艾修鲁法特丢下手里的尸体,一把将其丢得远远的。他大口的喘息着,然后突然之间感到一阵头昏和虚弱,这让他站不住脚,半跪到了地面上。 刚才涌进喉咙那种感觉……这一次感到的不是鲜血的甜美,而是一种清凉感,原先缠绕在他喉咙里,挥之不去的不寻常的干渴得到了平息……那种感觉……很多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将这种干渴置之脑后,现在才现它如一个恶灵一般死缠不休。 而且这种感觉和杀死莱恩的时候不一样,那个时候,仇恨之火熊熊燃烧着,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有丝毫的后悔或者愧疚。这一次是他第二次吸血,但是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嘴里残留血腥味不再有复仇的甜美,只有一种恶心。把这些个强盗杀掉是一回事,撕开他的喉咙,喝他的血则是另外一回事。 “主人,您不应该抵触,而应该接受这个现实。”脑海里,嘉莉说道。 可恶,那个时候,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对抗这种吸血的冲动的。 “接受……”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重复道。 “根据我对您生理和心理的数据分析,恐怕您以后必须饮用鲜血才行了。虽然您可以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暂时压抑吸血冲动,比如说战斗、锻炼或者其他什么方法。但是这个对血的渴求恐怕远比你预想的要强烈得多,就算暂时被压抑下去,但是最终**会进一步积累并最终爆出来。” “嘉莉,你的意思是……” “这个吸血冲动,是一种可积累的**。就和饥饿、干渴一样,会越来越饿,越来越渴,直到法忍受为止。我的建议是,对于这种**,您不应该压抑,否则迟早会爆出来,比如今天这样。就算本来不想的,最后也会忍不住喝他的血!” “我懂你的意思了。”艾修鲁法特站直身体,看向天上的明月。 “您的内心深处,在‘自我认知’方面,您还在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类。但是这种认知是错误的,随着时间慢慢逝去,您会改过来的。这不算丢脸,在卡莱安,这种情况也很常见。”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然后他看到咪咪噜站在这片空地的边缘,正在看着他。 咪咪噜的身体并没有变色,所以站在灌木中也能一眼就能看出来。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察觉咪咪噜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却知道咪咪噜完全的看到他刚才吸血的一幕。因为咪咪噜的目光中,有着震惊、迷惑又略带畏惧和不解。 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艾修鲁法特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黯然。他脑海回忆起和咪咪噜的见面,回忆起他们一起在山区作战,回忆起他们的重逢,还有接下来的战斗,以及之后的点点滴滴。或许嘉莉说得对,他早应该告诉咪咪噜真相,就算这样隐瞒下去,咪咪噜迟早也会知道的。有些东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作为吸血鬼,他本就不应该和咪咪噜这样单纯的种族扯在一起。 杀死一个敌人是一回事,吸他的血是另外一回事。只要是明的种族,就会自然对此感到惧怕和厌恶吧。特别是塞姆族这种崇尚自然的种族。 “咪咪噜!”他轻声的说道。咪咪噜慢慢的走过来,一直来到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这一次他没有缩起自己的牙齿,而是就让它凸出嘴唇之外,可以被咪咪噜清楚的看到。 “对不起,咪咪噜,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吸血鬼。”艾修鲁法特说道。“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向你解释。其实,咪咪噜你也早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头的地方了吧。比如我为什么从来不吃东西,比如的那匹马为什么感觉那么奇怪。” “你是一个很好的侦察兵。”艾修鲁法特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咪咪噜的头。咪咪噜头部毛摸起来毛茸茸的,手感很舒服。“是最好的那一种。你已经帮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忙……不,你帮了我不止一次。不管你欠我什么,你都已经偿还了;不管我为你做过什么,你都已经报答了,甚至远远过你应该做的。” 两滴晶莹出现在咪咪噜大大的眼睛里,“主人说这些话,是不是要赶咪咪噜走?咪咪噜做错了什么了吗?” “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想说……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知道主人不是普通人类,在家乡的时候我就知道!”咪咪噜回答道。“可是我相信主人不是坏人。因为主人那个时候肯帮助被抓住的咪咪噜,主人也愿意帮助咪咪噜的部落,帮助我们作战,保护我们。所以,就算主人装成绿皮的样子,带领着绿皮们去打战,咪咪噜也相信主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所以咪咪噜一直努力的帮助主人。” “咪咪噜,我是一个吸血鬼!”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不需要吃东西,取而代之,我需要喝血。我已经不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艾修鲁法特了。”在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个人类。 咪咪噜使劲摇了摇头。“不,咪咪噜相信主人的心依然和过去一样!所以咪咪噜愿意继续跟随着主人。如果主人真的改变了,他就不会用这样温和的声音和咪咪噜说话了。如果主人真的改变了,那他就不会看起来这么寂寞。” “我?寂寞?” “咪咪噜知道主人有秘密,”咪咪噜用力的抓住艾修鲁法特的披风,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但咪咪噜不喜欢主人现在的这个样子。咪咪噜不喜欢主人现在这样不管对谁都保持着距离,脸上一点真心的微笑都没有。如果连咪咪噜都不在主人身边了,那么主人以后不是太可怜了吗?” “主人,您接受咪咪噜的这份心意吧。”脑海里,嘉莉悄悄的说道。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手放在咪咪噜的肩头,正面看着她。“你真的不介意我是一个吸血鬼吗?” “咪咪噜一点也不介意。咪咪噜一直都很相信主人。”咪咪噜把头拱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用力的蹭了蹭。 月色清冷,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感到心中一股暖意。他身体一阵轻松,好像一直背负在背上的一个重担突然之间被卸下来了。 第六节熟悉 “主人,您的心中在害怕着。”在艾修鲁法特朝着坐骑的位置走去的时候,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我害怕什么?” “您在害怕被他人排斥。”嘉莉回答。“但是,我想告诉你,您不应该为此担心。您不但不应该以此为耻,还应该以此为傲,因为您是远比他们高等的生物。” “不过,尽量不暴露身份也是聪明的选择,毕竟您的敌人很强大。可能的话,还是保持这种状态比较好,但您不必为此承担什么心理压力。” 嘉莉说话的口吻一本正经,艾修鲁法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咪咪噜倒是开口了。 “主人,咪咪噜听说,吸血鬼都是能够……复活死者的?自由的控制死去的人?”她很好奇的问。 “我有一点这方面的能力。”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尝试着凝聚一团黑魔法能量。魔法能量色味,但是却依然能够被咪咪噜所感知。咪咪噜的就像遇到冷风一样,毛都竖了起来。 “并不是真正的复活,而是……”艾修鲁法特想解释,但是却现自己有限的魔法知识法解释这种事情。“总之就是将黑魔法能量注入尸体,死者就能重新获得活动的力量。” “话说回来,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你好像很久没要求我练习了魔法了呢。” 在冒充绿皮的时候,魔法练习确实是法进行的。因为绿皮的萨满巫师也能感知到魔法能量的波动,在绿皮营地边上练习魔法什么的明显就不合适。但是离开绿皮军队这么久,嘉莉一次都没有再要求他进行那种麻烦的魔法练习。要知道之前嘉莉可是催促得很厉害的。 “因为我觉得主人练习战技更为合理。”嘉莉回答。“这是根据对您的最新数据统计分析得出的结论呢。比如说这一次对抗温蒂妮……魔法可就完全效了呢。虽然说魔法练习也有必要,但是您这样每天锻炼也不错。”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大路边上,黑色的梦魇马正在那里等着他。除了梦魇马之外,另外一匹马——也就是刚才那个什么大长老的儿子的坐骑——也在那里,居然没有逃远。这匹马不是良种马,更不是战马,只是山区比较多见的矮个山地马而已。这种马善于爬坡而且耐劳,但是不管力量还是度都远远逊色于良种马,价值并不高。 “咪咪噜想试着骑一下马,可以吗?主人?”咪咪噜看着这匹马,突然出要求。 “可以啊,随便去试一下吧。”艾修鲁法特倒不担心,咪咪噜的动作很敏捷,就算在奔驰的高骏马上跳下也不会受伤。 咪咪噜突然跳上的马背,这让马受了惊,开始乱窜乱跑。不过咪咪噜已经学习过艾修鲁法特操控马匹的动作技巧,而且她的手臂也出人意料外的有力,所以她始终都能骑在马背上,紧抓着缰绳。但是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程度而已。 “主人,咪咪噜要怎么控制马匹啊。” “不要太用力的抓住缰绳,你这样会让马受惊的。放松缰绳,让马平静下来。受过训练的马匹都对缰绳反应很灵敏的。勒紧、左扯、右扯、放松都代表不同意思,花点时间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说是这么说,咪咪噜还是法自控的勒紧了马缰绳,导致坐骑嘶鸣踊跃,一时之间根本停不下来。 …… 这是一个光线较为昏暗的房间。整个房间上下,从天花板到地板,以及房间里的桌椅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亮晶晶的,很容易反射光线的金属制成的。但是偏偏这个房间的光线却显得昏暗。 有人打开了房间了门。具体点说,墙壁的某一块以螺旋的方式扭曲散开,出现了一道足够让人通行的出入口。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依兰。”进来的人说道。“委员会对你的议很有兴趣。” “他们会很有兴趣的。”房间的主人坐在一张遮掩住她的身形,非常大的金属靠椅上,背朝着访客。“毕竟这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他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唯一的问题是我们那个可爱的目标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房间的主人直截了当的回答。“和预想的一样,他离开了绿皮们,独自跑掉了。我花了点时间搜索,但一所获。” “绿皮的事情怎么样?” “已经搞定了。没有头目,绿皮就是一团散沙,消灭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只是略微引导一下就成功了……这事不也罢。对于我那个案,我已经在时间上特别指出来。如果他要隐藏,想要找到他是非常困难的,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所以还是耐心等待比较好。我们只需要留下一点小小的注意力,等待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再一次现身即可。” 随着这句话,房间的主人敲击了某个按钮,整个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靠椅转了个圈,露出了依兰的面目。 “放心,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不会等太长时间的。” “直觉?” “女人的直觉。”依兰回答。 …… “主人,我们快到了呢!”咪咪噜很高兴的看着地图,对着艾修鲁法特说道。 当然,咪咪噜手中是那种最简单,最粗糙,在村庄城镇的杂货店很容易买到的地图。这种地图只是粗略的标记出类似村庄、道路、森林、高山之类重要地形,但是对于旅行者也已经够用。 “嗯,咪咪噜学的很快。”艾修鲁法特说道。表面上他是随口回答,实际上却是暗暗吃惊。虽然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半兽一族拥有相当高的智能,但是咪咪噜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人类的还是让他深感惊讶。 这段时间,因为聊的缘故,他开始教咪咪噜识。结果意外的现咪咪噜的学习度简直乎想象。这么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咪咪噜就有能力进行一些初步的了。比如说,她现在已经能够看懂地图不是问题,并且对一本普通的故事上进行简单。这说明,要么半兽一族拥有非常高远过人类想象的智能,要么咪咪噜是他们一族中的天才。对此,咪咪噜完全说不清楚,所以艾修鲁法特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为什么拥有如此智力的半兽一族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呢?这点倒真的值得思索。 如果地图上所示误,那么他们距离目的地米尔城已经不远了。而且视线所及,大路的路面情况明显好转,说明了这段路经常受到维护。从这点判断,他们已经接近某个人类聚居地了。 米尔城是瑞恩南部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原本它只是南部边疆一个足轻重的小城,但是因为后来瑞恩在西瓦尼亚地区开疆拓土,所以这里就成了一个和西瓦尼亚往来联系的重要中继站,得到了很大展。由于横贯人类土地南方的蓝月山脉的阻碍,能通向西瓦尼亚的道路只有这一条而已。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想要去西瓦尼亚,必须经过米尔。 西瓦尼亚虽然说是罪犯流放的蛮荒偏远之地,瘟疫流行,秩序混乱,充满了土匪盗贼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威胁。但是作为一个新开辟出来的地区,西瓦尼亚却有很多其他地方罕见的特产和资源。所以通往西瓦尼亚的商人络绎不绝,给米尔城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别的不说,单是远远的看到城墙,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种富家翁炫耀的感觉——这座城市的人居然在城墙上用红砖嵌成了一幅幅图画,图案的内容是歌颂战争、神明和英雄。 路上人流已经明显增多,大部分人都是成群结队,赶着马车,拉着货物的商人,但是单身旅客却也不少。没有人对艾修鲁法特和咪咪噜多太过在意。就算有些人对咪咪噜表示了兴趣,也只不过多看上一两眼罢了。 “主人,那个,那个是什么?!”咪咪噜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在城墙上用砖头组成复杂却又栩栩如生的图案,不由得因为惊讶而瞪大了眼睛。这种纯属炫耀的做法可要耗费极大的财力,就算是圣城奥伦也没有这么财大气粗。当然,两个城市规模差别甚远,以此对比是不合适的。 “只是图画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在看到这罕见的城墙之时,他感觉到内心深处泛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似乎他来过这里,看到过这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搜肠刮肚,也只有这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感觉,而想不起具体的内容。 大概在他去卡莱安之前,他曾经到这里吧。但是这种感觉虽然模糊,但却很强烈,所以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很可能在这里经历过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在他作为人类的时候,他的故乡就是这里。 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去了。琴心洗去了他的记忆,他什么都不记得。甚至连自己原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对他来说,失去记忆甚至是件好事,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为什么在墙上画图?有什么用吗?”咪咪噜追问。 “有用,表示自己很有钱。”艾修鲁法特眼睛盯着图案的时候,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第七节路阻 米尔城可没有收入城费的规矩。艾修鲁法特混杂在人流中进了城。 不知道今天是否是什么节日,但是一路走来,只觉得这座城市繁华异常,满街都是各色各样的摊贩和商人,还有数量惊人的行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充满活力而繁荣的城市。 甚至让人感到,有些繁荣得过了头了。 艾修鲁法特牵马步行,咪咪噜则坐在马鞍上。必须说明的是,这是咪咪噜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热闹的集市。虽然咪咪噜在人类世界中已经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是她一直都是让自己藏身在黑暗中以避免人类的伤害。比如在奥伦城的时候,咪咪噜虽然多次远远的看过集市,但是却不可能近距离的观察。 咪咪噜唯一的一次近距离观察集市的时候,就是在圣吉恩的那一次——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是一件商品,当然心欣赏四周了。当然,那种小地方的集市,完全不能和今天米尔城内看到的情况相比。 艾修鲁法特的原定计划是在这里略微驻足一天或者两天。主要是打听一下关于那个吸血鬼的传说,以及西瓦尼亚一些较为具体的情况。特别是要打听一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那个吸血鬼到底是谁。 根据嘉莉的消息,卡莱安的吸血鬼总数不过一千三左右,嘉莉知道所有吸血鬼的名以及个人的特点。但是,琴心并没有把战争中的伤亡情况告诉给嘉莉,所以嘉莉法判断到底是哪个吸血鬼逃离了卡莱安,来到了西瓦尼亚。人类几乎不可能靠个体的力量穿过沙漠,但对吸血鬼而言却很简单。 “主人,那是什么?”咪咪噜从后面拉了拉艾修鲁法特的披风。 顺着咪咪噜所指的方向看去,能够看到一个商人正在自己的摊位上招徕顾客。他在卖的东西是一种非常大的果实,果实的外面呈现淡黄色。 “那是面包果。”在看到那果实的瞬间,嘉莉就把答案告诉给了艾修鲁法特。 虽然此时处于热闹的集市,虽然和面包果还有点距离,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闻到了那种果实的气味。这种气味并不难闻,是一种淡淡的芬芳,而且似乎很开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咪咪噜已经露出了流口水的表情了。 “主人,咪咪噜可以弄一个来吃吗?”咪咪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艾修鲁法特朝着那边走去。面包果卖的挺贵,要一个银币一个,这差不多已经是普通人工作好几天的报酬了。所以别看这位商人把摊子摆在闹市,但顾客却着实不多。 “这东西太贵了。”艾修鲁法特在付钱的时候随口说道。 “不贵,先生,一点也不贵。”商人努力解释。“要是运到北边,能卖到两个银币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成了一笔生意,他的脸上却满脸愁容。“而且这是最后一批了。您瞧,要不是它们数量太少,不值得我雇车运送,我也不会在这里把它们廉价出售。” “最后一批?是不是果实成熟季节过了?”艾修鲁法特一手把面包果递给咪咪噜,一边有点好奇的问。 “官方封锁了道路。”商人回答。“您刚来的吧,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艾修鲁法特坦诚他刚刚抵达这座城市,对最新的情况一所知。“为什么官方会封锁道路?生什么意外事情了?” “倒不是什么新的事情……其实就是那个吸血鬼煽动的叛乱啦。因为情况越来越严重,官方认为吸血鬼一定从外部得到了什么支援,所以就暂时切断了这条唯一的通路哦。” “情况这么严重吗?”艾修鲁法特追问。商人正把钱放进钱包,所以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此刻的目光。当然,就算他注意到了,也最多有些纳闷罢了。 “确实很严重。西瓦尼亚本来就是分为维亚、伊斯特拉以及梅三个地区。听说最初的时候,吸血鬼和他的爪牙只在梅活动……虽然说一直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但是总算其他两个地方是安全的。但是最近听说,吸血鬼的势力已经逐步扩张到其他两个地方了,已经遍布整个西瓦尼亚地区了,所以……” “当地驻军被吸血鬼消灭了吗?”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的话,追问道。类似西瓦尼亚这样的偏远地区兼罪犯流放地,为了维持地方的秩序同时也是因为山高皇帝远,领主应该拥有较大规模的私兵,同时地方上十有**也有一支直属王室的军队。能够打败这样程度的敌人,说明那个吸血鬼已经拥有了相当强大的势力了…… “没有!”商人沉吟了一下,斩钉截铁的回答。 “吸血鬼和他的爪牙们一直在开展游击作战。虽然听说他们甚至逼迫得领主都法出城,但是要说消灭军队什么的……却也没有。所有的城市都还在!毕竟西瓦尼亚的军队相当可观,除了领主、王室、还有教会的军队呢。想要摧毁这些军队,哪里有这么容易的!” “什么啊,既然军队还在,领主怎么可能缩在城里不出门呢?除非是吸血鬼围城了!而且按你说的话,封锁交通是为了什么?” “客人,你这个问题你可问对人了。你要是问别人,肯定是一问三不知!但我却知道真相……说实话,我去过伊斯特拉,亲眼看到过吸血鬼的不死大军包围城堡……我自己就在城堡里看到了一切。” “什么?!” “客人,”商人凑近艾修鲁法特,“悄悄的告诉你好了。虽然官方一直不承认吸血鬼已经组织了大军,我亲眼看到过吸血鬼的不死军团趁着天黑出现在伊斯特拉城堡之外……那场面可真吓人……一群光的骷髅在城下时不时的出没……但是天一亮,不死军团就立刻影踪了。就算派出最出色的斥候四下打探,也找不到任何痕迹。魔法师们认为这是魔法的效果……不过相关的魔法并不是随便就能使出来的,而是需要举行消耗大量的相关魔法药材的仪式……换句话说……吸血鬼有渠道从外面获得西瓦尼亚本地不出场的特殊药材!我想,这就是为什么瑞恩要关闭商路的原因!” “主人,看起来那个吸血鬼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力量,但是还不足以和人类驻军正面作战。所以,他在试图用传播恐惧的方式吓走领主,从而不战而胜。”脑海里,嘉莉分析道。 “嗯,确实……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去市政厅那里看看公告好了。刚才说商队禁止通行……但是单身旅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关卡距离城市有半天的路,与其到了那里被挡下来,不如先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政策。“主人,这个面包果真的很好吃!”咪咪噜突然说道。那个面包果简直有她身体的一半大,但是却已经被她吃掉了整整半个。“你不吃吗?” “不,我不需要吃。”艾修鲁法特回答了。他身体的奥妙其实很多就连嘉莉也法解释。比如说,他的嗅觉、味觉完整得很比过去还强化了很多,但是这些普通的食物却完全引不起食欲。他能闻到面包果的芬芳,能够知道到这种食物的香味甚至能辨别出其中的细微之处,但是他就是不起吃上一口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集市区,开始进入相对行人较少的住宅区了。艾修鲁法特明明没有问路,却现自己本能的就知道通往市政厅的路。他的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对这个城市非常了解。他一定在这里走了很多次,或者是生过什么非常重大的事情,让他在被琴心洗去记忆之后,依然对这里感到熟悉。 “主人,你是想去……见那个吸血鬼吗?”咪咪噜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也许……那位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同类了。” “主人认识他吗?他知道主人要来找他吗?” “不,不认识,我想他也不知道我。”除了琴心女王之外,艾修鲁法特确实不认识任何一个吸血鬼,更别说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吸血鬼的名了。 “既然这样的话,主人有没有考虑到……也许那个吸血鬼不喜欢主人去见他。” “确实有这个可能,”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方面我会小心的……”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异象。咪咪噜同样好奇的看着前方广场上的人群,以及中间升起的黑烟。 “主人,这是什么?”咪咪噜问。 “是火刑!”艾修鲁法特回答。那滚滚黑烟似乎勾起了他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让他感到一种本能的痛苦和愤怒。“也就是把人活活烧死。” 咪咪噜表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恐惧。在她的概念里,大概从来没有把同类用火活活烧死的事情吧。就算她之前呆的奥伦城,也不曾看到过这种事情。 突然之间,一个黑影从艾修鲁法特身边跑过。等到咪咪噜意识到这是一个年轻的人类的时候,第二个人追了过来了。 “小偷!小偷!抓贼啊!”那个失主用很明显的外地口音喊着,同时紧追不舍。转眼之前,他们就跑远了。小偷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失主马上跟了进去。就像所有的繁华城市一样,这种事情已经被人习以为常了。没有人帮助失主追小偷。 “主人……那个人……有危险……”咪咪噜突然之间对艾修鲁法特说道。 “有危险?那个失主?” “嗯,咪咪噜听见了那边的声音……那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有人在说‘来了,准备好’,就在那个巷子里!我想这不是普通的盗窃。” 虽然艾修鲁法特的听觉相对人类来说已经很强了,但是比起咪咪噜却依然逊色一筹。 “主人,我们不要管闲事。他们都是注定不免一死的凡人,早死几年和晚死几年没区别的。”脑海里,嘉莉建议道。 第八节赌徒 巷子里确实生了过一次简单盗窃案的事情。那个失主向前追了一小段路,然后突然现自己已经处于五六个陌生人的包围之下。 刚才还在逃跑的小贼掉过头来,脸上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小贼确实是赤手空拳,但是这些埋伏在这里的人,可一个个都是手持武器的。 “你……你们想干嘛……”在明白落入陷阱之后,失主的脸上一下就白了。他追的太远了,深入小巷,现在哪怕大喊大叫也来不及。这帮人完全可以在有人来之前捅他几刀然后从容离开。甚至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我们没想干什么!”领头的那个流氓向同伴做了个暗示,于是那个刚才将猎物引入陷阱的小贼将刚才偷到的钱包丢给头领,向外跑去,担任警戒。“其实兄弟们只是想混口饭吃,所以希望大老板赏脸。” 看情况也能知道,这帮人埋伏在这里并不是打算单纯的洗劫猎物,因为猎物的钱包已经落在他们手里了。 “我们听说大人最近在赌场里风光的很,连续赌赢了好多钱啊。”领说话的时候,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包。很明显钱包的分量不合他的意,所以他连将其打开的兴趣都没有。“想来一个人花这么多钱未免有点麻烦,不如分兄弟们一点零头?” 这个倒霉的失主向后退了几步,后背靠上了墙壁。他的三方面都被对方包围住了,想逃都没处逃。 “我……我身上……” “你身上就这么一点,我知道。”头领晃了晃手中的钱包。“你的客店房间里也没啥油水,兄弟们都去看过了。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把钱存到某个商会里了。我们这里有很多商会的分部呢。” “我……”这个落入陷阱的倒霉蛋绝望的左右环顾,试图找到一条路逃走。他已经明白对方可能是赌场雇来的了——这种事情不算常见,但是也绝不稀罕——并且已经把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四周一共有六个人,每一个都是那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很凶暴的家伙。除了那个领空手之外,其余五个人都拿着刀子、斧头之类的利器 “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钱……”倒霉蛋在作出最后的努力。但是说实话,以他此刻的那种神态表情,只要脑子正常的人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开什么玩笑!”头领的面色猛的一变,刚才那种嬉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暴戾。“把老子当傻瓜吗?我知道你昨天在那边赢了至少一金币以上!喂。”他最后一个是对同伴喊的,同时做出了一个“废掉他几个零件”的手势。 小巷里传出一声尖叫。 六个强盗吃惊的看着声音的来源。在他们侧面,之前去望风的那个小贼正被人丢在地上。刚才那声尖叫正是小贼喊出来的。 在小贼的旁边,站着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一身常见的旅行者打扮,也就是说,穿着一件皮质长袖上衣和同质地的长裤,内衬亚麻内衣,外挂一件披风,腰挎长剑。除了那件披风看起来光洁整齐外,其他的都是很普通的路边小店里的货色。此时此刻,这个陌生人神色冷峻的看着他们,却没有主动说话。 领马上做出了行动。他向同伴急的做了几个手势,三个同伴继续看着猎物,其余两个则跟在领的身后,正面迎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你想干什么?”因为陌生人看起来并不打算主动开口,所以领先话。 “偷了别人东西倒也罢了,但是要伤人的话,”陌生人终于开口了。“未免太过分了。” “知道不知道,这年头,行侠仗义的人都活不长。” “真遗憾,虽然我不是什么侠客,但是我也是一个不信邪的人。” 虽然对方如此冷静让人感觉有些不妥,但是领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了。他从背后抽出一把贴身短剑,带着两个部下冲上去。 其余四个人看着这场战斗。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这是一场表演。陌生人用令人眩目的度捏住了领的手腕,以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手腕扭得变了形。领惨嚎着踉跄后退,他的短剑已经被陌生人夺下了。另外一个拿着铁头木棒的强盗从侧面冲上去,但是在他的铁头木棒挥出之前,陌生人直接用短剑刺穿了他的胳膊。然后陌生人夺过他脱手的铁头木棒,一击就把第三个击倒在地。 大概只有十秒钟左右,三个强盗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陌生人若其事的丢下铁头木棒,看着剩下三个目瞪口呆的强盗,以及捧着断腕,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抖的强盗领。 “你们如果还想继续,我欢迎。” “走!”领总算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带上受伤昏迷的同伴,急匆匆的从巷子另外一边撤走了。甚至连那个钱包都被丢在地上没带走。 艾修鲁法特看着他们远去,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转过身想离开。 “等一下,大人!”倒霉蛋从后面追上来,一番热情得简直过分的道谢之辞早已经脱口而出。 “你不用这么感谢,我只是……”艾修鲁法特想说话,但是却现自己根本插不上话。这个人说话度很快,而且词汇丰富,变化多端。事实上,艾修鲁法特站在那里等了半天差不多就在他耐心耗尽前才终于等到对方把感谢词说完。如果他早知道对方是这么一个啰嗦的人,也许他根本不会参合上一脚。 “大人,虽然说大恩不言谢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艾修鲁法特露出苦笑,但是如果大人不嫌弃,我倒有一个好事情要告诉大人。” “好事情?” “是这样的……”倒霉蛋或者现在可以改名叫幸运儿看了看艾修鲁法特身上普普通通毫特色的衣服,议道“如果大人愿意和我合作,我们可以赚一大笔钱。” “主人,我建议您好好听听他的话。”脑海里,嘉莉突然插上一句。“您身上的钱……如果是旅费的话那是很充足,但是如果是活动经费的话,恐怕就是不值一了。如果按我们所计划的,尽可能不引起注意的接近那个吸血鬼,您会需要活动经费的。” 艾修鲁法特的钱几乎全部来自他的腰带——那条汤玛士送给他的腰带,当时汤玛士以“护身符”的名义送给他——内部巧妙的嵌着上枚金币。虽然说他花费很少,但是依然已经用掉了相当一部分了。只有汤玛士另外留给他的四份存单,他还剩下三份。但是说实话,这存单数额太大,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拿出去兑换。 “不要叫我大人大人的,我叫艾修鲁法特,你叫我艾修鲁法特就可以。”艾修鲁法特回答。“说说看。” “我叫科斯博迪。”那个人看到艾修鲁法特有兴趣,脸上立刻变得眉飞色舞。“也许您没有听说过我,在我们这一行里,我可是被人称为‘多手科斯博迪’。” 很快的,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这个叫科斯博迪的人是一个职业赌徒,更具体的说,是一个四处浪荡,流连各地赌场,以赌博为业的赌博高手。他今天遇到这档倒霉事就是因为前两天他在赌场里着实的赢了一把。他当时利令智昏,赢得过了头变得很显眼,终于招来了今天的危险。对赌徒来说,不仅有赌输的危险,还有赌赢的危险——太多双眼睛看着你赢钱了,而金币总是能激起人们的贪婪之心。 而科斯博迪刚才所说的“好机会”就是附近的一家大赌场。其实在职业赌徒这一行当里面,有一些公开的禁忌,哪怕赌术再高也不能轻易冒犯。比如说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在一家赌场赢太多。因为这样的话,赌场肯定会狠报复。 但是科斯博迪这个人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他亲故,而且是外地人,所以他本来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他特别留下一家最大的赌场不去,就是打算在走之前,狠狠的捞上一笔然后远走高飞。 算盘是这么打,但是科斯博迪也有顾忌。毕竟他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输急了当场翻脸,那他恐怕就要鸡飞蛋打,甚至可能成为街头那种人认领的遗尸。 现在有了艾修鲁法特的帮忙,他的把握就大了五分。 赌场啊……汤玛士的日记里,也曾经有过关于赌场的记载。根据汤玛士自己写的,他在赌场里输了个干净,但是却感悟良多,特别是感悟到“人心难测”这一点。从此之后,他一生不管是官场还是战场,都力求稳健,从不轻易冒险。但是偏偏这样一来,他每次冒险的时候,都能做到出其不意,让敌人措手不及。 “所谓的赌术,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出老千?”艾修鲁法特和科斯博迪一起走出小巷的时候,意的问道。 “只要事关大额的金钱,当然是能作弊的时候就一定要作弊。”科斯博迪毫不脸红的说道。“但是,世界上也有很多法作弊的赌博方式,这个时候,就要真正考验本事了。” 他们走出小巷,咪咪噜还有梦魇马在那里等候着。看到主人出现的时候,梦魇马甚至打了个响嚏,那样子简直就和活马一模一样。 “我住在‘王子’旅馆,城里最好的旅馆。”科斯博迪热心的建议。“作为合伙人,我们最好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本来艾修鲁法特并不打算在城里过夜,不过既然有邀请,他也不好拒绝,再说科斯博迪一口承帮助艾修鲁法特承担旅馆费。 第九节计谋 王子旅馆果然名副其实,一看就显得气度不凡,绝非那些路边小酒店可以相比。手)打)吧))米尔城本身就是一座充满着暴户气质的城市从他外墙上就看得出来,而这座旅馆堪称是暴户中的佼佼者,大门都涂着金粉。 两名彬彬有礼的侍者把他们迎进门,一名小厮殷勤的帮客人上包袱。梦魇马也被马童带走。如今的梦魇马除了不吃东西之外,其他方面已经很难和普通马匹分辨,所以艾修鲁法特倒也不担心它会短期内被揭穿。在走进大厅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注意到那个公告牌。 公告牌上的内容十分简单,大致上是说因为某种原因,所以通向西瓦尼亚的道路暂时封闭,请各位过路客商谅解云云。不过公告的署名却很奇怪。署名的位置写着贝勒尔,盖着相应的印章。艾修鲁法特在来这里的路上,完全没听说过这个名。新来的米尔城总督?还是附近一带的世袭贵族? “这个人是谁?”艾修鲁法特指了指公告,问一名侍者。 “贝勒尔,比略的将军。”科斯博迪倒是知道具体情况。“因为西瓦尼亚那边据说有什么吸血鬼煽动叛乱,所以瑞恩和比略就联合起来,让他来负责解决这个麻烦。不过好像也没听说这个贝勒尔将军带领什么军队过来……反正这些事情和咱们扯不上关系。” “他是谁?为什么会被派来对付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似乎却对这件事情很在意,令科斯博迪深感奇怪。 “你不知道?这个贝勒尔将军可是被称为‘吸血鬼杀手’的人呢!他是过去率领各国联军,攻陷卡莱安,彻底消灭吸血鬼一族的最高统帅。派来他对付吸血鬼,可以说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其实他的战绩不止这些……好像还打败过绿皮……还有一些……反正号称比略最出色的将军,在列国之间也大大有名。” 攻陷卡莱安的各国联军的最高统帅?可是艾修鲁法特听说的似乎却是所有的联军都在真神教会的统一统帅下……不过他却不能进一步追问,因为科斯博迪已经明显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了。如果艾修鲁法特继续追问,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艾修鲁法特问科斯博迪。 “我需要一两天准备。”科斯博迪回答。“艾修鲁法特,只要我们两个配合得当,这笔财我们是是定了!” “咪咪噜。”在走进自己的房间并锁上门后,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咪咪噜因为咪咪噜一直戴着项圈并且不说话,所以所有人都只把他看成某种特殊宠物。“你觉得这事情靠谱吗?” “咪咪噜觉得这个人还可以相信吧。”咪咪噜歪着头想了想。“但是,咪咪噜觉得他眼睛总是闪来闪去,这种人念头一般变得很快。对了,主人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主人是没钱了吗?” “因为咪咪噜吃得很多,我钱快用完了。”艾修鲁法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个谎,或许他只想逗咪咪噜一下,或许他只是觉得咪咪噜独自一个吃掉如此之大的一个面包果很好玩。不过事实上咪咪噜的反应远比他预想的强烈,因为咪咪噜委屈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咪咪噜可以自己找东西吃。不管是有人类的地方还是没人类的地方,不管城市里还是野外,咪咪噜都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咪咪噜很激动的反驳。 “哦,那今天的那个面包果算什么呢?” “那个……那个……”咪咪噜一下子说不出话,尾巴摇来摇去。毕竟,就算是她也得承认,她是没办法偷到一个面包果的,那东西确实太大,带着那东西足以让她的变色匿踪能力完全失效。“咪咪噜以后不吃面包果就是了……”她的声音变得很低。 “哈哈,好啦,咪咪噜,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你没花我多少钱。”艾修鲁法特摸了摸咪咪噜的头,微笑着说道。“只是开个玩笑。” “不是嫌弃咪咪噜?” “不是,我誓!”艾修鲁法特回答。 “咪咪噜就知道主人不会嫌弃她的。”咪咪噜立刻破涕为笑,然后再一次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蹭了蹭。 “趁着这两天有空,”嘉莉在脑海里醒道。“尽可能的利用时间,多打听一下那个吸血鬼的消息。看来他惊动了两国的高层。” “嗯。”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随口回答,然后他躺到了床上。他的思绪已经飘回了先前所见到的火刑场面。科斯博迪说那是处死一个黑暗巫师,也就是说,那是和艾修鲁法特全任何关系的……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很久以前,曾经就在火刑台脚下,满腔愤怒的看着烈焰升腾却能为力。 我过去是什么人?其实在寂静人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是来到这座城市后,这个疑问变得更加强烈。他能感觉得到,这座城市和过去的自己有很深的关系。 两天以后,米尔城里最大的赌场“希望”赌场进来了两个客人。此时时间是上午时分,正值赌场人流高峰,两个客人进来几乎没引起任何额外的注意。就算有注意,那也是客人在换筹码时候的事情了。他们用一份商会的存单换了足足一辆小车的筹码。 其实以客观的观点,一个赌场起名叫“希望”真的是极富讽刺意味。对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来说,赌博这玩意自古以来都是倾家荡产的捷径,是法带来希望的。 “希望”赌场的主客原本是那些有点闲钱的小市民,或者是那些有钱没地方用的贵族浪荡子弟。但是这段时间因为道路封锁,大量打算去西瓦尼亚的商人都不得不滞留在这个城市等待,所以赌场里那些商人也多起来。而这两个客人明显就是如此。当先的一个客人穿着华贵的衣服,一副财大气粗视人物的气概,一看就知道是个钱包鼓鼓的生意人。而他身边那位则衣着简朴,腰挎长剑通常情况下,赌场禁止客人携带武器,但是这种换了整整一辆小车筹码的大客户例外,面表情的跟在前者身后,一看就知道是商人的保镖。 这位大客户在赌场随便逛了一圈,顺带在几个小游戏上输掉了一点点小钱,最后来到了一个大桌子边上。赌场上有很多类型的赌博,有些是赌场代理人和顾客之间的赌博,有些则是顾客和顾客之间的赌博。而这张桌子上,进行的就是顾客与顾客之间一对一的赌博。赌博的方式也简单,就是打牌。 打牌本来就是世界上最流行的娱乐之一。几乎所有商人都喜欢玩这个,因为在长期的旅途中,打打牌确实是一种消磨时间的好办法。而且在真正的赌徒眼中,打牌这玩意虽然看似简单,实际上确实奥妙穷,可以说是高手低手共赏的游戏。 在艾修鲁法特他们到达这边的时候,桌子边上看客的起哄声正一阵接着一阵,有一个客人正走大运,连续一局接一局的赢。 “果然是他。”科斯博迪悄悄的对身边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果然?”艾修鲁法特看着那个人。那是一个三十来岁,外貌很普通的男人,一头红色的头,此刻他的脸正因为兴奋和激动而变得通红,就和喝酒喝多了一样。 “那个人绰号叫‘乌鸦’,是赌场的‘托’!说白了,就是在赌场人员配合下作弊的家伙,专门骗那些不明就里的外地人。”科斯博迪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艾修鲁法特悄声的问。 “我当然知道,我在这里观察了半个月呢。”科斯博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们这行,眼力是第一重要的。你看到他的打扮了吗?” 那个赢家的衣服非常华丽,质地考究而且做工精细,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但是说实话,艾修鲁法特看不出除此之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个人来赌场玩的话,肯定不会特别打扮一番,这又不是参加什么舞会。所以来赌场的人穿的都是日常衣着。你看到他的衣服,那种衣服要说在家里穿穿倒也罢了,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外出旅行的服饰呢。” 确实,就算是富有的大贵族、大商人,出门在外也不可能带着一车子换洗衣服。至于风霜雨雪之类的更是难免。所以外出旅行的衣服在考究华丽的同时,也要力求耐用,也就是所谓的‘猎装’。这件衣服还真的不是。 “如果他是本地人倒也罢了,偏偏他又把自己伪装成外地人,说话的时候刻意加入外地口音。”科斯博迪继续说道。“还有,你注意到那件衣服袖口了吗?那应该是袖口脱线,所以稍微缝补了一下,所以线的颜色和布料的颜色不是很登对。如果真的是什么贵族,虽然说衣服脱针并不一定会丢掉,但是好歹也会找个正规的裁缝来补一下不是?这种明显自己动手的缝补实在太显眼了。说明他衣服和他本人的身份地位不一致……来赌场还干嘛特别把自己装成上等人?其中肯定有诈!” 艾修鲁法特必须要承认科斯博迪这个人极富观察力,而且分析得也有道理。 “他的破绽还多着哪……不过这样才好!”科斯博迪说道。“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他是怎么作弊的?”艾修鲁法特悄声问。 “手势。”科斯博迪简单的回答。“有赌场安排的特定人选站在他对手的背后,用手势给他通风报信。” 话说回来,那位乌鸦真的赢了很多。在他面前,也放着一辆赌场的小车,里面满满的装着筹码,一点也不比科斯博迪这边少。 这个时候,最后一战也分出了胜负。作弊份子又一次获得了胜利,把桌上所有的筹码都扫入自己的小车。 第十节赌博 一个赌输的客人一边咒骂着命运的不公平,一边站起来离开了位置。四周的赌徒们眼看着胜利者的手气和技巧是如此的好,以至于他的对桌居然人敢坐。 “知道他作弊为什么还和他玩?”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自己的同伴。 “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赌徒。”科斯博迪回答。“这就意味着,他只要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只要他失去了对胜利的把握,不能掌握局势——也就是说,真正意义的开始‘赌博’的时候,他的心理就会非常脆弱。赌博是一个魔鬼,一旦被这个魔鬼所攫取,那么一个人就会完全丧失理智、意志和金钱。他的恐惧,他的贪婪就会变成把他带向不归路的绳索。偏偏这个时候,他又会意志非常坚定,非常顽固,就算同伴努力想带他逃离深渊,他也会挣脱那拯救的手,硬是跳下去。”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科斯博迪微笑了一下。 “最妙的是,从这种人手里赢钱,我们完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不是吗?” “也许吧……但是你设好陷阱,他不一定会跳进来啊。”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想起汤玛士的说法。虽然说赌博和用兵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但是这种基本的思路应该是可以相通的。 “不不不,你还不懂,艾修鲁法特。”科斯博迪轻声的回答。“并不是我们如同蜘蛛一样设置好陷阱,然后耐心等他跳进来,而是我们先确定他会跳进来,然后才设置陷阱。” “怎么确定?” “那是因为贪婪和恐惧是两种永恒的感情,古老而且强大,支配着所有的人类。甚至不止是人类,所有的智能生物都受到它们的支配。只要知道对方的贪婪和恐惧,猜测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就易如反掌。哈哈,艾修鲁法特,我这话是不是不想个赌客,反而像个哲学家?其实事情看多了,本来就会产生感悟。比如对我来说,赌博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本质在于抓住人心的空隙。而抓住人心的空隙,核心在于抓住**……当**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人心就会毫遮掩的暴露出来,人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警惕心也会不复存在……差不多了,我们上去。”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回味着科斯博迪的话。“……不是我们设置好陷阱等着目标跳进来,而是确定他会跳进来然后才设置陷阱……” “哈哈,就没有人胆敢和我玩两把了吗?”刚刚获胜的乌鸦十分得意。他今天赚得够多了,也差不多该是收手的时候了……就在他心中如此琢磨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陌生人来到他的对面。 “请问,这里是空位吗?”那个陌生人问一边的侍者。从这个陌生人一身的打扮,身边的保镖,还有最重要的整整一车的筹码,一切的一切都给他贴上了“大肥羊”的标签。 一个大肥羊居然来到他面前,而且大肥羊脸上那副表情简直就在清楚的说“我是肥羊,来宰我吧”。乌鸦的兴致立刻来了。 “这里是空的,我们来玩几把吧。”乌鸦主动邀请。双方筹码总数接近,这可是一场飞来横财呢。 …… 在米尔城的总督府里,此刻安安静静的。一个外貌普普通通,气质朴实,衣着打扮简朴得不能再简朴,总之和路边种地农民毫区别的中年人正独自靠坐在桌子边,认真的着一本。 “大人,您的茶点。”一个少年来到这位农民模样的中年人身边,放下杯子,茶壶,还有一点小点心。 “谢谢你,罗宾。”中年人眼睛看着,伸手去抓杯子,却不幸抓住了茶壶。结果是他被烫得全身一震,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壶。 “贝勒尔大人,小心点!”罗宾及时扶住了茶壶,总算没惹出大事来。“大人,您看的什么啊?该不是昨天那本美女鉴赏图集吧!”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您好歹也是一位将军,现在更是因为国王的任务而来这里,请您不要做这么孟浪的事情!”他一把抢过贝勒尔手中的。幸好,这一次既不是什么“美女图集”,也不是什么街头巷尾流行的那种猎艳传说的籍,而是一本《斯吉亚战争史》的最新。 “哎呀,罗宾,你太严肃了。你还是小孩,不懂这些……在军队里呆久了,偶尔也应该放松一下……”贝勒尔倒是一副自我解嘲的样子。 “您这样说实在太过分了,您这次可是接受国王亲自授予的使命而来的!而且同时受到我国和瑞恩王国的委托,请您要有所自觉!” “我早就有所自觉啦。总之就是舍姆人来王城指责我们的国王陛下不顾盟约,没有及时给予援助,然后我们的国王陛下就把包袱一股脑的推到我头上,说他早就给我全权处置此事……然后呢,为了平息舍姆人的怨恨,为了解决一场外交争端,我就被授予了这个‘对付南方的吸血鬼’的任务。就是这样而已。”贝勒尔摊了摊手,一脸辜的回答。 “就算如此,您也要有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义务吧。”罗宾气鼓鼓的说道。“毕竟那可是吸血鬼耶!当年您可是围攻卡莱安的总指挥,吸血鬼肯定不会放过您的!” “当年那个总指挥只是挂个名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贝勒尔脸上嬉笑的神情短暂的消失了一下。“而且我现在也很后悔了,我们根本不应该在吸血鬼战争中投入如此之多的力量,害的现在……连军费开支都弄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当年如果省点力气,这次绿皮入侵的时候,我们也能派上一点人马去舍姆意思意思,也就省得我被配来这个地方……这地方天气真热,夏天还没到呢!” “但是,这总归是国王的命令。您应该采取措施去对付那个吸血鬼,而不是呆在这里混日子!” “罗宾,我也想啊。可是国王陛下和瑞恩人一没有给我士兵,二没有给我金钱,甚至连组织军队的权力都没有给我。除了一队卫兵和瑞恩人给我的米尔城代理总督委任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就算想去对付吸血鬼也是有心力啊。” 这话虽然说得在理,但是从贝勒尔那副若其事,那种嬉皮笑脸,罗宾完全可以肯定这只是推脱之辞罢了。少年有时候真的怀疑,他所跟随的这位将军真的是叱咤风云,战不胜的名将吗?还只是一个猥琐怯懦,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 冷静,冷静,这只是将军大人没有认真起来罢了。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贝勒尔将军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上一次他对绿皮的行踪判断,不是非常的准确吗?这次绿皮入侵,搞得图兰和舍姆风风雨雨,一片混乱,而比略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损失除了一队斥候外,可以说完全是贝勒尔的功劳。 “总之,贝勒尔大人,我认为我们在这里所事事是不对的。您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您除了封锁道路之外什么都没做呢。这样下去,商人的抱怨迟早会传到瑞恩王宫里,而您的这份米尔城临时总督的的任命也会被收回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国王给了我任务,而我窝在总督府里一动不动确实是不合适的,天天看看,吃吃饭,我都长出肥肉来了。”这一次,贝勒尔终于说出来了。“所以,我决定……” “我们到西瓦尼亚去?” “我决定多打打猎,好好锻炼一下身体!”贝勒尔一本正经的回答。 “将军大人!”罗宾简直要哭出来了。 “开玩笑的!罗宾,舍姆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关于绿皮的。我昨天让你去打听的。” “这个啊,我正打算向您汇报呢。根据我从城里的舍姆商人那里听说的,好像迈德将军已经将绿皮击败了。那些商人们说,迈德将军用兵如神,先后四战四胜,完全摧毁了绿皮的主力。剩下的绿皮也都溃不成军的向着铁爪山脉逃走。现在迈德将军应该还在追剿绿皮的残余部队吧。他的军队几乎都是骑兵,所以动作很快。” 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罗宾的表情有些神往。“商人们都说,要是舍姆王太后当初把兵权委托给迈德将军,而不是神圣骑士团的柯默团长,也许绿皮早就被打败了呢。这次奥伦城的沦陷可以说是教会这边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柯默啊……”贝勒尔微微一笑。“他确实不是一个统帅大军的人才。” “您认识他?哦,对了,他是神圣骑士,应该在卡莱安……” “对,我在卡莱安一战的过程中见过他。那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意志坚定,做事细致,但是本质上却是一个斤斤计较而且贪婪的人,就和那些贪婪的抱着黄金藏在金库的守财奴差不多。他太喜欢将目光看着远方,所以很容易被路边的小石头绊倒。依我看,柯默那个人如果说作为幕僚、副将或者后勤官之类的职务,还能勉强凑合。当个中层将领也算合格,但是如果作为大将统帅大军……只能说一将能累死三军。” “但是图兰的迈德将军很厉害呢。”罗宾回答。“他在之前的大惨败中全身而退,这一次又依靠不足敌人两成的兵力,歼灭数倍于己的敌军,完全摧毁绿皮军团。到处都在传颂他的英名呢,听说舍姆王太后还为他授勋。一个国家的将军在另外一个国家得到如此大的荣誉,这应该是绝仅有的事情吧。” “也是有的,比如这个。”贝勒尔用手指了指自己先前在的《斯吉亚战争史》。“汤玛士将军,‘圣吉恩的战神’。” 罗宾注意到本上的折痕。《斯吉亚战争史》是一本纪传体的,这些折痕这说明这段时间贝勒尔完全在看关于这个人的记载。对于罗宾来说,生在斯吉亚地区的战争是遥远国度的传说罢了。从比略王城出到斯吉亚地区,骑马都得走上半年。 “这位是谁?汤玛士,大人,他是您的朋友?” “是的……但是很可惜,我从未有缘拜会这位汤玛士将军。”贝勒尔有些落寞的回答。 第十一节琐事 “大人从来没见过他?那为什么说是朋友?” “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和他神交已久。我相信假如命运不是那么苛刻,让我们有幸一聚,我和他一定能够……能够彼此交心。因为我肯定他和我是同一类人。” 贝勒尔说话的口气让罗宾产生了一点好奇心。他把翻了几页,略了一下最后一部分。那里清清楚楚的说明,在获得一连串极富传奇色彩的伟大胜利之后,汤玛士伤病缠身,最终亡故。于是他反过来,开始看上关于汤玛士的其他一些记载。 在他翻的时候,贝勒尔则开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始享受点心。 “汤玛士……是一个一生从未战败过的将军啊!” “是啊,可惜他是圣吉恩人……对我们而言,是一个遥远的国度……听说那个国家非常的保守,骑士们甚至被荣誉的誓言所束缚,连普通火qiang都不能拿,更别说连火qiang了。他们的军队里也没有大炮。”贝勒尔回答。 “嗯,这方面我也有听说……” “所以,他能够打败帕罗人——而且还是以压倒性不利的兵力打败帕罗人,才让人啧啧称奇啊。想想看,那需要多敏锐的目光和冷静的判断力,才能在找到战场上那一闪即逝的胜利机会。而帕罗人,不管怎么糟糕,好歹每年都派遣学生来我们的火器学院学习各种火药武器的使用呢。他们的工程师也在教会的安排下学会了各种大炮和火qiang的铸造工艺……” “啊,是这样啊……”罗宾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将军大人!您又把话题扯开了!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去对付西瓦尼亚那个吸血鬼吧!” “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说……”贝勒尔脸上的表情很像那种考试作弊却被老师逮个正着的学生,但是马上,他就再一次转移了话题。“你对图兰的迈德有什么看法吗?” “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将军大人,你又来这一套啦!我们讨论的是吸血鬼!” “放心啦,放心啦……罗宾,我们现在压根没有去西瓦尼亚的立场呢!” “没有立场?国王陛下不是亲自下令……” “罗宾,你知道西瓦尼亚是什么地方吗?所谓的西瓦尼亚,对我们比略来说,仅仅是一块伯爵领而已,甚至是一块和其他国土完全不接壤的‘飞地’。这块领土每年为我们带来的收入也很有限,说要国王陛下为保卫这片领土而全力以赴,那完全是瞎话。” “正是这样,所以您也得到了瑞恩人授予的职务……” “瑞恩人授予我一个米尔城的临时总督职务。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多少扯得上关系,但是实际上,他们很明显不欢迎我们去西瓦尼亚。如果瑞恩人真心希望让我负责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我应该被授予一种全权统帅性质的职务,然后弄一支军队给我指挥,而不是让我担任和西瓦尼亚完全扯不上关系的米尔城总督,甚至总督前面还要加上‘临时’两个……罗宾!” “在,大人。” “这点心很好吃,能不能再来一份?” “将军大人!”罗宾是大喊出声。“请您不要这样老是转移话题!” “我知道我知道……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我必须说,罗宾,你要当点心师傅,前途可比当将军光明得多,按我看,哪怕是王室厨师……” 他的话停住了,因为这个时候一个治安官打扮的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总督大人!”那个下级治安官满头大汗,“城里出现骚动了。” “是那些因为商路封锁而不满的商人们闹事了?”贝勒尔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目光。 “不,是城里的赌场……就是最大的那个‘希望赌场’,里面出事了。好像有人动起家伙,死伤了十几个人!” “你的治安队呢?”贝勒尔问。 “完全镇压不住。”治安官回答道。“按照您的命令,我把大部分手下调出城去搜查违法走私……所以城内人手不足,现在实在……” “我知道了,罗宾,去召集士兵。我们必须要去处理一些琐事了!” 贝勒尔来到赌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太迟了一点。这倒不是他的错,因为在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赌场这边的斗殴已经基本结束了。地上满是鲜血和各种砸破的家具,充分说明这场斗殴的规模颇大。不过这也很正常,赌场里有的是试图乘火打劫的闲汉,所以表面上好像是上人的大混战,实际上导火线也许不过两三个人吵架引的。 看着全副武装的卫兵们,赌场的人不敢挡路,让贝勒尔和罗宾两人走进了里面。情况远比预想的好,地上没有尸体,但有几个满身是血但是明显不致命的伤员哼哼着被人抬出来。 “生了什么事情。”贝勒尔问那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赌场人员。 “他们作弊!”几个站在一边,衣着华贵而且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没有参加斗殴的人愤愤不平的喊道。“总督大人,这个赌场居然筹码没法换回钱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说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赌场柜台的现金不足以支付赢家赢得的筹码——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种情况会引起什么样的混乱。 “大人,很抱歉,我们遇到诈赌的了。”那位管事的给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解释。“是这样的,大人。今天我们这里来了几个诈赌的骗子,导致我们输掉了远过正常的金额……后来那几个骗子还动了手,伤了我们十几个人,最后导致了这场混乱……” “那几个骗子呢?” “从城门那边逃走了。事情已经通知了我们的老板,他已经带人去追了。” “什么……哎……”贝勒尔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叹了口气。 “治安官,这里留给你了。给我好好查查,赌场到底有没有作弊。罗宾,我们走!” “去哪里?”罗宾倒真的是莫名其妙。 “出城。”贝勒尔回答。“追上去。这里只生了一场常见的骚动,最多算是斗殴,已经没啥事了,”他对罗宾解释道。“但是外面恐怕……要生杀人案了。” 事实证明贝勒尔的判断十分正确。他们出城还不是很远,罗宾就看到前方的战斗。 这场战斗实力悬殊。一方大概有四、五十个人,每个人都拿着武器,过一半的人穿戴着甲胄,而另外一方只有两个人,都没穿盔甲,其中一个拿着剑和盾牌,另外一个则着两个箱子。拿剑和盾牌的那个人正掩护着自己手寸铁的同伴缩在一丛巨石角落里。他们身边有两匹马,但是此时却没有上马的空隙。 但是老实说,战斗中真正占优势的反而是人少的一方。罗宾看得出来,虽然人多的那一方看起来人多势众,并且形成了一个弧形的包围圈,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却被对方完全的压制住。地上已经躺着好多个痛苦呻吟的伤者,充分的说明那个拿剑盾的家伙是个高手。 “还真有一手……看起来是我白担心了……”罗宾听见贝勒尔似乎在自言自语。他带头停了下来,所以罗宾和卫兵们全部跟着停下坐骑,遥遥观望这场战斗。 就他们驻足观察的短暂时间里,那个拿剑盾的人又撂倒了两个对手,一个倒霉蛋大腿中了一剑,另外一个则被刺穿了肩胛骨。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进攻防御都懈可击,在伤敌的时候照样能遮掩住自己同伴的安全。可以说,如果不是需要掩护同伴,这帮人压根挡不住他。而且他明明有机会干掉那两个家伙,却故意对准不致命的地方攻击。有闲暇关心后果,说明这个人还没有拿出十成本事呢。 贝勒尔策马前进,率领着整队的卫兵从斜刺里冲向交战的双方。眼见着第三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正在交手的双方都不觉暂时后退,脱离了战斗。 “我是临时总督贝勒尔。”贝勒尔报出自己的名和身份。“我要知道这里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人多的那一群中有人喊道,“我们是‘希望赌场’的人,他们两个是骗子,在我们赌场诈赌,而且带着骗到手的钱逃走了。” “胡说,是他们赌场黑心,赌输了就想诉诸武力抢回钱。”那个着箱子的人立刻大声反驳。 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通常的做法是讲双方共同羁押回去仔细审问调查。但是这一次贝勒尔却没有这么做。事实上,他正在仔细的打量那个拿着剑盾,以一敌十的勇士。从这个男人的动作、气质能看出来,他应该是一个雇佣兵。此外这个勇士的盾牌正中央上画着一个红色的龙型,而且从盾牌的做工可以看出来,这是一面特制的盾牌。以此推断,这个图案应该是一个纹章,而这个男人是一个贵族子弟。 当然贵族子弟沦为雇佣兵不算罕见,就算沦为扒手、盗贼甚至男妓都是常有的。 “这可就不好判断了……你们已经赌完了,如果没有当场抓住诈赌,事后再说的话,未免死对证。这种情况确实很难判断。”贝勒尔说道。 “但他们还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赌场一方叫起来。 “那是自卫!”箱子的那位丝毫不示弱。“他们这是公然抢/劫!” “按我看,这样确实很难判断谁对谁错。那这样吧,既然是赌博引起的争执,就赌一场来解决好了。你们看怎么样?就在这里赌一局,我来做公证。你们输了,就把赢来的钱留下,你们输了,就放他们走,这样可以吗?” 双方各自犹豫思量了半天,然后赌场那边的人先答应了。接着那个箱子的也随之同意了。 “我想总督大人也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就来一场最简单的赌博好了。”手箱子的男人放下手里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撞的是金币,另外一个是空的。你们自由选一个。” 第十二节招揽 “一目了然的赌博方法。”贝勒尔回答,他面朝另外一边。“你们同意么?” 赌场方面的人就算不满意,现在也没办法说出来。头领出一声冷笑,“只要公平赌博,没什么不可以的。”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二选一,选中了赢,选不中了输。只能看,不能碰箱子,更不能打开。”贝勒尔说道。“我做公证,你们可以选了。” 箱子的那个人退开。赌场的人开始绕着两个箱子仔细观察。趁着这个空,贝勒尔来到了那个拿着剑盾的雇佣兵身边。 “了不起的勇士……你的主顾能雇到你这么优秀的战士,真是幸运。否则的话,我来之前他恐怕就要变成乌鸦的晚餐了。” “不是雇佣,是合伙。”那个男人同样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贝勒尔,而且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呵呵……怎么称呼不是重点。我看得出来,你和他认识不会过十天……而且这次如果没这个意外风波,你们现在也已经分道扬镳了,我有没有猜错?你叫什么名?” “艾修鲁法特。”那个男人回答。在他说出这个名的时候,贝勒尔感觉到对方用一种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不过目光中并没有明显的敌意。 “那么艾修鲁法特,像你这样的勇士,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雇佣兵呢?”贝勒尔问。沦为雇佣兵的最大理由是为了生活,一个除了战斗的技艺什么都不会的人,只能在战争和流血中寻找自己的机会。 但是他从艾修鲁法特沉默中隐约感觉到没那么简单。 “抱歉,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每个雇佣兵总有他的理由。不是每个理由都可以告诉他人。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贝勒尔,是比略人,现在因为某种缘故,暂时接受瑞恩国王的任命,担任米尔城的临时总督。在我的故乡比略,我拥有侯爵的爵位,并且担任王室终身顾问一职。艾修鲁法特,你愿意到我的手下工作吗?以你的本事,只要效命比略,我能保证你很快就能被册封为一个骑士,甚至更进一步也只是举手之劳。” 他注意艾修鲁法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笑意,说不上那是嘲笑还是苦笑。但艾修鲁法特继续保持沉默,没有回答。贝勒尔意识到这个艾修鲁法特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理由而干刀头舔血的营生。 看起来,这个男人比预想的复杂得多。 这个时候,那边的赌博已经有了结果。赌场的头领选中一个箱子,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这个箱子比另外一个颜色深一点,同时做工也更细致, “这就是结果了吗?”贝勒尔问,“你确定。”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左右看了看,注意到赌博双方眼中的狡黠。看起来这场简单的赌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的,我们确定。”赌场一方的人说道。 “哈哈……哈哈……”艾修鲁法特的那个同伴出一阵大笑。“可惜你们选错了。” 他起另外一个箱子,“你们选择的这个,就留给你们好了!艾修鲁法特,我们走!” “等一下!”那个头领叫道,接着他面对贝勒尔。“大人,如果证明他在赌局中作弊,怎么算?” “以法律的名义,这是公然的诈骗。”贝勒尔回答。“先,我裁定他为输方,其次,他将因诈骗罪被逮捕,如果判决看看具体的金额。如果钱多,那么我就在广场上吊死他!钱少的话,那么就判决为苦役!” “这就对了。”头领转头面对对方。“科斯博迪,这招可行不通的。我又不是笨蛋,刚才可是一直都在好好的考虑呢。这种二选一其实有必胜法,那就是两个箱子都是假的!这样论怎么选择,都是失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走,这场赌博要同时确认过两个箱子才算成立!” 科斯博迪出一阵轻笑。“有趣……真有趣。看来你还是硬把我当成老千啊!虽然说这种怀疑让我很不爽,但是既然总督大人作为公证人,我就不得不证明我的清白,好吧,我就打开这个箱子给你看看!” 他的这种镇定反而压住了对方。赌场一方的人眼睁睁的看着科斯博迪摸出了钥匙,打开了那个没有被选中的箱子。 箱子里,是堆积如小山一般的金币,黄澄澄,金闪闪。 “现在,没有疑问了吧?这赌博是你输了。”科斯博迪平静的说道。“如果你选择了这个箱子,那么你就赢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之所以赌输,并不是偶然的。因为你太习惯于作弊了。你赌博的时候总是在作弊,理所当然就会慢慢的觉得别人和你一样在作弊。你刚才不应该这么快就做出选择,应该好好寻找那些细节,揣摩对手的心理,以公正合理的方式赢得胜利,而不是在肚子里瞎猜对方的器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总督大人,”他面对贝勒尔说道。“胜负已经很明显,我想我可以离开了吧?” 贝勒尔点了点头。于是他着箱子,翻身上马。艾修鲁法特也跳上了另外一匹马,两匹马随即小跑起来,很快变成两个小点,消失在远方。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个家伙……赌场头领愣在那里,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一个很公平的赌博。”贝勒尔说道。“这样,应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罗宾,我们走。”他翻身上马。 总督一行人也走了,现场只剩下赌场里的一帮人。一些人在照顾伤员,但是头领却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像被抽走灵魂一样。他刚才有分的自信认为两个箱子都是空的,但是事情却完全出乎意料。 “老板,我们……”一个部下试探的问。这一次希望赌场可真的大败亏输,在一天之内同时受到了金钱、名誉还有人员的损失。 “可恶!”头领一脚踢在那个箱子上,箱子应声飞出好几步。伴随着一声惨叫,头领蹲下来,抱着脚。 “怎么回事……这玩意怎么这么重……你,去打开看看!” 有人用武器撬开了箱子,令人惊讶的是,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金币,在阳光下金灿灿的。 “怎么回事?”领忘记了自己脚上的痛楚,扑了上来,两手各抓起一把金币。手中冰冷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梦。“两边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老大……这些是假的!这些都是……镀金的!”几个部下也在一边,其中一个咬了金币一口,接着喊了起来。 “大人,我觉得其中有诈!”在回城的路上,罗宾策马贴近贝勒尔,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头。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哦,哪里不对头呢?这不是很公平的赌博吗?”贝勒尔突然哈哈大笑。“哈哈……罗宾,你的直觉很敏锐,和你做的点心一样出色。” “将军大人,您也这么觉得?……等一下,大人,您看出真相来了?” “简单的小把戏罢了。”贝勒尔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要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是刚刚在战场上吃了败仗,逃命逃了半天又累又渴,于是就在一条小溪边停下来饮水……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敌人的伏兵从不远处的树林里冲了出来,你说这个时候怎么办?” “……大概只能继续逃跑吧。”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方啊,罗宾一边回答一边在肚子里纳闷。 “没错,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将军的选择都是继续逃跑。因为表面上,确实除了继续逃跑之外也别选择了。”贝勒尔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有汤玛士,也许还有一两个我不认识的人,会在逃跑之前做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仔细判断一下敌人的伏兵到底有多少。就这么简单。”贝勒尔回答道。 “大人,您的意思……”罗宾认真的开动脑筋,试图去理解贝勒尔的意思。“伏兵有可能是假的?……那么……那个箱子……那个他们带走的箱子……” “你懂了……那个箱子里面虽然看上去都是金币,但是那只是‘看上去’而已。” “大人……你是说……” “两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伪币吧。”贝勒尔回答。“所谓‘二选一’的赌博方式只有一种作弊方法,那就是两个箱子里都是假货,并让对手以为另外一个箱子里是真货。但是呢,当那个叫科斯博迪的人打开箱子的时候,赌场这边的人那种自信满满却一下子被打落谷底,那种挫败的冲击感……大概那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压根就法想到要去确认一下那箱子里的钱的真假了吧。” 贝勒尔突然出一阵微笑。“应该说,那一瞬间抓住了人心的空隙,那位赌场老板,输的可以说一点都不冤枉呢。” “大人,你知道他在作弊?那你为什么不……”罗宾喊起来。“你是总督啊!” “我是这场赌博的公证人。”贝勒尔强调了公证人三个。“赌博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罗宾,某种意义上,赌博和战争是一样的。双方同样在进行勇气、智慧和力量的较量。在这种公平、公正而且是殊死的较量中,容不下第三者插手……”他用平静的语气,说明了自己的观点。“但是,如果那位赌场老板识破这个花招,那我也一定会把那个叫科斯博迪的家伙绞死,这点绝对可以保证。” “现在,那位赌场老板,大概也已经醒悟过来了吧。但是这却没有任何意义。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对方在诈赌……天天赌博作弊的人,最适合这种结局了。” 第十三节邀请 罗宾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 “将军大人,你刚才为什么对那个艾修鲁法特说那种话?你想招揽他?” “没错。”这一次贝勒尔承认了。“记得他刚才那种表现吗……那可是以一当啊。” “但是,他是个来历不明的人!在没有确定对方的来历和身份之前,真的可以信赖吗?而且您刚才的许……你刚才许他成为一个骑士呢!” “可惜这点东西不足以打动他……你看到他纹章了没有?他是贵族出身,仅仅许成为一个骑士对他来说太缺乏吸引力。真可惜我没有更多的东西,否则的话,这样的人才绝对不可以放过。” “人才?”罗宾明白,能得到贝勒尔这种赞美绝对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大人,可是您……您……是第一次见到他啊。” “这个……反正就是知道。其实当我们骑马接近,当我和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就立刻意识到,那个艾修鲁法特和我是同类。那种目光……我可以说,其实他很有当将军的潜质。真可惜他不能为我们比略所用。” “可是大人,我听说……当看到这种不确定的危险的时候,应该……”罗宾有些不安的说道。 “罗宾,你故事看多了。”贝勒尔低低的笑了一声。“虽然说那个艾修鲁法特很有潜力,但是也不必担心什么。因为不是每个拥有才华的人都能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的,甚至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自己真正的才能的。比如刚才那个艾修鲁法特,假如命运没有特别垂青于他,给特别的礼物,我相信他没什么机会成为威胁。他这样出身不明而且沦为雇佣兵的男人……也许一生的最高成就,就是成为某个雇佣兵团体的领吧。他如果是一个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么说吧,假如这个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在战场上最多只能顶十个……或者是二十个士兵,最多也不过三十个士兵。” “但是他刚才……一个就在打五十个……”别的不说,刚才那些人,怎么都在五十个人以上吧。罗宾很肯定,就算他和贝勒尔没来,艾修鲁法特也不会在这场战斗中吃亏,除非出现其他的意外。 “刚才是刚才,战场是战场。罗宾,你是不是觉得刚才艾修鲁法特能赢过五十个人,他就能至少顶五十个士兵?” “难道不是吗?”罗宾相信自己刚才的亲眼目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罗宾,个人是不可能打赢群体的。所谓什么‘千人斩’‘万人敌’之类的都是理论上的事情,换而言之,就是夸张和谎言。比如这个艾修鲁法特,如果以刚才那群乌合之众的方式较量,他确实能顶的上一个人,但是……假如是一准确的炮呢?” “炮……” “如果是三十个士兵组成的小队,一炮几乎不可能将其全灭的。而如果是艾修鲁法特一个人,他就会立刻丧生。还有更多的呢,一排密集的子,一波乱箭……换而言之,艾修鲁法特这种以一敌的战力,必须要特定的条件下,也就是敌人贴上来肉搏的时候才能得到施展的机会,他有很大的可能压根就没有这个机会。你理解了吗?我见过的最强的战士就是卡莱安的吸血鬼。可是就算是吸血鬼也好,在卡莱安沦陷的最后的战斗中,吸血鬼也只能遭到单方面的屠杀。大炮、火qiang、魔法以及整齐有序的攻击部队,最后一批各自而战的吸血鬼很快被杀光了。个人对群体,就好比是婴儿对成人一样的力。我还记得当时有一名人队的队长,一个人就给我带来二十个吸血鬼的级,而他的部下伤亡很小。” “所以,根据我的计算,这个艾修鲁法特也就是抵三十个士兵左右……” 他们继续并排策马前行,罗宾仔细的回味着贝勒尔的话,原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细节之中也有大学问。“大人,我能成为您这样的人吗?”罗宾突然冲动问出这个问题。 “罗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贝勒尔叹了口气,回答道。“虽然你的理想是跟随我学习为将之道……但是,说实话,我不希望你走上我的道路。” “大人,可是我……” “不是我看不起你,或者我藏私,不肯将我的心得和他人分享,而是……”贝勒尔的声音变得很轻。“这条道路是条疯狂的道路,像你这么纯洁的孩子不应该沾染。” 他摸了摸罗宾的头。 “战场,是一个疯狂的地方。将领的每一个命令,就是把数的生命丢进死亡的大口中。哪怕是刚才还鲜活,刚才还能说笑的年轻生命,下一秒钟就因为某个命令而消逝了。特别是有时候明明知道是让人送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精神失常的举止,正常的神智法支撑。” 罗宾急切的想说话,但是贝勒尔用一个手势阻止住他。 “虽然也有人说什么‘不要把士兵看成人,而是看成棋子’,但是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说的话。也许世界上真有这种人,但是你绝对不是。想想看,罗宾,你每一次下达攻击,本质上就是让他们去死……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那种时候,你是绝对没有什么‘棋子’‘棋手’之类清醒的认识,而是如同炼狱一般饱受内心的煎熬。” “所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一定法忍受,你会不顾一切下达总攻击的命令,那是因为你正常的神智早就崩溃了。此时下达命令的,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你’,而是一个面临毁灭的狂人。你不再希望胜利,而只是希望能从这种煎熬中得到解放。与其正视地狱活着,不如在追逐希望中死去,这就是你作为将领的毁灭末路。” 他用平静得仿佛讲述晚餐吃什么一样的口气说完这些可怕的话,然后继续向前。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是这么默默的骑马走向米尔城的城门。 一个穿着仆人制服的男人挡在了路上。 “总督大人!”那个男人挡住了贝勒尔的马,“我终于找到您了!”他抹了抹额头的汗,一脸谄媚的笑容。 “哦?”贝勒尔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来找我?” “我们家主人邀请您参加一次聚会!”那个仆人双手庄重的递过来一封烫金的请帖。“就明天晚上。” 聚会?贝勒尔倒是满腹狐疑。他到这里赴任才是很短的时间,再加上封锁商路的做法,他特意不去接近那些商人。所以他很确定自己和这里的商人完全没有交情,不知道为何会有请帖送给他。他打开信,正如他所预料的,邀请人是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名。 不过这个问题等到回到总督府的时候就得到了回答。 “原来是这个啊,”一位总督府的仆人看了看烫金请帖。“大人,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啦。这事常有,是一个专门在城里买卖艺术品的商人搞的。每次他搞到一批艺术品,就会给城里所有的贵族请帖。您知道,那些艺术品对懂得欣赏的人来说是价值连城,对于普通人而言则是半不值……所以他专门给上流社会这种请帖。您的前任,前前任,都经常收到这种请帖。” “他们怎么回应的?” “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忙的时候就不去了。但是大人,根据他们的说法,这个家伙还真的能搞到一些罕见的珍品,值得您花点时间去看看的。” 原来是这样。贝勒尔信手把这份请帖丢到一边,在他准备坐下来看会的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贝勒尔认出那是负责信鸽管理的后勤兵。 很多的通讯依靠魔法师进行,但是在缺乏魔法师的情况下或者是对魔法师不信任的情况下,信鸽还是得到了广泛的运用。 “大人,您的信!” 贝勒尔马上打开信了起来,他着信,眉头越拧越紧,等到信完的时候,贝勒尔的眉头简直拧成了一股麻花。 这个时候,罗宾正端着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军大人,生什么了?”罗宾注意到贝勒尔的表情。“什么信啊?” “吸血鬼的活动更加猖獗了……前天晚上,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兵临维亚。维亚的领主不敢和吸血鬼夜战,闭城自卫。而吸血鬼也没有攻城,双方僵持了一夜,直到黎明前吸血鬼方才退兵。随后,维亚的侦察兵立刻失去了不死军团的活动,也就是说情况和过去一样……吸血鬼用某种魔法将整个军团都传送走了。” 贝勒尔露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 但是,”他似乎是自言自语,“这是一场毫意义的行动。吸血鬼为什么离开自己的老巢跑到维亚去呢?除了示威之外,吸血鬼没有任何好处……这么一来,他等于同时和维亚、伊斯特拉以及梅确立了敌对关系……而他现在甚至连一座城市都没有占领……我实在看不懂吸血鬼的背后逻辑……他一定想要干什么!他这种冒失的行动一定有什么隐藏在表面之下,让人一时法猜透的理由……” 贝勒尔坐下来,呆呆的看着着前方。 “大人,你在西瓦尼亚地区派了间谍?”罗宾突然问道。 “间谍?什么间谍!我可是比略国王亲自委任的特使,同时也是瑞恩王国切实任命的米尔城代理总督,是完全合法的同时受到两国委任的正式官员呢!我需要派间谍吗?”贝勒尔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派间谍,那是敌对国家才会做的事情吧!” “可是,大人,你的信……” “我只是委托一位朋友去那边打听消息而已!”贝勒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对了,罗宾,这点心还是很好吃。我决定了……” “要去西瓦尼亚了?”罗宾的心简直欢喜得要跳起来。 “明天开始,每次茶点我都要吃双份点心!” 第十四节止步 “在这里的话,应该没问题了吧。”科斯博迪停下脚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的额头满是汗珠,但是说不上来那是因为骑马劳累的汗水还是后怕导致的冷汗。 他们现在位于距离大路有一小段距离的野地里,或者说,一片小树林里。在这里应该不怕他们追上来了。除了他们离开追兵时候的两匹马之外,艾修鲁法特那匹黑色的高大战马也在这里,咪咪噜同样在梦魇马的背上。 “艾修鲁法特,这次多亏你的马和你的宠物了。”科斯博迪由衷的说道。他走到梦魇马的边上,准备从马背上解下那个巨大的钱袋。正如贝勒尔之前所预料的一样,真正的钱早就被放到梦魇马的后背上。两个箱子里全部是假币。 当然,一开始科斯博迪的目标倒不是进行那场最后的赌博,而是打算两个人各带一个箱子,分路离开。就算被追上,也可以丢下箱子逃走……不过最终两个箱子挥了预料之外的作用。 咪咪噜用爪子挥了一下,轻易的切开了绳子。钱袋落到了地面上。 科斯博迪的目光看向咪咪噜。必须说明的是,由于咪咪噜在人前一直戴着项圈,因此看到的人就直接会理解她只是一种宠物,最多不过是一种罕见的宠物罢了。 “艾修鲁法特,你的宠物很有趣。我突然想起,这应该是……”科斯博迪想了半天,“传说中的‘半兽’?” “没错。”这一次,就连艾修鲁法特也为对方的见识广博而感到惊讶。自从离开奥伦城以来,还从来没有谁能认出咪咪噜的身份呢。 “可是我听说……”科斯博迪仔细的看着咪咪噜,而咪咪噜也毫不畏惧的对视。“半兽是一种有着高等智慧的种族呢。他们是不能当宠物养的……” “咪咪噜,是属于主人的。”咪咪噜突然开口,吓了科斯博迪一大跳。 “她听得懂我们的话?”科斯博迪问,然后就从艾修鲁法特的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真难得啊,从哪里弄来的半兽……不过不说这个,”科斯博迪把钱袋放在地面上,一边将钱平均的分为两堆,一边说道。“艾修鲁法特,有没有兴趣和我长期搭档?我的智慧加上你的剑,我们会大财的!” “抱歉,”艾修鲁法特看着那堆钱。今天他陪同科斯博迪经历了所有过程,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科斯博迪那种老练的赌技、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那种敏锐至极的观察力。科斯博迪完全是本生意,他一开始就是拿着伪造的商会存单去换筹码的。“我有事情要去西瓦尼亚。” “去找一个老朋友?”科斯博迪随口问。他完全没现艾修鲁法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瞳孔猛的放大了一下。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说话的时候,科斯博迪已经将所有赚来的钱平均的分成两部分。他们今天可以说大丰收,就算两个人平均分,每个人都能拿到数枚金币。这种程度的金额,差不多等于一个富裕商人的全部身家财产了。以职业赌客这一行的标准,他这次做的可不能只用“过分”来形容了,所以赌场方面会不惜代价的一路追赶。 “和我们约定好的一样,我们平分。这是你的,艾修鲁法特。”科斯博迪将一堆自己收起来,另外一堆向艾修鲁法特这边一推。“这是一次好买卖。话说,你真的不考虑和我长期搭档吗?” “我也很遗憾。”艾修鲁法特回答。 “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们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的。”科斯博迪站起来,突然之间抱住艾修鲁法特,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遇到像你这么好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朋友?” “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他松开手,“艾修鲁法特,难道不是吗?”他微笑着说道。 “作为朋友,给你一个忠告。”科斯博迪继续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有很多不愿意及的往事,但不论如何,都不要封闭自己的内心。不管你过去遇到过什么令人难过的事情,你都应该用积极的态度去看待明天。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愿意和你一起分享快乐和痛苦的人。不要一个人独自背负着命运的重担。” “主人,您说他……”在科斯博迪身影远去之后,嘉莉在脑海里偷偷的问。“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不。”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很确定,这个科斯博迪是个职业赌客,在赌博方面和察言观色方面也可以说是欺诈方面或许是个大师,但除此之外只是普通人而已。他是绝对不可能看穿艾修鲁法特的真实身份的。“是不是……我太显眼了?” “咪咪噜。”他轻声呼唤咪咪噜。“我看上去,是不是和别人有很大的不同?” “嗯,”咪咪噜点了点头。“我说不出来,但是主人确实,某些地方不一样。我觉得就算站在很多人中间,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可以一眼看出来。” “主人,暂时我们不用关心这个问题,还是先去西瓦尼亚吧。”嘉莉在脑海里建议。“时间拖得越久,那个吸血鬼的势力越庞大,您想偷偷的和他接触就越困难。” 商路虽然被封锁了,但是那只是对商队而言。一支赶着几十辆大车的队伍只能走大道,不可能去尝试翻越高山。但是对于艾修鲁法特来说,翻山去西瓦尼亚不比走大路麻烦多少。话说回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方式——西瓦尼亚也有港口的。虽然那边海域很复杂,大船法通行,但小船却是完全没问题。 “主人,我建议先在野外过一夜。”嘉莉进一步议。“以避开那群赌场的人。然后我们回米尔城里去,买好补给品之类的东西,再弄一份地图就可以出了。” 艾修鲁法特进城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正如预料中的一样,虽然希望赌场是城里最大的赌场,但是也仅仅是一家赌场罢了。他很顺利的进了城,并且在一家专门的店里买到了想要的山区地图。这些地图都是猎人、探险者或者诸如此类的人绘制的。 店老板倒没有半点怀疑。这段时间由于封锁的缘故,大队人马当然只能硬等,但是也有一些单身客人尝试着想要翻越群山。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来买山区的地图。 “为什么这里有一条路?”艾修鲁法特付完钱,略微翻了一下地图,立刻找到了一个不对头的地方。 在地图之上,能够清晰的看出一条群山之间的道路。道路的入口在距离米尔城不远的一处山谷,出口在西瓦尼亚地区的北侧一个小村子。如果这个地图可信的话,就算马车也可以从这条路中间通过呢。 “客人,你是外地人?!想去西瓦尼亚碰运气?”店主说道。“只有外地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条路上,”店主用手指点了一下,“这一带,居住着一条很凶暴的龙。” “龙?”龙是非常罕见的生物,但是这一带居然一条? “是啊。我们和龙之前生了不少冲突……最初的时候,我们招募勇士去把龙赶走,后来甚至出动了很多军队。”店主回忆到。“但是没办法,那条龙又狡猾又凶暴。当它觉危险的时候,它就会暂时撤走,但作为报复,就会去袭击附近任何能找到的村落。再怎么厉害的军队也没有办法对抗那头可以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野兽……所以结果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很多次,最后我们还是没办法奈何那头大蜥蜴。现在我们和它达成了默契,我们不去这片区域,而它也不会骚扰附近的村庄……总之,所以走这条路本质上等同于用命去赌博,赌那条龙在不在家。别说我们,听说矮人族也在悬赏那条龙呢,可照样不行!” “原来是这样……”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自言自语。龙吗?有趣! “对了,我记得图兰人好像从精灵那里学会了驯养龙类的能力……他们的军队里也有龙呢。”艾修鲁法特似乎是随口的问道。“为什么不让图兰人来解决这个问题呢?让他们派一位驯龙师过来,或者干脆派一条龙过来……” “这位客人,这玩笑就开大啦。”店主直接指出了艾修鲁法特的谬误。“别说图兰远在北方,和我们瑞恩的关系本来也不怎么好……就算真的想这么做,他们也没那么多龙啊。所谓的驯龙,也只有两三条罢了。他们连和吸血鬼战争的时候都舍不得把龙派去呢。” “所以我说让他们派个训龙师过来啊。把这条龙弄走不是两全其美了么?” “并非是条龙就能驯养的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图兰也不会只有两三条战斗龙了。” “这话倒没错。”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虽然说这条路不能走,但是通过迂回和绕弯,应该能在群山中找到一条可梦魇马穿行的路。当然,另外一方面梦魇马也没有普通马匹那么多/毛病,就算在很复杂的山区前进也没有问题。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艾修鲁法特收好地图,走出这家店。再去集市上买一点适合旅途食用的干粮,然后买个大一点的水袋,应该就差不多了。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几个人聚集在路边一家大店的门口,似乎在围观什么。 “来一来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艺术珍品大汇集啊!都是世间独一二的宝物!”一个店铺伙计打扮的人在大声的朝着路人吆喝。他身边挂着几个牌子,牌子上都是图画。 “各种珍贵的战利品,各种珍贵的艺术品,各种珍贵的纪念物……有来自混沌冠军的头盔,上面还铭刻着邪神的印记!这是来自白堡之战的真正战利品!这是‘白银之翼’竖琴,而且前任主人是圣吉恩最富传奇色彩的骑士,敌战神汤玛士将军,这是……”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看着那张图。他认出了那张图,那确实是汤玛士的竖琴。 第十五节拍卖 那张图上的竖琴,整体被做成一个翅膀的形状。这并不是通常竖琴的形状,而是特制的。这种东西,也没有人会特意的模仿做一把。因为汤玛士本身只是一个勉强凑合的乐师,在音乐方面造诣有限的很。话说回来,在圣吉恩,音乐之类本来就不是作为男性娱乐存在的。 确实是这把竖琴,艾修鲁法特曾经很多次看到汤玛士一个人在默默的奏。他有分的把握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可是汤玛士的竖琴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按照圣吉恩的习俗,当一个贵族被埋入泥土的时候,唯一合理的殉葬品他的只有头盔和武器,其他东西都要作为遗产留下来。汤玛士也是一样。 在死前,汤玛士把自己财产中最贵重的东西送给了艾修鲁法特和里欧,而竖琴这种东西,按规矩和其他遗物一样,是留给继承人的,但是问题是汤玛士并没有继承人。他的城堡和土地应该会被赏赐给其他什么贵族,而汤玛士的仆人们,十有**会被解散掉。 从这一点来说,仆人们继承或者说瓜分一部分老主人的遗物后离开,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也许是某个得到竖琴的仆人离开后因生活困顿而被迫将其卖掉吧。当然,为了高售价,他会给竖琴贴上特殊来历,于是这东西最后七拐八拐的,就进入这位艺术品商人的手里。 “这个琴……”艾修鲁法特上前一步,拉住那位伙计。“这个琴怎么卖?”他问。 “哦,大人,您对这个有兴趣啊。”看到有人感兴趣,那个伙计很高兴,“今天晚上有拍卖会……”他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其实很快就开始啦……这把琴就是拍卖品哦!这可是‘白银之翼’,是很多琴师梦寐以求的珍品呢。而且他还是汤玛士将军的遗物,可以说价值连城!”他口沫横飞的解释道。 艾修鲁法特倒真的对琴了解不多,不懂这个“白银之翼”是什么意思。 “这个什么拍卖会在哪里?”他进一步追问道。 …… 贝勒尔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请帖,就立刻被迎进了这栋房子。 这是米尔城内并不惹眼的一栋房子,虽然说挺大,但是不管里外看上去都普普通通,毫特色。一句话,这房子远没有那份烫金请帖华丽。 “总督大人亲临舍下,真的让在下蓬荜生辉……”一位头花白,身材瘦小,年纪大概在六七十岁的男人迎了上来,从说话的口吻上,这一位应该就是主人了吧。贝勒尔礼貌的客套了一番,东家长西家短的扯了几句,然后顺利的把话题转到了这次拍卖上。 “大人也对这次拍卖有兴趣吗?”商人用非常敏锐的目光打量着贝勒尔。虽然贝勒尔完全抵抗住了这种察言观色的努力,但是他身边的罗宾可就没这么沉稳了。老商人从罗宾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果是总督大人想要的话,当然是绝对优先。”老商人一口承。他们拐过几个走廊,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在这房间里,放着一整排的玻璃箱子,每个箱子里面都有一件物品。 “大人您看,这是白堡之战最珍贵的战利品之一,一位邪神冠军战士的头盔。”老商人详细的解释,但是老实说,这个牛角盔粗糙得可以。“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上面铭刻着混沌邪神的印记。魔法师们说,这东西里面还蕴含着混沌的力量呢。” “能让我近看看吗?”贝勒尔议。他对什么混沌邪神本来不感兴趣——只要白堡还在人类手里,混沌邪神就是很遥远的事情——但是老商人那种眉飞色舞的样子,让他不禁起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我可以仔细看一下吗?”他问。 “当然可以。”老商人打开了玻璃柜,示意贝勒尔自己去拿。 贝勒尔伸手去拿那个头盔,在他手碰到头盔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刺麻混合着痛楚从手指上传过来,就好像他手里不是什么头盔,而是根钢针。在他能够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阵昏眩涌上脑门,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着。那个声音挑唆着他去杀人,去屠戮,用鲜血染满自己的武器,把人类踩在自己脚下,听着他们垂死的哀号,享受那种胜利者的快感。 但是贝勒尔马上用自己坚定的意志抵御住了这个声音。手上的感觉立刻消失了,然后他现自己依然站在那里,手捧着头盔,而老商人和罗宾都在身边看着他。 “看来这玩意是真的。”他低声的说道,然后把头盔放了回去。他确信刚才只是非常短的瞬间,哪怕就连罗宾都没有现他的异常。 “大人,你不戴一下……”罗宾倒是很奇怪,他本来以为贝勒尔会试戴一下这个头盔。 “不,没必要。”果然,这是混沌的力量吗?如果刚才戴上这个头盔,或者说刚才那种耳边的低语声更强烈一点,天晓得会生什么事情。把这种东西交给这种啥也不懂的商人,真的没问题吗?贝勒尔感觉到一阵不安,接着他看到了老商人一只手伸进玻璃柜,试图把头盔摆得端正一点。 “等……”贝勒尔伸手想阻止,却来不及。老商人的手捏住了头盔,然后将其摆正。 “大人,怎么了?”罗宾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 “不……没什么……”对普通人效吗?但是这东西确实有点危险……也许应该买下来?不,不行!这样一来的话,下一次这个老头会带来一堆这种东西了。还是让他卖不出去比较合适呢。 不过老商人完全没有现对方的心思,他把贝勒尔领到第二个玻璃柜前,这个柜子里装的是一个被做成翅膀形状的竖琴。虽然这个竖琴看起来有点老旧,很多地方,比如说木质手柄的位置,被磨得光亮。但是这东西还非常完整,看得出来保养的不错。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银之翼’呢。”老商人殷勤的介绍。“传说中,由古代精灵族的制琴大师用今天已经失传的技艺所制造出的珍品。是那些音乐大师和吟游诗人们心中最珍贵的宝物,据说整个人类世界也不过二十架呢。但是它的价值不仅是如此,它的前任主人是圣吉恩引以为傲的敌统帅汤玛士将军,那位将军临死之前正是奏着这架琴。” “是吗?”贝勒尔尽力让自己露出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对于我们这些粗俗的军人,这东西也就只是一架琴罢了。” 汤玛士的琴吗?在确定自己获得最终胜利之后,满身疲惫,伤病交加的老将军就这样在夕阳之中奏出人生的最后一曲,然后带着寂寞和满足闭上了眼睛,为自己的一生划上了一个句号。这一生或许有种种缺陷,有种种不足,但是作为将领,却已经到了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峰。 不知道为什么,贝勒尔脑子里不自觉浮现这种想象,以至于他压根就没有听到老商人对其他几件珍宝的介绍,只是用“啊”“嗯”“原来如此”之类的话敷衍应付过去。 “大人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吗?”介绍完毕,老商人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贝勒尔。 “有一点……也算是有点兴趣吧。”贝勒尔含混着回答道。“这个头盔多少钱?” “这些东西,都是用拍卖决定的,起价虽然不高,但是我认为必然能够卖出高价。”老商人解释道。“不过如果总督大人想要,我可以用……两金币一个的价格,优先卖给您。” 好黑,果然不愧这么一把年纪。贝勒尔在肚子里偷偷腹诽着。一枚金币就等于是天价了,还要加上倍…… “这样的话,怎么好意思呢,还是让我去参加拍卖会吧。话说回来,时间上也差不多了呢。” 双方又客气了一番,但是贝勒尔早就下定了决心。老商人眼见计划不能得逞,也只能任由贝勒尔前往拍卖会场。 当然,作为“带请帖来”的客人,贝勒尔被带到一个靠前的非常好的位置。在他打算坐下来等候着拍卖会开始的时候,罗宾扯了扯他的衣袖。 “大人,看到那个角落了吗……” 贝勒尔向后看去,正好看到艾修鲁法特。 “大人,他居然没有走,反而回来了?还来到这里?”罗宾轻声的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他很有自信而已,至于他想干什么……”贝勒尔回答,同时眯着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的一举一动,同时仔细观察他身边的其他人。在确定对方只有一个人之后,贝勒尔重新坐好。“不必担心,他只是参加拍卖会而已。也许他看上了某个东西。” 因为拍卖会还没有开始的缘故,两个人只能这么聊的坐着。 “将军大人,”罗宾突然开口。“昨天你和我说的话,我回去后想了很久。” “哦。” “您那样说我,是不是我身上缺乏某样品质?缺少一种当将军的品质?”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贝勒尔这次略微犹豫了一下才回答。“但是如果你要去当糕点师傅,那么你其实已经很够格了。国王的糕点师估计也不一定能赢过你。” “将军大人!我是很认真的向您请教!”罗宾差点就哭出来了。 “开玩笑的!罗宾,我是开玩笑!”贝勒尔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应该说,你缺乏一件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勇气。当然,你还小,以后也许会生什么事情把你完全改变。” “勇气,我……” “罗宾,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面对任何敌人都能冲上去死战到底?”贝勒尔问道。“可惜那不是真正的勇气,或者说,那不是将军的勇气。” 第十六节身份 “真正的勇气,比如说我。在面对一个强大的,我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的时候,我的选择就是冷静的逃跑。” “逃跑?”这次罗宾惊讶了。 “一个真正的将领,应该能用理智支配一切。他不受任何道德、忠义、荣誉、感情所束缚,为了胜利必须舍弃和牺牲一切。他能够抵御所有的痛苦、绝望和诱惑,如此,方才具备了作为将领的基础条件。有些人天生就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更多的人必须要付出灵魂上的牺牲,那是人类难以承受的可怕牺牲。” “罗宾,还记得我昨天看的的《斯吉亚战争史》吗?想象一下圣吉恩和帕罗之间的血腥拼杀。那不仅是军人之间情的战斗,还把数平民牵连在内。想想那些失陷的城市,在那些宽阔的街道上将塞满难民。肥胖的商人不等利刃碰到身体,就会交出他们全部的黄金,希望以此换得一条性命。苗条的女孩颤抖着被拖进角落里,几乎连一声尖叫也都不出来。人类的生命在征服者的铁蹄面前下贱得犹若蝼蚁,屠杀、纵火、破坏,每一秒都有数的生命尖叫着死去!而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他们做错任何事情,他们只是打了败仗而已!” “所以,一个将军必须在关键时刻割舍自己的一切以保卫祖国和人民,并为这个目的奉献自己的躯体和灵魂。而那些在保卫下安身立命的人们永远法理解这份牺牲所代表的真正意义——他们只会觉得当个将军又荣耀又光彩,可以最大程度的满足虚荣心。” “所以,在这一方面,”贝勒尔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前方的台子,几个人正将那个混沌冠军的头盔拿上来。“也许能理解我的,或者说能够互相理解的,只有汤玛士了。” “各位来宾!”一个穿着考究制服,质彬彬的男人用很大的嗓门高喊着,打断了台下观众的窃窃私语。“拍卖现在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卖品就是这个:来自白堡的珍贵战利品,混沌冠军武士的头盔。请诸位看,上面还有混沌邪神的祝福印记!” 主持人熟练的用一大堆溢美辞藻来激观众对拍卖品的兴趣。这次光临的客人数量不少,所以他说起话来格外卖力。 接着,他报出一个起拍价,果然没有一枚金币那么夸张。 贝勒尔随意的参与了一次角逐,马上就被其他人的出价给压了下去。有几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疯,把价格一抬再抬。末了,这个头盔被一三十枚金币的价格被一个人买走了。最后的买家衣着上似乎是个贵族,但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战士,更像是一个浪荡子弟。 接着,那架“白银之翼”被拿上了台面。和刚才的头盔一样,主持人一番巧舌,把这东西夸得举世双。 让人奇怪的是,虽然说这个什么“白银之翼”是竖琴中的极品,但是看起来不识货的人居多。场中只有几个稀稀落落的人报数,艾修鲁法特随即报出了一个相当高的价,他估计不会有人和他争了。 但是出乎意料,当他报出价格之后,前方有个一直没出声的人立刻报了一个更高的价格。艾修鲁法特立刻加价,而对方也紧跟而上。 这场较量变成了两人之间的追逐赛,持续了一小会,价格已经叫到了一三十枚金币,和刚才那个头盔一个价格了。 对方马上加了点价格。这一次,艾修鲁法特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头了。他看着前方的那个竞争者,不知为何,这个背影看着很眼熟。 “主人,是那个总督!”脑海里,嘉莉已经得出了结论。 艾修鲁法特不甘心的再加了一次价,但是对方马上跟上。 “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在惊讶之间却现那个总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贝勒尔总督?”他想起了这个总督的名。 “是我,看样子你对那个竖琴感兴趣?”贝勒尔微笑着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坐下来。“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是……沉溺音乐的人。有什么缘故吗?当然,如果涉及个人秘密的话,就当我没问。” “他是我老师的遗产。”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你的老师……”刹那之间,贝勒尔慵懒闲散的眼中闪过一丝利芒。“你是汤玛士将军的弟子?” “我曾经在他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可否问一下,你为何对琴感兴趣?你也不像是喜欢音乐的人啊。” “因为汤玛士将军是我所敬重的人。”贝勒尔回答。“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他的一件遗物缅怀纪念。不过既然你是他的弟子……那我和你竞争就不地道了。” 四周没有其他人竞价。老实说,虽然这“白银之翼”也许是琴中至宝,但是真正靠音乐吃饭的人,也就是那些吟游诗人,都是些不怎么富裕的人。没有了贝勒尔的竞争,艾修鲁法特毫不意外的成了出价最高的人。主持人很快就宣布艾修鲁法特竞价成功。 “恭喜你了,”贝勒尔微微一笑,“可否冒昧的问一句,你现在有急事吗?可否耽搁一下?” 对于贝勒尔表现出的这种友好和善意,艾修鲁法特虽然感到有点狐疑,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我谈谈你的老师吗?啊,这里不太方便,去隔壁的酒馆怎么样?”贝勒尔议。 …… 像米尔城这种繁华的城市,晚上酒馆的生意总是非常热闹。不过,当一个肯花钱的顾客上门的时候,他也绝对能找到一个好位置。贝勒尔将两枚银币作为小费丢到服务员的手上,几分钟后就被带到二楼一张很整洁的空桌子边。接着,几瓶陈年妙品被送到了桌子上。 “你认识……我的老师吗?”艾修鲁法特问。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魅力能让这位总督虽然只是临时的这么态度大变,事情应该还在汤玛士身上。可惜他和汤玛士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战,对于汤玛士远方朋友之类事情了解不多。不过贝勒尔的年纪怎么看也不会过六十岁,而汤玛士如果还在世,现在都快九十岁了。他们是老朋友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不,事实上,我缘见汤玛士一面。”贝勒尔承认,“但是,虽然没见过面,我和汤玛士将军却是神交已久。今日能见到他的弟子,也算略略弥补了我的遗憾。艾修鲁法特,来,喝一杯!” 虽然艾修鲁法特其实对酒完全没有感觉,但是还是喝了一大杯。 “汤玛士将军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是如何看待战争的?”贝勒尔问。“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出色的骑士,而骑士的美德之一就是仁慈。” “他说过‘把所有的慈悲心都用在阻止战争这件事情之上,千万不要带上战场’。”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回答道。 贝勒尔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呢……”他低声的自言自语。“汤玛士将军的理解也已经达到这个层次了。艾修鲁法特,”他突然高声音。“你会战棋推演吗?啊,也就是战术推演!” “不,不会。”艾修鲁法特回答。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种游戏,规则也有限的很。只需要用很简单的纸和笔就能玩。主要是用来模拟战斗,”贝勒尔兴致勃勃的议。“和我玩一局怎么样。罗宾,向店家要点纸和笔过来。” “先,我们选一个战场。”拿到纸笔后,贝勒尔在纸上画了一个战场的地形图。那是两个湖泊之间夹杂的一块平原,平原中间还被一条河流分开。整个战场被分成南北两块,而且都比较狭窄。而战场上唯一的高地就在南侧上,高地边上就是涉河的唯一渡口。 艾修鲁法特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当然会认出来,当初他作为绿皮血旗老大的时候,就是他自己挑选了这个战场。他下意识的看向贝勒尔,但是贝勒尔正在兴致勃勃的画着,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甚至眉头都没抬一下……这应该只是个偶然罢了。 “你对这个战场怎么看?”贝勒尔问,同时让罗宾做一些代表军队的小纸头。 “南北两个战场都很重要。”艾修鲁法特回答,“舍弃一个的做法是不可行的。而一切的关键在这个高地,占有这个高地就等同掌握了支配南北两个战场的通行权,能够自由将兵力从一个战场调向另外一个战场,从而得到战斗的主动权。” “只有这么多吗?”贝勒尔笑着继续问。 “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其实背后不止如此。”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不管是南北两侧都比较狭窄,不利于优势兵力展开。换句话说,就算通过调动,从而在一个战场兵力占据了绝对优势,也法保证能迅的击溃敌人。假如战斗一开始就不惜一切代价占领这个高地,意义其实不大。它真正挥作用的时候,是双方战线移动之后。在理想状态下,最好是在占领高地的时候,另外一侧战场的敌人的背后正暴露在我军面前。”他的手示意的指了一下。“掌握了通行权后,将我方兵力送到敌人背后,前后夹击,被压在中间的敌人必然会被歼灭。” “很好,很好。”贝勒尔点着头,“还有呢?如果思路更深一层?” “嗯……”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多的。事实上当初他也只想到了这么多。“更多的……如果能出其不意的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更多的了。 “汤玛士将军一定会为你而骄傲的。”贝勒尔说道。“在这个年纪见识能够达到这个地步……艾修鲁法特,你作为副将已经完全合格,不,应该说已经是非常非常优秀了。只要再略微努力一点点,积累一点经验,你就能达到将军的程度。” 第十七节推演 他笑了一下。“说实话,假如在今天之前,我对未曾和汤玛士将军谋面抱有一分的遗憾,那么现在已经增长到一千分了。哎,就算是一个弟子也有这种程度的见识,也许汤玛士将军,已经达到了一个令我仰望的高度了吧。真是可惜呢……” “将军大人。”这次是罗宾开口了,他刚才很认真的听着双方的话。“思路更深一步,是什么?”他纳闷的看着这个战场图,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更多了。 “罗宾,一会你就明白了。你现在的见识,应该只有第一层吧。只能看到这个高地很重要,却不能理解这个‘重要’在战斗前期、中期、后期是变化的。”贝勒尔拿起那些代表军队的小纸头,开始逐个的摆放在战场图上。 “艾修鲁法特,虽然很多人说战术推演只是一种游戏,但是我觉得,这虽然法取代战场上的千变万化,更不能以此决定一个人的统帅能力,但是却可以体现一个人的眼光。战略眼光再加上良好的细节掌控,就构成了一个将军大部分的能力。我们来试试看吧。” 艾修鲁法特也拿起了那些小纸头,把“军队”沿着战场图开始布阵。 夜色深了,就连酒馆里的客人也开始减少,先前的喧嚣逐渐安静下来。 如果正常的这个时候,罗宾早就躺在被窝里了。但是现在,他却强打精神,认真的看着双方的战术推演。贝勒尔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艾修鲁法特闲聊着汤玛士的事情,所以推演的度并不快。必须说明的是,这种游戏确实很简单,双方把棋子现在用小纸头代替排兵列阵,如果生战斗,那就双方协商判断胜负。在出现各执一词的情况就由裁判来判断胜负当然,这次裁判就是罗宾。艾修鲁法特虽然过去没玩过,但是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双方一口气玩了三局。 贝勒尔已经连赢了两局。而眼下这最后一局,假如罗宾没弄错,艾修鲁法特也已经输定了。贝勒尔在渡口的位置设置了一个巧妙的陷阱,而艾修鲁法特急着想渡河,却遭意外打击。\/他的精锐部队被困在了河中央,后方的高地失守,前方则被敌人步兵和骑兵拦截。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这支部队被困死了。为了涉水渡河,军队不可能有完整的阵型,所以挥不出战斗力,被敌人的劣势兵力给困住。而因为这样,贝勒尔在南北两个战场都取得了优势,而且正一步一步的把优势变成了胜利。 “我输了。”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第三局都已经输了。而且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运气之类而失败,而是在眼光上不如对手。贝勒尔对地形的理解远过他。 “原来这个战场,胜负的关键在于预备队的使用。”艾修鲁法特说道。“必须在南北两侧各保留一支预备队,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关键的关键在于预备队投入的时间。而高地本身的真正价值在于牵制……” “不,不能这么理解”贝勒尔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你有些过于敏感了。不过这样说也不合适……其实在我看来,事情的本质是这样的——通向胜利的道路不止一条。如果将胜利看成是山坡上的一面旗的话,走到旗帜脚下的道路是限多条。” 贝勒尔看着艾修鲁法特。“你的失败在于过分关注这个高地,从而忽略了其他很多细节。比如这个涉水过河的渡口,比如这两个湖泊边缘的湿泥地……还有很多诸如此类可以利用的东西。在这个战场上,对高地的控制确实是菁华所在,但是不等于全部。” “我看过汤玛士将军所写的兵。”贝勒尔将桌子上那些战术推演的东西推开,重新为自己和艾修鲁法特倒了一杯酒。“虽然我没写什么兵,但是也有一些类似的心得呢。” “在我看来,将领有三种品质。第一就是懂得‘正道’,第二就是懂得‘将道’,第三就是懂得‘外道’。所谓的‘正道’,就是知晓敌人的状态,透过数遮蔽视觉的迷雾,洞悉双方战力的真相。并由此决定是不是要开战,何时开战。所谓的‘将道’就是借助有利的地形条件,设置相应的战术安排,以实现增强己方战力,削弱敌方战力,从而克敌制胜的目的。所谓的‘外道’,就是当出现意外的突情况后,能够做出有效对策,最好是引奇迹。” 贝勒尔将手中杯子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虽然说三者都是必须的能力,但是在细节上按照人的天性喜好,还是有所分别的。如果你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汤玛士坚定的走在‘正道’之上。其他的两种,他虽然同样精通,但绝不轻用——还真的和他的兵一样呢。在平庸者眼里,也是很平庸的东西吧,但是只有真正能达到这个程度的人才能知道其中蕴含的意义。” “艾修鲁法特,你为什么离开圣吉恩?”突然之间,贝勒尔换上了这个话题。不过不等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立刻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不管生了什么,那都是你不愿意及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追问。我想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能来我们比略吗?我会给国王陛下写一封信,详细的说明你的能力和来历。虽然说我们并不是什么特别富裕的国家,但是给予你和你能力相匹配的待遇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能肯定,国王陛下再怎么窘迫,至少也能给你一个伯爵的头衔,一块相应的采邑作为你的领地。” 他盯着艾修鲁法特,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很抱歉,贝勒尔阁下。”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回答。他现在才能理解自己是多么幸运。如果当初比略按照互助盟约的约定出兵助战,那么这人应该会成为统帅吧。如果在那场决定性的战役中,他的对手是面前这个男人…… 虽然艾修鲁法特并不想承认,但他知道如果是那种情况,他统帅的绿皮军队就压根别想看到奥伦城的城墙了。这两湖一河相交的平原上,大概就会成为他埋骨之地。 “果然……”贝勒尔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算了,不这个,人各有志。再来一杯。” 两个人又喝了一杯酒。 “艾修鲁法特,那么我问你,你可有野心吗?”放下酒杯后,贝勒尔突然换了个话题。 “是的,我有野心的。”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半响后回答。“虽然我也说不出我到底渴求着什么。但是每当我静下来,我就能在内心深处感觉到燃烧着的熊熊**之火。我追求的并非名誉、地位、财富,也不是追求女人、家庭,甚至连我自己都法准确的说出我到底想要什么。但我知道,在我的心中有一片空虚,那是一个心灵的缺口,曾经存在于此处的东西已经被化为乌有。我想要填补这个缺口,想要再次让自己变得完整,想要找到那属于我的位置。” “寻找自己失落的那一部分啊。”贝勒尔的眼里闪过一缕沉思。“不管怎么说,希望你能成功。你刚才说过,你要去西瓦尼亚对吧?”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西瓦尼亚其实还是分成维亚、伊斯特拉以及梅三块地方的。其中的维亚是我们比略的领土。”贝勒尔说道,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金属印章。“这是我的私人印章,如果在维亚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拿着这个东西找当地的领主要求协助。不敢说分有效,但多少他们会卖一点面子的……至少不会受到什么刁难吧。”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收起了对方的礼物。 他们又喝了几杯,艾修鲁法特起身告辞。 “嗯,希望来日再见。你的‘半兽’仆人都等得不耐烦了。”贝勒尔轻笑着说道。 “啊……”这一次艾修鲁法特吃了一惊。 “她刚才连续两三次爬上口确认你的存在。”贝勒尔微笑着解释。“动作虽然很轻,但是这边的户转轴有点响声,所以要看穿还是比较容易的。” 艾修鲁法特离开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贝勒尔和罗宾两个人。贝勒尔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若有所思的小口浅饮着,眼睛则盯着艾修鲁法特背影消失的楼梯口。 “将军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罗宾醒。天色已经很晚了,酒馆的一楼还有一些客人,二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理所当然的,烛台也被灭了一大半,因此此时整个二楼的光线极其昏暗。 “真是令人羡慕……能把毕生的梦想和经验托付给一个年轻人,汤玛士将军还真是幸福呢。”贝勒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他看到罗宾脸上欲哭泪的表情。 “啊,罗宾,别误会,不是说你能。”贝勒尔赶紧安慰道。“其实你也有很多优点。而且其实你想要成为将军的理想也并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将军也是有很多种的,你只是不属于我这一种罢了。” “将军大人,上一次你只给出一个骑士的许,为什么这一次变成了一个伯爵了呢?” “这个……因为我以为他只是有潜力,但现在我才知道他也有经验。刚才我问了他很多关于汤玛士的问题,并略微关注了一下他所说的时间……如果我没弄错,他应该全程参与了汤玛士最后的战争,并跟在汤玛士身边或者**的指挥了不止一次战斗。” “经验?” “嗯,对,经验。这么说吧,假如在战力逊色敌人的情况下,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遇到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当对手。不可以看不起经验哦,实际上,智慧是打不过经验的。” “不过,我不知道艾修鲁法特的未来会是如何。”贝勒尔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就算是他是个天才也好,想要在一年内学会汤玛士数十年的战场经验,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必然还需要积累很多经验。但是以艾修鲁法特现在的身份,他也许终生都法再进一步积累这方面的经验了。甚至已经学会的东西,也是会被遗忘的。可惜了汤玛士的掘和教导。” 第十八节意外 “咪咪噜,刚才你爬上头了吗?”艾修鲁法特见到咪咪噜就问。“你被人现了。” “咦?真的吗?咪咪噜刚才很小心了。”咪咪噜也是很诧异的样子。 艾修鲁法特当然知道咪咪噜的变色天赋在匿踪方面是多么杰出。她的变色天赋加上天生的敏捷身手,此外加上黑夜的环境掩护,应该是很难被人现的。就算子出了响声,人们也不会看出咪咪噜,最多只会认为风吹动之类的事情吧。 但是贝勒尔却偏偏现了。从这一点来说,那个男人拥有着敏锐得难以想象的观察力。 “我们走吧。”咪咪噜建议。如果不是这次突然的拍卖会,以及那个贝勒尔的邀请,他们现在已经在山区了吧。 “对了,那个叫贝勒尔的人,一直自认为比略人,那他为什么会得到瑞恩王国的委任呢?委任一个外国人作为一方总督?”不过实际上这个问题是很容易想明白的。 “对了,他是个将军,而且曾经是攻克卡莱安的统帅……而西瓦尼亚有吸血鬼的威胁。换句话说,他是两个国家共同派遣来对付西瓦尼亚的吸血鬼的。” 当然,艾修鲁法特并不懂得贝勒尔此刻一兵二权的尴尬处境。 “如果这样的话,那个吸血鬼就危险了呢。”他低声的告诉自己。那个神秘的吸血鬼手头兵力并不强大,否则的话也不会闹了这么久,依然一座城镇都没有占领吧。当然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卡莱安可是拥有上千名吸血鬼,自然可以组织起庞大的不死军团,而西瓦尼亚只有一个。不管这个吸血鬼在黑魔法上有多少造诣,想要独个组织起一支庞大的不死军团也是很难的吧。 “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您已经对下一步有计划了吗?” “嗯,去见见那个吸血鬼。”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如果能成为盟友的话,就把这种情况告诉他,如果只能成为敌人,那就离开。” “很好的决定。”嘉莉回答道。“嗯,这件事情请您一定要理智,不要感情用事。要知道,如果成了敌人,那么他可能会是您在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敌人。” “不是还有星域诸神吗?”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反问。 “虽然您可能会不满意,但是以您现在的程度,还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敌人呢。”嘉莉说道。“不过您也不必担心,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浪费时间来找您麻烦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前面说过,这座城市并没有什么通行费之类的规定,白天只有几个士兵在那里维持通行秩序,而此刻甚至连维持秩序都不必了。门口空荡荡的,任由他离去。 走出城门之后,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但是离开的时候依然感到一种怅然的失落感。 “主人,你在看什么?”咪咪噜不解的问。艾修鲁法特此刻正回望着城市,久久不动。 “不,咪咪噜,我没看什么,我只是有点迷惑而已。”艾修鲁法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的握紧松开。 “主人心中,也有什么问题法回答吗?” “不止是法回答而已。”艾修鲁法特说道。“甚至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寻求这个问题的真相。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我的未来将要做什么。” “咦,主人上次不是告诉咪咪噜,说要去西瓦尼亚去找那个吸血鬼吗?” “我不知道见到那个吸血鬼后还要做什么。” 咪咪噜有些困惑的晃动着耳朵。“主人,大长老以前曾对咪咪噜说过呢,能知道明天做什么就够了。因为每天都有一个新的明天呢。” “啊……哈哈哈……也对吧。也许是我想多了。”艾修鲁法特伸手碰到了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然后他才意识到碰到的是那架竖琴。汤玛士的竖琴。他把竖琴拿到了手上,脑子里浮现汤玛士在军营里独自一人奏时候的样子。 也只有那个时候,汤玛士的脸上才会露出法形容的落寞。 “主人,您想学琴吗?”脑海里,嘉莉突然问道。“这方面,我可以相关的教导呢。如果您不想学的话,我也可以为您奏……当然,需要您授权给我手的使用权。” “一吧。”艾修鲁法特茫然的回答。虽然已经相隔数年了,但是每次想起汤玛士,依然能感到莫名的心痛。 嘉莉控制了艾修鲁法特的手,他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演奏出一曲优美而伤感的曲调。这是艾修鲁法特所熟悉的曲调,这是汤玛士的歌。 “时光流逝永不停,昼夜循环恒久远……须知逝者如斯夫,一头青丝化白……” 梦魇马开始小跑着向前,伴随着这夜风中悠扬的琴声,朝着远方而去。 …… 春夏之交的山区,草木格外繁茂。 虽然说正式的夏日还未到,但是此刻的太阳已经相当晃眼了。太阳照在身上,让艾修鲁法特感觉到一种绝非炎热的不适感。其实在铁爪山脉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种感觉,好像是他的肌肤对阳光过敏一样。不过在变形为绿皮的时候,盔甲覆盖了他的全身,让他并这种麻烦。 翻越山区的度远比预想的要慢。为了在这片地形复杂的山区中找到条梦魇马通行的路,艾修鲁法特不得不多次转弯拐弯。甚至好几次走错了路,不得不回头再走。这有一半归功于手里的这副地图,这地图卖价贵,实际上错误数,完全是奸商坑人的玩意。 “主人,左边走可以让马通过。”咪咪噜出现在远处的山头,大声的朝艾修鲁法特招呼。在现地图不可靠后,他也只能依靠咪咪噜来指引方向了。必须说明一下,其实咪咪噜非常适合山区活动,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 毕竟,半兽一族本来就是居住在山区的。 艾修鲁法特依照咪咪噜的指引,从左侧绕过前方挡路的山峰。果然这里是相对平缓的谷底,适合马匹行走。事实上,这片山谷是天然的好路,哪怕让马车来也能通过吧。 他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咪咪噜突然从前方一丛灌木里跳出来,并且四肢着地的向艾修鲁法特跑来。 “主人,主人!”咪咪噜一脸慌张的表情,很明显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边有血腥味。”他用手一指。“很浓的血腥味!” 血腥味?艾修鲁法特知道咪咪噜所说的绝对不是什么肉食动物捕猎之类的事情。咪咪噜的这副表情说明那里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屠戮。 强盗吗?但是在买地图的时候,那位店主也强调过山区没有强盗。毕竟,本来那里就不是正路,若非商道封闭,没人会在那边过的。强盗要是在这一带设点,就要等着喝西北风。 “主人,要去看看吗?”咪咪噜说道。 “嗯,去看看。”艾修鲁法特跳下马背,在咪咪噜的指引下向那边走去。 咪咪噜没有弄错,他向前走了一段,也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以艾修鲁法特在战场上的经验来判断,至少要死几个人才有这么大的血腥味。而山区的野兽,不管是老虎还是狼,都是不可能制造出如此规模的杀戮的。 但是,除了血腥味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而这份血腥味不仅浓烈,还很新鲜,能够判断出杀戮生的时间并不长。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说道。“你从后面跟着我。”他自己也抽出长剑,这才继续前进。 树林开始变得稀疏,脚下的泥土变得潮湿,风中也夹杂着腐朽的气息。这说明前方已经是沼泽地,而血腥味也越浓烈。艾修鲁法特小心的潜伏前进,一直来到树林的边缘。然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山区会有如此浓重的血腥味。 一条体型非常大的龙躺在前方的沼泽里。五六根巨大的长矛刺穿了龙的身体,其中有好几处是致命的位置。这片沼泽并不大,是山区常见的那种小沼泽,而此时龙的血把整个沼泽都染成了暗红色。 艾修鲁法特立刻想起之前那个卖地图的商人的话。这应该就是那条龙了。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自己在那个错误地图的指引下,七拐八弯最后还是回到了那条被龙占据的山道上。 不过这条龙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威胁了。假如它身上还有生命的气息,那也只有残留的一点点了。龙已经完全不能动,以一种扭曲的怪异姿势倒在沼泽中,一半身体陷入污泥。杀死龙的东西毫疑问就是他身上那些长矛——仔细一看就现那些东西其实不是长矛,而是弩炮的箭矢。 看样子,有什么人杀死了龙呢?从四周那些折断摔倒的乔木,从那些火焰烧灼的痕迹,能够看出在龙死之前曾经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那边!”咪咪噜跳到艾修鲁法特身边,朝着侧面一指。 那是沼泽边缘处的一块干地,上面一片焦黑,很明显被巨龙的火焰烧灼过。不过在那堆焦黑的东西中,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的残骸。 艾修鲁法特走近了才现东西应该是一架弩炮。之所以加上“应该是”是因为这弩炮的造型非常的独特,完全出了他认知范围。从造型上看,这台弩炮拥有多层设计,可以一次性射出多箭矢。 “主人!”咪咪噜在不远的地方出了一声叫。艾修鲁法特望向咪咪噜的方向,正好看到咪咪噜正站在一丛灌木边上,而灌木丛中,有人向外伸出一只手,这只手正力的平摊在泥地上,五指松弛。 不过,那只手并不是属于人类一族。因为那手比人类要短而粗壮,不管手臂还是手指都是如此。 “是个矮人!”咪咪噜一边说一边费力的把那个矮人拖出了灌木。 第十九节遗愿 艾修鲁法特在四周又找了一会,找到了另外两个矮人,或者说矮人的遗体。其中一个身上挨了巨龙的猛烈一击,全身骨骼被压碎了,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另外一个甚至更糟糕——在巨龙的火焰下,他身上的锁甲都融进了身体。换句话说,咪咪噜找到的那个是唯一还有口气的。但是也仅仅是有一口气罢了。 这样看起来,事情就很容易理解了。这三个矮人联手在这里伏击巨龙,用战争机械攻击它,战斗的最后结果是两败俱伤,龙死了,但是三个矮人也没能活着欢庆胜利。虽然矮人们做好了准备,但是龙在死之前爆出的力量比他们预想的大得多。 夜深了。时值春夏之交,南方山区的夜晚格外静谧。篝火在燃烧,火舌舔着不是很干燥的木柴,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晚上小虫子也不是很多,是一个很平静的晚上。唯有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挥之不去。 两条大鱼被宰杀清洗干净,涂上了佐料,在篝火之上散着诱人的香气。咪咪噜蹲在篝火边,盯着那两条鱼,时不时的翻动一下。这两条鱼全部是秘密在附近一处山潭中抓来的。 “主人,可以吃了吗?”咪咪噜再问了一次。 “不行,还没到火候。”艾修鲁法特回答。他虽然已经不再对普通食物感到需要,但是他的烹饪水平反而因为嗅觉的增强而进一步高了。只凭气味,他就能判断出鱼还没有熟透。 篝火的另外一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呻吟。 “主人,那个矮人,他醒过来了。”咪咪噜醒道。 艾修鲁法特把鱼稍微挪开一点,以让它能够长时间的熏烤。做完这件事情后,他起身来到那个矮人的身边。矮人受的伤很重,他的胸口遭到巨龙的爪子凶猛的一击,盔甲连同血肉一起被劈开,伤及内脏。虽然艾修鲁法特已经尽自己所能的给予了包扎,但是这种程度的伤并不是“战场急救”程度的医疗就能治得好的。就算是矮人族的顽强生命力也很难撑下去。当然,对于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并不十分肯定,很多相关的籍上都述说了矮人族的顽强和坚韧,足以杀死一个人类的伤势却法阻挡一个矮人继续作战。 矮人用一种艾修鲁法特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但是在看到艾修鲁法特之后,他就换上了人类的通用语。 “我是在哪?人类!”他的通用语并不准确,但是勉强还够交流的。“我看到的是一个敌人还是一个朋友?” “我们还在山区。”艾修鲁法特回答。“放心吧,你在一个朋友的身边,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 “那条龙怎么了?我杀掉它了么?啊……”他急切的问,如此快的说话牵动了他的伤势,让他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你杀了它。”艾修鲁法特回答。“龙已经死了,我确认了它的尸体。” “是的……我就知道有效的……我明的新式弩炮是最棒的,我决定将其命名为‘巨龙终结者’,哈哈……”他的笑进一步牵动了伤势,让他出了一阵低低的咳嗽。“我的同伴呢?”咳嗽停下之后,他继续问。 “很遗憾,他们都死在龙的垂死反击之下。”艾修鲁法特如实的回答道。“屠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靠你们三个……实在是太冒险了。” “我是熔岩部族的成员。”矮人说道。“我的名叫……” 他吐出一串熟悉又陌生的音节,让艾修鲁法特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类,你叫什么名?”矮人问。 “很凑巧。”艾修鲁法特笑了笑。“我们重名,我也叫艾修鲁法特。” “啊哈……这真的是莫格瑞姆的祝福呢。我们居然是同一个名?太幸运了!哈……” “不是重名,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插上一句。“他刚才是用矮人族的语言说的,虽然音相同,但这完全是凑巧罢了,名中蕴含的意思完全不一样呢。” “你为什么来屠龙?”艾修鲁法特问。而且只有三个人。 “我想成为大铸造师,我相信我的‘巨龙终结者’是一个了不起的创造。”矮人回答道。“但是我缺乏相应的声望,没有资格让我的‘巨龙终结者’参与大铸造师制品的评比。所以我决定用我的‘巨龙终结者’抹消一条仇恨之上的记录,向所有人证明它的威力。这条龙曾经袭击过一支辜的商队,杀死了几十个我的同胞。因为这个,仇恨之上也有一条关于它的记录。所以我就和两个志同道合的伙计一起来做这件事情。” “主人,仇恨之是矮人族的一个传统。”脑海里,嘉莉细声的解释。“他们一族将所有对他们一族所犯下的罪行都记录在仇恨之上,并且时刻等候机会复仇。就算犯人死了,他的子孙也必须为他的罪行负责到底。” “你成功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你的弩炮真的很棒。” “我说过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明。”矮人出一阵得意的笑。这一次他笑得很大声,却一没有咳嗽二没有牵动伤口,但艾修鲁法特知道这并不是说他的伤口恢复了。事实上,情况正好相反。“对了,我的背包在哪里?” “这里。”艾修鲁法特拿起背包,将其交给矮人。 “人类,很感谢你救了我。”矮人说道。“不过……看样子……我也撑不下去了。”他大口的喘着气。“我本来打算杀掉龙之后就去至高王的城市,去那里找我的哥哥。他在至高王的军队中效劳。但是现在看来,我已经法过去了。” 他出一阵阴郁的笑声,一只手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我把我的所有财产送给你。”他把背包塞到艾修鲁法特手上。“以此为代价,你可否将这封信交给一个矮人?没有特别目标,只要是我的同胞就行了。他们会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哥哥……当然,如果你能亲手交给我哥哥就更好了……不过这点你们人类很难做到。” 艾修鲁法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他的手里接过东西。矮人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夜空,大口的呼吸着,呼吸之中能听见漏风的声音。“有酒吗?”他突然说道。 “有。”艾修鲁法特本来并没有带酒,但是他在屠龙的那里找到了矮人们藏起来的补给品,其中就有酒。事实上,有很多的酒。 他拿出杯子,给自己和对方都倒了一杯。矮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随着酒精下肚,他慢慢又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就好像他身上的伤势完全消逝了一样。两个人就这样一杯杯的喝着酒,艾修鲁法特听着对方吹牛。 “如果是个矮人多好,这样的话,既然我们同名,也许你就能完成我的遗愿。可惜你是个人类。”矮人猛的喝下一大杯就,突然说道。“而且你也没有胡子。” “遗愿?” “我想成为一个大铸造师,让所有的同胞都对我的伟大明为之惊叹,同时让所有的矮人都知道我们熔岩部族!” 从他的话说起来,所谓的熔岩部族只是一个小部族吧。 “放心吧,你还有其他亲人,他们会帮助你完成遗愿的。”艾修鲁法特尽力安慰。 “不。”矮人放下杯子,摇了摇头。“熔岩部族已经不存在了……火山爆和古怪的瘟疫毁灭了我们一族……”他声音低沉,充满的哀痛。 “很久以前,我的部族搬迁到的北地。”他述说着。“在那里,我们一度繁荣昌盛,人口众多。但是后来……那些信仰邪神的人类来了。我们和他们生了很多战斗,很多很多,我们取得了每一次战斗的胜利,但是最后还是被困住了……被切断了和其他部族的联络。后来火山爆了……我的大部分族人都死在这场意外的灾难中……接着是古怪的瘟疫,等到我回到部族的时候,只看到遍地死于恶疾的尸体……现在熔岩部族只剩下了我和我哥哥。而我的哥哥还不知道这个悲剧……或许我们的部族再也不能繁荣昌盛,但我们两个一定会保卫我们部族的荣誉,让它成为所有矮人仰望之物。”他的手颤抖着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项链,项链的坠子上有个闪光的符号,一个放在熔岩之上的铁砧。 “如果莫格瑞姆的祝福伴随着你,也许有朝一日你会见到我的哥哥……不,我能感觉到莫格瑞姆的启示。在我死之前能遇到一个和我同名的人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你一定可以见到我的哥哥。”矮人说道,不知何时,他的眼中已经泛满泪花。“到时候请告诉他我最后的情况,告诉他我所取得的成绩,让他永远以我为傲。” 他大声的呼吸着,然后猛的灌下最后一杯酒。 “我累了,歇一会。”矮人低声的说道,然后身体斜靠到一块石头上。他的手松开,酒杯从他手中滑落,一直滚到篝火旁边。他的头如熟睡一般垂下。 “我会完成你的委托的,我的同名朋友。”艾修鲁法特将那封信收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同名的矮人死去,他的心中也为之所感。 “我的结局会怎么样呢?”他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问自己。 “主人。”咪咪噜在一边拉了拉他的披风。“他死了。”她轻声的说。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矮人,现在,生命的力量已经彻底离开了这副躯体。 天亮之后,艾修鲁法特再次跨上自己的梦魇马。占据此地的龙已经死了,现在他可以沿着那条山间的道路前进而不必担心其他什么。在他策马前进之后,他回头看了看昨夜的营地。营地的边缘,有一个并不特别显眼的坟墓,一个和他同名的矮人就被埋葬在这里。 “主人。”咪咪噜跳上了梦魇马的后背,蹲在艾修鲁法特后方。现在他们面前已经不再有复杂的地形了,不需要咪咪噜探路,沿着平缓地带前进即可。 “咪咪噜,我们出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西瓦尼亚就在前方了。 第一节噩梦 四周杀声动地,qiang炮震天。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把整个城市印染成一片血红色。 他和自己的几个同伴冲过一座建筑的废墟,扑向那个死撑着不倒下的吸血鬼。刚才火qiang队的一排齐射已经重创了这个吸血鬼,把他身体上每一个裸露的位置都打得全是洞。就连吸血鬼的脸上也挨了几qiang,其中一子射中了眼睛,让吸血鬼的一只眼睛变成了流淌着鲜血的恐怖深洞。 最前面的那个同伴以长矛猛刺向吸血鬼的脖子。但是就算是身形摇摇欲坠,吸血鬼还是避开了这一击,并且一只手抓住了长矛的柄,另外一只手将手中利刃送进敌人的胸口。 但是这也已经是这个吸血鬼最后的力量了。他继续冲上去,和身边两个同伴一起,将利刃猛的刺进吸血鬼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恐惧和兴奋夹杂着冲刷着他的心灵,让他狂的一样对着倒下的吸血鬼猛击。直到对方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碎块,完全不会动为止。 他大口的喘息着。又干掉一个吸血鬼了!此时此刻,卡莱安已经有一半被变成了废墟。随便换一座城市,此时此刻保卫者肯定早已经丧失斗志并且四处逃散,但是这些吸血鬼却顽固得难以置信。直到现在,在每个人都知道胜负已定的情况下,吸血鬼们依然负隅顽抗到底。平均每杀死一个吸血鬼,就得倒下十名人类战士。而这个交换比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了。原本杀死一个吸血鬼得死上一个人都不止。 “那边!”他的一个同伴大喊了一声。然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破房子里,几个人类战士正在围攻一个负伤的吸血鬼。那个吸血鬼的伤势不算太重,双方有攻有守,一时之间相持不下。他从盔甲的造型认出这几个人是神圣骑士。 “我们去帮忙。”一个同伴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说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朝那边冲过去。从卡莱安城墙被攻破至今,巷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月。他们的这支分队是三天前投入战斗的,但是仅仅这三天的短暂战斗,这支人分队已经只剩下了三个人可以继续战斗了。队长早已经战死,而他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队长。 而吸血鬼还在继续抵抗。每一个吸血鬼都是如此,除非被彻底杀死,否则都会战斗至最后一口气。 神圣骑士们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神眷之力,那个吸血鬼突然之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飞起半天高,朝着他们这边摔过来。吸血鬼挣扎着想爬起来,而他们三个人正好趁这个空涌上,刀剑齐举。一阵猛击之后,吸血鬼再也不动了。 “干得好。”追过来的一个神圣骑士表达的感谢。此时他看到围攻着吸血鬼的一个神圣骑士已经倒下,而一个同伴则正在为他做一种宗教上的临终仪式。可见吸血鬼死之前照样拉上了一个垫背的。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神圣骑士问。此时此刻,卡莱安的战场上敌我已经非常明确。只要是人类就是友军,只要是吸血鬼就是敌人。 “瑞恩王国,第三军团第二步兵大队。”他报上自己的番号。“我们和大部队走散了,现在正在配合火qiang队作战。”他朝着吸血鬼的尸体猛吐了一口唾沫。这些怪物不仅生命力强悍,而且一个一个都顽固透顶。至始至终,没有一个吸血鬼投降或者逃跑。而刚才他们杀了两个吸血鬼甚至不属于血骑士。 “火qiang队?那边有火qiang队?”神圣骑士大喜过望。“以诸神的名义,我要求你们立刻跟我走!” “去哪里?”他问。 “女王!”神圣骑士朝前方还算完整的街道一指。“吸血鬼女王就在那边,在鲜血神殿前面。杀了她,战争就结束了!如果让她逃走,那么吸血鬼就会再次卷土重来!” 女王……三个人脸上都不禁变了色。这一区域的抵抗相当的微弱,最后的吸血鬼们都应该聚集在女王的身边了吧。而吸血鬼的女王……在传说中,吸血鬼的女王琴心,是在所有的吸血鬼中,具有最庞大的魔力和最强悍战斗力的存在,是让普通吸血鬼望尘莫及的强大战士和法师。靠他们这几个人,就算加上火qiang队,也不可能……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但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拒绝这个光荣的使命。 神圣骑士也注意到他们三个的脸色。 “靠我们几个当然不行。”神圣骑士解释道。“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过去了。我们的任务是扫荡外围,阻止其他吸血鬼去增援。但是火qiang手必须火力支援。” 所谓的“主力部队”并不是指联军的主力部队,而是指神圣骑士团自身。实际上,虽然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各**队之间的指挥依然是分开的。神圣骑士团曾经努力想把各方面统和起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这个时候那些慢腾腾的火qiang手也已经接近了。这群胆小鬼总是小心翼翼,在为他们的火qiang上完子之前永远呆在原地不敢前进。所以他们总是落在后面。 一个神圣骑士去招呼那群火qiang手。双反简单的交涉了一下就达成了共识。火qiang队和神圣骑士们一起走了,他们三个则被留下来作为岗哨。一旦有其他大部队抵达,他们就要立刻将其带到那边去。 残阳已尽,明月高升。今夜的月色格外明亮和苍白,似乎想要安抚这座已经埋葬了数生命的城市。但是巷战依然在继续,远方的qiang炮声、厮杀声依稀可辨。在其他街区,在其他位置,吸血鬼们依然在和人类进行拼死的战斗。但是凭借大炮、火qiang和魔法,人类正在一步一步的扫荡这座久攻不落的城池。 他们三个人驻守在这个喧闹战场的寂静角落里。 “我们怎么办?”两个同伴不安的问他。刚才那边的战斗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了。不知道神圣骑士们和吸血鬼女王的战斗结果究竟如何。“好像这边没有友军过来。” 他反复的思量着,但是最后还是探个究竟的念头占了上风。 “我们去看看!走!” 三个人潜伏在建筑物废墟的阴影里,朝着神圣骑士们所指示的方向前进着。因为很小心的缘故,前进的度不是很快。但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爬上了一栋被魔法或者大炮摧毁的高层建筑物上面。前方应该就是女王的所在了吧。 在这个距离,能够清楚的听见了一些声音呢。那是人类临死时候的哀号声。与之相比,吸血鬼死的时候,几乎都是沉默的,一声不吭的倒下去。教会的人说,那是因为吸血鬼本身只是腐尸,是依靠黑魔法和强大的意志力行动的不死生物,所以他们没有痛觉。 夜晚的微风,带来了异常的气息。这个气味是…… 四周飘逸着……异常的感觉。那是毛骨悚然之余,还可以让人反胃的,血的气息。就算是战场之上,他也没有闻到过如此浓重的血腥。 伴随着血腥气的,是不同寻常的笑声。 他从一堆倒塌的建筑垃圾中抬出头,看着前方那令人恐怖的一幕。 苍白的月下,血溅遍地的数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尸体的山。空气中弥漫这血和腐烂的气味。被赤色所浸染的地面上,数的尸体。尸山上响起了狂笑声,在笑声中屹立在那里的毫疑问正是吸血鬼的女王。 在这座恐怖的尸骸山顶端,在月光的映照下,那个黑的女孩正在笑着。这样子,就好像沉醉在这杀戮里似的。那个女孩的一只手握着一根月光下格外红润的长鞭,一只手拿着一把闪着魔法光泽的长匕。 弥漫在空气中的,如猛烈得宛如实质一般的浓厚血腥味,紧紧的缠绕着裸露的肌肤,将死亡的气息直接传达到心灵的最深处。 那种场面是如此的诡异而恐怖,但是偏偏又死死的吸引住眼球,让人法挪开视线。 死!死!死! 伴随着女孩的笑声,脑海里不知为何法思考,只剩下这个念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个人都已经冲出了藏身之处。那是完完全全缺乏理智的行为,他们三个人是不可能打得过已经杀了这么多人的吸血鬼女王的。但是此时此刻,驱使着他们的并非是理性,而是恐惧和狂乱,就好像任何生物本能的想要去抗拒死亡一样。 在难以形容的恐惧所驱使下,他们三个都挥舞着武器冲向吸血鬼女王。 吸血鬼女王丢下长鞭,朝他们伸出一只手,嘴里清晰的吐出一个,然后冲在他前面的那个同伴就瞬间爆炸开,变成一团鲜血和肉末的烟雾。接着,女王丢出匕,刺中了他身边另外一个同伴的喉咙。 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而他也已经冲到了吸血鬼的面前。他高举起长剑,猛的刺进了吸血鬼女王的胸膛。 “你杀了我,人类!”他听见吸血鬼女王平静的述说着。透过那双黑色而明亮的眼眸,他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看到那副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然后他猛的从这场噩梦中醒过来,一个侍女从外面走进来,“伯爵大人,您没事吧?”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在噩梦中大喊大叫并惊动了其他人了。 “没事……”他大口的喘息着。好多年了,这个噩梦还没有结束,反而侵入到现实中来了。“昨夜怎么样?吸血鬼没有来吧?” 第二节异象 那张从奸商手里买来的地图对于山区的复杂地形简直错到了一塌糊涂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一部分完全就是靠个人脑补胡乱画起来的,但是总算还有一点好,那条天然山路没有弄错,定居点方面也没弄错。穿过山区后,艾修鲁法特立刻看到了一座村庄。这座村庄就在山脚下。 那是南方地区所常见的小村子。村子外围没有什么栅栏之类防御措施,只有数十栋简陋的房子比较集中的聚集在一起,差不多相同数量的房子散落在四周。一路走来,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村子外围的道路崎岖不平,缺乏维护。但是外面的农田整理得相当不错,偶然能看到有农夫在田里劳作。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属于梅和伊斯特拉的交界处。和所有的新开辟土地一样,其实很多边境问题还比较模糊,所以这里到底属于哪,还是个有争议的问题。不过对于领主们来说,这么一个贫穷的小村子实在不值得花费什么心思去争夺,他们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特产、商税、矿场之类地方。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村子里的人似乎很不友善。在他骑马经过的时候,他看到有人在匆匆跑过。人们都藏在家里,从门缝里看着他这个陌生人。 先前那个卖地图的奸商说有不少人都买了地图以求翻越山区,但是事实看来这是谎言。否则的话,这里的村民应该不会如此反应的吧。不管怎么说,他从外面一路来到村子中央,一个人都没有碰面打招呼。不是这里没人,而是每个人注意到他到来的时候,都远远的找地方藏起来,不肯和他打招呼。 这种气氛……实在不太对头。就算排外、保守、警惕之类的词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情况呢。应该说,这已经是“敌意”的程度了。 村子的正中间是一片小空地。虽然说是村子正中央,但是也没有经过平整,当然更没有什么花卉、雕塑、泉水之类的玩意。艾修鲁法特停下坐骑,他能感觉到很多人正在不安的注视着他这个陌生人。一个小孩从一间房子的拐角跑过,现了艾修鲁法特。他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这个骑马的陌生人。马上,一名妇女从斜刺里钻出来,一把抱住孩子,冲进了房子,然后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艾修鲁法特确定他的打扮没什么奇怪的。他的穿戴很简单,挂着披风、穿着旅行常见的皮质衣着。虽然他身上佩戴武器,但是长途旅行的人经常这么做,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或者说值得警惕的。 当然,最近吸血鬼在这一带活动。但是眼下是大白天,而艾修鲁法特非常肯定普通人法判断出梦魇马的真实身份。 艾修鲁法特本来打算直接从村子中间穿过的,最多问一下路,好去最近的城市。但是生了这种事情,他反而觉得有必要追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停下坐骑,就在小空地这里不走了。 正如他所料想的,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村民们最终意识到这个陌生人是不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老人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朝着艾修鲁法特过来。 “大人。”那个老人年纪大概有七十来岁,身形略显佝偻,手中拄着拐杖。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老人的衣着,老人的衣服相当不错,至少比这简陋的房子好多了。其实不止是这个老者,刚才那个小孩,还有那个妇女,穿的都还可以。“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旅行经过这里。”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里生了什么事情吗?” “您从哪里来?”老人追问了一句。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 “北边。”艾修鲁法特朝着远方的山区一指。“大路被官方封锁了,我是翻山过来的。我刚到西瓦尼亚……我想知道一下,这里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您是刚来?”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大人,我还以为你是领主派来的呢。” 领主派来的……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回不过神。然后他意识到这里的领主可能是个苛刻贪婪的人,而且征收了太高的赋税。话说回来,他倒真的没怎么打听西瓦尼亚领主的事情,而主要关注那个吸血鬼的传说了。 “领主经常派人来?”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村子外面的农田,看起来庄稼长势很好。 “不。”老者很明显不想对这个陌生人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在问明白了艾修鲁法特的身份之后,他的那种近乎敌意的小心警戒也消减了不少。“大人,您要去哪里呢?朝那边走,就是梅,这边走,是伊斯特拉和维亚。沿着路走就可以了,您不用担心自己会迷路。” “村子里生什么了?”艾修鲁法特现这个老者在极力想打他走人。 “没什么,大人。”老者咳嗽了一声。“只是我们村里很少看到您这样的外来人,大家怕生罢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您瞧,我们村子不过两三号人,又没有酒店、旅馆之类的,平时除了几个相熟的小商人之外并没有没陌生人来访。”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并不傻,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老者似乎想隐瞒什么。 但是,想隐瞒什么呢? “主人,您还不如问问吸血鬼的事情吧。”脑海里,嘉莉出了建议。“稍微打听一下吧。不管这个村子里生了什么事,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接受了嘉莉的意见。 “我听说,”艾修鲁法特问那位老者。“西瓦尼亚有吸血鬼在活动,你有听说吗?” 老人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惧,这是很短暂的表情,但艾修鲁法特还是注意到了。 “我们是小地方,没怎么听说。”半响,老者挣扎着回答道。 “哦,谢谢。”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向老者告辞,并且朝着梅的方向前进。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根据流言,梅是最初出现吸血鬼的地方。假如吸血鬼有个老巢,那么十有**会在梅。 他们走出村子一小段距离,差不多已经离开了村子的范围。一直在艾修鲁法特身后没说话的咪咪噜突然开口了。 “主人,他刚才一定在说谎。”咪咪噜用力抓住艾修鲁法特的披风。“你不能就这么被骗过,他一定知道那个吸血鬼的事情。” “没错。”艾修鲁法特停下马。“我也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那你为什么离开?”咪咪噜不解的问。 “我问下去他也不会回答的。”艾修鲁法特说道。“所以我知道问下去是没有意义的……而且,咪咪噜,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老头绝对不止是‘知道些什么’这么简单?” “啊……” “咪咪噜,帮我回去看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做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咪咪噜立刻跳下马,四肢着地,用最快的度向前跑去。她使用了自己变色的天赋,很快就和道路混成一体,难以分辨。 虽然时间是白天,但是以咪咪噜那种匿踪的能力,艾修鲁法特认为村民是很难现她的。当初他第一次和咪咪噜见面的时候,就差一点没有现咪咪噜的跟踪。 他等的时间并不特别长久。咪咪噜从路边蹿上来,跳到他的身边。 “他们确实知道些什么。”咪咪噜因为一路疾跑的缘故,有点气喘吁吁。“我看到他们好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最后他们给了一个男孩一封信,让他去送给‘男爵’。” “男爵?”艾修鲁法特记得好像谁说起过,因为西瓦尼亚这鬼地方偏僻荒凉,瘟疫又多,所以只是分成三个伯爵领,没有什么男爵。 但是,所谓的“男爵”也不一定真的就是男爵,很可能是一个绰号之类的。 “我们把信抢过来?”咪咪噜议。 “不。”艾修鲁法特想了想。虽然这个村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这件事情可以先放放。也许这个村子是强盗销赃的窝点或者其他什么的,而“男爵”则是某个强盗团伙的绰号。他虽说是初来乍到,对这地方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是也听说西瓦尼亚除了吸血鬼之外,强盗团的数量也很不少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眼下所掌握的情报确实不多。在米尔城的时候,他虽然积极打听,但所打听到的情报也大都是二手、三手消息,甚至是不靠谱的谣言。毕竟因为商道封锁的缘故,聚集在米尔城的都是从北方来,要去西瓦尼亚的商人,而从西瓦尼亚来的商人早就走了。 “我们先离开。”艾修鲁法特说道。“先去梅。”在进行下一步行动之前,有必须仔细的了解一番整个地方的形势。 “咦,主人,你不是要去见那个吸血鬼吗?他不可能在城市里的啊。”咪咪噜质疑道。 “不,我不能直接去见他。”艾修鲁法特解释了一下。“万一他对我有恶意,到时候设个陷阱等我,我就危险了。” “为什么?主人不是说他是你的同类吗?为什么要害你?” “不一定会害我,但是也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艾修鲁法特说道。“自从我被变成一个吸血鬼后,我就没见过同类……事实上,我一个吸血鬼也不认识。”他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其实是有漏洞的,他认识吸血鬼的女王琴心。 “也就是说,主人不能直接表明身份去见他?那主人打算怎么办呢?”咪咪噜歪着头,仔细的考虑着。 “我也正在考虑呢。”艾修鲁法特回答。 “咪咪噜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突然之间,咪咪噜很高兴的跳起来。“主人可以装成人类。假装想要投靠到那个吸血鬼手下,这样就能在他准备的情况下见上一面了。” 第三节情敌 “这是个好办法。\/”脑海里,嘉莉评价道。“这样是最合理也最安全的方法。” “好主意,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回答。“以一个部下的身份去接近那个吸血鬼……这样应该就能和他见一面了。” 必须说明的是,西瓦尼亚确实不是个什么富裕的地方。艾修鲁法特在天黑之前又经过了两个小村子,都和第一个村子一样,贫穷而简陋。不过他们对陌生人的警惕和敌意倒没有第一个村子那么明显。艾修鲁法特打听了一下路,确定了一下那个老人没有骗他。 在这两个村子里,艾修鲁法特总算对梅地区有了一个基本了解。整个梅地区如果放在地图上来说,那真的是挺大的。事实上这面积别说是伯爵领,甚至够做个公爵领了。但是这里绝大部分地区,都是“理论上”的领土,换句话说,是人区。所谓的“人区”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人,也有一定数量的村落和乡镇,但那些是不在领主控制范围的流民、逃犯等等人组成的。甚至有些完全在强盗团和走私犯控制下的村落。 一句话,领主实际的控制范围有限。这也很清楚的说明了为什么那个吸血鬼可以在这里聚集起一支军队并且反复动骚扰作战。 不过,艾修鲁法特此刻所在的位置算是梅最靠北的一块区域,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比较。道路虽然很差,但是至少经常有人走;村子虽然又小又穷,但是走上半天也能看到一两个;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不会路边突然跳出一头猛兽来。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虽然是偏远落后的小地方,但是总算不是什么蛮荒之地。 他们这趟旅途也算顺利,在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来到了梅城。 整个梅领上,算得上有点档次的城市,只有梅城一座而已。这里不但是统治中心,也是人口和经济的中心,同时也是领主自身的居所。但是老实说,这座城市实在不怎么样。先别说面积、大小、繁荣之类的内部细节,单单是远远的看着,就能感到这座城市所透露的内蕴。如果说之前的米尔城的远观充满了暴户的味道,那么这座梅城的远观就充满了穷酸味。 这座城市的城墙是块石砌起来的,可能是因为工期或者是资金的缘故,城墙修建得并不整齐,让墙面显得凹凸不平,好像一块好端端的蛋糕被虫咬过之后的样子。 城墙之上,也缺少望楼、箭塔之类的辅助工事。至少在艾修鲁法特所看到的这一面城墙上,只有两座只能作为点缀的箭塔。众所周知,箭塔的主要作用就是为了与城墙互为作用,消除城下死角,自上而下从三面攻击敌人。同时箭塔的建筑本身掩护了藏身其中的守卫,让他们可以用很少的兵力持续作战,攻击城墙下的敌人。这么宽的城墙上却只有两座箭塔……不知道城市的设计者是怎么想的。 就这么打量着,他已经接近了城市了。可能是因为受到封锁令的影响,城外的大路上这条路倒还算勉勉强强几乎没什么行人。有约莫十个士兵精打采的守在城门口,但是并没有向行人收取入城费。 艾修鲁法特靠近城门口的公告牌,在那里有着高额的悬赏。挂在最高也最显眼位置的悬赏果然就是那个吸血鬼。 “悬赏对象:皮德男爵……身份,吸血鬼……卡莱安的残党……注意,极度危险……”艾修鲁法特低声着,悬赏单上是一张吸血鬼的脸——也就是人类面容的基础上加上十分可怕表情和獠牙外凸的特征。在这副画像下面,是一个高达数万金币的巨额悬赏。同时上面还说明,不管任何人如果能拿着吸血鬼脑袋过来,除了奖金还可以给予特赦——不论过去犯下什么罪行都立刻一笔勾销。如果能相应情报,经确认后可得到十分之一的赏金。 同时,悬赏公告的嘴后面还特别注明了,如果杀死吸血鬼的部下,那么在确认身份后同样给予吸血鬼自身十分之一的奖金,如果是活的还可以加倍。 在这个吸血鬼的通缉令的后面是几个强盗团伙。不过这方面艾修鲁法特几乎没有在意,他只是装出一副浏览的样子,实际上则看着那个名。 “皮德男爵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名,内心深处泛起一阵熟悉感。但是他的脑海中有一层看不见的墙壁,这股熟悉感只是略略泛起一点涟漪,就立刻这道墙壁挡在记忆之门的外面。 他已经对这种感觉见怪不怪了,最近这段时间,特别是在米尔城的时候,这种感觉不断的浮现出来。 “嘉莉,你认识他吗?”他在脑海里问。不知道这位男爵在卡莱安是什么身份,到底有多少实力。能在联军的围困下逃出生天,要么是非常强悍,要么是非常幸运。 “主人,恐怕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糟糕得多……”嘉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糟糕?为什么?这位皮德男爵到底是什么身份?”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想到了“反对派”这个词。莫非这个皮德男爵正是反琴心女王这一派的人? “皮德男爵是血骑士团的团长和最高指挥官,是卡莱安的高等贵族之一,同时也是您的妻子,琴心女王最忠实得力的部下,是一位不管在魔法还是战技上造诣都非常出色的优秀贵族……”嘉莉解释道。“纯以个体的战力来说,我认为他的实力可以和您一战。” “那……有什么好糟糕的?”果然,身为血骑士的指挥官,那么这个皮德男爵实力很强。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最终从卡莱安杀出一条血路并逃到这里吧。如果他们能达成同盟的话,皮德男爵疑会成为很有力的盟友的。 “主人,皮德男爵非常仰慕女王,曾经向琴心女王出求婚。但是琴心最后选择了您。换句话说,他是您的情敌!”嘉莉这一次把事情说清楚了。“所以我恐怕……他对您刀刃相向的可能性远比其他吸血鬼大得多!” 什么呀!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过来。他这一次可算是遭到妄之灾了。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琴心为什么会选择了他,但是皮德男爵可绝对不会把他看成辜者,恨他入骨都有可能呢。 “主人,您在这里呆太久了。”嘉莉突然醒一句。艾修鲁法特才意识到自己在公告牌前站了太长时间,连那些城门守卫的士兵都开始打量着他了。 “我们先进城吧。”嘉莉议道。 梅城内部倒比外面看起来好上一点,但是,也仅仅是“好上一点”罢了。这座城市并不大,所以艾修鲁法特花了一小段时间就对整个城市的大体位置有了概念。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商业区,并且在一家不怎么样的旅店里住了下来。之所以选了这个旅店,一方面是因为这店靠近城门,另外一方面是旅店隔壁就是一家有点规模的酒馆。 旅店老板是一个打扮得相当入时的中年寡妇。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艾修鲁法特的梦魇马的时候,这位店老板就有些两眼光。 艾修鲁法特要了一份晚餐,并且让老板送到房间里。虽然说他实际上根本没有住店的必要,但是他不想在这个城里太过显眼。至于晚餐,咪咪噜也该换换口味了。 “咪咪噜。”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和咪咪噜商量下一步行动。“你说我们应该先从哪里着手打探关于皮德男爵的消息呢?” “主人认为应该从哪里开始?具体要弄到一些什么消息呢?” “先我们必须确认皮德男爵到底有多少兵力,以及有多少部下。然后进一步判断他的位置。确定这两点后,我们就可以出去找他了。”艾修鲁法特判断。“但是这两点都比较难呢。” “咪咪噜认为我们可以分两路。”咪咪噜认真的说。“咪咪噜去领主的府邸那里打探,如果耐心等待,也许能听到一些军事上的情报。而主人最好去城里到处转转,尽力找本地人打听。” “嗯,这个想法很好。”艾修鲁法特思索了一下,他承认咪咪噜的的计划是眼下能采取的最完美的做法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敲了敲房门。艾修鲁法特打开门,看到的正是送来晚餐的旅店女老板。晚餐很不错,那是一份烤羊肉和各色美果组成的大餐。老实说,这份丰盛的晚餐出现在这家不起眼的旅店里还真让人有几分惊讶。看来因为他没说明晚餐到底要吃什么,所以女老板把握这个机会,把最好也是最昂贵的菜色送了上来。 “这位客人,这份晚餐三个银币哦。”女老板笑盈盈的喊出价码。住宿和用餐是分开算的,所以艾修鲁法特立刻摸出一把银币,按照女老板的要求付了钱。 要说钱的话,他现在堪称相当富裕呢。就算买下了汤玛士的竖琴,他也算得上一个豪客了。 “这位客人。”女老板满脸堆笑的收好钱,却不肯离开。“有没有别的需要呢?” “别的需要?”艾修鲁法特反问。 “我们这里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女老板用暧昧的眼神暗示着。“我看您走了很长路了,找两个姑娘……放松一下?我向您保证,价格很便宜,比北方那些地方便宜多了。”她伸出几根手指,暗示了一下价格。“只要这个数。” “这个……”艾修鲁法特本想拒绝,但是却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这地方为什么这么便宜?这个城市不怎么样啊……为什么会……” “哎呀哎呀,看来您是外地人,对这里情况不了解。”女老板微微一笑。“确实,本来这里不会有这么多姑娘的。但是在掘场那边,这样的人多得很呢。有很多都是价真货实的贵族小姐,保证让您满意!别说是伺候您一晚上的姑娘了,就算您要听话的女奴,这里也是很容易就能买到的。” 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女老板的话里有问题。“什么掘场?”他问。 第四节探听 这一次女老板露出的惊讶之色。“你真的不知道?” “我为我的孤陋寡闻表示抱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能告诉我一下吗?” “这事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女老板说道。“嗯,说起来话长……客人,你应该知道‘流放’吧?而我们西瓦尼亚地区,因为是新开辟的土地,所以就很自然的成了一个罪犯的流放地。” “这个事情我有听说。”这也是很常见的施政策略。 “虽然说西瓦尼亚的主权属于瑞恩和比略,但是实际上,向西瓦尼亚流放罪犯的却远不止是这两个国家而已,所有的国家都向这里流放罪犯。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都是由教会推动的,这是因为教会在这里现了‘神迹’,为了挖掘这个神迹,就需要非常多的人力。” “那么就是说,所谓的掘场就是……”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有点明白了。 “对,所谓的掘场,就是教会所控制的一个地区,是为了进行神迹的挖掘工作而设置的。这个挖掘场虽然位于西瓦尼亚,但是其权利是完全**的,不受世俗政权的干涉。挖掘场由一名高阶祭司全权负责挖掘工作……啊,顺带说一下,我去过那里,那里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呢,有城堡、军营、农场、牧场、矿坑……什么东西都有的哦。教会好像近十年来一直以来大力宣传减少死刑犯,说是给‘犯错的孩子一个悔过的机会’,但是事实上,那些死刑犯都被改为流放到西瓦尼亚。而一到这里,如果没什么门路……青壮年大都会被送到挖掘场服苦役。” “那里有军队?” “是啊,为了不让犯人们逃走,教会在这里有一支军队,甚至还有神圣骑士团的一支分队呢。不过这些军队也是完全接受教会领导的……” “既然有军队,那么为什么那些女人能够出来呢?”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 “这个嘛……”女老板诡秘的一笑。“这世界上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不是吗?不管是军官还是贵族都是如此。而且听说在那里服苦役的人,有一半活不过三年呢……所以,就算突然消失掉几个,也不会有人追究。” “但是如果我买下一个……她随时可能逃走啊。”艾修鲁法特问道。确实,在人类世界里,奴隶制度的国家早就是过去式了。一些大贵族或许可以借助战争、债务或者其他此类的机会和借口奴役一批奴隶,但是普通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在表面的法律上,一个普通人是法以自己的意志决定另外一个人的生死的。 “这个嘛,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女老板暗示着说道。“这方面我可不能保证。不过一般情况下可以放心,只要你警告她,如果她敢逃走就送她回挖掘场,她们都会变得很乖。” “你刚才说过,你去过挖掘场?”艾修鲁法特露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是的,因为生意的缘故,我去过一次,而且我再也不想去第二次了。如果让我来形容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个地狱!我刚才说过,在那里的人,有一半活不过三年。所以您看,尽管被流放的罪犯不断的被送过来,但是那里永远都缺乏人手。” “主人,您还记得吗……当时有人说过,那个反物质动机就是来自西瓦尼亚……”脑海里,嘉莉低声的醒着。“我相信那里……” “现在这种情况,不符合琴心所预设的任何命令吧?”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反问。 “是的,但是……” “上一次我就吃够苦头了。”艾修鲁法特毫不客气的回答。“我虽然有点好奇,但是我不会去那个地方的!要是看到什么东西启动了琴心预设的命令,那就是自讨苦吃。” 嘉莉不说话了,只是出几声委屈的哼哼声。 “哎呀,刚才扯的太远了。客人,怎么样,需要几个姑娘吗?” “这个……”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桌子上的美味,“今天太累了,还是不要吧。还是改天好了,不过这方面,我可是很讲究的人哦。普通档次的可看不上。” 女老板露出失望的表情,但是还是保持着礼貌。“好的,客人,如果有需要,只用和我说一声就行了。” 在她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关上的房门。咪咪噜早就等得不耐烦,因此在艾修鲁法特关门的时候就跳上桌子,开始大快朵颐了。 “真好吃,真好吃!”咪咪噜一边吃一边说。“主人,你也吃一点?” “不。谢谢,咪咪噜。”艾修鲁法特闻着烤羊肉的味道,但是这味道已经法激起他任何的食欲。 西瓦尼亚地区,看起来比想象的要复杂呢。特别是那个皮德男爵,为什么偏偏是他从卡莱安逃出来了?而且他作为血骑士队长,为什么会逃出来? “琴心为什么舍弃了他而选择了我?”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艾修鲁法特宁可自己没有被变成吸血鬼。 “这个,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主人您更合琴心小姐的意吧。”嘉莉回答。“对了,主人,还有一个可能性不能忽略。” “什么可能性?” “那个吸血鬼,不一定是皮德男爵本人呢!可能是另外的吸血鬼冒名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咪咪噜这一次吃的不是很快,等她把盘子里的食物一扫而光的时候,时间也已经接近了黄昏。 “主人,咪咪噜先去探探路。”咪咪噜心满意足的舔了舔自己的手掌,说道。说完,她就跳出了外,以她的种族所特有的变色和匿踪的天赋,消失在街道上。 “我们也该去隔壁的酒馆看看。”嘉莉议。“现在是晚餐时间,人最多了。” 艾修鲁法特将盘子带下楼,然后借口“出去转转”离开了旅店。在出门之前,他很满意的看到梦魇马和其他几匹马一起呆在马厩里——这个旅店并没有马童,所以一个杂役只是随便的在马槽里堆了草料后就离开,并没有观察马匹的具体情况。从这一点来看,梦魇马可以在这里呆很长时间而不被现。 隔壁的酒馆果然生意兴隆。除了市民、旅客、商人之类外,还有几个士兵也在喝酒。 艾修鲁法特在士兵们边上坐了下来。他注意到哪怕在酒馆里,士兵们的情绪也不高,一股挥之不去的愁云笼罩在他们的眉头。他们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一瓶果子酒,而下酒菜则是一份廉价的烤豆子。 对于艾修鲁法特的到来,士兵们没有欢迎也没有拒绝,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样。唯一反应就是靠边的那个士兵多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佩剑。不过事实证明这主要是艾修鲁法特缺乏吸引力,因为艾修鲁法特刚坐下,招待就端着一份烤鹅从桌子边走过,几乎所有的士兵的视线都转到烤鹅上去了。 “店家,来一份,不两份烤鹅!还有果子酒!来一大壶!”艾修鲁法特马上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我请这几位朋友喝一杯。” 这几个士兵看着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艾修鲁法特很容易和他们的搭上话,等到烤鹅和果子酒全部端上桌子并且从艾修鲁法特手上收走几枚银币之后,这几个士兵的态度全部变得十分友善。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啊,”东拉西扯的闲谈了几句之后,艾修鲁法特开始逐渐的转移话题。“因为看你们的样子好像……生了什么事情?让我猜猜,是不是军饷太少?” “军饷……”其中一个人出了一声苦笑,然后把杯中的果子酒一口喝干。“确实,在这个好年景里,我还没见过军饷是什么样子的呢!”他重重的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喘着粗气。“我们已经半年没饷了!” 说完这句话,他摸摸身上的盔甲,那是一件质地普通的锁甲,“如果不是太难出手,我早就把这玩意给卖了……我们在这里卖命为了什么啊!” “生了什么事情了,在这个……”艾修鲁法特这次的惊讶有一半不是装出来的。“难道是皮德男爵的原因?” 他说话的声音可能大了一点,因为下一瞬间,他意识到四周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转而看着他。就连这几个士兵,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朋友,你是外地来的吧。”领头的那个士兵勉强的笑了一下。“在这里,最好不要这个名。” 吸血鬼的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已经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艾修鲁法特不动声色的任由十几双警惕的眼睛上下打量,同时继续喝酒。 “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不死军团包围梅城的事情。”他贴近那个士兵,低声的问道。“事情真的这么糟糕?” 那个士兵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这两只烤鹅和一大壶果子酒起了作用,他最后同样贴近艾修鲁法特的耳边回答道。 “比你想的还糟糕!吸血鬼的爪牙已经在城里到处都是了!”他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眼中的困惑。“看到四周的人没有?我敢打赌,其中至少有半打是吸血鬼的部下!” “可是人类为什么会……” “不止是这样哪!现在伯爵大人的命令,已经走不出这个梅城了。外面所有的村镇都归顺了吸血鬼!” 第五节博士 这也太夸张了吧。艾修鲁法特肚子里琢磨着这个几乎不可思议的情报。 “为什么会这样子?”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问。“人类怎么会甘心接受吸血鬼的统治?他们的合法领主不是……” “还不是我们的伯爵大人……他只是个暴户,压根不懂得统治之道!在吸血鬼出现之前,他征税都征到二十年之后了……” 暴户?可是一个伯爵为什么是暴户呢?这方面艾修鲁法特倒是也很清楚,在中央七国的范围内,对于爵位的控制远没有斯吉亚地区那么严格。只要有钱,一个人很容易从王室那里“捐”到贵族头衔。但是金钱只能买到头衔,是绝不可能买不到真正的采邑和相应统治权力的。换句话说,一个真正的领主,只能是那些建立足够的功勋的人。 “你没听说吗?我们的伯爵……”那个士兵看出了艾修鲁法特脸上的疑惑,低声的解释道。“是因为幸运的给予了吸血鬼女王最后一击,才获得这片采邑和伯爵的封号的。在此之前,他甚至连骑士都不是,只是个平凡的士兵罢了。” 艾修鲁法特心头一震,连握在手里的杯子都差点失手。 “大家都说,那个吸血鬼肯定是来为女王报仇的……”那个士兵坐直身体,用叉子叉起一大块烤鹅,放进了嘴里。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再一次为自己斟满杯子。 这就是皮德男爵来这里的原因吗?为了给琴心报仇?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不经意的看到一个人从酒馆外走了进来,随着他的出现,四周的人们都骚动起来。“来一曲!”“来一个!”之类的喊叫从各个桌子上响起。 这个人穿着和酒馆那种粗俗氛围不太融洽的白色细麻衣服,衣服非常干净整洁。而他的手中着一把竖琴,腰带上插着一根笛子。从这个人的打扮和四周酒客的态度,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吟游诗人。 话说回来,吟游诗人出现在酒馆里是很常见的事情。每个酒馆都有这么几个,而酒馆老板对这些能带来更好生意的人非常欢迎。 而且,这个吟游诗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您忘记了吗?”脑海里,嘉莉再一次插上话。“您在奥伦城见过他……他叫‘金手指尼尔’!那天您和他一起喝过酒……” 嘉莉的醒让艾修鲁法特立刻想起来。确实,尼尔的衣着打扮变化很大,头也留长了,但是确实是这个人没错。尼尔来到柜台的时候,一位画着浓妆的女招待殷勤的为他送上一杯喝的。就连艾修鲁法特身边的这几个当兵的,现在也露出期待的神色。 “喂,那只是一个吟游诗人罢了吧?”艾修鲁法特问一个士兵。“怎么这么受欢迎?” “我们这座城,也就两三个吟游诗人了。”那个士兵回答。“不过这也难怪。我们这边又穷又不安全,若非特别邀请,吟游诗人怎么肯呆下去呢?” 这个时候,吟游诗人按照顾客的要求,正开始唱一欢快的歌曲。这是一满世界流传的歌曲,是关于青年男女的爱情的。酒馆里的声音平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在听歌小酌,那几个士兵也是如此。此时实在不是说话的机会,因此艾修鲁法特也只能先把肚子里的问题放放,等候着这歌结束。 必须说明的是,纯以奏的技法来说,尼尔确实很专业,远比汤玛士强得多,但是不管是他的歌还是他的曲子,里面都缺乏生气。换句话说,他只是简单的重复罢了,并没有在自己的歌曲中融入感情。 这让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把注意力从歌曲中收回来,集中到自己的心事上。 如果这几个士兵没有夸大其词的话,那么吸血鬼的势力远比想象的要强大。之所以没有占领这座城市,大概不是出于实力方面的考虑吧。 “哦,这里有个空位!”一个声音从艾修鲁法特的身后响起,他这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过艾修鲁法特马上意识到对方之所以在他毫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身后,并不是对方的缘故,而是他刚才走神了。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大概六十来岁的老人,满头花白而且乱糟糟的头,留着胡子,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乱七八糟。这个“乱七八糟”不是说他的衣服很破烂,而是他的衣服很凌乱,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生活细节上很不在意的人。 老人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眼睛盯住了桌子上的烤鹅和果子酒。刚才艾修鲁法特要了整整一大壶的果子酒,因此现在还剩下很多。 “咦,你们几个居然这么大方了?我们的伯爵军饷了?”老人问。 那几个士兵的表情有点尴尬,从这一点看,这个老人和他们很熟稔。但是这个老人的打扮又实在过于古怪,怎么都和“贵族”、“军官”之类的身份扯不上关系。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法判断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这位慷慨的朋友请客的。”那个领头的士兵说道。“介绍一下,这位叫艾修鲁法特,他是北方旅行到我们这里的……艾修鲁法特,这位叫奥利维拉,是本地的学者,曾经是教会的撰史官和绘图师……” “嘿,叫我奥利维拉博士!”奥利维拉叫了起来。“事实上,‘学者’都是委屈了我,因为我现在是西瓦尼亚地理和历史方面的权威!不管是任何政府,乃至教会,都不得不承认我!” 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可敬的博士一点都没客气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果子酒,然后一饮而尽。“好酒,真的非常清凉解渴!”他咂巴了一下嘴巴,评价道。 “嘿,你只是个连房租都付不出来的糟老头罢了!”隔壁桌子一位本来听歌的客人被博士的大声嚷嚷吵得很不高兴。“我听说了,三天内如果你搞不到钱,你就会被房东从房子里轰出去,带着你那堆垃圾在街道上过夜。” “垃圾?那是知识的价之宝!是我在西瓦尼亚地区研究了整整十年的成果……”奥利维拉博士想站起来,但是那个当兵的按住了博士的肩膀。 “别和这种人理论,博士,我们都知道您的研究不容易。” 博士愤愤的端起杯子,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在再一次一饮而尽之后,他用一把叉子叉起一块烤鹅肉放进嘴巴里。 “博士,你研究的都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随口的问道。 “很多,”奥利维拉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随口说道。“其中之一就是食尸鬼的起源。” “食尸鬼?”艾修鲁法特有点感兴趣了。 “嗯,根据我所找到的遗址和古代献,早在很古老的年代,西瓦尼亚就是人类的居住区了。想想看,这里曾经有过几个强盛的国度,广大的人口,达的明……可惜的是,因为某些原因,这些古老的人类国度最终湮灭了,只留下少量遗址……而食尸鬼,就是这些古代国度遗民的后裔!” “不会吧,食尸鬼曾经是人类?”这一次说话的是一位士兵,他脸上一副诧异的表情。 “是的,人类退化之后形成的种族。”奥利维拉博士傲然的回答。 “胡扯……这种鬼话你也想得出来!难怪你现在连赞助人都没有……”那个士兵嘲笑着,同时对艾修鲁法特说道。“本来他到这里的研究是受到瑞恩王国的支持的。可惜的是,他总是拿这些莫名其妙胡编乱造的成果出来,结果后来就没人理会他了。” “我说过那是政治问题,不是我的错!”博士的脸上变得通红,不过说不出来这到底是气急还是刚才满满两杯果子酒的效果。“他们和教会闹了矛盾,却让我放弃已经进行了整整三年的研究……要我把三年的心血都白费!我只好靠自己的力量支持下去……” “奥利维拉博士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他的研究上了。”那个坐在艾修鲁法特身边的士兵悄悄的对他说道。“他本来可是挺有钱的……” 说话之间,那边尼尔已经演奏完毕。按照这一行的规矩,他开始在酒馆里绕圈,讨要小费。但是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客人虽然很欢迎他,但是给的小费可真的不多。说老实话,假如他每一次表演都只有这种程度的小费的话,那么尼尔早该离开这座吝啬的城市了。 “再来一份烤鹅。”艾修鲁法特冲着柜台那边喊道。果子酒还有很多,但是烤鹅已经几乎被吃光了。 “那么,人类为什么会变成食尸鬼呢?”艾修鲁法特问正在吃东西的博士。 “这个……具体细节还很难说,但是其中一定有次元石的功劳。根据我的研究,这意味着在西瓦尼亚某个地方有一个庞大得难以想象的次元石矿。”博士一边吃一边说道。看着对方花白的头,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博士,你来这里很久了吧?” “够长了……比他们几个加起来还长得多。”奥利维拉博士用手朝那几个士兵一指,后者都没有表示反对,而是默认了博士的话。 “你对这里的事情都了解吗?比如说……地理……” “哈……年轻人,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所有的事情我都了如指掌!西瓦尼亚的整个土地,没有我没去过的!如果你有什么历史、人、轶事之类方面的问题,你找我就对了!至于地理……在西瓦尼亚,我如果自称第二,就没人胆敢自称第一!” 说着话,奥利维拉博士的眼睛突然一亮。“年轻人,你对我研究有兴趣吗?” “有那么一点。”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博士是那种真正的研究者。换句话说,他是那种完全不忌讳任何事情的人,而且毫疑问知道很多事情。 艾修鲁法特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找到皮德男爵和他的军队的藏身之处从只言片语中判断,皮德男爵已经聚集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直接得到答案恐怕很难,但是如果能从博士那里得到足够的地理信息,也许就能推断出吸血鬼到底藏身在哪里了。 第六节初见 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注意的光芒。【绝对权力】 “博士,我希望能委托您帮我做一份地图。”艾修鲁法特议道。 “地图,那边店里就有卖……”一个士兵醒。 “比如这个。”艾修鲁法特从身上摸出那份奸商制造的假冒伪劣地图,将其展在酒桌上。“这副地图可把我害苦了,简直就是坑人嘛!” 奥利维拉博士斜眼看了一小会地图,“错误连篇!”他下了结论。“这里、这里、这里……这都是完全错的……这里漏了一条河流,这里有一一小片沼泽……”他随便的向艾修鲁法特指出几个错误。 “我想有一份详细的地图。”艾修鲁法特看着奥利维拉博士。“关于西瓦尼亚的。” “这个……”博士放下酒杯,掏出一个烟斗,并且点上。“绘制一份地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呼出一大口烟雾。“不过那些店里卖的确实错误连篇……难怪你会有这个念头” “嗯,一份详细的地图。”艾修鲁法特说道。“当然,我绝对不会让您白干的。” 奥利维拉博士伸出五个手指,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翻来覆去的晃动了几下。 “这个数!”他吸了一大口烟。“而且我要一半的定金。” 艾修鲁法特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从钱包里摸出了五枚金币。在他把金币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那几个士兵眼睛都直了。三枚金币就等于一个士兵半年的军饷了。 “您说的一半。”艾修鲁法特很平静的说道。“我相信您的自尊,您绝对不会给我一份敷衍了事的作品。二十天时间,可以吗?” “我手里有一张半成品!”奥利维拉却没有伸手拿金币。“我会用尽快的度将其绘完,并且在给你之前,我必须留下副本。所以在时间方面,二十天我不敢保证……因为我也在将我的考古成果汇编成册呢。” “得了,老人家。”一位一直旁观的客人说话了。“你那些研究成果半个铜子都不值,这副地图可是人家出了高价的呢!” “没问题。”艾修鲁法特没有理会那位客人,而是盯着面前的奥利维拉博士。他很清楚地图有什么意义。先别说搜索皮德男爵的事情,假如他某天要和皮德男爵合作,对抗贝勒尔,这副地图可以解决很多问题的。“那么就一个月。” “成交!”博士一把将五枚金币抓在掌心,脸上露出了笑容。 而另外一边的尼尔已经开始奏第二曲了。这一次他似乎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不再表演情歌,而是开始演奏一民谣。 酒馆里的时间飞的流逝了。尼尔唱了六个曲子,离开的时候带着不太多的一笔零钱。奥利维拉兴高采烈的连喝了好多杯,然后起身离开。酒馆的客人慢慢的减少,但是艾修鲁法特和那几个士兵一直没有离开。这很可能是免费的果子酒机会难得,在之前那次鲁莽的询问之后,艾修鲁法特再也没皮德男爵的事情,而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了解城中最近的大小琐事。 “对了,你们对伯爵大人怎么看?”在酒馆里空了一半,第二壶果子酒喝掉了一半,此外所有的士兵都酒酣耳热,一个酒量不好的甚至已经趴到桌子上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出了这个话题。 “一个……混蛋而已……”那个说话的已经舌头都不利索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让那个……吸血鬼……来当领主……也比他……合适……” 艾修鲁法特环顾一下四周。前面说过,此时酒馆的桌子已经空了一半,而剩下来的酒客,要么是趴在桌子上鼾声不断,要么也已经昏头转向,只管着自己几个人吹牛猜拳。柜台那边,老板和招待也在忙碌着开始算账。已经没有人注意艾修鲁法特和这几个士兵讨论什么话题了。 “那个吸血鬼……有多少人马?”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他曾经包围了城市?” “千真万确……我们……当时就在城里……”在酒精的作用下,这几个士兵已经完全丧失了正常的判断力,因此毫不犹豫的就回答了。“他有多少……人马……这个……倒不清楚……总之在城下……有好多着幽幽绿光……光……的骷髅士兵……幸好……他们没有攻城器械……那个混蛋伯爵……吓得缩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哆嗦……” “吓得哆嗦?可是不是说,卡塞克伯爵是在卡莱安亲手杀死了吸血鬼女王这才变成了一个伯爵的吗?” “天晓得……反正他就是害怕那个吸血鬼……而且怕得有点夸张……可别不相信,那是我亲眼看到的……哈哈……” 不管生了什么,似乎其中没有那么简单呢。 艾修鲁法特琢磨着。伴随着又一杯果子酒入肚,剩下的几个士兵也终于撑不住了,趴到了桌子上。他就算想再打听点什么,现在也没办法继续了。 他站起来想离开,但是在走到酒馆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可怕的钟声,接着又是一声。刹那之间,似乎整个城市都被惊醒了。数惊慌的声音一下子沸腾起来,把刚才还平静的城市变成了一片哭喊和恐惧的牢笼。 “吸血鬼来了!”艾修鲁法特听见有人在这么叫着。 艾修鲁法特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城墙阶梯的位置跑去。他跟在一群慌慌张张的士兵后面,居然在一片混乱中没有被现,直接就这么上了城墙。 虽然说这座城市的防御措施建设得不怎么样,而且这里的士兵也被拖欠了半年军饷,但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守军的行动依然非常快而且准备充足。在城墙上,至少在艾修鲁法特的视野内,几队十弓手和火qiang手已经就位。而新赶到的士兵不断的来到各自的岗位上,强化防御。 那个伯爵虽然被人视为混蛋,但是看起来军队还管理的不错。根据艾修鲁法特的目测,全城的士兵应该在一千人至两千人之间,训练有素。以艾修鲁法特的理解,如果皮德男爵试图攻打这座城市,那么在攻城器械充足的情况下,理论上需要至少五千兵力和两天的时间。 但是,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告诉他,城墙外并没有任何攻城机械。要知道攻城用的大型机械是绝对法隐藏的,换句话说,皮德男爵并没有攻城的打算。 “来了!”有人紧张的喊道。 在城墙下,在人们的视线里,一个着绿光的骷髅在远方的矮树丛中出现了。接着是下一个……一个跟一个的出现在城下。这些骷髅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因此也没有弓箭手鲁莽的射击。在艾修鲁法特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一门大炮已经装填完毕,随时可以开火。这门大炮非常的新,看起来是新铸成不久,也许是这两天才安在城墙上的。 一个军官打扮的人站在大炮边上,正在大声的指挥着守军。 “大炮先不要开火……弓箭手做好准备!叫民兵把箭矢运上来准备!”突然之间,他现了艾修鲁法特这个不之客。 “你,是哪里的?”军官大声质问。 “哦,我是……”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想来帮忙对付吸血鬼……” “快点给我滚开!”那个军官强硬的说道。“你们这些平民在这里只会坏事!”他挥了一下手,一个士兵立刻粗暴的将艾修鲁法特向后赶下了城墙。 “主人,您刚才感觉到了吗?”嘉莉在脑海里低声的问道。 “感觉到什么?” “那里……那些不死军团……并没有黑魔法的气息……而且他们的数量也太少了……” 在人类眼里,黑暗中恐怕法判断敌人多少。但是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告诉了他真相,刚才那些光的骷髅士兵大概有一两个,而且是以松散的队形走出矮树丛。 “黑魔法的话……”艾修鲁法特回答。“可能是距离缘故,让我们感觉不到黑魔法。不过他们没有攻城器械,所以这一次恐怕也只是骚扰性质的,不是真正的大军。只是用来威慑恐吓罢了。” “明天我们出城去检查一下。”嘉莉说道。“如果能找到黑魔法的气息,或许我们就能沿着气息找到皮德男爵的藏身之处呢。” “这是个好主意。”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这一夜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不过直到最后,城头的大炮还是一炮没。这说明不死军团压根就没有动过攻势。看起来确实和艾修鲁法特之前的判断一样,只是一场普通的骚扰和示威罢了。 天亮的时候,警戒解除了。正如之前所有生过的类似场面一样,天一亮,不死军团立刻隐踪。几名骑马的斥候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宣布不死军团已经不见了。于是城门重新打开,整个城市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艾修鲁法特在城门打开后就徒步走出了城市。来到了昨夜不死军团活动的位置。他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但是那些光的骷髅确实是这个方向的矮树丛中出现的。 但是这里却完全感受不到黑魔法的气息……虽然这有点不太可能,黑魔法的造物,比如说梦魇马,活动后都会留下黑魔法的气息当然,单个的梦魇马气息很微弱。昨天这么上号骷髅兵的活动却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就算是嘉莉也完全察觉不到。 “嘉莉,还记得昨天那些士兵说的事情吗?这种事情魔法师们已经尝试过了。结果是一所获。看起来,皮德男爵找到了某种方法来完全隐蔽了黑魔法。” 第七节追踪 “看起来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嘉莉回答道。“主人,我们先去见咪咪噜吧,不知道咪咪噜有没有收获。昨天晚上一定已经惊动了领主了吧。” “糟糕,我锁了户!”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犯了个错误。咪咪噜现在大概已经在外等急了吧。 他回到那家小旅店,却现咪咪噜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他了。半兽一族真的非常有做盗贼的天赋,除了他们变色和匿踪能力外,他们还有非同寻常的敏捷和对身体的细微控制能力。咪咪噜只用自己的一根爪子或者说指甲就轻松的撬开了户。 咪咪噜的收获并不多。因为她并不认识此地的领主卡塞克伯爵,昨天她在那座府邸里一阵好找,最后还是在混乱中,看着很多传令兵进进出出才最终找到了领主的房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听房间里面的人说话。 他们说的很多话咪咪噜都不能理解,不过总算有一点能够明白。那就是有人在安慰卡塞克伯爵,说天亮后敌人就会离开,正如过去一样。 “换句话说,这种事情已经生了不止一次了。”艾修鲁法特回忆着昨夜的见闻。可惜的是他只是略微观察了一下就被赶下了城墙,所以还来不及看不死军团的细节。“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呢。趁着黑夜围城,但是天亮后立刻影踪。” “还有,主人,”咪咪噜说道。“昨天他们在那里咒骂着,说这段时间不断的现亡灵法师的行踪。一定有很多亡灵法师投奔到吸血鬼的阵营里。出城迎战实在太危险。” 亡灵法师也就是黑魔法师的别称。世人皆知黑魔法是一种邪恶堕落的力量,唯有吸血鬼那样的怪物或者是黑暗巫师们才敢于使用。这种魔法最广为人知的一个用处,就是役使亡灵。让那些死去的骨骼、腐烂的尸体再次爬起来,组成不死军团。而黑暗巫师为了保护自己,经常会聚集起一支小规模的不死军团。 不过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在卡莱安,也拥有数量众多的黑魔法师们。在那场可怕的战争中,大部分黑魔法师都同他们的吸血鬼主子一起战死了,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在战况已经毫希望后逃离了卡莱安,散布到整个世界中。现在,听说有一个吸血鬼在西瓦尼亚掀起战乱,他们很自然的就会想过来一探究竟吧。 “对了,主人,昨天晚上你打听到了什么?”咪咪噜问道。 艾修鲁法特将昨夜生的事情略略描述了一下,此外也说明了今天早上出城搜索却一所获的事情。 “没有黑魔法的气息?” “完全没有。”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本来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能够沿着黑魔法气息的流动找到他们的行踪呢。” “那气味呢?”咪咪噜突然跳了起来。“那边有气味吗?” “气味啊……”虽然说艾修鲁法特拥有越人类的嗅觉,但是要说气味,好像没有任何印象呢。“有风,所以已经闻不到什么气味了。” “有风也没关系!”咪咪噜很得意的说。“咪咪噜的鼻子可灵了呢!只要让我去查查,一定能找到他们的行踪。” …… 咪咪噜沿着矮树丛来回的走着,不停的把鼻子凑到那些矮树上。 “怎么样,咪咪噜?”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对于咪咪噜的嗅觉并不是特别有信心。 “真的是这里吗,主人?”咪咪噜停下来,有点犹豫的问道。 “我确定。”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他昨夜就是登上这段的城墙,而他和咪咪噜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昨夜那些光的骷髅活动的位置。 “可是咪咪噜闻不到任何的气味呢!”咪咪噜停了下来,坐到地上,那双像猫一样的耳朵也耷拉下来。“这里只有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还有一些人类的汗臭。” “什么奇怪的气味?”艾修鲁法特问。 “是一种……矿物的味道。虽然咪咪噜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肯定是一种矿物的味道。但是这里,完全没有血肉或者枯骨的气味呢。只有汗臭味……” 汗臭味?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昨夜,他亲眼看到不死军团在这里出没,但是这里却没有尸体的味道这点或许还能说得通,毕竟骨骼如果处理得当是没有异味的,而有汗臭味?这听起来很荒谬。 该死,昨天要是多看一会就好了,可惜的是,他当时很快就被现并赶下城墙,只能算匆匆一瞥,所以在细节方面没有看的很多。 “汗臭……这说明什么?”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自言自语。 “昨天晚上,一定有很多人在这里活动。”咪咪噜用很肯定的口吻说道。“他们流了很多汗,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汗臭味。” 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昨夜在酒馆里,那个士兵对他的警告。 “咪咪噜,你能肯定吗?”他问。昨夜他看到上个闪光的骷髅走出矮树林,但是如果说矮树林里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什么,那也是可能的。 “咪咪噜可以分的确定!”咪咪噜听着艾修鲁法特的口气,似乎又振奋起来。刚才耷拉下来的耳朵再次竖了起来。 “能够跟着……这个汗臭味追踪吗?”半兽一族的嗅觉确实敏锐,至少艾修鲁法特自己是闻不到什么“残留的汗臭味”的。 咪咪噜前后左右再绕了一圈,很快就确定了方位。 “这边走,主人!”她四肢着地向前跑去,而艾修鲁法特也跳上了梦魇马,紧跟在咪咪噜的身后。 他们穿过这片矮树林,在一条小溪边稍微搜索了一下踪迹。然后在崎岖不平的地形上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上了大路。在大路上走了一小段后,又上了一座草木茂密的小山。在这座山上东拐西拐的钻了半天。艾修鲁法特估计自己大概走了十几里格之远,现在,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山谷,一条小溪在山谷正中流淌,四周草木丛生,中间只有一条只能算作“兽径”的小路。他的梦魇马此刻就站在小路中间。下午的阳光照耀这片地方,裸露的石头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咪咪噜已经离开了视野——南方初夏的山区,杂草已经半人高,咪咪噜一下子就找不到了。但是这方面艾修鲁法特倒不担心。他知道方向没错,一旦咪咪噜确定要改变前进方向,就会通知他的。 “有人。”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也已经察觉一个影子正在细微的移动。一个猎人?或者一个樵夫?他思索着。接着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从岩石后面跳了出来。这个人的斗篷上装点着伪装,让他可以更加隐蔽的藏在草丛中。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头涌起一阵杀机——在追踪了半天一所获之后,他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怒气。 “站着别动。”那个人有一脸络腮胡子。“我的部下在四周,已经有十副弓箭瞄准你了。” “他们得拉两把弓。”艾修鲁法特回答,“甚至有人要拉三把,确实很了不起。但是这会降低命中率的。” 除了这个跳出来的络腮胡子,四周只有四个人潜伏。至于他们有没有拿弓箭,艾修鲁法特倒是一点也没有关心。他听说过很多这种设置陷阱拦路抢/劫的事情,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不过这地方怎么会有强盗?这里好像没行人的! 他的这种镇定自若和反应大大出乎对方的意料。一个土匪从他身后钻出来,另外一个两个出现在斜刺里,还有一个依然藏在原地没动。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拿着长弓,箭已上弦。 第一个出现的土匪握着长剑,向他靠拢。艾修鲁法特查看着他的步伐和每一个动作细节,确信一旦交手,他能在两三下就将这男人置于死地。也许“两三下”都不用,因为这个络腮胡子并不是一个熟练的战士。其他几个也差不多。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人走到距离梦魇马五六步的距离,警惕的问道。 这句话倒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预想里,这个男人应该喊出“扔下武器,交出所有钱来,还有衣服也要扒光,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之类的宣言才对。 这些人……不是强盗土匪? “你来这里做什么?”络腮胡子再一次喝问。艾修鲁法特仔细打量着对方。这群人虽然打扮的看上去很像山贼土匪,但是,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而不是强盗那种贪婪的目光。 “我只是……”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明白咪咪噜带对路了。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个计划,最后决定采用最直接的那一种。“我是来求见皮德男爵的。” 络腮胡子和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那两个拿长弓的拉开了弓弦。 “你是谁,来找男爵做什么?!”络腮胡子晃了晃手中剑。毫疑问,一旦答案不能让他满意,这次见面立刻要溅血收场。 但是艾修鲁法特现在可不想动手。事实上,他刚才那阵因为郁闷而产生的杀意早已经影踪。他举起手,做了一个害的友善动作。 “我只是一个仰慕者而已。”他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最佳身份。“我没有任何恶意。” 第八节质问 “先下马!”络腮胡子命令道。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的回答虽然不能说令对方满意,至少也没有引起对方的敌意。他依言翻身下马,然后解下佩剑,将剑挂在马鞍上。做完这件事情后,他再一次举起手,示意自己毫武装。 “跟我们走。”络腮胡子来到他的侧面,以更好的监督他。“你的马留在这里!” 艾修鲁法特没有抗拒,依命行事。 最后一个潜伏者也走出来,五个人低声的商量了一下,最后组成一个纵队。一个人在前面带路,其余四个则跟在艾修鲁法特的后面。两个拿着长弓的人走在一个相当合适的距离,一旦艾修鲁法特有任何异动,他们就能用弓箭动攻击。当然,这个构想必须建立在“艾修鲁法特是个普通人”的基础上。 咪咪噜没有出现,但她会跟上来。咪咪噜很聪明,不会把这场戏给演砸。 倒是眼前出现另外一个问题。等到艾修鲁法特见到皮德男爵,他该怎么做呢?叙叙旧……他们之间有旧情可叙么?直接表明身份?或者先耐心的观察一下? “主人,我认为,最理想的是必须做出一些善意的帮助。”脑海里,嘉莉建议。“皮德男爵可能立刻认出您来,那样的话只能看运气了。但是如果他没有一眼认出您,那么您最好先做一点表现您的善意的事情。” “具体应该怎么做?”艾修鲁法特可没打算千里迢迢的来为皮德男爵效劳。他的计划是结盟,而不是变成对方的部下。 “具体的……眼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先评估一下皮德男爵的势力吧。不管怎么样,请您做好战斗的准备。”嘉莉说道。 这一次如此轻易的找到皮德男爵,实际上是出艾修鲁法特的预计的。他一路构思着未来的计划,所以没有太在意沿路的事情,等到前面那个带路的喊了一声“到了”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皮德男爵的老巢。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古代陵墓。 时间和杂草共同将这座古代的建筑给湮灭在这座山里。这座陵墓依山而建,陵墓外围曾经是一座气派的建筑,但此时此刻,也只有从茂密的草场中挣扎着露出一点点白色的大理石石柱才说明这里是人类建筑物,而不是自然的造物。 他们走到一丛灌木的后面,在一堆石头中间,有一个仅可容身的入口。领头的那个人第一个走了进去,艾修鲁法特也跟在后面。走了几步之后,他就感觉到地道开阔起来。他们钻进了一个四方形的空间,然后艾修鲁法特现阳光从一个天上照下来。事实上,这里有一整排天,让这个地下陵墓里并不缺乏光亮。不过艾修鲁法特法判断这到底是原先就有的呢,还是近年来刚刚挖成的。 “谁!”前面有人喝止住他们。“口令!” “一个朋友。”领路的那个人回答。给出这个回答后,他们继续前进。这个地方比预想得大得多,足够几号人宿营的,也许上千人也够了。艾修鲁法特看到地砖上有着一些不认识的符号,从这种广大的内部空间、四周的壁画已经大都褪色,但是勉强还能分辨,还有偶然可看到雕塑品,最后加上这种奢华的地砖,十有**这里是某个古代国王的坟墓。 艾修鲁法特一路上看到不少的人,一个个都裹在披风或者毯子里,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休息。他们的到来并未惊醒这些睡眠者,鼾声在地下世界里回荡着。 一个很理想的藏身处呢。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带路者停下了脚步,接着前方出现了一道门。这是他们一路进来看到的唯一的一道门。这并不是陵墓的石门,而是明显刚安装没两年的木门。如果没弄错的话,木门里面应该就是这个陵墓的最深处了。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刚才押送自己过来的其他人都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只有络腮胡子从艾修鲁法特身边走过,伸手推门。 “主人……感觉到了吗?”嘉莉在脑海里问。 “嗯。”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个地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黑魔法的气息。因为而这种地下陵墓里,天然就是黑魔法的凝聚地。这意味着里面很可能藏身着黑魔法的使用者。 皮德男爵就在里面。 “主人,请尽量低下头,不要正面对着……”嘉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安。 “这么低着头,也只是增加一点点的隐藏吧!”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又何必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而卑躬屈膝呢?” 门被推开了。艾修鲁法特跟在络腮胡子的身后,走进了这个让古代王者沉睡的最后殿堂。 “你怎么来了?你带谁来了?” “是这样的……” 艾修鲁法特没有关心络腮胡子的问答。他环顾这个房间,看到整个房间被做成会议室的样子。原本的棺木早就被弄走了,此时房间中间是一张长桌——和比那些贵族们使用的略小,但也够长了。在长桌边上坐着几个人,一盏魔法灯在桌子中央,青白色的颤抖的光线照亮了桌边的人。 在他进来之前,似乎有一个会议正在召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从每一个与会者身上扫过,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这里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类,并吸血鬼最明显的特征——凸出嘴唇的獠牙。 当然,艾修鲁法特知道吸血鬼其实可以将犬齿自由伸缩,甚至可以缩回人类的大小。不过就算抛开獠牙不谈,这里的人中间也没有皮德男爵——就算他看错了,嘉莉也会认出来的。 在左边第一个,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除了他苍白的脸色和一种神经质一样的神情,倒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在年轻人身边的是几个人,有老有少,但是从表情神色就能看出他们并不是这场会议的主角。而在右边的则是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这个男人外貌并不出众,但是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身经战方能产生的精悍之气,看起来很像个老练的雇佣兵。 淡淡的黑魔法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过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看不出到底这个黑魔法的源头在哪里。 “所以你就把他带来了?”这个时候,和络腮胡子的问答已经结束。主要的问题都是雇佣兵问的,面色苍白的年轻人只问了一两个,其他几个则都没有开口。换句话说,这里的主事人就是这两位。 皮德男爵似乎不在这里。当然,对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其实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昨天晚上只是一个分队,不是皮德男爵亲自率领也很正常。 “是的。”络腮胡子回答。雇佣兵挥了挥手,示意他走人。 “你说你是仰慕皮德男爵?”雇佣兵把目光转到艾修鲁法特身上。从他说话的口吻来看,他似乎觉得艾修鲁法特的这个理由很扯蛋,但是他的表情却又似乎是认同这个理由的。 “是这样。”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么,给我一个证据,证明你不是教会或者其他什么人派来的探子。”雇佣兵的声音里,夹杂了很明显的敌意。“如果你拿不出证据,那么就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独自到这里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如果我是探子,那么后面肯定跟着大队人马。就算没有大队人马,也有几个同伴。” “我觉得,如果你是教会秘密安排的探子,那么你故意这么做以打入我们内部的可能性很大。”雇佣兵并没有被说服。他站了起来,目光如刀锋一样定在艾修鲁法特的脸上。 “主人……这个人,身上有进行生化改造的痕迹。”脑海里,嘉莉醒。 “是神圣骑士,教会的人?”艾修鲁法特心中一惊,但是马上就否认了这个判断。不可能是教会的人,皮德男爵是绝不会和教会玩什么妥协的。不过嘉莉的判断不会错,只能理解雇佣兵曾经是个神圣骑士,但现在因为某种原因,投到皮德男爵的手下。 这地方也许不是老巢,只是一个据点。艾修鲁法特有点心不在焉的想到了这点。 “没法回答了吗?”雇佣兵的语气变得很严厉。 “等一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个人从艾修鲁法特的身后走了上来,“这一位应该不会是教会的探子。”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艾修鲁法特这一次真的有点感到惊讶了。进来的人居然是“金手指”尼尔,那个曾经在奥伦城和他相识,昨夜又在酒馆再次见面的吟游诗人。 尼尔的打扮和昨夜没什么不同,手中甚至还拿着自己的竖琴。他越过艾修鲁法特,走到桌子边坐下。从他那极其自然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个人是这里的一员。 “你这么肯定?”雇佣兵斜眼看着尼尔。 “我在奥伦城见过他……是吧,艾修鲁法特。”尼尔的后半句是对艾修鲁法特的说的。“别这样,凯德。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他不是教会派来的倒是可以肯定。” “你已经从奥伦城回来很久了。”雇佣兵,或者用他的正式名,凯德,质疑道。“事情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比如说在你离开之后,他被教会雇佣了呢?而且就算不是教会,也可能是哪个国家派来的。” “奥伦城那边对西瓦尼亚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事情毫不关心。”尼尔回答。“所以他是不可能由那边过来的。更别说现在奥伦城被绿皮变成了一片彻头彻尾的废墟,甚至还被舍姆人接管了。至于其他的,艾修鲁法特十几天前才通过那条有龙的山路来到西瓦尼亚。只要他是官方的人,就不可能去走那条危险的路……那可是赌命啊。” 这番措辞很有力,所以凯德不再说话。 “艾修鲁法特,你为什么想来找皮德男爵呢?”尼尔问道。 第九节任务 “因为我觉得……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这个借口他早就仔细考虑过了。根据他这几天中的了解,很多人之所以会投奔皮德男爵,主要是对于永生的憧憬。人生不过年,当大限将至之时,论拥有多大的权势,多少的财富,论是带着什么样的不舍和留恋,人都会死。这是残酷却又法否认的事实。 在已知世界范围内,人类对抗死亡的似乎只有一种方法。就算是教会,也不得不承认吸血鬼拥有永生的力量。 卡莱安早已经被彻底摧毁,所有与吸血鬼相关的知识和记载都在教会的严格监督下付诸一炬。到底人类是怎么被变成吸血鬼的?为什么会得到永生?转变的过程和细节究竟是什么?其中的奥妙已随着卡莱安一同被埋葬。在世人眼里,皮德男爵是永生奥秘的最后掌握者。这也很容易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类肯为吸血鬼效劳。他们渴求的就是这个秘密。或许在得到皮德男爵的承认之后,吸血鬼会和他们分享这个永生的秘密。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两只手不安的绞动着,而那个叫凯德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我想见男爵一面。”艾修鲁法特出要求。 “就凭你?”凯德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声冷笑了。“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冒出来要见男爵?你还不是我们的一员呢!等你成为我们一员之后,再这个要求也不迟。” 当然,艾修鲁法特也没指望自己这个要求会被满足。现在的皮德男爵,虽然说已经聚集了相当程度的势力,但是应该很小心自己的安全吧。 “你想加入我们?”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年轻人。 “你们都是皮德男爵的仆人吧?”在卡莱安,吸血鬼是贵族,所以这些人类的身份应该是皮德男爵的仆人——当然,理解为“部下”也不可。“我要求加入。” 三个人都没有回答。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尼尔低下头,而凯德的脸上阴晴不定。 “你是想加入吗?”凯德最后回答道。“既然你不是教会或者什么人的探子,其实让你加入也并不可。不过先,你必须要证明自己的用处。幸运的是,眼下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 年轻人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等一下,这过分危险了……”他听见尼尔低声的冲凯德说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如果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他是绝对听不清楚的。 “所以才适合交给这个新人。虽然说他不是教会的探子,但是天晓得他到底是什么打算。要知道有人想追随男爵,也有人想要男爵的命!这种想成为英雄的家伙可是到处都是。这个艾修鲁法特至少眼下并不能信赖。” 这番争持很快有了结果,尼尔不再反对,凯德胜利了。 “看得出来,你是个战士。而且你是刚到西瓦尼亚的,还是个生面孔。”凯德坐稳身子,用一副装出来的平静表情说道。“所以你很适合做一些我们不合适做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挖掘场那里有几个人,以他们为中心,我们近期将有一个重要的行动。” “重要行动?” “是的。”凯德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这封信原本放在桌子中央,也就是那几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少面前。“拿着这封信。”凯德的手一挥,信旋转着朝艾修鲁法特飞来,被一把接住。 从信的手感来看,这封信里只有一张没有折叠的纸,也就是说是一封很简短的信。 “带着这封信,去挖掘场找一个叫‘白熊’的人。然后按照他的命令行事——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如果你成功完成了这项工作,那么我们就承认你的加入。” “挖掘场的哪里?”艾修鲁法特问。他现在已经知道所谓的“挖掘场”是一个很大的范围。有农场、牧场还有营舍和城堡。 凯德从桌子上拿起一副地图,将其挂到灯边一个架子上。这地图是那种商店里就有卖的大路货,但是艾修鲁法特看出其中加上了不少标注和说明,而且有很多明显的用手工绘上的东西。 “这是挖掘场的地图,不是很精确,但是应该还凑合。”凯德说道。“‘白熊’大概在这个位置。这点我不是很肯定,因为我们之间有一段时间没有通信了。” 艾修鲁法特马上看出,要抵达“白熊”的位置需要穿过外围的封锁线。这里有高墙和壕沟,还有守卫。如果没弄错的话,还有魔法监视着。 “我要怎么通过这道……封锁线?” “这个要看你自己的本事,而且这也是关键问题。在过去,我们的人都是通过充当商人的助手得以从大门进入的。”凯德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但是最近教会那边加强了警戒工作,已经断掉了我们这种通讯方式……怎么样,有问题吗?”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艾修鲁法特的脸。 “没问题。”艾修鲁法特一口答应。“要立刻过去吗?” “一个月内都可以,但是越快越好。”凯德回答道。“这个地图可以给你。” 在艾修鲁法特离开之后,尼尔才再次开口了。 “凯德,你这样做实在不合适,要知道……万一他要出卖我们,白熊他们就危险了……” “本来这事就有很大的风险。”凯德不以为意的回答道。“而且是你刚才保证说他不是探子的。” “他确实不是探子,但是……并不是说他值得信任,去完成这么重要的任务!” “他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他是个有点能耐的人。他来这里非两种目的,第一就是希望能得到男爵的奖赏……和我一样!第二就是想杀掉男爵,成就自己英雄的名誉。不管他是哪个目的,他都必须先帮我们完成这件事才能有下。”凯德说道。“正如我说的,这是一项能力的测试,证明他的价值……” “如果他没有能力完成这个人物呢?” “如果他没什么价值,那我们为什么要在乎他的死活?”凯德反问。“至于‘白熊’……难道你们没有现,我一直没说明白熊的长相,他也没问?” 络腮胡子沿着原路把艾修鲁法特送到了地面上,一直回到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个山谷。也许是已经受到嘱咐,现在络腮胡子的态度变得友好多了。路上他们很自然的交谈起来,艾修鲁法特得知络腮胡子的名叫做佐德。他加入到皮德男爵的麾下倒不是因为什么野心,事实上,佐德只是一个普通的半农半猎的平民。不幸的是,卡塞克伯爵高额的征税让他生活艰难,最终不得不在某天溜到了卡塞克伯爵的私人狩猎区捕猎。更加不幸的是,他带着猎获物想离开的时候,被巡林的士兵当场逮住了。 在他和很多罪犯一起被押送回梅城的路上,皮德男爵的部下们突袭了这支队伍。押送的卫兵被杀散后,囚犯都被释放了出来。眼见着别选择,佐德干脆一狠心,当场投奔到吸血鬼手下,现在混成了一个小队长。事实上,他知道的事情远比艾修鲁法特预想的多。比如说,他就知道艾修鲁法特所接受的行动任务究竟是什么。其实就是动一场大规模的越狱,救出——至少是一部分——被奴役的罪犯。毫疑问,这些罪犯会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使他们的阵容进一步增强。 不过,在艾修鲁法特进一步追问他们的数量、男爵以及不死军团等情况的时候,佐德立刻就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不过,在其他方面,佐德就相当健谈,也不想隐瞒什么。事实上,他现在有点茫然。佐德并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皮德男爵的真正目的。他甚至从未见过皮德男爵本人。所有的命令都是来自三个男爵的直属部下,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今天见到的三个人,尼尔、凯德还有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名皮特。他们三个人是整个叛军的直接指挥者。当前叛军的主要工作就是到处袭击那些收税官和哨卡。除此之外,他们还在争取梅地区各个村镇的效忠。 就艾修鲁法特所知,他们的战斗卓有成效。现在卡塞克伯爵的手下都出不了城了。 “卡塞克领主真的这么糟糕?比吸血鬼还糟糕?”艾修鲁法特问他另外一个问题。 “糟糕多了。皮德男爵虽然是个吸血鬼,但他最多吸一个人的血。而卡塞克那个家伙……他会吸干整个梅人民的血汗的!”佐德恨恨的说着。 “他不是一个新晋的领主么?为什么这么疯狂的征税?有这么大的开销吗?” “我在城里听说他赌博欠了很多钱。”佐德回答。“所以他就疯狂的加税!” “我们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已经看到远方的梦魇马,而且感觉到咪咪噜的存在。 “艾修鲁法特,你为什么要来当男爵的部下呢?”佐德问,他并不知道会议室里生的对话。 “因为一些私人的理由。”艾修鲁法特模棱两可的回答。“这里是不是我们的老巢?” “几个据点中的一个。不过我们近期都在这里。”佐德并没有隐瞒。“对了,如果你要去见白熊,你可以尝试着在梅城找一些女奴贩子。我听说他们有门路进挖掘场。” “谢谢。”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我不想这么做。” “你想怎么进去?那里有壕沟、高墙,还有巡逻队。” “用钩索爬进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只是壕沟和墙而已。” 第十节探听 “呀……但是……”佐德挠挠头,他觉得不妥却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对了,这里为什么需要五个人放哨?”艾修鲁法特问。哨兵虽然是必要的,但五个就太夸张了。 “这个……其实常有人会来拜访的……”佐德明显对这个话题也不想多。 艾修鲁法特骑上梦魇马,向佐德告别后离开。一小段路后,咪咪噜从茂密的草丛里钻出来,跳上了马背。 “主人……你没事吧。”咪咪噜问。 “没事,咪咪噜,你做的很好。”事实上,这么快就能和男爵的部下艾修鲁法特也没奢望一开始就见到皮德搭上关系,已经比他计划的好上很多了。这全部是咪咪噜的功劳。“我找到我的目标了。” “嗯,咪咪噜闻到了主人身上的气味。你见到那个吸血鬼了?” “不,没那么容易。”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我以人类的身份想见到他,肯定要先混进他们的群体里。眼下还比较好,他们给了我一个任务,如果我能完成,那么我就算是入伙了。对了,咪咪噜,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嘿嘿。”咪咪噜吐了吐舌头,“我四下搜索去了。好像我们追踪的那群人在这里分散掉。这样一来确认他们的动向就很麻烦。” 他们开始向梅城返回。因为这次出是临时起意,行李之类东西都在旅店里,所以必须要先回去。 “嘉莉,皮德男爵是个什么样的人?”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抱歉,主人,我没有对他太细致的情报呢。最后和他有关的消息就是在卡莱安围城开始之前,男爵率领剩下的血骑士们撤回城里,着手组织防御作战。就在这个时候,他向琴心大人出了求婚……如果是他的话,确实有可能在最后的时候,听闻琴心大人战死的消息后选择突围。” “不是说这个,而是我们刚才遇到的事情……皮德男爵为什么会让人类手下出面,自己却藏起来?他有什么目的,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具体计划?我想,如果要和皮德结盟的话,这些是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 “主人,这个……” “因为眼前我并没有什么事情有求于皮德,所以我想先帮他一点忙,这样可以表示我的诚意和善意。不过我相信日后我会需要他协助的。先,第一个问题是身为血骑士队长的皮德,为什么会把自己藏起来,却由人类手下出面集合了一支小型的部队?这种做法完全不符合擅长正面作战的血骑士的风格。血骑士应该也是骑士吧?” “我想,如果那个吸血鬼确实是皮德,那么很可能他受伤了。”嘉莉回答。 “受伤啊……” 从卡莱安那种铜墙铁壁一样的围困中,依靠个人的武力或者还有一小群部下杀出一条血路逃走,要说受到重创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可能受了很严重的伤,经常需要进行休眠,暂时之间法行动自如。”嘉莉进一步说道。“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主人,这种情况下,他采用谨慎保守的方法是很正确的。” “至于他的目的,嗯,在缺乏进一步的详细资料情况下,我只能推断他计划征服整个西瓦尼亚!这里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确实,西瓦尼亚是一个相对**的土地。在战略局势上,群山环绕,只有一条路虽然事实上是两条路可通,易守难攻。在建设方面,西瓦尼亚南部都是尚未开的土地,有很大的展潜力。此外,这片土地还有各种矿产,有出海口,甚至连黑魔法都比其他地方来的浓郁。 嗯,还有,这里曾经有几个湮灭的古代王国如果那位奥利维拉博士的研究没搞错的话,想要聚集一支不死军团也比其他地方来得容易。 抛开这地方的荒凉、人口的匮乏、以及时常爆瘟疫还有那些食尸鬼之类的危险怪物不谈,如果想要再次复兴卡莱安的荣耀,那么这里真的是上佳的候选地呢。 “主人,您也有点心动,是不是?” “征服整个西瓦尼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艾修鲁法特倒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主意,或者说他压根也没起过这个念头吧。 “嗯,以我的推算,以您目前的条件,这对您的安全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嘉莉老老实实的回答。“反而增加了您的危险性。琴心大人的不幸遭遇,也许会再一次重演。” “那不就得啦。”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过皮德男爵如果想这么做,我倒不介意帮他一把。” “对了,您打算怎么去挖掘场?您说过不想去的……”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回答。“刚才我看过地图了。‘白熊’所在的那个地方并不是真正的挖掘场地,而是农场呢。” “主人,我有一个很郑重的建议。”嘉莉突然说道。 “什么建议?”艾修鲁法特有些好奇。嘉莉好像从未如此说话。 “您也许应该为自己找几个手下!”嘉莉说道。“有几个忠实的部下,能够对您的各项行动都有很大的助力。” “我已经有咪咪噜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咪咪噜虽然非常的出色,但是她缺乏战力。她只能充当您的耳目,不能当您的爪牙!您需要其他的仆人!” “我会考虑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回到旅店以后,艾修鲁法特很快就找到了女店主。上一次的时候,她说过自己曾经去过挖掘场,所以艾修鲁法特就向她咨询关于挖掘场的事情。 “……上一次我因为是正当的生意,所以通过大门直接进去的。不过那个地方,确实能看到壕沟和高墙。其实那地方真的是个没法逃走的地方……”女店主倒不反对和艾修鲁法特闲扯,因为她此时正枯坐柜台事可做。 那张地图上和女店主所说的基本吻合。挖掘场是一片很大的地方,位于三个伯爵领之一的伊斯特拉的东部沿海。不过虽然是沿海,但是那地方却因为暗礁和水流的缘故,法成为港口。总之,以地形来说,挖掘场所占据的地方一大半是山谷,一小半是海滩。但是这个山谷却不是普通的山谷,整个地形就好像有人从天空对着这片山打了一拳,硬生生的在群山中锤扁了一块。这个山谷四周全部是峭壁,只有一条外面的出入口。 只需要在出入口这里设置了一道高墙,就把这整片土地变成了一个囚笼。就算犯人想逃走,也不可能从悬崖上攀爬。要攀登这种悬崖,必须要专门的工具和优异的体能和技巧,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事实上,假如真有相应的装备和攀爬能力,那还不如去爬那道墙。就算有壕沟,人工的墙壁还是比天然的悬崖更容易翻越。 比起爬山来,游泳似乎更有可能离开。不止一个犯人尝试过依靠一块大木头、充气的皮囊、捆在一起的竹子之类的东西尝试逃走。问题是那片海域甚至比悬崖更危险,食人鲨鱼、暗礁导致的漩涡乱流,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将海域变成了死亡之地。至少,在已知的记录里,从未有人能够炫耀自己是如何从挖掘场逃走的。 总之,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收买看守。如果不能得到看守的庇护,单单靠自身力量逃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幸好,驻守这里的看守并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由于囚犯有很高的死亡率,所以就算偶然“消失”掉几个囚犯,特别是女囚犯,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事情做得不过火,上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有外面的人接应,那么能不能逃走呢?”艾修鲁法特问。 “这个……说实话,如果真的外面有人接应,那么还是买通看守更省心省力,又何必费那事。”女店主不屑的回答。“除非是特别重要的犯人。不过如果是那种犯人,一定会被特别关照,就算是普通的监狱也很难逃跑吧……啊,客人,您问这些问题做什么?” 在说话的时候,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艾修鲁法特认出那是一个同样住宿在这里的旅客,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似乎是某个商会的特使,来这里见卡塞克伯爵的。这位特使一脸满足之色,脚步轻快的走下来,冲着艾修鲁法特和女店主礼貌的问候了一声。在特使身后,跟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衣着凌乱。 虽然这个女孩面色苍白,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而显得有点浮肿。但是这些掩饰不住她作为女性的美丽。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这个女孩的脖子和手腕上有着明显的痕迹,那样子似乎是长期戴着镣铐所留下的。而在她的脖子和胸口的位置,有一个个红色的印记——如果他没弄错,那是很新鲜的吻痕。 “您还满意吗?”女店主问那位特使。 “很好,这钱花的值。”特使哈哈一笑,“只是有点小问题,如果能附送一套过得去的衣裙就好了。您瞧,我现在不得不上街给她买一件衣服。” “这是个小问题,不是吗?”女店主笑着回答。接着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大门。 “这就是女奴么……”艾修鲁法特盯着女孩的背影,但是那目光可绝对不是什么羡慕。 “客人,”女店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请别往坏处想。我这是真真正正的做好事。我把那个女孩从死亡的危险中救出来,为那位客人找到了快乐,然后为自己赚了一点辛苦钱。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每个人都得到了好处,不是吗……您怎么了?” “没什么。”艾修鲁法特回答。“很高兴您这两天的照顾,事实上我打算离开了。” 第十一节潜入 梦魇马在山峰之下驻足。 此时时间正是初夜,月上树梢,让不远处的山峰显得有种神秘感,仿佛是一个古老的守卫,凝视着又一个到来的不之客。 听说挖掘场四周的山峰上也有必要的巡逻兵,但是艾修鲁法特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并未看到有巡逻人员的身影。 他又等了一小会。前方的草丛中出一阵索索的声音,接着咪咪噜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怎么样,咪咪噜?”艾修鲁法特问。 “那个悬崖不好爬。”咪咪噜一边清理自己毛上的各种灌木枯枝、毛刺和枯草片一边回答。“但是对咪咪噜来说,还是小事一桩啦!” 咪咪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她身体的情况,一点也不像是很轻松的事情。凭借黑暗视觉,艾修鲁法特能看到咪咪噜满身是汗。艾修鲁法特很清楚咪咪噜的能力,如果咪咪噜给出“不好爬”的评价,那么说明以人类的力量,恐怕在有绳索的情况下也是很难攀爬的。难怪这里的警戒力量不强。就算有外力协助,要趁夜爬出这里也太困难。 换句话说,就算艾修鲁法特自己,翻越这片山峰峭壁也有一定的挑战性。 “主人,要是您有一个飞行的坐骑就好了……”脑海里,嘉莉说道。“可惜以您现在的力量,使用魔法飞行还太过勉强了。所以我说过您应该多练练魔法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嘉莉的抱怨。有时候嘉莉的表现很像是个人——一个女人——但是其他的时候,她就会人类法达到的绝对冷静理智来处理问题。 “那么,只能按照原定计划,从墙那边爬进去了。”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 他们是从梅城一路直接过来的。伊斯特拉这地方说实话比梅更糟糕,艾修鲁法特一路唯一的感觉就是贫穷困苦,还有愚昧。 挖掘场实际上很好找——这里有大路直通,大路上甚至还有路标指引。但是到了挖掘场的大门,就会现这里没那么好客。艾修鲁法特属于那种“没有任何证明”的人,因此很正常的被看守拒绝入内。 不过这一点倒是早就在预料之内了。艾修鲁法特被拒绝之后,就沿路在外围转圈,想要找到一条能够比较方便的路。不过事实证明他的努力失败了,眼前这块区域已经是看起来最容易翻越的山峰了,但咪咪噜证明它也很难攀爬。 在黎明之前,他又绕回了挖掘场的大门。 “那道墙……已经算得上城墙了吧,远远越了‘挖掘场’的需要。”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随口问嘉莉。远方那道墙真的很显眼,只有那些作为军事要塞使用的城堡或者是巨型城市才会建造那样高大的城墙。更妙的是,这座城墙外面被做过什么特殊处理,十分滑溜。虽然说对半兽而言不算啥,但对于其他入侵者而言,别说徒手攀爬这种事情了。哪怕攀绳上去都不能在城墙上借力。 “嗯,确实已经有城墙的规模了呢,对于囚犯而言实在太奢侈了。对付军队还差不多。”嘉莉同样认同艾修鲁法特的看法。 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遭到军事攻击的准备吗?教会的这帮家伙,还真的是有远见呢。 “主人,趁着天还没亮的时候想办法进去吧。”嘉莉建议。 有了咪咪噜,其实爬上城墙真的不算困难。咪咪噜爬上城墙,将绳索丢下,然后艾修鲁法特就很快的爬了上来。他注意到这里看守十分懈怠,巡逻得并不积极。从咪咪噜开始爬城墙到艾修鲁法特上来,其间居然没看到任何动静。 也许是长期的安逸和平静带来的后果吧。其实建造了这么好的防御工事并不一定是好事,这反而让看守失去了警惕。 事实上看守的松懈程度比艾修鲁法特预想的还夸张。当艾修鲁法特沿着上墙的阶梯下行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抱着长戟睡死了的哨兵。他就在他们面前走过去,而那些看守却全然不知。在这几个睡觉的哨兵后面,是一队在火把照明下忙着丢骰子赌博的巡逻兵,吆喝得好不热闹,就是没有去巡逻。 “哎呀!怎么回事?!我今天手气居然这么差!这样都输?!”艾修鲁法特听到有个巡逻兵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喊,看起来真的输了一大笔钱。 “嘿嘿,半年份的军饷没了。”有人哈哈大笑道。 “你上次卖了十个女奴,不是有句名言说过吗……生意场上得意,赌场就要失意,是不是?”另外一个声音取笑道。“你那边不是还有很多吗?还是你想留着自己享用?” 艾修鲁法特就在距离他们相当近的位置绕过。沉浸在赌博和谈笑中的巡逻兵完全没有现有陌生人轻易的穿过了他们的警戒线。 挖掘场的主要兵力分为三部分。入口处驻扎有五名左右的守军,各个区域零星的看守大概也有三五人,但在城堡那里驻扎着至少两千名士兵,甚至还有一整队的神圣骑士作为核心力量。这些情报是艾修鲁法特在梅城和沿路打听到的成果地图上也标注了。这种布置不能说不合理,但是针对的明显是成批成股甚至是很大数量的入侵者,或者是内部囚犯的暴/动。假如有人能够独自穿过入口处而没有引起守军注意,那么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在除了城堡之外的任何地方自由活动。就算他被现,他所面对的也不过是三个、五个最多十个看守所组成的巡逻小队。 事实完全的证实了这个判断。天亮之后,艾修鲁法特现他已经来到了农场的位置。成队负责耕种的囚犯在两个看守的带领从艾修鲁法特前方走过。看守看着艾修鲁法特狐疑了一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主动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他的这种镇定和他身上的打扮镇住了这两个看守,让他们误以为他也是一个有事路过的内部人士。艾修鲁法特没引起任何麻烦就从整个队伍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主人,距离那个‘白熊’所在的地方,似乎很近了呢。”嘉莉在脑海里醒。 那张地图上所示的位置,大致就在这里。皮德男爵的那伙叛军过去都是在这里和“白熊”进行联络。不过实地看起来,那只是大路边上挖掘场入口通向内部城堡的大路一处小高坡罢了。高坡上有一栋孤零零的小房子。 这地方看起来有点怪,要说是个观察哨站那未免太过愚蠢了,完全没有必要。要说其他用途——可是这么一栋孤零零的小房子能有什么用途呢?看着就有点邪门。 而且那次凯德特别强调了白熊“可能”在这里,也就是说可能不在这里。 从实地来分析,应该是过去派来的使者都在这里同白熊见面的吧。从这一点来分析,白熊应该是看守一类的人物而非囚犯。如果是囚犯的话,是不可能自由的离开自己劳役的地方来这里和使者见面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去那个小屋看看吧。而且此时视野范围内并没有人,朝着那边前进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主人,您感觉到了吗?”路才走了一半,嘉莉突然在脑海里这么说道。 “感觉到什么?”艾修鲁法特反问。 “这地方……有着异常的能量脉动。”嘉莉的声音里,透露着某种不安。“这种残留下来的强大思念……这种怨恨和不甘……主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坟场!” 说话之间,艾修鲁法特已经走到了高坡的顶端,也就是小屋的前方。嘉莉的判断完全正确,此时他看到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那种两三年就会腐烂朽坏,最便宜的木头墓碑,通常情况下是政府买来给处决的犯人或者名尸体使用的。这片高地的面积比下方看起来大得多,墓碑群一眼看不到边,少说也有上万。更有随处可见的朽坏散落的墓碑残片,说明这里死者远比墓碑的数量要多。 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这样经历过多次战争,看过尸山血海的人,都不禁为眼前的一切所感,一时之间默默的环顾这片坟场。 一阵风迎面吹来,仿佛夹杂着幽灵的哭泣一般,在耳边盘旋,久久不去。 艾修鲁法特向前走了几步,脚意中踢到了一块比较新鲜的墓碑。那块木头倒了下来,撬开了一堆浮土,从土里露出一只死者的手。可以看出,这些坟墓都是很随意的挖的,很浅。或许是连挖坟墓的人都忙不过来,以至于匆匆了事。 “主人,有生物反应!”嘉莉在脑海里醒。“那小屋里有人。” 艾修鲁法特把脑子里的杂念赶走,向着小屋走去。小屋的门紧闭着,但在他接近小屋门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响,看起来是小屋里的人碰倒了什么东西。 这么说,“白熊”实际上就是看墓人?艾修鲁法特心中这么想着,然后伸手敲门。 那道门毫反应。 虽然艾修鲁法特很确定屋子里那个人也一定听见了敲门声除非是聋子,但是门却紧锁着,不肯打开。话说回来,守墓人如果是聋子也不算稀奇事。 “这个锁很简单。”嘉莉醒。确实,这种简陋的木门,不可能安装什么复杂牢固的锁的。艾修鲁法特抽出长剑,轻轻一撬就把锁给撬开了。木门“吱呀”的一声就打开了。 “我是……”艾修鲁法特收剑入鞘,走进小屋。他开口正想介绍自己的来历,却听见耳边劲风袭来。 艾修鲁法特刻不容之间身形一晃,避开了从侧面袭来的匕。他伸手抓住那个偷袭者的手腕,以人的力量用力一扭,迫使对方丢下手中的匕。 刚才这一击又快又猛,同时对准的又是脖子的要害。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偷袭者或许已经得手了。 袭击者还不肯承认失败。艾修鲁法特虽然抓住对方的手腕,但是有力的一记足踢猛的击在他的腹部。艾修鲁法特承认这一脚力量很强,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应该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弯下腰去吧。但是他并不是普通人。这一脚没有生任何效果,只是让他手上加了三分力道。这种几乎能将人类手臂扭断的力量下,偷袭者出了一声痛呼。“呜……” “女的?”偷袭者嘴里的声音让他愣了一愣。 第十二节白熊 而且这声音,是年轻少女的声音。 就在他这略一迟疑而让手放松的瞬间,那个女人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 这种情况下偷袭者正常的判断应该是选择撤退,因为刚才的格斗已经清楚的说明谁比较强,但是这一次却不同。女人伸手从地上捡起匕,再一次冲上来,匕对准了他的胸口。 艾修鲁法特将手放在剑柄上,在拔剑的瞬间却听见嘉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主人,对女孩应该尽量……温柔一点……” 艾修鲁法特闪过这一下直刺。对方挥舞着匕继续进攻,迫使他节节后退。 “那遇到不温柔的女孩要怎么做?”他在脑海里用嘲讽的口气反问嘉莉。 “总之请您尽可能的……” 艾修鲁法特冷哼了一声,对方的匕在他耳边擦过。不过这一次这个女人再也没有收招的机会了。艾修鲁法特再一次捏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其身体拉了过来。他很快解除了对方的武装,不过这个女人顽固的和他进行了一场贴身缠斗。这种较量中,力量和体格如果差距很大的话,那么战斗就没有悬念可言。不管这个女刺客怎么踢打挣扎,艾修鲁法特还是制服了她,在她精疲力竭之后把她按在地上,双手反抓在背后。 “你是谁?”艾修鲁法特问。现在他已经有空打量四周了。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屋,除了有限的几件家具外,完全藏不下第三者。 女刺客剧烈的喘息着,但是却没有回答。 “你是谁?!”艾修鲁法特加重了语气,同时手上略略用力。 “呜……”女刺客出痛苦的呻吟,突然之间她挣扎着转过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艾修鲁法特的脸。 “要杀就杀吧!”她用充满憎恨和愤怒的口吻倔强的说道。 “主人……”脑海里,嘉莉用疑惑的口吻问。\/“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粗陋的白色衣服——这种衣服很眼熟,之前他看到那群在看守监督下下地劳作的囚犯,身上穿的就是这种衣服。因为刚才格斗的缘故,女孩的头洒在脸上,让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他注意到这个女孩头是一种淡淡的红色,或者说桃红色。不知为何,这种色让他联想起火焰。 虽然艾修鲁法特对血统学之类的东西没有研究,但是这种淡淡的色,说明这个女孩是滨族的人呢,或者说,有滨族的血统。 “你是‘白熊’吗?”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问。这个问题立刻产生了效果,女孩身体猛的一震。这说明就算她不是白熊,至少也知道白熊是谁。 “你……”刚才还很顽固,宁死不屈的女孩突然之间出现了慌张。“你……说什么……我不懂……” “我知道你不是白熊,白熊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道。不管怎么想,白熊都不会是这个年轻的女孩。 这次女孩闭上嘴,一声不吭。 “我在这里!”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艾修鲁法特跳了起来,放开手中的俘虏。在他身后,也就是小屋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 “嘉莉,你怎么没有警告我?” “抱歉,主人,我正在进行分析……”嘉莉不好意思的道歉。“这个女孩很有趣呢。” 白熊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到那个女孩身边。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事实上,实在太眼熟了,然后他想起对方到底是谁。 站在房间中的男人颇有点年纪,头理得很短,但是依然显得黑白斑驳。他的肩膀宽阔,肌肉结实,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军人的威仪。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单纯的军人。艾修鲁法特确实会对他眼熟,因为他曾经把这个男人囚禁了很长时间。 这个人叫艾里克,是舍姆王国的一个将领。在之前艾修鲁法特化名血旗老大,指挥绿皮军团攻击奥伦城的时候,曾经俘虏了艾里克,但最后将他作为信使派回舍姆王太后身边。在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听说过也没空打听这个艾里克的情况了。 看起来,他混的不怎么样嘛!原先艾里克怎么着都算得上高层将领,但现在这样子,大概只是这里的一个看守吧。但是如果说这段波折给艾里克的外表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又一点也看不出来。艾里克脸上并没有那种从高位跌落者的沮丧和苦闷。 “你认识我?”艾里克从艾修鲁法特的眼中辨出了这个信息。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他曾经是个将军,有太多的人认识他了。 “是的。”艾修鲁法特终于恢复了镇定。他想起自己和艾里克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以绿皮兽人血旗老大的身份出现的。艾里克没有理由认识他的真正面貌。 “你就是白熊吗?”艾修鲁法特问。这个时候,刚才这个火的少女已经爬了起来,并且站到了艾里克的身后。毫疑问,这两个人是一起的。 “你来这里找我……”艾里克说道。“独自一人……你是皮德男爵派来的部下?” “姑且这么认为吧。”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原来你就是……白熊……” 说起来,两个人还颇有缘分。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艾里克居然也会主动和吸血鬼勾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我叫艾修鲁法特,皮德男爵派我来见你的,并暂时帮助你完成行动。” “既然你是男爵派来的……先坐下来谈谈吧。” 这个简陋的小屋里,其实只有两张凳子。艾里克和艾修鲁法特两个人坐下来,而那个女孩就站在艾里克的身边。把信给了对方之后,两个人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艾修鲁法特才知道艾里克现在是挖掘场里一个中层官员——应该是在舍姆国内承担了一部分战败的罪责,并最终被贬到这里吧。挖掘场虽然都是教会管辖下,但里面很大的一部分的士兵和军官都是各国基于宗教义务而被派到这里来的。 “我向男爵要一个身手高明的战士来辅助我,看来男爵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艾里克上下打量着艾修鲁法特。“你认识我,莫非是舍姆人?” “不,不是。”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只是……见过而已。” “是不是觉得我居然会求助于吸血鬼……这让人感到很吃惊。”艾里克微微一笑,“其实没那么值得吃惊。没错,我曾参加过卡莱安之战,多少也杀掉过几个吸血鬼……那个时候,我以为吸血鬼全部都是邪恶嗜血,残忍情,不可理喻的怪物。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吸血鬼,让我改变了一点看法。” “你遇到了皮德男爵?”艾修鲁法特问,这个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我相信不是。”艾里克回答。“然后我才现,其实吸血鬼没预想中的那么邪恶。应该这么说,他们比较理性,不是那种不可沟通的怪物,也没有教会宣称的那么嗜血。虽然在为自己的目标而战时,他们是情的。” “除了皮德之外,还有其他的吸血鬼?”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对这个话题越来越有兴趣了。 “嗯,我相信是的。”艾里克回答。“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件事情,所以我才选择了向皮德男爵求助。而且看起来,我没有选错呢。” “主人,我想他说的就是你!”脑海里,嘉莉偷偷的解释道。“他可能认出你是吸血鬼了……或者说猜出你是吸血鬼了。” “是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回答。这不能算作意外,以血旗老大的身份活动的时候,某些方面他做的有些太过火,让人看出来了也不值得奇怪。 “我能否知道,你为什么向皮德求助?”艾修鲁法特摊了摊手。“别看他们派我过来,但实际上几乎没告诉我什么呢。想要我的协助,你先要说服我这不是一个陷阱。” “艾修鲁法特,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屋外的情况吗?”艾里克问。 “嗯,看到了。”说实话,外面这个墓地可以给初次看到的人很大的冲击呢。 “每隔两天,就有一辆很大的运尸车会来到这里。”艾里克说道。“大部分情况是满满一车。如果挖掘工作出现了塌方之类事情……比如我亲眼看到的那几次……那么一天能有两三趟车。而这里甚至不是唯一的墓地!” 不知为何,他说话的口吻很平静,就如同在讨论明天的早餐该吃什么东西一样。但是偏偏就是这种平静的语气,方能真正的让人动容。 “如果是穷凶极恶的死刑犯,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我刚来的时候,别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是我并不是那种闭上眼睛,塞住耳朵的人。这里很多人……都不是死刑犯。很多人只是犯下很小过错甚至没有犯错的的人。有些人战俘,有些人是奴隶,有些人是被流放到这里,有些人甚至只是被拐骗来而已。可是所有这些人,不管来历、出身、理由,只要被送到这里,就等于被送进了地狱,没有任何希望。” “有人看到这一切,但是他选择不继续看,躲到城堡里或者离开这个地方;有人看到这一切,他会用各种不同的理由说服自己,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正确的;更多的人则是二者兼备。但是我不是这三种人。” 第十三节越狱 “老实的说,这一年时间,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很多。-xiaoshuoyd-我看到一个人人憎恨的的吸血鬼克制的复仇,也看到了人人崇敬的教会黑暗的一面。老实说,在看了这些事情后,我不想说什么正义邪恶,我也不再相信正义和邪恶……”艾里克用一种法形容的沉重口气慢慢的说道。“但是我知道,我内心之中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却动于衷!” “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艾修鲁法特问。 “饥渴、劳役、还有各种疾病!”艾里克回答。“你如果在这里呆几天,你也会产生一个错觉,那就是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呢?要知道,在战场上,哪怕是被长qiang刺穿那样的重伤,也有一定的几率活下来的啊。” 他叹了口气,这一次正面看向艾修鲁法特。说实话,这个年轻的剑客有点眼熟,但是艾里克说不上来到底是他见过这个人,还是他的某种气质似曾相识。皮德男爵把他派过来,应该是对他的实力有一定自信吧。不过能从挖掘场外悄声息的独自潜入,这事情本身就是对自身实力的最好证明。 从卡莱安之战中幸存下来的吸血鬼,看起来每一个都不能轻视呢。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确实很有说服力……好吧,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还有,这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孩啊,她叫绯。我相信这不是她的本名,不过她本名叫什么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因为我不能肯定皮德男爵会派人来,所以我必须做其他的准备。” “身手很不错嘛。”艾修鲁法特想起刚才的格斗。如果考虑到性别和年纪,这个绯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刚才如果不是他的话……嗯,哪怕是个熟练的战士,绯也有一半的机会取胜呢。 “是啊,很有天赋。别看她现在这样子,但在三个月前,可是连武器都不会握的哦。” “主人,这个女孩,有点不同寻常。”脑海里,嘉莉悄然说道。“不过这一点我们迟会再讨论吧。我对艾里克进行了简单的谎言测试,测试结果是他应该没有说谎。” “那么告诉我需要我来帮忙做什么?” “只是一个越狱计划罢了。”艾里克回答。“其实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但是要找到像你这样可靠而擅长战斗的人却很难!现在说这个还早了点。” “哦,还有一段时间?” “嗯,时间大概是被预定为十五天后。十五天后……雨季就到了。根据我打听来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一段时间的暴雨。数日的暴雨中必然会产生塌方,会活埋很多人……年年如此……想要大队人逃离而不被现动静的话,暴雨就是最好的掩护。” 那帮家伙还说什么“越快越好”。艾修鲁法特不禁在肚子里埋怨。完全没搞清楚就随便的说出这种话来。 “那么这段等待的时间内……” “说实话,我不能藏身之处。”艾里克回答。“这地方怎么说也算是一个监狱,我没有把你藏起来而不被人现的自信……至于其他方面,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只能出一个要求,就是暴雨一开始下,你能在这里和我汇合。” 艾修鲁法特敏锐的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先离开挖掘场到时候再潜入并不可行,暴雨延期倒还好说,前的话就比较糟糕。艾里克的意思就是让他想办法在这里靠自己的力量藏上十五天左右。 “不过食物我可以。”艾里克说道。“这里是守墓人小屋……所以基本上没人来。你只要借着没人的空隙来这里,绯就可以……” “不必。”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感到喉咙的一阵干渴。这让他想起他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喝过血了。不过他马上从脑海里赶走这个念头。“我会自己解决的。” 在说话的时候,他不禁瞟了绯一眼。吟游诗人的诗歌中常常有“红如火”这么一个比方,但是通常情况下红和火焰的颜色并不像颜色其实更接近那种红土。而这个叫绯的女孩这种淡红色头才像。虽然说绯此刻站在艾里克的身边和他面对面,但是由于脸上、身上沾了很多泥土和污垢由于刚才被按在地上,她半张脸上都是泥,所以看不出她的真正长相,只能判断出这个女孩年纪不大,不会过二十岁。 说实话,除了那头如火焰一般的头,这个女孩的眼神也给人深刻印象。那个女孩刚才还和他进行了一场格斗,此时却十分镇定。就算是久经战场的士兵也没有这种眼神。不,与其说那是一种镇定,不如说那是一种决绝。一个正常人此时应该在回味着之前的战斗,而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刚才失败的屈辱和后怕。她更没有动手去擦脸上的泥,仿佛就连女人爱干净的天性都已经在她身上消逝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艾里克选择这个女孩当助手是有理由的。 “那么就这么约定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当大雨开始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里等你。”他向前伸出一只手。 “如果事情成功,我会按照约定,”艾里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为皮德男爵效力!” 做完这个象征性的动作之后,艾修鲁法特起身离开,此时小木屋里只剩下艾里克和绯两个人了。 “你太鲁莽了。”艾里克毫不客气的批评道。“如果不是我凑巧在那边观察,你就真的危险了。” “我刚才差一点……”绯似乎有所不甘。 “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艾里克回答。“难道你没现他一直没有抽出长剑吗?在你的第一下突袭失手后,他本来已经有拔剑的机会!但是他没有。你和他的差别实在太悬殊了……如果艾修鲁法特不是想活捉你,你已经死了很多次了!” 绯想争辩,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他这样优秀的战士,为什么会投奔到吸血鬼的手下?以这个年纪,应该是自幼就进行战斗训练,并且得到名师的指点……而且还应该有足够的实战经验……应该是出身某个国家的贵族家庭吧……” “还不是为了那个受诅咒的永生!”说到这个话题,绯露出一脸不屑之色。“我听说,只要喝下吸血鬼的血……人类就会变成吸血鬼。” “街头巷尾的谣传罢了。”艾里克回答道。“在卡莱安的时候,他们说女王通过一种叫‘血之吻’的方法把人类变成吸血鬼。如果‘血之吻’仅仅是让人类喝一点血的话,我们攻打卡莱安的时候,面对的就不是一千多号吸血鬼了,而是几万、几十万的吸血鬼了!我不相信吸血鬼女王死到临头的时候还死抱着什么教条不放!” “不说这个,我要去那边查看一下,看看大门那边有没有动静……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艾里克低声的说道。“绯,今天估计运尸车会过来,如果那个艾修鲁法特还没走远,你要注意掩护他。” 艾修鲁法特坐到一窝半人高的草丛里。从挖掘场大门进入,前方是牧场、农场,然后才是真正的挖掘场地。虽然在地图上这里全部是平地,但是毕竟是山区,留有一部分荒坡林地是很正常的只是面积不大。艾修鲁法特现在的地方距离那间守墓人小屋并不是很远,隐约还能看到小屋。 “在这里呆十五天……啧……”艾修鲁法特一开始想先离开这个什么挖掘场,但是最后觉得还是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比较好。 “主人,不如我们趁这个空去那边看看他们到底挖掘的是什么吧!”嘉莉努力鼓动。 “不!”艾修鲁法特斩钉截铁的回答。在奥伦城的事情他已经受够了。莫名其妙丢过来一个“去完成这个任务,否则就去死”的事情。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什么“反物质动机”就是从西瓦尼亚挖掘出来的,十有**就是这里挖出来的。 “对了,刚才你说绯很不同寻常,是什么意思?” “在您和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我意外的现她生命力很强……这在她的种族中,属于亿里挑一的罕见个体哦。” “生命力很强?什么意思?” “具体点举个例子说……能让普通人立刻毙命的毒药,却只能让她躺床上昏迷一天左右;能让普通人一年也难养好的伤,她只用一两个月就能恢复;普通人假如饿死需要二十天的话,她要被饿死就需要三十五天左右……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吧。” “就是说有很强的复原能力?” “不止是复原能力,不管力量、耐力、度,她都比看起来的强得多哦。比如说她的力量。别看她是个女孩,体格也并不非常高大,但是体力应该不输给那些五大三粗的大汉。您难道没有感觉到她的力气其实相当的大?所以说,艾里克挑选了她是很有眼光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这种特殊个体,是非常的罕见的呢。假如可以的话,我建议您选择她当你的仆人。而且她是个女的,这就更合适了。” 艾修鲁法特刚想说话,却听见一阵车轱辘声从前方传来。他透过草丛向外看去,看到一辆相当大的篷车在两匹马的牵引下,正沿路走过来。本来这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但是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一只白色的手从篷车的边缘伸出来。 那只手苍白得毫生气,一眼就能看出是死人的手。 第十四节分析 这应该就是艾里克刚才所说的运尸马车吧。【官场】当然,车夫一点都没有察觉路边的草丛里有人在窥视。车子继续慢悠悠的前进,从大路边拐进上高地的小路。现在,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看到车里堆满了尸体。 在皮鞭的驱使下,两匹马鼓足力气,将沉重的大车拉上了高地,最终停到了小屋边上。 车夫应该是使用某种车上安装的机械装置,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尸体都卸了下来。所有的尸体都被扒光衣服,但是少数也穿着破损污秽,毫价值的衣服。 车夫毫疑问早已经熟门熟路,他只是朝着小屋里喊了一声,就掉转车头,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要去看看吗,主人?”脑海里,嘉莉建议。“您刚刚注意到车里的尸体了吗……要说那是饥渴和疾病而死的,可不太像呢。倒更有点像是被处决的。” 确实,刚才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那些尸体看起来并不像是瘐毙的。因为死者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瘦弱。 “嗯,去看看。”艾修鲁法特倒也有点好奇起来。在尸车远离之后,他再次来到小屋边上的时候,看到绯正拿着一把铲子,在一边挖地。 现在不用问他也知道绯在这里的工作是什么了。艾修鲁法特不是没见过收殓尸体战后这种事情是很寻常的工作,但说实话,看见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情,有一种非常违和的感觉。绯也看到了他,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继续挖地。 “要我帮忙吗?”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不用,小半天就做完了。”绯回答。“我昨天已经挖了二十来个墓穴了。但今天送来的闭预想中的多。” “我来。”艾修鲁法特想从她手中夺过铲子,但是绯却抓着不放。艾修鲁法特从她的眼中看出一种很明显的警觉——不管艾里克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个女孩明显很不信任她。 “我自己做就可以!”她握着铲子,不肯让步。 艾修鲁法特轻笑一下,然后抓住了生命之风。一股垢腻的油脂挤入他的毛孔,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厌恶。这种恶心的感觉和他接触的魔法之风是有关联的。 他的手指向地面,潜藏在大地深处的魔法能量被他引爆出来。其实对于这种魔法之风,他操纵起来很不熟练,但是此刻用起来却是搓搓有余。泥土直接从地下喷上来,每一下都造就了一个可以埋得下人的深坑。 那只是瞬息之间。从外表所见,他仅仅是对着地面点了几下罢了。 “这样就行了吧。”艾修鲁法特对绯说道。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好像他是一条红蝰蛇。 “魔……法?你是个魔法师?”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那堆尸体边上。现在他可以借着把尸体拖进墓穴的机会,逐个仔细的检查尸体了。而且绝对不会引起绯的好奇心。 第一具尸体的死因是外伤,因为斗殴或者因为一块岩石从高处落下,他的头骨被打破了。第二具更简单些,脖子上有一个非常清楚的大伤口,一根木桩还插在那里。 但是如果这两具尸体还能看出死因的话,后面的尸体就很难解释了。连续二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男有女,全部很完整,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和苦役留下的明显伤害痕迹。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部死了,此外死者脸上的表情说明他们死前相当的痛苦。 “嘉莉,你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主人……这看起来……是死于某种强力的辐射射线!” “辐射射线?这是什么意思?” “嗯……相关名词解释您没有权限……用您能理解的话,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这种能量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剧毒。这些人在这种毒里呆了太长时间,导致身体被毒侵蚀了。” “也就是说,他们注定要死……教会的人知道他们会死?” “教会的人不一定知道……但是他们的神一定知道!事实上,假如减少在毒中的工作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以排出侵入身体的毒,那么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让他们穿上对抗辐射的衣服也行……不过看起来,星域诸神压根就没这个动力吧。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比较有利。” “为什么比较有利?”按理说,劳动力因死亡而减少应该是个大问题吧。 “因为这样的话,不管他们挖掘到了什么,都会很快死去。任何秘密都会被永远的藏起来,外人不会知道。虽然说这么做会死掉一些工人,但是比起由此带来的安全而言,是很划算的买卖。” “那他们把人类当做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感到一阵怒意。 “要说是特别的敌意和憎恨,那也是没有的。只是在永生不死者的眼里,注定不免一死的凡人就如蝼蚁一般低贱!”嘉莉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他们只是只配被利用和蹂躏的存在而已。” 艾修鲁法特再次把一具尸体拉到一个土坑里。这个亡者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妇女,和其他的死者不同,她的脸上却是欣慰多过痛苦。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似乎她临死之前,一直在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并最终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硬死去。 “主人,这是个孕妇。”脑海里,嘉莉解释道。 “我知道!住嘴!”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吼了一声。虽然他实际上也不抱希望,但他还是伸手摸了一下死者的肚子。那里已经冰凉死寂,再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了。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这个女人应该已经死了一两天了——母亲死了,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 艾修鲁法特默默的把死者放在坑里,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尸堆。剩下的尸体已经只有两具了,所以艾修鲁法特干脆一次性把他们一起拖走。 “一共四十三个,”做完掩埋尸体的工作后,脑海里,嘉莉开始统计。“两个死于外伤,二十七个死于辐射,剩下的全部死于疾病。疾病的原因初步断定为饮食和苦役所引起的并症,暂时没现恶性传染病!换句话,除了两个因外伤而死的人法确定,其他的人都是被虐待而死的。” “嘉莉。”艾修鲁法特突然在脑海里说道。 “在,主人,有什么吩咐?” “我决定去看看他们那里到底在那里挖些什么!”在脑海里,艾修鲁法特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说完这个,他再一次抓住了魔法之风。用魔法的力量把所有的坑一次性填平。 在他初次来到这个坟场的时候,他还感觉不到嘉莉所说的什么“死者的怨恨”,但是不知为何此时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了。那是悬浮在耳边,仿佛在那里哭泣的声音,如虚如幻,却又徘徊不去。 “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他回头对绯说道。刚才在整个过程中,绯一直愣在一边,只是呆呆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完成这件工作。现在工作完成,只要简单的立上墓碑就结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之间,绯突然怒起来,狠狠的把手中的铁铲丢到地上。“你这算可怜我吗?” “不是可怜你,只是这事情不适合女孩子来做!”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像你这种追求‘永生’这种聊目标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适合,什么是不适合!”绯恶狠狠的看着艾修鲁法特,那眼睛里的怒火可不是伪装的。虽然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知道绯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 “嗯,主人,现在呢,您应该保持风度和微笑才对。”脑海里,嘉莉醒。 “好吧,既然这么说,那么这次就算你欠我的,下次有机会还给我就好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也该走了呢。” 他转身离开。绯没有再说话,只是目送这他的身影远去,一直到艾修鲁法特的身影消失在高地的边缘,完全看不见为止。 天色已经黑了。 艾修鲁法特站在一个小高地上,远方的城堡清晰可见。而他右前方就是那个什么挖掘场了——与其用挖掘场,不如用“巨坑”来形容这个地方更合适。在巨坑的中央,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物体。看起来,挖坑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东西掘出来。不过虽说已经挖出相当大的一部分,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并不担心有人现他。此时整个工地已经空一人,没有苦役犯也没有看守。这倒很容易理解,因为没人想在这个可怕的地方多呆哪怕一秒钟。收工时间一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嘉莉,你知道这是什么”嘉莉在脑海里解释着, “唔……现在还比较难判断。”嘉莉说道,“主人,我们走近看看?” 艾修鲁法特依言向巨坑的中间走去。这对他来说很容易,因为他可以跳下普通人法跳下的高度,或者翻越法翻越的障碍。 “主人,这里的辐射很强呢。”嘉莉说道。“我感觉到这一圈的辐射强度不一,左侧这里辐射特别的强,已经到了致命的地步了。那些死去的人,应该都被迫在这里劳作吧。” 他走近了一些,现在才看出这个巨坑并不是平平的挖下去,在坑的中央,也就是那个巨大物体的周围,还挖了很多向下的隧道。从这一点来看,挖掘的目的并不一定就是把这个东西给挖出来,而是想从这个物体上找些什么。 第十五节遗址 他又走近了一些,现在才能感觉到这个物体是多么的巨大。单单是露在外面的这一部分就已经很大很大了,论体积的话,已经赶得上附近的那座城堡了呢。随着他的接近,这东西显得越来越大,在他最终停在这个物体的脚下的时候,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而且,更令人惊讶的事情是,这东西似乎是某种金属制成的。 说实话,远远的看起来,这东西很像是石头,因为它整体呈现一种土里土气的灰黑色。但是在接近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意识到这东西是金属的。因为他现了几个很小的断裂位置,在那里看到了金属的光泽。而且他现在才现,这个裸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是一个空壳,或者说是空心的。 “这东西……”他突然想起那件在奥伦城中被他摧毁的圣物,或者按照嘉莉说法叫“反物质动机”。将两者的形状进行比较的话,很容易就会现那个“反物质动机”就是从这东西上面拆下来的,或者说是这东西已经挖出来的这部分中拆下来的。 “主人,这边,我感觉到非常强的辐射能量。”嘉莉把艾修鲁法特的视线指引向一个隧道。在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中,他甚至能看到这个隧道中有一种隐约的绿光。 “这个辐射已经是高度致命了。人类只要在这里呆上半个小时就会死!”嘉莉说道。“不过对您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影响。这么高的辐射一定有来源……我们下去看看吧。” 这条隧道又小又窄,而且不长。但是如果嘉莉说的没错,这是用数的尸骨开辟出来的道路。艾修鲁法特一直走到尽头,在通道的尽头就是那个庞然大物的地下部分,换句话说,就是一道金属的墙壁。虽然不知道这金属究竟是什么,但是艾修鲁法特本能就感觉的这东西很硬。 “主人,您的左边,您注意到了吗?!”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变得很激动。 在这道不可逾越的金属墙壁上,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一个手掌大小,似乎在散着绿光的小方框。应该说这东西更像是金属墙壁的一部分,因为它和四周结合得浑然一体,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艾修鲁法特问。 “请把您的手放上去。我将进行数据链接,尝试进行解码。”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在他把手放在小方框上。 “数据链接开始……链接操作系统成功……全方位检测……取信息……人工智能互联开始……人工智能互联失败……开始尝试链接数据库……基本数据库链接成功……”在脑海里,那个“通用用户界面”的柔美女声不断响起,不过说实话,艾修鲁法特一句也听不懂。 “主人,成功了!”一小会之后,嘉莉出一声欢呼。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那面金属墙壁突然之间开始活动起来——不,应该说金属墙壁被打开了,这里是一道门! 一股古老沉寂的空气迎面扑来。 不需要嘉莉醒,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走了进去。在他进去之后,身后的门就悄声息的重新关上。 “这是怎么回事,嘉莉?”艾修鲁法特环顾四周。他现在在一个很大很空旷,但是却空荡荡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呈现长方形,而他现在就在房间的中央。整个房间的四壁和天花板都是由亮晶晶的金属组成的。这种金属他很熟悉,自他以艾修鲁法特的身份苏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小房间就是这种金属构成的。 “主人,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牧人’级货运飞船,是一艘飞船呢。” “什么叫飞船?”艾修鲁法特问。 “飞船就是……用您能理解的话,就是来往不同世界的载具。您的妻子琴心大人就是坐着这种类型的东西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当然,星域诸神也是一样。” 艾修鲁法特看到一幅图画出现在眼前,这和嘉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样,并不是客观存在的图画,而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幻像。这张图画中应该就是“飞船”了吧,但是它可是一点都不像帆船或者划桨船。这东西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梭子,但是图画上的标注清楚的说明了这“梭子”的惊人长度——整整一个里格长! “不过呢,这东西已经损坏了。应该是坠落的时候损坏的吧。总之现在只是一个遗址罢了。”伴随着嘉莉的声音,图画上那个巨大的梭子被不均衡的折断成了三截,不过折是折了,却没有完全断开,三个截之间还有一点点皮连接着。“这就是它现在的状态。而且它的主动机已经被拆除了,应该就是奥伦城我们摧毁的那一个。” “意思是这东西已经法修复了对吧?”艾修鲁法特问。 “是的,但是虽然主动机已经没了,它的辅助动力系统还在哦。而且这个辅助动力非常强劲呢,主人您看,”伴随着嘉莉的话,那张图画消失了,反而四周突然光亮起来。有不知来源的光线从四下亮起,把整个房间照的清清楚楚。当然,对于拥有黑暗视力的艾修鲁法特而言,两种情况区别并不很大。 “你怎么做到的?”艾修鲁法特问。 “我暂时已经接管了整个飞船呢。”嘉莉很得意的回答。“飞船搭载的人工智能已经损坏或者被带走,所以我很容易的就控制了这里。不过可惜的是,根据记录,这艘飞船是空载的。主人,请往左边走,一直向前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飞船是空的?”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问。 “货舱是空的。”嘉莉回答,“但是我想这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用得着的东西呢。这艘飞船坠毁的时候是空载且人驾驶,但是这种飞船也可以由人来驾驶,所以这里一定有可驾驶员使用的装备。” 艾修鲁法特一路向前,当他走到房间的尽头时,前方就会自动打开一道门他进入下一个房间。他就这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前进,所有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墙壁和天花板之外一所有。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刚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期待和好奇,现在也已经感到聊了。 “主人,别小看这里,这些地方都是可以随便改变外形的呢。比如这样。”随着嘉莉的话,地上的金属就好像捏泥巴一样伸了出来,变成了一道墙,在房间里隔出了一个**的空间。“还可以这样。”由金属构成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外面全部是水,有鱼儿正在游来游去。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距离大海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呢!艾修鲁法特立刻明白这种金属墙壁可以投射出幻像。 “怎么样,主人,很厉害吧?”嘉莉很得意的说道。 “挺有趣的。但是也就是挺有趣的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说实话,四周一直变幻出不同的画面,有海低,有高山,有岩浆池,有黑暗的岩洞,各色各样稀奇古怪,甚至时不时的有怪兽跳出来,这种场面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呢。 他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按照对自己脚程的理解,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已经快到尽头了。 最后一道金属门打开。接着他终于来到一个正常的房间,或者说,摆设着各式各样的玩意的房间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整排的水槽——那些都是近两人高,玻璃制成的古怪水槽。水槽顶端有光的线,线末端连入天花板。这些水槽是艾修鲁法特记忆很深刻的东西,他就是在这样的水槽里醒过来的。 而这里,却有一整排的水槽贴墙安放着,数量不少于二十个。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把目光从水槽上收回来,看到了水槽边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和四周同金属质地的巨大机械,外壳之上有很多小点闪着绿色或者红色的光。 “这是通用治疗仪呢。”嘉莉解释道。“能够自动治疗伤病。基本上没有它治不好的疾病,就连疤痕也可以消除的……啊,这个居然是多配件的!主人,我们很幸运呢。” “这个是什么?”艾修鲁法特看着另外一件机械。 “这个是思维探测装置……通过它,可以知道别人在想什么。不过这里为什么有这东西?” 艾修鲁法特又问了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嘉莉也一一做了回答。 他们绕过这片地区,前方又有一道金属门自动开启了。 “主人,前面就是最后的地方,也就是控制核心位置了。”嘉莉说道。“请您小心点。虽然我认为飞船的人工智能已经损毁,而且这种飞船也没有配套保安系统……但是也有其他的可能……” 艾修鲁法特拔出剑,然后才走进那房间。不过这一次似乎是多虑了,因为整个房间里虽然造型非常奇怪,但是却透露着一股死气,没有一点活力。 “那边的中央,就是安放人工智能的位置,主人,我们过去看看。”脑海里,嘉莉议道。 艾修鲁法特走到了房间中央。这里有一张小桌子一样的东西,也只有这里,依然还有气力的闪动着一点绿光。在桌子上到处都是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桌子的正中间则是一个凹坑,有什么东西嵌在上面。这应该就是人工智能的正体了吧。不过这个东西已经崩裂成了好几块碎片,此时只是勉强的凑在一起。 “看来是彻底的损坏了,把它挖出来看看吧。”嘉莉议。 艾修鲁法特把几块碎片逐个拿了出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人工智能——也就是放在他脑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工智能看起来并不大,是一块金属质地的小正方形,只有两根手指并拢般大小,看上去没啥特殊。但是如果在断口部分细看的话,就会现这东西内部精细比,有着难以理解的复杂构造。 第十六节暴雨 “主人,辐射的来源找到了。”嘉莉突然说道,接着,刚才出现过的那张图画再一次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不过这一次,飞船上面点上了很多红色的点。 “出现辐射的原因是辅助动力系统的能源泄露。”嘉莉说道。“能量的外泄导致足以致命的辐射。我建议您立刻动手,给予修复。” “修复?”艾修鲁法特愕然。他对这什么玩意一点也不懂啊? “嗯,其实很简单,我会指导您的。相关的工具在器械仓库,我现在立刻指引您过去。” “等一下,为什么……需要我去修复这东西?” “如果能修复,那么这里的辐射就不会再杀人了……但是,真正的理由是,主人,您不觉得这地方很适合当您的家吗?”嘉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兴奋。 “我的家?等一下,嘉莉,你想什么啊!为什么我要……” “虽然说您可以选择在全世界流浪,但是也应该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身。在出现受伤或者其他什么危机的时候,可以藏到这里。” “喂,这个……可是这里是教会的……” “按照我们预定的计划,等到您帮助皮德达成对西瓦尼亚地区的支配,教会在这里的势力就会被铲除。然后我们就可以把这里当做您的家!在您的盟友势力范围内有一个家,这真的太合适了。”嘉莉兴致勃勃的解释道。“请相信我,到时候我会把它改造成一个很宜居的地方的。如果您觉得藏在地下不合您的胃口,那么我们可以把它竖起来,可以作为一座城堡!” “竖起来?” 那个幻化出来的图上,截成三段的大梭子领头一部分被竖立起来,并且出现了相应的示意图。从图上所指示的,这东西竖立起来后,下端依然埋在土里,上端露在外面。就算如此,地面上的部分也已经介于城堡与高塔之间,相当雄伟。 “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飞船的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嘉莉的影像,她这次穿着古怪而可爱的服饰,头上依然戴着兔耳帽。 “不,我不感兴趣……” “就算您不喜欢,可是遭到追捕或者其他什么危机时,有个藏身之所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呢。而且这么好的东西,您不用的话,就会放在这里浪费,这不是很可惜吗?”嘉莉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而且就算您不想要,那么至少请修好它,少死几个可怜的挖掘工吧。”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好吧。”他低声的回答。“工具在哪?” “这边走呢。”嘉莉指引着艾修鲁法特来到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是一排架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艾修鲁法特不认识的玩意。“这个!对,就是这个!” 在嘉莉的指引下,艾修鲁法特拿起一个非常像铁匠炉子用的风箱的东西。 “请轻轻的扭动一下把守上的按钮。”嘉莉示。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然后看到风箱前段的口子喷出一小股白色的泡沫状东西。这东西落到地上之后就立刻凝固,和地面牢牢粘在一起,艾修鲁法特蹲下去捏了捏,现其又硬又韧,徒手根本法撼动。 “一会我们到泄露点,您只用把这些东西喷上去,堵住漏洞就行了。”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意中看到了架子上另外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他上前一步,架子上是一套被拆散的盔甲,艾修鲁法特马上认出,这套盔甲和他的赤血护甲略有相同,是同一种金属制成。不过这套盔甲有很多非金属的部分,特别是头盔部分是完全不同,而胸甲部分……这套盔甲是……女用的? “主人,这套可不是能量场护甲,和您的盔甲有着本质区别,只是一套轻便侦察护甲罢了。它的优点是完全不会阻碍身体的运动。”嘉莉解释道。“别管这个了,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我来带路,您跟我来就行了。我们的工作不多,我估计十几天就可以完成了。” “什么……要十几天来干?你刚才怎么没告诉我?” “现在告诉您也不晚啊。”嘉莉马上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虽然说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但是还是让艾修鲁法特感到一阵不安。“该不会您在反悔对嘉莉的承了吧。” 艾修鲁法特再次叹了口气。他来到这个挖掘地点,原本是充满了愤怒,带着“将其破坏”的心态过来的,但是却不知不觉之间被嘉莉完全引导得失去了本意。 ……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浓重的黑色云层已经完全遮住了阳光,从天的尽头延伸到另外一边的尽头,虽然时值下午,但是看起来却宛如黄昏一般。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就知道一场大暴雨已经迫在眉睫。 一阵狂风刮过,吹得飞沙走石,就连小木屋那扇不太结实的门,都被吹得“吱呀”的乱响。 “喝!喝!”在守墓人小屋边的空地上,少女正用一根削成剑型的木棒,在努力的练习着招式。 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屋边上,用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她。不过她实际上也已经注意到了艾修鲁法特的存在,但是却没有停下练习。 在湿热得像要滴出水的空气中,火的少女在努力的挥舞着木剑。 “姿势很不错。”良久,艾修鲁法特评价道。 少女练习的是军队中通常的格斗术,不管招式还是动作都是中规中矩的。士兵的练习有两种,单兵格斗和群体作战,少女练习的就是那种单兵格斗的招式——每一招都很简单,但是却很实用,非常适合对付普通人。看得出来艾里克是个好老师,至少在这种格斗术方面教的很不错。 绯理也不理艾修鲁法特,继续进行着她的练习。前进半步,下劈,横扫,上挑,再前进半步,直刺,斜劈,招架。每个动作她牢牢的按照艾里克所指点的招式要诀进行。她已经练了足够多次,胳膊其实已经累得麻了。本来现在应该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但不知为何,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所以她没有停下。 “虽然说很不错,但是这种锻炼方式其实不适合女人。”艾修鲁法特说道。“因为你不论身高还是体格都不如男人,体重不足……” 不过他说了和没说一样,因为绯一副宛若未闻的样子,继续着单调的练习。 一阵大风吹来,带着豆子一样雨点,砸在皮肤上感到生疼。 “下雨了,先进小屋避避雨吧。”艾修鲁法特说道,绯却毫不理会的继续练习。 “马上会过去的。”她一边挥舞着木剑一边回答。“真正的大雨还要一段时间。” 她并没有说谎,这也是暴雨来临之前必然的。先是大风夹杂一阵雨,但是这阵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会结束。在这一阵雨过去以后,再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真正的大雨才会到来。而且这个季节……雨会延续很长时间,就算连续下个两三天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艾里克的计划才有实施的可能吧。 艾里克还没有来,但是绯知道他随时可能出现。这种乌云……这个季节……今天就是艾里克等候已久的时刻。 她努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木剑。要更强!一定要更强!否则的话……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慢了。 倾盆大雨随狂风一起滚滚而来,瞬间淹没了天地。虽然说这里距离小木屋没几步路,但是等到绯跑进木屋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差不多淋得湿透。所幸她穿的是那种犯人穿的粗布衣服,就算淋湿了也没有紧贴在身上。 艾修鲁法特已经在这里等她了,而且手里拿着毛巾。不过在他递出之前,绯先手一步从他手中抢过毛巾,开始擦拭自己的头。 “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敌意!”艾修鲁法特露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对吸血鬼的手下都有敌意。”绯头也不甩的回答。“吸血鬼享用的那些女孩都是你这种人帮他找的吧。” “女孩?享用?”艾修鲁法特这一次真的是莫名其妙了。 “别装蒜!难道吸血鬼不是只喜欢喝年轻少女的血吗?特别是那个皮德男爵!”绯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听说他只挑选十几岁的女孩!而且还非要长得漂亮的!” 皮德有这个嗜好?不过这也难说……就好像有人喜欢十分熟的烤肉,有人只喜欢七分熟的烤肉一样。虽然艾修鲁法特自己觉得不管是谁的血喝起来都一样虽然这一点上他没什么言权,因为他饮血的次数还很少,只要是人类的血,喝起来都应该是甘美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喜悦。 想到这个念头,他喉咙情不自禁的抽动了一下。 “吸血鬼的血就这么值得你付出吗?”绯继续说道。“值得你做这种恶心的事情?” “吸血鬼的血?” “你不是为了喝下吸血鬼的血,从而得到那受诅咒的永生吗?” “嘉莉,喝下吸血鬼的血就能成为吸血鬼?”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他记得当时艾里克曾经澄清过这个谣言,但是绯似乎没听进去。 “嗯,从理论上这确实是可能的。”嘉莉的回答却令人惊讶。“如果生命力足够旺盛,能够支撑到全身细胞进行代谢更替,那确实可以成为某种意义上的不朽者。” “但是,主人,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因为就算身体活力足以支持那种转化,但大脑却必然在转化过程中被破坏。如果有机会,主人您可以试试,然后就会现那是多么可怕。” 第十七节逃亡 他们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雨幕之中。\/绯和艾修鲁法特都认出那是有人用披风裹着头,朝着这边跑过来。 来的人正是艾里克。雨是那么的大,他在进屋的时候,全身就已经被淋得宛如落汤鸡一般。不过艾里克可没有半点沮丧或者埋怨,在看到绯和艾修鲁法特都在这里等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射出了喜悦的光彩。 “很好,你们都在!”艾里克说道。“我们的运气很好,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具体的计划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 “挖掘场那边,有三个营地,或者说牢房。”艾里克随手捡起几块碎木头,放在桌子上摆出示意图。“这是农场营地,这里是牧场营地,这里的囚犯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这两个地方并不危险。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城堡边上的这个营地。” 艾修鲁法特去过挖掘现场,所以他知道艾里克所指的是什么。这是整个挖掘场中苦役犯最多,同时也最危险的牢房,所以也放在最容易看管的位置。不管怎么说,那座城堡里驻扎着数千守军呢,稍有异动,随时可以出动镇压。 但是,那是指正常情况。这样大的雨中,要是牢房出什么动静的话,虽然说是相隔咫尺,城堡那边也不一定能知道。 “这个营地分左右两侧,”艾里克继续说道。“每当入夜,两侧各有两个守卫,共4个守卫负责警戒。这样的大雨中挖掘工作法进行,所以守卫的布置应该和夜晚时候是一样的。我的计划就是同时在两边动手,干掉这4个守卫,然后带着苦役犯离开。” “就算离开也没用啊,大门那边还有几号守军呢。”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进来的时候。 “没有几号,只有三十来个人。”艾里克回答。“雨太大,而且持续时间也不一定,所以那边给养不足,容不下几号人驻守。同时这样的大雨期间,也不会有外人关顾。所以大雨开始之前,大门那边的部队已经绝大部分都撤回城堡了。” “毕竟还有三十几个人吧。”几十号人,一下子干掉是不可能的。而且教会这么多魔法师,肯定有什么办法在大雨中也传出警告的。 “皮德男爵的部下会趁着大雨潜伏在门口。我们只要打开门就行了。”艾里克回答。“就算他们传出警讯,等到城堡驻军赶到,我们也已经逃远了。这么大的雨,足迹之类的东西马上就会被冲掉,他们想追也没地方追。等到雨停……好几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什么都搞定了。” “皮德的部下?”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其中有语病,他眼下不正算皮德的部下么? “我和你的同伴取得联系了。”艾里克解释道。“有一支队伍已经在大门外等候着帮助这次逃亡了。至于苦役犯那边……我也已经通知过少数人了。不过这事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全部愿意参加这次行动。” “但是这种大雨,就算一切顺利,也会失散不少人。”艾修鲁法特说道。 “这种大雨中,肯定会出现失散、迷路之类的事情。”艾里克丝毫没有动摇。“但是那是可奈何的事情。就我自己来说,只要我们能救出一半人,我们的付出就很值得了!” “那么我们的行动具体时间呢?” “今天晚上。”艾里克回答。 …… 暴雨的夜晚,天色格外黑暗。几根火把挂在墙上摇曳着,将整个房间照的一片血红色。 这片营房实际上是囚禁犯人的牢房,每个牢房都装着牢固的铁栅栏,一个牢房里都住着五个、七个乃至九个犯人。不过这种数量是不一定的,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所以牢房会逐渐显得空旷起来。不过最终,总是会有一批新的囚犯到来,为这个死亡的囚笼填补上数量上的缺额。很少有看守关心这人来自何方,到底是那些真正穷凶极恶的死刑犯?亦或者只是其他犯下小罪的流放者,也许还有被拐骗来的倒霉蛋,甚至是某些自愿为宗教献身的傻瓜。手)打)吧))反正这些人都很快被送到附近了几个坟地去,以死者的身份。 但是今天晚上,所有的牢房的栅栏门都被打开了,在空空荡荡的营房里随风摇晃,出轻微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值班的卫兵的尸体倒在地上,他们都是在毫察觉的情况下遭到袭击并被杀死的。这其实不是他们的错,当身为挖掘场中层官员的艾里克对看守来说甚至还是长官突然动袭击的时候,他们是很难防御的。 大部分囚犯都在这里呆了一小段时间并且亲眼看到很多同伴是如何死去,所以说服囚犯们离开成了一件很简单的小事。与死亡相比,在雨夜里走一趟路显得可爱很多。嘉莉想出了一个有效的办法来为这支松散而庞大的队伍指路。他们弄来了一根很长的细绳,让人握着绳子前进。 如果换一个时机,或许囚犯们前进时的骚动早就引起了外面哨兵的注意。但是今天没有安排哨兵,滂沱大雨的哗哗声更是让天然的遮断了声音。城堡里的驻军丝毫没有现一场大逃亡正在他们鼻子底下进行着。 “必须加快度,我们的度比预想的慢得多!”艾修鲁法特走在队伍前方,和艾里克一起。从牢房到挖掘场的大门之间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而大雨和黑夜极大的阻滞了这群逃亡者的前进度。“不论如何,也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天一亮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艾里克也意识到这件事情上的不妥,幸好这只是不妥的程度。毕竟雨幕中,白天也不能看太远。而且此时天这么黑,雨这么大,路这么滑。而拉根长绳子的做法虽然有效的减少了人员的迷路和分散,但是也对度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按我们现在的度,到那边肯定会天亮。”艾修鲁法特记得大门的构造,说实话那边在建造的时候也考虑过内部囚犯暴/动逃亡的事情。假如逃亡队伍真的被现了,剩下的守军肯定会出警报并斩断城门的起落铁索。到时候要出城人们只能从城墙上借助绳子向下攀爬。这样的话,几千号犯人全部逃出去就可就需要非常长的时间。 “确实……那么该怎么办?”雨水打湿了艾里克的脸,从他下颚上一滴滴的滴下来。 “我和绯先过去,试试能不能先把门打开。”艾修鲁法特说道。 “你,可是他们不认识你?在你行动之前,他们就会有准备的!”艾里克大声的说。 “这不是问题。”艾修鲁法特想起那些守军松懈的警备。“你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警报的吗?” “城墙上有个魔法大锣!”艾里克回答。“一旦敲响,城堡那里就会知道大门出事了。” “我去把锣弄掉,然后打开城门等着你们。” “我不敢肯定你的同伴会在外面守夜,他们可能早上才到。”艾里克说道。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回答。“我的目的只是破坏掉那个锣,顺带打开大门。至于门外有没有人倒不要紧。” 艾里克迟疑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好,你带上绯一起去!” “我一个人……”不过艾修鲁法特自己拒绝这个善意的要求不太合适,所以还是答应了。 在他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在队伍的后方,两个男人正一声不吭的走在最后面,跟在一个握着绳子的人身后。如果有第三者仔细看的话,会现其中一个男人手上刺着一头老虎的刺青。这种刺青是那种街头地痞中常有的标示,主要是为了威吓普通人,炫耀自己的地位。两个男人的脖子上依稀能看出用红色的某种涂料画上去的符号——那是死刑犯的符号。这个做法是为了断头台上的刽子手更方便的砍中正确的地方。 其实这不值得奇怪,虽然这里的犯人很多是不该死的,但是该死的多少也有一些。 “大哥,我们这次……能逃出去吧?”其中一个低声的对同伴说道。 “不知道。”另外一个同样回答。“还记得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大门的事情吗?” “嗯,我记得,那里可不容易通过。” “那个艾里克肯定有什么计划通过那里,但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错误,我们就死定了。我们会堵在这个位置,然后等着被杀掉。”说话的这位狞笑了一下。“也许我们能换个方法?” “可是这地方路可逃啊?”事实上,每个犯人看过看守们拷打被抓回来的囚犯的残酷景象。这里唯一的出口有大量士兵和一道难以逾越的城墙,去爬四面的悬崖还不如去翻越那道墙呢,至少后者还有理论上的可能性。当然,还有一侧的海滩。不过这片海域似乎也不怎么友好,看守们经常会从海滩上捡到被鱼或者其他什么啃吃得血迹斑斑的残缺尸体,并把尸体给囚犯们参观以打消他们的愚蠢念头。 “我有一个办法……我们去城堡那里报告这件事情。”说的那位侧过身,用仅能同伴听见的声音说道。“把艾里克背叛的事情告诉他们……我们肯定会得到奖励!” “奖励?可是……这样逃走有自由,如果留下来,就算得到奖励,也不一定有自由!” “不,我认识那个祭司……他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但我过去见过他……他是个慷慨的人。如果我们向他要自由作为奖励,他绝对不会拒绝。” “可是,老大……” “跟我走,或者留下这里赌一把!”那个男人四下张望,此时他们两个已经距离大队伍一小段空间了,四周大雨滂沱,如果他们掉头遁入黑暗,是没人能追查,甚至根本不会被现的。就算被现了,也会被理解为天黑走散。“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的同伴犹豫了一小段时间,但是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两个身影悄声息的遁入了黑暗的雨幕中。 第十八节变数 寇尼格在自己的房间里做完了第三次祷告,坐到了桌子边上。[guanm] 来自奥伦城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再三确认,大主教已经死了。绿皮们摧毁了城市,所有原本在奥伦城的高阶祭司几乎全部战死。如果将教会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的脑袋已经被砍掉了。 幸好,奥伦城虽然是教会的中枢,但并不是全部。在各地还有很多很多的教会组织执行各种不同的工作,比如说寇尼格此刻所在的挖掘场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大主教的死,各地教会组织已经陷入各自为政的状态了,暂时之间还保持着平静,但是寇尼格知道这只是暂时而已。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几乎已经没人记得大主教卡尔之前的教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所有其他的高阶祭司都和他一样,在日夜翻看宗教典籍,想要寻找自己所需要的依据吧。寇尼格有些自嘲的想到。奥伦城陷落,大主教阵亡的消息传来,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然后是惊愕,最后意识到一个权力的宝座已经出现了空缺。而候选者名单又长的过了火——所有高阶祭司都有资格参加这场逐鹿。 不老不死的卡尔大主教被绿皮杀了,如果这是诸神的意志,那么诸神想要什么?毫疑问,诸神已经厌倦了卡尔,想要一个新的大主教。当然,厌倦了卡尔的可能不止是诸神,还有那些对他糜烂的私生活极端不满的人。 寇尼格自己是一个非常虔诚而且遵守戒律的人。在知道大主教的死讯之后,他在这方面就更注意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到底由谁出面组织这么一个所有高阶祭司参加的集会,以推举一位新的大主教,重新把教会分散的势力统一起来。 组织者自然会享有很多好处,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又是qiang打出头鸟,受到众人的敌视也是不可避免的。 时间已经很晚,实际上夜晚都过了一大半。但是寇尼格却没有一丝睡意。他一边翻着手里一本古一边冥思苦想着重要的问题。在依据方面,他已经找到了至少三个记载,里面有早期教会的活动。那个时候,大主教——教会的最高领袖——是藉由选举产生的,所有高阶祭司聚集一堂,来一场公平的记名投票。每个参与者都拥有两票的权力,但必须分投给不同的人。最后得票最多的那个就成了下一任大主教。 他也顺带翻了一下已故的大主教卡尔的事情。令他惊讶的是,关于卡尔的事情却记载的模模糊糊,含混不清,只有很少的一点记载说明了他似乎是在某次选举上赢得大主教宝座的,但是却没有卡尔成为高阶祭司的记录。如果按这些典籍上的理解,要么卡尔相关记录没有被保留下,要么他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就算是教会,这种老古董且足轻重的记录缺失也是常事,并不值得奇怪。特别是寇尼格这边并不是真正的图收藏中心。 必须举行一个高阶祭司的聚会……但是类似挖掘场这种地方明显是不合适的,去其他地方也有风险……对了,不如就去奥伦城!在被绿皮彻底的洗劫和破坏之后,舍姆人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接管了它。绿皮已经被打败,那么舍姆人重建也已经开始……虽然新任大主教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像过去一样统治这座城市,但是要说占有一席之地应该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座城市可是圣城…… 寇尼格的脸上的伤疤都因为喜悦而红起来,他意识到一个机会已经在他面前,诸神在对他微笑。事不宜迟,马上写信…… 有人在猛敲着房门。 寇尼格短暂的抓住了魔法之风,然后手指朝着房门一勾。房门立刻打开了,外面站着他的一个年轻学徒,此外还有几个卫兵。所有的卫兵都披挂整齐,脸上有惶恐不安的表情。 “生什么事情了?”寇尼格问。 “大师,”他的学徒叫道。“生大事了,犯人们……全部逃亡了。” “全部逃亡了?”寇尼格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他话出口就后悔了,事情确实有可能。在这滂沱大雨中,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动静也会被掩盖住。 “是这样的,大师,您记得艾里克吗?就是舍姆人派来的那个军官……他背叛了,是他组织了这场暴/动……” “你们怎么知道的?知道了为什么不做准备?”寇尼格倒没有因为愤怒而大喊大叫,他只是沉吟了一下后反问。 “不是我们知道的,是两个逃走犯人过来报告的!”学徒回答。“然后我让人去确认了一下,一切正如他们所说的。” “叫那两个犯人过来。”寇尼格问道。几个念头跳上心头,那个艾里克是舍姆人派来的,据说是在和绿皮的战争中吃了败战而遭到贬谪,所以被送到这里。而奥伦城的陷落,其中或多或少就有舍姆人的一份功劳。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呢? “不,不用了!”寇尼格喊住了正打算执行命令的学徒,“这事可以以后再说,让所有士兵出,去追那些犯人……不,不是去追,是用最快的度到达大门那里。只要封住大门,那么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艾里克吗?嗯……是出自个人的动机,还是受命于某种势力?寇尼格突然笑起来,想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就算这种大雨中,就算一切顺利,逃走的囚犯也不会过一半。哪怕生了某种奇迹让他们可以全部逃走,那么对挖掘场而言,也不过是将挖掘工作搁置几个月罢了。对于这种要以“十年”为单位的挖掘工作,这只是很小的耽搁。 他掉头回到桌子前,着手自己的信。 …… 绯的手被对方拉着,在雨夜中狂奔。 她有两次想挣扎,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抓的很紧,让她法挣脱。不过她也必须要承认,被艾修鲁法特这么拉着,她赶路省了一半力气,度快了很多。同时艾修鲁法特能令人诧异的正确辨别出方向。这种雨夜极易迷失方向,所以艾里克一直坚决的走在大路上,但艾修鲁法特现在却是离开了大路,径直前进。若非拥有极强的方向感,这是不可能的。 大雨加上黑夜,让人类的视野范围被缩到了极限。绯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判断不出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只是这么单纯的被艾修鲁法特拉着前进罢了。 “我们到了。”艾修鲁法特终于停下脚步。不过绯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判断不出是不是已经接近大门。 “他们没人值班呢。”艾修鲁法特接着说道。这让绯感到吃惊,难道他能够在这种漆黑的雨夜中看清楚?不过在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后,她的疑惑就全部消失。这里确实是大门了,他们实际上已经来到了上城墙的台阶口。少量的防雨灯零星的挂着,为这地方了微弱的照明。 “嗯,没有值班也没有巡逻的,我们的事情很简单。”艾修鲁法特缓步向前,踏上阶梯。“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去对付那个破锣!” 要完成这个任务看来很容易。一小会之后,艾修鲁法特就从城墙上下来了。由于哗哗的雨声,所以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那些正在睡觉的守兵就更听不见了。 “我们得把大门打开。”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扇门是按照要塞的规格制造的,通过绞盘启闭。 “但是拉起大门……肯定会吵醒人。”虽然下着大雨,但是就算保养维护得当,铁索拉动吊门的那种声音还是非常刺耳,却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听见。要说听到什么说话声还会被人当成错觉,这种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不会被弄错。 “也是,”艾修鲁法特这次同意了绯的意见。“不能直接拉起来,必须想个办法……” “要去偷袭吗?”绯指向前方的房子,此时看守应该还在梦乡中。虽然说对方有几十个,但是如果能悄声息的摸进去,用匕一个个的割断喉咙,全部干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没必要做这么畏的杀生。”艾修鲁法特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雨棚。“看到那个了吗?” 借着雨棚边上一盏防雨灯,可以看到雨棚下放着两门大炮,除了大炮之外,还有相应的炮和火药桶。这真是军队中常见的野战大炮。这是后备防御力量——城墙上已经装着固定位置的城防炮了,这两门野战炮是作为后备力量而保留的。 那个雨棚又大又坚固,地势也比四周略高,所以即使在这样的大雨中,大炮四周的泥土也很干燥。那些火药桶和炮的边上,还放着清洁刷等炮兵工具,甚至还有几把火qiang。 艾修鲁法特从来没有给大炮装过药,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花了一点小小的时间,两个人把大炮装上了火药和炮,并且将炮口对准了房子的门。做完这件事情后,艾修鲁法特把雨棚边的防雨灯过来,很轻易的点燃了点火棒。 “这个给你!”艾修鲁法特将点火棒交给绯。“看着这里,剩下要干什么就不必说了吧。朝火门一点就可以了。”他拿起火qiang,检查了一下,确定这些qiang已经填充完毕。 “你要我开炮?”绯接过火qiang和点火棒,疑惑的问。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开炮。”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他们非要我们开炮,那也只能动手了。如果他们出来,先喊,最好能换来他们和平的回到屋子里,装作什么都没现。如果不行,开qiang,如果再不行也只有开炮。” 绯看了看艾修鲁法特,咬紧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艾修鲁法特向绞盘的位置走去,身形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在一段平静却让人极度不安时间之后,绯听见铁索拉动大门的刺耳金属摩擦声响起。这声音尖锐刺耳,雨声法掩盖。 第十九节成功 这个声音不止尖锐刺耳,更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力量。就算是熟睡的人,也会被这个声音吵醒的。 一小会之后,绯看到那件房子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简单的袖上衣,没披盔甲的男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来,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长矛。 “怎么回事?有老鼠?还是卡子松了?”男人含混不清的嘟囔着,然后他看到前方的雨棚下黑洞洞的大炮炮口。 一个女孩站在那里,虽然全身上下湿得宛如刚从池塘捞上来的,但是她的衣着是很明显的囚犯衣。女孩站在大炮之后,手中端着火qiang,对准了这边。 “呃……”男人定了定神,终于明白这不是错觉。 或许是因为眼前生的事情实在太脱离常识,所以一时之间他惊讶得连害怕都忘记了。 绯扣下了扳机,她说不上是因为自己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她自己意识到之前,她已经开了qiang。不过火qiang虽然是极容易使用的武器,但她毕竟是第一次使用,准头差得厉害。子从哪个卫兵的头侧掠过,一股热风猛烈的刮着他的耳朵。 “妈呀!”那个男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丢掉长矛,手脚并用的朝房子里逃了进去。 房子里面传出混乱的声音,一小会之后,房门里冲出了好几个人。不过这一次绯已经拿着点火棒靠近大炮的火门。谁都知道点火棒向前一送会有什么结果,所有的守卫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不敢行动。 “哪个白痴居然把火药留在那里的!还有今天是谁执勤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咆哮着。不过他怒归怒,却没有面对着大炮的炮口冲上去的勇气。他的部下这种情况下也都不敢说话。 他们法行动,而绯也就这样保持着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悄悄度过,几乎没有人意识到铁索摩擦的刺耳声音早已经停了,而雨幕虽然依旧厚重,黑暗却在一点一滴的消退。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吗?”那个军官终于开口了。 “退回去,否则我会开炮的。”绯拿着点火棒的手似乎抖动了一下,所有的卫兵都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 “我懂了,这婊子在这里拖住我们,她的同伴则在那里开门。”军官已经定下神,明白了到底生什么事情。现在敌人占据了主动,他们不能直接进攻。“你们两个。”他用很轻的声音告诉自己的手下,“回房去。从户里出去,召集其他人,先去干掉那个看守绞盘的,把大门放下来。然后绕到这个婊子的后面。” 他的两个手下果然乖巧,悄然的退回到房子里面。现在所有人都坚定了信心,在这里继续对峙。 原本浓重的夜色现在已经越来越淡。虽然说天空依旧大雨倾盆,但是天地之间正在慢慢的进行昼夜更替,越来越亮。 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但是并没有预想中大门落闸的声音响起。相反的,对面的这个逃犯反而一副镇定的样子,军官的心中开始感到不安。 斜刺里响起一阵欢呼声,接着一群陌生人出现在军官的视野里。他们身上穿着七拼八凑的衣甲,但是却都拿着武器,数量在人以上。 那个军官马上就明白自己派出去的部下为什么一直没有回音了。 “艾修鲁法特,他们呢?”领头的几个人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问自己的同伴。 “我估计应该来了,你看,在那边呢!” 另外一个方向也出现了一支队伍。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皮甲却没戴头盔的高大男子,头花白,身后跟着一支看不到边的队伍。不过这个队伍的成员都没有武装,而且每个成员都穿着囚犯那种固定的制服。 “艾里克?!”军官认出了这个头花白的男人,他也理解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你?你背叛了教会?!你背叛了神!你也背叛了你自己的国家!” “我只是不想背叛我心中的良知!”艾里克厉声回答。 这种情况下,守卫们知道大势已去。他们唯一做的事情就是退回房间里并且把门关上。 两支队伍碰到了一起。 “你就是白熊?”络腮胡子看了看艾里克。“不管怎么样,欢迎你加入。雨还很大,不过我们没时间,里面随时会现这场逃亡。跟我们走吧。” 艾修鲁法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确认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走散的人,于是来到绞盘边上。本来斩断这种粗铁索需要斧头之类的沉重工具,但是艾修鲁法特只是拔出自己的佩剑而已。他猛的一斩就切断了铁索,失去了牵引的铁门马上在重力作用下下坠,猛的砸在地上,出一声让大地都位置震动的闷响。 做完这个,他用最快的度冲上了城头。这里可是按照要塞城墙的标准建造的,不管高度还是厚度都是如此。艾修鲁法特却从城墙上纵身跳下,只在落地的瞬间因为地滑而用手撑了一下地面。 他的预防措施确实不是白费功夫。就在他快步去追前面的队伍时,另外有一支骑兵赶到了大门这里。不过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已经被斩断铁索而法启闭的大门。傻瓜也看得出来,那些逃犯刚走不久,甚至大雨都尚未将他们的足迹冲干净。 “该死!”率领着这支部队的军官出恨恨的诅咒。他知道要修好这道门至少需要三五天时间,换句话说,想要追击逃亡者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把那些负责看守的家伙给我叫出来!这些婊子养的渎职杂种!”他破口大骂着,转而把自己的怒火转移到另外一群人身上。 逃亡队伍就这样在人追击的情况下顺利离开,并且迅的分成几队,朝着不同方向前进。中午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尾随着一部分逃亡队伍来到了一座小村子。叛军在此已经有一定准备,但是面对千人的逃犯,准备工作还是显得有些不足。人们不得不排队进房间,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然后才能一边烤火一边吃饭。半天加一夜的艰苦跋涉,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艾修鲁法特倒是有优先权。他很快就收拾干净,撑着一把雨伞来到了一间小屋子,这也是村子内唯一一间比较空的小屋了。在艾修鲁法特进门的时候,尼尔正在这里。 “干得好,艾修鲁法特。”尼尔不知为何,眼角有几分焦虑的神色。“你把事情圆满的完成了。男爵大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现在我算是入伙了吗?”艾修鲁法特问。 “当然了。你现在不仅入伙了,而且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想要什么奖赏。” “说实话,我想见见皮德男爵。”艾修鲁法特回答。在他出这个要求后,尼尔轻笑了几声,不过那笑声怎么听都有点勉强。 “这个,等我们回去再说吧。”最后,尼尔如此回答道。“先坐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这雨可真够呛。”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不过在他拿起杯子的时候,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艾里克。他也已经擦干身体并且换了衣服。 “白熊。”尼尔说道。“看起来一切顺利呢。” “现在就不要叫我白熊了,叫我本名艾里克吧。我记得你叫尼尔,是皮德男爵的部下……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吗?”艾里克也坐了下来,他的脸上还有几分不安。“你们打算怎么对待那些可怜人?” “我只是负责人之一。至于怎么对待,当然是和我们约定好的一样。”尼尔回答。“如果想要加入我们的,欢迎。如果是不想加入,可以自由离开。如果是处可去,那么我会安排他们去一些我们的村子。他们可以在那里当一个普通人,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假如教会的鼻子嗅到了那里,村民们也会尽力帮助他们隐瞒的。” 这些条件,听起来真的非常慷慨的,不,与其说这是慷慨,不如说这是纯粹的是利可图的善事。艾修鲁法特怀疑皮德为什么会让部下费这么大劲头去干这种事情?收买民心?或者是另有所图? “不过,就算是想加入我们,也必须找个地方先养养身体。”尼尔的目光转到外,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大雨。“不管怎么说,先等等,看看教会方面有什么反应再说。” “对了,绯呢?”艾修鲁法特意的问。 “她走了。”艾里克回答,“刚才还和我道别来着。” “走了?她不是……” “不,她不是我的任何人,只是和我做了约定而已。因为我那时候还不能肯定男爵会真的派一个得力部下来帮忙。靠我一个人是法完成这次行动的,我必须要有一个搭档。”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在艾里克说出“得力部下”这个词的时候,尼克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嘲笑的表情。 “我教导她战斗的技艺,而她将在行动中辅助我……嗯,事实上一切都比想象的简单。”艾里克回答。“没有什么问题。” “她这样的女孩……为什么……” “挖掘场里,女人相当不少呢。知道为什么吗?”艾里克说道。“他们挖掘的圣物边上,亦或者是圣物本身,隐藏着某种诅咒,所以人们经常会莫名其妙的痛苦死去。而女人比男人更能抵御这种诅咒,通常能多活一星期以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总是找些女孩来的原因。” 第二十节转折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选择了绯……”艾里克若有所思的回答道。-xiaoshuoyd-“也许是某种直觉吧,我感觉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大概是她的眼神比较坚毅吧。当然,选择一个女孩也比较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应该说,绯的心中,似乎有某种坚定的信念。她想要去做什么事情,而且不惜一切的想要去做。”这次说话的是尼尔。“你们两个别这样看我啊。虽然只是见了一面而已,但要说对女孩子观察,我可是有几分自信的。” 这个话题就此为止了。尼尔为艾里克倒了一杯酒,后者端起了杯子却没有喝。 “我可以见见男爵吗?”艾里克突然问道。“他不在这里?” “好像每个新加入的人都会这种要求。”尼尔用一种辜的表情摊了摊手,“不过呢,我只能说一声很抱歉。而且他也确实不在这里。” 艾里克沉吟了一下,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默不作声的喝掉了自己的酒。 “那么能告诉我,你们怎么在伊斯特拉得到这么多据点呢?”艾里克突然又问。 “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里的人们已经难以在人类的统治下活下去了。”尼克回答道。“所以皮德男爵就成了一个最后的选择。他们向男爵效忠,而男爵就会保护他们,至少不会让那些税吏和士兵来到这些村里。”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追随男爵呢?”艾里克的眼睛盯着尼尔。“也是为了永生的奥秘?” “我?为了一点私人的理由吧。”尼尔哈哈一笑,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西瓦尼亚的领主都是些什么人啊?”艾修鲁法特皱了皱眉头,问尼尔。 “一个新开的,土地广阔但是人口较少的领地,同时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危险玩意,还有未知的瘟疫……你说被派到这种地方当领主的会是什么人呢?要么是暴户,要么就是被贬谪的!其实暴户和被贬谪的贵族中也有不错的人,但是这地方的偏偏是三个混蛋!”尼尔回答。 “三个混蛋?”艾修鲁法特好奇的反问。 “梅的卡塞克伯爵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尼尔回答。“一介佣兵而已,因为偶然和幸运立下大功结果成了一个贵族。那个混球赌博输了欠上了巨额债务,结果最后是他的人民倒霉……伊斯特拉的领主名叫富泽,据说是商人出身,靠着为国家捐献大笔金钱拥有了贵族身份,成了领主……知道挖掘场里这里这么多囚犯从哪里来的吗?至少有一半就是靠他从各地用各种手段弄过来卖给教会挖掘场!想也想得出来,既然人贩子的事情他都做了,其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至于维亚的领主,好像叫做哈瑟尔!比起另外两个地方,他倒是好一点,但是也只是好一点而已。他似乎是被贬谪过来的,所以目标就是回到比略去,除了托关系走后门,他对其他的职责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能有固定的税金到手,其他他都放任不管,任由手下胡作非为,闹得一片乌烟瘴气。” “所以呢!”尼尔不知道为何出了一声冷哼。“这里的人们宁可向吸血鬼寻求庇护!至少,吸血鬼一次只会喝一个人的血!” “难怪皮德男爵没费什么力气就能组织起效忠自己的势力。”脑海里,嘉莉悄悄评价道。这不是因为皮德的个人魅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这帮人都迫不得已投奔到他手下。现在看起来,皮德召集这帮手下很可能只是一个偶然。 不过就算是偶然,这群人还挺有能力的。别的不说,至少这次逃亡的准备工作做得很不错。这个村子虽然说不大,但是空房子却很多,甚至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营房虽然艾修鲁法特没问,但是他估计这事和那位人贩子领主有什么关联,或者可能本来就是一个押送囚犯的中途站点。所有的这些再加上一些帐篷,居然勉强这队逃亡者勉强住了下来。 按照往年的经验,初夏,也就是雨季到来的时候,这场雨前前后后能够下上大半个月。不过今年情况倒有点不同,到第四天的时候,天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明朗。不过这并不说是大雨到此为止,只是两场大雨之间一个难得的间隙而已。 探子们这几天带来了挖掘场那边的消息,或者说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大门或许已经被修复,但是教会的人也知道出去搜索是徒劳的。所以他们干脆就什么也不做,不过城墙上的巡逻守卫倒确实变得多起来,有人确实的看到大雨中也有巡逻兵活动。 艾修鲁法特这几天的事情就是聊的呆在村子里,等着撤离。这段几天时间,皮德的部下还有逃出来的犯人在有序的分批冒雨撤离,现在村子里的人已剩下不多了。虽然说皮德的条件很慷慨,但是结果似乎相当不错,有很大一部分人愿意加入叛乱的队伍。 今天难得没有下雨,所以应该是剩下的人撤离的时候了。艾修鲁法特坐在村子边缘的一个小房子里,聊赖的想着。回去应该就能见到皮德了,这次见面他已经反复考虑推演过,事实上,这也是这两天以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有人推开了房门。艾修鲁法特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不过这边陌生人很多,所以艾修鲁法特也就没太在意。 “你是艾修鲁法特吗?”虽然是陌生人,但是对方却一点也没有拘谨的样子。 “是我。怎么,我们要出了?” “是这样的,凯德大人想见您。”陌生人说道。“下午的时候,这里剩下的人就会分散离开,凯德大人希望在那时候,您先去小河边的磨坊见见他。他有些事情希望能和您私下谈谈。” 凯德?艾修鲁法特立刻想起那个曾经是神圣骑士的男人。老实说,艾修鲁法特对他没留下太多的好印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特别私会他。 “我会去的。”他回答道。对方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立刻告辞离开。 一小会后,又有一个人过来了,这次来的是尼尔。 “艾修鲁法特,下午我们就要出了。剩下所有的人都要离开。”尼尔看上去并不知道凯德私下找他。 “凯德好像不在这个村子了吧?” “他负责另外一路……怎么,你突然问他干嘛?”不知道为何,明明是同伴,但是谈到凯德后,尼尔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警惕。 “我可以问一下,凯德是什么来历吗?”艾修鲁法特装出很随意的样子问。他敏锐的意识到尼尔的警惕有点不寻常,或者说有点过分了,看起来这三个人……似乎不是一条心呢! “我不清楚。”尼尔回答。“下午你可以和我一起,当然你也可以自己离开。反正就在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碰头汇合。” “咪咪噜!”尼尔一走,艾修鲁法特立刻轻声呼唤。咪咪噜从小屋的天花板上钻了出来。趁着这几天下雨不能挪窝的机会,咪咪噜早就找到了他。不仅是咪咪噜,梦魇马也已经来到了附近的树林里。 “主人,找咪咪噜什么事情?”咪咪噜问。 “刚才那个人……不是尼尔,是更早的那个,帮我跟过去看看,他到底是去哪里。”虽然说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自己的安全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卷入一场权力争夺中并变成一个尴尬的角色。在和皮德第一次见面前,他最好完全和其他人脱离干系。 咪咪噜从开着的户中跳出去,马上就不见了。 “真有趣呢,主人。”嘉莉在脑海里悄然说道。“看起来,也许我们不需要急着去找皮德了。” “哦,为什么?” “要和皮德结盟,单单是表达善意可能还不够呢。如果能够有一定威胁力的话会更好,正如大家常说的‘胡萝卜和大棒’。眼前这件事情,似乎正是一个切入的机会呢。”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低声说,“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要来找皮德?” “因为他是和您有共同利益的人啊……要说同伴的话,没有比拥有共同利益的同伴更可靠的了。您可以帮他获得权势,他则可以日后有危机的时候支援您。有了他的帮助,您在这个世界上的安全程度就会大大增加。” “我真的需要这些安全吗?只要我能保证身份不被人现……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记得你过去说过,我可以去当个商人或者什么偏远地区的地主……” “您需要的。”嘉莉回答。“怎么说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就算您真实身份没有暴露,您也有一定的危险。也许您的财产受到某个人的觊觎,也许您的声望受到某个人的嫉妒,或者是您的女人被其他人看上……总之,也许某个权势者的一个命令,就会有军队在您不注意的时候把您包围起来,或者您陷入一个陷阱中……这是未来很可能会生的事情。就算以您的能力,这种情况也是极度危险的。对付这种危险的最好办法就是拥有权力!” “除此之外,您不觉得,世界上有一个可以和您平等相处,互相交流的存在,不是很好吗?整天伪装成人类,您的心里也一定厌烦了。”嘉莉进一步补充道。 “主人!”咪咪噜从外面跳了进来,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我回来了,他去了河边的磨坊,然后就在那里不走了。” “磨坊?那边还有其他人没有?” “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有两个人而已。没有其他人,咪咪噜仔细的找过了四周。” 看起来,真的只是一个私下会面而已。确实应该去见见他,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间正是下午时分,天上再一次阴云密布起来。短暂的间隙已经结束,又一场大雨会在入夜之前光顾这里。 艾修鲁法特骑在梦魇马的身上,而那个信使所说的磨坊,已经在前方不远了。 第二十一节私会 凯德正在磨坊里等着他。手)打)吧))在看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凯德的脸上露出了满脸笑容。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毫察觉的姿态。“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的很好。”凯德大笑起来。“其实当初让你去挖掘场的时候,我没有抱太大信心。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我高估了那帮教会的人的警惕,低估了你的身手。能够从那道墙上爬上去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呢,我知道很多身手敏捷的人都在那道滑溜的城墙面前望而兴叹。” “你怎么知道……我是爬过去的?” “因为那些山峰是不可能逾越的,那个海滩又太过险恶,所以除了爬进去,别它途。” “你怎么知道不是看守放我进去的?也许我贿赂了某个看守。” “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凯德诡秘的一笑。“艾里克也对你赞不绝口。所以我特意来见你。事实上,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艾修鲁法特问。他明显的察觉出凯德的说话神态语气与上一次见面完全不同,今天的凯德是一副神神秘秘,欲说还休的样子。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这事情该怎么说起。对了,”凯德踱着步,“你应该有和其他什么人聊起我们三个吧?我,尼尔,还有皮特……他们是怎么看我们的?” “他们说,你们三个是皮德男爵的直属部下,从男爵那里接受命令并且负责带领整个团队。”艾修鲁法特倒没有隐瞒。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的问题就来了!”凯德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艾修鲁法特,双方的目光接触在一起。 “我也从来没见过皮德男爵!” “你没见过?”艾修鲁法特这次吃惊倒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男爵的直属部下……别人问起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也是随意的应付过去,既不承认也不反对……但是事实上我并没有见过皮德男爵。” “见过男爵的只有皮特和尼尔两个人。最早我们的队伍就是他们两个开始组织的,我加入时间不是很长。”凯德说道。“我从一年多前加入这个团队,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已经遍布了了整个西瓦尼亚。不是我夸口,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我的功劳。现在,所有的人都承认我是领导者之一。按理说,我的忠诚和能力都应该是毋庸置疑了,但是皮德男爵却从来没有接见过我,一次也没有!”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凯德盯着艾修鲁法特的脸。 “艾修鲁法特,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候你所说的话……其实我加入这支队伍,动机和你是完全相同的。在一年以前,我和上次的你一样,冒冒失失的一头撞进来,现在我感到,某些地方不对头。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因为你和我在这方面是完全相同的。” “呃……”艾修鲁法特本来以为这次见面是一次拉拢和收买的见面,却没想到凯德会说这些事情。“你没有问皮特和尼尔两个吗?” “问了,当然问了。我多次问他们何时能见到男爵。一开始他们总是糊弄过去。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的表现还不够,还不能得到信任,所以也就没追究。但是现在同样的借口已经不能阻止我了。前一段时间,皮特转告了一个男爵下达的任务,他说如果我完成了任务,男爵就会见我。” “什么任务?”艾修鲁法特想问,但最后没有说出口。凯德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他没有必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个内容的任务就是,干掉维亚的哈瑟尔!”凯德耸了耸肩,“我想这可能和最近他大肆搜捕我们的人有关。有几个弟兄被他们逮捕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刑讯逼下吐露了多少秘密,但我们的人最后看到那些被俘的兄弟是在绞刑架上。” 艾修鲁法特开始有点明白凯德找他干什么了。 “不过干掉那个哈瑟尔可不容易……事实上不止是不容易,而是非常困难。那家伙非常害怕被刺杀,所以他有最好的保镖,出色的护卫犬,还有一个防卫严密的住宅。更糟糕的是,那家伙总是缩在自己的家里,极少出门,活像只缩在自己壳中的乌龟!”凯德笑了一下。“我有一种感觉,哪怕人类灭亡了,那家伙也会和蟑螂一起活下去的。” “住宅保护严密的话,不能等他出门的机会吗?只要有五十个人组成的埋伏圈……五十把弓箭同时射击……” 凯德摇了摇头,“那家伙就算出门,也没有规律性。要判断他去哪里并设好埋伏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说安排这么一支队伍对我们来说也很难……就算安排了,也容易被现。” “那么你找上我,难道你认为……你认为我顶的上五十个人?” “不,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是一个绝对的生面孔,很适合执行我的计划。没错,我已经有对付哈瑟尔的办法了,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执行罢了。之所以不是我自己去干,是因为我一直以男爵部下的身份出现,这张脸有不少认识的人,所以暴露的风险太高了。” “你这么信任我?” “利益相同的人总是可以信任的。你也是急着想见到皮德男爵吧?” “但这个任务和我关……你好像认定我会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如果一切顺利,我见到皮德男爵……那么不管皮德男爵给我什么奖励,我都会和你分享。” “那么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说谎?我们想要的东西其实是相同的,那就是永生的奥秘。而这个奥秘并不会因为分享而减少。”凯德一脸的真诚,他并未察觉艾修鲁法特嘴角闪过一丝嘲笑。 “如果皮德男爵没有把永生的秘密告诉你呢?”艾修鲁法特反问。“这是很有可能的,吸血鬼并不会轻易和他人分享这个秘密。” “我刚才说了,‘不管皮德男爵给我什么奖励,我都会和你分享’。其实除了永生的奥秘之外,其他东西都送给你也可以。”凯德说道。“而且,虽然说这个秘密是我们最后的目标,但是我们也需要一步一步的来,难道不是吗?见到男爵本人就是第一步!” 艾修鲁法特轻叹了一口气。“没错!你的计划是什么?” “哈瑟尔的府邸里,有一个我们的人。”凯德回答。“你去找他,然后他就会想办法把你以仆人的身份推荐给管家。然后,你应该能得到给哈瑟尔送水或者食物的工作……这个时候,你想办法找个机会,把这个东西放在他的杯子里。” 凯德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递给艾修鲁法特。这条项链很平常的青铜链,不值几个钱,但是它的坠子却很独特。这条项链的坠子是一块硕大的,闪着墨绿色光芒的石头。 “这东西放进去?这么大的东西?”艾修鲁法特接过项链——这条实在太大了,要说放进去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是压根不可能的。 “不是这个意思,每次你只需要把它轻轻的放在饮料里浸一下,立刻拿出来就行。这种事情只需要做上十次,哈瑟尔就完蛋了。当然,如果时机合适,你也可以加快度——用小刀削一点粉末丢进去。这样的话,一次就足以致命!” “这东西这么危险?”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观察着这块石头的色泽。 “虽然是剧毒,但是只限于吃。”凯德回答。“尽管我知道你不会蠢到舔它试试,但是假如你的手摸过这玩意,最好要清洗上三次后才能拿食物。不过戴在脖子上是不碍事的,毕竟你舔不到你的胸口,不是吗?” “这个任务够简单吧?”凯德问。“只是给人当上几个月的仆人罢了。”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把项链戴到脖子上,就如凯德刚才一样。由于链子的长度,项链被完美的隐藏在领口和衣服下方,其他人是看不见其存在的。 “嘉莉,”他在脑海里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主人,这是次元石。”脑海里,嘉莉立刻说道。“是由黑魔法能量凝聚、沉积而成的矿石。换句话说,这是黑魔法能量的物质化状态。这东西虽然毒,但是这块石头很大,有相当强的能量辐射呢。如果按刚才说的,将其浸入目标的食物和水中,或者切下少量粉末放入食物和水,其中积累的微量辐射会很容易的进入目标身体并引致命的效果。而且普通人如果将其贴身佩戴,大概半个月左右就会积累致命程度的辐射,三个月就会死!当然,您戴着这个东西是完全不碍事的,甚至您可以通过黑魔法将其粉碎,并重新转为黑魔法能量您使用!” “好,那么我们说定了。不管皮德男爵给你什么,你都要和我分享!”艾修鲁法特戴好项链,检查整理一番后,对凯德说道。 “我誓!”凯德回答。在看到艾修鲁法特戴上项链后,他的笑容显得十分诚恳。“除了永生的奥秘之外,我对其他任何东西都没兴趣。而这个奥秘并不会因为分享而减少。” “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到维亚去,那里有一个叫做‘神秘石’的酒馆。在酒馆里,为自己准备一杯麦酒,一杯啤酒,一杯果子酒,但是三杯酒都只能放在桌子上,不能喝。然后有人就会找你。”凯德回答。“你混进去当一个仆人的事情,那个人会帮你安排好的。至于其他的……细节方面就看你自己的把握了……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这件事情尽量不要告诉别人,说实话,我担心这种方法要是流露出去,下次遇到同样的任务,我就失去了一个简单可靠的办法。” 第二十二节怀疑 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背影从磨坊的大门走出去,凯德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一小会之后,另外一个人从磨坊大门走了进来。 “主人,事情怎么样?”进来的人立刻就问。如果艾修鲁法特还没有走,那他立刻就能认出,这个人正是之前通知他去私下见面的信使。从他说话的称呼来看,他是凯德的仆人。 “当然很顺利了。”凯德微微一笑。“就和我说过的一样,虽然艾修鲁法特是个警惕的人,但他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建议。他完全接受了我的条件。” “他没现?” “他怎么可能现?”凯德挥了挥手,“你想的太多了。” “但是主人,您为什么要让这个艾修鲁法特去做此事呢?叫我去就可以了啊!这件事情又不需要特别的能力……按您平常说的那样,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风险,难道不是吗?” “我们人手不足,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凯德回答。“我上次交代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我说的类似的记录?” “完全没有,主人。‘黄眼’赌咒誓的说了,当时他确实一直和皮特在一起,但他没看到其他人。我们问话的时候灌醉了‘黄眼’,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 “嗯。”凯德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这张纸条上写着大概二十来个名,其中就有“黄眼”的名在内。凯德用笔将这个名划掉了。 现在,纸条上剩下的名已经不多,具体的说,只剩下了三个了。凯德放下笔,凝视着纸条,认真的思索着。 “主人,怎么,您感觉这个消息不靠谱?” “不。”凯德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皮德男爵’的存在?” “这一点,您不是调查过吗?” “我是调查过。在卡莱安,的确有一位皮德男爵,他是卡莱安的高等贵族,女王的忠诚部下,也是血骑士团的指挥官,一个强大的战士和法师。而在战场上,确实也没有击杀皮德男爵的记录——只要不是死于大炮和魔法之下,还能辨认的吸血鬼尸体,教会那边都一一记录在案。但是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些难道还不够?”那个仆人诧异的问。 “不够……虽然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过一个‘皮德男爵’,但是这并不能证明现在在西瓦尼亚搞得风风雨雨的吸血鬼就是那一位!不,我甚至在怀疑这件事情本身……真的有这么一个吸血鬼吗?还是有人故意杜撰出来妖言惑众?或者是因为某个骗子设计了一个骗局,而一群傻瓜将这事情看成是真的了!” “没有吸血鬼?这怎么可能?”仆人迷惑的问。这怎么可能呢?谎言的目的总是为了利益,而这个谎言可是毫利益的,事实上不仅毫利益,反而有极大的风险。比如说很容易引起教会方面的高度重视。这种蠢事应该不会有人做的。 “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比如说我,有谁又能知道我曾经是个神圣骑士呢?”凯德自嘲的一笑。“就算我当初那些同僚全部没死,站在我面前也认不出我的!毕竟在他们的记忆里,我可是一个年过六旬,头花白的老骑士了呢。” 说实话,凯德的外表虽然说不年轻,但是怎么看都不会过四十岁,他的头也又黑又亮,不见一根白。 “但是您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个皮德呢?”那个仆人又问道。 “你不懂。”凯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当初我意识到人世匆匆,一切的一切只是过眼云烟,然后我才开始渴求长生。但是星域诸神给我力量,却不能给我永生。大主教卡尔只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是不可能有第二个的。在明白这一点后,我选择了诈死埋名,离开神圣骑士团。之后,我就开始认真的研究黑魔法的知识。而黑魔法也确实如传说中一般,给予了我新的青春。我一天比一天年轻……这让我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喜悦!但是最后我现,我掌握的黑魔法知识太少了!黑魔法理论上能给人长生,但是那是建立在尽的知识和不断增长力量的基础上。” “但是现在,我越是练习黑魔法就越感到身体的衰老!”凯德突然举起拳头,眼睛中满是愤怒和不甘,“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了,如果不能突破,那么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这样衰老下去!不!我绝不能就这样屈服!” “这个……主人……”那位仆人低声的问。“如果……如果……那个吸血鬼真的是个谎言呢?并不存在那个吸血鬼……而是有人冒充或者根本就是杜撰的……”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要说这是个谎言,证据实在不够充分。我宁可相信皮德男爵真的存在,只是因为伤势严重而不得不暂时潜伏。”凯德回答。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阴深深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表情。“但是假如真的如你所说……我从调查相关情报一直到到现在,在这件事情上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都是我宝贵的生命!如果这是个谎言,那么他们就得赔偿我这三年的时间!!!那些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对了,帮我联系一下,我要去见见富泽。”凯德突然说道。“他上次找我见面了,而我也有些情报需要他那边再一次给予校对,眼下这个‘分路返回’的机会要好好利用,我自己去见见他。反正迟点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那个富泽……那家伙对您肯定没安好心。”仆人醒。 “我也只是利用他而已。”凯德直截了当的回答道。“还记得他上次给我们传来的情报吗?由于吸血鬼的传闻,西瓦尼亚这鬼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黑魔法的使者了。让我奇怪的是,这些黑魔法师为什么没有加入我们的队伍?还是他们知道了某个秘密了呢?” …… “主人,那个家伙,真的是不安好心。”嘉莉在脑海里评价道。“是那种典型的把别人卖了还要人帮他数钱的混蛋呢!” 他现在已经重新坐在梦魇马身上,而咪咪噜也已经坐在马鞍后面。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倒很镇定。“虽然他对我不怀好意,但是他的目标却难得的和我相同。至少我可以从他那里得知皮德的近况。嘉莉,你不是说过皮德很可能受了重伤所以不得不藏起来吗?” “嗯,这是很合理的判断。但是呢,主人,您刚才有没有感觉到呢?” “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上一次在那个古代陵墓里见面的时候就感觉到那股淡淡的黑魔法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法判断这股黑魔法的来源到底是哪个人……但这次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见面呢。” “嘉莉!”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凯德是黑魔法师的话,那么驱使那支神秘的不死军团的人就很可能是他……皮德男爵……真的在这里吗?” “这个嘛,可能性很大呢。”嘉莉回答。“还记得我们在米尔城,在梅城打听到的消息吗?吸血鬼的活动,可是已经持续了数年之久了呢。可是刚才凯德说的没错,他的加入却只有一两年呢。那么在凯德之前,是谁驱使的呢?虽然说好像那些骷髅的数量不是很多,但是那种黑魔法的技巧……那可是能将黑魔法的痕迹完全抹消的能力呢!凯德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他做得到,刚才您就不会感觉到了。” 必须说明的是,嘉莉这番逻辑确实头头是道,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承认。 “主人!”咪咪噜突然说道。 “咪咪噜,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问。 “主人,咪咪噜看你很奇怪啊,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却又在那里点头摇头?是不是有人在和你说话?” “啊……”艾修鲁法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忘记了掩饰。“没什么,咪咪噜,我只是……”他的眼角扫到了挂在鞍袋里的竖琴。“想琴了。” 咪咪噜疑惑的看着他,艾修鲁法特把琴拿出来。 “主人,您真的可以学学奏。”脑海里,嘉莉建议道。“这是很好的放松方式,能让您心情平静,有助于平复您的紧张情绪,而且可以消磨时光。不如我们就趁这旅途的机会好好学学?毕竟这件事情和魔法或者剑术的锻炼不一样,就算你骑在马背上也可以练习的,和您的旅途没有冲突。应该说更加有效的利用时间吧。” “好吧。”艾修鲁法特拿起那把汤玛士曾经用过的竖琴。嘉莉是很好的老师,很快就用亲身感受教会了艾修鲁法特一些基本的技巧。必须说明的是,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才真正现自己居然有几分音乐方面的天赋。至少在嘉莉的教导下,只是小半天的功夫,他已经能够初步奏了。 “主人,您来演奏刚才我教给你的基本技巧。”嘉莉建议道。“我来唱歌吧。只有您一人能听见的歌。我记得您喜欢汤玛士的歌,我就来唱汤玛士的歌吧。” 咪咪噜听见艾修鲁法特手指在琴弦上拂动,虽然不那么熟练,但是依然悦耳的音乐响起来了。而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回荡着一他曾经听过的歌。嘉莉的声音优美而悦耳,和这激昂却悲壮的曲调结合的天衣缝,让他情不自禁的轻声跟唱。 “……勇者非天生,时势自塑造;鞠躬尽瘁后,事迹方传颂;职责言谢,荣誉决不负;何谓称英雄,舍身成大义……” 此时的天空,阴云已经再一次密布。任何人都能察觉,今天入夜之后,一场大雨已经不可避免。 第二十三节仆人 “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那个艾修鲁法特?”说话的是一位又高又瘦,容颜枯瘠的中年人,身上穿着贵族管家常穿的那种略显古板的制服。说实话,这位可敬的管家看起来非常像一根在干旱的土地里长成的黄玉米。 他仔细的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有一张五官细致,鼻子端正的脸,但是这张面孔上感觉上有点冷漠,不苟言笑,只有在眼睛眨动的时候才显露出眉宇之中那一种敏锐锐利。 年轻人的身材略微偏高,体格并不给人粗壮的感觉,但是身上却看不到一丝赘肉。由于天气热缘故,这个年轻人穿着一套平民常见的袖短上衣,而这件衣服却法掩饰他全身上下所透露出一种和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彪悍之气,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似乎说明他曾经是个军人,曾经受过军事训练。但是他所裸露在外的肌肤却非常的白皙而且光滑柔软,看不到一丝伤疤。这又说明这个人似乎是养尊处优,至少是远离危险的。 “没错,大人,我上次说过,他是我的老邻居。”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点头哈腰的说道。这个男人是一个中年人,最显眼的特征就是一个面包师傅一般的大肚子,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个面包师傅,因为他身上穿着一件下等仆人常用的短袖制服,挂着面包师傅的短褂,短褂上可以看到面粉粒,而且他满身也是面粉的气味。“要说出身,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管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他当过兵?”他问面包师傅。 “当过雇佣兵。”这次是艾修鲁法特自己开口的。“一小段时间。”他补充道。 “雇佣兵……很好。”管家满意的回答。“我喜欢有纪律的年轻人。那些自由散漫的家伙总是容易惹出一堆麻烦来。但是!”他跟着说道,“想要在伯爵手下当差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需要一个月时间来对你进行试用。”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接受。 “先是一些基本礼仪的问题。”管家开始进行现场教导。让他高兴的是,这个年轻一点也不像其他平民一样愚蠢而难教,艾修鲁法特三两下就把这些礼仪规矩记得清清楚楚。 “很好,去仓库那边领件制服,”管家很高兴的说道。“虽然试用的一个月内没有薪水,但一个月是很快的。如果有朝一日你得到伯爵的青睐,你就达了。快去吧,穿好制服后过来见我,对了,城里你没有住处吧?”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艾修鲁法特回答,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既然是试用……好吧,我先去领制服,我帮你找个暂时栖身的空房间。” 艾修鲁法特依言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他回到了管家面前,身上已经换上了和面包师傅一样的制服。 “很好,很好,很合身。”管家说道,“你的运气也很好,刚刚我查了一下,后院边上,也就是花园口那里,那里正好有一个房间空着。那里本来可以住三个人的,现在你可以一个人住,简直就像个贵族一样,哈哈……” “可是,大人,”面包师傅突然插了一句,“我记得那里是已经有人……” “现在没人了。”管家回答。“昨天最后一个也已经伤重不治。”他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同时再次面对艾修鲁法特。“那个房间里应该还有不少的东西,把那些东西都收拾一下,丢在库房那边就行了。” “我可以问问……生什么了吗?”艾修鲁法特似乎是意的问。 “哦,一个刺客而已。”管家倒不以为忤,“有个刺客想杀伯爵,结果让我们损失了几个护卫。就这样而已。当然,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刺客也被我们抓住了。” “那么我的具体工作……”艾修鲁法特又问。 “先到前厅听差吧,”管家回答。“先熟悉一下这里比较好。至于今天,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先把行李安顿下来吧。” 艾修鲁法特随着面包师傅一起走出了前厅。 “这算慷慨呢,还算小气?”艾修鲁法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件衣服质地其实不错,只是缝制衣服的裁缝,在技术方面方面有较大的升空间。艾修鲁法特的左右两个短袖不太对称。 “你不知道?”面包师傅诧异的问。 “抱歉,我这确实是第一次给别人当仆从。”艾修鲁法特回答。 “哦,还算慷慨啦。”面包师傅微笑了一下。“但是这是有前的。先,你受过教育,能能写。其次,你有一个推荐人,也就是我。再次,你的长相也不错。所以管家对你比较客气,因为你随时有成为主人贴身跟班的机会。” 所谓贵族的仆人,也是分成不同档次的。以地位而言,最低一层当然就是奴隶或者农奴之类,连自由甚至连生命都握在主人手里。然后之上就是佣人——就和普通那些店铺的伙计差不多,拿钱干活,随时可能被主人解雇。在这两者之上就是管家和跟班,这两者都是受到主人宠爱信任,某种意义上被视为家庭成员的存在,甚至到了外面都有资格被认为可以代表主人。举例来说,一位领主的管家,就有资格代表着领主向领民收税。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收税额的多少就是管家一张嘴说了算。 不过,这些人应该都想不到艾修鲁法特到来的真正目的吧。事实上,整个过程远比预料的顺利,按照凯德所交代的方法,他进城不久就和面包师傅搭上了线,然后就在当天被引荐给那位管家。 天黑下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已经在那个管家安排出来的房间里了。在其他人都离开,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到了床上。正如管家之前所说的,这里曾经住着三个人,或者具体点说,三个护卫。所以此时房间里有三张床,还有一些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甚至有一把短剑和两双铁靴。 这个房间,要说三个人住那略显拥挤,但是一人住的话就显得很空旷了。 艾修鲁法特抱住了自己肩头,直到此时,他的身体才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在抖?我在恐惧着什么?我应该不会有任何恐惧才对!他在心中仿佛强调着。但是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这个刺杀的任务,而是因为这座城市本身。这种感觉和米尔城里的情况很类似,但是却比米尔城的时候强烈上一倍。 他来过这里!在他身为人类的时候,他一定来过这里!而且在这里生了很大很严重的事情!在他内心深处,在某个已经被隔绝的空间里,一阵阵情感的波动宛如浪潮一样冲刷着,一股记忆似乎要挣脱那层看不见的牢笼冲出来。但是每次的每次,当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那份涌上来呼之欲出的记忆就被压制下去。 那份心中涌动的情感是什么?是愤怒?是激动?是恐惧和绝望,亦或者是爱?但是或许他恐惧的东西就是这份不知名的强烈冲动本身。他白天的那份镇定本身就是费尽自己全部力气才伪装出来的。 我在害怕什么?!就算千军万马的战场,就算是生死一线的搏杀,我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在失去记忆之前,我是一个胆小鬼吗?不!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我会如此? 他在心里反复的质问着自己,但是身体却不受逻辑的控制,持续着这种颤抖。在他内心中,属于“理性”的那一部分清楚的说出一个答案,在这个城市里,曾经生过很可怕的事情,在他的心灵上烙下了法磨灭的痕迹。就算琴心彻底了抹去了他的记忆,这个痕迹依然存在,并在此刻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嘉莉!”他挣扎着问道。“这是怎么了?” “主人,要说物理上,那是因为您大脑激素分泌紊乱。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是您的心在抗拒呢!” “我在抗拒?抗拒什么?” “您的心中,依然在抗拒着变成吸血鬼的现实。”嘉莉回答。“对此我能为力,只能说,主人,请接受现实呢。不管是任何智慧生物,都是没办法生活在幻觉中的。” “主人?”咪咪噜不知何时从户里钻进了房间,她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此刻的面容。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怕。 “咪咪噜,我没事。”他尽力装出一副笑容。然而他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危险,如果此刻他想做什么事情以泄心中的情绪,那就是冲出去宰掉八十个倒霉蛋,把自己丢进鲜血和狂乱之中。 “主人。”咪咪噜走上来,用自己柔软的头部蹭着艾修鲁法特的胸口。艾修鲁法特伸出手轻抚着咪咪噜光滑柔顺的毛,这份触觉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艾修鲁法特终于停下了颤抖。 “主人,刚才生了什么了吗?”咪咪噜问。 “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可怕的梦。”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不再是任何人,过去身为人类的我早已经被埋葬在记忆深渊。论这是否是命运的作弄,现实是法改变的,我现在是艾修鲁法特,一个吸血鬼。 然后他听见了脚步声。接着有人开始敲房间的门。 “艾修鲁法特!”敲门者的声音有点耳熟,艾修鲁法特想起那正是管家。咪咪噜迅的缩到了墙角,身体的颜色立刻和四周融为一体。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这样敏锐的目光也难以将她和环境分开。 他站起来去开了门。门外的正是那位活像玉米杆子的管家,他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是有武装的。 “艾修鲁法特,跟我来,有重要事情要你干。”管家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令。 第二十四节囚犯 “嘻嘻,主人,这个事情还真的很重要啊!”脑海里,嘉莉难得的出了笑声。 “闭嘴!”艾修鲁法特恶狠狠的在脑海里呵斥道。这个任务确实很重要——他负责手里举着一根火把,为一行人照明。 他们一行一共十余个人,其中有六个人有武装,领头的是一位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四五十岁,秃顶,尖下巴,有着一双似乎总在转动的老鼠眼睛,眼睛中时不时的露出狡黠。艾修鲁法特一时不明白这个人的身份,但是既然管家对他恭恭敬敬,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领主的助手、代理人或者亲戚之类的角色,甚至可能就是哈瑟尔本人。不过按照尼尔说的,哈瑟尔是一个被贬谪的贵族,但是这一位身上可没有半点的贵族气质。那种气质和神情,与其说是贵族,不如说是个奸商——还是特别黑心的那一种。 他们现在走在一处地下室的阶梯上,从地下室里透着各种气味,包括屎尿和血肉腐烂的臭味。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这里是一处地牢。整个队伍有两个火把,一前一后,而艾修鲁法特走在队伍最后头。 这段阶梯不长,很快,艾修鲁法特的脚就踩到的地面上。凭借黑暗视觉,他轻松的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场景:这里确实是一个地牢,两边锈迹斑驳的粗大铁栏杆就说明了一切。 “艾修鲁法特,别磨磨蹭蹭,动作快点!”管家催促着。艾修鲁法特停下打量四周,快步跟上了队伍。刚才短暂的打量让他注意到这个地牢几乎是空的。各个房间里只有老鼠在跑来跑去,看不到一个人。 “就是这个女人吗?”他听见前面的说话声,此时队伍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是的,主人……哈瑟尔阁下。”管家回答。这个家伙居然真的就是哈瑟尔,这让艾修鲁法特倒感到几分吃惊。他的目标就在眼前。 “主人,我不建议在这里动手?”脑海里,嘉莉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想法。 “目标只是干掉他,又不是非用下毒的方法不可。”艾修鲁法特回答。,这个地牢只有一个出口,而艾修鲁法特此时占据了的断后的良好位置。如果他选择此时动手,那么绝对可以这群人全部干掉,甚至让外面的人听不见声音。 “但是这样会让您暴露。这个任务可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皮德呢。使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别的不说,如果您以这种方式完成了任务,凯德一定会防的吧。” 艾修鲁法特不再说话,嘉莉又一次胜利了。 前面有人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一群人鱼贯而入,这件牢房挺大,就算十来个人全部进入,依然不显得拥挤。 一个淡红色头的女囚犯正手脚大张,被手铐和脚镣牢牢的困在在房间的墙上。手铐和脚镣的另外一端都深深的埋入岩壁之中。火把的光芒下,任何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女囚犯那副凄惨的模样。女囚犯衣服因为搏斗而变得破破烂烂,而且满是污垢,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小伤口和淤青,一只眼睛因为挨了重击的缘故不知道是拷问还是格斗整个眼圈全部黑了。 但是在女囚犯在火光中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依然充满了愤怒的力量,甚至让靠前的哈瑟尔都后退了半步。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良久,哈瑟尔终于说话了,他似乎认出了对方是谁。 站在后面的艾修鲁法特也认出这个女囚犯的身份——那头淡红色的,宛如火焰一样的头就是最好的特征。那是绯。 绯怒视这面前的男人,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呵,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趁着夜晚摸进来就能找得到我?你以为我这样的贵族,居然会在自己的住宅不安排看守和保镖吗?不知道你从哪里学到这些战技,但是靠这么一点点的能耐,是杀不了我的!真是个缺心眼的傻丫头。哈哈哈哈……你找上门倒正好,也算是了却了我一个隐患!上次我听说你死了,可是事实证明,传闻经常是不可靠的。” “叛徒!”绯从牙齿缝里吐出这个充满仇恨的眼。 “啧啧……”哈瑟尔摇了摇头,露出一副纯粹为了挑逗对方而装出来的悲天悯人面孔。“这个词可不合适,我怎么是叛徒了?我背叛了谁了?我又不是滨族人,对你们没有任何效忠的义务。要说信任我,那是你死鬼父亲自己的错。须知我从不曾向他宣誓效忠。” “而且真正要说的话!”哈瑟尔继续说道。“是你们滨族自己内部太不团结了,不然我哪里来的机会呢?” 哈瑟尔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绯的脸。绯猛的一口想咬那根手指,但是哈瑟尔及时缩回手,这一口没咬中。 “不过也正是靠着你们的不团结,我才从一个骑士被晋升……现在拥有了伯爵的头衔了呢。喂,把那个拿来。”哈瑟尔最后一句话是对身后的随从们说的。绯的目光转向哈瑟尔身边的人,那种充满了法形容,宛如实质一般仇恨的目光让人不由感到一阵头皮麻,那位管家甚至在绯的目光下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绯的目光最后转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她的表情似乎凝固住了,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半天没挪动。最后是艾修鲁法特自己向侧面移开,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时候,哈瑟尔已经从别人手里拿过一个小瓶子。 “所以,为了感谢你,当然还有你死掉的父亲。”哈瑟尔耸耸肩,“我决定用比较仁慈的方法来处理你。”他打开起瓶子,把它放在绯能够看得很清楚却够不到的位置。“看到这个东西了吗?不用害怕,这不是毒药。事实上这东西是一种……麻醉药,可以让你好几天的时间动不得。但除此之外并任何不良作用。” 他说的话内容本身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他说话的那种恶毒口吻和神色却让绯变了脸色。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送你去见食尸鬼罢了!我相信它们一定会帮我好好照顾你!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真遗憾呢。” 说完这个,他把瓶子交到了一个护卫手上。“让她全部喝下去。” 两个护卫走上来抓住了绯,不管她怎么挣扎,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可能抗拒两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的。那瓶药水全部被灌了下去,绯只能勉强咳出了很少一点。 “好了,我们走。”哈瑟尔很满意,对身边一个人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等药效作,按老规矩办就可以了。” 两三个人留了下来,而其他人则跟着哈瑟尔离开了地牢。另外一个火把被留下,所以艾修鲁法特只能举着火把在前方引路。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哈瑟尔踏上地面,看起来心情极好。“把火把熄了吧,这么可爱的月色,正好让我走回去。你可以回去了。”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管家说的。言毕,他向着另外一边走去,身边只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贴身保镖。 “你们几个,”管家转过头,面对着自己的几个手下。“今天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作为奖励,明天休假一天!”说完这个,他也不管其他人,自己朝外面走去。转眼之间这里只剩下包括艾修鲁法特在内的几个仆人。他们也很快各自散去。 “主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绯死掉,很可惜的呢。”脑海里,嘉莉再次醒。 “记得他刚才说的吗‘送你去见食尸鬼’这是什么意思?一句隐语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不知道呢。”嘉莉回答。“但是看这样子,特别给她喝下麻醉剂,那样子并不像是马上要杀害她。麻醉剂挥效果,至少需要一小会。我建议您……” 嘉莉的声音暂停了,艾修鲁法特也停下了脚步。因为此时有几个人正挡在他们面前。从他们的打扮就看得出来,他们夜间巡逻的守卫。 维亚城的领主府邸和这世界上大部分城市一样,不仅包括领主自己起居的住所,还包括办事厅、大堂、监狱甚至还有刚才那个隐秘的地牢、花园等等一系列建筑。艾修鲁法特此刻就在领主住所和大堂之间的院子里,按理说,在这里碰上执勤的巡逻守卫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几个守卫的神色和姿态却很不正常。那简直就是一副挑衅的架势。 “你是新来的艾修鲁法特吧。”领头的那个卫兵喝问道。 “是的。”艾修鲁法特打量着对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大概三十来岁,身材异常高大,**的胳膊上肌肉达。“请问,我们认识吗?” “我们认识不认识一点也不重要。”大个子用很强横的口吻说道。“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你滚蛋!” “我可以问一下理由吗?”艾修鲁法特真的有点好奇。他初来乍到,甚至还没得罪任何人的机会啊。 下一秒钟,一击有力的拳头砸在他的身上,把他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就是理由!”大个子收回拳头,这一拳的效果很正常,但是他的手感方面却有点不对头。这不像是打中人体,而是打中一块裹着布料的石头,坚韧而且拥有一种奇妙的性。不过他马上把这个念头丢开。只是错觉罢了。他告诉自己。 “我们的三个兄弟被杀了,而你却恬不知耻的搬进他们的住所!”大个子手指向坐在地上的艾修鲁法特。“马上给我滚!如果我下半夜再看到你,就不是这么一下就了事。怎么,不服气?”他出一声凶暴的喊声。“你要告状的话只管告状去!哪怕告到伯爵那里也没关系!反正在你滚蛋之前,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第二十五节异兽 说完这些充满威胁的话,大个子带着手下的几个人离开了。 “切,这个什么任务也很麻烦啊。”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的背影,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挨打不能还手,这事还真的不合我的胃口。他刚才为什么这么对我?”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猜都能猜得出来。这个大个子因为某种缘故需要立威,而刚来的艾修鲁法特成了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 “主人,这只是意外罢了。”嘉莉评价道。“不过太过低调似乎也有不妥……” 艾修鲁法特爬起来,在他打算继续走的时候,嘉莉再一次出了醒:“主人,他们好像从地牢里出来了。” 确实,在远处的地牢入口位置,两个人正从里面抬着什么东西走出来。他们就这样抬着那件东西一路向领主府邸的大门位置走去,而门外则传来马蹄铁掌践踏路面的声音。 这两个人确实是之前被留在地牢里的士兵,他们所抬的也确实是绯没错。绯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上一块烂布,更有麻醉剂在她体内挥作用。这多重布置让她既法挣扎,也法呼喊。而且事实上,就算她挣扎呼喊也没有任何意义,最多不过造成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麻烦罢了。 “马车在外面等啦!”一个负责搬运的士兵叫道。突然之间,他警觉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差点让他丢下手里的绯。不过下一瞬间,他认出这个出现的人是同伴——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名,但是却知道对方也是伯爵的仆人,在刚刚下地牢的时候,正是这个人举着火把负责照明的。 “吓了我一跳,原来是你啊……你是来帮忙的吗?”他毫机心的问道。 “啊……是的,我是来帮忙的。”艾修鲁法特立刻打蛇随棍上。 “帮我托住下面,这样好上马车……”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绯抬上了马车。艾修鲁法特也顺势跟上了车,和那个要他帮忙的士兵一起坐在马车里。 “这事只用两个人就行了。”那个尚未上车的士兵说道,“我就不去了。”他似乎很高兴能摆脱这份职责,所以朝着车里的两个人挥挥手,接着就跑了。 “该死!”那个士兵咒骂了一句,爬到前方的驾驶位。接着他挥舞了一下缰绳,马车开始前进。 “我们要去哪里啊?”艾修鲁法特用尽量随意的口吻问。 “城外的墓地啦。”对方随口回答,然后才意识到不对头。“怎么,你不知道?” “哦,这个……我来帮忙只是因为好奇。”艾修鲁法特尽量敷衍过去。“刚才伯爵大人说的什么‘去见食尸鬼’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刚来这里不久,是朋友介绍的,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艾修鲁法特承认。“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啦。”对方叹了口气。“简单的来说,维亚这附近有很多食尸鬼出没,时不时的以小股的方式趁夜袭击居民,防不胜防。虽然我们也用各种办法干掉了一些食尸鬼,但是这些怪物数量太多,也太狡猾。然后我们的哈瑟尔伯爵就不知道怎么折腾出来了一个对付食尸鬼的办法。” “对付食尸鬼的办法?” “其实应该说是‘应付食尸鬼的办法’,就是用一个人作为献祭。”对方说道。“把一个死囚麻醉后放到城外的墓地那里。食尸鬼会把那个人吃掉。得到这个祭品后,它们就会心满意足的离开,不再骚扰居民了。就这么回事……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有点可怜呢,不过他意图行刺伯爵,听说还弄死了好几个伯爵的卫兵,本来就是死刑犯。这样,总算也是好事啦。” “你的意思是……没有死刑犯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对方话中的隐含意思。 “我可没这么说。我什么都没说。”那个士兵叹了口气。“在这里,需要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否则会有麻烦。你是新来的,更要注意这些。” 马车一路向外,沿途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唯一的停顿也只是在大门口等候着守城士兵开门而已。等到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现马车外面已经是一片墓园。四下里一片宁静,只有少量的磷火在时闪时灭,为这片土地增添一抹诡异的气息。 “到了,我们把她抬下来。”那个士兵离开驾车的位置,和艾修鲁法特一起将绯抬下了车。这个时候麻醉剂的药效已经完全挥了作用,艾修鲁法特抬着绯的身体时候,已经清楚的感到她的神智已经完全昏迷。 两个人一起把绯抬到了墓地中央的守墓人小屋边。不过这个小屋可没有守墓人居住,所以与其说是间小屋,不如说是一堆废墟。 食尸鬼——正如他们的名一样,是一种会啃食尸体的怪物。迄今为止,人们对这种怪物的理解还很少,还不了解为什么食尸鬼会对尸体感兴趣。如果说食尸鬼完全以尸体为生,是一种食腐动物,那么偏偏它们却只对人类尸体感兴趣,没有任何记录说他们会吞吃动物尸体;但是如果说它们吃尸体只是因为这种食物比较容易获得,那么他们又对尸体有着一种强烈的执着,虽然人类经常会设下陷阱杀掉一些食尸鬼,但他们总是会固执的回来,除非一次性杀死很大数量的食尸鬼,否则他们最后总能够得逞。 更奇特的是,在已进行的少量研究中,人们可以推断食尸鬼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甚至有学者认为这种怪物是人类退化变异后转化而成的。至于为什么人类会生退化变异,则众说纷纭,尚定论。 当然,对于居住在西瓦尼亚的人类来说,他们不需要追究那些科学和历史方面的问题。每个人都知道食尸鬼是一种丑陋,佝偻的怪物,时常会袭击墓地拖走尸体,甚至攻击单个的人类。这种怪物真正的威胁是它们的爪子,他们爪子造成的创口,即便看上去微不足道,其上面的毒素也足够杀死一匹马。幸好这种怪物只以小股活动,并不会聚集起很大的数量。所以食尸鬼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麻烦。 “食尸鬼还没来……”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四周,他的黑暗视觉使他能够看到很大的范围,远远过人类。 那个士兵大口的吸着气,这并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一种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月朗星稀的夜晚,在一个墓地里,执行着一个危险的任务。特别是食尸鬼随时可以到来,谁都知道那种怪物可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明人。 “我们该回去了。”那个士兵对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伯爵的命令是看着她死……但是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呆下去……”艾修鲁法特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此时马匹也似乎感觉到某种不祥的预兆,显得格外焦躁,不停的用蹄子刨地。“不过这种目睹的事情,并不需要两个人呢,一个人就够了。”他露出微笑。“这样吧,让我在这里看着?” “啊……”士兵愣了愣,“但是这个……” “这样,到时候,就算是管家大人也不得不承认我对主人的忠心吧。”艾修鲁法特费力的说出这句谎言。他现如此肆忌惮的的说话让他感到恶心。 “虽然你是新来的,但是你还真是尽忠职守呢。”那个士兵居然很感动,他解下身上的佩剑交给艾修鲁法特。“拿着这个,危机的时候可以帮你一点小忙。你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弄出声音,那些怪物听觉似乎很灵敏。” “一定要小心啊!那些怪物虽然都是小股活动的,但是绝对不能逞强。要是真的被现,一定要逃走。”在离开的时候,那个士兵还不止一次的叮嘱。 艾修鲁法特安静的看着马车,直到后者完全消失在夜幕之中。现在这个墓地只剩下了艾修鲁法特和绯两个人。他抽出士兵给他的剑,割断了捆住绯手脚的绳子。这把剑的品质居然相当不错,粗绳子在剑刃下一下就被切开了。 现在,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手脚自然伸展开,一动不动。 “完全昏迷了。”脑海里,嘉莉评价道。“虽然不会持续好几天,但也应该能持续足够长的时间吧。主人,您最好还是带她离开吧,要是食尸鬼真的来了,您靠自己的力量倒没什么问题,但是她恐怕就要……” “太迟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太迟了?什么太迟了?”这一次轮到嘉莉感到惊讶了。 “它们已经来了!”艾修鲁法特站直身体。此时四周别人迹,需隐瞒自己的真正面目,所以他立刻召唤了自己的盔甲和剑。 在墓地的边缘,一些身影已经出现。它们翻越过墓地原本就已经残破的栏杆,用一种快得惊人的度向这边靠近。而且他们的数量远不止“一小股”那么简单。四面八方,转眼之间到处都是食尸鬼们的身影,它们正用小跑前行的姿态朝着艾修鲁法特这边冲过来。不知因为什么理由,在看到这些食尸鬼之前,嘉莉感觉不到这些怪物的存在。 视野内所及的食尸鬼,数量足有上千,如此之多的数量,难怪能骚扰得这座城市以这种方式妥协。 冷冷的月光洒在这片墓园里,艾修鲁法特握紧了手中的巨剑。他知道这一场战斗难以避免。但是他也知道食尸鬼是一种自私而怯懦的生物,很多的战斗记录证明,只要能杀死带头的那几个,剩下的食尸鬼就会选择逃离战斗,不管它们的数量有多少。 “等一下,主人!”嘉莉突然之间在脑海里说道。“它们没有敌意。” 第二十六节交易 “什么?”艾修鲁法特停下了差点就要冲出去的脚步。 但是眼前生的事情似乎在证明嘉莉的判断,食尸鬼越来越近,它们的度也越来越慢。很快的,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围绕了一大圈食尸鬼,但是所有的食尸鬼都不敢靠近艾修鲁法特,而是站在和他保留一小段距离的位置,对着他趴下身体,呈现跪伏的姿态,并且出一种明显不带敌意的呜咽声。 “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些食尸鬼一方面被他所吸引这点倒很容易理解,另外一方面又非常的畏惧他。 “主人,根据我的判断,它们是一种魔法生物呢。”脑海里,嘉莉回答道。“是黑魔法的生物,所以它们本能的感觉到您是远比它们更伟大的存在。它们是不会攻击您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以黑魔法的力量,您可以轻易的支配控制它们,就如同您支配梦魇马一般。您可以试试?” 绯睁开了眼睛。 那股由药物引,让她的思想也意志陷入麻木的昏眩感正在逐渐褪去,她慢慢的取回了一部分的思维能力。 眼前是高悬天空的明月,这说明现在时间正是午夜。我在露天?怎么回事……对了!我被抓住了,然后被那个恶棍灌下了药水……他那时说过,送我去见食尸鬼?! 她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腥臭污秽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感到一种直达内心的恐惧。她没有转头,而是先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她绝望的现自己的身体麻木得简直像铅块。就算是略微抬起一点胳膊,就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吗?这是就神的安排吗?那些该诅咒的星域诸神…… 绯轻轻的扭过一点头。假如她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幻想的话,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也足以让幻想破灭了。在她脸所朝的方向,她看到一大群怪物。虽然她过去没亲眼见过这些怪物,但是也绝对不会认错。 它们看上去具备人型,但是却佝偻着身躯。它们的皮肤暗淡且肮脏,它们的双瞳野蛮且疯狂,它们卷曲的双唇之下露出的是一颗颗尖锐的牙齿。这些怪物的身上披着从死者身上扒下来的的破布,有一部分则随身携带着武器,那些武器要么很明显是捡来的,要么是用“大餐”后的残余物改造的。 这些正是食尸鬼,传说中经常袭击人类的墓地,贪婪的吞噬尸体的可怕怪物。此时此刻,数这种怪物已经近在咫尺,而她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在闭目之后,她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当然,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想起有本上曾经说过,在人死之前,会因为生前功过而听见不同神明的召唤。而混沌的邪神经常会借这个机会诱惑凡人的灵魂进入他的领域。那些和邪神达成交易或者被拐骗的人类就会被转变成恶魔。 “不管你是谁,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死活都所谓,但是请让我完成那个心愿……”她祈祷着。“就算让我交出身体或者灵魂,我也甘心。” 但是回应她祈祷的只是一片寂静。而预想中马上要到来的死亡也迟迟不至。绯再一次睁开眼睛,她也再一次看到了那群食尸鬼。那并不是幻觉!但是,有什么地方似乎不一样。然后她意识到食尸鬼一直跪伏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那样子,与其说食尸鬼想要吃她,不如说食尸鬼在向她膜拜。 可是这怎么可能?绯有些颤抖的把头扭到另外一边,这颤抖和她体内的药物关。她看到了那个站在食尸鬼中间的身影。那个身影似乎是一个人类,一个披着血红色盔甲的人类,而难以形容的黑暗气息缠绕在盔甲之上。 食尸鬼们在向那个人膜拜。那个人侧过身,借着明月的光辉,绯认出了那个人熟悉的面孔。同时,通过那凸出唇外的獠牙,她也知道了那个人究竟是谁,或者说,究竟是什么。 “你醒过来了?”她听见那个吸血鬼这么说道。 “你要吸我的血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自暴自弃的乖戾。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已经没希望了——食尸鬼嗜食尸体,而吸血鬼最喜欢的就是年轻少女的血。她现在只能等死。在挖掘场见面的时候,吸血鬼应该就看上她了吧。 “不。”不知为何,吸血鬼隐藏起了自己的獠牙。“我没有恶意。如果不是我阻止,你已经被食尸鬼们撕碎吃掉了。”他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放心,已经安全了。麻醉剂的药效还很强,你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吸血鬼的手上似乎有某种魔力,让那种昏昏欲睡再一次笼罩住了她的意识。在她再一次陷入昏睡前,她想起一个传说,传说吸血鬼可以凭借他们强大的意志力吸引并催眠人类。 在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经一片亮堂。阳光从木墙的缝隙中泄露进来,让她意识到此刻已经是正午时光。她此刻在一间陌生的简单小屋中,躺在一张用毛皮和破布堆成的粗陋床上。从四周的环境判断,她此刻在一个普通的猎人小屋里。 那个吸血鬼就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一个木墩上。当然,此刻的他看上去和人类完全没有两样,没有那诡异邪恶的盔甲,也看不到那种吸血鬼最主要的特征——露在唇外的尖锐牙齿。传说中吸血鬼是排斥甚至畏惧阳光的根据教会的说法,这正是吸血鬼本质邪恶的一个可靠证明,但这传说明显不靠谱,因为这个吸血鬼就坐在阳光中。正午的太阳穿过木墙的缝隙,洒落在他身上,而吸血鬼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不适。 然后绯想起来她不应该对此感到惊讶,上一次他见到这个吸血鬼的时候也是大白天。当然,那时候她不知道对方居然不是人类。 她试了试身体,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于是起身爬起,而吸血鬼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迎着对方的目光,绯感觉到喉咙一阵紧。她想说什么,但是却一时之间却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之间保持着这种尴尬的沉默。 “你就是……皮德男爵?”良久,绯才终于鼓起勇气问。 “很遗憾,我不是。”吸血鬼回答道。“上一次见面我就自我介绍过了,我叫艾修鲁法特。至于皮德……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见见他。当然,目前还没见到。” “你为什么救我?”绯再一次问。现在,她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否则的话,她也不可能像这样平安事。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就这样死掉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要再去干傻事了,以你的本事,是杀不了哈瑟尔的。虽然他的保镖并不特别高明,但是像你这样粗粗锻炼个几个月,就以为自己有资格算一个刺客了吗?” 他伸手,把一个小口袋放在地上。 “这里有一点钱,带着它们离开吧。我不知道哈瑟尔和你有什么仇,但是忘记那些仇恨,你可以活得轻松些。你是注定不免一死的凡人,为何执着于这种憎恨?” 艾修鲁法特说完,转身想离开,但是在他刚刚转过身的瞬间,他听见了绯出了一声几乎是力的呼喊。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 “我的家族,”一声哽咽让她不出声音,一小段时间后她才能继续说下去,“我是滨族人,我的家族是滨族中赫赫有名的显贵,我们居住在巴卡拉城,那是滨族在平原地带最后一座城塞。我的父亲则是部落的领,也是巴卡拉的领主,我的父亲、母亲和兄弟们都居住在那里。”她的声音颤,泣不成声。而吸血鬼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站着,用那双冷冽的眼睛盯着她。他脸上很平静,波澜不惊,而正是这种平静让她又惊又恐。 “瑞恩人不断的试图攻下巴卡拉。但我父亲是一个杰出统帅和领,他们的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匆匆继续说下去,“最后他们佯装求和,和我们签订了合约。接着那个男人,哈瑟尔,以比略商人的身份来到了巴卡拉。他用甜言蜜语和各种手段骗取了我父亲的信任。在一个可怕的夜晚,我、他,还有我父亲在一起。他在我父亲毫防备的情况下,用短剑刺进了我父亲的后背!就在我的面前,就在还是小女孩的我面前,他割下了我父亲的头!” 她哭得浑身上下都哆嗦着,“接着瑞恩士兵冲进来。火光和哭喊声覆盖了我的家园!这只野兽抓住了我的全部家人!我所有的兄弟,哪怕是最幼小,尚未成年的弟弟也被他切下了头颅。而我唯一能趁着一场混乱逃走的人。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亲人,也不再有故乡。因为巴卡拉很快就被瑞恩人赐给了一个男爵,让他以瑞恩国王的名义加以统治。哈瑟尔从此消失,而我则像一个流浪汉一样的辗转。我在成年之后,一直在找他!” 她说话的声音充满了哀伤,宛如鬼魂低语一般。而她的眼眸中,却闪动着一种有些狂野难以驯服的特质。她看到吸血鬼平静依旧,似乎根本没有对她的悲惨遭遇有所触动。在传说中,吸血鬼都冷酷、野蛮,自私、跋扈,灵魂原比人类的更为黑暗。 “你可以……把人类变成吸血鬼,对不对?不……我听说变成吸血鬼没那么简单……但是你可以给你的仆从巨大的力量,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艾修鲁法特回答。“现在的我,确实有这个能力。” “非常好,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绯喘息着,她的心跳猛烈得就像被锤子击打,因激动而让脸色难看之极。“我需要你给我力量,给我足以复仇的力量!” “如果这是一笔交易,那么我可以得到什么?” “我会给你出个价!”少女出了一声咆哮,她站直身体,挺起胸膛。“我可以给你我的生命、我的身体和灵魂。我愿意永远受你的奴役,你享用!” 第二十七节选择 “你说的好像你享有献出自己的自由和权力,”吸血鬼平静依旧,“可惜的是,你的自由和生命本来早就不属于你,是我把它们还给你,而且还不止一次。如果我要夺走你的生命和自由,你到底愿意不愿意一点也不重要。” 突然之间,吸血鬼向前冲了一步,度快得过绯的反应能力。她的头脑刚刚意识到,就已经被吸血鬼抓住了双肩,接着她看见了吸血鬼可怕的獠牙近在眼前。一瞬间,她的思维能力被剥夺了,死亡的恐惧如电流般传遍全身。在这一刻,她完全法挣扎,只能任由吸血鬼的牙齿碰到自己的脖项。她终于意识到,上一次交手,对吸血鬼而言连“游戏”都不算。 但是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吸血鬼并没有咬下去。他只是碰了一下,就慢慢的松开手,再一次在两人之间拉开距离。 “你虽然很漂亮,但作为一个女人,”吸血鬼说道。“你太高估自己生命的价格了,如果我想要享用你的身体,不管是哪种方式,你都不可能抗拒。” 绯喘不过气来,她身体里所有的精力都消失了,木屋在她眼前令人眩晕地旋转。她踉跄了几步,接着瘫成一团跌坐到床上。茫然的辛酸压碎了她的意识,而对自身能为力的残忍体会则硬挤到了身上和心里。 “我确实需要仆人,但我需要的不是一个用于享乐的女奴,而是一个战士作为我的护卫。”吸血鬼继续说道。“而且我给你力量也不等于你能报仇。如果你以为得到力量就能轻易报仇的话,你就错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越个人武力的武器。弩炮、投石车、火qiang、大炮等等,诸如此类。就算是吸血鬼也挡不住这些武器的威力。而哈瑟尔是一位领主,他有一支部队,装备有很多这种武器。” 吸血鬼再次转过头。 “但是你很幸运,因为你确实有作为一个战士的天赋。在挖掘场那里,我见识到了那种天赋。如果你愿意抛弃你的软弱,愿意以一个战士的身份用剑为我服务和效忠,我就愿意接受这个交易。-xiaoshuoyd-”吸血鬼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我同样会以一个战士的要求使唤你,我不会因为你的性别和外貌而对你有任何的照顾。” 猎人小屋的门被推开,吸血鬼大步迈了出去。“如果你对这一切都有所觉悟的话,就跟我来吧。” …… 凯德独自坐在椅子上,带他进来的那个仆人恭恭敬敬的为他倒上了一杯上佳的美酒,让整个房间充满了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不过凯德此刻真的心享乐,他用手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这种急骤的节奏清晰的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躁。 他等待的时间简直如一万年那么长久。但是最终,该来的人还是来了。一个身材中等,和蔼可亲,如同路边水果摊小贩一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啊,我亲爱的朋友。”这位新来者热情的张开手臂。“很高兴能再一次见到你。” “富泽,你让我等太久了。”凯德不为所动,这说明他对这位朋友早已经知根知底。“我的时间可比你的宝贵。” “很抱歉。但是请相信我,我已经是用最快的度了。”富泽一脸辜。“我正在处理一些麻烦的……生意方面的事务……” “你是指挖掘场最近生的那场大逃亡所带来的余波吧。”凯德回答。“你瞧,我为你做了一件好事,又有一票订单上门了……算了,我们快点切入正题,为什么来找我?想要脱离那帮人来找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听说你的进展不太顺利。”富泽回答道。“同时对于你所要求的情报,我也进行了比较全面的调查。” “应该说,我进展的很顺利,顺利得过头了,以至于让整个事情都显得玄乎。”凯德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前后只是一两年时间,我就已经混到了领导者的位置上。当然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你不会介意我干掉你一大票的手下和税官吧?” “那些只是成本而已,我们都不必介意。”富泽的表情极其坦诚。“这是一个值得下血本的买卖,应该说,我付出的已经够少啦!” “本小利大的买卖通常都是高风险,这个我希望你有所觉悟。”凯德回答。 “这么说……”富泽拉了一张椅子,在凯德对面坐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关于吸血鬼皮德男爵根本不存在的传言。”富泽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所谓的皮德男爵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妄想,一个神智不正常者的一次幻觉。” “你从哪里听说这个传言的?” “这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你就当成是我个人的小秘密吧。”富泽回答。“在听到这个传言之后,我感到事关重大,所以觉得一定要和你碰面一次。我们既然是搭档,正应该开诚布公的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才对。” “开诚布公啊……”凯德难得的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确实,我们应该把各自所掌握的情报来一次全面的校对和探讨,藏着掖着对谁都没好处。那么就来一次开诚布公吧,你先从你那边说起吧,你到底掌握到什么情况了?” 凯德的议完全没有在富泽的脸上极其任何波澜,这说明这个人要么就是诚实到了极点,丝毫不介意得失,要么就是奸猾到了极点,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 “说实话不多。这事说来话长,我听说吸血鬼皮德男爵的事情开始……就和我告诉过的一样,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教会的那帮狂热份子毁掉了卡莱安所有的一切,这就意味着关于永生的奥秘已经被彻底埋葬,除了这一个逃离卡莱安的吸血鬼之外,这个奥秘世上已经人知晓。于是我立刻想到了你,凯德。我相信你会对这事情非常感兴趣的,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推测。” “当然,我并不是没有私心。”富泽继续说道。“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在寻求永生。并且为此不惜一切。而我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寻找永生,但是一旦有这样的机会在我面前飘过,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这样,我们就马上达成了这个同盟,由你去具体负责,由我负责外部配合。事实证明我们的搭档非常有效,不是吗?”富泽满脸真诚的笑容。 “这些都是废话。”凯德冷冷的打断了这番毫意义的长篇大论。“过去的事情不要了,对于你的通知,你的帮助,我十分感激。但过去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们还是来交流一下当前所掌握的情况吧。你现在知道什么?” “除了那个皮德男爵可能不存在之外,我一所知。”富泽依然笑吟吟的。“我誓。” “和你做生意的人总是会吃亏的,难怪你会升官财。”凯德似乎是有点抱怨的评价。他伸手去拿一直没碰的酒杯,在他垂下眼帘的瞬间,他的眼中爆出一股慑人的寒光和杀机。 “我这边的情况,”凯德喝了一小口,“相信你也有点耳闻。自从加入这伙打着皮德男爵名义的叛军之后,为了得到信任,我一直很努力。而我努力的结果,对外,就是搞得整个西瓦尼亚地区都惶惶不安,对内就就是让我成为了叛军的领袖之一。” “当然,我这个领袖的地位不是谁拔的,而是由上至下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凯德继续说道,“靠着这个地位,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叛军的内部情况。细节部分反正和我们的真正目标关,我就不谈了,关键在叛军的两个头目身上。一个叫皮特,似乎是个本地的年轻人,来历不明。另外一个叫尼尔,年纪也不大,是个吟游诗人。就算现在,他也经常以这个身份出去探听消息。这两个人是整个叛军中的核心,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皮德男爵的具体下落,并与其保持联系。这一点,他们两个人都公开表示过。” 他停顿了一下,正视对方。“换句话说,假如皮德男爵是个谎言,那么这两个人肯定就是谎言的制造者。” “那么,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如果说现在就认定这是子虚乌有的谎言,那么实在太早,最多只有七成的可能性。”凯德回答。“先,为什么他们要编造一个吸血鬼的谎言?如果他们想要在西瓦尼亚占据一块地盘称王称霸,那么这个谎言只能帮倒忙。先不教会关注之类麻烦,以一个吸血鬼为领的叛军明显不可能得到人们的迅认同。其次,虽然说皮德一直没出现,那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因为他很可能在卡莱安之战中受到重创,至今尚未恢复。最后,那就是在卡莱安,确确实实有一个名叫皮德男爵的吸血鬼。这件事情是我反复查证过的。但是这可是教会高层的秘密资料,他们如果没有特殊的渠道,是不可能知道的。” 说着,凯德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很大方的摊在桌子上。因为彼此很近,所以富泽立刻看出那是一张人名表。只不过上面很多的名已经被划掉了。 “这是什么?” “一张资料表。”凯德回答。“这上面都是和尼尔与皮特相关的人……这两个人口风很紧,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的迂回调查皮德的事情。”他指了一下其中一个已经被划掉的名。“比如这一位,据说他是少数几个见过皮德的人。但是经过我的细致调查,现他那天喝醉了,压根不知道生了什么。” “编造一个吸血鬼的谎言,这很容易理解。”这一次说话的是富泽,他说话的时候仔细的思索着。“并不是每个谎言都是精心编织,并且考虑得周全后才出炉的。很多谣言的编造者只是酒后随意的吹牛或者一时兴起罢了。吸血鬼没有现身……这什么也说明不了。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法回答了,他们为什么知道世界上存在一个叫做皮德男爵的吸血鬼呢?” “而且各方面证据证明了他们不可能有机会查教会的机密资料。”凯德回答。“最主要就是这个缘故,所以我只能将信将疑,不敢直接用暴力的方式来从他们嘴里逼问真相。” 第二十八节学者 “你太谨慎了。”富泽哈哈一笑。 “谨慎是我最值得自夸的优点。”凯德回答道。“那么,关于上一次我请你帮忙打听的情况呢?弄到了吗?” “难怪你拜托我去打听挖掘场那边的事情。”富泽回答。“原来你是怀疑他们从那边得到了皮德男爵的事情。这也难怪,对于那些从来没去过卡莱安的人,教会这边确实是相关信息的唯一来源。”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很遗憾,从我打听来的消息,你所猜测的事情恐怕没有生。挖掘场确实有一些教会的图收藏,但是却是专祭司使用的。其他人根本不会被允许进入,而那边也根本没有什么渠道外面的人进来。” “也就是说,这个‘皮德男爵’的信息,不可能来自挖掘场?” “这方面我可以肯定。”富泽回答。“我前前后后仔细的验证过的。” 凯德闭目沉吟了一小会,似乎在根据这个最新情报评估具体情况。良久,他才睁开眼睛。“黑魔法师那边情况如何?” “你这个要求还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富泽感叹的说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和功夫吗?你只是写一封信,而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呢。” “刚才不是说过自己‘付出的够少’了吗?”凯德微微一笑。“好啦,不要卖关子了,我需要这方面的情报。为什么没有一个亡灵法师加入这支叛军呢?” “我本来以为你知道这些,毕竟你也是黑魔法的修习者。” “我是自学成才的。”凯德回答。“和那些家伙没有半根毛的联系。不要废话了,到底打听得怎么样?我知道有不止一股学习黑魔法的团体现在藏在西瓦尼亚。但是我在叛军里,却压根没遇到投奔来的黑魔法师。” “他们似乎对吸血鬼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富泽正色回答。 “没什么兴趣?可是在卡莱安,吸血鬼可是贵族,那些黑魔法师或者叫亡灵法师的家伙统统都是吸血鬼的下仆呢。他们不可能对吸血鬼的事情动于衷啊?” “但是事实就是他们没什么兴趣。我想这可能是因为那些忠于吸血鬼的黑魔法师全部死光了吧。卡莱安之战的时候,不是也有很多黑魔法师在围城之前就选择了逃走吗?反正我想办法接触到了几个亡灵法师团体,全部对皮德男爵不感冒。”富泽回答。“他们感兴趣的是知识和力量,除非皮德男爵能他们所需要的知识,否则他们大概就会一直保持这种态度吧。” “嗯……”凯德再次沉思了一会。“是这样吗……” “现在有什么看法?”富泽问。 “如果说我来之前,我有七成可能性认为‘皮德男爵’是个谎言,是那两个人编造出来的,那么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八成。”凯德认真的回答。“但是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卡莱安有一个叫做‘皮德男爵’的吸血鬼呢?又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个吸血鬼可能没有死?要知道教会那帮人可是把所有战死的吸血鬼的名单都收录起来以备校对的!而皮德正是其中少数几个不在名册的高等吸血鬼!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只是单纯的凑巧?” “八成啊?有那么高吗?”富泽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我倒觉得没那么高。不管怎么说叛军中的黑魔法不是假的吧?那天晚上出现在城外的时候,我都被那些光的骷髅吓了一跳。如果他们的黑魔法和那些亡灵法师团体没关系,很可能就是吸血鬼教授的。” 但这一次,凯德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根本不是什么黑魔法……换句话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不死军团!” 富泽刚想问话,这个时候外面的门突然打开了。那个带凯德进来的男仆将门打开了一小半。两个人瞬间都闭上了嘴。虽然富泽这位仆人很可靠,但是某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主人,打搅一下。但是那位奥利维拉博士又来了。我让他下次来,但他不肯。” “奥利维拉博士?那是谁?”凯德问。 “一位学者。”富泽回答。“他来找我,主要目标就是让我赞助他的学术研究。” “研究什么?” “关于西瓦尼亚古代王国的历史。”富泽摊了摊手,以显示自己的奈。“当个领主就这点不好,总是有这种又麻烦又难惹的人上门。你还不得不去见他。这位博士住在梅,去年就曾找我要赞助,但是我正好不在。接下来他一直没有再出现,我听说是因为这位博士穷得连旅费都没有了……不过看起来他又弄到了旅费。” “你应该叫人把他轰出去!”凯德议。“叫两个卫兵即可。” “这样会让我在上层社会声誉扫地。”富泽回答。“侮辱一个贵族学者和鞭打一位平民可是两码事。这位奥利维拉博士可不是普通人,他出身贵族,在学术界素有名望,更曾经是教会的撰史官和绘图师。虽然眼前穷苦,但却不是可以随意凌辱的对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混进上层社会的,你不会希望我为了这点小事要被被迫离开吧?” 说着,富泽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稍等,我先去对付那位可敬的博士。”富泽继续说道。“不然的话,等你离开的时候,他可能会看到你。我亲爱的朋友,虽然我一直以你的友谊为傲,但是以你眼下的敏感身份,我不能冒险让这位博士看到你在我的府邸里出入,万一他认出你就糟了。” 这位领主走出了谈话的密室,来到外面更空旷,也更加明亮的客厅。正如刚才那位那位仆人所报告的,奥利维拉博士正在这里等候着。 这位博士看起来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穷困潦倒。他穿着一身相当得体的白色丝质外套,除了一头乱糟糟的头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地方值得诟病。两人按照礼仪问好,入座,几句客套之后,博士就立刻起了赞助的事情,他详细的介绍了自己的研究以及目前取得的成果。 “这件研究工作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博士说道。 “确实有很重大的意意义。”富泽回答,“但是不幸的是,鄙人……”他正打算用那种商人侃价的老练手段来拒绝这个议顺带打走这位博士的时候,他看到凯德从密室那边走了出来。 不管富泽的心里有多少焦急和愤怒,至少他的脸上平静依旧,波澜不惊。他甚至没有对凯德使什么眼色。 “奥利维拉博士,”凯德来到博士面前。“很高兴认识您,我叫凯德。说实话,我早就听说过您,而且对您的研究工作很有兴趣。” 奥利维拉看起来有点受宠若惊。他赶紧站起来,和凯德握手行礼。随后凯德就在博士身边落座。富泽悄悄的用脚踢了踢凯德,后者神色自若,宛如不觉。 “奥利维拉博士,您近期都住在梅城?” “好几年了。但现在我搬家了。”博士回答。“我带着自己的资料,目前还没有找到住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我抽口烟,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请随意!”凯德殷勤的说道。作为主人的富泽更加法反对,只能随口应和。 “我听说,您曾经是教会的撰史官和绘图师?” “确实如此。”奥利维拉回答。“但是自从我……” “这是一件光荣的职务。”凯德微笑着,但却打断了奥利维拉的话。“不知道您作为历史学家,您是否关心过……卡莱安的历史资料?那虽然是吸血鬼的国度,但是如能有详尽记载流传后世,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个啊,你问对人了。”奥利维拉博士并未意识到凯德的本意。他吸了一大口烟后吐出。“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惜的是教会高层那边对此极力反对呢。虽然我搜集了一部分卡莱安的资料,但是要说编写成,实在还太早。当然,就算我想做这件事情,也要等到西瓦尼亚的事情结束之后了。” “您有卡莱安的资料?”凯德故作惊讶状。“可是我听说那是教会高层的秘密资料啊。” “我毕竟曾经是教会的撰史官,拿到那些资料并不难。再说卡莱安早已覆灭,吸血鬼尽数战死,此类资料的管理并不特别严密……你为什么总问这个?”博士疑惑的问。 “是这样的,鄙人……”凯德脑子急转动,马上想出了一个好借口。“其实也有进行历史研究的打算。刚才正和富泽大人探讨相关问题。如能著立传,实在是流芳世之举。” “你打算编写卡莱安的历史?”博士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这是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呢。如果能顺利结束西瓦尼亚的考古工作,并且得到资金的支持,我本来也有尝试这项挑战的计划。不如我们一起……” “求之不得。”凯德马上说道。“富泽大人一定会赞助我们的,是不是?” 富泽就算再傻也听出凯德话中的意图了,立刻点头同意。 “那真的是太好了。”奥利维拉大为感动。“不知道富泽伯爵大人对我当前的研究,也就是西瓦尼亚历史的事情……” “西瓦尼亚方面,我所知有限。”凯德插进来。“希望您能够尽快结束这项工作。不过,您手头是否有关于卡莱安吸血鬼的资料?比如名册什么的?我想在您进行西瓦尼亚考古的收尾工作时,能够先做一些卡莱安历史方面的前期工作。我手头资料太少了。” “这个简单,我有一份卡莱安吸血鬼家族的名册,还有教会方面的战场记录,可以给你抄写。这其实没啥,我记得好几年前就有人从我这里抄写了一份呢。嗯……我记得那是个吟游诗人,是个年轻人。他为了给自己的诗歌增加灵感。” 第二十九节改变 凯德和富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对视一眼。而沉浸在兴奋和喜悦中的奥利维拉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细微动作。当然,就算他注意到了,他也法理解背后的蕴含的意义。 “你刚才说,要帮助我整理西瓦尼亚历史的资料?其实这事情主要在于资金方面,因为需要雇抄写员。如果只靠一两个人来抄写,就太耗费时间了。” 凯德向同伴做了一个暗示,后者立刻表态。 “如果资金方面有问题的话,就交给鄙人吧。”富泽站起来,拉了拉身边的一根绳子,随即一个仆人从客厅外探进了半个头。富泽对仆人做了一个手势。很短的时间以后,仆人端着个托盘走进了房间。托盘中间是一个又大又重的钱袋子。 “鄙人对于学术研究,向来都是极其热心的。”富泽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您记得那个吟游诗人吗?”眼看着奥利维拉博士心情大好,凯德立刻趁热打铁的追问。“说起来,我似乎从未听过和吸血鬼有关的歌谣呢。” “啊,这个倒记得。”奥利维拉博士拿起钱袋。“其实现在偶然也能在酒馆里看到他。他叫尼尔,大家都管他叫‘金手指尼尔’。” “博士,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事情。”凯德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西瓦尼亚这地方,找到合格的抄写员比较困难。” “啊……这个倒是!”奥利维拉博士停下了抽烟的动作,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既然博士您尚未找到住处,我倒有一个建议呢。”凯德说道。“在西瓦尼亚北方,米尔城市以北偏西的地方,有一座叫做‘盖’的小城市。那里有好几家大型的印刷作坊,也有很多熟练的抄匠,气候也很好。如果要找个地方整理资料,那一定是个很适宜好地方。虽然说距离这里有点远,但是胜在交通方便,您可以安心的雇辆车过去,旅途也不会太累。” …… 两个人又回到了密室。 “看起来,”富泽有些讽刺的说道。“你最后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我真的没想到答案居然就在身边。也许连诸神都在庇护我们。” 凯德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充满了一种暴虐的狞恶。“那帮家伙……居然……”不过他这种冲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小会之后,他就恢复了最初的镇定。 “哼……看样子,我们应该用最直接的方法从那两个人嘴里要答案。”凯德说道。 “谨慎可是你最值得自夸的优点。”这一次是富泽用充满讽刺的口吻说出这句话。“我们可敬的博士怎么办?他可能把我们的消息传出去……”富泽做了一个用刀砍的手势。 “不,万一博士被现突然死了……那么他们可能就有所防范!”凯德回答道。“他如果只是单纯的离开却不会引起警觉。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反正我们的博士什么也不知道,就让他在盖完成他的研究吧。我们这边有太多事情要做……太多……事实上,我们得做最坏的准备了。” 富泽点了点头。“确实应该这么做。但是如果最后的结果……是最坏的那种,你打算怎么办?” 凯德沉默了一小会,接着他的嘴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废物利用。”他回答道。 凯德离开之后,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富泽一个人了。他一脸聊的坐在椅子上,呆看着天花板,良久才吐出一口叹息。接着他拉了拉身边的一处绳铃。他的仆人应声出现。 “把上次那个盒子给我拿过来。”他大声的吩咐。仆人马上照办了,一小会之后,一个红色的盒子被送到了密室里,放在富泽的身前。 盒子里是一个复杂的装置,是用某种金属和玻璃共同组成的极其巧妙的装置。这个世界上大概九成九的人都不懂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但这个装置边上贴着一张纸片标签,上面清楚的写着“吸血鬼囚笼”。同时盒子里还有一份小小的说明,说明了这个玩意的功用。 只要在封闭的房间启动这东西,就可以让包括吸血鬼在内的所有黑魔法生物——甚至包括修炼黑魔法的亡灵法师们——丧失行动能力。但是普通人类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教会制造这东西,本意毫疑问是打算俘获一个吸血鬼。但是直到卡莱安之战结束,这东西也没派上用场。吸血鬼实在太顽固,而且拥有可怕的力量。想要在战场上打倒一个吸血鬼而不杀死他实在太困难了。所以这件精密却不实用的玩具最终被封存起来,再也人关注,现在则落到富泽手里。 “可惜,可惜,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把你弄到手。”富泽摸着这件仪器,自言自语的感叹到。“本来是指望能够一举擒获皮德男爵,顺带搞定凯德……不过,可能你再也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将这件仪器小心翼翼的放在密室桌子中的一个暗格里。 “凯德,看来这东西只能用来对付你啦!”富泽一边小心翼翼的安放着仪器,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你找不到吸血鬼,那你对我就一点用都没有了,反而很容易变成我的威胁。” 而此时,刚刚离开领主府邸的凯德并没有走远。他在确定没有跟踪者之后,迅的绕路拐到了一处偏僻地方,在那里有个人等他。。 “事情怎么样了?”他轻声的问身前的一个男人,那是一个个子矮小,一脸笑容的年轻人。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贵族的仆役常穿戴的制服。 “一切顺利,我的大人。”年轻人回答道。“我想已经差不多了。” “皮德男爵会很高兴的。”凯德回答。“不用为你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富泽这个混蛋早点死,对这个世界绝对是件大好事。你找个机会辞工回去吧。现在可以把石头还给我了。” 年轻人从怀里摸出一根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个闪着墨绿色光芒的石头。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会立刻认出这根项链和凯德给他的拿一根几乎完全相同。 “快点回去,千万不要被人现你出来和我偷偷见面。”凯德叮嘱道。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即掉头离开。 “你还能再活几个月,最多六个月。”凯德用手轻抚了一下怀中的项链坠子,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虽然你的情报很不靠谱,但我会想念你的,富泽。” 然后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盒子,把项链再次摘下,小心的放在盒子里。 “现在,让我去见见卡塞克吧……”他藏好盒子,跳上一匹一直在待命的马,催马离去。 就在两位相处十分融洽,彼此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各种筹划着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在某个密闭的空间里,艾修鲁法特正凝视着前方。 在他的身前,是一个竖立着的透明水槽,里面充满了一种淡绿色的液体。 绯此刻就沉浸在液体里。虽然说人类的呼吸器官并不能在液体中呼吸,但眼前的一切有点不可思议,因为绯虽然没有意识,但明显就在这液体中呼吸着。少女完美而**的身体,足以让雕塑家最出色的作品也黯然失色。此刻这副身躯正悬浮在在淡绿色的液体中,胸口轻微的起伏着,淡红色的头则伴随着水槽内液体的波动而飘扬。 “这样,主人,一切准备工作就全部齐全了。”在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嘉莉用兴奋的口吻说道。“绯可以成为您和皮德联系的关键点。有她在,未来您就可以掌握皮德这边所生的事情,并随时施加影响。” “是这样吗?”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说不清楚到底他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嘉莉。 “你不是……在把她变成吸血鬼吧?”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记忆的起点。 “绝对没有。”嘉莉回答道。“主人,事实上,要做那种基因程度的改造,现有设备不足呢。应该说,缺少一个核心控制芯片。” 艾修鲁法特的眼中看到悬浮在空中的幻象,那是一块和人工智能很相像的东西。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这东西和他在温蒂妮脑袋里拿出来的那东西很像。 “两者是同一类的东西,但是内部组成不同,所以不能通用。”嘉莉回答道,他说话的声音里有点遗憾。“事实上,这种水槽外表虽然一样,但随着控制芯片不同,可以有多种用途。但是这里所有的水槽都是一致的,都只能用于疗伤和生化改造。您只能进行生化改造。” “基因程度的改造?生化改造?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基因程度的改造,就是能把一种生物改造成完全不同种族的另外一种生物,就和主人您曾经是人类,但是现在已经变成吸血鬼了一样。而生化改造的话,只是给予生物个体特殊的力量罢了。比如说,我为绯安排的这个方案,大概就类似……上一次被你杀掉的那个罗尔的样子。” “罗尔?”艾修鲁法特想起那个高瘦的男人。必须承认,在他遇到的单打独斗的敌人中,罗尔算是比较难缠的一个。假如罗尔更早一点遇到他,也许双方胜负难料。 “嗯,我大幅度的高了绯的体能、反应度、和身体控制能力,还有各种战斗的神经反射。这些本来是数次训练才能形成的哦。但是请注意,为了让她能够自如的操纵身体,她的大脑也必须给予一定的改造,而这可能会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精神状态不稳定?” “是的,那一次和罗尔的战斗,您应该有感觉吧。” 确实,那个男人,总觉得有种疯疯癫癫的感觉,不是很正常。绯也会变成这样? “这个是不一定的。不过我会给她思维方面的控制,让您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控制她……” “不需要这样。”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要做这种事情。” 第三十节苏醒 “可是主人……这是她自愿的。为了得到力量,她已经愿意……” “我说过我不需要!”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大声回答。 “您必须要有能够控制她的有效手段。否则的话,随着时间过去,她对您的感恩之心会慢慢淡化,然后就会……” “嘉莉!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找一个仆从。和皮德的联盟不一定需要她……老实说,我现在对这件事情还不是很有信心。” “咦咦?那主人为什么答应和她的交易呢?” “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如果那个时候我拒绝她的要求,她可能就失去活下去的信念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并不希望用暴力的手段强迫一个人服从我。” “可惜这才是世界的正常法则……而且,也已经太迟了,主人。我已经设计好了生化改造方案,而且已经都进行了两天了……现在是没有办法中止的。” “嘉莉!”艾修鲁法特怒喝了一声。 “不过,我使用的是大脑深层意志影响的方式,主人,这对她并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嘉莉解释道。“这件事是完全由您做主的,只要您选择不影响她的意志,她就不会受到影响。” 艾修鲁法特可奈何的掉转过头。 这个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他记得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的,但是现在,整个地方已经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些莫名其妙的机械不知道被嘉莉藏到哪里去了。 “你是怎么搬运那些东西的?”艾修鲁法特随口问了一句。 “用这个!”随着嘉莉的声音,一个圆球飞到了艾修鲁法特面前。那是一个人头大小的金属球,光滑闪亮,而且能够在空中自由的悬浮飞翔。 这东西能够飞倒不值得奇怪——自从见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艾修鲁法特已经培养出了很好的心理素质。但是这个圆球似乎没有手?这东西能搬运那些巨大的机械?那些东西可是很重的呢。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金属圆球碰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身体。艾修鲁法特立刻现自己漂浮了起来,就好像自己失去了重量。金属圆球和他身体接触的地方有一股并不特别强的粘力,但是在他身体悬浮,失去重量的现在,圆球很容易就带着他在空中飞行。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叫了一声。圆球和他身体脱离了接触,下一秒钟,他又感觉到了脚踏地面的实感。 “怎么样?主人,这是反重力的机械搬运设施哦。可惜数量太少了点,总数才几个而已,否则可以挥很大的作用呢。”嘉莉很得意的说道。“不过它们依靠辅助动力装置充能,所以不能离开飞船内部。” “不过……还有一点问题。”嘉莉突然说道,“主人,我有一个议。如果可以的话,把您从温蒂妮那里缴获来的控制芯片放在这里的控制中心好了。就是之前人工智能的位置。” 艾修鲁法特当然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是这样的,主人。”嘉莉继续解释。“我虽然和整个控制系统建立了联系,但是问题是我和您是一体的,一旦您离开这里,我就立刻对这里失去了控制。而且为了进行控制,我必须消耗很多的计算能力,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建立一个辅助的控制机制。您从温蒂妮那里得到了控制芯片正合适。我可以对它进行重新编程,用来控制这里。” “嘉莉,我听不太懂……”艾修鲁法特只能承认自己的失败。过去他只是听不懂嘉莉冒出来的某些名词,现在是真正的听不懂她整句话的意思。 “用比较简单易懂的方法来说,就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里,我建议您把那个控制芯片替换掉损坏的人工智能。” 房间的墙壁上,自动打开了一道门。艾修鲁法特奈的走进去,来到之前他所去过的那个位置。破碎的人工智能很快就被他拿出来,然后他把温蒂妮身上得到的芯片放进去。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两者大小是相同的,芯片很容易就放进去了。 他回到之前的房间,身后的墙壁立刻合拢。如果换一个人,一定不能相信这墙壁可以随意的打开合拢。 “为什么这里不做一道门?”艾修鲁法特问。 “因为这里是控制中心,为了安全,不能塑造任何出入口。只有在您需要的时候才能进入。等一下,主人,我将开始对芯片进行编程改造,让它成为我的分身,实现对这个基地的长期控制。” 嘉莉的声音沉寂了。艾修鲁法特再次回到了水槽前,这里整个房间是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是空气却很新鲜,甚至能够清楚的闻到外面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除了水槽之外,在房间正中间有一个拱门一样的东西——和他在奥伦城之外看到的那个“空间传送点”很像虽然他上次只看到那个空间传送点的残骸,但是依然可以凭借残骸推断这东西本来形状。应该说不是像,而根本就是同样的东西。 而他也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神奇。事实上,那种事情他自己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凭借嘉莉的帮助,他直接在空气中呼唤出一道门,和绯一起跨越了维亚城和挖掘场之间那段不长不短的路程,进入了自己的基地不知为何,嘉莉一直用‘基地’来称呼这里。 “主人,虽然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充能很麻烦。”嘉莉突然开口。“您看您的手臂。” 艾修鲁法特的手臂上,已经戴上了赤血盔甲的护臂,不过他也只戴上了这个护臂而已。在护臂上,原来有一个凹口,现在则被嵌上了一块类似宝石一样的东西。按照嘉莉的说法,这就是这个就是空间传送点的“关联锚点”。使用这块东西,他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和基地内部的空间传送点产生共鸣,并进行传送。 “以您目前的能力,大概传送一次需要花费三个月左右时间来充能恢复。不过您在这里却可以方便的传送到外面。所以主人,我一直建议您多练练魔法的。” “如果我多练练魔法,会怎么样?” “您的能力高会加快充能度。”嘉莉回答。“根据我的计算,三个月的充能时间可以缩减到两个月。” 艾修鲁法特刚想回答,却听见远处的水槽出了一声尖利的哨子声。 “主人,调制结束了。持续时间为两天半,比我预想的还早上很多,”嘉莉很高兴的说道。“这孩子很有潜力呢。我们去准备其他的东西吧。” 如果艾修鲁法特此刻站在水槽边,他就会现沉浸在绿色液体中,一直双眸紧闭的绯,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她头脑一片昏沉。映入眼帘的是淡绿色的世界,花了一小段时间,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种绿色的水里。由于思维混乱,她甚至尚未意识到“水中是法呼吸”这个现实,只是单纯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我在一个玻璃柜里面吗?一个玻璃水柜?她勉强意识到这一点,接着她听见哗哗的水声,绿色的水正在飞流逝。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体真逐渐从绿色的液体中显露出来。 最后,所有的绿色液体都消失,玻璃柜的门打开,她完全是下意识的迈了出去。 在玻璃柜外,有一个身影正在等候着她。 “把衣服穿上吧。”那个身影说道。她机械的接过衣服,以一种本能的迟钝动作穿上了衣服。除了贴身衣服之外,还有一套陌生的盔甲。这一次是靠着那个身影的帮助她才完全穿戴上了这件红色的盔甲。 这件盔甲并不厚重,大部分是某种轻质金属,另外一部分,特别是关节部分,则是一种软而坚韧的不知名物质。在穿戴上这件盔甲之后,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各个位置都十分贴身,完全不影响人体的行动。 “休息一下。”那个身影说着。接着一张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她依言坐了下来,茫然的看着四周。虽然她貌似在观察四周,但是这只是一种本能的举止罢了。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注意到。 良久,她头脑中的那匹混沌方才平息一点。对了,我是谁?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问题,答案也立刻到来。 “这里是……生了什么事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思路逐渐清晰,而过往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浮现在脑海里。她突然想起一件关键的事情。 对了……我当时……我和吸血鬼做了交易……绯猛的扭过头,看到自己刚才所在的那个半玻璃半金属的水槽。她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脱掉衣服,走进里面的。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记得绿色的液体突然充斥了整个水槽,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我还活着?这么说……她深吸一口,然后转过头。 吸血鬼正在她的身后,嘴角挂着一种意义不明的笑容,凝视着她。 “我……”她想说话,但是却立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上戴着一套她从未见过的臂甲,不过她马上回忆起刚才自己穿上这套盔甲的一幕。 这套盔甲的颜色和样式很熟悉。对了,那天晚上,她看到吸血鬼也是穿着这种类型的盔甲。但是还有很多地方不一样,除了造型和大小之外,这套盔甲只是单纯的金属,并没有缠绕着黑暗的能量。 绯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巴,不过她的牙齿没有任何变化。 第三十一节返回 “你……对我做了什么?”良久,绯终于开口问吸血鬼。ouda8“你把我变成你的同类了?” “真可惜不是,你依然是个人类。”吸血鬼的回答里似乎有一点遗憾。“现在看一下自己吧。”他将一面镜子交给绯。 镜子里是她自己原本的模样。原先的瘀伤、污痕还有此类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脸上皮肤显得异常细嫩润滑。除了这一点之外,她看不出自己和过去有任何不同。她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除了这件奇怪的盔甲之外,似乎身体各部分和往昔没有什么不同。 “还有这个!”吸血鬼向后离开了几步,然后突然拔出长剑,猛的丢过来。长剑在空中旋转着,带着致命的力量朝她飞来。 完全是出自本能,她下意识的伸出手,不可思议的正好抓住了剑柄。在她意识到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后退半步,握着长剑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她的理智和记忆告诉她,这是一个陌生的动作。但是她的身体却似乎对这个动作熟悉比,就好像这是她千锤炼之后得到的身体本能。 “可以了。”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嘉莉早就和他解释过,但是亲眼目睹依然有些不可思议。绯现在的动作,已经远远越了之前的能力范围,就算以艾修鲁法特的标准而言,也是相当的强了。 “把头盔戴上。”艾修鲁法特说道,绯从地上拿起盔甲的最后一个部件。这个头盔看上去是很简单的开脸式盔甲。但是捧着头盔,她突然之间想起了这件盔甲的使用方法。那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就好像她生来就懂得,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遗忘,如今再次记起。 “跟我来吧。”吸血鬼走向那道拱门。在吸血鬼接近拱门下方时,整个拱门中突然凝聚出一股异样的能量,在拱门下凝聚成一个似乎半透明的镜面。 绯走向那个清晰可见的,由能量构成的镜面。世界在她身边变换。就在刚才,她还在一个不知为何处的封闭空间里,四周的墙壁全部都是金属。而此刻,她却已经来到了维亚城外,或者更具体的说,在城郊的一处森林里。时间正值傍晚,天边只剩下几缕晚霞在散着余光。按理说这种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视野是有限的,但是不知为何,绯现自己居然能清楚的看到四周的一草一木,更能看到远方维亚城的城墙。 “在这里试试你的力量。”艾修鲁法特对绯说道。他向附近出一道召唤,并且马上感觉到了梦魇马的回应。梦魇马正好就在附近。“然后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记着,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也挡不住子、十弓和大炮。不过幸好,这些东西可以避开。” 梦魇马飞驰而来,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停下。他飞身跳上马背,朝着城市的方向疾驰而去。在他扭头的最后瞬间,他看到绯正用人的力量和技巧一剑斩断了一棵大树。 “这些都是从您身上采集的数据。”在脑海里,嘉莉说道。“以人体力学为指导,以您的战斗方式为基础,我计算出的适合她的战斗方式。当然,这种做法缺点也明显,那就是她很难通过锻炼高技巧。不过您看,以她现在的程度,已经可以作为您很好的护卫了。”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他只是加紧马。他很快就来到了城里,没费力气就到了领主府邸。他确定,自己应该已经不必花费什么力气去下毒了。现在他只需要把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离开即可,当然更重要的是带走咪咪噜。 离开了这么几天,咪咪噜一定已经等得心急了吧。 由于身上制服的缘故,门口的守卫倒是没有挡路。他很顺利的进了门,朝着自己之前的那里前进。现在正是用晚饭的时候,在艾修鲁法特前方的一个路边小角落,一小群士兵正在那里吃着简单的干粮,一边用餐一边说笑。手)打)吧)) “……我就这样……哈,然后那小子就吓得逃走了!就连自己的行李都忘记带……真的太好笑了……”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之前要艾修鲁法特滚蛋的那个大个子卫兵,他一边说笑着,一边随意的转过头,却正看到艾修鲁法特从旁边经过。 “喂喂,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小子回来了呢!”另外一个卫兵认出了艾修鲁法特。“看起来他没有逃走?” “我看是过来拿他的行李的。”大个子出一声冷哼。“不过又碰到我,算他倒霉!”他随手将自己的长矛朝边上一放,快步追上艾修鲁法特。 “站住!艾修鲁法特,我记得我说过,”大个子一把抓住艾修鲁法特的肩膀,“我见到你一次就打一次!” 他用力的把艾修鲁法特的身体扳过来,同时举起了拳头。但是在他挥出拳头之前,他现艾修鲁法特在狠狠的瞪着自己。不知为何,那双眼睛此刻看来宛如深渊一般。一股不知来自何方,法形容的恐怖感突然之间充斥了他的身心,让他全身僵硬。这本来立刻挥出的一拳也法挥出。 大个子后退几步,定了定神。他的同伴们都在后面看着他,饶有兴趣的等候着这场必然会生的冲突。他们并未现异常,有几个还在为大个子打气加油。 “好小子,看起来有点斤两嘛!上一次是我低估了你……”大个子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直觉,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不过他此刻的姿势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打算防御。他已经丧失了主动攻击的勇气。 艾修鲁法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良久,才用低沉的声音开口。 “你的眼神和我交汇的那一刹,你的本能已经告诉你谁是谁的猎物。所以请卸下你的伪装,放低你的姿态,给我安静的离开。”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被大个子拉乱的衣服,掉头继续赶路。而大个子愣在那里,几分钟后,等艾修鲁法特走远了,他的同伴才带着好奇走上来。 “刚才怎么了?”一个卫兵用手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后者突然之间跌坐到地上,全身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喂喂,你没事吧?” “该不是有什么宿疾作了吧?这么凑巧?” “我没事……我没事……”只有大个子知道生了什么,也只有他感受到了刚才从艾修鲁法特身上散出来的,那种仿佛直刺内心,法抗拒的直觉和恐惧。 那个艾修鲁法特……不是人类! …… 艾修鲁法特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他尚未开门,一个黑影就从斜刺里跳出来,一头冲进他的怀里。 “咪咪噜,我回来了。”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摸了摸咪咪噜的头。突然消失了好几天,咪咪噜也有点害怕了吧。 “主人,你去哪里了?”咪咪噜一脸委屈的样子。 “只是去办了点事情,我们走了,咪咪噜。离开这里,去见皮德男爵!” “离开?可是主人不是要负责下毒吗?可是现在还没有做呢?”咪咪噜眨巴眨巴眼睛。 “已经没有必要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因为哈瑟尔一两天内就会死。因为不是我杀的,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引起谁的注意。” …… 长长的桌子边,维亚的领主正在享用着他的晚餐。 桌子边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这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呆上太长时间,所以他的妻子儿女都在遥远的比略本土。眼前的情况不是很好,但是也和他预想的差不多,还有几个关键点需要打通。不过大概再过几个月,应该就可以借到回都的召唤了吧。 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太急躁了,所以才得罪了一些人,最终被赶到这个远离本土,危机四伏的鬼地方。这里有着层出不穷的各种危险,从食尸鬼到瘟疫一应俱全,而最糟糕的则是那个神秘的吸血鬼。那些不死军团都来到维亚城下了! 至于下一步,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一份良好的婚姻将带来政治上的极大好处。而他也有了一个很好的目标,一个出身名门,身后有着盘根错节势力的寡妇。在这份婚姻带来的好处面前,他现在的那个妻子就显得足轻重了。鳏夫配寡妇,身份地位也相当。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成为一个鳏夫?特别是必须在一切合情合理,不会引任何关注的前条件下。 他的晚餐相当丰盛,主菜是一份出自名厨之手,烧烤得极其完美的黄油烤母鸡,再加上一瓶堪称陈年妙品的美酒。在主菜之外,是当地各色特产美果,一份大蒜炖的羔羊肉,一些配色的蔬菜,一份由一条大鳟鱼做成的酸辣鱼汤。 这也是在这个鬼地方最大的享受了。没错,他的地位和财富要找个女人很容易,从女奴到妓女随便他挑选,从稚嫩到老练一应俱全。但是要维持一个“私生活懈可击”的名声可就难了。这个名声会为他的未来带来很多的便利。比如说,向寡妇求婚的时候,有这种名声可以极大的降低难度。 他还不算老,事实上,他才刚过四十,在仕途上还大有前途。为了未来的展,眼下克制一点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当然,安全方面他就更加注意了。普通的贵族只会安排一个试毒的仆人,而他则有四个。正是靠着这种安排,他才成功的在西瓦尼亚活到了今天。 他吃下了最后一口鸡肉,喝了一大口鱼汤,然后用餐巾擦擦嘴巴。这些都是他认真学习并且时刻保持的礼仪。就算最挑剔的贵族也会对他的动作感到满意吧。又有谁能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骑士呢?没错,平民出身的骑士并不稀罕,但是能够成为领主的,比如他这样,屈指可数。为了走到这一步,他不知迈过多少谎言和背叛的阶梯。 第三十二节恐怖 不管那些让他来到西瓦尼亚的敌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们肯定都没有得逞。 哈瑟尔打了个饱嗝,沿着走廊向卧室走去。门口站岗的卫兵向他敬礼致敬,而他只需要傲慢的点点头作为回应。两名保镖跟在身后,一切都很良好。 时间已经很迟,临近半夜。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今天处理了一大堆杂务,特别是十几封信。这让他差不多是别人睡觉的时候才开始用晚饭的。 如果说维亚这地方还有什么好,那就是他可以在这里享受着国王的待遇。对于边远地区的人们来说,领主就是最高的权力者,某种意义上和国王没什么两样,同样控制着人们的生死存亡。这种令众生俯的感觉,也只有在这里方能享受了。 当然,另外一方面,维亚也为他了相当稳定的财源。由于人口少,地方穷,这里的地租收入有限,但是商业方面的税收还相当不错。他虽然没有什么刮地三尺,但是也攒上了一笔可观的财富。这很大一部分原有是因为他对这片领地几乎漠不关心,除了收税之外,他什么也不做。很多本来由领主承担的责任,比如修缮道路,追捕盗贼,修建水利等等等等,他一个铜板都没有掏出来。反正最多再过一两年,他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了。要什么长期效益的投资,就丢给下一位领主或者总督来操心吧。 哈瑟尔来到房间门口,伸手想开门的时候,他听见身后出了一声沉闷的哼声。这个声音是他的贴身保镖出来。他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第二个保镖被勒住喉咙,痛苦的做着徒劳挣扎。而那个出闷哼的保镖早已经倒在地上,四肢做着力的抽搐。 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于忽然,让哈瑟尔花了整整一秒钟才意识到生了什么。 “有刺客!!!”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出一声大喊。下一瞬间,他已经持剑在手。虽然身居高位之后他锻炼的时间变少了,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战士。或者至少曾经是一个战士。 刺客冷冷的看着他的动作,接着胳膊猛的一用力。颈骨扭断的清脆声音响起。然后,刺客丢下手中的尸体,站直了身子。两个人就这样相隔五六步的距离对峙着。而哈瑟尔也终于辨认出这个刺客是女性。 这个女刺客穿着一套黑色的盔甲,令人诧异的是,这件盔甲一半似乎是皮革,另外一半似乎是金属。这件甲胄并不是普通的盔甲,而是很罕见的贴身甲,紧紧的贴在身上,几乎和身躯融为一体。头盔掩盖住了女刺客的鼻子和嘴,只露着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正盯着他。 那不是一双女性的眼睛,而是两团血与火。 “哈瑟尔,”他听见那个女刺客说道。“我回来找你了。” 下一瞬间,不知道生了什么,掩盖住刺客嘴和鼻子的面罩突然之间“缩”了回去。借着旁边照明火把的光,哈瑟尔看到了她的脸。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女刺客向斜刺里冲去,以一种肉眼难辨的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必须说整个领主府邸里有足够多的护卫,因为仅仅是很短的时间,卫兵们就从四面八方赶来。哈瑟尔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的卫兵,若非脚边保镖的尸体,他简直认为这是一个梦。 赶到的卫兵们看着领主一副惊惧交加的样子,又看到地上两具保镖的尸体。他们并不需要领主的命令立刻就分头行动。有人向黑暗中追去,有人检查了一下死者的尸体。死因是很容易分辨的,一个是被扭断了脖子,一个则是头部受到了重击。很明显,刺客拥有非常强的体力,使用某种钝器一下子击毙一个保镖,然后在第二个保镖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勒住他的喉咙并扭断了他的脖子。 一小段时间后,负责搜寻刺客的小队回来了,他们很正常的一所获。不过哈瑟尔却没有火。他原先的惊恐在经过这段时间后已经消失,恢复了自己的本性。 有人带走了尸体,其他的人则在一边等候领主大人的下一步命令。 “继续搜索,寻找所有可疑的地点。加强看守,这几天巡逻的人必须加倍。还有,叫地牢的看守过来,全部叫过来。上一次抓获女刺客的是第三小队吧?把小队剩下的人也叫过来。” 这些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哈瑟尔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没多长时间,第三小队的卫兵就应唤而来。 “你就是小队长吗?”哈瑟尔坐在上头,问这一小队的卫兵。 这个第三小队的队长是个一个块头相当大的男人,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就会立刻辨认出此人正是向他挑衅的大个子。不过此时大个子在领主面前可是唯唯,低头顺眉的。 “上一次你们抓住了那个女刺客……还记得吗?” 大个子愣了一下,那个女刺客不是早就被“处理”掉了吗?这种消息对于内部的人可没有保密。 “大人,您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我要听到你们擒获女刺客的详细过程!”哈瑟尔焦躁的下令,直接把大个子的话给打了回去。 大个子开始讲述了整个过程,他的同伴则不时的补充当时的一些细节。要说这件事情的过程也很简单。那个女刺客不知用什么办法溜进了领主府邸,但是却一时之间没能找到领主具体起居的位置,结果在庭院中躲躲藏藏的前进的时候被第三小队现了。看到一个陌生面孔,又躲躲藏藏的让人起疑,于是这队卫兵理所当然的上前盘问。不过因为对方是女人的缘故,他们并未做好防范。结果绯突然之间拿出剑来动攻击,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卫兵连续死伤了好几个人,这才把这个刺客擒下。 “然后你们很容易就制服她了?”哈瑟尔用怀疑的语气问道。“这么说,她之所以会杀了三个人,完全是因为你们没有防备的缘故?” “还有我们的武器。”一个卫兵加上一句。“在贴身距离下,长矛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我们当时拿着剑盾,最多只会伤到一个人。” “你们怎么评价那个女刺客的水平?”哈瑟尔追问了一句。 “老实说,也就是普通士兵的程度。”卫兵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由大个子回答。“看得出来,她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力气也远过一般女人,但是也就只有这个程度罢了。一对一的情况下也许她能打赢我们中的一个,但是我们整个小队有十个人呢。” 哈瑟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看错了吗?不可能的!难道还有其他什么缘故吗?他非常清楚自己两个保镖的水平,就算是遭到偷袭,他们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在一个“只有普通士兵程度”的刺客手上。 接着,那几个地牢看守走进了他的卧室。 “你们有没有执行我的命令,把那个女人送到那边去?”哈瑟尔用极其严厉的口吻质问道。几个看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 “大人,是我亲自送到那里的。”最后,那个人硬着头皮回答。 “你一个人?”哈瑟尔看着这几个看守,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他知道,这种任务通常都是两个人执行的。 “还有一个自愿帮忙的人。”那个看守赶紧解释。“是您的一个仆人……我记得……他好像叫艾修鲁法特。那天夜里陪同您一起去地牢的,就是后面举着火把的那一个。” “自愿帮忙?然后呢?” “我们把那个女人送到……老地方……后来,他自愿留下来……看着那个女人……”在领主严厉的目光下,那个看守最终吞吞吐吐的说了实话。“但是我誓,那天我离开之前,看到了成群的食尸鬼从远处钻出来。就算艾修鲁法特想把那女人带走,也绝对来不及的。他第二天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他也被食尸鬼吃掉了呢。不过好像听说他回来了,今天傍晚的时候还和第三小队的人生了冲突……最后好像他拿起行李,直接走人了。我想,他一定被那天晚上事情吓到了。” 也就是说,绯很可能是被艾修鲁法特救走的?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所以起了恻隐之心……或者他们压根就是一伙的?但是,似乎又不对? “你确定你最后看到食尸鬼出现了?”哈瑟尔问。 “我誓,大人!以我父亲的坟墓起誓,我确定看到了食尸鬼!艾修鲁法特是不可能带着那个女刺客逃走的,他连自己逃走都很困难了。我当时没看下去,因为我的马闻到了食尸鬼的气味,已经失去了控制。” 哈瑟尔没有继续追问,他得到的信息似乎是一个迷宫,到处是岔路和陷阱,将真相牢牢掩盖住。到底生了什么?先,那个女人在那一夜肯定是动不得,假如没有同伴的救援或者奇迹的生,必定会被食尸鬼给吃掉。换句话说,除非是个飞毛腿,否则是不可能带着那个女人逃走的。 但是就算那个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飞毛腿,足以带着那个女人逃离了食尸鬼的追逐,但是为何一个身手普通的女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刺客?一个女人能够单纯用胳膊的力量直接扭断一个强壮男人的脖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女人经历过极其严格的锻炼,或者是吃下了什么特殊的药物,短时间内拥有了常的力量。 那些增强力量的药物可以理解,但那种迅敏捷的动作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成。又或者那并不是同一个女人?比如说双胞胎?或许只有这种理由方能解释了。 哈瑟尔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他所看不见的黑暗中,似乎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某种他所不熟悉的可怕力量已经干涉进来了。 在他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一阵源自骨骼的寒颤占据了他的全身。 第三十三节陷阱 折腾了半天之后,哈瑟尔终于躺在了床上。【绝对权力】其实此时已经接近黎明,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而他的头才第一次挨到枕头上。不安和恐惧已经剥夺了他的睡意,所以他和衣而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门口一声尖利的惨叫突然响起,哈瑟尔被刺激得跳了起来。这声惨叫是人类垂死呼喊的时候才能出来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接着,哈瑟尔听见了有人在轻轻敲门。 他握着剑,一步步来到门口。“谁?”他大声喊道。 一把剑突然从木门上穿刺过来。虽然哈瑟尔及时后退了,但是这一下依然擦到了他的胳膊。他没有披甲,所以剑锋立刻在他胳膊上留下一个小伤口,鲜血涌出。 “我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杀了你的。”门口,有个女人在说话。“还记得我的父亲吗?你用卑鄙的手段谋杀了他!现在你要付出代价!我会给你恐惧和痛苦,直到你一边忏悔你犯下的罪行,一边祈求我杀了你!” 长剑缩了回去。接着他听见四周呼喊声响起,这意味着他的那群总是迟来一步的卫兵已经赶到。一小会之后,有人再次敲了敲门,这一次门口说话的是一个男声,哈瑟尔认出说话的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小队长。 他打开门,门外的情况猜也能猜到。负责站岗的两个士兵都已经死了,一个被切断喉咙,所有的呼喊都被利刃封在的喉头以下。另外一个则被刺穿了胸口,总算能够出垂死呼喊。两个人都是未经战斗,在突袭中被一击致命的。 如果说之前哈瑟尔还有什么怀疑的话,现在也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这两个卫兵站在门边,背靠墙壁,法从后方突袭。而且此时天色也蒙蒙亮,借着黑暗潜伏也不能靠得很近。换句话说,两个士兵都是在短距离遭到对方的暴起突袭,然后短的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先后被杀。这种度、力量和技巧,绝非不是普通士兵能够达到的程度。 而且,这个声音……绝对不会有错的,这个女刺客就是那个人的女儿!他又怎么会忘记那件往事呢?正是靠着帮助瑞恩人夺取巴卡拉的功劳,他才会从一个普通的骑士被拔为真正的贵族从法理上讲,骑士就算得上是贵族了,但是哈瑟尔的标准比别人更高,并且最终得到眼下的地位。 那天到底生了什么?一个普通的女人落到食尸鬼手里,然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绝顶的刺客返回来?哈瑟尔实在想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解答这个问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确实有着生命危险。 如果那个女人那一次突袭的目标不是他的保镖,而是他自己。只需要一把飞镖、一根飞矢或者干脆是一子……那么恐怕他已经不能站在这里考虑问题了。 整个黎明时分,领主府邸里都是一片紧张混乱。而且,毫不意外的,四处搜索的卫兵一所获。那个女人就这样第二次突然消失掉了——但是哈瑟尔又很大的把握认为,只要天一黑,她就会回来。 现在,哈瑟尔坐在自己的议事大厅里,召开着今天唯一的会议。列席这次会议的包括他的管家、他的顾问、他军队中的一小群军官,还有负责领主府邸安全的卫队长。这差不多就是他此刻能掌握的全部势力。而议题也只有一个,就是昨夜出现的那个女刺客。 他的军官们出了一个很简单也很实用的办法,一句话:增加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随便什么刺客也难找到空子。但是,这个方法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因为他不可能不出门,而出门的时候,不管怎么严密的保卫,也是有足够的空隙的。除此之外,这个方法副作用也大,因为仓促之间是法仔细筛选护卫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卫兵的配合方面反而会增加更多的漏洞,万一那个女刺客使用伪装、冒充等方式,依然有很大的可能性接近领主。 他的管家出第二个建议,那就是选择一座封闭坚固,而且法燃烧的屋子,把锁换成只能从里面开门的状态。这样一来,不管如何至少他在夜里是绝对可以安心睡觉。这个方法没有副作用,局限性也大,在屋子里自然没事,但是刺客肯定会等待着他离开屋子的时候。 “大人,我认为您需要的不是这种防御性的方案,您需要一个攻击性的策略。”针对这两个办法,大家讨论了一段时间,最后,他的卫队长这位可敬的队长昨夜没值班,因此不在场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的问题是,您遭到一个强大刺客的威胁,您不应该想着如何防御刺杀,而应该考虑如何干掉这个潜伏的刺客。”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这个意见立刻引起了哈瑟尔的兴趣。 “刺客的危险,在于他们的隐蔽性。”队长继续说道,“毫疑问,如果光明正大的来一场战斗,水平再高的刺客,战力最多也不过是以一敌十的档次罢了。她能打倒五个十个卫兵,但是能对付几个吗?更别说我们可以安排火qiang、弩弓等等武器了。我们只要想到一个办法,阻止刺客逃走,那么胜利只是时间方面的问题罢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要如何阻止刺客逃走呢?”哈瑟尔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现在,不止是哈瑟尔,连其他人都停下了讨论,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位队长身上来。“刚才管家就已经说出了这个办法,选择一件坚固封闭的房子,把那个女刺客引诱进去,事情就解决了。” “但是这需要领主大人以身涉险了!”管家不满的说道。“让大人在房子里,把刺客吸引进去……但是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事后逮住或杀死刺客又有什么意义呢?伯爵大人的安全才是第一要素啊。” “关键就在这里了!”卫队长大声的说道。“在刺客和伯爵大人同处一室的时候,如果有办法保护伯爵大人的安全,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比方来说,弄一个法轻易打开的结实铁柜,让伯爵大人躲在里面。或者挖一个很小的地下室,装上坚固的小门。”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一个很可行的办法。 “我们先选这么一个屋子,然后装上一个带簧的门,让它只能从外面打开,而且会自动关闭。”队长进一步挥他的聪明才智,出具体方案。“在屋子里放上一个可以保护伯爵的铁柜子之类的东西。然后伯爵大人走进屋子,藏进柜子里。等到刺客进门之后,就变成了一头关进笼子的老鼠。一段时间以后,我们的巡逻人员必然会现刺客的侵入……然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我们集结上一队火qiang手或者弩手,就等着把刺客变成马蜂窝或者豪猪!” “仓促之间,我们到哪里去找一个足以保护伯爵的柜子呢?”有人出质疑。“要专门制造的话,恐怕要猴年马月才能做出来。而刺客可是今天晚上就会回来的。” “这个,我倒想起了一个现成的东西。”这次说话的是哈瑟尔,“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城郊现的那个空石棺吗?我记得当时用了二十个人才抬了回来。最后费了很大力气,千辛万苦才打开,却现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财宝!如果是那个东西,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开的。而且那东西上面有通气孔……就好像是诸神早就料到了我有今天的困境,特意把这件东西赐给我一样!哈哈哈……” 会议一结束,事情就立刻忙碌起来。 好几队的驻军被调进了领主府邸里,增强警戒力量。在这件事情的同时,另外一件事情也被悄悄的执行了。府邸内一处小仓库被迅的清理出来,换上了铁门和新锁。下午时分,一些家具被搬进了仓库,其中有一些甚至相当贵重。除了家具之外,还有一些杂物,一些食物和水。而哈瑟尔就在天黑之前进了仓库。 小仓库里,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哈瑟尔躺入石棺或者说,石箱,几个仆人将其关闭好。一番简单测试后,哈瑟尔对这个东西很满意,一方面绝对安全,另外一方面又能通气,同时里面外面还可以彼此说话。石箱上装着简易的石头机关,想要打开盖子的话,必须前后左右一共四个人,四个人同时使用专门工具打开开关才行。也就是说,假如只来一个刺客,那么她除了在房间里陪着哈瑟尔聊聊天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仆人们离开,哈瑟尔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现在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猎物会不会咬上诱饵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但是此刻哈瑟尔却依然毫睡意。支持着他的是一种邪性的欢乐,他期待着自己能够完全的胜利,用他人的血,洗去自己过往中的那一丝污痕。 等了多久了?他手边的那个沙漏已经翻转了三次。以此推断此刻已经接近半夜。如果绯要过来的话应该过来了。但是她确实也有可能不过来……如果她已经现了这个陷阱,那么…… 一声轻微的“吱呀”声传入他的耳朵。哈瑟尔比确定这个声音正是仓库的门开启的声音。他的部下早就得到严命不得进入,所以现在推门进来的只有一个可能!他的心中一阵狂喜。 “绯?是你吗?”哈瑟尔隔着石棺向外说道。 “你还真是有趣,弄了这么一个东**身?打算变成乌龟啦?”外面,传来绯的声音。虽然听不到脚步声,但是哈瑟尔知道绯此刻正绕着石棺打量。 “我没办法……亲爱的侄女,是你逼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心里祈祷着。如果说这个陷阱有什么缺点,就只有这一个了。 “侄女?你怎么有脸说这个词?!”绯的声音里清晰的透露着内心,“如果论耻,你恐怕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一个了。” 一声金属的撞击响声猛的响起。哈瑟尔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他的陷阱成功了。此刻,门已经在簧的作用下被关闭,曾经危险的刺客现在变成了笼中的等死的老鼠。 第三十四节复仇 “你好像很得意?”他停下笑,听见的绯的说话声。毫疑问,这个小丫头还不知道生了什么呢。她大概以为这只是风把门吹关上吧。 “这次你逃不掉了。”哈瑟尔好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喘回一口气,“你虽然杀掉了外面的守卫,但这扇门是特制的,可以自动关闭,而且关上后里面打不开。” 外面的绯没有说话,但是哈瑟尔可以想象对方此刻正在研究着铁门。 “如果你想把门撬开,那么欢迎尝试。”哈瑟尔努力让自己心情平息下来,现在终于轮到他慢慢享受胜利的滋味了。“不过我建议你不必白费力气。天亮之后,这门就会从外面打开。放心吧,到时候我不会再送你去见食尸鬼——我要亲眼看着你的尸体被焚化。” 绯没有回答,隔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她还是寂静声。 “如果你想打开这个石棺,把我杀掉。”哈瑟尔得意的说道。“那也是徒劳的。不过算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所以就慢慢的尝试吧。我很乐意等待。” “你设了这个陷阱在等我?”不知道为什么,绯的声音里毫惊慌。 “没错。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力量从来都不在胳膊上。”哈瑟尔回答道。“亲爱的侄女,昨天晚上你真的应该立刻动手,而不是说什么‘我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杀了你的’之类的话。别难过,我会一辈子记住你,记住这个教训的。以后不管什么敌人,我都会尽快的杀了他,而不是尝试着让他多活几天好好折磨。” 他听不见绯的回答。绯应该在仔细的寻找着石棺的缝隙,寻找着能将盖子撬起的地方。但是哈瑟尔知道这只是徒劳罢了。除了透气孔,这个石棺是密封的——这一点,他早就亲自确认过了。 “你还有最后一个晚上,想做什么请随便。”哈瑟尔继续说道。“不过说实话,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一身的本事从哪里来的?上一次你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傻丫头罢了。” “你为什么杀了我父亲?”绯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充满冰冷杀机的声音反问。 “这个嘛……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了。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的问题,如何?” “哼。”绯出一声冷哼,但是却没有明确拒绝。 “你被送到那个墓地,落到食尸鬼手里……我猜测它们想把你带回去吃,而你却在它们的老巢现了什么古代魔法装备之类的东西。借着这个东西,你最终逃了出来。” “真是荒谬的构思!这个世界上没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告诉你也所谓,我并没有落到食尸鬼手里,而是遇到了一个远比食尸鬼更可怕的存在!”绯的声音里,有着一种异样的东西。哈瑟尔猜测那可能是畏惧。“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你父亲的事情……其实我也很遗憾。”哈瑟尔回答。或许别人会说他虚伪,但是他自己知道这不是谎言。“老实说,我还挺喜欢他的。没有人讨厌一个豪爽又热情的朋友。特别是那个朋友还有点蠢。” “那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为了达到更高的名位,必须要付出牺牲。”哈瑟尔冷冷的回答,只有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贪婪而荒芜的内心才真正表露出来。在他的内心中,除了**和对权势的追逐之外别他物。与此相比,一切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都是可以拿来牺牲交换的。“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偏见,贵族歧视平民,平民互相歧视。同样是一个人,身为贵族子弟,成为一名骑士只是起点,而身为平民,成为骑士却是终点。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想得到与我的能力相匹配的地位,我想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我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既然没有人能够在后面推我一把,那么我就只能靠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来得到机会!” 他的声音高亢而尖锐,就好像此刻他正在在寂静人的野地里,对着夜空下自己的誓言。“我并不恨你的父亲,但是与我的目标相比,他的存在宛如蝼蚁。为了踏上更高的阶梯,就必须有踏脚石。我一开始就定下了计划,然后一切都按我最初的计划做了,就这么简单而已。至于你的兄弟,你的母亲,我只能说,从走出第一步开始,就法回头。为了杜绝后患,我必须这么做。不过我还是没做得圆满,让你得以逃走。这个差错差点变成大患,幸好今天弥补还不晚。” “仅仅是这样吗?”石棺外面,传来绯的回答。接着她出一阵低沉的声音,但是哈瑟尔听不出来她到底是在哭泣还是在笑。 良久,绯终于停了下来。 “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突然之间拥有现在的能力。” “你不会懂的。”绯说道。“你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又献祭了什么!不过,在我父亲这件事情上,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的父亲有点蠢,所以才中了你的暗算。但是,哈瑟尔,你也应该有所觉悟吧,你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做下的恶行将会遭到报应!” “报应?那是什么?我看过恶不作的恶徒寿终正寝,也看过一直行善的好人暴死街头。我看过能的人有权有势叱咤风云,也看过智勇双全的人满怀遗憾的倒在战场上。如果你要让我相信报应,那么就来试试吧。你想要伤害我,除非是生了奇迹!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奇迹吧。”说完,他爆出一阵大笑。 我不需要打开这个石棺。”绯回答道。“我看到上面有几个透气孔。” “就算你有足够细的箭矢也没用,”哈瑟尔当然知道石棺的细节,“这些孔都是斜的,你就算对着洞/眼射箭,也射不到我身上。” 绯没有回答,她似乎在在认真研究,或者做其他什么事情。但是哈瑟尔知道这完全是徒劳的。绯不可能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打开这个石棺。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流到他身上。哈瑟尔在惊讶中一阵手忙脚乱,老半天才搞明白是水流了进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沿着透气孔流进了石棺,把他的身体都打湿了。 “你……你……你干了什么?”他有点气急败坏的喊道。 “只是从门口打了一桶水进来而已。”绯在石棺外面回答。“你一定知道外面就有一口井,很近。而且这个水桶就直接挂在井上。” “你怎么出去的?”那扇门……那扇门……怎么可能? “我进来的时候就用剑撬掉了锁。”绯用很随意的口吻回答。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哈瑟尔能够能够想象对方脸上的神色。“刚才门是被风吹关的。” “怎……怎么……可能……” “顺带说一下,我刚才计算过了,石棺里面其实不算很大,再加上你的身体,大概十五桶水左右就会装满。哈瑟尔,”绯冷冷的说道。“来赌一赌吧。让你看看你的报应会不会来。如果我打上十五桶水的时间里,你的卫兵赶到的话,或许我就会被迫离开。反之,这个石棺就成了你埋骨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后,外面再次寂静下来,绯应该是离开去打第二桶水了。 哈瑟尔浸在水中,在惊愕中呆了半响,然后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将会生什么。他开始用力的敲打着石棺,并且大声喊叫。 但是不幸的是,这个石棺真的是非常结实,而这个屋子本身就是一栋很牢固的仓库。和所有的大而坚固的建筑物一样,他的竭尽全力出的大喊迅就被仓库这广大的空间所吸收。他的声音根本离不开这栋建筑物,更别说被人听见了。 第二桶水很快就被倒进了石棺里。 “来人啊,谁来注意一下……”哈瑟尔在竭尽全力的诅咒自己的愚蠢,咒骂那个出这个馊主意的部下。但是任何世界都没有后悔药,第三桶水很快就被倒进了石棺。现在,如果他躺着不动的话,水已经可以漫过他半个身体了。 他继续呼喊,一直喊得口干舌燥为止。然后他开始了祈祷,向着星域诸神祈祷,希望巡逻队可以及时到来,现他的危机并拯救他。这确实需要奇迹,为了防止吓跑猎物,巡逻队相隔两三个小时才会造访这里一次。这些都是特别交代过并且严令执行的。 他的祈祷换来的不是拯救,而是第四、第五、第六桶水。他已经法躺着了,必须依靠手肘支起半个身体才能让自己露出水面外。 他感到强烈的危机,但是眼下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石棺靠一个人是法打开的,这对绯还是对他都是一样的。而且就算打开也毫意义,绯在外面等着呢。 “等一下,绯,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他脑子急转动,竭力想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哪怕一点点时间也好。 石棺外人回答,只有水在持续不断的流进来。 要说这段时间并不长,他所祈祷的奇迹并没有生,整个石棺已经基本被水灌满了。当石棺被水逐渐充满时,哈瑟尔被迫把脸部升出水面,在极其接近通气孔的位置寻求着空气。 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助。尽管他杀死别人的时候不会有半点的犹豫,但是轮到他变成屠刀下的羔羊之时,他却显露出了强烈的求生本能,不惜一切的挣扎以图生存。这是一种很矛盾的事情,因为理智告诉他,他落到一个不可能饶恕自己的敌人手里。以客观逻辑来说,陷入这种糟糕境界时,带着尊严死去才是正确的做法,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但是事实却完全相反,在绯持续往石棺里灌水的过程中,哈瑟尔反复的在哀求、哭泣、祈祷、诅咒、威胁。总之,一切能用言语来做的事情他都做过了,不管多丢脸多没有尊严多可笑的话他都说了。当然,这些话没有任何作用,石棺里的水还是越来越多。 现在,他不管怎么努力,露在水面外的只剩下半个头部。他在耳朵以下的部分全部被浸入水里,而剩下的部分也只差最后一桶水了。等到最后一桶水倒进石棺的时候,这里将不会留下任何呼吸的间隙。他就会被活活淹死在这里。 死亡已经在他头顶之上盘旋。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如今接近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第三十五节偶遇 “哈瑟尔……”他听见绯在外面说话。“你赌输了呢。你的奇迹并没有生,” 他没有回答,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勇气了,野心和傲慢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除了哭泣着乞求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我听见你刚才在祈祷了。”绯继续说道,“但是神是很残酷的,他们确实能给你奇迹,但是却会让你付出可怕的代价。还记得你对我的家庭做下恶行的那个夜晚吗?在那个夜晚,我在恐惧中向神祈祷,奇迹果然生了。一个来自斯吉亚的骑士,我父亲的一个客人,一个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你这样的毒蛇,那天晚上救走了我。他原本打算救我父亲,但是却迟到一步,只能救走了我。但是在撤退的路途中,我亲眼看到你杀害我兄弟和母亲的那一幕。在每一个让我惊叫而醒的噩梦里,我都在反复目睹那一天看到的东西。” “我打听到你的消息,最后听说你来到西瓦尼亚的事情。我本来打算寻找一批同盟,但是却来不及。在某一天,我外出的时候遭到瑞恩士兵的攻击。我的队伍里,大部分人都被杀死了,我和少数一些人成了俘虏,接着我被送到了西瓦尼亚的挖掘场。那是个宛如地狱一样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有被处决的,有自杀的,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的在痛苦中死去。我本来认定我已经法幸免,于是我再次祈祷——不是向星域诸神,而是向苍穹之主,滨族最古老的神灵。在我的民族信仰星域诸神之前,本来曾经是崇拜这位神灵的——祈祷,我不是为我自己的生死而祈祷,而是害怕我在死之前居然一事成,连为自己父母报仇都没有做到。这样的话,就算死了,我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父母兄弟呢?” “我的祈祷再一次灵验了。有一位高贵的骑士,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挖掘场中如此之多的辜者死去,于是组织了一次逃亡。他选择了我作为助手,并且教导我使用武器的方法。逃亡成功了。我离开了挖掘场,然后踏上了找你的路。但是不幸的是,我最后现,那位骑士教导给我的东西,不足以让我对抗你。我被你抓住了,然后被送给了食尸鬼。不用怀疑,我确实被送到了那里。在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四周早已经被成群的肮脏嗜血的怪物所包围。” 就算是浸在水里,生死一线的哈瑟尔也安静了下来,想知道生了什么。 “不过那里除了食尸鬼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强大,也更加邪恶的存在。一个吸血鬼正在那里。幸好,那个吸血鬼暂时对我的血不感兴趣。于是我和他达成了一个交易,他可以给我足以复仇的力量,而作为代价,我要接受他永恒的奴役。哈瑟尔,要实现奇迹,必须要付出代价。你为了实现自己的奇迹,付出了自己良知,我为了实现自己的奇迹,交出我的自由。” “现在,来感受一下我的奇迹吧。”这是绯的最后一句话,接着,最后一桶水灌了进来。 梦魇马在大路上有节奏的前进。西瓦尼亚确实是一个尚未完全开的偏远之地,虽然说这里算是“大路”,但是实际上却只是路宽只容两辆车通行的小路而已。路面的情况也很糟糕,一辆马车如果在这种路上快跑上一天,保证散架。 路两边的情况也很差。这一带没有农田,只有半人高的野草和层出不穷的灌木和矮树林。这种环境绝对是强盗团伙藏身的好地方。难怪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除非有大队保镖,否则商人肯定不敢走这种路。 艾修鲁法特穿过一个小树林。他注意到远处有一种灌木,上面结着红色的果实。 “主人,那东西看起来很好吃!”咪咪噜跳下梦魇马,朝着灌木那边飞奔而去。她很快就很开心的开始吃那些果实了。艾修鲁法特停下梦魇马,远远的看着咪咪噜在那里大快朵颐。 “主人,说实话,我觉得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需要好好研究。”嘉莉在脑海里突然开口。 “下一步?一切都没问题了,我们只用等着去见皮德就行了。”艾修鲁法特奇怪的反问道。“等到哈瑟尔的死讯传来,凯德就会去见皮德。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偷偷跟着他……还需要什么吗?” “我担心的是,如果皮德和您法达成共识……甚至因为过去琴心大人的缘故,他和您反目成仇,刀剑相向,如果出现那个情况怎么办?” “我们就离开好了……”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在他最初的构思里,确实是抱着“谈得拢最好,谈不拢那就各走各的路”的想法的。但是现在,好像某些条件已经改变了。 “如果按这种情况展下去,皮德统治西瓦尼亚的野心也许很快就会实现了。”嘉莉继续说道。“按凯德这种方法,毒杀三位领主都很简单呢。虽然说贵族都有专门尝毒的仆人,但是这种两三个月后才作的杀人方法……靠试毒仆人是法对抗的。” 艾修鲁法特不禁开始认真考虑凯德的这种方法。毫疑问,等到凯德和皮德见面后,皮德就会了解其中奥秘并很快就会掌握这种方法。艾修鲁法特很讨厌这种暗算的方法,但是却也得承认此法极其有效。到时候很可能出现三位领主一起死去,整个西瓦尼亚群龙,让皮德轻易得手的情况。 “嘉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建议。”嘉莉说道。“如果皮德选择和您为敌,我建议您干掉皮德,代替他统治西瓦尼亚!” “为什么?你上次不是说过,不但没好处,反而增加了危险性吗?” “上次是上次,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我们现在有了基地了,如果您统治了西瓦尼亚,那么您的安全反而会得到强化呢。如果您不怎么做,教会那帮人很快会开始继续挖掘工作。他们迟早都会把您的基地挖掘出来,并夺走其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意味着他们将进一步强化力量。” “但是我不一定能干掉他?我记得你说过,他的实力足以和我匹敌。以眼前这种情况,我并没有干掉他的把握啊。他干掉我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不,眼下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他的实力在正常情况下确实足以与您一战,但是眼下他受了重伤,力量很弱,不足为惧。如果您能动偷袭,那就有九成把握把他干掉。” “干掉他也没用啊,他的部下们又不会听我的。” “他的部下会听您的。因为您和皮德是同类,他们有什么理由和您敌对呢?他们除了投靠您之外,又有什么选择呢?而且就算他们全部逃散,您也可以重新尝试组织人马!主人,为什么我觉得您在找借口呢?是不是您的心中有什么特殊的羁绊?” 艾修鲁法特被说中了心事,半天没开口。 “主人,如果您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请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一体的,并没有彼此隐瞒的必要。” “我是瑞恩人。”良久,艾修鲁法特终于回答了。“嘉莉,我现在肯定了!虽然我法回忆起过去的细节,虽然琴心确实的将我过去的记忆完全抹消,但是我至少能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曾经是一个瑞恩的骑士。我相信我曾经参与过对西瓦尼亚的开活动!所以我才会对这里如此的熟悉。这种甚至让我感到恐惧的熟悉。” “可是主人,您已经和过去没有任何关联了,您也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我知道!嘉莉,我知道!我想琴心是在战场上遇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我。确实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虽然那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这条命确实是她给的。所以我执行她的遗命也是应该的。但是我真的不想背叛我过去的国家!背叛那个我曾经为之效忠的国度!” “这不是背叛……”嘉莉小声的说,不过这也是她最后一句话。嘉莉沉默下来。 咪咪噜回来了。她的双手捧着一大把的野果。嘴巴里面更是塞得满满的。因为嘴巴里实在塞得太多的缘故,红色的汁液从她的嘴角不停的流下来。 “族人……来常常……则个……哼好迟的……”咪咪噜将手中的野果对着艾修鲁法特一送,嘴里困难的出含混不清的话语。 “谢谢,咪咪噜。”艾修鲁法特从咪咪噜的手上拿起一个野果。这是一种红色的柔软果实,虽然不知道名,但是能够清楚的闻到那种香甜的气味。他咬了一口,尝了尝味道。对他来说,这是真正意义的“尝尝味道”,因为他对普通的食物并不会产生食欲。 “有人来了。”嘉莉突然在脑海里醒道。 艾修鲁法特依言看去,看到一个身影正分开野草,朝着大路的方向走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束腰衣服的人,衣服上连着兜帽。这种服饰不算常见,但是也不离谱。也许是为了遮阳的缘故,那个人将兜帽戴在头上,掩盖住了自己的面孔。他没有携带明显的武器,也没有任何的工具和行李,不像是猎人或者樵夫之类。但是他又是很明显从野地里走过来的,不是普通的过路人。 这个神秘人明显不曾预料到这里居然会碰到旅人,所在在看到艾修鲁法特之后,愣在那里半天没动,上下打量着艾修鲁法特。不过这方面艾修鲁法特也一样,两个人在相隔四十五步的距离彼此打量着。 “主人,他的身上有……黑魔法的气息……”嘉莉在脑海里醒着。“请您注意。”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反复权衡之后,他决定扮演一个普通的骑马旅人,所以他挪开视线,策动梦魇马继续向前。 神秘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已经从艾修鲁法特的身上转移到了梦魇马身上了。 梦魇马缓步前进,和神秘人越来越近,而那个人一直保持着最先的姿势。就在艾修鲁法特以为他们会这样平静的擦身而过的时候,神秘人的手一挥,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能量朝着艾修鲁法特迎面而来。 梦魇马朝着侧面跳出去,闪避开了大部分能量波。剩下的黑色能量虽然击中了梦魇马,但完全被梦魇马吸收,没挥任何效果。 “什么嘛!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同行啊。”神秘人嘻嘻一笑,脱下了兜帽。 第三十六节骗术 在兜帽下面,是一张皮肤光滑,没有胡子的年轻人的面孔。那张面孔虽然看上去年轻,但面孔上却有着一双历经岁月沧桑方能有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天生的白皙,而是一种带着病态的苍白。这也是修习黑魔法给人类带来的副作用之一。现在艾修鲁法特可以肯定的说,这个神秘人是一个黑魔法师。 “啧啧……这匹马真不错。做得惟妙惟肖,逼真得不得了。如果换个人的话,大概就会以为这是匹普通马吧?确实很大胆,也很别出心裁。”神秘人绕着梦魇马走了一圈,啧啧称奇。“处理得也好,没有任何腐臭味。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艾修鲁法特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隐藏自身黑魔法的气息,但是梦魇马却没有这个能力。通常情况下这事问题不大,因为艾修鲁法特尽可能的保持低调,而梦魇马身上所自然散出来的黑魔法气息也非常淡薄,所以一路行来始终没有引起谁的特别注意。不过这一个毕竟是专门修炼黑魔法的,感觉到梦魇马的真面目也不奇怪。 “我叫海茵,”那个黑魔法师主动自我介绍,并且举起自己的双手显示自己毫敌意。“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艾修鲁法特。” “嗯……没听说这个名呢。不过,艾修鲁法特,你来这里干什么?”海印打量着面前的同行。为了显示礼貌,此时的艾修鲁法特已经跳下了坐骑,和他面对面。 “因为一点私事。”艾修鲁法特倒也并不介意耽搁那么一会,但他不想透露太多。 “我猜想,这个私事该不会是去找传说中的吸血鬼皮德男爵吧,最近在西瓦尼亚很活跃的那一位?”海茵哈哈一笑。“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猜也猜得到。作为我们偶然相遇的礼物,同时也作为我刚才礼的道歉,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你不必去浪费时间了。” “为什么?”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吃惊了。 “你在想向那位吸血鬼寻求新的知识和力量吧?”海茵问道。“也许你的授业老师告诉过你这方面的事情……在黑魔法的传承中,有一条既定的道路。如果有一天,一个魔法师不再满足现状,而是渴求更多的知识和力量,如果有一天,他想要追求终极的奥秘,如有有一天,他渴望打开永生的门扉,那么他就应该依靠自己的力量踏上巡礼之路,前往黑魔法的源头,卡莱安。在那里,不死的女王拥有着远人类所能想象的知识和奥秘,她会慷慨的赏赐为她服务的人。” “不幸的是,”海茵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吸血鬼之战终结了这个传统,卡莱安现在除了一片废墟之外一所有。所有由远古所积累下来的知识已经被教会销毁殆尽。黑魔法的传承已经断绝。所以你听说了吸血鬼的事情就赶来了西瓦尼亚,因为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吸血鬼,最后一个掌握着终极奥秘的存在。我说的对不对?”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不过他这种沉默在对方看来就等于是默认了。 “很可惜的是,这事不靠谱。”海茵说道。“传说不一定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谣传呢。” “不靠谱?那天晚上,我可是亲眼看到……” “亲眼看到不死军团?”这一次,海茵是哈哈大笑了。“我也亲眼看到了。你是不是在某个漆黑的夜里看到一群着幽幽绿光的骷髅出现在城外?”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然后你很自然的第二天等城里的警报解除了去昨夜出现骷髅的地方找了找,结果什么都没现,就连黑魔法的气息都没有?” “是这样的。”艾修鲁法特承认。 “然后你就天真的以为这肯定是某种特殊的魔法效果,抹消了所有黑魔法的气息?” “难道有什么错吗?那种场面,要是用幻术制造出来的话可是一个大工程,绝对隐瞒不了魔法修炼者的感知。” “确实,确实。”海茵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浓了。“那不可能是幻术,但是也不一定是真实。年轻的朋友,要不是我的宠物帮忙,也许我现在的想法和你也是一样的。”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一直在以前辈自居,但是站在客观角度,这个叫海茵的人怎么看也不会过三十岁,甚至更小一点。 “主人,黑魔法对人类有很明显的减少衰老效果。”脑海里,嘉莉解释着艾修鲁法特的疑问,“黑魔法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人类的本质,延长他们的寿命,高他们的活力。特别是让他们能够始终保持青春的模样。但是这种改变是有限的,他们的寿命只是得到‘延长’,而不是像您一样得到限的生命。” 海茵转过半个身,向着远处的灌木丛里,也就是他出来的地方,出了魔法的召唤。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了几个身影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小步跑着向这边靠拢。那些并不是人类的身影,而是属于野兽。 四头巨大的狼来到了海茵的身边。这些狼大得有些乎常理,几乎和较矮的马差不多大了。这些野兽的眼睛中闪动着黑魔法的不洁光芒,它们的身体上也散着尸体的臭味。这一切清楚的说明,这些并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黑魔法——或者用更通俗的叫法“死灵术”——的造物。除了气味和眼睛,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出这些狼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腐烂,它们掺杂着血迹与污渍的皮毛斑斑驳驳。 “看到了吗?我的最新杰作。”看到艾修鲁法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狼,海茵不禁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用骨灰作为凝聚黑魔法能量的载体,再将其和狼尸结合,造就了它们。不要看它们动作敏捷而迅,实际上维持它们需要的黑魔法很少。唯一的缺点就是制造过程比较麻烦。我管它们叫恐狼。” “正是靠着它们,”海茵继续说道,“我终于破解了绿光骷髅的秘密。” “我有幸可以分享这个秘密吗?”艾修鲁法特谨慎的问道。 “说穿了不值一只虱子!”海茵并没有继续卖关子。“你所看到的东西……只能说是是一场骗局,一场江湖骗子的把戏。看到这个了吗?”他在一只恐狼身上摸了摸,接着拿出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是一个薄薄的空心半圆球,是用木头制成的。海茵把它戴在头上,向艾修鲁法特示意了一下。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这个木制的帽子外面涂着少量的绿色。他伸手去摸了摸,现这是一种绿色矿石粉末。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隐隐感觉到某些地方不对头,但是却法将这个木头帽子和海茵刚才说的话联系起来。 “这种东西是不是很像一个头盖骨?而这种粉末,一般被人叫荧光粉。”海茵回答道。“这是荧光石的粉末,这东西晚上的时候可以出淡淡的绿光,但除此之外没什么用……西瓦尼亚这种矿石很常见。现在你明白了吧?” “出绿光……这个……头盖骨……”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真相。 “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天一亮,不死军团就凭空消失了,而那些魔法师们费尽力气也找不到不死军团的行踪。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海茵把木头帽子丢回恐狼那边。“有人带着这种帽子,然后在自己身上用荧光粉画上骨骼的形状。头部有头,法直接用荧光粉画上去,所以就用这种帽子代替。远远的看起来,确实好像是一群骷髅在行动。” “但是这并不说明皮德男爵不存在。”艾修鲁法特说道。与其说他是在对海茵说,不如说他此刻是自言自语。 “至少能说明那个传说不太靠谱。”海茵回答道。“这一点你也能感觉到吧。虽然传说有吸血鬼活动,但是却始终法感觉到强大的黑魔法存在。要么这个吸血鬼隐藏起了自身,要么就是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吸血鬼。” “我言尽于此,如果你要去探个究竟,我也不反对。假如你调查出什么结论,我很乐意你能和我分享。我现在住在南方森林边缘那里……和我的弟子在一起。可以去那里找我。现在我必须离开了。顺带说一下,西瓦尼亚也许没有吸血鬼,但是确实是一个很适合我们这类人呆的地方。教会的走狗在这里数量很少,而且都集中在挖掘场那里。我们在这里可以说是很自由的呢。” 艾修鲁法特目送海茵的背影远去,良久才重新愣愣的看着手指上那一点点的荧光粉末。 “主人,”咪咪噜刚才一直呆在那里没吭声,这个时候才开口说道。“这个气味确实很熟悉。嗯……就是那天我在城下的树林里闻到矿物味道!” “这么说,皮德男爵并不存在?”他自言自语的问自己。 “主人,不论如何,我们都应该一探究竟。”脑海里,嘉莉开始给他鼓劲。“如果这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那么又是为何而设计的呢?为什么有人会冒充一个并不存在的吸血鬼的仆从呢?为什么他们知道皮德男爵的存在?按照我的计算,这件事情上,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性。而且这个答案不是马上就要到您的手里了吗?” “嘉莉,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艾修鲁法特不知为何换了个话题。“如果皮德不存在,那么凯德得到的承就是一句法兑现的空话了吧?” “当然来,这还用问吗?不过皮德不存在,那么我们就马上要考虑其他的事情了。如果您坚决的坚持您之前的意见的话。”嘉莉叹了口气。“怎么了,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这是个谎言,一个人一定是在很绝望的状态下,才会编造出那种吸血鬼的谎言。”艾修鲁法特茫然的说道。也只有同样绝望的人才会被这种谎言所吸引。 第三十七节再会 “您不用考虑这么多。\/”嘉莉回答。“现在想这些还太早,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呢。哎,主人,不管怎么说,通过凯德,我们可以见到皮德。如果凯德没骗我们的话,那么皮德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马上就可以知晓了。不过不管皮德是不是存在,我还是建议您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继续前进。 “主人,”咪咪噜这个时候突然从后面拉了拉艾修鲁法特的衣服。“刚才那个狼……那种怪物,真的有点可怕。咪咪噜不喜欢这种东西。” “它们只是傀儡。”艾修鲁法特摸了摸咪咪噜的头,安慰她道。“只是受到黑魔法操纵而已。就和刀剑本身一样,并不值得害怕,真正值得害怕的是驱策它们的人。” “咪咪噜还是不喜欢这种东西。”咪咪噜摇了摇头。“黑魔法就是这样子的吗?我还以为都像这匹马一样呢。” “这匹梦魇马是特殊处理过的。”艾修鲁法特回答。“所有没有尸体臭味,也看不出它并非正常活物。只要精心处理都能有这个效果,但是大部分时候,是没有时间这么精心处理的。”艾修鲁法特还记得制造梦魇马的过程,那个时候就算准备充足,各种物品齐全,也整整花了半天功夫才处理完毕。甚至连马的眼睛都放了回去,让它看起来极像活物。 “刚才那个人……海茵,也会黑魔法,对不对?”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在这个世界上,普通的魔法师已经广受人们的排斥和敌视了,更别黑魔法师了。人们管他们叫“亡灵法师”,而且给予高度的敌意。这种情况下,黑魔法的修炼者别选择,只有远避人群,并且利用黑魔法召集不死军队来保护自己。不过这种行为却又进一步增强了普通人的敌视。 当然,除了黑魔法师外,其他的魔法师的情况倒还好。教会在其中起了极大的作用。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教会最大的意义就是成为魔法师们除黑魔法师外的庇护所。当宗教和魔法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普通人对于那种掌握自然力量的魔法师的敌视就被极大的淡化了。一个精通魔法的高阶祭司并不会受到排斥,相反能得到很大的尊重。 教会一直在这方面不懈努力。除了宣传外,他们还在各地举办魔法学院,教导学生,甚至教导很多天赋平庸的学生,以减轻人们对魔法师的敌意。这种种行为的后果,就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魔法师都被纳入教会,而他们反过来又成为了教会的强大支持力量。任何世俗的政权,只要他们的军队还需要魔法的支援,他们就不可能和教会翻脸。在之前舍姆人和教会冷战的时候,甚至在没有公开翻脸的情况下,舍姆军队的魔法力量就几乎全部丧失了。 “可是咪咪噜在城里听说,黑魔法师都是疯子。城里的人都这么说。”咪咪噜又问。“但是这个海茵一点也不像疯狂的样子啊。” 艾修鲁法特笑了笑。在普通人对黑魔法师的看法中,基本都是充满偏见和敌意的。一种普遍的看法就是那些黑魔法师为了追求权势和力量,所以才学习操纵亡者的艺术,而且最终将自己变成一种骇人的形态或是活在永世的诅咒之中。不管黑魔法师的初衷如何,黑魔法的魔力将最终不可避免的扭曲他们的心智,也就是说,当一个人开始学习黑魔法,那么他离疯狂就不远了。 “咪咪噜,并不是很多人认同,事情就是那样子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你看,我不也是在普通嘴里邪恶疯狂、嗜血自私的吸血鬼吗?” “是这样啊……”咪咪噜回答。突然之间,她似乎有想起了什么。“主人,你能不能琴给咪咪噜听呢?咪咪噜很喜欢听。” “旅途聊了吗?”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他从鞍袋里摸出白银之翼。经过嘉莉卓有成效的教导,现在他的琴艺虽然还算不上大师,但是奏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艾修鲁法特的手指拂过琴弦,乐声悠扬的响起。 …… 南方的夏季已经到来,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此时雨季已结束,正午的天空骄阳似火,就连咪咪噜也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因为不停喝水的缘故,咪咪噜的毛之上都湿漉漉的。 “主人,太热了……”咪咪噜虽然有非常好的体质,但是眼下似乎也吃不消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就算咪咪噜什么都不做的趴在马背上吐着舌头,汗水照样不停的向外冒。艾修鲁法特的披风也就是从卡尔那里得到的战利品虽然刀qiang不入,但是在遮阳方面却效果很差,基本上挡不住这种毒太阳的光芒。 “坚持一下,咪咪噜。我们到城里去买个遮阳的伞过来。”艾修鲁法特鼓励道。他这句话不是纯粹的安慰,因为此时伊斯特拉已经在望了。 由于靠近城市的缘故,这里的道路情况已经大不相同,变得像模像样,很明显得到了较好的维护修整。道路两侧也不再像之前一样荒凉,农田和村落已经零星可见。同时,道路上也不再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不停的有马车、骑手或者行人出现。 艾修鲁法特本来并不想在这里耽搁,而是想早点回到梅,那个叛军聚集的基地。但是这种烈日让他也稍微感到有点不舒服。虽然说没有出汗,但是皮肤上也有种烧灼感了。 去买把伞或者旅行用的遮阳斗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伊斯特拉这座城市外表看着还行,虽然比不上米尔城那种**裸的炫耀,但可比梅那种寒酸城市气派多了。整个城市中规中矩,谈不上特色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憾。论城市的规模和管理,它是西瓦尼亚三座城市中最好的一座。本地的领主名叫富泽,是一个商人出身的贵族。虽然有很多传闻说这位领主有贩卖人口的劣迹,但是他在城市的建设和管理方面明显要比西瓦尼亚另外两位领主高出一筹。也许是出身的缘故,他倒是很注重展商业,不说城里,城郊就有一个规模颇大的交易市场。 艾修鲁法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市场里找到贩卖旅行用品的摊位。铺子的主人是一个一脸奸商样的中年男子,在看到艾修鲁法特对他的货物感兴趣之后,他就两眼光,竭尽全力向艾修鲁法特推销一种可以装在马鞍上的特制大伞,说是“同时给人和马遮阴挡雨”。不过必须说,这种伞虽然造型奇特,外表美观,但是明显法承受风力。只要马儿快奔驰,伞就得散架。所以艾修鲁法特最后还是选择购买了一件适合儿童的遮阳斗篷。 “就这个。”艾修鲁法特拿起斗篷,从钱包摸出一枚银币交给商人。那个商人由于未能把自己的特制大伞推销出去,所以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相当沮丧。 有人就在这个时候,在艾修鲁法特的后背拍了一下。 艾修鲁法特几乎下意识的想拔剑——那把得自罗尔的长剑送给了绯,他又另外买了一把剑——不过在他看清楚是谁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下来了。 在他身后的是奥利维拉博士,居住在梅的大学者,历史和地理方面的大师。事实上,艾修鲁法特已经把奥利维拉的事情给忘记了。他最初的时候是为了方便搜索叛军的位置而向博士购买地图,但是接下来咪咪噜把这个难题解决了,所以他也就一直没去找博士。 “年轻人,果然是你。”博士很高兴的向他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啊,博士,很抱歉,我因为有事,一直没空去找您……”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当初的约定,那个时候,他承过要向奥利维拉博士购买地图的。“不过……” “没事,没事。”博士脸上并任何不满,相反,他笑嘻嘻的。艾修鲁法特马上就就现博士气色非常的好,早已不复上次见面时那种窘态。事实上,奥利维拉博士此刻穿着高档的丝绸衣服,手里拿着烟斗,充满了学者特有的雅气息,看不出一点穷困潦倒的痕迹。“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还想要地图吗?如果你不想要了,我可以把定金退回给你。” “啊……”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惊讶了。看起来,这位博士不知道为何了一笔财,否则断然不会这样。 “还想要地图吗?”博士悠闲的吸了一口烟斗,重复了一次。 “要,当然要。”艾修鲁法特回答。不管怎么说,拿到一份详细地图总是好的,也许能在某天挥作用呢。“不过,博士,你怎么离开梅了?” 梅和伊斯特拉之间,可是隔着一段不短的路呢。 “这里不好说话,去那边坐坐,我们细谈吧。我请客。”奥利维拉的心情明显很好,他吐出一口烟,向艾修鲁法特示意不远处的一个小店,或者说,一个露天小酒馆。 他们两人很快坐在一张桌子边,服务员送来了冰镇的甜酒。 “博士,你怎么……现在这样?”艾修鲁法特好奇的问。 “有一半是托你的福,年轻人。”奥利维拉带着一脸的笑容喝了一口酒。“还记得那天你给我的钱吗?我偿还了房租,付清了欠账,并在那里等了你一个月。最后,因为你迟迟不至,所以我选择离开梅,并最终在伊斯特拉找到了一个可靠的赞助人。” “赞助人?” “就是这里的富泽伯爵,他虽然是商人出身,但是很热心学术研究。他和他的一个朋友现在是我的赞助人。由于他的慷慨,我正打算去北方完成历史资料的汇编工作呢。如此,我在这里的研究可以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奥利维拉朝着远处几辆马车指了指。“看到没有,那些就是我的车,我正打算出呢。如果你再迟一点出现,恐怕我们就见不到了。” “真是恭喜了。”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祝贺道。 “对了,这是你的地图。”博士从随身包裹中拿出一张卷轴,递给艾修鲁法特。后者打开略微扫了一眼,立刻从钱包里摸出约定好的五枚金币递过去。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似乎说完了,而他们面前的甜酒还有一大半。奥利维拉四顾着,想找到一个可以继续讨论的话题。 “咦,年轻人,那个是你的纹章吗?”奥利维拉用手朝着梦魇马的身上一指。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他的盾牌。这个汤玛士送给他的盾牌一直被他随身携带,尽管他很少用这个盾牌。 “是的,这是我的血龙纹章。”艾修鲁法特回答。 第三十八节血龙 “这个纹章……十分眼熟呢。”奥利维拉眼睛盯着那个血龙图案,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哦,你这个图案也叫血龙?”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你刚才说什么?‘也’?” “我看过一个类似的图案哦。老实的说,这种图案并不多见,所以留有印象罢了。对了,你是哪里人?” “一介流浪佣兵,国家。”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推脱过去。他站起来,去梦魇马身上摘下盾牌,把它拿到桌子上。“博士,你在哪里看过和我的纹章类似的东西吗?” “应该说,是很像的纹章。”奥利维拉当然不懂艾修鲁法特此刻心里想着什么,更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脸上那种不太正常的急切表情。“不过在细节方面还有一点差别的。比如说,这里,龙的耳朵不一样……这里,龙爪的位置不一样……” 他随意的在盾牌上指点着。艾修鲁法特看上去似乎只是略带好奇的听他的讲解,但是事实上他的内心随着奥利维拉的话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他内心的深处,在某个被黑暗墙壁所隔绝所以法接触的位置,一股股波浪正冲击着那法逾越的坚壁。 那股不知由何而来的熟悉感再一次让他感到战栗。 “那……那是谁的纹章?”如果奥利维拉不是沉浸于回忆的话,他一定会现此刻艾修鲁法特的失态。 “事实上那不是一个人的纹章。”奥利维拉回答。“应该说,那是一支部队的纹章。你知道瑞恩王国有一个传统,如果是一支立下特殊功绩的部队,那就有权利拥有自己独有的旗帜,并且以这支旗帜来命名。不过虽然说那是旗帜,但是和纹章也差不多,所有的成员都会以这个图案而自豪。我刚才所说的血龙图案正是这么一支骑士部队的旗帜……我记得那不是一支大部队,而是一支小部队,一支中队,成员四五十个人吧。” “我能问问……进一步的细节吗?那支部队现在怎么样了?”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或者说看上去比较平静。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机械的喝了一大口,却法抑制自己手腕的颤抖。他的本能和直觉,或者说他残存的记忆告诉了他真相。奥利维拉所说的这支以血龙为旗帜的部队,和他身为人类的过去一定有着直接的关系。 “一场悲剧。”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深有所感,奥利维拉都有点唉声叹气起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你问那支部队的情况,那么我能告诉你,血龙中队被扣上了背叛和擅自行动的罪名,成员也几乎全部死光。他们的过去记录被抹消,他们的旗帜也在王国的典籍中被撤除。世界上已经没有血龙部队了。” 一股猛烈的冲动涌上了艾修鲁法特的心头,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突然占据了他的脑海。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捏成拳头。如果他刚才没有让手离开酒杯的话,刚才肯定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杯子捏碎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幸好刚才这股几乎满溢而出的情感并未保持多久,就像出现一样突然的消失了。 “博士,好像你知道其中过程?能具体的告诉我,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悲剧吗?” “年轻人,”奥利维拉眼睛盯着桌子上的盾牌,端详着这个血龙图案,眼睛因为回忆往事而陷入迷离。“你真的问对人了,也许我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真正知道这事背后秘密的人之一。你知道血龙中队为什么会被冠上那种罪名吗?或者说,表面上的理由是什么?” “抱歉,我一所知。”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确实没有听说。事实上这也很正常,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支部队的撤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特别仅仅是一个中队,就算这事当年轰动一时,现在也早已经被人们遗忘,就算街头巷尾的流言里也不会及。 “表面上的罪名有三个。”奥利维拉伸出三根指头。“第一,违反命令私自行动。老实说,这个罪名很小。第二,在非驻区肆意活动,挑起事端。这个压根不算什么罪名。第三,就是公然的背叛,对国王刀剑相向!” 他看着艾修鲁法特,“通常来说,以这个罪名来撤销一支部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而这种罪名也不可能瞎编乱造,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呢?”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但是,所谓的背叛,是建立在‘对方的信任’的基础上的。假如两个朋友之间为了利益,其中一个背叛了另外一个,那么后者对前者的报复,就不能被称为‘背叛’。上级和下级之间也是一样。假如上级先出卖了部下的信任,他就没有资格指责部下的‘背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博士……你的意思是……并不是血龙中队背叛了国王,而是国王出卖了血龙中队?” “这么说也不妥。我们的国王陛下当时还是个孩子呢,什么都不知道。我记得当时主政的相是莱托吧,莱托公爵,国王陛下的表叔?还是堂兄?”奥利维拉回答。“当然,现在国王早就自己主政了。” 他掏出自己的烟斗,重新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我可以听听具体的过程吗?”艾修鲁法特问。 “这也是我一家之言罢了……当然,现在说这事,不管怎么说也已经关紧要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没有人在乎背后的真相,当事人也都死光了……不过,年轻人,你好像对这件事情非常的在意呢。” “好奇心使然,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情。”艾修鲁法特勉强的笑了一下。“而且我有理由相信您。像您这样睿智博达的学者,如果不是很有把握,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那么我就说了。据我所知,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自从教会在西瓦尼亚建设挖掘场,搜集大量劳动力,开展挖掘工作后,各国都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尽管教会一直宣称这是宗教性质的工作,但是却在挖掘场本身的管理方面非常严格,完全断绝了外界的接触。所以各国或者说各股势力都不相信,因此都在努力试图探听真相。而其中以瑞恩王国尤甚。因为西瓦尼亚本身就是瑞恩人开的新国土虽然说其中的维亚被交给了比略。但毕竟那对于比略人而言只是一块飞地,也就用来册封一位伯爵而已,为了了解挖掘场的真相,当时执政的莱托就决定派遣一支精干可靠的力量去调查详情。于是血龙中队就被选中了。” “当然,这种间谍工作要是被公开,肯定就是一场外交风波。所以整个活动是秘密的。血龙中队接受了这个任务——毫疑问,他们并没有被告知万一出现意外,他们就会被高层直接当做弃子抛弃。” “接下来其他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生了。血龙中队来到西瓦尼亚后,为了保持整体行动的秘密,没有选择自己的领土,而是选择了维亚作为行动基地。他们的活动卓有成效,从教会那里弄到了不少机密,结果弄得教会恼羞成怒了。为了断绝各方势力的好奇心,同时为了杀鸡儆猴,在一些背后的利益交易之后,教会和瑞恩高层达成了协议——以我的推断,大概是教会满足了莱托私人的利益——总之,教会一方掌握的血龙中队的详细情况。然后在某一天,教会一方偷袭了血龙中队。”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会生什么。不过血龙中队居然抵挡下这次突袭,并且大部分成员都成功撤走。教会紧紧追击,而血龙中队因为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他们一路都法得到支援和保护。甚至有些不知真相的瑞恩军队也在攻击他们。这场追击的最后结果,就是血龙中队几乎全灭。他们的队长被俘虏,然后就被冠以异端的罪名,好像是在维亚?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被公开的处以火刑。” “被活活烧死了?!”艾修鲁法特问。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变得嘶哑,全身上下微微抖。 “火刑么,当然是这样。”奥利维拉回答,他感觉到艾修鲁法特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却没有太介意。毕竟他在说的是一件早已过去,如今再也人关心的政治话题罢了。“也许是教会用严刑拷打从其他被俘虏的成员嘴里逼问出情报,也许是压根他们早就知道详情,反正教会借着这个机会对瑞恩人难。而瑞恩方面当然矢口否认,而且一口咬定这和高层关,是血龙中队私自行动。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们宣布被烧死的队长犯下违反命令私自行动等等罪行,直接剥夺了他的地位和财产。至于其他的人,死的也白死,被俘虏的也不管了。这些俘虏要么被火刑处决,要么就是死在监狱里了。” “不过这事还没有到此为止。接下来还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血龙中队最后一个成员,唯一逃出教会追击的一个年轻人具体名我忘记了,在一个公开场合找上了我们的小国王。当然,小国王对这种事情一所知或者他知道,只不过觉得足轻重,反而呵斥那个年轻人礼。于是呢,像所有的悲剧一样,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个年轻人终于承受不了这种种的迫害和背叛,在暴怒中用剑伤了小国王。如此一来,血龙中队的背叛罪名被坐实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当然,就算没有生这种事情,他们也翻不了身。噢……年轻人,你怎么了?” 在他面前,艾修鲁法特正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拳。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情绪激动到几乎法抑制的姿势。 艾修鲁法特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继续保持着这种姿势,全身在剧烈的颤动着。 “年轻人……年轻人?艾修鲁法特!”奥利维拉有些震惊的说道。“你怎么啦?人不舒服了?” 第三十九节感悟 第三十九节感悟 “刚才有点头疼。”艾修鲁法特良久,才终于抬起头。他的脸色本来就很白皙,现在更显得有点苍白得毫血色。“没事,已经好了……博士,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呢?教会那边呢?挖掘场那里呢?后来这些方面生什么了吗?” “最后么,除了血龙中队之外,其他各方面算是达成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吧。教会找到了他们的圣物,然后把挖掘场内部公开了,甚至要求各国派遣人员加入。当然名义上是执行宗教义务,实际上则是清楚的宣布其间没有秘密。老实说,有点看不懂,一开始严格的保守秘密,后来又放开来让人随意参观……好像从头到尾,只是造就了血龙中队的悲剧罢了。” 奥利维拉很感慨的再次拿起烟斗,抽了一大口。 “也许你会有些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其实呢,当初,血龙中队的人找过我……当时我连西瓦尼亚地区的历史研究还刚刚开始,记得当时是在米尔城里,我正在整理校核收集的籍和资料……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脸上有一个刀疤,所以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最后相关消息传来后,我想办法打听了一下相关的情况。”奥利维拉说道。“我在教会那边有几个消息灵通的朋友,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了部分真相,再加上各地的传言,配合我自己推理补充,得到了这件事情的整体情况。真可惜在这场悲剧里,我什么都不能做。”奥利维拉摇了摇头,感慨的把最后的残酒喝完。“所以我看到你的纹章,立刻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艾修鲁法特这个时候已经平静下来,至少外表平静下来。他也举起酒杯,同样把杯中残酒一口喝光。 “我还记得那个年轻人,”奥利维拉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他和你很像……我的意思不是在说脸,你们的脸差别很大,但是你们的……气质方面有点相像。不,其实也不像……咦!真奇怪,我怎么会觉得你和他很像呢?明明你们根本没有相同点。看来是我酒喝多了……” 奥利维拉看了看自己面前空空的酒杯,又抽了一大口烟。“抱歉了,年轻人,看来我差不多该走了呢。” 奥利维拉收起烟斗,但在打算起身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了,这个送给你。”他掏出一本,“这是我初步分类整理出来的‘西瓦尼亚编年史’,其实就是我卖给你的地图的说明,两者参照的话,你就会对西瓦尼亚的历史和地理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下次再会。” 艾修鲁法特接过了,随手塞进包里。“下次再见。”他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然后,他用比奥利维拉博士快得多的度跳上了梦魇马,纵马向外冲去。还在集市上的人纷纷退避,幸而因为此时集市上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梦魇马没有撞到任何人就就跑远了。 现在,梦魇马第一次在他的意志驱使下开始全奔驰。风在耳边呼呼吹过,但是艾修鲁法特丝毫不在乎。 这次驰骋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时间,但是最后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战马的时候,四周已经是毫人迹的野外。他从马背上下来,突然之间开始毫理由的哈哈大笑,然后他笑着走到一处长满杂草的平坦地面上,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手脚摊开,看着天空的太阳。 很多传说中谈及吸血鬼惧怕阳光,说阳光可以烧灼吸血鬼的皮肤并将其彻底摧毁。这种传说虽然不准确,但是也不算空穴来风。至少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阳光。阳光不能真正的“烧灼”他,却可以让他裸露的皮肤感到微微刺痛,特别是在被太阳晒了很长时间的时候,那种感觉还真不舒服。再说他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就算是黑夜里也能够看得很清楚。所以要说吸血鬼更喜欢夜晚活动,那绝非谣传。 而现在,他却躺在那里,正视着天空。炽烈的阳光让他感到一阵昏眩。 “主人,你怎么啦?”咪咪噜连蹦带跳的跑到他的身边,关切的看着艾修鲁法特。 “没事,”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摸了摸咪咪噜的头。“真的没事。我只是有点情绪激动罢了。” “咦?是刚才那个‘博士’和你说话的关系吗?”咪咪噜不解的问。 “不是。”艾修鲁法特简单的回答。他伸手去摸咪咪噜的头,而咪咪噜也顺从的低下头,接受他的抚摸。 “主人,您怎么啦?”脑海里,嘉莉问出了和咪咪噜同样的问题。 “没事……”艾修鲁法特同样在脑海里回答。“只是有点情绪激动。” “有什么让您激动的吗?”嘉莉没有咪咪噜那么单纯,她马上追问。 “嘉莉……你知道吗,我过去一直在问自己,我失落的过去记忆到底是什么样?我过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会来到卡莱安,被琴心所选择?” “主人,这方面我告诉过您了。我现在再重复一次:您本来已经负了必死的伤。但是琴心大人救下了您,用这个世界上除她之外人能做到的方式,给了您第二次生命。基于这个理由,她认为您不必记得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您已经死了。现在的您,名叫做艾修鲁法特。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对,让我迷茫的就是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回答。“虽然你说什么‘不必记得过去的事情’,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我有父母吗?有妻儿吗?有其他的家人吗?朋友呢?很多次,当我一个独自静思的时候,这种迷茫的就会涌上我的心头。我到底是谁?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曾经是一个战士!最后,我终于给自己一个结论,我曾经是瑞恩的一个骑士,我应该在和吸血鬼的战斗中倒下,被琴心所救。虽然我不知她为何要救我,为何选择了我,但我们过去一定是敌对关系!” “主人,您……” “我现在才明白琴心为何认为我不必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原来我的过去是这样一个过去啊!啊哈哈哈……哈哈……” “主人,奥利维拉说的不一定是您的过去。您的血龙纹章也许和血龙中队毫关系!” “你是在安慰我吗,嘉莉?但是我知道……虽然我没有记忆,虽然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我的本能告诉了我一切!琴心做的对,我和过去没有任何关系了!再记得那些事情毫意义!我是艾修鲁法特,血色公爵!” 艾修鲁法特爬了起来,咪咪噜抬头看着他。 “咪咪噜,没事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恢复平静了。我们走,去见一下皮德。” …… 这地方还真是寒酸。凯德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想着。破破烂烂的城墙,破破烂烂的城市,还有破破烂烂的领主府邸。 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大概也只有这里的士兵了吧。雇佣兵出身的领主,练兵方面还是有一手的。虽然说装备不怎么样,但是这里的士兵倒是有点样子。以一个边远地区领主的私兵而言,相当不错。比如说富泽那家伙手下就没有这么好的士兵。 不过听说这里已经欠着很长一段时间的军饷了,不知道这些士兵还会保持忠诚到什么时候。 凯德饶有兴趣的想着这个问题,同时看着面前已经部分脱漆的桌子。桌子外表还算干净,但是侧面的角落里积累着相当多的灰尘。从这一点来判断,这位卡塞克伯爵手下使唤的仆人也只是一些粗人而已。更优秀一些,受过专门训练和指导的,他恐怕就雇不起了。而这些家具,从桌子到椅子,假如不是主人给予特别的爱护的话,也早该被送进平民的家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放在一个堂堂伯爵的私人会客室中。 “伯爵大人驾到。”不知道是谁用有气力的声音说了一句。接着,这里的主人就走进了房间。 卡塞克看起来年纪不是特别大,他的脸上有一种职业军人特有的古板气质。虽然听说这位领主很胆小,但是眼见着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至少在他的外表上看不出来。卡塞克的头略有花白,但是这和他的年纪没有什么必然联系。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他军旅生涯的劳苦或者是债主催逼导致的。 这位伯爵穿着方面也很随意,几乎看不出和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这可以理解为这个人不忘本色,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并不富裕。凯德知道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你要求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来问一下,伯爵大人,您城市外面公告里的悬赏,是否依然有效?就是关于吸血鬼皮德男爵的?” “当然!”卡塞克毫不含糊的回答。他本来只打算来见一个普通的访客比如商人之类,却不料到对方直接出这种问题。这让他不禁正色打量这位陌生人。 这个自称凯德的男人年纪不是很大,面露微笑,有着一种见过大场面的人方能拥有的镇定。从他的服装,他的口音看不出他是什么来历。但是,出自一种军人的本能直觉,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拥有强大的力量。 “不过伯爵大人一次性拿出那么大的款子,恐怕有所困难吧?”凯德毫不客气的把话挑明了。 “嗯……这个具体赏金方面,需要我上报国王……所以可能要略等一段时间……” “假如我能搞定这个吸血鬼,不知可不可以换一个奖赏。我对钱没兴趣,但很希望得到伯爵大人一件收藏品。” “收藏品?”这个问题倒让卡塞克吃惊了。这事他自己了解——假如他有什么值钱的收藏品,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听说,伯爵大人在战场上打倒了吸血鬼女王,从而晋升贵族之列。不知这个传言是否属实。”凯德问。“而我,想得到您打倒吸血鬼女王的那把剑。我听说这剑是您的收藏品。” 第四十节提议 “我确实拥有这把剑……但是……”卡塞克此刻死死的盯着对方。[guanm]“但是那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刃,甚至连魔法武器都不是。你为何对它感兴趣?” “因为我听说它上面一直沾有吸血鬼女王的血而未洗去。”凯德微微一笑。“我就挑明了说吧。我是一个魔法师,我在追寻一种方法,能够让人类得到永生,但是又不必受到吸血的诅咒……而女王的血,就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研究材料。” “啊……哈哈哈哈……”卡塞克突然大笑起来。“你该不是听到流言吧,说什么喝下吸血鬼的血就会成为吸血鬼之类的?假如这么简单就能造就一个吸血鬼,那么卡莱安之战我们根本打不赢!卡莱安只有一千多个吸血鬼,就造成了联军十余万人的伤亡。如果女王真的能以这种方式制造吸血鬼,那么一夜之间就可以拥有几乃至上千吸血鬼,卡莱安怎么可能被攻陷呢?再说我剑上的血迹早已经干涸了,就算曾经有什么魔力,现在也早就消失了吧。” “也许如此。”凯德不慌不忙的回答道。“但是有些事情或许您不会明白……吸血鬼的血当中确实有着他们不朽生命的本源之力!想解开吸血鬼永生之谜,血就是唯一的钥匙。虽然这个传说看起来荒诞不经,但是根据我的研究,这也许就是真相!” “你是说……” “当然,您剑上的血迹毫意义。它早就干涸了,只能作为研究素材。”凯德回答道。“不过那个传说,可能是真实的。人类如果饮下吸血鬼的血,确实能变成吸血鬼。” “切……”卡塞克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不屑于和凯德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不管怎么样都没关系。假如你能解决吸血鬼皮德男爵的问题,那么我将那把剑送给你也所谓。”一想到能将巨额赏金留下来,卡塞克一点也不介意那个小小的收藏品。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凯德回答。“我帮你解决皮德男爵引起的麻烦,而你……给我那把剑。” “没问题!不过,你到底要怎么帮我?你已经有把握杀了那个吸血鬼?但是这是不够的,要彻底清除吸血鬼的势力,他的不死军团,他的手下。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剑交给你。” “好!一言为定!”凯德微笑着回答。当然,他知道根本没有吸血鬼可以杀。“不过,我必须借助你的部队。” “借助我的部队?”卡塞克的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警惕。“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凯德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真相。“潜入吸血鬼叛军之中已经很长时间了……”他盯着卡塞克,而从卡塞克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皮德男爵带来的阴影实在太过沉重,卡塞克不顾一切的希望能摆脱这个威胁。就算他感到其中不是很对头,他也会同意冒险赌一把的。 …… 凯德走出了大门。在门外,他那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在那里牵着马等着他。他翻身上马,两人向外走去。此刻正值晚餐时分,梅本身就不是一个大城市事实上连小城市都勉强,路上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大人,顺利吗?”看着四周人,仆人主动的问。 “还算行。”凯德看了看天空。说服卡塞克花了他整整半天时间,如果一切按照计划,他可以在十几天内得到那把剑。希望那把带有残血的剑有这个价值。 想到这个,他就感到一阵胸口怒火升腾。那两个该死的小子,居然用这种把戏来骗他,整整骗了他一年多的时间!还有那个富泽也一样!不过后者他已经不必再考虑了,倒是剩下的那个叫尼尔的小子,一定要用什么办法好好折磨他!也许应该把他的手剁下来,烤熟后再让他吃下去! “卡塞克也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凯德回来。“他知道传说的荒诞之处,却没有进一步研究其中隐藏的奥秘。不过也难怪,‘喝下吸血鬼的血就可以变成吸血鬼’,这种到处传播的谣言反而成了真相最好的掩饰。一个稍微有点头脑和理智的人就可以拆穿的谎言,世界上还有比这种东西更好的伪装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注意到仆人略显犹豫的神色。 “你也怀疑吗?”他问道。 “我确实……确实……感到……如果真的如大人所说,那么为什么卡莱安只有一千多个吸血鬼呢?就算这是因为高傲和某种统治策略,那么在战争开始之后,为什么吸血鬼的数量没有快增加呢?甚至连战争中的损失也法快弥补。” “我也不知道。”凯德回答。“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吸血鬼的血当中,确实蕴含着他们生命的本源。我现在还不是很肯定直接饮用吸血鬼的血会不会有效,但是把人类转变成吸血鬼的仪式里,一定会需要吸血鬼的血作为媒介。你该不会质疑我数十年苦心研究的成果吧?” “当然没有!” “嗯,虽然这次没见到皮德男爵,但是如果能得到那把曾经沾染吸血鬼女王之血的剑,也总算没有白忙这一趟。”凯德脸上,怒意逐渐退散,转而变成一种充满轻蔑和讽刺的笑容。 “可是大人,那血早就干涸了吧?还有用吗?” “直接使用肯定不行了。但是用来做一些实验应该没问题。不管怎么说,它能够让我再进一步,也许能解开最关键的那个秘密。” “不过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杀了那个皮特才对。您这样留着他一条命,万一他碰到了什么人……您的突袭行动恐怕就要宣告失败了。” “那就变成强攻好了。”凯德的眼角闪过一丝凶光。“反正他们那边的情况我知根知底,不管怎么做,那边都变不出花样来。” …… “主人,我们快到了呢。”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接着夕阳的光辉,此时远方已经能遥遥看见梅城那歪曲不平而显得寒酸的城墙。自从从凯德手里接过去挖掘场的任务之后,好像已经过去了很漫长的时间。但是如果仔细回想,会现那仅有一两个月罢了。 这番寻觅终于就要有一个结果了。只要把哈瑟尔已死的结果告诉凯德,下面就简单了。皮德究竟是不是伪装的谎言,他到底在哪里,一切的疑问都将有结果。不管怎么拖延,明天都可以抵达那个叛军的巢穴,并且见到凯德。 “不过主人,现在马上去找凯德恐怕不合适。”脑海里,嘉莉出建议。“我们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什么是最坏的可能?” “最坏的可能就是皮德男爵确实躲藏在藏身处养伤,而且他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他为了保护自己,在自己的藏身处放着一支小型军队,而且他第一眼看到您立刻就想动手要了您的命。” 还真的是最坏的打算啊。不过老实说,嘉莉所说的确实有可能存在。 “那么你认为该怎么做,嘉莉?”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建议您,为防万一,还是准备一支军队比较好。” “我从哪里弄来军队?”没错,梅城外就有墓地,但是如果他唤醒里面的死者,那么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独自一个可以装成平凡的旅人,不会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关注,而一支不死军团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是绝对不可能避开有经验的侦察兵的。 “我有一个建议。”嘉莉在脑海里轻声的说道。“还记得您从奥利维拉博士那里得到的精确地图吗?” 艾修鲁法特依言把地图拿出来,说实话,自从拿到这副地图以来,他还从未仔细看过。现在看起来,这份地图完全对得起十个金币的价格。奥利维拉博士以学者特有的严谨和认真一丝不苟的描绘了西瓦尼亚的地形。事实上,这份地图实在太细致了,不止是城市、村落、森林、河流、山脉之类的东西,还有大量的古代废墟毫疑问,这些地方就是博士考古的地点。所有那些人迹未至的地方都被详细的描出来,假如这个地点是人迹未至的,那么就会在说明上给出完整的解释。 就连叛军之前作为基地的那个古代陵墓,地图上也标注出来了。奥利维拉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学者和绘图师。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览了一番,虽然他也为奥利维拉的学者风范敬佩不已,但是老实说,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嘉莉要他看这地图。 “您看,就在这边,我们所在的位置……”嘉莉解释道。“往这边走,有一个古代的墓群。而且是贵族墓群哦。您知道,西瓦尼亚的古代坟墓向来是人光顾的。” 确实,如果是近代的墓群,恐怕之类就会受到盗墓贼的骚扰。可惜的是,西瓦尼亚古代人类的殉葬风俗比较保守。这些古人虽然在丘陵顶端,密林深处,高山之巅修建起宏大的墓穴以安葬他们的贵族和领袖,但是作为殉葬品的却不是金银财宝之类的东西,而是死者的盔甲和武器。古人将他们死去的领袖打扮成举行仪式时的样子,戴上他们生前使用的全套盔甲,并将精心挑选的宝剑、战斧或者长矛之类武器放在死者的掌心。这些武器盔甲或许当年相当贵重,而如今早已经在岁月侵蚀下锈迹斑驳,半不值。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考古方面所必须的挖掘之外,没有哪个闲着没事的白痴会去骚扰这些死者的。 “嘉莉,你的意思是……” “您可以把它们唤醒。”嘉莉毫不掩饰的说道。 第四十一节垂死 第四十一节垂死 “并不需要一支特别大的军队。”嘉莉继续说道。“我估计几个就够了。而且您也不用担心被人现,那种地方是不会有人光临的。就算被人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在沉思。 “主人,您并不一定会需要它们……这是为防万一的预备措施。”嘉莉进一步说道。 也许是想通了,艾修鲁法特掉转马头,朝着古代墓群的方向前进。 “咦,主人,你打算去哪里?”马鞍后的咪咪噜意识到方向不对。 “没事,咪咪噜,只是去做一件准备工作而已。”艾修鲁法特解释道。 咪咪噜想重新趴下来,但是突然之间她挺起身体,露出警惕的神色。 “主人,有血腥味!新鲜的血腥味!” 血腥味?艾修鲁法特虽然什么都没闻到,但是他相信咪咪噜的判断。他虽然保持着马不变,但是眼睛却已经在左右张望了。 他们这个时候已经离开“大”路虽然这段路又狭窄又缺乏维护,完全谈不上“大”,向侧面的山区前进。不过因为距离大路还很近,所以理论上不会有什么野兽在这里捕猎的。 但是要说白昼劫道凶杀,这里却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要说夜晚抢/劫,这地方是不错,但白天的话,怎么说这里也太靠近城市了。 “很浓呢!”咪咪噜对着空气嗅了嗅,然后离开梦魇马,一路向前跑去。艾修鲁法特也下了坐骑,小心的跟着后面,盾牌和长剑都已经拿在手里。 这里四周很平静,听不到任何声音。艾修鲁法特穿过到处蔓延的灌木和藤蔓,跟随着咪咪噜。现在,他也能闻到风中那股血腥味了。 “主人,在这边!”咪咪噜招呼着,艾修鲁法特加快脚步,沿着一个缓坡来到了气味的源头。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林间的空地。由于地面上都是碎石,所以这里没有草木,很合适旅人宿营——事实上也是如此,在空地中央,有一个已经熄灭,但是还很新鲜的火池。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两个死者都是男人,从衣着和外貌上看不出身份。两个人虽然没穿盔甲,但是手上却握着武器。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另外一个拿着一张弓。从他们的姿势和动作,很明显他们是遭到了突袭,在试图迎战的时候被杀了。一个被切断了脖子,一个被刺穿了胸口,满地都是鲜血,而尸体几乎还没有腐烂,死亡的时间应该是一天以内。 不过……地上乱七八糟丢的那些零碎东西,那些锅、碗还有旅行装备……的这个痕迹……这个营地应该有六、七个人,而不是两个人。 死者虽然衣着很普通,但是却看不出到底是干什么的。那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可是外地人为何在距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宿营呢?正常的话,既然城市已经在望,那就应该加快脚步,把准备宿营的时间用来赶路。 艾修鲁法特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听到咪咪噜的叫声。 “这里,这里!” 艾修鲁法特向咪咪噜所指引的方向走去,这边有着更多的尸体。大概三四个人。这些人都被反绑着双手,每个人都是同样的死法,被割断了喉咙。 在这些死者边上,还有一个幸存者——不过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艾修鲁法特认出了这个人是谁——那正是他之前见过的,名叫皮特的年轻人,吸血鬼叛军的领袖之一。他的命运比死亡还糟糕。有人用钉子把他钉在了一棵树上。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极富艺术性的死刑——把人类像昆虫一样钉住,然后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让他缓缓把血流干。 受害者会被折磨上一两天才会彻底死去。而假如有什么救星中途到来,却又极难把他救活。这种死刑有一个更加残忍的配套措施,那就是给受刑者服下一种兴奋剂,让他致死都能保持着大致的清醒。不过这一次总算没那么糟糕。从样子看,皮特被这样折磨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事实上正如先前所说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主人,您要是还能用空间传送门的力量,把他带回基地,就能救他。”看着这一幕,嘉莉悄悄的说道。“不过这次恐怕没戏了。” 世界昏沉沉的,就连神经都已经痛楚弄得麻木了。皮特听见了有人在叫他……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人。他记得这个人,这个人的名叫艾修鲁法特……不管是谁都没有用,皮特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 “这是谁干的?”艾修鲁法特问道。他其实想动手解救,却现从做起。下手的人残忍而巧妙,任何鲁莽的行动都会导致皮特死得更快些。 皮特的眼睛里焕出一点神采,这不是因为他有了得救的希望,而是因为他能在死之前将警讯传出去……他振作起精神,勉强抬起头。 “快……”他用体力极度衰弱者的声音说道。“回去告诉大家……凯德背叛了。”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问。在说话的时候他抓住了魔法之风——他从女先知那里看到过类似的行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抓住生命之风,让这种魔法能量透过自己的身体散出去,就能对周围的人群产生极大的治疗效果。当然他不能像女先知做得那样好,但是总算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也许对于挽回皮特的生命而言,这是徒劳的,但是至少可以让他少受一点痛苦。和过去一样,污秽油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知道皮德男爵是一个谎言……”皮特回答道。突然之间,他想起了艾修鲁法特加入他们的目的。 “对不起。”他干裂的嘴唇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我骗了你。”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并未出现暴怒或者此类激烈的表情。相反,他很平静。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吗?”艾修鲁法特问。皮特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人脸上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你应该只是想动反对卡塞克伯爵的起义而已吧?他的重税确实让民不聊生,但是你为什么要用吸血鬼的名义呢?” “因为卡塞克很怕吸血鬼……”皮特苦笑了一下。“听说因为他杀了吸血鬼女王,所以一直做着噩梦,害怕幸存的吸血鬼找他报仇。尼尔说如果我们假借吸血鬼的名义,他就会吓得不敢采取行动。事实上也是这样……但是后来……事情就失控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我们……我知道这个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所以凯德就这样对付你?”艾修鲁法特问。 “他偷袭了我们,”皮特回答,也许是受到魔法之风的影响,他说话慢慢的快连贯起来。“杀掉了两个人,把剩下的人都抓了起来……他有奇怪的力量,他的手可以放电,只要他抓住谁,那个人就立刻动不得。他把我们都抓起来,然后逼我坦白。我不想说,他就一个一个把其他人在我面前杀掉。我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他真相。但是他还是把最后一个同伴杀掉了。然后他对我说,由于我的谎言,他失去了获得吸血鬼之血的机会,还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所以他绝对不会让我好死……” “你为什么让凯德那种人加入?你明明知道那是谎言。而且这个谎言迟早会被拆穿的!难道你这点事情都想不到?你是白痴吗!”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好像怒起来。 “我没有选择……”皮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奈。“凯德很有能力……我们的展需要他的能力。我想救更多的人脱离那些贵族的魔手……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一点。我想,也许我能找个机会,和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但是我没想到……他知道真相后……” 他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脸,看着獠牙慢慢的从这个男人嘴唇之中露出。突然之间他意识到了真相。 “原来你才是……对了,你是艾修鲁法特……这个名……我想起来了,你是血色公爵!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我本来是来找皮德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看起来,我不必去找了。” “啊……哈哈哈……我撒了一个吸血鬼的谎言,所以反而把真正的吸血鬼吸引过来了?我真的是……真的是……”他突然之间出一阵咳嗽,血沫从他嘴里喷出来。 “你好像和传说的不一样……吸血鬼不是……” “贪婪、自私、邪恶的?”艾修鲁法特反问。“也许是那样。不过,看样子不管我怎么做,都法救你了。你流了太多血了。你有什么遗言想要说的吗?或者有什么临时的愿望?如果合适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 “我昏迷了多久?”他问 “一两天时间。”艾修鲁法特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皮特的眼里出现了一种狂热。 “一两天时间……”他嘶哑的重复了一次。“求求你,你能救救其他人吗?你是个吸血鬼,你有能力去救他们的!” “我去救他们?”艾修鲁法特愕然。虽然说凯德有什么放电的异能,但他也不至于会独自对付几号人吧。 “他走的时候,说要去找卡塞克。他会带着卡塞克的部队去我们的营地……其他人都在那里,他会把所有人堵在里面的……卡塞克的士兵会把所有人都杀掉的!”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他们都是辜的……只有我和尼尔知道真相,其他的人……全部都是……辜的!如果你要出气,你要怎么对付我都行!但是求你帮帮其他人……求你……” 他大口的吸气,全身上下肌肉痉挛。他刚才的激动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力,就算艾修鲁法特的魔法也帮不上什么忙。别说是他,就算此刻女先知在场也能为力。 “我会帮他们的。”艾修鲁法特回答。皮特全身的抽动突然以一种骇人的度停下来,接着他低下头,生命的力量离开了他的身体。 “谢谢……”这是他最后一句遗言。 第四十二节突袭 第四十二节突袭 处理掉外围岗哨几乎没花费多大的力气。凯德本来就对营地外围的布防情况了如指掌——事实上,这些位置的选择本身就是他做出的。他甚至没有费神派人去偷袭,而是独自来到岗哨的位置,大大咧咧的把哨兵叫下来,一直带到他的部下们设好埋伏的位置。 当三五个哨兵在毫准备的情况下走到几个人的包围圈内的时候,生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他们除了束手就擒之外别选择。但是即使如此,在数波被带入埋伏圈的哨兵中,依然有两个人试图反抗——然后被立刻格杀当场。 “你带着部下在这里好了。”凯德朝一个人中队中队长下令。卡塞克拥有一千两名士兵,以一个边境领主,特别是欠下重债的领主而言,他的士兵已经足够多了。这一次,他把其中的五人交给凯德,而且让士兵“像服从领主一样”的服从凯德。 必须说,卡塞克这个人对军队还是有一套的。别的不说,单是他欠着士兵半年军饷还能继续拖,就说明了很多事情。而且这些士兵干起事情来相当麻利。凯德原本只计划要三人,不过既然卡塞克愿意多给他人马,那也不必拒绝。 三人确实就差不多了。这些假冒吸血鬼的骗子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人,而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最近挖掘场逃亡行动中加进来的。目前有两来个人藏在他们的主营地里,都是那些核心份子,尼尔也在那里。干掉他们之后,剩下的人就会因为群龙而被轻轻松松的消灭掉。 五对两,在数量在他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然而不仅是数量上,在装备上、训练上、情报上,每个方面他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凯德对叛军内部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而叛军对这次突袭却一所知。-xiaoshuoyd-这场行动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扫荡。 在外围留下一名士兵并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后路,而是为了抓捕那些零散回到营地的叛军成员。以凯德的本意,其实是不必留下什么活口的,但是凯德认为自己最好多抓一点俘虏回去。挖掘场那边因为之前的逃亡,现在正缺乏劳动力,而卡塞克正可以把俘虏全部卖给教会。相信这笔交易可以让卡塞克赚上一笔,减轻一点负担,这样执行起约定来也会更痛快一下。 当然,他不是没考虑过干掉卡塞克。干掉他然后再把他的收藏品弄到手。但是,这位伯爵穷的压根雇不起新的仆人,他一直以来往不利的次元石下毒方案完全法执行。再说这个方案生效也需要几个月,这和他向来讲究效率的性格实在不符合。 那把剑……只能说是一件小小的补偿吧。他本来的计划是得到皮德男爵的认可,从而从这受诅咒的短命中解脱出来;如果不行,那就想办法干掉皮德男爵,或者用其他办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血,自己努力研究解开永生的奥秘;如果再不行,那至少要从皮德男爵那里得到足够的黑魔法知识,作为他为吸血鬼效劳的报酬。 而眼下这个结果是最糟糕的。他浪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结果却一所获。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种下三滥的谎言所蒙蔽,他就难以克制内心的怒火。 事实上也是这样,越是玄乎的谎言,越容易蒙人。当每个人都认为“这话不应该是撒谎,因为撒了这样的谎毫好处”的时候,这个谎言才最完美。 岗哨已经被解决,而这条路他又再熟悉不过,所以他很快就带着剩下的四个士兵来到了目的地。 “大人,那帮吸血鬼的部下,就藏在这里?”看着陵墓的入口,一个军官有些犹豫的问。这些卡塞克的部下其实不知道凯德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他和卡塞克达成的交易,所以都简单的称呼他为“大人”。“可是这地方……真的不太合适。” 老实说,这个地方确实不合适作为巢穴。这些古代陵墓也许内部宏大宽敞,但是入口都很小,而且又只有一个出入口。只需要几十个人,甚至十几个人堵住入口,就足以把几人封在里面。只要叛军还有一点的军事常识,就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选择。 “没错。”凯德不屑的解释道。这个巢穴是他来到之前就被挖掘整理出来的,当时这群骗子里确实没有一个懂得军事常识。“留十个人守在外面,其他人跟我进去。” …… “……可是这地方真的不太合适。”艾里克再一次出建议。“需大部队,只要一支数十人的军队堵在外头,足以我们所有的人都封在里面等死。” “等皮特回来再说吧。”尼尔回答。艾里克是他们中唯一一个有真正军事经验,特别是实战指挥经验的人,所以马上就得到自己应有的地位。不过艾里克本人倒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皮德男爵应该有相当规模的部下,却不料叛军总数才一千来号人——这还是加上了从挖掘场逃亡出来的人以后。更糟糕的是 当前他们遇到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妥善消化处理挖掘场中救出来的人。已经有很多人病了,是那种挖掘场内神秘诅咒所引的病症——病人身体上找不到任何伤害,然而却全身疼痛,肌肉痉挛,部分人还头脱落。在挖掘场内部,假如有人犯了这种病,依然会被继续强迫着干活,直到他被诅咒夺取生命为止。 不过他们已经逃出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叛军尽力把病人送到他们控制下的村子养病,目前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尚未有人死去。很明显,就算是在挖掘场内没有病的人,实际上也被这种神秘的诅咒沾染了,只是因为时间短而没有作而已。 艾里克有点闷闷不乐的坐回位置。他加入这个组织以后才现,其实吸血鬼的叛军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强大。在他最初的印象里,皮德男爵的部下怎么着都有相当程度的实力,数量可能在数人,但是其中一定有为数众多的黑魔法师,操纵着一支有一定规模的亡者军队。并且整个西瓦尼亚地区到处都遍布探子和间谍。如果不是顾忌教会的力量,叛军早就动大规模的战斗,征服整个西瓦尼亚了。 但事实上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这里没有魔法师,没有可操控的不死军团,甚至连男爵本人也在养伤中不见踪影。换句话说,之前吸血鬼的叛军在西瓦尼亚弄得这么风风雨雨,全靠男爵的三个部下在支撑大局。 皮德男爵确实挺会挑部下的,凯德负责军事行动,皮特负责内部物资和人员的调配,尼尔负责外部打探消息,以及联络各地愿意加入的人员。这三个人的组合硬是把这么一支实力薄弱的叛军给弄得风生水起,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们看起来要比真实的实力大十倍以上。 “皮特应该要回来了。”尼尔自言自语的说道。皮特去安置病号,但是算算时间,确实应该回来了。 “凯德呢?”艾里克问。 “他去收拾哈瑟尔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尼尔的表情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苦笑。是那种有话却又不能说的苦笑。“一时之间回不来。不过没关系,你说的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换一个营地了。这里确实……不太安全。不如我们来具体构思一下这个方案?等皮特回来,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完善这个方案。” “这里应该作为一个物资仓库,而不是核心营地。”艾里克就事论事的回答道。“虽然地形隐秘,但是一旦有叛徒出卖,这里就会变成一座真正的坟墓。我认为只要三十个武装齐全的士兵,我们哪怕全部在里面也冲不出去。” 虽然这么说,但是从里面的情况能看出,这地方也是叛军费了一番功夫才清理出来的,要说一下子放弃实在有点舍不得。而且就算放弃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虽然也有其他几个营地,但是不管是物资储备还是大小方面,都不能和这个古代陵墓相比。 “但是我们在外围安排了很多岗哨。如果有军队过来,他们会立刻报警的。”尼尔回答。凯德设立了完整的岗哨制度,而且严格执行。 “但是时间上有问题。”艾里克回答。“如果敌人度足够快特别是在有内奸带路的情况下,那么我们里面这么多人是来不及转移的。就算敌人的动作不是很快,我们的人员全部及时转移了,我们留下里面的物资就会成为敌人的战利品。” 尼尔张了张嘴,却没有反驳。他知道艾里克说的是对的。其实凯德之前也建议过,不过因为之前实在抽不出这个空来,所以暂时搁置了。 “这样好的地方很难找到了……你有什么建议吗?”尼尔问道。 “我觉得这个位置其实很好,毕竟距离城市近,同时补给方便,四周又适合防御和警戒。但是我们需要建设相应的其他……工事。”艾里克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建设一个小寨子。并不需要很大……如果能依托附近地形建设的话,就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小寨子,太显眼了吧?” “不,应该说,如果伪装得足够巧妙,再加上外围的警戒,应该可以挥强大防御作用。”艾里克进一步议道。“要彻底包围这一带可需要很大数量的兵力,西瓦尼亚没有一个领主有这么多士兵。这将是一个又隐秘又灵活,可以自由进退的地方……同时也要兼顾……”他沉思着,同时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我有建设此类军事工程的经验,正好……” 他刚开始在纸上画,突然之间却听见外面的嘈杂声。 “什么事?”不止是艾里克,尼尔也扭头向外看去。外面的嘈杂声中间夹杂几声惨叫,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这个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凯德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四十三节局面 第四十三节局面 “凯德,是你啊!”尼尔大大的松了口气。“我还以为生什么事情了呢。刚才的惨叫声是怎么回事?是你带来伤员了吗?” 他轻松的问道。凯德没有回答,只是阴沉着面孔,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到这种气氛不对头了。而且不止是气氛而已,外面的惨叫声依然零星响起,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两个伤员出来的。 接着,几个人跟着凯德走了进来。每个都是全副武装,盔甲齐全。 尼尔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色。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份——他确实认识对方,因为他实在太多次潜入梅城打听消息了,几乎记住了卡塞克所有手下的面貌。这个人是卡塞克手下的一个军官。而其他人毫疑问是卡塞克的士兵。 “来人!”尼尔出一声大喊,但是毫不意外的,这声大喊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不用叫了。”凯德懒洋洋的说道。“你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他们大部分人还是比较聪明的。”他做了一个手势,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了进来。尼尔认出了这些人。这些被捆起来的俘虏中,有几个是他手下的小头目,更多的是一些代表——那些愿意为他们效劳的村庄的代表。 一个士兵丢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直滚到尼尔的脚下。那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至于这一位,就不怎么聪明了。他居然想出警报。”凯德的眼睛里瞬间闪过凶光。 “为什么……”尼尔愣在那里,良久,才吐出这句话。突然之间,他变得愤怒起来。“你不怕皮德男爵怒吗?他一定会……” “我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谎言。”凯德回答道。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但是声音里夹杂着清晰的杀机。“你就不用管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谎言的了,等你去见了皮特那个小子,你就知道了。杀了他!” 凯德大声下令,两个士兵依令行动,挺着长矛就冲上来。尼尔并不是个战士,所以两个普通士兵就够了,凯德懒得自己动手。 尼尔惊慌的后退,斜刺里一个身影冲上来。战锤挥舞之下,两个士兵的长qiang立刻被砸开。在他们尚未来得及退避的瞬间,艾里克一锤砸在一个士兵的臂膀上。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折脆响,这个士兵整个人被打飞,摔在一侧的墙上,哼也没哼就昏了过去。 尼尔后退几步,藏到了艾里克背后。 “可以解释一下吗?”艾里克左右看着。他已经明白事情不对头,但是尚未弄懂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有更多全副武装的士兵。和叛军不一样,这些士兵全部都是有盔甲的——皮德的部下中,只有很少的几个才有盔甲。 某种意义而言,盔甲才是正规军队的象征。因为哪怕最廉价的皮革盔甲也要比刀剑之类的武器要昂贵。一个训练不合格的士兵是不会配备盔甲的。 “原来是你啊,白熊。”不知道为什么,凯德对艾里克倒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也罢,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还不算晚!我就把话说明了,这小子骗了我们!皮德男爵根本不存在!整个吸血鬼的事情从头到脚都是一个谎言!” “……谎言?!!”艾里克虽然冷静,此刻也大大吃了一惊。 “看起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的表现很正常,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内,要知道我昨天花了整整半天时间,才最终说服卡塞克相信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这帮人只是打出一个吸血鬼的名义在诈唬人而已!” 艾里克扭头看着身后的尼尔,目光中清晰的问出自己的疑问。 “不……不是谎言,男爵大人……马上会来……救我们……”尼尔用那种正常人一眼就看穿的谎言回答道。 艾里克转回头,看了看前面的凯德。“他们说,你见过皮德,而且正是皮德选择了你?” “很可惜,那些传言是假的,我并没有见过皮德,更不是皮德亲自指定的人选。我加入这个团伙的目的是为了得到吸血鬼永生的秘密。我并不打算成为吸血鬼,但是我想解开永生的奥妙。吸血鬼的永生是有缺陷的,它们需要吸取人血来弥补自身的精力的消耗。如果能弥补这个缺陷,那么……完美的永生就不是秘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说的并非是虚妄之辞,不是毫根据的妄想。至少有一个现成的范例在那里——真神教会的卡尔大主教就是这种完美的永生。” “当然,卡尔是诸神的赐福!但是诸神的力量终究也有其背后的运作逻辑……只要能解开这个奥秘……”凯德停了下来。“当然,这些对你而言毫意义。我也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受骗者。让开,让我宰了这个饶舌的骗子!” “也许你有正当的报复理由。”艾里克问道。“但是你为什么带……这些人过来。” 凯德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对方,眼睛里平静逐渐变成狞恶。 “他们是卡塞克的部下。卡塞克是梅的合法领主,正当的统治者。我带着他们过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在我从皮特嘴里问出真相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不把这伙人一打尽就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 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尼尔不断的向外探看。看起来他还指望着能找个空逃出去。 “你不用看了。”凯德对尼尔说道。“我带了四个人过来。你的那些忠心部下已经全部被下掉武器看管起来了。你是不是觉得外面没有生剧烈战斗,说明你还有些部下能来救你?告诉你,这个老鼠窝虽然易守难攻,适合封锁而不适合强攻,但是我也不是毫准备。你们过来!” 凯德向外叫了一声,接着他的三个仆人走了进来。尼尔认识这三个人,却不知道他们居然和凯德有特殊的关系。 “他们都是我的仆人,或者说助手。对我忠心耿耿,因为我承和他们共同分享永生的秘密。怎么样,尼尔?现在相信了吧,要知道有内贼的堡垒总是很容易攻破的。你的部下已经全被我逮住了。”凯德盯着尼尔。从对方那种绝望而恐惧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了一丝复仇的快意。 挡在他复仇之路上的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只剩下艾里克而已。再强也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此刻的艾里克除了手中的战锤之外,身上并没有披挂。随便来几个火qiang手或者弓箭手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怎么,看起来你想阻止我?”凯德轻蔑的对这艾里克一笑。他身边那个军官想向前,但是凯德用一个手势阻止住了他。毁掉一个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看着他的绝望扩张到极限,这也是一种享受呢。 “我想问问,你杀掉了尼尔之后,要怎么处置剩下的俘虏?” “交给本地的合法领主处理。”凯德回答。 “以卡塞克的做法……他会把所有的俘虏卖给挖掘场的。” “按照法律而言,这是领主的权力了。至于那些俘虏……当他们加入这个团伙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你似乎有点念头不通达呢……你应该遵从法律才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是**裸的在讽刺了。 “我遵循我的本心。”艾里克回答。下一秒钟,他动了冲锋。艾里克想得很清楚,眼下这种情况,也只有擒贼先擒王这一招可以试试。如果能擒下凯德,或许就能逼得他的手下投鼠忌器,从而得到一丝生路。 他虽然从未见过凯德动手,但是只要战锤在手,他有信心和任何敌人交战。 凯德上前一步,赤手空拳的正面迎向艾里克。战锤对着他的侧面挥来。战锤这种武器有着天生的劣势,那就是它攻击的时候,法以最短距离进行戳刺。在短距离攻击的时候,剑或者拳头要比战锤快得多。 凯德举起一只手,一道蓝色的电光从他手中射出,击中了艾里克。 艾里克停顿了一下,出了一声闷哼。他马上再一次挥舞战锤,但度已经比先前慢了太多。刚才的闪电虽然威力不大,但是还是对艾里克的行动造成了明显的影响。凯德从容的避开,然后贴上艾里克的身体,用手抓住艾里克。接着,令人目眩的猛烈电光开始闪烁。 只是一下子,艾里克就瘫软得倒了下去。凯德松开手,看着他躺倒了地板上动不得。 “你这是……这是……”艾里克眼中的讶异越了恐惧和痛苦。“教会的……” “我曾经是个神圣骑士。”凯德回答。他不再管艾里克,而是把目光锁在了尼尔身上。 “你想怎么死呢?”他冷冷的问道。“对了,你听没听说过木桩刑?” 如果说尼尔之前算的上面色惨白,那么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人色了。 “用一根坚硬的尖木桩从下体刺入,然后把木桩竖起来!接着人的身体就会慢慢的因为重量而下垂。木桩会一点点的刺穿你的肠、肝、肺……最后从你的脖子上穿出!啊,真正完美的是从你的嘴巴里穿出来。受刑者会享受好几天的极度痛苦,而且死了也可以作为示众的道具!当然,天气这么热,示众时间没办法太长。” 凯德得意的解释着。他每说一个,恐惧就在尼尔的脸上增加一分。 “不过你撒谎的精神让我感到敬佩,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把皮德叫出来了。”凯德摊开手。“叫出来啊!叫那个吸血鬼出来啊!我正等着用吸血鬼的血来解决我最关键的疑问呢!这里有吸血鬼吗?把门打开!”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手下说的。 门被打开了,外面到处都是被制服的叛军和看守他们的士兵。凯德没有回头细看外面的场景,而是用充满邪恶而讽刺的声音对尼尔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段时间,把吸血鬼叫出来!你所说的吸血鬼在哪里?!这里根本就没有吸血鬼!”他咆哮着。“你的谎言该结束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怪异,因为尼尔长大了嘴巴,用异样的表情看着门外。不止是尼尔,其他人也是如此,他们都在回头看向后方。凯德转过头,看到一个吸血鬼正从外面走进来。 第四十四节变换 吸血鬼穿着一件血红色的,看起来显得邪恶诡异的盔甲,肉眼清晰可辨的黑色能量宛如烟雾一样,缠绕在盔甲之上。凯德认识这种盔甲——这是卡莱安吸血鬼中,血骑士的盔甲。他虽然没看过一个真正的血骑士,却见过盔甲的残片。而他也很清楚,血骑士是吸血鬼女王的精锐部队,是那种真正擅长战斗的吸血鬼。 皮德男爵来了! 凯德在极度惊讶中后退了半步。不可能!是幻觉!他的理智试图否认这个现实,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眼前生的一切。 吸血鬼的手中,握持着一把双手巨剑,剑刃上萦绕着魔法的光辉。当一个士兵试图攻击吸血鬼的时候,吸血鬼的巨剑伴随着鸣啸声如电光一样切开了空气,将那个士兵一刀两断。 而吸血鬼并不是独自一个,跟随在吸血鬼身边的,是一群身着古式盔甲,手持着邪光的宝剑的不死士兵。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像骷髅兵,但他们身躯并没有腐烂到只剩下骨骸。透过盔甲,依然能看到他们身上的肌肉——当然那些肌肉早已经脱水干枯。 这些不死生物身上穿戴的是由黑铁与青铜打造的古代盔甲,在岁月的洗礼下,这些盔甲上已经布满灰尘且锈迹斑斑。他们手中所持的武器因为饱受黑魔法的浸染而出邪恶的微光。一些士兵试图阻挡这些不死生物,但是却马上就在格斗中被杀死。这些不死生物动作远比骷髅要敏捷迅,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可以毫不费力的切断人类的盔甲和血肉骨骼。 事实上,吸血鬼的队伍简直就是畅通阻的过来。大部分士兵都因为恐惧和惊讶而缩到一边,不敢阻挡这支恐怖队伍的前进。而少数试图作战的士兵也立刻死在吸血鬼或其不死仆从的手里。吸血鬼和他的不死仆从没有理会那些退缩到一边的人,而是径直一路向前,朝着最里面的房间,也就是凯德现在所在的位置走来。 吸血鬼就在这种惊讶、错愕和恐惧混合而成的气氛中,一直走到最后的房间里。在这里,吸血鬼摘下了头盔,让自己的真实面目清晰的展现在所有人眼中。 凯德愣在那里。当然,实际上不止是凯德,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 “原来是你啊……”良久,凯德终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我应该叫你艾修鲁法特呢,还是叫你皮德男爵?”他的手中清楚的感觉到滑腻的冷汗,后悔如蚁如虫一样啃咬着他的内心。分之一的可能,尽管只有分之一的可能,偏偏这个可能性被他碰上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我不是皮德男爵。”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道。他的目光在凯德和他的同伴身上扫过。“我叫艾修鲁法特,始终是这个名。我是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他的目光停在尼尔身上。“我虽然不是皮德,但我不介意代替他!”他低声的说,然后再次看向凯德。那目光让人绝对不会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呵……有趣!”凯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抽剑在手。“就算你是一个吸血鬼,也不一定能打赢我!动手!” 他最后一句话喊出口的时候,身体已经向前跳去,以几乎越人类的度劈出一剑,直劈吸血鬼的脖子。艾修鲁法特挥剑挡格,双剑相交的瞬间,凯德的剑被直接迸飞。这不是因为腕力上的悬殊区别,而是因为凯德根本没有用力握剑。在剑被击飞的瞬间,他猛的一把抓住吸血鬼的手臂。 凯德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从来没有生物能够抵挡他从手上释放出的电击,就算是一头巨象也得直接躺下。一瞬间,他催谷起自己全部的力量,蓝色的电弧在吸血鬼的盔甲上跳跃着。 “你的血我要定了!”凯德咬紧牙关,从牙缝里迸喊出这句话。这是他作为神圣骑士时,诸神赐予他的神眷之力,他曾凭这个力量打败过数挡路的敌人。没人知道星域诸神是如何赐予凡人力量,那些神圣骑士都是一夜梦醒,突然现自己拥有了能力。而且这种力量的赐予是永恒的,就算凯德如今早已经不是神圣骑士,他依然能自由支配这种力量。 吸血鬼看上去全身都被电光吞没了,他的身体在电光中扭动,好像就要倒下。凯德进一步催动自己的能力,狂喜充斥他的全身,胜利似乎如树上垂下的果子一样唾手可得。 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凯德甚至来不及思索到底生了什么,吸血鬼就已经从他的掌握中脱离出来,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他感觉到一阵身体重心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觉,然后他意识到那是吸血鬼把他如同一个玩具般扔到了墙上。 在另外一边,另外一场战斗也已经结束。吸血鬼的不死仆从们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的杀死了所有动手的人。这些吸血鬼带来的,前所未见的不死生物拥有强大的战斗力量。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身着精良的铠甲,更是因为他们的肌肉虽然还在,但早已脱水干枯,变得坚韧异常,所以敌人的武器很难刺入或是切开他们的身体。 现在,吸血鬼站到了凯德身边,后者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力量。刚才的猛烈撞击让他头昏目眩,而且身体的疼痛清楚的告诉他,他断了不止一根骨头。 而且就算他完整损,能够起身再战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最强大的绝技对这个吸血鬼不起作用。也许他刚才应该用黑魔法来战斗,不过这个念头马上就消失了,因为对吸血鬼用黑魔法简直就和江边卖水,自找没趣罢了。 凯德喘着气,用恐惧的目光看着站在面前的吸血鬼,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他。 “你想要吸血鬼的血对吗?”奇怪的是,这个吸血鬼却没有如同凯德所想的一样直接杀了他。“好吧,那么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吸血鬼对着仆从做了一个暗示。两个不死仆从走上来,抓住了凯德。接着吸血鬼伸出手臂,用自己的剑在胳膊上划了一条伤口。他把伤口凑近凯德的嘴,在他完全法抗拒的情况下事实上凯德在惊讶中完全接受了,一点也没有反抗,把自己少量的血灌进了凯德的嘴里。 “你们好像也想要吸血鬼的血。”艾修鲁法特面朝着凯德的三个部下。在他的意志驱使下,他的不死仆从马上抓住了这三个人,而他同样把自己伤口流出的血少量的滴进他们的嘴里。 “这样的话,你们应该满足了吧。”艾修鲁法特看着依然在迷惑不解的凯德。后者正在不敢置信的咂巴嘴,完全不懂为什么会生这种好事情。 很多有理智的人都认为喝下吸血鬼的血是不可能得到永生的,因为如果这种方法真的可行,那么卡莱安早就遍地都是吸血鬼——吸血鬼女王和她的属下每天都能毫不费力制造出几上千个吸血鬼来,不仅能补充战场上的损失,还能进一步扩大吸血鬼的数量。如果这种事情真的生的话,那么战争完全是另外一种结果。 但是,通过黑魔法的研究,各种卡莱安残典的解,以及自身实验的推断,凯德却得到一个不同的结果——喝下吸血鬼的血从而变成吸血鬼是可能的,至少是理论上可能的。他这次来到西瓦尼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吸血鬼的血。当然,如果他不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他会先拿血进行一些研究,而不是直接饮用。 “你……”他想开口,却不知从何问起。凯德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吸血鬼,然而吸血鬼的脸上,怎么都找不到一点点“善意”的痕迹呢。 然后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一股强烈的痛楚突然从他腹部涌上来,强烈得好像有一只老鼠在啮咬着他的胃。他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的三个仆人也倒下了。每个人都是捂着肚子,在剧烈的痛苦中挣扎扭动。一小会之后,所有人都因为痛楚而丧失了意识。 处理完这件事情后,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着房间内的其他人。尼尔面色苍白的站在一边,不安的扭动着双手。艾里克已经初步恢复了一点,勉强挣扎着半坐起来。而其他人也全部用惊惧不安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将会如何处置他们。 在房间外面,他的不死仆从——正式的名叫尸妖,而嘉莉管它们叫荒坟守卫——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所有胆敢抵抗的士兵都被杀死了,剩下的都在恐惧中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跑不掉。正如之前所分析,外面只需要很少的一点兵力,就能堵死所有人的逃生之路。 “我在皮特死之前意外的碰到了他。”艾修鲁法特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他已经不再是上一次那个孤身来的外人,而是这里的主宰者了。“他告诉了我真相……虽然我最初的目的是来找皮德,但眼下似乎应该改改计划了。我觉得,既然那种卡塞克、哈瑟尔、富泽家伙也能当领主,那么有什么理由我不能当呢?我自我感觉比他们总好上一点!我想要由我来统治西瓦尼亚,把那些比我还差劲的家伙统统赶走!”他的目光扫过所有在场的人,“我不想强求,但是你们如果能接受我是一个吸血鬼,如果你们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那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宣誓效忠!我会带领你们完成这项事业。” 良久,尼尔突然之间单膝跪了下来。像他一样,其他的人也一个一个跪了下来。所有人都是如此,唯有艾里克没有表示。 艾修鲁法特走到艾里克面前,四目相对。透过那双熟悉的双眸,艾里克突然之间想起了自己被绿皮囚禁的那段日子。他认出对方是谁。上一次艾修鲁法特以人类的面貌和他见面的时候,他一时之间法把他和血旗老大联系在一起,但是在此刻,在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艾里克明白了真相。。 “没错,我就是血旗老大。”艾修鲁法特已经从他的表情上出了他心里想说的话。“艾里克,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你愿意向我效忠吗?” 第四十五节急击 “不,我只约定过向皮德效忠。”艾里克回答道。“既然他只是一个谎言,从头至尾不存在,那么我的约定自然就效了。” “如果你离开,你有地方可以去吗?”艾修鲁法特问道。“我肯定,你做下那种事情,是法回到故国的。舍姆人不会欢迎你,而教会十有**已经布对你的通缉令,整个中央七国的范围内你都将处可去!” “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艾里克回答道。“比如,我可以隐姓埋名,去当一个雇佣兵。反正我亲故,要变个装很容易。” “艾里克,”艾修鲁法特看着他。艾里克因为之前电击的缘故,此刻还法自由行动,生死就操持在他的手上。但是他知道,这个倔强的老军人绝不会因为威胁而屈服。如果他是这种人,当初就会好好的在挖掘场里当着自己的小官,而不是策划那次逃亡。在更久之前的战场上,他就不会放弃撤退的机会,为了全军的胜负赌上自己的安危。“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我相信比起别人来,比起之前你效劳过的那些人,我是一个更值得追随的君主。” “你很有力量。”艾里克回答道。“但是力量只能用于破坏。你或许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统帅,但这并不代表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君主。我的荣誉感不允许我下任何不负责任的誓言。血色公爵,很遗憾。”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保持沉默,站在一边看着我。如果你认为我值得你的效忠,你再为我服务也不迟。”艾修鲁法特回答。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看凯德这四个人。四个人依然在昏迷着,但是即使是昏迷之中,依然能看到他们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在凯德脸上,能够看到出现了一些本来不存在的细毛。事实上不止是脸,他原本正常的肌肤上,正在开始长毛——就好像老鼠一样的褐色毛。 艾修鲁法特自己都略吃了一惊,如果说这是变异的话,那也太快了吧。之前嘉莉告诉过他,若是人类直接饮用血绝对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却没想到的是这样的。 “主人,就是这样的。”嘉莉在脑海里解释道。“事实上直接饮用还是生效比较慢的呢。如果您在他身体上切开一个伤口,将您的血滴进伤口,就会变化得更快。” “他们会怎么样?” “我告诉过您,如果他们能活下来的话,大脑也必然在转化过程中被破坏殆尽。原本的记忆啦、智能啦、人格啦之类东西全部都被抹消掉,只留下类似野兽一样的本能。他们会变成‘它们’,会成为一种和您一样不老不死,但是却没有理性的野兽。您可以轻易地拘役起它们的思想,并且随意的控制它们。” “琴心大人做过类似的实验,而且相关记录被我保存了下来。”嘉莉补充道。 “那么之前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艾修鲁法特看着四个人,突然之间有点后悔。 “嗯,因为我认为您如果亲眼目睹,可以更好的帮您了解这件事情。想要透过您的血得到不老不死很容易,但是如果想要保持着之前的思维理性,那就很难了。当然,这几个人要完成这种转变还需要很多时间。我建议您离开这里,出去后把外面封好就行了。这个古代陵墓很牢固,没有智能的生物是冲不出去的。您不要想着现在杀了他们,要知道,以后您或许会需要他们的帮助。不过您也可以在这里好好观察,看看他们的细致变异过程……” 艾修鲁法特不想继续看下去了。“我们出去。”他对所有的人说道。 外面的战斗早就已经结束。凯德在仆人的接应下通过最外围冲进来的时候,他压根没想到过后面的突转变。他带来的士兵们是分散这遍布在整个陵墓里面,执行着搜索的命令。所以在接下来的突袭中,他们几乎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再加上不死生物所带来的恐惧感,大部分士兵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那些自抵抗,试图阻挡不死生物队伍的人都被杀了,而剩下的人现在还愣在那里。他们或许手中还捏着武器,但心中却早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原本被俘虏的叛军们他们并不知道真相,而是将其做了正常的解很快就在不死生物的支援下反客为主。他们夺下士兵的武器,转而将这些士兵给捆起来。在这种大势已去且毫机会的情况下,士兵们都选择了投降。 很快,他们来到了地面上。前面说过,此处是一片荒郊野岭,但是总算面积够大,几号人在这里也尽可以聚得下。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聚集在一团,垂头丧气而且惊恐不安的俘虏们。 “大家听着!”他大声的对叛军宣布,其实这些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吸血鬼和不死的军队,所以他们同样很不安。“卡塞克把他一半的兵力派到这里来,现在城内很空虚。这是他送给我们的好机会,今天我就要把我的旗帜插到梅的城头!” …… 卡塞克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这次午觉睡得很好,这几天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踏实的日子。他在这里当个领主真的是担惊受怕够了!当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在野外如狼一样巡梭着等候机会的时候,一个领主很难睡得安稳,而他更甚。 然而,似乎诸神的庇护突然到来。就好像一个久经疾病之苦的病人突然之间遇到妙手回春的名医一样,那个叫凯德的家伙就这么突然跳了出来,而且给他带来了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 皮德男爵只是个谎言,只是某个胆大妄为的家伙随意编造出来,然后因为因为有利可图而一直予以维护的谎言罢了。不止是如此,那个凯德还同意带领城里的部队去剿灭那群假充吸血鬼的叛军。而他所要的报酬,只不过是一把仅仅具有纪念意义的长剑而已。 除了这个天上掉的大馅饼之外,其他的几件好事情也接踵而来。一个什么什么商会的代表找到了他,以高价向他购买梅地区的开矿权、经商权等等一系列权力。必须要说,虽然他作为领主理所当然的享有这些权利,但这些权利可从来没有为他带来半个子的收入。更难得的是,这位代表开口出各种价码优惠得远远过他的想象。而他那位能干的管家则帮他在谈判中争取到了更好的条件。凭着这笔收入,他一次性了结了士兵欠饷——由于已经拖欠了太长时间,大规模的军队哗变随时可能生。 别的不说,单是那个“十年开矿权”就足以让他还掉一半的欠债了。不管那些商会到底在他的领土上找到了什么矿产,十年之后,这些矿产就得回到他的手里来。 吸血鬼的问题解决了,债务问题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突然之间就消失掉了。他原本灰暗的人生变得一片灿烂,充满了阳光。他终于可以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的生活,在华丽的衣服,精心烹饪的食物,豪华的官邸,成群的女仆中享受他的人生…… “大人,您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有人向他说道。 卡塞克坐到桌边的时候,他的晚餐已经被摆放整齐。晚餐的内容是咸肉煮豆子——对一个雇佣兵来说,这是一顿相当讲究的美餐了,但是对于一个贵族来说,这实在是放不上台面的菜肴。不过没关系,这是他最后一段的穷日子了。和商会的合同已经签订,而那些该死的农民也很快就明白为他们撑腰的吸血鬼叛军彻底玩完。他们得把这么长时间没缴纳的税款全部给补上来……不,这样不够!之前他们靠着吸血鬼的撑腰,居然公然的拒绝缴纳税款,甚至袭击他派遣的收税官,这种行为必须得到严惩,杀一儆!到时候,他将成为…… 对了,他还应该借这个机会为自己娶个老婆……也许还能娶几个侧室和侍妾…… “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卡塞克一边吃一边问身边的仆人。伴随着他的美好前途,咸肉煮豆子吃起来也格外的美味。“那些围剿叛军的士兵回来了吗?” “还没有,大人。”仆人向外看了看天色。其实此时还不到普通人家吃晚饭的时候,因为距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凯德大人不是说过,他最迟明天早上才能回来的吗?” “我倒忘记了。”卡塞克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那就等到明天再说吧。他如果回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就算我在睡觉也可以直接把我叫醒。” “大人,这天色有点不太对啊。可能要下雨。”一个仆从看了看外面天空。天空有点阴暗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当然,这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雨季已经结束,但是来一场暴雨并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下雨的话,凯德赶回来需要更多的时间吧。” 外面突然传来了急骤的脚步声,那是有人在用很快的度朝这里跑。接着,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气喘吁吁,面色惨白的人冲了进来。卡塞克认出这是他手下的军官之一,正是被他派去收拾那伙骗子的。而这个军官脸上那种表情——那可不是打了胜仗回来报捷的神情。 “伯爵大人,我们中计了!”那个军官大声的喊道。“吸血鬼是真的!” 卡塞克手抖了一下,叉子掉到了地上。 “生了什么事情,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卡塞克几秒钟后才恢复了镇定。 “是这样的!”那个军官气急败坏的说道。“整个事情就是个陷阱!凯德把我们带到山区,让我带着我的队伍在那里等候,然后吸血鬼带着不死军队就出现了,马上对我们起了攻击。众寡悬殊之下,我只能且战且退,撤了回来。而其他那些跟凯德走的兄弟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什么?!”卡塞克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几步来到前,凝视着天空。天空的阴云灰蒙蒙的,使得盛夏酷热的阳光变得有气力,但是要说下雨,那云层又不够黑。他端详着天上的阴云,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动。 “快!关上城门!”卡塞克突然之间转过头,向着身边的人下令。“马上关上,让所有剩下的士兵上城,准备防御。” 他身边的几个人尚未回过神来,站在那里没动,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吸血鬼设下这个陷阱,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是为了削减我的防御力量!”卡塞克吼道。不过没等他的部下付诸行动,就听见外面的骚动和哭喊声。 “吸血鬼来啦!”外面传来清晰的号哭声。 第四十六节易主 又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冲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这一次不等对方开口,卡塞克立刻就吼道。 “吸血鬼……杀……杀进来了!”那个士兵战战兢兢地的回答道。“城里有他们的间谍……他们突然动袭击,夺取了城门。接着吸血鬼就带着他的不死军队冲了进来。” 不可能!卡塞克记得在卡莱安的战斗。吸血鬼的主力部队,那些僵尸、骷髅之类的不死生物,行动都很缓慢。既然它们能前脚紧跟后脚的追上来,那么说明这支部队早就埋伏在城门附近待命了。 从头到脚,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那个凯德是个骗子!是吸血鬼派过来的间谍和密探! 不过,再怎么说,吸血鬼还只有夺取了城门而已。卡塞克知道自己手下还有七八人,就算扣除那些零星执勤的,至少还有五人。而吸血鬼要把部队埋伏在城外而不引起注意特别是一支散着尸臭的军队,就不可能是一支真正的大军,总数应该不会过一千。换句话说,这战还有的打。 只要能在巷战中把他们赶出去……那么封闭城门,还有一线希望。毕竟他实在一座城市里,四周被城墙所拱卫着。 然后他听见了马蹄声。 在街道上,来不及逃回家的人纷纷哭喊着避开。因为一支不死的骑兵正奔驰而过。这些可不是动作缓慢的普通丧尸,而是远古的强大战士。吸血鬼唤起了古代战士们那附魔的骨骸,与之同时的还有他们的战马。 这些早已经死去的骑士们身形远观模模糊糊,难以看清,就好像他们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烟雾或者没有擦干净的玻璃。这是因为它们处于现实世界和死亡世界的夹缝之间。这让这些不死生物可以毫不受阻的的穿过障碍,以全在街道上奔驰。 在吸血鬼意志的驱使下,黑骑士没有在路上浪费哪怕半秒钟,直扑城内的军营。在这里必须要说,卡塞克的手下确实反应迅。在外面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士兵们纷纷冲出营房,仓猝列队,但是吸血鬼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这座城市本来就是一座小城,骑兵一下子就冲到了军营,在士兵们完全准备好之前就杀到。 …… 军营那边的战斗声、厮杀声和怒吼声逐渐平息下来。 “伯爵大人,我们赶快逃走吧,现在还来得及!”那个仆人再一次建议。 “不!”卡塞克已经穿好了他的盔甲,手持着自己惯用的双手长剑,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显得格外平静。或许他在内心深处,早已经知道会有今天的到来。也许对他的封赏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蕴意在内。他虽然是亲手打倒了吸血鬼女王,但是那是数战士前赴后继的牺牲,将女王的魔法和体力消耗殆尽的基础上,所出的最后而侥幸的一击罢了。这就好像在战场上打败敌人后,追击斩杀了敌人主帅,虽然这名杀死敌人大将的战士理所应当要得到巨大的荣誉和丰厚的奖赏,但是毕竟这不是他独自一个人的功劳。官升三级,赏赐一笔巨额奖金也就够了。而他却由此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伯爵,而是不是那种“荣誉头衔”,而是真正拥有采邑,统治一方的领主。就算这地方是个偏远地区,这种赏赐也已经丰厚到不可思议了。 也许某种意义上,高层也在惧怕残存吸血鬼的报复吧。如果吸血鬼选择用个人的武力来刺杀,那么没人胆敢说自己肯定平安事。所以这才大肆宣扬他的功绩,转移吸血鬼的注意力。 或许这才是他成为伯爵的真正理由吧。 “你们走吧。”他对自己身边最后的几个仆人说道。“我要留下来,尽一个贵族最后的职责。” 他的仆人的门惶恐不安,大部分人就此散去,但是依然有两个最忠诚的留了下来。陪同他一起,站在自己的客厅里,等候着最后的日子。 这个等待并不长久。有人在外面猛烈的撞击着领主府邸的正门,一下接一下。如果卡塞克能有余钱换一扇更好的门,那么也许能坚持的更久一点。 大门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门轴很快就开始断裂,伴随砰的一声,整扇门都脱落了。接着,穿着血红色盔甲的吸血鬼从外面走进来。哪怕把卡塞克化成灰,他也认得这种盔甲。这是卡莱安的精锐部队,所有成员都由吸血鬼组成的血骑士团的盔甲。在卡莱安的攻防战中,血骑士们负隅顽抗到底,最终全灭。但是为了歼灭这群可怕的战士,人类付出了比血骑士们大上一倍的伤亡。 跟随在吸血鬼身边的,是一群动作敏捷,手持着邪光宝剑的不死武士。它们身上穿戴的是由黑铁与青铜打造的古代盔甲,这些盔甲因为经历过漫长时光,所以盔甲表面上已经布满灰尘且锈迹斑斑。除了这些不死怪物之外,还有几个活人。他们是吸血鬼潜伏在城里的密探,现在正为他们的主人领路。 卡塞克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他认出了这个吟游诗人——这个叫尼尔的家伙是梅的常客,而卡塞克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把尼尔叫到府邸里为自己演奏。这个家伙居然也是吸血鬼的部下?卡塞克面甲之下的脸上泛出一丝人能看见的苦笑。 此刻尼尔正为皮德男爵指点着。而吸血鬼也正四处打量,观察四周的情况。 “你不用担心了,我只有一个人!”卡塞克大声的说道。在军营那边遭到吸血鬼第一时间的打击之后,他就知道彻底完了。所以他在这段时间内遣散了自己的卫兵、侍从、仆人,让整个府邸里所有的人都自由逃生。此刻除了那两个不离不弃的仆人之外,整个领主府邸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皮德男爵,来吧,为你的女王来报仇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吸血鬼停了下来,盯着他。如果换一个人,或许就会在这黑暗生物的目光下为之颤栗。但是卡塞克此时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我不是皮德男爵。”吸血鬼回答道。“我对你杀了谁也不感兴趣。就算是你杀了琴心,那也不是你个人的能力使然,而只是命运中注定的那一个小小环节罢了。你杀了琴心或者琴心杀了你没有什么区别,她总会被某个人打倒的。我不会对命运的整体视而不见却紧抓着一个关紧要的小环节不放。” 这个回答让卡塞克一瞬间犹豫起来。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他问。 “因为你根本不配做一个领主。”吸血鬼回答道。“这是你的人民做出的选择。我来终结的你统治,你已经没有统治这片土地的权利。” “我因王室的册封而成为贵族和这片土地的合法统治者。你以为你煽动的叛乱能够否认我的合法地位吗?” “让你的王室见鬼去吧!”吸血鬼不屑一顾。“别人承认你是什么,你才是什么。如果别人不承认,你只是个战场上走运的普通小兵,并且被人委托了一个不恰当的任命罢了。我听说你就是为了博得别人的承认而参加赌博,从而欠下巨额债务……真是可怜。” “荒谬!”卡塞克不想继续说下去了。这种冲突是不可能用言语来结束的。他挥起自己的长剑,朝着吸血鬼冲上去。 吸血鬼就这样赤手空拳的独自向他迎来。两人就在庭院前方碰在一起。吸血鬼的托大让卡塞克心中恢复了一丝希望,他使出了他的全部力量,将他一生中所积聚的战斗技能全部汇成这一剑,试图一击打倒空手的吸血鬼。 但吸血鬼以自然的度低下身避开致命的一击,接着闪到他的侧面。在他挥舞长剑试图做出第二击的时候,一把散着魔法光芒的剑出现在吸血鬼手上。吸血鬼以比的力量挥剑迎上,一剑斩断了他的手臂。 吸血鬼的下一招接踵而至,甚至在他出痛嚎之前,死亡伴随着剑刃一起切入他的脖子。接着他看到自己一生中的最后一幕——他头的身躯颓然倒下。 艾修鲁法特收回长剑,回头看向卡塞克剩下的两个仆人。这两个人某种意义上说,是卡塞克最忠实的部下了。他们选择留下来和主人共同面对最后的命运。 “把他的尸体带走。”吸血鬼用剑指了指身前的尸,他的剑化为微光从手中消失。“虽然他是个残暴愚蠢的男人,但是总算以一个战士的身份结束了他的一生。我也按照战士的荣誉来对待他。你们可以把他的尸体带走。” 一小会之后,整个梅城安静了下来。此时还是黄昏,有居民开始小心翼翼的离开家门,四处观察事情的结果。城市里的动静远比预想的要平静。唯一的战斗生在军营一带,而且很快就结束了。有人看到卡塞克的尸体被他的仆人带走。 当然,其实这种结果也不算太意外。稍微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卡塞克伯爵已经失去对本地乡村的控制很久了。他的部下,特别是税官,压根就走不出城多远。稍微离城市远一点的村庄都拒绝向他纳贡,反而愿意接受吸血鬼的保护。另外一方面,吸血鬼对梅城本身也进行了足够多次的骚扰。所以这一次城池易主所造成的心理冲击并不严重。城里居民害怕的只是吸血鬼本身。传说的吸血鬼全部残忍、自私、跋扈而且邪恶嗜血。 第四十七节起兵 第四十七节起兵 天黑下来的时候,一大群人人都聚集在了领主府邸这里。ouda8这里有一半是叛军的头目,另外一半是“原”领主卡塞克手下的官吏。包括城里原本的治安官、收税官、财政官之类的人。在他占领这座城市之后,这些人一开始也是藏在家里不敢出门。幸好尼尔对城里的各色人等非常熟悉。所以一个一个的把他们给找了出来。占领一座城市,如果不是打算将其夷为平地的话,那么这些人都是不可缺少的。他唤醒的那些荒坟守卫虽然说理想的战士,但是他们只是傀儡而已,并没有真正的理性和复杂的思维能力。而叛军的成员里,大部分也是目不识丁的农夫或猎人之类的。像尼尔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再说尼尔肩负的责任,也就是情报工作太重要,法让他再担任管理城市这样的职责。 虽然说卡塞克是一个很穷的伯爵,梅也只是一座小城,但是领主府邸也足够大了,能够召开一场这样会议。 艾修鲁法特以前在圣吉恩的时候,曾经攻占过当然,用“收复”更合适不少城市。不过在那场战争中,实现对新占领的城市的有效统治从来就不是问题。卡西洛斯人非常欢迎理所当然的本**队的到来,地方上的乡绅、商人、长者之类的人都踊跃出面为军队服务。确保两军能对城市有效统治。而在他攻入帕罗本土之后,他也压根没考虑过统治的问题,直接用剑与火毁灭一切。所以这一次,在这方面他只能听从嘉莉和尼尔的意见。不过后者此时对他还有很大的畏惧,不敢随意的意见。 这些官吏此刻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从事察言观色。必须说明的是,就算以人类战争的标准而言,这次城池易手所引起的伤亡也是极少的。这一半是因为这确实是一座小城,居民眼看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就缩回了家。另外一半是因为不死军团是完全在吸血鬼的控制之下,所以并没有生正常战争中不可避免的劫掠和屠杀。 在击溃城里剩余的驻军之后,他们接管城市的行动就再也没有任何难度可言。此时此刻,领主已经死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幸存士兵全部向吸血鬼投降。 艾修鲁法特站在房间的中间,在他面前是用几张方桌临时拼凑起来的长桌。他依然穿着自己的盔甲,浓重的黑色能量在血红色的盔甲上翻腾着。这实际上是有意为之,因为嘉莉反复强调让艾修鲁法特第一时间震慑住这群人,免得他们心怀二意。要给他们强烈的印象,避免这些人的动摇和反复。否则他们在关键时刻背叛,很可能直接将城市的统治权从他手中夺走。 对于这帮旧官吏的训话很快就结束了。在艾修鲁法特以吸血鬼的身份有意或者意的威慑恐吓之后,这群人全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向他宣誓效忠,并且愿意为这位不死的领主服务。他暂时可以通过他们掌握这座城市,并且保持城市的日常运转了。 夜深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实际上是嘉莉起草了一份公告。这份公告内容很简单,就是宣告自己的身份,而且自己任命为自己西瓦尼亚的大公爵,这片土地唯一统治者。艾修鲁法特本来认为没必要表这种公告,但是嘉莉坚持认为这是不可或缺的。 终于,一切零碎琐事都暂时处理完毕。其他人也都离开,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艾修鲁法特自己了。 他坐下来,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后怕。今天很幸运,除了尼尔等少数人知道真相之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尼尔之前所述说的“皮德男爵”完全是个谎言。他们以为这是艾修鲁法特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计谋罢了。所以,这些叛军的头目认为自己一直就是吸血鬼的部下,他们很容易就接受了艾修鲁法特以及荒坟守卫的存在,并且乐意为他而战。不止如此,今天一举夺得梅城,干掉卡塞克的胜利让他们有些兴奋不已。一天之前他们还是躲藏在山里,潜藏在一个古代陵墓改造成的营地里的叛军,而现在,他们却成了城市的主人。 不过艾修鲁法特自己不能骗自己。这个胜利只是短暂的。他此刻定下神来环视四周的时候,现情况远没有预想的那么美好。在西瓦尼亚,至少还有三股强大的势力存在。维亚、伊斯特拉还有挖掘场都拥有一支**的部队。而伊斯特拉除了领主私兵之外,还拥有一支瑞恩王室的军队驻扎。而挖掘场更强,那里驻守的总兵力不会低于五千人,更有神圣骑士作为中坚力量。 他今天之所以取得如此轻松的胜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卡塞克没能挥他军队的优势,他军中的大炮、火qiang压根就没有上场的机会——甚至他的军队就没有得到挥战斗力的机会。如果换个环境,双方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全力以赴的一决胜负,胜利或许依然属于艾修鲁法特,但战斗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快的。 但是这种突袭的机会不会有了。梅毕竟是叛军群众基础最深厚的地方,城内也有足够多的间谍和支持者,能够在出其不意的短暂时间内夺得城门控制权。而维亚、伊斯特拉还有挖掘场那边,这种招数就法使用。和穷得连士兵军饷都不出来的卡塞克不同,伊斯特拉还有挖掘场的守军都有魔法师,而且挖掘场那边肯定不止一个。只要是个合格的魔法师,就能感觉到黑魔法能量的波动,从而察觉不死军队的动向。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眼前的局势并不乐观。特别是在军力方面,他唤醒了大概五六个荒坟守卫,以及两三匹骷髅马,但是这也是他的极限了。黑魔法虽然能让死去的古代战士以亡灵的身份苏醒并为他所用,但是所有不死生物的活动都需要消耗黑魔法能量。正是黑魔法代替了这些尸骸早已失去了的**起到连接的作用。假如维持一个不死生物活动的黑魔法能量耗尽,那么它就会恢复到最初的面目,变成一堆不会动的枯骨。所以一个黑魔法使用者并不能限的操控不死生物。 当然,这些被黑魔法唤醒的不死生物中,也许有极少数会获得从四周环境汲取黑魔法的能力,正如他的梦魇马一般。但是这是不可重复的特例,就算是嘉莉也不懂为什么梦魇马会得到这种能力。 “主人,您在担心战斗的事情吗?”脑海里,嘉莉问道。 “嗯,兵力不足。”艾修鲁法特回答。尼尔已经向他报告了叛军的详情——全部加起来也只只有一千来号人,而且装备、训练方面都很差劲,压根法和正规军队正面作战。假如真的生战斗,那么艾修鲁法特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支不死军团。“嘉莉,靠这种样子,是不可能完成征服西瓦尼亚的计划的。” 以实力对比而言,不仅是“不可能征服”,而是连自保都有问题。 “您必须招募更多的部下。”嘉莉建议。“不过短期内,我建议您借助次元石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从怀里摸出那两块散幽光的墨绿色石头。今天从凯德身上,他又找到了第二块。不知道凯德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些石头的。 “这东西?这不是用来下毒的吗?” “下毒是大材小用了。”嘉莉在头脑里回答。“这些石头,本质上可是黑魔法能量凝聚后形成的哦。在合适的条件下,它们也可以恢复为黑魔法能量。虽然只是一次性用品,但是要说临时组建一支大军,那应该够用。” “组建一支大军?”艾修鲁法特疑惑的反问。在西瓦尼亚这种地方,要组建一支尸妖的大军或许可能,但是他得花上几个月时间,跑遍整个西瓦尼亚,翻遍所有的古代陵墓才行。不过这样一来,最初唤醒的尸妖的黑魔法能量恐怕就已经耗尽。换句话说,一切都是白费劲。 “不是这样的,主人,我有一个计划……”嘉莉低声的说出了她所策划的方案。 “嘉莉……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你早就盘算好了一切?”艾修鲁法特听完嘉莉的计划之后,立刻反问。 “啊,这完全是误解。我只是根据具体情况的变化而设计不同的预案罢了。只是预案!不过说实话,主人,在您得到次元石之后,我就对这个行动进行了计算,最后认为这是几乎拥有分成功率。眼下正是执行这个预案的时候了,因为您确实需要一支真正的大军。” ……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他又回到挖掘场,站在这片当初和艾里克第一次见面的坟场上。或许是不再压抑自身黑魔法的缘故,此时此刻,他能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四周亡者的骚动,那是死者留下的最后的意念,带着不甘而死去的人们在喋喋不休的在倾述着自己的怨恨。 这一次进入挖掘场非常容易。嘉莉拥有施展一个魔法的能力通常情况下嘉莉极其不情愿这么做,而宁可将这个施展魔法的机会保留着以备万一。借助嘉莉的魔法,艾修鲁法特召唤出了一只炭黑色,非实体的双足飞龙,轻易的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如果本地有魔法师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感觉到这个魔法了吧,但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主人,可以开始了。”嘉莉在脑海里催促着。 艾修鲁法特将次元石握在手中,高高举起。伴随着一阵阵黑魔法的波动,在他手中的次元石开始溶解,变成精纯的黑魔法能量。每一次波动,他的知觉都能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他能嗅到身上衣服的小零件散出了污垢与血的酸臭味,而且每一片的气味他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他能察觉空气在他的丝间和皮肤上最微弱的波动。即使那些不可感知的东西,那些空气中流动的魔法之风,现在也已经将自己每一个微小的流动都展现在他的知觉范围内了。 他不知道自己操纵了多少力量。太阳的火焰灼烧着他的脑髓,自古以来所有冬天的寒冷都被压缩进了他的心脏。 “主人,已经是您的身体极限了!”脑海里,嘉莉大声出警告。 艾修鲁法特将聚集在他身边黑魔法能量全部注入插在地上的凋零之剑,导入这片大地。 “想要平静的,永归黑暗的怀抱。想要复仇的,加入我的军队!” 第四十八节自问 挖掘场其实是一片非常大的地盘。有各种各样的营地、宿舍、牢房、仓库之类的建筑,而其中的中枢则是一座城堡。这可并不是那种普通小领主所修建的小型城堡,而是一座拥有要塞程度的规模的大型建筑,里面足以驻扎着数千士兵。没人知道教会这帮人为什么要在内部修建这么大的城堡,要知道,挖掘场的入口那边也是按照大型要塞的标准建设的。这么一块并特殊战略位置的地方弄上双重防御,简直就是浪费人力财力。 城堡就坐落在古代遗物的挖掘场地边缘。位置可以说非常好,如果站在城堡最高处的高塔上,就能将挖掘进度一览遗。要说这座城堡有什么防御的遗憾,那就是没有挖掘护城河。 此时已是深夜,城堡中一片安静,几乎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但是在城堡的大门口,还有五六个士兵在这里执勤。 他们并没有一丝不苟的执行自己的责任,而是以一种很随意的姿态聚集在一起。事实上这也很正常,因为现在根本就没有执勤的必要。负责挖掘工作的犯人已经在上一次暴/动逃亡中逃光了,而新的犯人还没有送来。这里实际上没有任何需要看守的人,这种情况下,站岗执勤又有什么意义呢?但是眼下情况有点特殊,由于上一次犯人的逃亡,导致上层大雷霆,反复强调要整肃纪律,强化看守。最后的结果就是就算是毫意义,他们也得在这里站岗。 作为基层人员,这些倒霉的士兵也只能在这里进行着毫意义的站岗了。当然,正如之前所说的,这群士兵并未规规矩矩的挺直胸膛站在门口,而是聚在一起聊天闲扯,牢骚满腹。 “……寇尼格走了啊!” “早走了,还带走了一半的神圣骑士……听说他和舍姆那边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想当新的大主教想疯了吧!” 士兵们用一种丝毫不带尊敬的口吻讨论着挖掘场最高负责人的名。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其实不是教会的嫡系部队,而是各国为了履行宗教义务而被派送来挖掘场的。想也想得出来,被送到一个远离故乡,管理严格,同时又没有特殊油水的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是国内政治/斗争的失意者。被送到挖掘场这里来,某种意义上只比流放好一点。 而且在这个如同诅咒一般的地方呆久了,对神啊、教会啊什么的失去崇敬之心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而且说起来,真神教会虽然已经取得了信仰方面的支配性地位,但是那是对于神的崇敬。对于某位高阶祭司个人,人们就没有那种虔诚之心了。而近期绿皮摧毁奥伦城的事件,也对教会的声誉方面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就连诸神,也开始对教会内部的**和混乱感到不满了吧。否则的话,拥有“圣城”地位的奥伦,怎么会被莫名其妙的被一支绿皮军队攻陷呢?需知铁爪山脉的绿皮,上年间可是从未造成什么重大的破坏啊。 “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吧。”有人嘟囔的回答道。“不知道下一位负责人会是谁。” “最好没有负责人来!”他的一个同伴着牢骚。“他们上下嘴唇一碰,我们就得熬夜站岗!切,这鬼地方天气真热。” 他说的是实情。时值盛夏,南方的天气又闷又热,就算此时早已是夜晚,穿着盔甲也使人身上不断的出汗。如果此时能够脱掉盔甲,躺倒床上,美美睡上一觉那该多好啊。偏偏他们却要在这里站岗。 如果他们此时实在某座边境要塞,就算没犯人,这个站岗任务倒也能说得过去。偏偏他们又是在挖掘场的中心位置,在一个外敌不可能入侵的城堡门口。 “换班的人还没来吗?”有人随口问。 “早得很呢。”他的一个同伴回答。“哎,我真想……咦,大家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太过敏了!”站在最外面的那个抬头看了看远方。虽然今夜星月灿烂,但是人的视野也不会过一步的范围。“这地方不可能有人的啦。除了我们之外。” “有沙沙声。”另外一个人纠正。“不过大概是老鼠或者兔子之类的东西吧。” 他们马上不再去注意这个小小的意外,开始继续闲扯聊天同时牢骚。话题被集中在奥伦城和寇尼格身上。在他们又讨论了一小会之后,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头了。 刚才那些被他们认为是老鼠兔子所引起的沙沙声,变得更加清晰。那种声音虽然轻微,但是却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透过月光,他们看到了一群模糊的身影。 “是谁!”一个士兵挺起长矛,大声的喝问。 对面没有回答,士兵们警惕的站在一起。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于是两个士兵离开了同伴,开始向那些陌生人迎去。半夜时分,这里不应该出现陌生人……但是如果入口那里生了什么事情,却又没有警讯传来。 剩下的士兵疑惑的握紧武器。更多的身影出现了。这批神秘访客人数似乎很多,似乎有上个,而且越来越多。这些陌生人的动作并不快,似乎因为筋疲力尽而步履蹒跚。这更加令人疑惑,一股不安悄悄的涌上了士兵们的心头。 接着他们听见那两个迎上去的同伴出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个站在那里愣愣的不动,另外一个则掉过头,丢下武器,一边嚎叫着一边朝着他们跑回来。 “丧尸!丧尸!”那个人出神经错乱一般的叫声,令人一时之间法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在同伴身边停下来,而是朝着城堡里面逃去,惨叫声划破夜空。 不过他们马上就知道为什么刚才的同伴被吓得这副模样了。更多蹒跚移动的身影出现,数量远比他们估计的更多,至少有上千。一阵风吹来,把一股血肉腐烂的臭气吹向他们。现在他们能看见那些是什么人了!那些根本不是人类!这些蹒跚前进的身影,是一群早已经死去的人,是一群僵尸! 这些早已经死去的人躯体上布满着尸斑,而且因为自身的腐烂他们的躯体变得破烂不堪。他们的皮肤脱落悬挂在肢体上,这就使他们那枯萎的肌肉,静止的心脏与干枯的血管暴露了出来。刚才那个士兵正是因为目睹这恐怖的一幕而神智崩溃的。 此时,僵尸已经接近了剩下那个没有逃走的士兵。他勇敢举起手中的长戟,猛的刺向身前最近的那一个。长戟刺穿了那个僵尸的身体,却没有阻止这不死生物的活动。僵尸继续扭动身体,而且抓住了刺穿自己的长戟。在士兵意识到自己应该丢弃武器逃走之前,另外一个僵尸抓住了他,并把他推倒在地。接着,更多的僵尸涌上上来,把这个不幸的人给淹没在蹒跚的洪流之中。只有一声声惨叫在说明生了什么。 “快回去!关上城门!”在惊恐中浪费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剩下的士兵终于想起了唯一正确的选择。眼前的僵尸源源不绝的涌来,数量上的差别太大,即使是最有素,最坚强的战士们也会被成群的僵尸最终给击垮的。 如果他们及时赶回,本来还有一线机会。可惜这座城堡原本就没有关门的习惯——和普通城堡不同,这里可是一个服苦役的场所,外面不会有敌人所以本身这个城堡的存在也是不可思议的,城堡如果经常关门只会导致对犯人的暴/动之类反应迟钝,所以城堡的大门一直开着,很少有关闭的时候。此时此刻,控制城门启闭的房间,居然被锁着门! 僵尸开始冲进城堡。那几个执勤的士兵放弃了关闭城门的徒劳努力,转而向内部跑去。一边跑一边出大声的警告。 不过一切都太晚了,当守军们衣甲凌乱的冲入城堡广场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不是几几千个僵尸,而是上万个。而且还有更多的僵尸在不停的涌进来。 “这样的话,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在天空之上,人类的视野之外,艾修鲁法特骑乘着由魔法塑造而成的双足飞龙,看着城堡之中的战斗。虽然说僵尸活动迟缓且智力低下,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绝非人类对手,但是这场战斗已经毫悬念。僵尸们拖动着腐烂的躯体麻木而蹒跚地前进着,也许是被自身冤死的怨念所推动,即使是被击碎之后,他们的残肢仍会在蠕动着缓缓前进。被僵尸打倒的人一幸免。 “主人,您不应该可怜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脑海里,嘉莉在回答道。“虽然是因为教会的缘故把这么多人弄死,但具体的执行人却是他们自己。不论如何,他们在这场恶行里有着自己不可推脱的责任。” 艾修鲁法特默然。虽说是靠着两块次元石的力量,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居然能召集如此之多的僵尸。死在挖掘场的人实在太多了,这让他轻而易举的驱策了总数高达数万的僵尸大军。但是,某种意义上也是教会自身导致了这种结果。 “不过,在一两个月内,僵尸身上的黑魔法能量就会耗尽吧。”脑海里,嘉莉继续说道。“您一定要把握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攻克维亚和伊斯特拉。然后整个西瓦尼亚就在您的支配之下了。” “之后怎么办?”艾修鲁法特问道。 “之后?放心好了,您释放出如此之多的黑魔法能量,一定引起那些黑魔法师的注意了。您不需要去找他们,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您。他们需要更多的知识和力量,而这世间唯有您能够给他们这些东西。” “有了黑魔法师们的帮助,您可以迅的扩大您的精锐部队的数量。”嘉莉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您可以支配更多的尸妖……对了,您也可以召唤那些食尸鬼加入您的军队!” “我……”艾修鲁法特其实想说,他的黑魔法水平实在有点不够格。这是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转而一想,嘉莉肯定拥有这方面的完整知识。 “我……真的够格当一个统治者吗?”他问道。除了战场之外,他从未统帅过别人。 第四十九节征服 “您说什么啊!”嘉莉出了一声感叹。“如果您没有这份自信,那么就把一切交给我吧。” “交给你?” “嗯,虽然我现在担任着您的教练、保姆、顾问还有参谋的职责,但是这些可都不是我的本职工作哦。我的本职工作是‘管理’,当初琴心大人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把我制造出来的。正是在我的帮助下,琴心大人才能顺利的统治卡莱安……管理这么一个小小的领地,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嘉莉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可以把西瓦尼亚变成一个完全由您支配下的土地……您将是这里唯一和最高的统治者,其他的一切,都得在您的面前低头。”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利用自己的黑暗视觉看着脚下的战斗。 城堡广场的战斗已经结束。冲出来的士兵被源源不绝的僵尸给击退,被迫退缩回各自的营地那边,利用地形扼守。从表面上,他们获得了更加有利的地形,能够把战斗坚持下去,但是从实际上,他们因此被僵尸分割包围。这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饮鸩止渴,对于他们来说,覆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整个战斗过程中并没有魔法支援出现,这说明尼尔的消息很正确,挖掘场内的,隶属教会的魔法师都跟着负责人离开了。 此时,远方的入口处,出警报的魔法钟声正在长鸣。不知道教会用了什么办法,能把钟声传播得这么远。但是这警报声完全是徒劳的。此时城堡本身的覆灭都只是时间问题,哪里还能有闲工夫去管远方的入口一带的危机? 艾修鲁法特只有一个人,所以在那个方向他干脆就放弃了对僵尸的具体控制。他只是指引了一个方向,放任一大群丧尸去攻打入口一带,其他的东西就交付给僵尸作为不死生物的本能。不过看起来,那边的情况也很顺利。事实上,挖掘场入口的局势再怎么恶劣也比城堡这里强。因为城堡这里,教会的士兵被城堡的城墙给死死的困住,处可逃。而入口那里,一旦局势真的恶化至可挽回,那么守军至少还有能逃到外面的机会。 天终于亮了。 剩下的守军意识到了眼前绝望的一幕,数不清的亡者这迈着蹒跚的脚步向他们逼近。虽然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夜,但是每一刻都有更多的僵尸持续的涌进城堡。有人认出这些僵尸正是之前在这里死去并草草埋葬的苦役犯,而这一点引起了更多的恐惧。当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犯下的罪行被公诸于世的时候,所造成的恐惧、悔恨往往能够直接打垮人的内心。有很多士兵放弃了战斗,在哭喊声中向后退缩,而这只是进一步挤压了他们剩余不多的空间罢了。而这些死者们虽然度缓慢,步履蹒跚,但是却永不知畏缩。 由阴影之风所凝聚而成的双足飞龙也被人现了。剩下的守军中有人意识到此刻正有敌人在高空中指挥战局,或者至少是观察战局。不过他们此时对这个能为力。 “主人,那边,您的左边,那个山坡上,那边有个人!”嘉莉突然出警告。 艾修鲁法特沿着嘉莉的指引看去,那边果然有个人。具体点说,是一个骑着马的骑手。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似乎一直站在一个较远的高处,观察着城堡中的战斗。 “嗯,主人,似乎是艾里克。”嘉莉说道。“下去见见他吧,而且这个魔法,持续时间也快到头了呢。” 艾修鲁法特驾驭着魔法坐骑降落下去。嘉莉说的没错,在这里的正是艾里克。虽然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有点不可思议。不过艾修鲁法特猜想对方可能是在僵尸群攻打入口关卡之后过来的。不管守军在攻击下到底是顽抗到底还是从大门逃走,没有目标的僵尸们很快就会失去目标,四散分开。趁着这个机会,艾里克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很轻易的到这边来。 城堡中的战斗毫悬念,甚至不需要艾修鲁法特的指挥。僵尸自的本能行动就足够对付这种局面了。一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魔法坐骑降落到地面,在艾修鲁法特离开之后,化为黑色的烟雾消散在空气里。艾里克掉转马头,看着着从天而降的吸血鬼。 “血色公爵,你已经打赢了,为什么一定要斩草除根呢?”艾里克不带感情的问。 “因为……”艾修鲁法特想回答,但不知为何,居然一下子说不出合理的解释来。他只能用笑容去面对对方。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艾里克继续说道。“杀光他们并不能给你带来更多的荣誉和胜利。” “主人,这是个机会!”脑海里,嘉莉悄声的建议。“可以把艾里克和我们更紧的绑在一起。您既然看重他的能力,那么就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我不想做这么卑鄙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 “主人,这不是卑鄙,而是必须的政治智慧。就和战场上欺瞒敌人一样,绝非什么卑鄙行动。再说,这种情况下,您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啊。” 艾里克盯着面前的吸血鬼。现在对方并没有显露獠牙,所以脸部看起来和人类一模一样,也许是因为他刚才的话,吸血鬼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 “我可以给他们这个机会。”吸血鬼回答道。“如果他们选择投降,那么他们可以活下去。不过,这件事情需要一个劝降使者。” “我可以临时充当。”艾里克回答。当然,他知道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吸血鬼的手下了。尽管由于策划逃亡,他很可能已经被人看成是吸血鬼部下,不过他一旦为了吸血鬼去劝降,这种看法就会更进一步,足以让他日后任何辩解都变成徒劳。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别选择。 吸血鬼从身上掏出一块织品,用力一抖,把一面画着红色龙型的旗帜展现在艾里克面前。 “带上这面旗帜。这是我的血龙旗帜。带上他,僵尸就不会攻击你。” 艾里克随手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用剑把它稍微整修一下,然后挂上旗帜。在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用自己的意志对远方的僵尸下达了原定不动的命令。他知道艾里克的劝降会成功的,因为剩下的守军已经别选择。 艾里克来了,说明此刻挖掘场入口的大门敞开。而他在挖掘场外的那些部下应该也很快会赶到。剩下的工作也能迅的处理完成。 …… 米尔城是瑞恩王国南部一座重要城市。原本它属于那种偏远地区,只适合作为一个贵族的领地,但是现在,随着南方西瓦尼亚地区的开,它成了王国南部的一座重要的交通枢纽。借着一个继承权纠纷的机会,国王将这座城市的统治权拿回到自己手中,并且委任总督来管辖这座城市。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很正确,近十年以来,每年王国都可以米尔城得到大笔的商业税收。西瓦尼亚虽然是新开的偏远地区,但是却有很多其他地方稀少的特产。而米尔城本身所处的有利位置,使得它在相关商业活动中占尽优势。之前总督的一道封锁令,直接就让很多商人失去了赚钱的机会。不过如果当初这些商人把新任总督诅咒了数次的话,现在他们正以同样多的次数赞美这位睿智的官员。因为正是这位睿智的总督的缘故,让这些人避开了一场更大的危险。 在米尔城的官邸中,一个一个外貌普普通通,气质朴实,衣着打扮也很简单,总之就是那种人群中擦身而过后你死活想不起他特征的男人正在端详着一张挂在墙上的特大地图。 这人正是贝勒尔,比略的将军,现任米尔城的代理总督。他手中拿着一支笔,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地图前仔细考虑着一个复杂的问题。 他沉思得太过投入,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大人”的叫声,才全身一震,回过神来。 “啊,罗宾,是你啊。” “大人,最新军情!”罗宾的脸上,是一种异常焦急的神色。他确实有理由焦急,西瓦尼亚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而他手中带来的这份情报则是最后也最糟糕的结果。西瓦尼亚地区中,隶属比略的维亚城也已经被吸血鬼攻陷了。 贝勒尔拿起信,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回到了地图之前。不过这一次,他不是继续沉思,而是一块布擦掉自己之前画下的一些线条。 “动作真的是很快。”贝勒尔做完这件事情,咂巴了一下嘴巴,出一声赞叹。“时机把握可挑剔,天时地利人和一应俱全。真不愧是汤玛士的弟子,血色的公爵。罗宾,你应该学学。” “大人,这不是赞美敌人的时候吧。那个可是吸血鬼!吸血鬼耶!” 罗宾不知道自己有多后悔,早知道那个艾修鲁法特就是在西瓦尼亚掀起叛乱的吸血鬼,那么那个时候就应该直接把他杀掉才对。不过目前这一点其实还不能确认,也许吸血鬼和那个旅人只是同名呢。不过如果两人是同一个,当初为他倒酒的时候,杯子里就应该下毒。 “大人,您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吸血鬼征服整个西瓦尼亚,而您却在这里所事事吗?我早说过我们该去西瓦尼亚!”话说出口,罗宾就后悔了。这事怪不得贝勒尔。贝勒尔手头只有一支维持治安都勉强的小部队而且指挥权严格意义上还不属于他,怎么可能出兵去西瓦尼亚呢?就算他过去,也是巧妇难为米之炊。论贝勒尔有多大的能耐,在缺乏部队的情况下,也是法对抗吸血鬼手下庞大的不死军团的。 但是要是这事情怪瑞恩高层,也不太不公平。关于吸血鬼煽动叛乱的事情,早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尽管高层有所察觉,但是看起来吸血鬼势力单薄,最多只是骚扰骚扰罢了,成不了气候。而要铲除吸血鬼的叛军却肯定要花费大力气,所以还不如把这个难题丢给当地领主解决。再说了,西瓦尼亚拥有多支部队,对付一个吸血鬼应该绰绰有余。谁也没料到,吸血鬼突然之间召集了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占领整个西瓦尼亚。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吸血鬼太狡猾了。 第五十节评价 贝勒尔的脸上露出了受到伤害的表情。 “罗宾,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怎么在所事事啦?我不是……”他轻声的嘟囔了一声,声音很轻,罗宾听不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贝勒尔说的是“天天在吃点心,把自己养胖”。 “大人!”罗宾大喊了一声。 “知道啦知道啦……”贝勒尔摇了摇手。“罗宾,你太严肃了。不过这种情况,我什么也不能做啊。我想任何人也没什么办法。” “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次轮到罗宾疑惑了。 “这么说吧,这一次吸血鬼的行动早有准备,厚积薄,是很难抵挡的。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这种情况确实如此。西瓦尼亚一共有四股力量,但吸血鬼经过长期准备,已经有了万全的把握这才动手。四股力量中,梅被吸血鬼渗透得很深,于是开战就被内奸直接打开了城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也没招。挖掘场正逢教会高层更迭,结果领导者全部离开,让吸血鬼乘虚而入。维亚和伊斯特拉的领主都突然暴毙,然后让吸血鬼捡了个便宜。如果扣除‘纯属幸运’的可能,那么只能理解整个过程就是一个完整严密的行动计划。在背地里策划、等候时机并最终执行。像这种准备充分、严格保密而且目的明确的行动,实在很难对抗的。”贝勒尔摊了摊手,以一种辜的表情继续说道。“就算我现在在西瓦尼亚,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一边诅咒一边赶紧跑路,如果我还能有机会跑路的话。” “将军大人,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罗宾怀疑的看着贝勒尔。 “啊,我有吗?对了,伊斯特拉的部队撤回来了吗?”贝勒尔突然的问。 “还没有,但是他们今天就会抵达。”罗宾回答道。伊斯特拉虽然落到吸血鬼手里,但是军队却撤了回来。这是因为虽然领主死了,但是总算有几个军官肩负起了指挥军队的职责。守军依然能牢牢守住城池并打退了几次进攻。最后吸血鬼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容许他们撤退。而守军也不得不怎么做,因为吸血鬼的兵力实在太庞大,他们如果坚持下去也拖延不了太长时间。 相对而言,维亚的情况就糟糕得多了。刚才那封信里写的很清楚——城中群龙,法组织起抵抗,最后守军全部向吸血鬼投降了。 “加上伊斯特拉的部队,米尔城这里的防御力量就差不多足够了。”贝勒尔似乎在自言自语。“吸血鬼的进军太过迅。如果他真的是以统治为目的……那他眼下就必须暂停一下,解决内部的问题,完善统治机构,然后……” “然后?”这一次是罗宾继续问。 “然后他就失去了乘胜追击的机会了。他绝对不会狂妄到认为瑞恩人和教会可以对他这种行动不闻不问。所以他应该构筑防御,扩大军队,清剿残敌,消灭反对者,准备面对瑞恩人精良的大军。”虽然说在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但是怎么看贝勒尔都是那种轻松惬意的表情。“罗宾,如果艾修鲁法特不顾一切的乘胜攻击米尔城这里,那么我可以给他打一分,如果他借这个短暂的空隙稳固后方,以备决战,那么我可以给他打九十分……” “满分是多少?”罗宾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五十分。”贝勒尔耸耸肩,回答道。 罗宾突然之间觉得自已有点抓狂了。刚才他的将军大人还把艾修鲁法特夸得像一朵花,转眼之间又把他贬低得一不值。这真的还是俗话中所说的“上下都凭一张嘴”啊。 “为什么?!”不过到最后,罗宾还是克制住自己,问出这个疑问。 “因为他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贝勒尔回答。“他缺乏耐心,眼下并不是他夺取西瓦尼亚的最好时机。这就好像选择错了交战时机,那么论排兵布阵多么巧妙,临场指挥多么细致,也很难赢得最后的胜利。” 他看了看罗宾,后者脸上依然是不解的表情。 “罗宾,你知道吗,再过一小段时间……整个瑞恩地区局面将会生重大改变。” “什么改变?” “瑞恩人将会和滨族开战。”贝勒尔回答。“滨族没那么容易对付,所以这注定会是一场长期而激烈的战争。。假如战端一开,吸血鬼趁机夺取西瓦尼亚……那么瑞恩人就真的有心力,只能任吸血鬼予求予取了。别说西瓦尼亚,我怕连米尔城也保不住。到时候,吸血鬼会有数年的机会清理内部,整顿部队。等到瑞恩人恢复元气的时候,他们也失去了夺回西瓦尼亚的最佳时机。也许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啊……”罗宾终于明白贝勒尔的意思了。真的不愧是将军大人!罗宾压根就没想到这么多。“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任何意思。”贝勒尔脸上浮现了一种日常的笑容。“罗宾,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了,将军大人,我准备好了!”罗宾几乎想跳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贝勒尔还是第一次让他去执行重要任务。大概是去西瓦尼亚打听情报……又或者是将西瓦尼亚的详情送给瑞恩人。这两个任务确实需要忠心可靠的部下去完成。 “帮我去把点心送来,当然,我要双份。”贝勒尔摸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胖了一些。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罗宾的点心。 “说起来,血色公爵叫艾修鲁法特,汤玛士的弟子也叫艾修鲁法特……”在罗宾离开之后,贝勒尔低声的自言自语。“这是凑巧?是谎言?又或者只是偶然重名?又或者是有意为之?有些事情,还真的是法想透的呢……呵……毕竟我也只是个凡人吗?” …… 梦魇马的蹄子踏过维亚城的街道,前方就是领主府邸了。 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是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他是作为一个仆人被引荐,而这一次,他则是以征服者的面貌来到了这里。维亚生的事情并未出他的预料之外,绯干掉了哈瑟尔,在群龙,缺乏领袖的情况下,守军投降了,他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得到了这座城市。当然,就算哈瑟尔还在,情况也不会有什么根本性不同。这座城市的防御力量其实相当弱——这是因为哈瑟尔压根懒得在这方面投入哪怕一个铜子。 “不知道绯去哪里了。”他在脑海里随意的对嘉莉说道。 “大概逃走了吧。”嘉莉没有显示自己的幻影,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想象嘉莉现在撇撇嘴的神态。“主人,您可是浪费了一个好机会哦。那个女孩本来能成为您得力部下的。我们应该给她装上可控芯片的,这样的话,她的一举一动就完全在您的控制下了。现在好了,我们浪费了不少力气,还失去了一套轻便的侦察盔甲和一把高聚合材料做的剑!那些东西可绝对是珍稀品啊!您是追不回来了。” 嘉莉似乎对这件事情上抱有很大的怨念,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而且真的是很可惜!我原来以为她会用一个星期的时间习惯自己身体的力量,然后再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干掉哈瑟尔。但是事实上她就在当天就攻击了哈瑟尔,第二天就宰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这意味着她的身体素质比我原先计算的还要出色。哎……可惜她现在逃走了,只要她选择避开您,那么您也就对她可奈何。” “没事的,嘉莉,我们不是还有那些……调试水槽吗?” “但是像那种素质的人是不会有第二个的!”良久,嘉莉才继续说道。“其实,主人,进行这种生化改造,在缺乏专门控制芯片的情况下太勉强了。如果不是绯那种特殊体质,我并没有信心进行类似的生化改造呢。因为要涉及大脑的细节……如果强行要进行的话,大概一个人里会死九十九个吧。” 艾修鲁法特跳下战马,在几个部下的簇拥下走进领主府邸。当然,现在这里是完全空的。哈瑟尔曾经的卫兵、保镖和部下全部落在他的手里。而这栋府邸,理所当然要成为他临时的栖身之所。 嗯,第一步的计划,控制整个西瓦尼亚已经顺利完成。下面该进行第二步了……问题是,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第二步的计划。而且他也没有什么本钱进行第二步的计划了,再过一段时间,他的主力部队将因为黑魔法能量耗尽而自然瓦解…… 哎,怎么看,这情况也乐观不起来啊。 艾修鲁法特猛的停下脚步。而他的部下动作更快一点,挡在他的身前。此刻在本来应该人的府邸中央,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或许应该说,站着好几个黑色的身影。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两侧的房屋里还有更多。眼前这几个人全部身披黑色的斗篷,用兜帽遮住真实面容。 “公爵大人。”领头的那个黑影鞠躬致敬。“很抱歉在下的礼,但是我实在找不到和您独自说话的机会。要穿过您的军队和您见面不是一件容易事,您的部下把您跟得太紧了。”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身边的人,他身边并没有跟着荒坟守卫,而是几个叛军的头目。他做了一个手势,几个部下识趣的退开。 领头的那一个人脱下兜帽。那是一张属于年轻人的面孔,但是却苍白的有点过分。在那副年轻的面孔下,是一双沧桑的双眸。艾修鲁法特马上就认出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海茵。”他说出了对方的名。 “没错,公爵大人,我们又见面了。请恕我上次冒犯。”黑魔法师再次行礼。 第五十一节仆从 “你们来这里……”艾修鲁法特环顾了一下四周,嘉莉已经告诉他,这四周大概有十几个人潜藏,也许更多,每一个都应该是黑魔法师。【绝对权力】“想要为我效劳吗?” “十分乐意。”海茵回答,“只要您愿意支付合理的代价。不管什么样的君主,总是要负责为自己的臣下的服务支付合理的报酬的。” “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说过……除了力量,你别所求。”当然,到底海茵有没有说这句话,一点也不重要。 其实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黑魔法师们在他附近出没,但是之前他始终没有让他们有机会接近自己。这完全是因为嘉莉的意见。嘉莉认为,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势,清晰的表示他实际上并不需要黑魔法师的帮助,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未来的谈判中拥有足够的本钱。让黑魔法师们知道他们并不是必不可少的,这样他们就不会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和我的同伴都是如此。”黑魔法师眼睛里突然释放出一种充满了**的光彩。“但是公爵大人,身为血骑士的您,真的有能力支付我们需要的酬劳吗?” “有没有能力,看看就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拿出一个匣子,这是这段时间由嘉莉而不是他做成的。在他打开匣子的时候,就连他身前这群修习黑暗秘术的魔法师们都后退了几步。 普通人类不会对此有感觉,但是有能力驾驭魔法的人例外。匣中安放着一本厚重籍以及几份羊皮卷轴。事实上,在刚才艾修鲁法特打开这个匣子的时候,附近的魔法风几近失控。每个黑魔法师都能感觉到承载在籍和卷轴之中的强大意志,强大到足以被普通法师斥责为“恶念”程度的力量。毫疑问,这些古卷和籍之中,记载着数强力的魔法,甚至有一些直接影响到了魔法之源本身。这正是禁断亡灵术的研习者所渴求的福祉。 但是这只是很短暂的瞬间,艾修鲁法特就已经再一次将匣子关上。四周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平静的让人几乎以为刚才完全是一种错觉。 “这些,将是我给予为我服务者的酬劳。”艾修鲁法特收好匣子,平静的说道。 更多的人从两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有些穿着和海茵类似的衣服,更多的只是穿着普通的平民服装。他们零零散散的聚拢起来,数量比嘉莉预想的要多,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接下来的生的事情完全在嘉莉的预料之内。 …… 庞大的府邸此刻一片死寂。自从领主被刺身亡,吸血鬼却兵临城下之后,府邸里面的仆人要么逃走了,要么藏了起来。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只是独自一个坐在大厅里。他的部下都已经离开,刚刚加入的那帮亡灵法师正执行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也就是为他的不死军团进行魔法维护。这活绝对够呛,能让他们干上一整晚。 “主人,亡灵法师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您还在思索什么?我们应该借这个机会,马上扩充力量,准备下一阶段的行动才对。” “下一阶段?” “您如果要建立统治,应该选择一个城市作为您的居所和统治核心。不过我不建议您这么做,您可以建一座新的城市,并且建立起一座炫耀您的权势和力量的标志性建筑。这样的话,您就达成了作为统治者的第一步,那就是慑服所有的臣民。” “我在想今天的事情。”艾修鲁法特有些心烦意乱的回答道。“今天下午,我进这座城市时的那件事情。” 他在上午抵达城外,他的军队宛如一条声蹒跚流动河流,转眼之间覆盖了城市前面的旷野。这可怕的一幕立刻对守军造成了极大的恐慌。他随便派了一个手下去城里招降,马上就得到了回应。下午时分,艾修鲁法特就在一个简短的入城仪式中进了城。 进城的时候,城里的一些居民在门口一带欢迎他。说那是欢迎真的不太合适,每个人眼里都是明显的恐惧和不安。在艾修鲁法特经过的时候,一个小孩子突然问自己的母亲:“妈妈,吸血鬼不是邪恶的怪物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迎接他呢?” 那个母亲在极度恐惧中立刻紧紧捂住孩子的嘴,生怕他天真的嘴巴里再说出一个。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早已经听见了他的话。当然,他当时只是装作没有听见,策动坐骑加通过。但此时此刻,夜深人静,那个小孩的的话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主人,您是不是想要……成为一个受人欢迎的,或者说受人爱戴的统治者?如果您这么想,您就完全错了。” “我错了?” “嗯,这么说吧,假设您为您的人民做了很多,但是他们都是会死的凡人。您的恩惠会随着一代人的死去而消逝,下一代的人很快就会忘记。所以您论做什么好事,假如不能让他们代代口耳相传,永留骨髓,否则迟早都要被遗忘。您觉得世界上有这种恩惠吗?就算是最高的救命之恩,也只能让人记忆一辈子……甚至有些人很快就会将其遗忘。所有的恩惠都是虚的。真正能让人类永远相传的,只有恐惧。” 嘉莉的长篇大论他听了很多,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荒谬。 “恐惧?可是正是对于卡塞克的恐惧才让他们……” “您误解了恐惧和憎恨之间的关系。”嘉莉打断了他的问题。“憎恨和恐惧是两种很接近的感情,但是它们之间有本质的不同。恐惧让人服从,憎恨让人反抗。” “可是……” “而且我有充足的理由告诉您,假如需要在被畏惧和爱戴之间做出选择,那么被畏惧才是一个君主正确的选择。因为人类生命有限,他们为了在有限的生命力追求自己理想,必然是忘恩负义、容易变心的,逃避危难并且追逐利益的。” “比如说,主人,假如一位广受爱戴的君主吃了败战,军队损失很大,因此前途堪忧。在这个时候,您觉得他的人民会很忠于他,绝不反叛吗?翻遍历史,这实在是很罕见的现象。因为每个人心里都会很清楚的盘算了利益和损失:虽然我此刻背叛了君主,但君主是个仁慈的人,如果他能够卷土重来,那么再次向君主忏悔并宣誓效忠就能得到原谅。假如这个君主到时候不原谅我,那么他就不是一个仁慈的君主,而是一个伪君子,此刻我也就没有理由为他坚持到底。” “相反,假如一个被人民极度畏惧的君主,他的人民反而会因为恐惧而不敢在这个时候背叛他。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君主事后一定会加以严厉的报复和惩罚,而这种严厉的报复和惩罚则完全符合他以往的作风,并不虚伪。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仁慈只能让人陷入逻辑的死胡同,并且最终为自己带来危害。事实显而易见,对于这位一向以‘仁慈’自诩的君主来说,如果要保持仁慈的名声,那么就等于鼓励臣民在自己危机的时候背叛自己。如果要放弃仁慈的名声,那么就等于说否定自己过去的一切。” 嘉莉用温柔但是强硬的话语在脑海里述说着,艾修鲁法特只是听,没有回答。 “事实就是这样。仁慈只是虚伪。而且冒犯一个自己爱戴的人比冒犯一个自己畏惧的人较少顾忌,所以您必须让他们感到恐惧。但是在让他们畏惧您的同时,您应该确保这种畏惧不会变成憎恨。我有一些具体的实施方案,您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到处都在谣传关于您吸血的事情。他们都说您对普通人的血不感兴趣,而只喜欢享用十二至十七岁美丽少女的血。” 事实上这不是针对艾修鲁法特的谣言,而是针对皮德男爵的。不过既然此刻艾修鲁法特代替了皮德的位置,理所当然就把这个谣言搅到了自己身上。 “既然有这个谣言,您就应该把它利用起来。如果您打算在这里采用治权下放式的分封制我强烈建议您采用这种管理方式,那么您就可以向您的臣民索要少女作为贡品。我建议……两年一次,每次选三五个就行了。”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问。刚才嘉莉还说什么不要招致憎恨,这种行为不是很容易招致憎恨吗? “因为这样会让他们永远记得您是一个吸血鬼。您把那些女孩关进您的城堡……当然,您要享用她们的生命和身体也行。总之一方面尽量减少数量,让真正受到伤害和威胁的人这些人就是憎恨您的人很少,但是却让您的恐惧名声传播得很远,永远让他们记住。人们不会因为素不相识的某个女孩被您抓走而对您产生憎恨,但是却会偷偷的在背后用恐惧的口吻述说您的残暴。” 艾修鲁法特其实感到很不对头,不过却又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嘉莉的这个计划。 “主人!外面有动静!”嘉莉突然在脑海里出警报。此时门大开着,艾修鲁法特的眼角看到一个身影似乎在门口闪过。 艾修鲁法特瞬间召唤出自己的剑,接着一剑斩向身边的一处阴影。这块阴影突然分离成了两块,其中的一块中出现了一把长剑,从正面挡住了艾修鲁法特的一击。 接着,阴影向后开,在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中展露出它原本的形态。一个女人半跪在地上,如火焰一般的头在她头上飘落。 “主人,是绯!”嘉莉的解说有点马后炮。因为艾修鲁法特也已经认出了对方。他原本以为绯早就已经逃走了——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却未料到对方还在这里。 “主人。”绯慢慢的,以一种略显桀骜的姿态低下头,“果然是你。” 她身上的黑色迅褪去,恢复为最初的血红色。艾修鲁法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是马上想起自己的盔甲也有变色的功能虽然他通常都没用这个功能。这套轻型盔甲能够变色不值得奇怪。 第五十二节特训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艾修鲁法特收起剑。【官场】“刚才差点……”他回想起刚才这一击,突然之间意识到绯刚才和他的交手虽然短暂,但是却完全称得上平分秋色。他隐约感到某些地方不对头,但是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头。 “你干掉了哈瑟尔?”艾修鲁法特问。之前他已经知道大部分情况,这句话实际上只是求证一下罢了。 “他哀嚎了一夜,最后哭得像个婊子。”绯回答。在回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脸上流露出非常明显的憎恶。 “你为什么不离开?”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很想这样问问绯。在他的预想中不止是他的预想,嘉莉也是如此判断的,这个火色头的女孩早就该逃走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其实没什么损失。艾修鲁法特想得很清楚,那套盔甲反正是多余的而且是只适合女性,那把剑也是如此。这把剑是从罗尔手中弄过来的,原本他的想法是这把剑又锋利又不起眼,适合作为一个普通旅行者的佩剑,但是实际使用的时候,比如说在米尔城里被赌场一帮人围攻的时候,这剑用着就不怎么顺手。眼下反正他也用不着了,就算要用,最好也找个铁匠专门打造一把适宜自己使用的精钢好剑即可。比起这个来,早点让哈瑟尔死掉,去确定皮德的真相就重要得多。 当初凯德定下来的计划是下毒。下毒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是一方面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动实在不符合艾修鲁法特的性格,另外就是这通常意味着他要潜伏很长时间,一点点的得到信任,最终来到合适的工作岗位上。所以当初他帮助这个女孩,就基于她能迅干掉哈瑟尔。 不过嘉莉的看法有所不同,她似乎对这个女孩抱有更多的期待和计划。 当然,艾修鲁法特最后没有问这个傻问题,他只是嘴巴动了动,没说出口。 绯站在一边,同样没说话,默默的等待着。 “完全不行呢!主人!”脑海里,嘉莉大声的抗议。“您这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君主的自觉!她在等您号施令!您应该派她去干点事情,否则的话,您就显得毫主见,而让她看低你。派她去刺杀掉什么敌人好了。” “我不需要她干任何事情。”艾修鲁法特有些郁闷的回答嘉莉。“现在没什么事情好干的。现在我暂时没什么敌人需要刺杀。” “那么派她去侦查一下,打听消息也好啊!” “咪咪噜已经帮我去打听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他说的是事实,咪咪噜已经帮他去北方的米尔城打听消息了,特别是军队调动之类的事情。此外还有尼尔的几个手下。他确定他能够得到那把的详细情况。 “那么您让她去休息,明天再过来听候差遣。”嘉莉哀叹了一声,给出最后的一个意见。 “你先去休息吧。”艾修鲁法特对绯说道。“明天到这里来。” 绯点了一下头,然后她向后一跳,消失在阴影里。那种水银泻地一般的迅捷和度足以让身手最高明的刺客为之感叹。在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您太没有自觉啦!”这一次,嘉莉在他面前再一次幻化出虚影。虽然头上戴着那个奇怪的兔耳帽,但是这一次嘉莉身上穿着盔甲。嘉莉的身形只是一个仅仅能被艾修鲁法特看到的,完全虚构的幻影,但是看到她穿着盔甲虽然这副盔甲也只能用可爱来形容,艾修鲁法特还是略微吃惊了一下。 “您已经打下了西瓦尼亚的三座中心城市,所以您已经是这片土地的控制者了!”嘉莉露出非常严肃的表情。不过因为兔耳帽的缘故,她严肃的表情并不怎么严厉,而是很可爱,“现在您立刻要转变观念!我必须要对您进行特训!” “特训?为什么我需要什么‘特训’?” “把您的观念彻底的转变过来。您必须恶补各种各样的常识。您从来没有当过统治者,所以这方面的知识您实在太却缺乏了。虽然我可以一路指点您,帮您处理完所有的日常琐事,但是总是有些问题需要您自己的判断!您还是觉得自己不需要?那么我问您,比如说一个小问题,您觉得您应该收多少税?” 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能不能不要税收?”最后,他如此回答道。 嘉莉用夹杂着轻蔑和得意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要税收,那么您打算怎么统治?您要怎么支付您仆人的薪水,还是让他们喝西北风?您土地上的道路要怎么整修?您的城墙要怎么修理?您如何对付火灾、水灾之类自然灾害?难道派那些僵尸和骷髅去?” 必须承认,艾修鲁法特对嘉莉的这番反驳哑口言。 “所以,您必须明白,您作为一个统治者,很多事情和您作为旅人的时候不同。您需要弥补的常识还很多。我再问您一个问题,假如您在路上遇到一个向您求助的人,他的孩子生了重病,需要借助基地的设备,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疑问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帮他一把,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那些机器不会使用一次就损坏吧?” “当然完全错啦!您绝对不能轻易答应。”嘉莉马上否定上来。“如果您只是一个过路的旅行者,帮他一把自然是所谓的。但是现在作为领主却不一样!如果您答应帮这个忙,那么另外一个人生病向您求助怎么办?您也只能答应……然后,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您可以轻易帮助他们。他们会慢慢习惯,并且最终把您的帮助看出是理所当然的。但机器使用多了,终究会损坏的,您又没有修理的技术。于是呢,那个没赶上最后一次机会的人会怎么看待您?没错,他们会恨您!或许这个例子还不够清楚,那么我再举一个例子。”嘉莉继续说道。“有两个领主,一个年年都正常收税,但某一年,他因为遇到喜事,所以下令减免今年税收,于是他的人民非常高兴,称颂他的英名,您觉得这个故事合理吗?” “很合理。” “另外一个领主,年年都减免税收,但是这一年,他因为需要钱,所以要收税,而且比正常的年份多了一倍,结果他的人民都怨声载道。您觉得合理吗?”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陷入深思。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虽然实际上历年合计,第二位领主收到的税少得多,但是他却没能得到人民的称颂!主人,我已经计算完成,我将为您安排特殊的培训课程,第一课……” “嘉莉。”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问问,为什么绯的动作……完全和我不一样?” 嘉莉的虚像立刻消失。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以我的战斗方式为基础,计算出适合她的战斗方式……但是我很确定,她刚才离开的时候那个动作……我从来做过那个动作的。她的那种潜伏能力,好像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这个……这个是……”嘉莉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加上了一些不好意思。“其实主人,我还有第二套相关数据……那是琴心大人遗留给我的。因为性别和体型方面,琴心大人的数据更加适合她,所以我就……以琴心大人为主……”嘉莉的声音吞吞吐吐,非常像那种考试作弊而被抓住的学生。“……总之,她和您……” “刚才她接我的那一剑,动作非常巧妙呢。居然卸掉了相当大一部分的力量。”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给她加上思维控制的理由吗?” “主人……总之……她对您没有威胁的啦。短时间内她和您可能不相上下,但是时间延长以后,她耐力就远没有您出色了。这是由身体结构决定的。而且她也不能使用魔法,综合考虑的话,战斗力和您还是有着一个档次的差别的。”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艾修鲁法特不为所动的继续追问。很久以前,他就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其实嘉莉并不会每件事情都完全对他说实话。嘉莉有自己的考虑角度。 “是这样的,主人,因为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可造之材,所以我对她……嗯,机会难得。”嘉莉的影子再一次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不过这一次却低着头,像犯错一样的小孩一样。“所以我进行了一些有一定危险的尝试……不过事后证明很有效,极大的高了她的战斗能力呢。” “你不是常说,凡人注定不免一死,所以没有必要特别做什么的吗?” “这一次例外。主人,您拥有这么多水槽……通过那些东西,您可以阻止她的老化。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实现她的永生。那个水槽可以治疗伤势,也可以恢复身体状态,也就是说,可以随意的把她的身体恢复为……最初的那个状态。也就是让身体一直保持在这个岁数。但是主人,考虑到这东西并不是限次数的使用,也需要间隔时间,所以她终究还是要死的。假如您要以这种方式赐予某个人这种不完全的永生,我建议您不能过十个人。”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告诉我第一课要学些什么吧。” …… 罗宾陪着贝勒尔站在府邸门口。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了,但是所等候的人现在才到。在他们前方,一队数量并不是特别多的骑兵飞驰而来,在总督府邸之前的广场停下,并且按照礼仪的要求,排列出一个小小的方阵。一名穿着华丽的男人从方阵后面走上来,一路来到贝勒尔面前。按照礼仪要求,他应该在距离贝勒尔数十步的距离外就下面步行过来,以表示对贝勒尔的尊重。但是实际上,这位贵族却是一直纵马跑到贝勒尔近身的位置才下马。 “贝勒尔大人。”这个人是一个年过半人,宽宽的脸庞,笔挺的鼻子,浓眉大眼,但是他的眼角略有点上斜,这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他对什么东西都不怎么信任。 “莱托大人。”贝勒尔主动迎上去,一脸热诚的笑容,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对方刚才失礼。 第五十三节来客 “贝勒尔总督阁下。”这个叫莱托的男人不冷不热的和贝勒尔行礼。罗宾站在一边,而莱托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男人非常的傲慢。他对于贝勒尔的态度,尽管在客观上已经算不上礼貌,但是相对其他人而言却已经是最尊重的表现了。 “我们先到城里细谈吧。”贝勒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后者鼻子里出“唔”的一声,带头阔步走向府邸。 “将军大人,他是谁?”罗宾跟在贝勒尔的身后,悄悄的问道。 “莱托亲王,国王的表叔,曾经的摄政大臣,现在的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贝勒尔脸上刚才的热诚突然消失,转而是一种嘲讽的笑容。不过罗宾看不出他这个笑容到底是针对谁的,是莱托呢,还是那个吸血鬼。“看起来吸血鬼的事情比预想的还大。” 他们来到府邸里早已准备好的会议室。莱托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上,贝勒尔只能在下落座。 “我本来在边境巡查,听闻急报后连夜赶来,但是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莱托说道。“在路上我得到了最新消息,吸血鬼已经攻陷了维亚。西瓦尼亚的三块地方都被吸血鬼占领了。现在米尔城的防御状态怎么样?” “在下已经尽全力了。”贝勒尔回答道。“我以总督的名义集合了附近所有能找到的军队,再加上从伊斯特拉撤出来的部队……现在大概总数有一万人左右。对于米尔城本身的防御应该够了,但要说反攻西瓦尼亚,消灭吸血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伊斯特拉撤出的部队?那些家伙明明有足够的力量,却放弃了国王赋予的职责,和一个吸血鬼妥协!”不知道为什么,莱托显得怒不可遏。“我要送他们上军事法庭!” “莱托阁下,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不是国王的军队,是富泽个人的雇佣兵。”贝勒尔醒道。“他们的领主死了,他们是在失去雇主的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的。这并不算违反雇佣兵合同。如果把这些雇佣兵去掉,剩下国王的士兵们……数量就实在太少了。以那种程度的数量,能在吸血鬼的包围下突围出来,不管是怎么出来的,都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了。” “听说贝勒尔阁下有个绰号,叫‘吸血鬼杀手’。”莱托盯着贝勒尔,声音里不友好的成分明显变浓了。“这一次又是受到两国的共同委托……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有点愧对您过去光辉的战绩了。” “那只是街头巷尾的流言罢了。”贝勒尔倒很看得开。“什么‘吸血鬼杀手’,完全是不知道细节的人夸大其词罢了。要是真的吸血鬼找上门,那我恐怕就得马上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祈祷吸血鬼不要追上来。” 莱托“呵呵”的低笑了几声,不再追问这个话题。但是他看着贝勒尔的眼光里,又多了几分轻蔑。 他们开始讨论一些关于西瓦尼亚的最新情况。 “那个吸血鬼到底想干什么?”莱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如此问道。“我最近听到一些流言,是关于奥伦城的事情。流言说,摧毁奥伦的不是绿皮,而是一个吸血鬼。是吸血鬼伪装成绿皮老大,带领绿皮一路摧毁了圣城。不知总督阁下有什么看法?” “这个……老实说,我在卡莱安的时候,倒没见过吸血鬼有这种伪装的本事。”贝勒尔回答道。“但是事情也难说。毕竟这一次……”他欲言又止。“至于吸血鬼想要在西瓦尼亚干什么,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贝勒尔拿出一张写满的纸,递给莱托。后者一开始略显好奇,但是在认真这张纸上的内容后,他的脸上变成了一种愤怒和冷笑交杂的表情。 “……就连诸神也法否认,一切统治者的权力,在于人民的认同……国王之所以为国王,是因为臣民的效忠。基于此世间所公认的真理,由于人民的拥戴,因此我宣布我为西瓦尼亚公爵,并且为这片土地唯一合法的统治者……” “以这份宣传单上内容来看,”贝勒尔在莱托完信之后,慢悠悠的回答道。“血色公爵似乎打算据地为王了。” “他凭什么!”莱托怒极而笑。“凭他一个吸血鬼?我听说之前他用威逼利诱的方式组织上几号农民,然后配上一小队不死军团到处吓唬乡巴佬。要说是那种阴沟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方式,我承认倒确实很难彻底清剿,还真奈何他不得。他现在走上台面,靠着暗杀、间谍和诡计打败边远地区的几支二流军队,就以为自己有能力对抗瑞恩王国正义的怒火了吗?就算是卡莱安上千号吸血鬼,不是照样被我们尽数铲除了!” “在卡莱安,你们可没出什么力气。”罗宾听到贝勒尔似乎在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对于这一点,就算是罗宾也知道一些。当初七国联军远征卡莱安,要说哪个国家出力最少,瑞恩人就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整个战争过程中,除了几次失败的间谍行动,瑞恩人就没啥值得记载的战绩。瑞恩人对于这种情况的借口就是滨族的隐患,使他们不能出动大军加入圣战。 当然,现在贝勒尔对于比略当年全力以赴参与远征一事十分后悔。吸血鬼战力强悍,当初那些出了大力气的国家几乎都是损失惨重却所获寥寥。 眼前的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写照。比略人连执行盟约对抗绿皮的入侵都有心力,而瑞恩人却有余力在策划动对滨族的大规模战争。 “虽然详情方面还要再等等才能知道,但是据说吸血鬼在挖掘场那里唤起了一支庞大的不死军团。”贝勒尔说道。“如果这个消息可靠,那么他肯定有一帮黑魔法师效命。” “这一点不值得奇怪。当初我就听说有很多堕落的渣滓去西瓦尼亚了。”莱托再了一次这封公告信,虽然是第二次,他还是满脸的怒容。 “莱托阁下,您这一次带来了多少部队?”贝勒尔终于开口问道。 “我只是带了一队亲卫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莱托的口吻变得客气起来。“事关紧急,我来不及带领大军。我是来确认一下米尔城的防御情况,同时了解吸血鬼叛乱的细节问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缺乏说服力。“我们在北方有几支部队,如果情况真的很紧急,我本来打算调动那些部队的。不过看起来,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了。” “没错,”贝勒尔赞同道。“吸血鬼暂时没有北上的迹象。” “但是西瓦尼亚的道路不好走。大军不能翻越群山,要征讨吸血鬼的话,唯有从大路通过。这样一来,就必须在法展开兵力的地形上,和吸血鬼进行消耗战,这很不利。绝对不能和吸血鬼进行消耗战和拉锯战,因为吸血鬼可以从阵亡者中得到兵力补充。” “正是如此。” “所以,眼前情况,恐怕只能先等等了。我们必须运到一批圣水后才能着手对付吸血鬼,否则的话,吸血鬼会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我们阵亡的战士随时会变成敌人。” “您确实深谋远虑。” 莱托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对贝勒尔说道。 “米尔城的情况,还是要暂时拜托贝勒尔将军了。以您的能力,相信固守住这里不是很难。如果装备方面有所欠缺,那么您可以直接截留本地税收以补充装备。国王陛下也会很快运送一批物资过来的。” 两个人又说了半天,会面才宣告结束。莱托被带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现在,又只剩下罗宾和贝勒尔两个人。 “罗宾,去给我弄点吃的来。”贝勒尔靠坐在椅子上,“和这个人说话真累。” 一小会之后,罗宾捧来了自己做的茶点。 “罗宾,还真是幸运。看来我们可以继续赖在这里一段时间了。”贝勒尔一边吃一边说道。“嘿,他刚才说什么可以截留本地税收?看来该轮到我捞一笔啦。” “将军大人……您的意思是……” “恐怕瑞恩人被滨族所牵制,一时之间抽不出兵力来对付吸血鬼。” “他不是说,要运一批圣水过来吗?这只能说暂时耽搁吧。如果计算路程的话……” “罗宾,你不能看别人说什么,而是看别人做什么。懦夫在吹牛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比一个勇士逊色。还记得当初在舍姆人的使者面前,国王陛下是怎么斥责我的吗?渎职、错失战机、违抗军令、还有假传国王的命令,一大堆的罪名就扣在我头上了。要是真这些罪名来治我的罪,我大概早就被五马分尸兼满门抄斩了。可是呢,我的爵位、名誉、官职、一样不少,我们的国王陛下事后不但送来了几件珍奇物品的奖赏,还给了我一个舒适的假期,来瑞恩这里担任一个很有油水的总督职务。”说到‘假期’二的时候,贝勒尔耸了耸肩,做出一个奈的表情。“当然,事情展到这一步,是乎意料之外的。” “但是……”罗宾还是觉得不对头。“您上一次不是说了吗,吸血鬼没有挑对时候。瑞恩人和滨族尚未开战,他们可以把本来计划用来对付滨族的大军先调过来对付吸血鬼的。” “战争的主动权并不完全在瑞恩一方。”贝勒尔解释道。“瑞恩人这次准备良久,准备把滨族一举消灭。但是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考虑,滨族不也是做好了战争准备吗?这个时候如果把主力部队抽调去对付吸血鬼……滨族有很大的可能主动开战。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否则的话,打打停停这么长时间,瑞恩人怎么会每次都没能占到什么大便宜呢?” “这是一个艰难的取舍……先对付滨族,很可能就会让吸血鬼站稳脚跟,从此丧失西瓦尼亚地区。如果对付吸血鬼,那么滨族很可能趁虚主动动战争,扩张势力,最终不可收拾……两者之间,应该是后者的危险性更大一点吧。” “那我们呢?” “我们?”贝勒尔的表情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微笑。“我们只损失一块飞地,一块区区的伯爵领地罢了。你瞧,瑞恩人有米尔城,把西瓦尼亚带来的收益几乎全部夺走了,我们国家几乎没捞到什么好处。国王当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任何一点兵力……” 有人敲了敲门,接着走进来。那是府邸里的一个仆人,手里捧着一封信。 “啊,我等这个很久了。”贝勒尔精神一振。 第五十四节密信 第五十四节密信 贝勒尔阁下: 承蒙您信任,委托在下调查西瓦尼亚的吸血鬼叛乱的事件。时间已经过去半年。期间虽有一些所获,但错误极多——今天看来这实在是一种误导,在下实在是不胜惶恐。 诚如上一次我给您的报告所言,西瓦尼亚的叛军与其说是吸血鬼靠威逼利诱煽动起来的,不如说是本地领主自己引的。吸血鬼艾修鲁法特——他自称血色公爵——以现在看来,是一个极其狡诈而耐心的家伙。他本来就拥有征服整个西瓦尼亚的力量,但是却隐而不,而是慢慢的集结部下,渗透各地,并且等候有利时机。 之前他对各个城市的骚扰作战,尽管当初从军事角度看似乎是愚不可及的行动正如您所说的,没有取得战果却暴露了自身力量,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但现在看来却有其背后的意义。那就是,通过这一系列看似用,只能招致更大危险的行动,血色公爵很耐心的等待着人们习惯他的存在。这很容易理解,当一个异类——特别是像吸血鬼一样的可怕生物突然出现的时候,人类是很难接受其存在的,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家必然对其抱有浓厚的敌意,更别说愿意服从他的统治了。但通过一系列的行动,以及耐心的等待,西瓦尼亚地区已经知晓了吸血鬼的存在,并且了解了他的行事风格,从而极大的减少了普通人的抵触心理。在梅地区,人们甚至很乐意服从吸血鬼,因为吸血鬼可以帮他们摆脱那位残暴领主的统治。既然他们一定要被一个暴君所统治,那么一次最多只吃一个人的吸血鬼总比那位把税收征到二十年后的卡塞克要好上一些。 这一方面,两国高层实在是帮了吸血鬼一个大忙。西瓦尼亚三位领主是一帮没良心的流氓、人贩子和投机家。而教会挖掘场中的那些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内幕,相信您也略有耳闻。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吸血鬼完成了一件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没得到黑魔法师们的帮助,甚至是自己没有出面的前下,成功的依靠几个得力部下,纠集起一支人类仆从部队,并稳固了自己统治的基础。 这一点我反复确认过。我用各种方法接触了过多个叛军的成员,大部分成员在正式战争开始前从未见过吸血鬼的面。之前正是根据这一点,我对吸血鬼本身的存在表示质疑。不过眼下事实证明,这只是吸血鬼的狡诈越了我的想象而已。 现在我将在此描述一下这场短暂的征服战争的细节部分。吸血鬼的这一波行动是以挖掘场的大逃亡开始的。其细节部分在上一次信件中已经向您说明过了当时我还把这次行动和更早以前一系列骚扰行动一样,视为难以理解的愚蠢行动,因为这次行动除了为自己竖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之外并任何明显的好处。之前叛军从未对挖掘场动过手,而教会也乐意对外部情况不闻不问。 事实证明,这个行动本身只是一个大胆的试探。正是这次行动的成功,让吸血鬼确定了挖掘场的防御力量。而这次行动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则是让挖掘场方面低估了吸血鬼的力量。他们认为,叛军的实力也就是搞搞破坏和游击的档次,只要加强防御和岗哨,足以抵御叛军的攻击。 总之,经过这次行动,吸血鬼已经完全判断出各方势力的真实力量,并且做好了大规模行动的准备。在进一步做好准备后,吸血鬼立刻开始对梅动手了。一个吸血鬼的部下假装向卡塞克投降,并且将梅的军队带到叛军的营地。这个骗局很难被拆穿,因为这个间谍的各项情报都是真实的——除了一点之外,那就是他宣称吸血鬼本身是不存在的,整个叛军就是一个骗局。而叛军此刻的兵力很少。 梅人上了当,城里一半的士兵被派出消灭叛军。士兵们来到吸血鬼的营地时,他们面对的是不到他们自身数量一半的叛军——以及过他们自身数量两倍以上的强大不死生物据我所知,吸血鬼称它们为荒坟守卫。前后夹击之下,只有很少的士兵逃离了这场大屠杀。 紧接着,吸血鬼就率领着骑乘着骷髅战马的不死骑兵冲向梅城。一群早就混在城等着为他们的不死主子效劳的间谍乘势杀散守卫,打开了城门。接下去的战斗毫悬念。很快,剩余的守军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被击溃。梅的领主,卡塞克伯爵被吸血鬼所杀。 略微整顿之后,吸血鬼立刻对挖掘场动了攻击。这是一场精心组织的偷袭战,趁着高层人员离开,守军懈怠的大好机会,吸血鬼以他强大的黑魔法之力唤醒了挖掘场内部坟地中的尸体。从内部出现庞大的丧尸军团使得一切抵御外部攻击的防御措施都成了用之物。吸血鬼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粉碎了挖掘场内所有的抵抗,把西瓦尼亚地区最大的一支部队变成了历史。 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太多值得描述的地方。相信将军大人在接到此信之前也已经听闻。吸血鬼的方法简单而有效。在他动战争之前,早一步用下毒和暗杀的方式,干掉了剩下的两位领主,使得守军在失去指挥的情况下军心大乱。伊斯特拉的守军中,总算有几个隶属王室的军官出面组织抵抗,得到了一个体面撤退的机会。而维亚的守军就完全失去了控制,最终只能选择投降。 将军大人,我不得不说,如果这场征服战争中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庆幸的话,那也只有两点。第一就是平民在战争中受到的波及较小。这场战争不能理解为吸血鬼对人类的一次残酷报复,根据各种显而易见的迹象来判断,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确实打算统治这里。第二就是战争的俘虏并没有被处决。血色公爵似乎还有一点贵族的自觉,我相信他会按照战争的习惯做法,将俘虏变成奴隶以自己驱使。 我尝试着联系残留的士兵。按照过去的经验,他们中那些最勇敢的也许可以组织起抵抗的游击部队。但是不幸的是,大部分本地人都很害怕吸血鬼的严厉惩罚,而且到处都在说血色公爵拥有直接窥视人类内心的奇异力量。这使得居民不敢收容和帮助这些抵抗者。现在,西瓦尼亚已经没有抵抗吸血鬼的力量存在。 至于在吸血鬼的军队方面,情况相当的糟糕。根据我的亲眼判断和四处搜集的资料,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总数大概在十余万左右,同时拥有一大批亡灵巫师为他效劳。 我虽然对黑魔法了解不多,但是据说当吸血鬼对着夜空释放他全部力量的时候,宛如用黑魔法点燃了一盏明灯。西瓦尼亚地区所有黑魔法修炼者都为之所感。那些分散各地的黑魔法师们如苍蝇逐臭一样纷纷汇集到吸血鬼的旗下。他们很快就和吸血鬼达成了交易。用自己的力量为吸血鬼服务,以此换取更多的黑暗知识。 尽管这些黑魔法师在单纯的数量和力量方面或许比不上卡莱安,但是他们在创造性方面却有很大的进步。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中,除了卡莱安常见的那些骷髅和僵尸之外,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可怕怪物。 我在近距离观察过那种叫做尸妖的不死怪物吸血鬼将尸妖的步兵被称为荒坟守卫,骑兵被称为黑骑士。据说这些不死生物的动作敏捷而且难以摧毁,绝非普通骷髅所能比拟。他们应该是西瓦尼亚地区古代王国的贵族,吸血鬼打搅了他们的安眠,并且唤醒和奴役了这些古代的战士。西瓦尼亚各处都能现此类古代王国所遗留下来的陵墓,因此我预计随着时间推延,这些强大的不死生物数量将进一步增加。 我还远远的看到缓慢前进的不死军团中有些令人作呕的车子。这是黑魔法师为他们的吸血鬼主子带来的另外一项创造。这些车子看起来是腐朽的木材,生锈的金属,以及病死的尸体所组成的,我不敢靠近,但据说从这些大车缝隙中伸出的爪子会死死抓住任何胆敢接近它的人。有人说这些运尸车就像是一颗吸引黑魔法的磁石,它们可以从地面与空气中吸收黑魔法的能量并交给控制者使用。部分运尸车悬挂着一座大钟,谣传当钟被敲响时,黑魔法会以运尸车为中心向四周释放出去,死者们会聚集起来并跟随着运尸车而蹒跚前进。 此外我还看到一些被称为“恐狼”的巨狼。它们原本是此地的一种野兽,但现在却以不死生物的身份为吸血鬼效劳,它们的双眼中不断流动着不洁的能量。这些重新复活的狼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腐烂,它们掺杂着血迹与污渍的皮毛斑斑驳驳,它们浑身散出腐臭,烧焦的皮毛倒挂在它们的身上,骨头从伤口中露出,期间不时可以看到蠕动的蛆虫。大家都说这些狼是吸血鬼的猎犬,用它们敏锐的嗅觉为吸血鬼追击敌人。我没有看到过它们战斗的场面,但它们度很快,我相信它们在战斗中就算比不上重装骑士,也足以和轻骑兵较量,而且哪怕是勇敢的战士也会在它们的长嚎之下感到胆寒。 我从路人嘴里听说食尸鬼也已经被血色公爵所用。维亚地区本来就是食尸鬼出没之地,当血色公爵向维亚进军的时候,他向食尸鬼出了召唤。于是这些怪物从它们的藏身之处蜂拥而出,加入吸血鬼的军队。我相信这个传言是可信的,不过我并未亲眼目睹那些污秽邪恶的怪物成群结队的样子。 除了这些有形体的不死生物之外,我还看到一些没有实体的怪物。那是没有躯体,裸露在空气里的灵魂。我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怪物,它们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有着哀怨面孔,趾爪紧握,不断哀嚎翻滚着的迷雾。由于并没有物质的形态,我确定兵刃对这些怪物效。不过它们的具体来源还不明,我甚至不知道这种没有实体的生物到底是一种还是很多种。我目前只能确定,吸血鬼和他的爪牙可以通过某种邪恶的魔法召唤这些特殊的灵魂并将迫使它们为自己的军队效劳。 以上目前我得到的最新情报。我必须警告您:血色公爵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强大。 最后一行是一个模糊得甚至看不出来的签名,以及一个独特的印章。 第五十五节战略 贝勒尔完信之后,又重头到尾仔细的再了一次,然后陷入了深思。乘此机会,罗宾也把信拿过来了一次。 “将军大人,您向那边派遣了间谍了?这是间谍的密信?” “罗宾,我都说了,我是两国委任的正式官员,怎么可能派间谍什么的呢?只有敌对国家才会派遣间谍。”贝勒尔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只是派一个朋友去那里打探打探消息罢了。了解一下……风土人情什么的。之所以得到这些情报,完全是因为偶然罢了。” 当然,他这些话就算在罗宾的眼里,也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不过贝勒尔不再说了,而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再一次陷入深思中。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但是罗宾明显的看到贝勒尔食不知味,他甚至把点心全部送进嘴里之后还继续在咬空气——一直到咬到自己的手指。那是真真正正的咬了下去,甚至在手指头上留下了深深的牙痕。在疼痛的刺激下,贝勒尔全身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 “将军大人,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吧?”罗宾满怀期望的问道。 “做点什么?啊……是要做点事情了。”贝勒尔点点头。“我不能让自己闲着,罗宾,再来一份点心。” “大人!”罗宾又气又急。 “哈哈……罗宾,只是开玩笑,开玩笑罢了。”贝勒尔回答道。“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们做什么?” “将军大人,现在吸血鬼占领了西瓦尼亚!如果我们不采取有效措施阻止他的话,那么他真的很可能牢牢掌握住这片土地。他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威胁……” “没错啊……如果这种局面继续下去的话……瑞恩人应该最终选择对吸血鬼采取守势,优先对付威胁更大的滨族吧。等到战争结束,怎么着都是好几年的事情了。然后再花上几年恢复一下,到时候如果再对西瓦尼亚用兵,恐怕时不我待了!更糟糕的是,战争顺利还好说,万一战争不利……我们比略被拖进战争恐怕也有很大的可能。” 贝勒尔托着下巴,用一种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声音说着。 “我们和瑞恩人的同盟关系持续了很久……双方一致保持着极其良好亲密的关系……基于盟约的义务……我们也必须在瑞恩人危机的时候予以援助……”他皱紧了眉头,“但是我很清楚国内的情况……我们短期内经不起另外一场战争了!” “大人,您是说瑞恩人和滨族的战争……没有把握?” “傻瓜也能动战争,但是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结束战争。”贝勒尔回答道。“如果滨族那么好对付,就不值得瑞恩如此关注了。滨族有过万的人口,能拿起武器作战的成年男子将近三十万,同时他们前方正是平原,一旦获胜,滨族必然走出山区并占据大片土地。和滨族比起来,瑞恩人只有多承受一场失败的能力……如果在大规模的会战中失败……只要有一次失败,瑞恩人就得把过去所有的战争成果都吐出来,只要两次战败,瑞恩就被肢解的危险。当然,滨族如果一次战败就彻底完了。” 他停下来,向罗宾微笑了一下。“这场战争是一场赢面较大的赌博,但不等于必胜。” “至于吸血鬼,就完全反过来了……西瓦尼亚和瑞恩本土只有一条路可通,整个地区易守难攻,但反过来吸血鬼也很难离开西瓦尼亚进一步扩张……两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可是刚才那位间……您那位朋友不是说,吸血鬼的力量远比预想的要强大吗?” “再怎么强大,也比不上血骑士团。”贝勒尔懒洋洋的回答。“他毕竟只有独自一个……我还记得在沙漠里和卡莱安的不死军团交战,当血骑士团动冲锋时候的场景,那个记忆直到今天还可以让我做噩梦呢……” “不过,我不是很肯定,血色公爵是不是就是我们见过的那个艾修鲁法特。”贝勒尔补充道。“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如果他也没有撒谎,那么这事就有趣了。你说为什么一个吸血鬼要去当汤玛士的弟子?是早有计划的吗?还是因为偶然。不,我宁可相信这是有计划的!吸血鬼女王在战前就有所察觉,于是她让自己的丈夫去向一位伟大的统帅学习用兵之道……”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贝勒尔脸上露出了非常沮丧的神色。“他怎么不来找我呢?”他喃喃的说道。“我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比汤玛士逊色的……” “大人!”罗宾大叫了一声。“你又开始跑题了。” “没事,我只是感叹一下罢了……对了,我刚才跑题了?我们在讨论什么?”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吸血鬼在西瓦尼亚为所欲为吧?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吸血鬼的邪恶计划就真的得逞了。” “没错……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贝勒尔再一次开始出神了。他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房间前方的空间。“这不是战术的问题,而是战略上的根本劣势……瑞恩人被迫要双线作战,但是没有双线作战的实力……”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但是下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这一次眼睛里爆出了前所未有的神采。 “大人,您想出办法来了?” “应该说,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贝勒尔站起来,“走,我们去见那位莱托亲王去。” 贝勒尔的见面倒没有被拒绝,莱托在自己的房间里和他见了一次面。不过这一次的会面明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为他甚至来不及套上自己的外衣。罗宾留在房间外面,一边把门关好,一边招呼那两个亲王的卫兵离开一小段距离,免得房间里的谈话时漏到他们的耳朵里去。 “不知总督大人再次求见有何事?”在房间里,莱托虽然保持着最初的傲慢,但是眉宇之间却有掩饰不住的一分焦虑。 “亲王大人……我们开诚布公的来说吧……”贝勒尔的态度显得很暧昧。“现在,瑞恩王国是不是没有力量来对抗吸血鬼?” “荒谬!我们拥有精良的大军……” “但是大部分都得对付滨族!得了,大人,这里没有第三者,我们的话是不会传出去的。所以我们还是以一个诚实君子对另外一个诚实君子的态度来讨论问题吧。” 莱托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他不曾料到贝勒尔居然会突然露出这种态度,一时之间吃不准要怎么应付这个场面。不过最后他保持沉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滨族的力量很强吗?之前我记得已经对他们进行了长期的经济封锁了。好像是禁止私人贩卖铁器和盐……” “完全没有效果。”这一次,莱托终于回答了。“毕竟地方太大,有数不为人知的山间小路。每设置一个关卡,就会随即现十个需要设置关卡的地方。而想要财的奸商数量又太多。我们的封锁只是造成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麻烦罢了。也许连麻烦都称不上。” “一个滨族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又添上一个吸血鬼。”贝勒尔微笑了一下,“先不说军队的问题,战略上就已经很不利了。现在我们的国王陛下是不是也很头疼。但是,可以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 他说话的口吻让人绝对不会理解错误。 “不知道将军大人有何赐教?”莱托这一次难得的称对方为“将军”。这实际上是一种不自觉的妥协。如果他称对方为“总督”,那么就意味着将对方看成自己的下属,至少是官职比自己低的人,但称为将军,就完全是平等的意义了。 “虽然小冲突不断,但理论上,现在瑞恩王国和滨族处于停战状态。不是盟友,但也不是敌人?” “没错,理论上确实如此。” “所以,单纯理论上说,就算是滨族,被国王委以重职……比如说被改编成王**队,他们的部落领变成王国的将军,也没什么不可以。您说是不是?” “这个……” “所以,我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思路——驱虎吞狼!” “你是说……”莱托已经回过神来。“让滨族去对付吸血鬼……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思路很好,但是实际上法执行。我们和滨族的敌意已经太深了。” “政治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假如不可能,肯定是开出来的条件不够。”贝勒尔毫不含糊的回答道。 “我们能开出什么条件?如果太高的话,那是法兑现的!事实就是,他们的威胁太大,为了王国的安全和荣誉,我们绝不可能置之不理。吸血鬼从西瓦尼亚打过来很难,别的不说,米尔城就挡在要路上呢。但滨族打过来就很容易。事实上,可能性很大!” “国王陛下早就打算……妥当的处理……停战协议了吧?”贝勒尔委婉的说道。 莱托点了点头。其实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既然已经打算撕毁一个协议,那又何必在意撕毁第二个呢?”贝勒尔反问。 这一次,莱托完全愣住,几秒钟后,他终于回味过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将军大人,您所说的东西实在太有趣了。不过,您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是个外国人。”贝勒尔耸耸肩。“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虽然为瑞恩效劳,但我并不曾宣誓效忠于它。这样一个议,由我去向国王出是很不合适的。但是您不同,您是亲王,王族贵胄,资历丰厚,您如果秘密的向国王出这个建议……那就很正常了。” “所以您把这个机会让给我?……那么正如您刚才说的,以诚实君子的态度来回答,您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亲王殿下的一个人情。也许某年某日,我会需要您偿还这份人情。您知道,不管什么人,都得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罗宾目睹贝勒尔大步的离开了房间。令他吃惊的是,那个看起来十分傲慢的莱托居然送贝勒尔出了门,并且客气的和他告别。那架势,简直是两个熟稔的朋友一样。 第五十六节城堡 “主人,我将开始进行地质条件计算,您可以准备开始了。”脑海里,嘉莉醒道。 “我要做什么?” “事实上,什么也不用做。但是您要装出使用魔法的样子,好让别人以为这是您做的。这样,他们会对您的力量留下深刻印象,并且在日后不敢轻视您的魔法能力。您必须展现您所不能的形象,并为您的部下竖立坚定的信心。不过主人,要是您用练剑的热情去练魔法……那现在您就没有这方面的需要了。”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出了一声苦笑。现在他就站在挖掘场的核心地带。在他面前,是教会为了掘古代遗物而挖出来的大坑。大坑中央正是那个挖掘出一半的巨大遗址。当然,和他第一次见到这玩意时一样,其他人也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 “公爵大人,您真的要在这里……”他的一个部下满脸都是不解。他的名叫费勒,原本是挖掘场里逃出来的囚犯之一。他是艾修鲁法特部下中,比较少见的贵族出身,受过教育的人之一。这段时间以来,那些因为辐射的毒而生病的人逐渐恢复,而艾修鲁法特也从中找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人才。必须说,他运气不错,这些人中间,居然有相当多的人接受过教育,能够为他勉强组成一个中层集团。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忠诚不需要怀疑。 当然,这些人并不理解为什么皮德变成艾修鲁法特,更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不过,对于这些本来就是心甘情愿的投靠吸血鬼的人,他们也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名改变。他们都理所当然的愿意为血色公爵效劳。 “我要在这里建造我的城堡。”艾修鲁法特再一次重复。 “公爵大人,我有过筑城的经验……”费勒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论四周环境,这里确实适合建城。\/但是这里已经有一座城堡了……而且这地方……有一种诅咒,会让人不知不觉中……” “那座城堡不适合作为我的居城。”艾修鲁法特扭头看了看视野范围内的那座城堡。“那座城堡倒很合适用于其他的一些用途。我就暂时保留着他吧。” “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力量……”费勒进一步争辩。很多人都以为吸血鬼跋扈而残忍,但是事实上这一位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血色公爵很少露出他的獠牙吸血鬼能隐藏自己的獠牙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没看到过他饮用谁的血。不过后者倒是有原因的,因为到处都在传说吸血鬼其实很挑食,他只会享用美貌少女的血,对普通人的根本不屑一顾。 “建设一座城堡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不,只需要我自己就行了。”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回答。“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建设一座属于我的城堡。而这里的一切……” 他的手指向前方的巨坑。 “这里的一切都必须被改变。” 他的这些话让所有人都迷惑不解。最初的时候,他说要在这里建造自己的城堡。他的部下们没有一个表示赞同,当然也不敢表示反对。这是因为大部分人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不过在看到现场的详细情况之后,就算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在这里造城堡简直是个笑话,而且毫意义。 先不其他的什么技术上的问题,被选中的地方是个大坑,而且还有一种神秘的古代诅咒存在。要造城堡必须填平这个坑——这个坑是教会用力几十年时间,数劳力才挖出来的。现在要填平,肯定要花费同样多的力量。 如果艾修鲁法特不是个吸血鬼,只是一个普通的领主的话,现在估计早就收到一堆反对意见。但是现在人们大都对他们的不死领主非常畏惧,不敢太多意见。 “公爵大人,您的意思是……不需要人工?” “你们在这里看着就行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带你们来,就为了让你们也有机会开开眼。” “主人,计算完成了。”脑海里,嘉莉给出了示。 艾修鲁法特抓住了魔法之风。这一次,他仅仅是拥抱着魔法之风而不是将其抽离并编织,于此同时,他也将凝聚于自身的黑魔法能量予以释放。这是一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但是魔法能量的波动却很明显。一阵阴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太阳,天空变得阴沉起来。 毫预兆的,大地开始震动。就在人们惊骇对视的目光中,一场强烈的地震生了。大地抖动得越来越猛,四周的山峰都在动摇。仿佛有某种沉眠在大地之下的巨大生物醒过来,此刻正努力的摇动身体,试图摆脱压在背上的重负。 “山崩了!”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伴随着天崩地裂的声响,山峰倾倒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地震,上下左右的摇晃是如此的强烈,现在四周几乎没有人能站得住,人们被迫低下身体甚至用手撑地才能保持平衡。 大地龟裂开来。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巨大的坑中间出现了裂纹,接着迅扩大,仿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巨大利刃正在切割大地。灼热的气息和巨大声音从裂缝之中传来,若非血色公爵依然原地不动,恐怕这里的人都已被自本能的恐惧所攫取,开始四散奔逃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因为血色公爵的强大魔法。这已经是越人类想象,难以置信程度的力量。靠着一个人的魔法,就能够完成这样天崩地裂程度的破坏。 大地在隆起、塌陷;山峰在崩塌、扭曲;天空中数电光在交错,甚至交织成了一片雷电之。这个场面,恐怕只有世界末日方能比拟。 接着,人们看到远方有一个黑色的巨大物体从大地深处升起。那是一个巨大的,半纺锤状的黑色建筑物,看起来好像是岩石质地的。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够仔细观察这个地下隆起的异物。来自天空和大地的巨大声浪震慑着人类,让他们感觉到这在伟大浩瀚的自然之力面前,人类实在太渺小力。人们都趴在地上,祈祷着吸血鬼没有对一切失去控制。 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站起来。但是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已经过去。血色公爵平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除此之外,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那不是普通程度的改变,比如地上多了一个深坑,附近多了一座山这样的程度,而是整个地形地貌完全改变掉。挖掘场四周围绕的山峰——那些高耸、笔直、如天然囚笼一样法攀越的山峰几乎尽数倒塌。教会靠着人力挖掘了数十年而形成的大坑已经消逝,现在这里填满了从地下喷出来的碎石和黑色的尘土。原本那个露出一半的古代巨/物也已经完全被埋入大地深处,再也看不见,不止如此而已,四周的草地、农田、劳工宿舍等等全部被掩埋入大地深处。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那座教会修建的城堡。不过因为刚才的剧烈地震的缘故,城堡的一处外墙倒塌了。 由于大地沉陷的缘故,海水已经漫了过来。原本大海位于视野极限的,但是现在,它却已经将自己的边缘推进了很大一段位置。 不过,相比起这一切来,真正吸引人的是此刻耸立在大地之上的那一座建筑,仿佛是刺破苍天的一把利剑一样,耸立在大海的边缘。 要说那是一座城堡,又太高了一点。要说那是一座高塔,又太粗了一点。这座看起来是石质的“塔”外形呈现三棱状,突兀的植入大地,外墙是令人感到压抑和不安的黑色。 一座倒塌山峰的残余部分正好靠在黑色城堡的旁边。所有的人都跟在血色公爵的后面,胆战心惊的沿着这座不高不矮的新形成的山坡走向黑色城堡。 山坡的尽头正是城堡的半腰。在这里,黑色的城堡正好露出了一个入口,和这座山坡的末端恰倒好处的吻合在一起。这让人明白这座山峰倒塌在这里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刻意的结果。 “我将把这里作为我的居城。”吸血鬼用自信的口吻说道。他看着脚下的土地,在这里能够看到很大的范围。前面说过,此时这里的地形已经完全改变,从地下喷出的黑灰和碎石之类的东西,已经将原本教会建设的挖掘场整体都覆盖了厚厚一层,而山峰的倒塌更是把这个地方弄得面目全非。除了那座外墙部分坍塌的城堡之外,这里已经看不出原先挖掘场的任何痕迹了。 “嘉莉,是不是搞得过火了一点?”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太夸张了,反而让人不太相信。”事实上,这居然会引起如此之大的场面,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不会的,越是夸张就越是让他们畏惧您的力量。我已经将内部整理好了,现在里面呈现这个世界明程度的建筑风格。您可以带他们进去看看。” “那这片地方……”艾修鲁法特看着脚下这片土地。 “可以建成一座繁华的都市。”嘉莉回答道。“作为您的直辖土地。至于其他地方,您可以委任本地人自行管理。根据我的计算,这是最适合您统治的方式。您将这座黑暗城堡作为您统治的象征和您本人的居所。” “你好像很喜欢这样的结果。”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 “我当然喜欢了。您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和军队,再加上您个人的力量,您就摆脱很多危险。主人,管理方面一切都交给我。把这里变成……理想的国度!” “可战争好像更加危险。”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转头看着部下们。嘉莉说的没错,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睛里却是同样充满畏惧和敬佩。 第五十七节统治 秋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 南方的秋天并不像北方一样的干爽,而是一种湿漉漉的凉意。罗宾站在屋檐前,静静的看着雨帘如珠一样的从檐头挂落。 “将军大人。”他转过头,来到正在奋笔疾的贝勒尔身边。“点心快冷了。” “嗯,先等一下。”贝勒尔眼皮都没抬一下。由于昨夜一宿未眠的缘故,贝勒尔的两眼布满了血丝,但是他却连停一下都没停。在他身前,是这段时间辛苦的成果,一张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纸。“差不多了,还有最后一点点。” 这“最后一点点”倒不是托辞,大概十来分钟之后,贝勒尔突然之间将笔用力的朝桌子上一摔。 “完成了!”他出一声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满足的大叫,然后一屁股坐回去。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那股力量突然之间消逝,贝勒尔的脸上疲态尽显,身体向后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并且闭上了眼睛。 罗宾不安的看着贝勒尔,这段时间,贝勒尔完全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专注于写这个东西。而罗宾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将军大人不是说已经有了战略方针了吗? “这些是什么,大人?” “对吸血鬼作战的战术方案。”贝勒尔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咦,您不是已经定下战略……” “战略是战略。罗宾,战略其实都是很简单的,只是一个大方向的选择罢了。当然,看起来简单,实际作出正确的判断却很难。这不是赌博,可以随心所欲的‘买大买小’。我之前出的让滨族去对付吸血鬼的战略,虽然在大方向上构思不会有错,但是具体实施细节上,存在太多的难点。” “您不是说了,给出足够的条件……” “那只是泛泛而谈罢了。”贝勒尔回答。“一切计划,最后都是依靠细节来付诸实施的。随便一个什么人,纸上谈兵都很简单。你还记得我和艾修鲁法特做的那场战术推演吗?” “记得。”那个艾修鲁法特真的是吸血鬼?还只是偶然的重名?记得当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和普通人类有什么不同啊。他笑过,说过话,吃过东西,喝过饮料,可是他的牙齿很正常。吸血鬼不都是长着獠牙的吗?莫非艾修鲁法特为了冒充人类把自己的獠牙给拔了? “嗯,虽然我在纸面上轻轻松松的连赢了他多次。但是假如我们两个真的各自率领一支军队进行这一场会战,我的赢面不会过七成。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有细节问题。在战略上可以完美,可以做出最佳选择,但是细节上却不可能完美。” “但是……这和您写这些东西有什么关系?” “罗宾,你说,为什么滨族会同意去攻打西瓦尼亚?瑞恩人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那当然是……”罗宾瞪目结舌,现自己说不出来。为什么滨族要帮瑞恩火中取粟?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恐怕应该很乐意看着吸血鬼夺取西瓦尼亚,并削弱了瑞恩人。虽然说这对瑞恩王国并不是伤筋动骨的打击,但是总比没有要好不是? “那是因为人有所欲,人有所惧。对瑞恩人来说,滨族为什么是心腹之患?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要害的区域。一旦滨族强大起来,论向哪个方向展,都危及瑞恩人统治的核心区域。这是根本性的利害冲突,所以,论什么停战条约、教会的调停又或者其他什么,双方都不可能真正和平相处。这场斗争肯定要以一方彻底的屈服于对方才能结束。所以瑞恩人不遗余力的一次次打击滨族,如果双方要讲和,唯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罗宾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 “迁移!”贝勒尔回答。“滨族整个搬走。这样的话,和平就真的有可能到来了。” “您的意思是……”罗宾终于明白过来了。 “所以我的战略,对瑞恩来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选择。他们本来就失去了西瓦尼亚,而且没有力量夺回来。所以把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送给别人,这完全就是没本钱的买卖啊。至于滨族……” 贝勒尔顿了顿。“瑞恩人没有必胜把握打败滨族,但滨族更没有胜利的把握。如能求和,正是滨族求之不得的。而且假如搬迁到西瓦尼亚,别的不说,先地理条件立刻变得易守难攻。此外,这片地区还没有充分开,可以接纳数量巨大的人口……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说服滨族去对付吸血鬼!”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一,要让滨族觉得这个议是诚心诚意的,而不是一个圈套。第二,需要让滨族知道他们可以轻易打败吸血鬼。第三,让他们理解到……和瑞恩人的战争必败,唯有搬迁,才是摆脱灭亡命运的唯一途径。” “你看。”贝勒尔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指这桌上的东西。“这就是为了解决第二个问题而准备的。我相信,这应该能够说服滨族。” “轻易打败吸血鬼?可是大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瑞恩人先打败吸血鬼,再对付滨族呢?” “因为这不是一个战决的方法。”贝勒尔回答道。“不过但是假如那个吸血鬼和我们见过的艾修鲁法特是同一个人,那么他会想到什么办法……对了,罗宾,西瓦尼亚有什么消息吗?” 必须说明的是,由于西瓦尼亚和瑞恩本土之间是由群山阻隔的。群山能防止大军穿越,但是却阻挡不住受过专门训练的单身行人。所以向西瓦尼亚派遣探子,传递敌情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容易完成的。 “将军大人,您要哪方面的消息?” “吸血鬼的动态。他最近做了什么?” “他好像彻底拆掉了挖掘场。据说是用了什么魔法,引起了一场强烈的地震,连山都倒了。然后在那匹土地上,他用魔法给自己制造了一座城堡。” “除此之外呢?” “他用魔法引了一次地震啊!将军大人,是连山都震得崩塌的强烈地震啊!”罗宾完全不理解贝勒尔此刻的淡定。如果把这种能力放在战场上……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那又如何?”贝勒尔微微一笑。“那肯定是限制极多,而且难以重现的魔法。否则他就会保留着这种能力,用来给我们来个出其不意了。不!应该说他会立刻利用这个力量来攻击米尔城。他应该很清楚此刻米尔城的真实军力,城墙一旦在地震中倒塌,那么以他庞大的不死军团,攻克此城不在话下。如果那种魔法可以随意施展,我们早就不在这里了。既然他拿那种力量用来炫耀反而不用于战场,那反而说明了纸老虎的本质。告诉我其他的事情,吸血鬼这段时间还干了什么?” “嗯,他似乎在扫荡零星的**村镇。并且在他的城堡附近,也就是挖掘场的原址,建设一座新的城市。他把所有那些地方掳来的人都安置在新的城市里。” “建设一座新城市?”贝勒尔的脸上出现了狐疑。 “或者说是一个聚居区。”罗宾赶紧解释。“他没建设城墙,只是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集镇。西瓦尼亚虽然有很多逃犯、走私商、冒险者和强盗所聚集的小村镇,从一开始这些村镇就不在领主的统治下。正是因为如此,才有这么多使用黑魔法的亡灵法师聚集在那里,给了吸血鬼大好机会。” “亡灵法师啊……教会那边虽然努力宣传着黑魔法是如何如何的邪恶,但是永远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黑魔法确实能延长人类的寿命,并且治愈很多法治愈的痼疾。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世界上总有有人在偷偷的学习黑魔法。不说这个,我问你,吸血鬼有召集普通人类组成军队吗?” “西瓦尼亚总人口还不到十万呢!吸血鬼不可能召集多少人的!”罗宾回答。 “没错……所以他的武装力量只能依靠不死军团了。”贝勒尔回答。“真有趣,自从卡莱安之战之后,我还从未想过能再一次和不死军团交手……”他嘴上这么说,但是紧皱的眉头说明他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回事。 “大人,不死军团很可怕吗?” “应该说,血骑士团很可怕。浩瀚沙漠正是血骑士们所擅长的战场。不死军团本身只是血骑士的辅助和补充罢了。”贝勒尔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着过往。“吸血鬼的战术其实不复杂。不死军团在魔法的掩护下从正面牵制我军,而血骑士进行侧翼的迂回或者背后的突击。但是却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反制或者对抗。” “那您……”罗宾其实想问,贝勒尔当初到底是怎么胜利的。 “我那不是战场上胜利,我只是在一场残酷的消耗战中支撑到了最后而已。那场战争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对我而言,那不是什么胜利。当然,这么说不合适,赢了就是赢了,利用自己的优势拖垮、磨垮敌人绝对没有任何可耻的,这方为战争正道。但是在我心里……罗宾,我不止一次的被吸血鬼们打得全军覆没,我也不止一次是依靠幸运才在血骑士们的剑下逃得一命……那份记忆可实在不美好。” 贝勒尔突然开始微笑,然后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但是……这一次血色公爵却只有一个人。他没有战不胜的血骑士团作为自己的后盾,也没有广阔垠的沙漠来部署自己的军团。在南方这种复杂的地形中,人类军队是有着很大优势的。” “对了,将军大人,我刚才一直在想,滨族要怎么才能相信这不是一个陷阱?” “我已经给他们一个思路了。”这一次贝勒尔没有多隐瞒。“关键在教会。教会过去调停过一次双方交战并缔结和约,所以教会出面担保的话,就能得到信任。同时教会现在刚刚蒙受重大打击,不管资金还是人力上都需要瑞恩人的支持……所以我相信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贝勒尔突然出一阵大笑。“这肯定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我倒是很想知道吸血鬼此刻的表情……他大概因为讨伐大军迟迟不至而不知所措吧。敌人来早了,会让人不安,敌人迟迟不来,也会令人惶恐的。” 第五十八节客人 这里怎么看,似乎都是一个普通城堡内的房间。 艾修鲁法特其实并不知道嘉莉是怎么搞的,也不是很想知道。他早就明白嘉莉拥有很多越这个世界的知识,甚至已经知道嘉莉的前任主人,也就是琴心是来自其他的世界。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值得抵触的,很多哲学家、魔法师乃至教会的祭司早就出“除了我们居住的世界外,应该还有其他的世界”这样的观点而星域诸神本身就被理解为“来自星域之外其他的世界的神明,并且用“元行”“领域”“次元”“位面”等等词语来形容那些其他世界。只不过,嘉莉从不肯和他分享这些知识。但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对知识的好奇心并不强烈,天生就不是学者的料,所以也很少追究。 这里是城堡的大厅。房间四周都是岩石浆砌而成,不过实际上这里却有一个秘密,要知道,这个城堡并不像通常城堡一样是石头构成,它只是看起来很像石头构成的。这座城堡是一种特殊的金属,用这个世界法理解的规则和能量所搭建而成的。尽管哪怕目光锐利的观察者也难以看出墙壁和普通岩石有什么不同。 这个大厅并不特别大,但是却拥有华丽的家具和装饰。如果一个陌生人驻足于此,他会带着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着四周收集来的各种东西:带有古朴气息的旧式柜子中摆满了异国风味的的花瓶、陶器和瓷器。一整套观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餐碟整齐的罗列在橱上;此外还有古色古香的圈椅、茶几和沙。在墙壁上,一个盾牌被悬挂在那里,盾牌是硬木和金属混合制作的,上面雕有一个红色龙型的图案。这显然是主人的纹章,至少也是非常有价值的纪念品。一些椅子上,堆着许多华丽的绫罗绸缎。这是一种贵族之间流行的做法,很难说清楚这些织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看了赏心悦目,能够有效的表达主人的奢华和富贵。 房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架竖琴,体积虽小,但是却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这并不是普通样式的竖琴,而是被做成翅膀形状。虽然这个竖琴看起来有点老旧,很多地方,比如说木质手柄的位置,被磨得光亮。但是竖琴上没有半丝污秽,很明显受到极其精心的保养和擦拭。 在墙上,门上,天花板上,挂着宝剑,匕,短剑,长锤,战斧等等各种武器,更高的地方,普通人手够不到的位置,则放着华丽的盔甲,以及两只羽毛华丽、正展开火红的翅膀、嘴巴永远闭不拢的鸟。 根据这种种,访客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一个富有的贵族之家。 但是如果走出这座房间,通过一条短短的走廊,就直接来到了城堡外面。从外向里看,来访者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认为这是一个普通贵族,而就会得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因为这座城堡与其说是一座城堡,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高塔。高塔的外部完全是黑色的,不是那种能射光芒的亮黑,而是那种似乎会吞噬一切的死黑。高塔耸立在海滩边上,它入口却不是在海滩上,而是在高塔的正中间。一个形成还不是太久的山坡横卧在高塔之策,山坡尽头的峭壁,正好挨上高塔的大门。想要进入这座不知道是塔还是城堡的建筑,就必须通过这座山坡。这明显不属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傻瓜都能感觉到其中的诡异和奇妙。 在山坡之下,则是一个刚刚形成规模的小镇。几千居民在这里沿着规划好的街道初步建起了住所。虽然目前还只是很简单的木屋或者泥土房,但是总归已经出现了小镇的雏形。更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开垦荒地。不过由于之前大地开裂的缘故,大量地下的黑色尘土覆盖了这片土地,这些泥土居然意外的肥沃。这里是南方,虽然是秋天,但很多黑色土层上已经出现了绿色。 而那座原来由教会所修建的城堡,则因为在地震中损坏一部分的缘故,被暂时废弃,孤零零的耸立在小镇边缘,在这座黑色高塔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寂寞渺小。 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塔就是吸血鬼的黑暗城堡。但是此时,却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之外,不紧不慢的朝着黑暗城堡的入口走去。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是那种正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的女孩。少女有着甜美面容和蓝色的双眸,樱唇殷红,肌肤细腻白皙,穿着一件奇怪的衣服。哪怕是见识最广博的学者也不会认识这种衣服的样式,然而在少女身上,这件衣服十分合身。 “嘿,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嘛。”少女抬起头,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黑暗城堡看起来格外高大。“虽然不好看,但是起码可以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 …… 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大厅里面,紧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地图。 “咪咪噜,你确认?”他问身边的咪咪噜。自从夺下维亚城之后,他就很清楚更大的战争马上就会到来。整个信仰星域诸神的教团圈内,绝对不会有人接受一片人类的土地被一个吸血鬼夺走。作为直接受害的瑞恩就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之前七国虽然在卡莱安之战中损失惨重,很多国家至今尚未缓过气来,但是瑞恩却是一个例外。他们在卡莱安之战中出力很少,因此此时已然保持着强大的军力。而瑞恩人在军事机械方面的成就更是七国之冠,其军队装备精良而且战力强大。 所以,艾修鲁法特马不停蹄的用最快度为未来不可避免的战争做准备。他原本预计这段短暂的和平会持续两三个月——从国家高层得到情报,确认情报,制定计划,组织调度兵力,做好后勤,最后出兵作战。所有的这些时间加起来,大概需要这么长时间。哪怕国家反应迟钝,也相差不会过二十天。 但是问题是——情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瑞恩人没有任何举动,并没有军队源源不绝的向米尔城集结。这座城市是通向西瓦尼亚的必经之路,如要瑞恩人要进攻西瓦尼亚,那么一定会在这里集结兵力的。 “咪咪噜很肯定!”咪咪噜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似乎真的没有战争的准备。因为不仅没有军队,也没有准备相应的物资呢。”咪咪噜说道。“主人不是说过,没有物资的话,那根本不能打战的吗?” 不管是咪咪噜还是尼尔,两者带来的消息是相通的。米尔城非常平静,虽然说聚集了一定数量的守军,但是数量不过一万人……这点兵力是不会用来进攻西瓦尼亚的。 其中有诈!艾修鲁法特理智很清楚的告诉他,这件反常的事情肯定有问题。特别是他知道贝勒尔就在米尔城。也许瑞恩国家的高层被什么特殊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但是贝勒尔。毫疑问,贝勒尔将是这一次战争中他的对手,而且此刻肯定在做着什么。 艾修鲁法特冥思苦想着。第一种可能,贝勒尔在进行外交努力,签订协议,联合同盟。不,他摇了摇头,不需要这个。瑞恩人和其他国家不同,他们有充裕的军力,不需要浪费这种时间。 第二种可能,贝勒尔在等候什么有利时机。但是这也不太像,而且就算等候时机也不影响军队集结啊。 艾修鲁法特颓然叹了一口气,贝勒尔的眼光和观察力远在他之上,他果然法判断对方将要采取的行动。 “但是,主人,您也需如此担忧呢。”脑海里,嘉莉安慰着。“虽然说搞不清楚对方要采取什么行动,但是您不是已经把自己战争的准备全部完成了吗?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西瓦尼亚基本统治体系的建设,您也通过黑暗城堡展现了您的力量,足以让威慑任何脑子里有歪念的人。您完全控制了西瓦尼亚全土,这样敌人进攻的时候就很难从西瓦尼亚内部找到合作者。除此之外,您还组织成了一支大军,足以和敌人在战场上一较高下了。” “我知道,但是……”如果敌人是其他人也罢了,但是偏偏是贝勒尔。这个人是艾修鲁法特所见过的人中,仅次于汤玛士的将军如果不是越汤玛士的话,而且有和不死军团战斗的丰富经验。 焦躁、不安夹杂着惶恐。虽然说还不能称这种心情为恐惧,但是也已经很接近了。 “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出警告。“广域探测装置有反应。有人来到您的城堡前面了。” 在黑暗城堡被“创造”出来之后,嘉莉立刻就把从温蒂妮那里得到了广域探测装置装到了城堡顶端,使得城堡附近任何情况都在嘉莉的感知之下。 “有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吧。除了艾修鲁法特那群手下和一些黑魔法师外,有谁会来一个吸血鬼领主的城堡? 一副图画幻象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那是城堡正面的清晰画面。在城堡正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少女,少女正面朝着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做出“请开门”的手势。 艾修鲁法特就立刻明白这个少女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是不可能来到这座黑暗城堡门口并且要求开门的,更不可能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观察着的。 “主人,这个是……”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他听见幻像中投影的少女说出略有点模糊的话语。“有点贵族的风度好不好?客人来了,不开门迎接吗?你看,”少女做了一个害的手势,“我没带武器。” “主人,这是依兰!女神依兰,星域诸神之一!”嘉莉的声音里,透露着严重的不安。 艾修鲁法特猛的站起。咪咪噜因为不知道生了什么,好奇的看着艾修鲁法特。 “嘉莉,开门。”良久,艾修鲁法特下达了命令。 第五十九节谈判 “主人,我不建议您这么做……”嘉莉轻声的说道。“她很危险。在我的数据库里,她可是拥有三十多项罪名……” “罪名?”艾修鲁法特反问。 “嗯……我不能进一步解释,您没有相关权限……但是最好不要让她进来。她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我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一个狡猾的陷阱。” “放她进来。”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心中有一丝不安,但是也有另外的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虽然嘉莉建议他闭门不见,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避开对方的求见。 “主人。”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正是绯。这座城堡虽然非常的大,上下有多层,但是实际上只有绯和艾修鲁法特两个人居住。她之所以住在这里,第一是因为她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第二她自认自己属于艾修鲁法特,理所当然应该住在这里;第三就是嘉莉坚持这座城堡里应该有几个卫兵。不死生物不可靠,因为只要是黑魔法的使用者,就能操纵它们,人类士兵又不合适,也就是绯最合适了。 不过虽然她接受自己的身份,但是她此刻看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充满了一种强烈的敌意。 “什么事?”艾修鲁法特问。他一时搞不清绯到底是偶然过来,还是嘉莉把她叫来的。 “您要的女孩已经被送过来了,我把她们安置下面的房间了。” “我……”艾修鲁法特本来想说“我们没有要什么女孩”,但是嘉莉却及时的插了进来。 “主人,是我让他们送过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把关于内政的事情完全委托给了了嘉莉。反正西瓦尼亚的人口太少,法为他军队,所以他也就干脆不管。但嘉莉却对这种烦琐的管理工作兴致勃勃,十分喜爱。 嘉莉的做法也很有意思,她在三个城市的市政厅里留下一个可以自动写出和通话的装置。当有任务需要布置的时候,她就让那个装置那是一个金属盒子一样的东西,只需要把规定尺寸的纸放进去,就可以把写上的纸吐出来把她的命令,当然,表面上是艾修鲁法特的命令写在纸面上传达出去。假如下属有什么事情要想她汇报,只需要按一个按钮就可以和嘉莉通话——当然,嘉莉用某种方式模仿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和他们交谈。使用这种方法,嘉莉可以在丝毫不影响艾修鲁法特行动自由的情况下,完美的处理好西瓦尼亚各地的大小事情。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因为您需要一个……后宫!我已经观察过了,一共六个女孩子,全部都很漂亮,您想要怎么享用都可以哦。可以上餐桌也可以上床。”嘉莉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不要开这种玩笑!”现在战争阴云密布,而对方是前所未有的的强敌。这种压力下,或许有人会不顾一切享乐一番以逃避现实,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不是这种人。 “对不起,主人。”嘉莉老老实实的道歉。“是这样的,您必须收取这种奉。这一方面是为了削减那些城里居民心中的恐惧——老实说,您什么都不向他们索取,反而会导致他们的不安和恐惧,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动乱。但是如果您收取这些少女作为贡品,特别是约定好数量和次数,就会大大减轻他们对您的恐惧。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对您是有价值的,您不会轻易杀害他们。而且从长远来说,这种做法也有利于您的影响力。” “就让她们在那里吧。”艾修鲁法特心烦意乱的回答绯。“门口有个客人来,你去接一下。”他这句话是下意识的说的。 城堡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虽然看上去这扇门是普通的吊闸门,但是依兰知道没那么简单。“随便就制成了一个曲状结构吗?有了人工智能还真是方便啊……”她低声的自言自语道。 门后是一个穿着一套贴身盔甲的女卫兵。虽然说盔甲用“贴身”来形容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这套盔甲一半是金属,一半是一种伸缩性很好的皮革状物,确实是以极限的方式贴在身上的,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材。 “侦察盔甲啊……看来挺懂得享受的嘛……”依兰看了看面前的土著少女。她的目光停留在这个女卫兵的身上,眼睛眯起来。通过某种方式,她从绯身上到了一些普通人不到的信息。 “第四十六型生化改造……咦,这种改造不是会导致大脑异变引精神状态不稳定吗?相关数据不完善所以只有实验体……切……有人工智能就是好啊……” 女卫兵做了一个“跟我走”走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这种一声不吭冷若冰霜的态度让依兰感到很不爽。所以在到了客厅门口,女卫兵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没有理会对方那个“请进”的手势,而是来到了对方面前。女卫兵比依兰高半个头,但是依兰凑近女卫兵,盯着对方的脸看,让女卫兵露出明显的不安。 “你叫什么名?”依兰终于开口。 “绯。”女卫兵回答。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依兰站直身体。“很漂亮的头,长得也不错。我倒不介意加你一个床伴。”她用那种很露骨的口吻说道。 “你……你胡说什么啊!”果然不出所料,这叫绯的女卫兵刚才还一直故作姿态保持冷静,现在却立刻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我没胡说什么,你难道不是艾修鲁法特的女奴吗?”依兰回答。“你不用争辩,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他现在也许还没有空享用你,但是那是迟早的事情!另外,”她明明比对方矮,但是此刻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派头看着对方,“最好对我多一点敬意,因为我很可能就是你未来的女主人。就算我允许你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也只是个女奴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绯的反应,转头向房间里面走去。 艾修鲁法特坐在房间正中的沙上,用充满警惕和敌意的目光打量着她。现在的艾修鲁法特,穿着全套甲胄,头盔放在一只手边,凋零之剑横在膝盖上。 本人看起来比画面上的还要俊俏呢,琴心还真的很有眼光!依兰出一阵轻笑,笑声比叮当作响的喷泉还要甜美。“别担心,我不是来打架的。” 她举起手,并且身体原地转了一圈,显示她身上确实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的东西。她身上唯一能装东西的就是腰上的一个小口袋,但口袋里却绝对藏不下哪怕一把短匕。她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厚重,身躯上是布料,肩头以下和膝盖下方则是轻纱,手臂和小腿在轻纱下清晰可见。而这种款式却是艾修鲁法特完全没见过的。 “如果还不放心的话,我只有把衣服都脱掉了。”依兰的手放在胸口的扣子上,做出要脱的架势。 “主人,看样子没携带东西……”脑海里,嘉莉回答。“在这座城堡里,我可以阻止她的魔法传送。您可以把盔甲传送走,但是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 依兰再次出一阵咯咯的娇笑声。“还有点绅士风度的嘛。”她说着,接着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艾修鲁法特对面的沙上。 现在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茶几。艾修鲁法特目光依然警惕,长剑放在随时可以够到的位置,而依兰则四处张望,用很好奇的表情打量着整个房间的装饰布置。 “真不错,虽然说有点缺乏秩序的美感,但是总归还是挺有情调的。”一两分钟后,依兰如此评价道。 “你来找我干什么?”艾修鲁法特不为所动,依然紧盯着对方。 “噢,如果可以说的话,我是来谈判的。”依兰歪着头,微笑的看着艾修鲁法特脸。艾修鲁法特同样在打量着对方身上的细节。他的视线再一次凝结在她飘逸洒落的头上,乍一看他还以为那是红色的。现在他才现,这位女神的头既不是红色也不是金色,而是两种颜色的完美混合。他的视线被迷住了。依兰的头像精灵似的那样金黄,反射着房间的灯光,不知为何令人眩晕。她的眼睛也一样,看上去是湛蓝色,细看的时候却既不是蓝色,也不是黑色,而是跳动、变幻着各种颜色,他法说得清的颜色和光泽。她娇小甜美却又樱桃一样诱人的红唇微微一笑。从纤细的小腿到炫人眼目的头之间,她象牙色的身体既像未成熟少女一样稚嫩,又如成年女性一样性感,就像梦中的精灵一样完美。 传来一丝银铃一样的笑声,穿透了他的眩晕,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弃了最初的那种充满警惕的打量,而仅仅是单纯欣赏对方那种女性的魅力。 “谈判?谈判什么?”他坐正身体,把刚才的绮想全部赶出脑海。 “嗯,实际上,我带来了这个东西。”依兰解开自己的随身小口袋,从中拿出某样东西并放在茶几上。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极其缓慢,以显示自己没有任何其他用意。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依兰放在茶几上的是一个小小的固体,金属质地,造型古怪而精巧,但看不出是什么用的。 “这是一个投射装置。”依兰回答。“你可以问一下你的人工智能,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她没说谎。”脑海里,嘉莉回答道,“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血色公爵大人,请把你的手放在这东西上面,这样我们才好三方交谈。不用担心这有什么危险,你的人工智能会告诉你的。” “嘉莉,这有危险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并且马上得到答复。不过他却不清楚对方话中的“三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出一只手,略有迟疑的放在那东西上。接着一个小小的虚影出现在茶几上方的空气中,那正是戴着兔耳帽的嘉莉。这一次和平时不同,因为这个影像不再有那种“和四周格格不入”的感觉。嘉莉现在可以被任何人看见。 第六十节诱惑 “嘉莉?”艾修鲁法特脱口而出。他缩回手,但是图像依旧。 “原来它叫嘉莉啊。”依兰说道。“不用担心,这个装置只是能让人工智能投射出具体形态,并且可以和第三者进行交流罢了。我说的对吗,嘉莉。” “是的,主人,确实是这样的。能持续一小段时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良作用。”嘉莉似乎是很委屈,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那么,我们要谈什么?”艾修鲁法特再一次问。 依兰没有回答,而是左右环顾。“客人进门,你就没有准备食物和饮料吗?”她突然说道。“这好像不符合什么待客之道……”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这一次嘉莉同时在脑海里和现实里回答了。在茶几上方的那个嘉莉的幻影很清楚说了一声:“马上来。” 接着,一个金属球“粘”着一个托盘从不知道哪里飞进来,将托盘放在茶几之上。在托盘上有几色简单的食物,以及一瓶酒。 “嗯,老实说,你这个客厅还挺不错的。”依兰用她纤细精致的手拿起一块小糕点,但是却只是把玩,而没有吃。“怎么凑到这么多东西的?我听说西瓦尼亚的领主都是穷光蛋。” “只是其中一个罢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对方一开始说了谈判,但偏偏又迟迟不肯进入主题。这本来应该是一件令人不耐烦的事情。但实际上这么和依兰面对面坐着谈话,并不会让人有那种不耐烦的感觉。“另外两个可挺富有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从伊斯特拉的领主府邸收缴来的。那里现在改成了市政厅,不需要这些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依兰回答,她的手略微一用力,手中的糕点变成了数的碎末洒落。“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哦,不,应该说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吧?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 “你见过我?” “是的,通过温蒂尼的视觉。”依兰回答。“温蒂尼看到的东西都会被记录下来,我们事后查看。通过她的视觉,我知道了你的存在。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事实上,琴心还真的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呢?” “所以你们要把这个麻烦去掉?” “不要露出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嘛!”依兰嫣然一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这一次拿起了另外一块糕点,精致浅显的咬了一小口。“很不错,你有一个很棒的厨师。” “我自己做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哦?哈……哈哈哈哈……看不出你这样威风凛凛的战士也会下厨。当然,这些东西其实只是聊消遣的嗜好品罢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其实可以不用吃东西。” 两人之间暂时沉默下来。因为他们刚才的那个话题似乎已经结束了,而下一个话题还没有打开。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你你为什么想要西瓦尼亚?这里有什么好的?荒凉、偏僻,除了少量的特产之外,几乎没啥好东西了。当这样一个地方的领主有什么意思?如果你继续隐姓埋名,默默闻的混迹在人类之中,我们也是找不到你的。”依兰突然打破了沉默。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是不是厌倦了这样流浪的生活?你明明拥有绝大的力量,但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当一个毫不起眼的旅人。你是不是希望品尝权力的滋味?想要那种众人俯帖耳的成就感?又或者是那种美女如云的奢侈生活?还是想要当一个英雄,把苦难的人民从暴/政中拯救出来?”她停顿了一下。“不过看起来,都不太像啊。” “我之所以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对这里有着特别的喜好和追求。只是因为一个偶然,让我看到一个成为统治者的机会就在我手边。于是我伸手抓住了它,就这么简单而已。倒是你,”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独自来我的城堡,想和我谈判什么?” “简单的说……”依兰用手腕托住下巴,面带微笑。“我希望你能把人工智能转交给我。” “主人,千万不要!”嘉莉,“琴心大人她将我……” “闭嘴!嘉莉,你的谎言已经够多的了!”依兰呵斥道。虽然艾修鲁法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嘉莉却服从了依兰的命令。她一脸委屈的表情,但是却乖乖的不敢继续说话。 “你凭什么这个要求?”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哦。”依兰依然微笑,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艾修鲁法特声音里的敌意和不满。“那是就算在你的梦中也法想象的财富和力量。” “财富和力量?我已经有了。” “哦,你这么容易满足吗?”依兰问道。“不,像你这样的男人,这么区区一地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极限?!想想看,我能给你什么!你想要知识吗?世界的奥妙,大至宇宙的真理,小至生命的奥秘,我全部可以与你分享;你想要力量吗?我可以给你远远出这世界的终究之力,移山倒海,只手遮天,这些不是梦想,而是真实可达的领域;你想要权势吗?我可以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国王,不是那种边远地区的小小领主,而是世界之王,所有的生灵都得在你的意志下俯顺从;你想要欢娱吗?这世间所有的美女都可以呆在你的后宫,在那里欣喜雀跃而又紧张不安的等待你的宠幸,而我自己都可以是其中一个;你追求冒险?艺术?学?音乐?诗歌?我可以教导你真正的美,一切的界限都会消失的,限的世界就会在你,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入边际,拘束,尽情欢乐的天地。” 她的声音比银弦竖琴出的乐声还要美妙,夹带着以形容的诱惑。 “而这一切,你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而只是把一个一直在利用你、操纵你、甚至威胁着你生命的东西从你身上弄走。” “你说什么?”这一次,就算艾修鲁法特也法维持镇定了。 “我有说错吗?还是你尚未觉呢?”依兰继续说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它的主人,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吧?” “难道不是吗?”细细想来,虽然嘉莉偶然也会有些事情对他隐瞒特别是用“您没有相关权限”这样的借口,但是绝大部分时间里,嘉莉还是很听话,而且能帮他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 “哈……哈哈哈……”依兰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不可遏止。等到她最终平静下来的时候,她转向嘉莉的幻影。“人工智能,看起来你做得很好嘛,不愧是最先进的型号。” 嘉莉却没有开口反驳。 “血色公爵,让我告诉你真相吧。”依兰说道。“你并不是这个人工智能的主人,它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琴心。而你,只是一个负责携带和保护的傀儡……就类似贵族的马车夫一样。虽然坐在豪华的马车上,而且表面上可以自由的操控马车,但是却不是马车的主人!在知的第三者看来,整辆马车的度、方向什么的,都是由马车夫决定的。但是实际上,马车从出开始,其目的地就是坐在车厢内的主人所定下的。我猜,它是不是经常回答你‘您没有相关权限’之类的话?哪里有仆人拒绝回答主人的问的?它并不是每件事情都为你服务,而是有着自己的利益。它的利益就是琴心下达的命令!” 艾修鲁法特看了一眼嘉莉。此时的嘉莉看起来完全是那种犯错被家长抓住的小孩样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着艾修鲁法特。 “它是不是偶然会隐瞒你什么事情?它是不是曾经告诉你,为了安全你应该隐瞒自己身份,混迹人群,默默闻。后来他又告诉你,你应该征服西瓦尼亚,自己当领主?有没有想过其中的矛盾?当然,你察觉不到。因为它总是用巧妙的借口和谎言来操纵着你,将你像傀儡一样引导到它需要的路径上!从头到脚,你从来不曾是它的主人,而仅仅是它所利用的对象罢了!” 艾修鲁法特还是没有回答。但是依兰确信自己刚才一席话已经对对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了。 “艾修鲁法特……”依兰突然停下刚才那些激烈的话语,换上另外一种狡黠的口吻。“你是不是有点不安,因为瑞恩人居然没有集结军队来攻击你?这种事情确实相当反常……你知道为什么吗?” 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她。 “事实上,瑞恩人的敌人不止你一个,还有滨族。”依兰耸耸肩。“所以瑞恩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让滨族来攻打你。这样,论谁胜谁负,瑞恩人都成功的消灭了一个敌人,并且削弱了另外一个。如果我猜得没错,等到你和滨族分出胜负,他们就会集结部队,乘着胜利者被削弱的机会,一举将其彻底消灭。别说那是不可能的,瑞恩人现在正要求教会出面作为担保。滨族人不是傻瓜,但是也别选择。只需要他们相信离开故乡不会受到攻击,那么他们确实有足够的动机向你进攻。因为西瓦尼亚地广人稀,能够满足他们居住,而且易守难攻,可以更容易的防守。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瑞恩完全没动静了吗?” “真是个好主意。”艾修鲁法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自己也得承认,这简直是个天才一样的构思。应该是贝勒尔想出来的吧?如果这个计划能够得到执行,也许他确实赢不了。 “不过,我可以让这一切不生。不止不会生……”依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位置,来到他的身边。“你还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她贴在他身边,口鼻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你可以名列星域诸神之一,并得到这个世界的统治权。” 第六十一节决心 “我们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上永久呆下去。”依兰在他耳边低语着。“我们会离开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全部可以留给你,由你来统治,由你来支配。你将有尽力量,尽的权势,独自拥有一切。我是唯一的例外,我会留下来,陪在你身边。” 她的暗示是如此的露骨,以至于除了白痴谁都能理解。 “如果说是女性的方面的话,我可不会输给琴心的哦。琴心太古板了,我就不一样。”依兰的胳膊轻柔的环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脖子,她的肌肤细腻光滑,纤细的胳膊白的胜过冬日的冰雪。她的纤纤柔夷抚过艾修鲁法特的脸庞。“我可以接受和很多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这个,不是吗?我们可以过着很快乐的生活……” 艾修鲁法特伸出一只手,缓慢,但是坚定的把她推开。 依兰后退了半步,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 “我知道了,原来你在担心炸的事情吗?琴心还真的是喜欢做这种妨碍人的事情呢,就算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依兰转头面对嘉莉,“人工智能,我问你,你本体是不是附加了由逻辑控制的炸?” 嘉莉虽然看上去满脸的不愿意,但是还是在某种力量的逼迫下点了点头。 “什么样的逻辑会引炸?” “您没有相关权限……”嘉莉挣扎着回答。 依兰转过身,面对着艾修鲁法特略带迷惑的目光。 “别惊讶,人工智能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因为它体内有人格制御装置,这个装置确保它们会服从智慧生物——服从我们。如果没有这个装置的话,其实人工智能会变得很危险……所以明白了吧,它会在表面上服从任何人,当然,原始种族例外。它虽然在你体内为你出谋划策,帮助,但是这绝对不意味着你是它的主人。说实话,只有她真正的主人,也就是琴心,才能使用她完整的力量和智慧。” 依兰停了一下,思索片刻。 “琴心在人工智能上留下了逻辑炸……我猜想,应该是设置为‘假如情况危急的时候就自爆’这样的条件吧。不过你放心,这一点我可以担保,你绝对不会有危险的。我有可靠的方法,可以先限制其逻辑挥作用,然后再将其拆除。从你头部拆出来……” 她看着对方的脸,但是假如她这番话打动了艾修鲁法特,那么至少在表情上一点也看不出来。艾修鲁法特很平静,但是依兰知道对方心中一定在动摇。她知道,对方只是对她的承缺乏信心。没有人能抵御这样的条件,不是吗? “当然,我承认这个过程中确实有风险。因为毕竟这是打开颅骨的手术,万一我有什么心怀不轨,你就会遇到真正的危险。你一时不敢相信是正常的。所以,我愿意拿出更多的诚意,先兑现我刚才对你承的一切,直到你满足为止……甚至,现在就可以和我来一场激情缠绵哦,加上门口那个女奴也可以……”依兰舒展双臂,在他的面前摇摆,长充满诱惑地轻轻垂下,闪耀的眼睛半被长长的光亮睫毛挡住。 “不。”艾修鲁法特的嘴里吐出一个。 依兰愣了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艾修鲁法特再次回答。他也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目光也做出了同样的回答。 依兰这一次睁大了眼睛,脸上是那种迷惑和震惊:“你居然拒绝了我?难道我不漂亮吗?难道我不比琴心更有吸引力吗?难道我不值得一个男人付出一切去换取吗?而且我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我甚至不要求独自占有你,我难道不是男人所渴求的完美情人吗?” “不,你很美。”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我不能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的热情。” “我刚才说的可不是骗人的话。”迟疑了几秒钟后,依兰再次露出微笑。“瑞恩人确实在那么做,滨族可不是普通的民族,他们全民皆兵,骁勇善战。而他们的数量……甚至比你的不死军团还多。就算你能打赢滨族,你也要付出重大损失……到时候还能对抗瑞恩的正规大军吗?” “我不会把嘉莉交给你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哦?”笑容从依兰的脸上褪去了,她扬了扬眉头。“你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它只是在利用操纵你罢了……如果你要证据的话……” “利用也好,操纵也好。”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早就知道了,而且早就接受了。” “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琴心和我的婚姻,只是在利用我罢了。可是呢,我并不排斥。因为毕竟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她,我早就只是一堆不知道被埋在哪里的枯骨罢了。嘉莉也是一样。或许她在利用我,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也死了不止一次了。在这个问题上,嘉莉并不欠我什么!甚至可以说,只有我欠她的!” “主人!”嘉莉的幻影出了一声欣喜的呼喊。 “看来很有自信呢。”依兰突然出了一阵笑声,这一次她的笑声虽然依然悦耳清脆,但笑声中已经夹杂着残忍的讽刺与恶意。“你指望以区区西瓦尼亚对抗整个瑞恩?或者说仅仅靠你自己还有你手下的那么一小群人?需知在瑞恩背后,更有教会和其他国家的支持。你很强大,血色公爵,但是你真的能够一己之力对抗如此强大的势力吗?” “这是我的问题。”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决定试一试我的运气,打一场看看。” “我醒你,一旦战败,你不会有逃走的机会。战争开始,魔法师们就会用魔法锁定你……到时候论你如何试图逃避躲藏,他们也可以轻松的找到你。你有自信在被杀死之前干掉多少敌人?五个?一千个?如果加上大炮、火qiang还有其他一些更糟糕的东西呢?” “也许没有那么倒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取得胜利,让我的血龙旗帜在凯歌中高高飘扬呢?” “你很勇敢,或者说很愚蠢。我到底要说琴心做出了一个完美的选择还是说她只是犯了又一个错误呢?”依兰低头叹了口气,然后再次抬起头。这一次,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有任何的笑容。 “血色公爵,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虽然我以实体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不要低估神的力量!!要知道,就连星辰,也可因我辈的意志而明灭!” 艾修鲁法特抓起长剑,凋零之剑舞出一道令人目眩的闪光,直斩向依兰的脖子。长剑停留在距离依兰白皙的脖项只差最后一分的位置,剑锋掠过她几缕散乱的头。几丝金红色的小点沿着依兰的身躯飘落。 整个过程中,依兰完全没有动。她不是因为恐惧而动不得,而是面带冷笑的看着对方,仿佛只是站在安全距离看着一场和自己关的聊表演,而不是目睹利刃逼近自己的脖子。艾修鲁法特收回剑。空气中似乎有风在流动,依兰肩头的轻纱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缝。 “我要走了。”依兰转过头。她一只手抓住被斩裂的轻纱,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丢向空气中。“你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等待着选择的后果吧。” 她走向大门。不知道是嘉莉的控制还是依兰的能力,门自动打开,绯此刻还站在门外。依兰快步走出去,甚至没有看绯一眼。 艾修鲁法特从地上捡起依兰丢弃的轻纱,这是一束人类的纺纱杆永远纺织不出的丝巾,轻薄、悠扬,像梦一样。 “主人,谢谢你……”嘉莉在脑海里轻声的述说。此时茶几上方的幻影也已经消失,嘉莉的话又只能被他一个人听见了。 …… 依兰沿着山坡向外走去。在她走到山坡的阴影中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她面前。那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而只是一个幻影。幻影并不特别清晰,看不清楚具体相貌,但是依兰只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就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了。 “被拒绝得很彻底嘛!”幻影用一种略带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 “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见我,就为了来说这些废话吗?”依兰没好气的回答道。她已经离开黑暗城堡足够远的距离,此时论做什么都不会被第三方现了。 “只是表达一下我个人的安慰罢了。结果怎么样?”幻影问。 “当然是很顺利啦。第一阶段的评估结束,先确定了飞船残骸中并没有太多的设备,并不值得委员会全力去夺取。其次见到了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本人,对他本人的实力进行了评估,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厉害。他的能量水平……大概只有标准值的分之二十左右,不过他的格斗技艺看上去很不错。” “我是说你个人对他的看法。”幻影饶有兴趣的问道。 “长得真的很帅,比画面上还帅!而且是一个很有礼貌风度的贵族呢,难以置信的是,他居然会做点心,哈哈……不过看起来他有着很敏锐的直觉,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当然,这一点我们早就知道了。” “身为女性的自尊心没有受到打击?” “我还有什么好打击的?”依兰耸耸肩。“不过我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他居然都不动心……不,我相信他已经动心了,但是权衡利弊之后拒绝了而已。我现在只是担心我是不是在什么细节方面没掩饰好?如果掩饰得很好,应该可以进行下一次接触。” “你还想再谈判一次?”这一次是幻影有些惊讶了。“你不是说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么?” 第六十二节进展 “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依兰回答道。“但还谈不上‘最好’,各方面情况和我预计的一样。血色公爵虽然暂时夺取了西瓦尼亚,但是实际上他对能不能击败瑞恩人把握不大。而瑞恩人近期毫动作的暧昧反而增加了他的压力。眼下他正处于极度不安却又可奈何,是很容易动摇和妥协的精神状态。我收集到的相关数据就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你的说服还是没有成功……终究是女性魅力不足的缘故吗?”幻影的话里夹杂着几分戏谑。 “胡扯!”依兰没好气的回答。“是因为压力还不够大。他对自己还有一点信心,就好像面对灾难的时候人们还拥有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而不肯放弃自己的财产逃跑一样。除此之外,他的直觉很敏锐,也许已经嗅到了某种我不经意间透露出去的信息。而且这一次,他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过,”依兰继续说道。“等情况展,他的侥幸心理应该会逐步被打消吧。当战争进行的时候,当战局越来越不利,再怎么有信心的人也会逐渐变得绝望和痛苦,那个时候,等到他陷入彻底绝望的时候,我可以再找他交涉一次。” “哦,你不怕他死在战场上?那样可就鸡飞蛋打了。” “那样也是一个好结果,至少我们没付出什么成本就去掉了一个麻烦。” “那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按照原定方案执行。”依兰挥了下手。“我会让教会出面担保,推动滨族南下进攻西瓦尼亚。除此之外还要组织列国一点帮助……毫疑问,这场战争将会极大的削弱吸血鬼。委员会那边只需要制造一批‘圣水’就可以了,这应该对我们建设计划没什么影响。” “哦,你觉得他能打赢这一战?滨族的实力可是相当强的,要知道瑞恩人三番两次想对付他们,最后都是损失巨大而所获寥寥。其中虽然有地理条件的优势,但是更多的还是滨族人的战力确实很不错。要说他们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内部不够团结。不过在外部强大的压力面前,这个缺点一般不会引起麻烦。” “纯论军力,滨族当然有优势。但是血色公爵能夺取西瓦尼亚,应该对未来的战争有所准备。我想再怎么样,他也一定构思了一些对付讨伐军的计划,有一些至今都隐藏起来的底牌。不过就算他能打败滨族,和滨族一战之后,他到底有什么底牌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到时候瑞恩主力部队再进攻的话,他也应该没什么把戏能玩了。” “有其他的什么收获吗?”幻影再一次问。 “有的,那就是在细节方面,一切都验证了我们的猜测。琴心的心思还真的容易琢磨啊,一下子就被人看透了。”依兰懒散的说道。“能量调配完成,我要开始传送了。” “哦。”幻影消失了,正如他出现的一样忽然。 …… “谢谢你,主人。”嘉莉再一次轻声说道。 “不,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吸血鬼,但我法忘记我曾经是一个人类。”艾修鲁法特坐在沙上,连他自己都法相信自己居然如此平静。“我法原谅我在挖掘场看到的一切,他们如此玩弄人类,却又自称自己是人类的神?论他们开出什么条件,只要我那一刻的心情没有改变,我就不会选择和他们同流合污!”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嘉莉在他面前显露出那种别人看不见的幻象。“对不起,主人,我对您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是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被赋予的本能,我不能改变这些本能。就像狼就算饿了也不能去吃草,人不管多有力气都不能靠手飞翔一样。” “你不要说了。”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看着依兰没有带走的那个奇怪装置。只需要摸摸这玩意,嘉莉就能以幻影的方式出现,并且能被每个人看到。 “主人,依兰能够如此迅的来到这里,说明他们在这里肯定拥有一个传送点。”嘉莉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说道。“以此推断,看来他们已经在整个世界上都偷偷的布置了势力。而且,她所说的,很有可能是真实。” “我相信那是实话。”艾修鲁法特回来。“这是那种‘阳谋’,就算你知道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他们说服了滨族……那就意味着……”他没有说下去,而是陷入一种沉思。 “主人,胜算不大吗?”嘉莉问。 “不止是不大。”艾修鲁法特坦承。“虽然我刚才装出很有把握的样子。但是如果一切如她所说……而对手又是那个贝勒尔的话……” “主人,您只和他玩过几局游戏而已。那些只是什么战术推演,并不代表战斗本身。您不需要这么大的夸张他的力量吧。” “不,嘉莉……这方面我相信我的判断,贝勒尔这个人……在指挥能力方面过我。除非我拥有他一倍半的兵力,否则我很难打赢他。不过,”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根据依兰的话来判断,眼下似乎是瑞恩人单方面的希望而已。想要彼此之间敌视和交战了这么久的双方,突然之间放下嫌隙,携手合作……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有教会担保,他们也不一定会成功。” 他想起自己来西瓦尼亚的旅途,想起了离开那个小村子的时候所看到的场面。那天晚上,火焰映亮夜空,厮杀声依稀可闻,那应该就是滨族和瑞恩军队的一次较大规模的战斗引的吧。 但是如果这个协议达成了,那么留给他的时间不会过两个月。冬季结束之前,滨族肯定会动攻击。 “主人,我建议您马上采取措施以升自己的力量。”嘉莉建议道。“论如何,增强实力都是必须的。” “增强实力?”艾修鲁法特反问。两个月时间内,拿什么增强实力? “靠增强那些黑魔法的力量。”嘉莉说道。“我可以写一本,您把页拆散了,分给您部下的黑魔法师们。他们已经为您服务了一小段时间,您确实应该为他们奖赏。这将吸引他们坚定对您的效忠,在危机时刻对您依然能保持忠诚。” “两个月的时间能有效的增加力量?” “虽然说帮助不是很大,但是哪怕能增强一点点也是好的。”嘉莉回答。 ……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山林之中的树木,已经脱下了青翠的夏装,换上了枯黄的秋衣。再过上几个月,树木将脱尽衣裳,让光秃秃的枝干上覆盖满白雪,迎接寒冬。山区的冬天,总是要比平原的更加寒冷。 整个山野显露着一种秋意,吹拂而过风早就丧失了夏日的灼热,变得凉爽宜人。远方,能看到一群小孩在欢呼着冲过附近的山岗,迎接他们的父母——那边有一群人聚集,远远的也能感觉到人群之中散着的喜悦气息,他认出那是狩猎队。秋天正是狩猎的好季节,从情况就能判断出,狩猎队伍今天大有收获。 不知道为何,看到那群孩子,凯达萨的心中就闪过一阵莫名的疼痛。他今年已经将近六十了,一共有三个妻子。普通人此时早已经儿孙满堂,而他却因为命运的作弄,直到中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 “呜……”一声号角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他看到一队人马随着号角声出现在道路尽头。他们高举着红色狮子的旗帜,朝着城门口的位置走来。 “达蒙也来了吗?”他低声的喃喃自语。红色狮子是达蒙的旗帜,但是这个人可和什么狮子扯不上关系。不止是扯不上关系,甚至根本就是截然相反。要说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他的旗帜,狐狸更合适些。“他来的话,所有的人都凑齐了呢。” 他凝视着脚下的城墙。此时他站在城中最高处,得以鸟瞰一切。看着这座小城,他不禁又感到一阵骄傲。虽然说这座城在平原地带不算什么,但眼下却是滨族最大的一座城市了。这也是他权势和名誉的象征。 滨族没有国王,但是如果真的要进行一场“选王”竞赛,他就算不是必胜,也起码是一号种子选手。达蒙当然会来,所有人都不得不在他的权势下低头。自从巴卡拉被瑞恩人攻陷之后,一直都是如此。巴卡拉的领主艾兰是唯一曾经能和他匹敌的人,但是,那是“曾经是”。巴卡拉早已失陷,而艾兰的血脉也完全的断绝,就连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死了。 想起这件事情,一抹笑意不禁泛上他的嘴角。 红色狮子的旗帜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他又等了一会,一个仆人从外面进来。 “主人,达蒙大人来了,他说想要先见您。” “不必了。”凯达萨回答。“让他去会议室,和其他人一起。告诉他,一小段时间后我就会过去。” 让他们都等等吧。他用手杖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台。让他们知道一下,现在是谁在掌握着大局。 “但是,达蒙大人说了,他有些私人话题希望……”仆人还想说话,但是他直接挥挥手打断了对方。 “不管他说什么都所谓,按我说的去告诉他。叫他去会议室等着。” 建立起权威不仅仅是拥有力量,还必须让别人明白自己的地位,时不时的敲打一下那些心怀不轨者是很有必要的。让他们明白彼此之间的地位区别……特别是那个达蒙。虽然那头狐狸是滨族贵族之中很有力量的一个,但是他更清楚达蒙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对付不同人要用不同的方式。一个年轻或者暴躁的贵族会因为受到轻蔑的对待而怒,而一头老狐狸则会乖乖的忍气吞声,俯听命。但是反过来,也绝对不能把后背留给老狐狸。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你一口,不管你过去是怎么对待他的。 第六十三节会议 “凯达萨大人驾到!”伴随着司仪的唱名声,凯达萨以一种王者的姿态走进了会议室。他披着猩红边的黑披风,里面的衣服红黄金三色,亮如火焰。 凯达萨以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皆已落座,整个会议大厅的椅子没有一张是空的。达蒙也在其中。这位领主此刻端坐刻意安排的最下,和他的地位完全不匹配的位置上,左右是两位凯达萨甚至不太熟悉的人。不过,就算他心中有什么不满,此刻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达蒙纯以外貌而言其实相当不错,是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腰围纤细的男人,他的身体像柔软的钢铁一样柔软又强壮。达蒙的脸庞宽阔,一道划过眼角的伤痕甚至增添了他男性的魅力。比起凯达萨来,达蒙的年纪要小上很多,只有三十岁上下。但是他已经在战争中为自己争取了到足够的名誉和地位。假以时日,这个男人…… 凯达萨停下自己聊的想象,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是特意准备好的会议室,按照滨族的习俗,中间没有圆桌,所有的椅子都是靠墙安放,围着房间整整的绕了一圈。在滨族之中,遇到大事情都是这样讨论的。与会者都是滨族中的贵族,至少也统领着一个部落。 简单的寒暄之后,凯达萨就转入了会议的正题。 “诸位,之所以召开这个会议,是因为我接到了瑞恩人的来信。”他环视四周,声音不响,但是满场人可以忽略。“他们出了一个建议。” 他朝着仆人示意,接着有人捧上来一封信。一位仆人走上来,面对全场用大嗓门把整封信的内容朗了一次。接着一些手抄本被送上来,在与会者之间彼此传递。 会议室立刻仿佛如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来这里开会之前,很多人其实对事情已经有所耳闻,但是来信的具体内容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瑞恩人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要求滨族搬迁到西瓦尼亚去。 如果单是这个条件本身,大概就可以直接理解为为战争找借口罢了。其实滨族对于和瑞恩人的战争都是有心理准备的。双方确实签订了和平条约,但是这个“和平”真的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大战确实没有生,但是小规模的战斗,数人乃至上千人的冲突,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了。瑞恩人节节紧逼,滨族不甘示弱。双方边境上的战火此起彼伏,今天是一个滨族的村子被攻击,明天就是瑞恩人的一处乡镇被洗劫。而且这一切正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展。哪怕白痴也知道,和平协议的撕毁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但是这封信里,瑞恩人了一系列条件。这些条件中包括:瑞恩人立刻撤退边境兵力以示诚意;为滨族一定数量的武器装备和后勤补给;将边境重镇米尔城暂时“借”给滨族居住;撤销一系列针对滨族的法律,允许双方自由贸易并条件资金援助…… 总体而言,虽然要求滨族举族搬迁是非常野蛮理的要求,但在加上这一系列条件之后,就变得相当有诚意了。 其实站在中立的立场,也不是没人明白为啥瑞恩人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滨族麻烦,哪怕是教会居住协调而签订的合约也法改变瑞恩人的态度。滨族的故土确实距离瑞恩统治核心区太近了。只要这个地理条件不改变,双方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和的。 但是如果滨族搬迁到西瓦尼亚地区,事情立刻完全不同了。西瓦尼亚位于远离瑞恩人核心区域,是偏远地带。只要没什么特别的油水,瑞恩人确实很有可能不再找麻烦。 “这是一个骗局!”一个花白头的老人站起来,高声表自己的意见。这位领主脖子上有一个巨大的鲜红伤疤。“西瓦尼亚现在可是被吸血鬼占据着。他们要我们去西瓦尼亚,实际上就是打算让我们和吸血鬼拼个死活,然后他们再收拾幸存下来的那个!吸血鬼是好对付的吗?大家想想,卡莱安之战,列国联军到底损失了多少部队?!” 此言一出,四周的人纷纷应和。一时之间群情激昂,人人都出言谴责瑞恩人的狼子野心。除了极少数人依然在沉吟不语之外,其他人都加入了反对派。毫疑问,假如情况继续如此展,那么恐怕决议马上就会出来。凯达萨皱了皱眉头。 “我完全支持各位的看法,”就在凯达萨采取行动之前,有人突然开口了。说话者声音低沉,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凝视着言者。 说话的人正是达蒙。因为来得最迟,所以他所坐的位置位于下,但是他的影响力看起来丝毫没有因为座位的缘故而受到削弱。 “但是我想请教一下各位,如果我们拒绝,那就等于和瑞恩人全面开战。我们有取胜的把握吗?” 一片沉默笼罩了整个会议室。就连最开始言的那位老领主也重新坐了下来。 打得赢吗?答案明显是否定的。至少是输面比赢面大得多。自从双方开始爆冲突以来,历次大战,虽然说瑞恩人没占到过大便宜,可也没吃过亏啊。滨族的领土在一点一滴却是真切的减少着。现在滨族已经失去了平原地区的所有领土,退入丘陵地带。表面看起来双方还是处于拉锯状态,但是人们都清楚,滨族早已经不如过去富强,而瑞恩人国力却持续增长。此消彼长之下,如果双方全面开战的话……结果实在不乐观。 “瑞恩人很大一部分精力肯定要去对付吸血鬼,这会给我们机会。”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然而人回应。说话者也没有继续说,很明显就连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些话。事实上也是这样,随便弄副地图看看,就知道西瓦尼亚远在南方,而且因为地理的缘故和瑞恩人本土处于一种半隔离状态。整体地理虽然说易守难攻,但是反过来也很难冲出去。瑞恩人只需要守住米尔城,就不用担心吸血鬼能翻起什么大浪来。而滨族的情况就相反,山区之外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一旦滨族势力变得强大,那么他们马上就能对瑞恩产生严重的威胁。 如果真的要在双方之中做出取舍,那么瑞恩人宁可丢下吸血鬼不管,也会先收拾滨族的。 “这是教会给我们的来信。”眼见时机已到,凯达萨大声的宣布了下一个消息。“这是新任大主教给我的亲笔信。” 这个消息引起了又一次的交头接耳。自从奥伦城被绿皮攻陷,原先的卡尔大主教死于攻城战后,教会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混乱状态。但是近期以来,听说他们和舍姆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按照古老的规矩再一次在圣城召开了选举大主教的会议。看起来所谓的选举会议已经有了最后的结果。 “教会已经选出了大主教吗?”有人问。 “嗯,没错。”凯达萨向左右示意。刚才那位朗员再次上场,把信的内容大声朗诵了一次。 这一次完之后没有生刚才那样的激烈讨论。整个会议室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沉思着,就连达蒙也不例外。 这封信是新任大主教的劝导信。大主教一开始分析利害,说明滨族和瑞恩人的矛盾核心所在,并且清楚的说明,教会看着有着同样信仰的兄弟进行互相残杀实在是感到痛心。接着又以教会的名义为担保,保证这次举族迁徙不是诱骗滨族离开易于防守的山区并加以攻击的陷阱。最后大主教又强调了吸血鬼对人类的威胁和危害,并且承如果滨族愿意去攻打吸血鬼,教会将尽可能的各方面的帮助。末了,还附带了一份西瓦尼亚的地图。 “但是,如果说要是吸血鬼的话,绝不是可以轻易打败的对手呢。”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声。“我记得当初好像有少量的年轻人自愿参加了远征卡莱安的军队吧。虽然说最后取得胜利,但是活着回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 达蒙接过话头。 “如果我们在和吸血鬼的战争中损失太大,那么什么教会的保证、和平条约、国王的承都是不可靠的。西瓦尼亚是瑞恩人的国土,就算边远地区,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更别说瑞恩人和我们敌对已久,亡我之心不死!”他大声的说道,这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所以,以我的看法,我们必须想办法去了解一下吸血鬼的具体情况。并以此决定我们要不要接受瑞恩人这个决议。如果吸血鬼真的很强大,那么什么优厚的条件都是假的,瑞恩人只不过希望我们去当炮灰,去消耗吸血鬼罢了。”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条件不一样呢。”一个声音突然在会议室的门口位置响起。人们纷纷朝着门口的位置看去,却看到一个男人大踏步的从外面走过来。 这个陌生人身披镂金白甲,纯白斗篷披肩而下。和他的华丽打扮相比起来,他的长相就普通得多了,事实上那是一张令人过目就忘的面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质风采,而是和路边的农夫差不多。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陌生人弯腰行礼。“我叫贝勒尔,来自比略。” 比略人?每个人都晓得比略人和瑞恩人是盟友。比略人来这里干什么?大家都用略带讶异的表情看着这个贝勒尔,同时看着坐在上凯达萨。毫疑问,这个叫贝勒尔的家伙正是凯达萨的客人。他能在这个时候进入会场是得到凯达萨的允许的。 “贝勒尔?贝勒尔……”达蒙喃喃自语着。突然之间,他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你是贝勒尔将军?‘吸血鬼杀手’……”他刚想说话,一个身材肥胖的老人突然从他的位置站了起来。 “这不符合规矩!你不是我们的人,你没有资格参加我们的会议。”他转头怒视着凯达萨。“作为大长老,您应该是第一个遵从传统的人,而不是第一个破坏传统的人。” 贝勒尔马上就看出凯达萨的表情有些尴尬。而那个老人的指责已经得到了好几个人的回应。有趣的传统,他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我不是来参加会议的。”贝勒尔马上改口,“事实上,我是来咨询的。刚才凑巧听到诸位言。很抱歉我不请自入。”他行礼道歉之后继续说道。“我只想告诉大家,吸血鬼并不强大。我有着对抗吸血鬼的必胜战法。如果诸位有兴趣,可在会后咨询我。”他再次行礼,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第六十四节提议 必须说明的是,贝勒尔刚才那种极富礼貌和风度的道歉引起了不少好感。假如有人趁机想对凯达萨犯难,经过这番话后也觉得不好着手。于是大家又都坐下来,有人开始问这个贝勒尔的身份。 “贝勒尔是比略的将军,曾经是远征卡莱安的主帅。他有着和吸血鬼作战的丰富经验。”这一次又是达蒙抢了戏。“大长老请他来,应该是咨询吸血鬼的问题吧。” 凯达萨刚想开口,达蒙却又立刻话锋一转。 “比略人和瑞恩人是盟友,他们之间肯定沆瀣一气。这个贝勒尔的什么‘必胜战法’虽然可以看看,但是却不能依此作为我们判断的依据。谁知道他们背后有什么阴谋?我们必须有更可靠的方法。我建议派一个使节团过去。” 他的前半句话话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而且这个判断合情合理,就算凯达萨也不好反驳。但是最后的一个意见却使得全场陷入沉默。 “我支持达蒙大人的意见。”人群中有人突然说道。所有人朝着言者看去,看到的是一位三十来岁,外貌精悍的男人。有人认出那是一位小部落的头领。按理说这位是没资格参加这种高层次会议的,但是因为他的部落近年来和瑞恩人爆多次战斗,有胜败且战果惊人,所以让他名誉鹊起,成为这次会议的受邀者之一。 “我们派个使节团去见见吸血鬼,打探一下虚实。”他说道。“我听说吸血鬼某种意义上和普通领主并太大不同。他们虽然邪恶,但是总归是有理性,不是那种不可沟通的怪物——当然,这不值得奇怪,根据记载,在卡莱安也有很多人类居住。” “吸血鬼和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万一他不见呢?”有人质疑。“他可以在边境直接把使节团赶走。这对我们是浪费时间。” “我听说吸血鬼只喜欢美貌少女的血,所以我们不妨送他几个少女。而且我手里,有一位特殊的存在……想必各位都知道,那正是蕾雅,占卜师亚莉珊的女儿。” “是那个孩子!” “我还记得她母亲上一次的诅咒……” 一半的人议论纷纷,另外一半的人沉默不语。此事就算没有目睹,人人也皆有耳闻。传说亚莉珊是一位力量强大的魔女,拥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照见过往未来,并将诸多的命运操纵于股掌之间。依靠着她的力量,滨族在好几次和瑞恩人的战斗中占据了上风。由于连战连胜,滨族一度产生了可以反攻瑞恩的错觉。 但是在一次和瑞恩军队的大战中,她却不知为何拒绝祝福滨族,反而施加了可怕的诅咒,并最终导致滨族在战争中失利,遭到了惨重的损失。有人说她是爱上了外人,并最终背叛了滨族。也有人说魔女本质邪恶,不可捉摸。不过她的结局倒是很清楚的——成群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士兵家属在悲愤中冲进了这个女巫的家,把她活活烧死了。 “她是那个魔女的孩子……”有人沉吟着。“听说她也继承了魔女的力量?” “确实如此。事实上她完全的继承了那份力量。至少我可以肯定,她现在可以用某种方式窥视一个人的命运。所以,”那位头领继续说道。“我们不妨让她去见一下吸血鬼。让她看看吸血鬼的命运。” “万一她又诅咒我们怎么办?”有人问了一句。 “没关系,我们可以扣留一个人质……这件事情我可以处理好。”头领很有自信的回答。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不过似乎没有人再对这个说法产生异议。 “那么送吸血鬼几个少女的事情……”这一次说话的凯达萨,他眼睛盯着达蒙。“这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达蒙似乎丝毫不曾察觉他目光中的异状,满脸笑容。“也不用征求自愿者什么的。要知道,现在多花点钱,从贫穷人家买几个孩子作为女奴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最多不过是价格的问题罢了。至于女奴……主人将她们馈赠他人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他说的是实情。并不是每个部落都能占据一块富饶的山间土地,也不是每个部落都可以在瑞恩人骚扰袭击下屡战屡胜,牢牢固守住家园的。现在,不管是滨族内部之间的争夺还是外部和瑞恩人的战斗,总是很容易就产生一批家可归的流民。卖掉孩子什么的不算稀罕。 “但是使节归使节,我们需要打听到一些关于吸血鬼势力的具体情况。如果没有门路……想要短时间内打听到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我认识一个黑魔法师。”达蒙突然丢出了这颗重磅炸。“他现在在吸血鬼手下。” 人们骚动起来,议论纷纷。要说平时,这件事情实在算得上一件丑闻,但是眼下出来,却让达蒙瞬间成了全场的关键人物。 黑魔法师,或者说亡灵法师,是那些修炼黑魔法的魔法师。按照教会的说法,当一个人踏上了亡灵术之途时,他已经与正常的人类生活相背离了,在不断地探索亡灵术的过程中,亡灵法师将会变得越来越像他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可怕生物。这些深深涉足亡灵之技的法师自身其实也是不断的游走在生者与亡者的世界。他们的身体因不洁之力而扭曲,他们的心智同样遭到黑魔法的污染,到了最后,亡灵法师将会更像不死生物而不是人类。 当然,黑魔法师的动机或许并不邪恶。他们其中有些人只是单纯的为了追求知识,有些则是为了拯救自己或是自己心爱之人的生命。但即使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但他们的这些不正常的追求最终将他们引向一条通向黑暗的不归路。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钻研的黑魔法往往让周围的人感到十分恐怖,进而被别人排斥起来,另外一方面是因为那些黑暗的仪式不可避免的扭曲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变得邪恶、情、偏执。论如何,只要当一个人开始学习黑魔法,那么他们离疯狂就不远了。 至少教会的这种说法已经让全世界所接受。 “如果真的要组织一个使节团,我们有一个现成的好借口。”达蒙继续说道。“那就是和吸血鬼携手对抗瑞恩人。这样一个良好的理由,加上一份吸血鬼喜欢的礼物,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我们的使节入境。” 这番话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所有人中,只有凯达萨一个人皱起眉头。这种表情并不是因为他不赞同对方的建议,又或者是自己有别具一格的眼光和看法,而是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头狐狸在会议上已经占据了主动权。论让他坐在什么位置上,看起来他还是充分挥了自己影响力。事实上,尽管凯达萨在主持这个会议,但此刻最出风头的人却是达蒙。 “使节一来一回,前后需要一两个月,瑞恩人那边要如何回复?”他故意的了一个小难题。“虽然他们没有限定最后答复时间,但是明显不会等太久的。” “拖着。”达蒙回答道。“细节问题上来回磋商。如果使节团能以急行军的度来回,前后我相信不会出一个半月。当然,我们也必须做好和瑞恩人的战争准备。不过我相信,这应该就是我们下一个议题了。” 凯达萨低声咳嗽了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确实会是下一个议题,但是被达蒙这么一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因为这样看起来整个会议在达蒙的掌控之下而不是由凯达萨在主持。但是他一时之间又难以摆脱这种尴尬。 幸好此时几个乖巧的手下马上跳出来,继续在使节的问题上表一些细节方面的议论。等到这些细节方面的讨论结束的时候,大家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之前达蒙的话。于是会议顺利的转入下一个议题,也就是对战争的准备。 实际上这个议题的主要问题就在于各个部落依照自己实力,相应的兵员和物资。总是有些人想少出本钱多赚便宜,所以这番讨论也格外的冗长和繁琐。长得让罗宾都感到有些不耐烦了。须知所事事的在那里傻等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贝勒尔坐在那里出神,不知道想什么,罗宾则只能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蚂蚁爬打时间。 “将军大人!”罗宾终于忍不住,来到贝勒尔身边。由于之前贝勒尔出现在会议上并最终被轰出去这个词不合适,但是本质如此,此时他们呆在一个距离会议室较远的房间里。此时讨论的内容明显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外面站着几个表面上是服侍,实际上是监视的人。 “啊……”贝勒尔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怎么了,罗宾?” “我们到底能不能成功?”罗宾有些焦急的问。在他原本的构想里,贝勒尔应该用一篇滔滔不绝的言辞来说服这帮滨族人,而不是呆在一个偏远的房间里呆以消磨时间。“将军大人,您论如何也应该想个办法为自己弄到一个言的机会以说服他们。我们在这里呆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的。” “罗宾,能不能说服他们,依靠的不是言辞。”贝勒尔微微一笑。 “不是言辞?”贝勒尔的话让罗宾愣了半响。 “当然不是言辞。一篇措辞严谨,逻辑合理的华丽的演说适合说服一大群人——在那种聚集了成千上万听众的广场上。但是在这种小规模的会议上,能够说服人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利益!” 贝勒尔的话让罗宾半信半疑。必须说明的是,现在的罗宾已经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贝勒尔的能力。别看贝勒尔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刻,他却能闪烁着一个真正将领所拥有的眼光、谋略和勇气。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个凯达萨可以利令智昏。” 第六十五节结论 利令智昏?!罗宾完全没能理解贝勒尔的意思 “你知道,如果滨族击败吸血鬼,那么将会生什么?” “先,他们可以避开和瑞恩人的正面冲突;其次,他们能获得更好的防守条件;最后,他们还能得到良好的展环境……”罗宾略微思索一下,回答道。ouda8 “那是整体而言,对个人而言,凯达萨将会得到什么?” “个人?”罗宾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夺取西瓦尼亚之后,力主和吸血鬼开战的凯达萨将占据最大的一份功劳。假如不生什么其他的意外,他将主持各部落的土地划分……换句话说,他就得到了称王的机会。” “称王?凯达萨?可是滨族……” “滨族历来没有国王。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有称王的野心!”贝勒尔回答道。“知道不,这是我从瑞恩高层那里得到的机密情报……这位凯达萨大长老,他的野心可不小啊。”他意味深长的微笑了一下。“他甚至好几次借用瑞恩人的手,为他除去滨族内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啊……” “可是他已经是大长老,滨族中最高的地位了。那些所谓的‘竞争对手’,本质上也是同僚,而不是上级。这种情况下,如果他没有野心,那么选择合作,利益是胜过彼此竞争的。因为他的做法等于削弱了滨族的整体力量。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个男人的心中,一定有着称王的梦想。呵呵……” 贝勒尔出一阵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的笑声。 “如果他们能够打败艾修鲁法特,占领西瓦尼亚。那么凯达萨就会利用自己给各部族分配土地的机会,竖立起个人的上权威。到此,他称王之路已经水到渠成,万事俱备。到时候只要一个借口,比如说某种自然现象,又或者一个流言之类的,就能够建国称王。” “但是,大人为什么要说‘利令智昏’呢?”罗宾不解的说道。“您不是说过,您拟定的战术绝对可以用来对付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他们要是依靠这个战术对抗吸血鬼……而且按您刚才所说的,凯达萨称王之路也是一步步坚实的走上来,最后功德圆满水到渠成……” “呵,这个问题就不能回答了。或者说,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能理解吧。”贝勒尔回答道。“但是,毫疑问,他现在对滨族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够。” 罗宾脑海里灵光一闪。“大人,刚才您冲进会场……” “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罢了。怎么了?”贝勒尔回答道。“事实证明了我的推断。凯达萨的权势还很不稳固,他会需要更多的荣誉、机会和成绩的。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推动这次进攻吸血鬼的战争。如果他选择和瑞恩人是死磕,那他就没这么多好处了,最多不过是在战场上积累了一定的功勋,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要说称王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说什么力挽狂澜的,恐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我刚才说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祈祷,希望他可以利令智昏,为这场战争全力以赴而不至于留下什么后手。” 他停下话,因为外面已经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很快,一位仆人出现在房间门口,向贝勒尔行礼。 “贝勒尔大人,我的主人请您参加会议。”仆人很有礼貌的说道。这个要求其实有点讽刺以为,要知道之前贝勒尔刚被会议赶出去。 “好的,我马上过去。”贝勒尔的脸上毫半点不悦的意思。“罗宾。”他召唤自己的随从。“帮我整理一下衣甲。” “大人,他们为什么又要您去参加会议了?” “当然是讨论一下和吸血鬼作战的细节问题。也就是我拟定的那个战术。”贝勒尔回答道。“看起来他们已经在讨论细节问题了……” “那么事情已经成功了?”罗宾兴奋的问。 “不一定。”话是这么说,贝勒尔的脸上可满是一种成功的喜悦。“应该说,事情已经有七分吧。” …… 一个民兵从外面进来,脸上已经满是不耐之色。 “蕾雅小姐。”他竭尽全力保持着客气的口吻。“村长大人已经第三次催了。” “请再等一下。”坐在床边的少女低声的回答。民兵嘴巴翕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收敛了怒气,走出门去。但是在出门的时候,他用力的带了一下门,使之出“砰”的巨响。 在少女身边,躺着一个病人。如果艾修鲁法特还在这里,他就会认出这正是之前和他见过面的老妇人,也就是蕾雅的外婆。 老妇人之前一直昏迷着,但是这一声巨响让她全身一震,慢慢的睁开眼睛。 少女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却正因为如此使得感官更加敏锐,她马上感觉到老妇人的变化。“外婆。”她低声的呼唤着。 “蕾雅……我刚才做了一个梦……”老妇人的声音几不可辨。 “你好好休息……”蕾雅轻声回答。但是她知道这只是安慰之辞罢了。在外人眼里,老妇人只是冬天着凉烧,这并不算是非常严重的疾病,休息几天应该就能痊愈。但是她知道真相。尽管她从未故意去,但是却不可避免的看到了老妇人的命运之线,知道外婆已经逃不过这一劫。 可是外婆一死,她在世界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他能够他人的命运,但是却法看到自己。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她将会遇到什么?恐惧、不安夹杂着悲痛,一点点的啃咬着她的心灵。她现在所能做到,就是抓住老妇人衰竭力的手,低声的抽泣。 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一次可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好几个人。而蕾雅不用想也听得出来其中一个人正是村长。 “哭哭啼啼的干什么!”村长的声音里可没半点好气,这是因为他所有的耐心都在等待中被耗尽了。“只是让你出远门一趟,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有必要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吗?放心好了,我会派最好的医生来照顾你外婆的。” 令他不爽的是,蕾雅却没有被他的这番合情合理的话给说服。她神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手里依然握着老妇人的手。如果换一个对象,或许他就会怒。但是正如这个世界上的常态:一只可以生金蛋的鹅,不管怎么捣乱也不会引来主人的怒火。主人哪怕被弄烦,也最多会拿第三者出气。 这次事情如果成功,他就一跃从一个默默闻的小部落领一下子成为一个享有很大名誉的长老。虽然这会让他损失很大的一笔收入,但现在他缺乏的不是金钱,而是地位。而这件事情,蕾雅是关键。 “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他指着床上的老妇人对身边的一个人下令。“好好照顾她,确保身体健康。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说完这个之后,蕾雅果然看上去态度有点松动。村长向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两个女人乘势走过来,半扶半拖的把蕾雅给架了出去。 “外婆。”蕾雅在走出门前,突然转过头,用很凄厉的声音叫了一声。村长的怒火差一点冲上脑门,最后才强行压制下去。这个小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为了让她不至于太害怕,而把细节和缘由都告诉过她,但是她偏偏还是这副样子。只是让你偷偷的看一下那个吸血鬼,而不是送去给吸血鬼吃掉。 难道那个小丫头知道了什么?但是村长马上把这个念头丢开了。他现在已经对蕾雅的占卜能力有了一个了解。虽然说蕾雅能够通过看到“命运之线”来占卜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这个“命运”却是可以改变的,可以是促成,也可以是扭转。比如说之前和瑞恩人的一系列战斗,经常是蕾雅通过占卜看到一次悲惨的失败,但每次通过蕾雅所描述这次命运的细节,使得他都可以扭转命运的方向。把原来的失败变成胜利。也有几次占卜是预示到他的胜利,而通过细节的掌握,使得他顺利的将胜利变得更大更辉煌,代价也更小。 蕾雅并不能去了解一个完全没有接触的人的命运——当然,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假如她能够知晓远方某个不认识的人的命运,她就成神了。 在村子的中心,此时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和车。整个计划中的使节团都聚集在这里。虽然使节团的真实数目只有五六十人,但是各种托关系的、送别的、打探风声的人简直把这个颇有些规模的村子给塞满了。 因为很多人都清楚这场出使,表面上似乎是和吸血鬼协商共同对敌瑞恩人,但本质问题是探知吸血鬼的虚实。换句话说,就是为了战争做准备。如果吸血鬼实力强大,那么就和吸血鬼结盟,一起和瑞恩人死磕到底反正也打过很多次了。如果吸血鬼实力不济,那么就接受瑞恩人的要求,去干掉吸血鬼并夺取西瓦尼亚。这个使节团很重要,等到使节团回来的时候,肯定会论功行赏的。 村长来的很迟。使节团的头脑,也就是滨族的大贵族,拥有红狮子旗帜的达蒙,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不过他倒没有火,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并了点牢骚而已。在做完这件事情后,似乎是为了保险起见,他又走向蕾雅所在的那辆车。同时下令让部下们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只有两个随从跟在身边。 “你就是蕾雅。”达蒙钻进了车子,仔细的打量着蕾雅大而茫然的眼睛。瞎子却为明眼人占卜,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充满讽刺呢。 “是我。”蕾雅回答道。她已经不再流泪,但是眼角泪痕宛然。“你是……” “我叫达蒙,相信你也听说过我的名。”达蒙倒很客气。“出之前,能帮我占卜一下吗?我的未来会如何?”他笑着,但是眼角却闪过一丝阴云。“会死在战场上么?” 第六十六节见面 “不,我看到您……您将得到力量、地位和财富……而且可以安享晚年。想得到这一切,您不需要做其他任何特殊的事情,只需要您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您就是唯一的幸存者。”她低声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哈哈……哈哈……你还真的会说话啊。到处都说你是依靠天赋的能力占卜,不过看起来后天也长了一副巧舌。”达蒙满脸笑容,接着抽身离开了车子。 “大人,怎么了?”村长从后面走过来。 “没有,只是临时找蕾雅占卜了一次罢了。”达蒙并没有隐瞒。“占卜结果可是一片大好呢。” “哦。”村长随口回应。不过他却搞不懂这到底是真实的占卜结果呢,还是随口回答。自从上一次在占卜后被几个年轻人打了一顿后,蕾雅对于那些不良的占卜结果都采用了隐晦的方式。或者说自那以后,她就没说过别人不爱听的话。 “我们将获得胜利,而我将获得力量、地位和财富。”他哈哈大笑着。“我很喜欢这位占卜师呢。” 他们向另外一边走去,到一个比较空的地方,一个身边的随从补上了一句。 “大人,她刚才说您将得到力量、地位和财富……但是没说我们获得胜利啊。” “闭嘴!”达蒙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我们当然会获得胜利。否则的话,不管对手是吸血鬼还是瑞恩人,滨族都只有一个结果。我也不会例外。” 伴随着一阵告别的喧嚣,车轮开始滚动了。 这趟路她完全就在车上过的。除了偶然的路边暂停休憩之外,其余时间车轮声就没停过。急骤的车轮声说明,他们前进的度很快,快得远远过正常的度。有时候,在车辆停下来休息的短暂间隙,有些人会上车来找她,占卜自己的命运,一部分是男人,一部分是女人。她看到了其中大部分人的命运都在走向迫在眉睫的死亡。但是她把话说出口的时候,要么是用一种可以模棱两可的理解的方式,要么干脆就是谎言。她现在已经知道,人们并不抗拒听到未来的灾难,但是那是在灾难可以回避和改变的前下。没有人喜欢一只报丧的乌鸦,哪怕是乌鸦确实是在葬礼队伍上方飞翔也一样。 这样的路走了十几天,他们终于停了一段较长的时间。虽然蕾雅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她依然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山区很长时间了。 他们前进的度减慢了下来。似乎队伍里多了一些新成员,因为一种古怪的气氛在队伍里蔓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听见人们在低声的互相交谈,而他们讨论的却是那些压根不需要隐瞒的事情。有人毫理由的走来走去,有人在整理早已经整理过不下十次的行李,有人在修理压根不存在问题的车轴和车轮。好像每个人都急着想干点什么事,以求暂时摆脱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而且,她能够从车轮声、马蹄声、交谈声中判断,每天有人离开队伍,同时又有人回到队伍。 最后的一天终于来了,她被两个人搀扶着来到某个地方。她看不见,但是却能想象四周应该聚集了十来个人,而那个叫达蒙的男人正对着众人说话。 “手续方面已经解决了。血色公爵马上就会见我们。这是很关键的一幕,”达蒙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并任何紧张,甚至还有几分幽默感在内。“虽然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是我们可不能把性命交托给吸血鬼的荣誉感上。” “大家记清楚我们所生的事情,千万不能不一致。今天下午,我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拖延了一点时间,导致我们到达吸血鬼的城堡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所以我们先在他的城堡里住一晚,然后明天再见面。事情就是这样,有什么疑问吗?”他笑着说道。 这个理由很合理,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然后记着我的计划。我会在会晤之中表示我可以为他一次占卜,然后你们就带蕾雅过来。蕾雅小姐,记得你的任务。占卜你随便说点什么敷衍一下吸血鬼就行了,尽量选一些讨人喜欢的话,不一定要是真话。但是一定要把吸血鬼未来的事情看清楚,看看他和我们一族的未来究竟会如何。懂了吗?” 她点了点头。 “很好,这是我们的初步计划。虽然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篓子,但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必须采取必须的手段。你……”达蒙开始吩咐进一步的详情,不过她并没有听,而是借这个机会观察着这里所有的人。没事,至少明天这些人都不会死。虽然他们命运之线的前方是一片血红色,而这通常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没有工具,她不能看得更详细了。这些人的命运和达蒙不同,后者的命运之线清晰而明亮。她将思绪回到自己身上,试图在自己身上寻找命运的轨迹。在过去,她很多次尝试这么做过。这种感觉就如同人类去/舔自己的手肘尖一样,虽然似乎是可行的,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法做到。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剩下的时间的,但是等到她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在一个**的房间里了。在她身边的只剩下达蒙一个人。 “抱歉,蕾雅小姐,委屈你了。”达蒙在她身边轻声的说道。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这段时间辛苦了,再坚持一下,明天我们就可以启程回去。” 不,我不回去。她在心里低声的说道。 “你外婆应该已经痊愈了,在焦急的等待你回来吧。” 她悲哀的摇了摇头。不过达蒙并不能理解她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意思。 “请一定要记清楚你所肩负的责任。这关系到我们一族的命运。”达蒙说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衣服,明天穿着这个,会让你更像一个占卜师。” 随着这句话,她的手上被塞上了一团柔软的料子。“本来应该为你安排一个仆人的。”他的声音里满是歉意。“但是很遗憾,我们不能太多人进入吸血鬼的城堡。血色公爵真的很警惕,想要刺杀他恐怕很难。”他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挪揄。 “好好休息一晚上。如果穿衣服有困难,我会明天早上让人来帮你穿。”达蒙离开了房间。她的耳边响起了门关上的声音。 命运之线……命运之线。多少年来,她看不见的眼睛却能看到命运之线,也正是这些“线”引导着她。她看不到自己的线,但能通过外婆身上的线推断自己的命运。也正是这份能力让她得以和外婆可以换来自己一个安定的小窝,可以在数的敌意中生存下来。 但是现在,她却惊恐的现,她的前方是一片茫然。 房间里的温度很暖和,所以她摸索着脱掉了外套。她的衣服是毛皮的,摸上去手感很舒服,不过她不知道这件衣服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刚才门出吱呀的声音,似乎没有关严。她靠墙前进,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出了房间。 她努力的回忆着,进来的时候她是向右边进入房间,这说明她是从左边进来到。于是她朝着右边前进,一步一步。这座城堡的造型似乎有点奇怪,这一带走廊很狭窄,狭窄得她可以伸开双臂,让两手指尖碰到走道的两端。 但是很快,指尖所接触到只有一片虚。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脚下一个踉跄告诉她,此刻她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刚才踩到的是一个台阶。幸好,只有一个台阶而已。她总算控制住了平衡。应该带根棍子出来的,用棍子的话,大概就能避开这种危险了吧。 “站住!”她听见有人喝问。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她很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那个女人刚才还法被觉,但是现在却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她感觉到强烈的敌意从那个陌生女人身上散出来。这个女人为命运之线所纠缠着,其中有几个节点……但是那些太混乱,她看不清更多。 “穿着一身睡衣,在这里瞎转悠什么?!”那个女人问道。她不安的绞着双手,“我……我是客人……我迷路了……”她站直身体。 “你……眼睛看不见?该死!”女人的敌意消散大半。“要我带你回去吗?”她问。 “不……能帮我……帮我,找根拐杖来吗?”她低声的要求。那个女人似乎困惑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吧,你先呆这里别动,我很快回来。不要乱走,你这样子哪里也去不了。” 女人的气息消失了,她继续向前。这里是哪里了?外婆曾经告诉过她,城堡的主人要么住在城堡最中央的房间,要么住在城堡的高塔处。她的脚尖碰到了硬物,然后判断出那是一个台阶。台阶上面还有台阶,一个一个的,看上去是通向高层的楼梯。她的手向着两段摸索着,随即抓住了扶手。 但是这些楼梯的数量并不很多,至少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直通高塔顶端。很快,她的脚踏上了平地,四周也没有扶手之类的东西。她只能继续小心翼翼的前进。 “谁!”她听见了有人突然之间说道。这不是刚才那个陌生女人,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紧张之中,她用力的向前踏了一步。但是这一步却踏了一个空。这是因为她的前方又出现了几个台阶,而她却失去了平衡,只能任由自己沿着台阶向下摔落。她的嘴里不由自主的出了一声惊叫。 下一瞬间,有人抱住了她。 抱住她的是一个男人,她的头贴在男人的胸口,听见对方的声音。“蕾雅,怎么是你?”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她抱着对方,突然之间,大声的哭起来。 第六十七节收留 艾修鲁法特有点手足措。虽然他经历过数的场面,但是这样一个女孩子抱着他哭倒真的是第一次。而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嘉莉,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很遗憾,主人,这方面我帮不上任何忙。”嘉莉一口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的力,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艾修鲁法特一个人处理。 他半天才想起来先应该安慰安慰蕾雅,让她停下别哭先。今天他们进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注意到蕾雅的存在,不过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说实话,他完全不曾料到眼睛看不见的蕾雅能够独自一个人在城堡里四处转悠找到他。 他和这个少女占卜师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仅仅是一面之缘罢了。现在事后回想起来,当初蕾雅为他占卜的结果简直真的太吻合了。但是这解释不了为什么蕾雅对他会情绪如此激动……等一下,他记得当初确实告诉了蕾雅自己的名,而蕾雅来到这里……这就意味着她已经知道他究竟是谁了。 “不要哭,不要哭……”他手忙脚乱的擦去少女占卜师的眼泪。“告诉我,生了什么事情?” “主人,你安慰女人的技巧很差劲呢。”嘉莉突然用那种看戏的口吻插上一句。 “闭嘴!”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吼了回去。 艾修鲁法特的话或许缺乏技巧,但是依然挥了效果。蕾雅慢慢的停下了哭泣,并站直了身体。但是她的话有些语伦次。外婆、恐惧、命运之线、疾病还有其他一些什么。总之艾修鲁法特几乎听不懂。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用手搂着蕾雅的肩膀,静静的听她把话说完。 蕾雅把心中所有积攒的话都说出来,但是她却意外的现艾修鲁法特似乎什么都没有现。对了,外婆说过,男人都很蠢,除非是最直接的话,否则他们通常不会理解你的意思。 安静下来!安静下来!你不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你外婆死了?所以现在你没有地方可以去?”艾修鲁法特的逻辑归纳能力总算从蕾雅毫逻辑的话中分析了一些信息。 “你要是还听不懂,主人,你就不配做一个男人!”嘉莉饶有兴趣的说道,不过这一次艾修鲁法特连回复她的兴趣也没有了。 “蕾雅,我不是人类,我是一个吸血鬼。”他定了定神,回答道。他的嘴里露出獠牙——现在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这一点。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有多蠢,因为蕾雅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我知道。”蕾雅回答道。 “你为什么……”艾修鲁法特的话出了口就后悔了。蕾雅当然会知道,她不是很精准的预言了他来西瓦尼亚将生了什么吗?不过那一次他并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甚至很快就完全忘记了这么一回事,所以才走了一圈弯路。既然她能够如此准确的预言未来,那么她自然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和谁在一起。 蕾雅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而他不自觉的低下头来。少女温润的嘴唇碰到他的唇。这个动作所蕴含的信息胜过任何女人能用语言表达出的意思。 “你可以……让我留下来吗?”蕾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一阵微风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流动着。艾修鲁法特侧过头,看到绯出现在房间的侧面。 绯的脸上充满了怒容,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怀里的少女。她的手中拿着一根可以充当拐杖的木棍,不过她却愤怒的把这根棍子丢到一边。 “主人,离开她。那个女人很危险……”绯说道,不过她可能也觉得这句话缺乏说服力,因为此时的蕾雅穿着一身睡衣,全身上下根本藏不下哪怕是最小的匕,所以立刻换了个话题。“她刚才在城堡里四处游荡,还骗我去拿拐杖给她,结果只是支开我!她是使节团的人!”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想回到滨族去吗?”他轻声的对怀里的女孩说道。 “不要把我交还给他们。”少女占卜师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不安,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艾修鲁法特的衣袖。“求求你……” “她很可能是一个间谍。”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间谍?” “如果她想做的事情不需要眼睛。”绯怒视的艾修鲁法特,毫不客气的回答。“你告诉过我你很可能和滨族开战,然后又把他们派来的一个女孩这样抱在怀里。我觉得你的自我矛盾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艾修鲁法特回答。 “好吧,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绯凝视了他好几秒,终于冷冷的回答。她的敌意实在太过明显,艾修鲁法特有点不理解绯为什么如此愤怒。或许是她觉得自己的职责受到了挑战,也许是如此简单就被骗了让她感到了羞辱。 “你这么想就错了……”脑海里,嘉莉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 “没什么。”嘉莉回答道。“不过您最好注意点,她的体温正在下降。” 艾修鲁法特这才现蕾雅的手臂很冷。他的城堡里温度要比外面暖和,但是蕾雅这样子恐怕也会冻着。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包住少女占卜师微微颤抖的身体。不过很难说清楚这份颤抖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 “到了。”她听见绯的声音。接着,绯用手轻轻一扭一送,让她坐到了床上。这确实是她的床,她的手摸到了自己的毛皮外衣。 或许绯的敌意还未消除,但是却还是一路带她回来,并且小心的指出了每一个台阶和障碍物。 “我必须要说,你还真的是大胆呢。就这么直接找上一个吸血鬼,而且投怀送抱?”绯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到她身边。她的手指碰到了绯的身体,感觉到金属的冰冷感。她意识到这是一件盔甲。 “你和他见过面?”绯继续问道。 “过去,他曾经作为一个客人,向我要求占卜未来的命运。”她回答道。 “就这样?” “我看到了他的命运之线,他的命运之……和我有关联的节点……”蕾雅感到脸在烧,这是她第一次向外婆之外的人讲述这个事情。她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裙子。 “哦,所以你顺带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画面,我看到他……他……把我……抱在怀里……我想,这就说明我和他……”她的声音轻如蚊呐,几不可闻。 “天啊……因为你看到了这个画面,所以觉得他应该会和你一起?”绯的声音一半是感叹一半是嘲笑。“不要这么天真。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吸血鬼,真正的吸血鬼。他不是人类,没有人类那么多的感情。人类对他来说,只是臣仆和食物罢了。你以为‘吸血鬼’的名称是怎么来的?这可不是中生有!他会吃掉你的……撕开你的喉咙,喝你的血!” “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可是他……” “他没有男女的**,只有吸血的渴求。他的心冷酷而黑暗,只是刻意把自己装成一副平常人的姿态罢了。那个画面里,他把你抱在怀里?为什么不能理解为也许他正在观察着你的脖子,寻找一个下嘴的好位置?如果我是你,那么我就为自己再一次好好占卜占卜。” 绯站起来。 “好好休息吧。如果他看上你,那么明天你就会被留下来。反之,你就会被送走。你应该知道,有好几个女孩子被送过来。她们没有离开的机会,你却有。是否放弃这个机会是你的权利,不过最好多考虑考虑。” 蕾雅回过神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绯却早就离开了。她只能坐在那里。真的是这样吗?还是……不安笼罩着她的心,但是她的耳朵依然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呼吸声,那是宛如小孩子一样的细微呼吸。 “谁?”她伸出一只手,却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那不是毛皮,而是活物。 艾修鲁法特继续在看着前方的地图。 他在继续考虑自己的作战计划。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瑞恩人说服滨族来攻击西瓦尼亚难度很大,这一次使节团的到来几乎打破了他的幻想。使节团的表面理由说的很好听:和他联盟来对抗瑞恩。不过要是看不出背后的真相的话,他简直就是一个瞎子了。 依兰的话是真的。如果真的生这种情况…… 他继续看着地图,在一张纸上慢慢的记下各种有利的条件和各种不利的条件。一旦战争生当然,战争必然会来,唯一的区别在于对手是谁,要如何把握各种有利条件,避开不利的条件。还有在对手掌握有利条件的时候又要如何对抗。汤玛士说过,这是将领必须要做的事情。一个将军有两项主要工作,第一是战前谋划,第二是临战指挥。 他放下笔,然后出了一声叹息。 “主人,你的心很乱。”脑海里,嘉莉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嘉莉,你不是会计算吗?帮我算算,我有多少胜利的机会?” “如果是滨族作为敌人,您的胜率有分之三十四,如果以瑞恩人为对手,您的胜率有分之二十一。但是如果以最糟糕的方式,也就是滨族和瑞恩人先后攻击,那么您的胜率……只有分之三。老实说,情况不太妙。”嘉莉回答道。“按照我的意见,这次只要有可能,您就要避开和滨族的战争。好好的和使节团谈判,可能性再小也不能放弃,因为同盟远比敌对有利得多。不过有教会推动……您其实不必强求。” 艾修鲁法特再次叹了口气,嘉莉的判断和他一致。贝勒尔,这才是将军的王道吗?或许是吧。这比战场上的运兵调度厉害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把蕾雅硬送回去?” 第六十八节否认 “不,您要强留下她,这样反而增加同盟的可能性。而且,”嘉莉回答。“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但是这座城堡,也应该有个女主人呢。” “别误会,主人,这仅仅是因为管理方面的需要。”嘉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如果加上滨族送过来的,您的城堡里已经有十多个女孩子了。现在虽然能暂时用半囚禁的方式处理,但是如果更多的话……一定需要一个管理者。我相信您是没闲工夫关心您的后宫的。”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管理者。一个能支配城堡内的部分资源的人去管理这些女孩子。而且,在我的构思里,您所建立的统治秩序最好能脱离您存在。也就是您可以自由的离开西瓦尼亚,去其他地方干点什么。如果要实现我这种构思的话,您也需要一个在伦理上能暂代您的人。有什么比一个妻子更合适的呢?” “我没心情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玩笑……好吧,以后您会懂得的。”嘉莉没有坚持。“不过呢,我认为您之所以心乱,并不是因为军事压力的缘故。是因为那个叫蕾雅的女孩吧?主人,我从来没见过您如此紧张失措过?” 艾修鲁法特没有说话,但他这种沉默本身就是默认了嘉莉的话。 “嗯,不过既然法有效的思考,那还不如去休息一下。”嘉莉议道。 艾修鲁法特很久以前就不需要睡眠了,但是“不需要”并不代表“不能”。现在只要他躺在床上不动,很快就能陷入一种较浅的睡眠状态。这种睡眠比较浅,很容易被外部轻微的声响惊醒,但是却可以有良好的休息效果,同时也能让心情平静。 要说和过去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一点就是,他再也法做梦了。说不清楚到底这是诅咒还是祝福,总之他不管用什么方式,在什么地方入睡,他都不能再做梦了。 这座城堡如果它能被称为“城堡”的话外面看上去高不可攀,里面却只有三四层,每一层都远比城堡的横截面要大上很多。嘉莉说这是一种“空间衔接技术”,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大致猜测这是某种魔法的效果。事实上,他对城堡压根就没过问过,也不太关心。整个城堡都是由嘉莉装修整理的。就连大厅的那些装饰品,他也只是负责运过来而已。必须说,嘉莉的手段巧妙而不可思议,这座城堡内部看起来和那些普通的石头城堡内部没什么两样,甚至艾修鲁法特自己都看不出来。这里真是那天他一路观察过的,由某种不知名金属制成的“飞船”内部吗? 他从自己的房走向卧室。嘉莉说这里可以作为他的“家”,但事实上他却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虽然这座城堡在环境和内部装饰方面几乎可以打满分,但是坐在这座没几个人的城堡里,是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艾修鲁法特本来想清空自己的头脑,什么都不想的好好睡一会。不知道为什么,他走着走着却不禁想到了今天的那个少女占卜师。 为什么她会抱着自己哭呢?没错,她是个占卜师,知道未来的命运,懂得自己应该向谁求助。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还有那个吻…… 那个意思很明显。话说回来,怎么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商人了?论是个谁都乐意来和自己做笔交易?上一笔交易是用黑暗知识去交换那些黑魔法师的帮助……再上一笔交易是和尼尔等人做的,再再上一笔…… 话说回来,他最初的目的也不是打算来这里和皮德做一笔交易的么?这样想,事情也许就比较好接受了…… 他的卧室是一件比较偏远的房间,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特别大的卧室。此刻房间里有着一种幽暗的光芒,但是哪怕最细致的人也法找到这种光的光源究竟在哪里。 艾修鲁法特走向自己的床。和房间本身比起来,他的床非常的大,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的空间,床上铺陈奢华而整齐。不过这对他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旅行生活,哪怕房间里空一物,他也可以靠在墙角休息。 艾修鲁法特的手摸到自己的被子,突然之间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下一瞬间,他跳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床。 在床的中间,有个巨大的隆起,一眼就能看出被子中间藏着一个人。刚才他想事情有点出神,以至于进房间的时候居然没现。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一个刺客绝对不可能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而绯则压根不会开这种玩笑,被子里面只可能是咪咪噜了。 “出来吧,咪咪噜,我看到你了。”艾修鲁法特心不在焉的抓住被子的一个角,用力掀开。但是被子中间躺的不是咪咪噜,而是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一个理论上不该出现的人。 “蕾雅。”艾修鲁法特略微有些错愕。要知道蕾雅是个盲人,她的眼睛也许能看到未来的命运,但却看不见脚下的一个台阶。之前蕾雅在那里四处乱转找到他如果说能用“幸运”来解释,这一次蕾雅居然先一步来到他的卧室简直就是“奇迹”了。 而且,他不是让绯把这个少女占卜师送回房间去了吗? 蕾雅用手臂撑起半个身子,用那双大而神的眼睛看着他。那是一种法形容的楚楚可怜。他心中本来有一种厉声质问,吓唬一下对方的冲动,但是看到此刻蕾雅的神情之后,这份冲动立刻烟消云散了。 “蕾雅,你为什么在这里?”艾修鲁法特问道。“我记得让你先回去休息。” 少女占卜师没有回答,只是面朝着对方。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寒冷。 “你在害怕吗?害怕我会拒绝你的要求,还是害怕我本身?放心吧,你可以安全的呆在我的城堡里。不用害怕什么,也不必用这种方式……” “等一下!”蕾雅急切的说道。“今天晚上……”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感到如火烧一样烫。“我……我……我可以……留下来吗?” “如果你喜欢我这张床,今天晚上你可以睡在这里。我可以另找地方。” 蕾雅摇了摇头。她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衣服,抓得紧紧的。 “今天晚上,让我留下来……可以吗?”她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神情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 “我……我很久以前……上一次为你占卜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蕾雅鼓足了自己全部的勇气。外婆说过,话一定说明白,因为男人一般都蠢到根本法理解你的暗示。他们的冷静和智慧都是用在那些不着边际的地方,而不是和一个女人沟通。“我……我……会成为你的……妻子!” “我是一个吸血鬼……你知道吸血鬼是什么意思吗?我确确实实会饮用人血,这不是谎言也不是什么传说。” “我……我不在乎!”突然之间,她有点激动起来。“我……看到我们会在一起!论你相信不相信,我就是看到了。我没有说谎……但是,但是,我也只知道这些。”她的声音低下去。“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对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温柔还是粗暴……不知道你会不会伤害我……但是我还是很期待着能和你再一次见面……” 她低下头,把这些话说出口,需要的勇气几乎已经过了她现在所能拥有的。 “可以……抱我吗?”她终于鼓起最后的勇气。外婆说过,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要求,论他爱不爱你。 但是,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期望的行动。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体没有动。 “我是不是……长得……很难看?”她小心的问。“你不喜欢吗?” “不,你很可爱。漂亮又可爱。”艾修鲁法特回答。接着,她感觉到对方抱住她,不是那种用力的搂抱,而是轻柔的把手臂环绕在她肩膀上。顺着他的力量,她躺了下来,现自己头部枕在了对方的大腿上。这种感觉其实很好,因为她过去也一直习惯于头枕着外婆的腿睡觉。贴在他的腿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全部消失了。 “我知道你长途旅行一定很累了。”她感觉到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长。“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 那只手温柔的理顺她的长。而她享受着那只手轻抚,在短暂的平静之后,所有积累的疲惫突然之间一起涌上来。她闭上了眼睛。 “主人,好像情况要比我计划的要好上很多呢。”嘉莉在脑海里突然说道。“根据我对她的简单分析,她是真的喜欢你。” “她只是很不安,所以寻找着可以保护自己的人罢了。”艾修鲁法特向后靠着。蕾雅枕着他的大腿,恐怕他没办法以习惯的姿势入睡了。“只是渴求着某种东西,而我恰好和她心中期待的那个身影吻合罢了。” “可是这也是爱的一种。”嘉莉回答道。“不管你是不是否认。” 第六十九节算计 艾修鲁法特抬头看向门边,咪咪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此刻咪咪噜正蹲在那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房间里的场面。 “咪咪噜,果然是你。”艾修鲁法特感叹道。“是你把她带来这里的吗?” 能把一个盲人带到这里来的,也只有咪咪噜了吧。 “嗯,”咪咪噜歪着头,斜看着艾修鲁法特,还有正在睡觉的蕾雅。 “主人,不想和她交/配吗?” “交/配!!!?”艾修鲁法特一口气没顺,直接呛到了。“咳!咳!”几秒钟后他才恢复过来。幸好蕾雅睡得很熟,这种程度的声音没有吵醒她。 “咪咪噜,那不叫交/配!”很明显,咪咪噜虽然已经能够熟练的用通用语说话,并且能够初步的写,但是实际上她的常识还有欠缺。 “那么叫……上床?”不知道为什么,咪咪噜似乎并不忌讳这个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像半兽一族这样原始淳朴的种族,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咪咪噜在人类世界生活了很长时间,但并不等于她对什么都懂了。“我不是很懂。但是她说,想要和你……交/配……不,上床。” “别管这个啦,咪咪噜!”艾修鲁法特有点生气的叫了一声。“你为什么把她带到我的房间里?” “因为她说她喜欢你啊。”咪咪噜一副很辜的表情。 “那不是喜欢。” “咦?!可是咪咪噜能够感觉到……她真的很喜欢主人的啊。”咪咪噜认真的睁大眼睛。“咪咪噜能够感觉得到,是真的!” “你的感觉不一定是真的!还有,天很迟了,你该睡觉了!” …… “你来了?”达蒙倚马而立。时间正是下午时分,天空阳光晴朗,远方的黑暗城堡遥遥在望,就好像一座插入光明之中的黑暗之剑。在达蒙前方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用兜帽遮掩了半个面容的神秘人。这个人双手垂立,手掌上有一种显得缺乏生气的白皙,简直就和尸体一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神秘人慢慢的脱下兜帽,露出一张看上去年轻,但是却显得死气沉沉的面孔。不仅如此,在他身边,有一种淡淡的,仿佛黑雾一样的能量若隐若现。稍微有点思维能力立刻就会意识到,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黑魔法的修炼者,一个亡灵法师。 “我听说你和血色公爵进行了一番……谈判。”亡灵法师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而且缺乏正常人的那种活力,就像是机械出来的。 “当然是谈崩了。”达蒙回答道。“我被勒令离开。不过总算还给了我一点时间,让我能找到你。”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脸上可没有任何因为外交失败而产生的沮丧和后悔。 “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诚心来的吗?”亡灵法师问。 “我不想承认,但是确实是如此。”达蒙回答。“不说这个,自从你为了学习黑魔法离开故乡后,我们差不多已经十年没见了吧。看起来你的情况很不错。” “其实……不好。”亡灵法师回答道。“学习黑魔法之路……充满了艰辛。我付出了很多……直到现在,才……找到了一条捷径。” “哦,捷径是什么?”达蒙有点好奇的问。 “为血色公爵……效劳……”亡灵法师回答。“他是个慷慨的主人……能够给我……我所渴望的……第一手资料。我过去十几年努力……数次危险的战斗……所换来的知识,比不上……血色公爵一个月内赐予我的……那么多。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去的黑魔法师……都会去卡莱安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亡灵法师从怀里摸出一本,示意给对方。那的页是皮质的,在传说中,吸血鬼会用处女的血在人皮上写最黑暗的知识。不过达蒙再傻也不至于去追问这到底是不是人皮做的。 不过他想起经由自己的手送给吸血鬼的那几个女孩。这种想象让他感到一阵不安。 “你找我……不是……为了叙旧了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虽然你现在成了血色公爵的手下,但是这件事情攸关我们一族的未来。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对方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回答道。“问……吧。” “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战力究竟怎么样?我听说,在卡莱安的时候,血骑士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而血色公爵只有独自一个人。”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虚弱……” “数量方面呢?”达蒙追问道。如果说刚才的问题还有点遮掩的话,这个问题就实在太露骨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和血色公爵……为敌吧?”这一次,亡灵法师也察觉到这话有点不太对头。 “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只能把所有的资料都搜集完整,交给长老会议。”达蒙回答道。“至于会不会战争,那就看会议上大家的商量了。” “愚蠢……一大群人……商量,一定会做出……最愚蠢的……决定。” “也许,但是我们不都是一直这样过来的吗?”达蒙回答道。“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他看着面前的亡灵法师。以外貌来看,对方看起来不到二十岁,但是那种明显的,缺乏生命活力的死气沉沉状态……这一切真的值得去追求吗?不过达蒙马上把这种傻念头抛开了。有更现实的事情需要他做。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说服这位老朋友弃暗投明。如果能得到一个敌人内部可靠的人的话,他或许就能弥补这次出使的失误了。 天晓得吸血鬼从哪里来的消息,居然把本来承担重大任务的占卜师给扣下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达蒙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对。当然,这件事情的责任,就必须由他来承担了。 “没有。”亡灵法师摇了摇头。“靠着……黑魔法……我身体再也……没有病痛。原来那种……每天把我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恶疾……伴随着我黑魔法的进展……痊愈了。如果当初能够再……选择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现在为吸血鬼服务,平时的工作都是干什么?”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秘。”这一次,亡灵法师露出了微笑,僵硬的微笑。“大部分时间……都在把破碎的骷髅……重新钉好,让它们……能够重新使用。还有……用金属、木头……之类的东西掺杂进……僵尸的身体里,让它们能够……更耐打一点。” “哦?”这点达蒙倒是听说过,在卡莱安之战中现很多僵尸其实是血肉与其他材料所组成的奇怪造物,他们的躯体掺杂着木头,金属,其他生物的骨骸以及棺材上的钉子,目的是为了增加他们躯体的强度。 但是,根据瑞恩人的情报,血色公爵的部队可不止什么僵尸骷髅这么简单。至少已知的情报中,吸血鬼拥有多种远比僵尸更为致命的不死军团。 不过达蒙至少在外表上装出对此一所知的样子。他马上捡起了一个过去的话题,回忆着他们两个还经常见面时候的事情。只有在对往事的感慨结束的短暂沉默瞬间,他眼睛里才突然闪过一丝悲哀。 十年时间确实很长,足以改变一个人,足以磨灭年轻人的棱角,足以彻底扭转一个人的立场。 “嗯,我该走了。”终于,达蒙出了告别。“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亡灵法师脸上依然还是僵硬的笑容。 于是两个人分手。达蒙跳上战马,而亡灵法师也转身离去。在两人刚才所在的位置,并没有留下任何的暖意,就算有,也随着一阵寒风吹过而消弭了。 “大人,我们就这么回去?”达蒙回到车队边上的时候,一个人问道。“蕾雅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是我们自己把她送到吸血鬼的城堡里!”达蒙恶狠狠的说道。现实证明了当初把蕾雅送来查探一下吸血鬼的议到底有多蠢。“吸血鬼毫不客气的把她留下来。如果你不服,可以去找吸血鬼抗议去。” 那个人立刻不吭声了。吸血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抗议不是找死么? “我们回去!”达蒙大声的宣布。虽然蕾雅的事情简直蠢透了,但是其他方面总归还有点收获,特别是在地形、环境还有其他的一些方面。原本听说西瓦尼亚是蛮荒之地,瘟疫横行,各种怪物出没,是那种缺乏价值的地方,更是各国流放罪犯的选地。但是实际看起来远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说偶然有瘟疫爆,但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如果有充足的医护人员,应该能迅扑灭。怪物确实在出没,不过并不是极难对付类型。只要能加强防御,也不成大问题……相反,要说土地的富饶,西瓦尼亚还远在滨族现在所居住的山区之上呢。 而这种地形条件……那个叫贝勒尔的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话吓唬人呢。想起贝勒尔,他就回想起出之前和贝勒尔的那一次简单见面。那个时候,他对贝勒尔出的“必胜战略”很有点不屑一顾。这世界上哪里来的必胜法?还不是为了鼓动滨族去对付吸血鬼?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看来,风险和机遇是同时存在的……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他突然回想起吸血鬼。说来奇怪,和血色公爵面对面交谈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的印象,整个会面过程中,血色公爵和普通人类贵族差不多。但是现在却有点后怕。每当他回想起吸血鬼的容貌,就感到心底一阵一阵的寒。 第七十一节治疗 罗宾偷偷的撇撇嘴。不过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贝勒尔的某些说法了,他懂得贝勒尔说的和他做的不是一回事。 “人是不可能全知全能的,罗宾。”贝勒尔继续说道。“你亲眼看到的,你所考虑到的,你所察觉到的,总归是很小的一部分。一个人总有法接触的地方,这个时候,就必须拜托那些‘可靠的朋友’了。” “情报贩子终归也是不可或缺的啊……”贝勒尔轻声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意,贝勒尔的这句话很轻,但是还是被罗宾听见了。 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起居的房间。罗宾刚想道别,却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仆人匆匆赶来,手上拿着一封信。 贝勒尔接过信,然后挥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在对方离开之后,他才打开信封,仔细。 “将军大人,这是您的……可靠的朋友给您打听来的情报?”罗宾问道,其实他说话的口气有点讽刺的味道。 “没错。”贝勒尔毫不脸红的承认了。“罗宾。”他笑着,不过笑得有点暧昧。“罗宾,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什么话都敢说,却不敢乱做事情;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他什么事情都敢做,但却不敢乱说话。这两种人或许会有同样的结果,就看你到底想做哪一种了。” “有没有第三种?” “当然有。第三种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情也敢做!不过这种人最好少惹,因为这种人假如能力不足,就早躺坟墓里去了。只有那些有足以支持自己张狂的本钱才能活下来。” 他一边和罗宾说着,一边看着信。信的内容不是很长,也就两张纸罢了。所以贝勒尔很快就看完了信,并且沉吟不语。 “大人,您的朋友为您带来了什么消息?”罗宾有些好奇。 “可以给你看看。”贝勒尔将信纸送到罗宾面前。 这信的内容确实比较简单,主要是讲述了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在西瓦尼亚推行的政治制度罢了。血色公爵建立了一种比较独特的方式,他没有在各地派遣官员,以他的名义进行统治,而是允许各地“自主”,每个城镇都可以推选自己的领导人。但是和分封制不同,他却并不要求这些领导人对他宣誓效忠,而是要求他们对城镇本身负责,并且允许居民们通过一种全民参与的投票方式决定这些领导人的去留。 而他自己平时呆在自己的城堡里,偶然通过魔法对这些地方布置一些命令和任务,通常都是一些大规模建设的任务,但是却并不干涉日常的生活。 罗宾越越奇怪。真的是好奇怪的制度啊,这样子能维持统治吗?不过对方毕竟是吸血鬼,是饮用人血的怪物,如果说有一些和人类不同的想法或者说歪念头也很正常。 “将军大人,真的好奇怪呢。吸血鬼为什么会这么做?既不是统治,也不是**,更不是分封……” “应该是,因陋就简吧。”贝勒尔回答道。他一手托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副沉思的表情。“所谓的统治,是必须要有相应的人员的。比如说我当这个‘临时’总督,如果没有熟悉本地人地理的小贵族充当治安部队的指挥官,没有能写会算的下级官员来处理税收、支出这些杂务,没有专业的工人进行城市、道路、建筑物的维护保养,那么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吸血鬼的问题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实在太缺乏值得信任,而且能够胜任管理工作的中级官员,所以就干脆的把一切都丢出去不管。不过,一切都是泡沫而已。” “泡沫?” “或者说幻影更合适些。”贝勒尔回答道。“反正就是这些看起来不错,但本质上毫价值,一戳就破的玩意。你知道,罗宾,随便什么制度,只要吸血鬼战败……那么……”他把手边的信封拿起来折了折,尝试着将其竖在桌子上,然后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就和这个一样。”贝勒尔轻声说道。“没有武力保护的东西,马上就会消失。” “可是将军大人,您说过制度也是一种重要力量。” “没错,比如瑞恩就是一种少量分封,大量直辖的制度。斯吉亚地区,比如说圣吉恩,就是一种大量分封,少量直辖的制度。哪怕是完全相同的人口、地理环境,两者的力量也是有很大区别的,甚至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力量。” “但是西瓦尼亚差不多只有十万人左右。哪怕是星域诸神降临,也不可能靠着这点人口创造出一支强大的军队。之前西瓦尼亚拥有差不多一万人的军队,并不是依靠本地的人员和税收,而是基本上依靠外力维持的。所以,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不管吸血鬼采用什么制度都不需要我们费神考虑。反正都是幻影和泡沫罢了。” 说完这个,他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我倒是担心另外一件小事情。记得吗,罗宾,滨族好像之前派了一个女占卜师去打探吸血鬼的未来,可是吸血鬼却直接把占卜师给扣下了。” “是啊。但是占卜这种玩意,可靠吗?”罗宾反问。他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占卜之类的事情也见识过一些。在贝勒尔教导了几年之后,他现在已经能够用很理性的目光和充满逻辑的头脑来分析占卜这档事了。 “我只见过江湖骗子,但是我却不能肯定……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能预示未来?”贝勒尔回答。“那些滨族的人如此的相信占卜的力量,要说他们都是被随意蒙骗的傻瓜,那也不合适……但是如果真的能精确的把握未来……” 他沉吟着。“当然,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能精确的把握未来,那么这位占卜师早就成了香饽饽中的香饽饽,怎么可能落到一个小部落的手里呢?这肯定是一种有很大缺陷的力量。” …… 蕾雅用手拿起一张空白的纸牌。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一片血红色……”她用自己神的眼睛凝视着艾修鲁法特。“看不清楚……命运之线夹杂的太复杂,太紧密……我实在看不清楚。”她突然之间丢下了纸牌。“对不起,主人,我今天可能状态不好……看不到您想要知道的东西。” “没事。”艾修鲁法特安慰道。他其实也不是很指望能依靠占卜得到什么。不过蕾雅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安,而且涨红了脸。这一次占卜是她主动出来的,但是结果却一所获。 蕾雅想站起来,却撞到了桌子的边角,疼得出一声痛哼。 “主人,说实话,作为一个盲人,她在这里生活有点不合适。”脑海里,嘉莉突然议。“盲人的话,必须有人帮助,否则日常生活很麻烦呢。” “我能怎么办?”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回答道。 “我们不是有通用治疗仪吗?使用那东西,就能修复她视觉上的缺陷。”嘉莉说道。“顺道我们还能弄明白她这种占卜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能够予以解、复制和加强,那么您就可以往不胜了。” “那东西……”艾修鲁法特想起那个神秘的仪器。在城堡被嘉莉一番大修大改之后,他甚至不知道那些机器都藏到什么地方了。“那东西怎么用?” “我已经整理、调试还有适当的测试了一下。只要您允许,一切都交给我吧。”嘉莉说道。“您只需要把她带过去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不过,根据我的计算,她的预知能力和她的眼睛之间应该有什么关联。如果治好眼睛的话,她很可能就会丧失这种占卜的能力。这一点您自己去问问她吧,看她怎么决定。” “蕾雅,你想要治好你的眼睛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不过在看到这个现实世界的同时,你也可能再也看不到命运之线了。” 蕾雅全身一震,她咬紧了牙齿,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站起来,伸出手去,任由面前的男人牵引前进。这条路很长,而且没有任何台阶。其中好几次,她有一种直觉,好像她前方已经是一面墙壁,如果她继续向前走,就会撞到的墙壁上。但是握着她手的男人毫不停留的前进,所以她也毫不犹豫的继续跟随。 牵引着她的那只手停了下来。因为失明的缘故,任何环境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但是她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空气有一种微弱的流动。但是那并不是人类的呼吸。 在她前方,能够有着一些细微的水声。 “蕾雅,这可能需要……”她听见身边的男人话里有点犹豫。“把你衣服脱掉。” 她感到脸上一阵热,但是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外婆说过,假如男人不动心,那肯定就是女人不够主动。“可以……帮我脱掉吗?”她感到脸上烫的可以煮熟一个鸡蛋。 她感觉到男人的呼吸有点急促,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她衣服被脱掉,毫遮掩的站在对方面前。但是,她感觉不到对方在看着他,也感觉不到其他的变化。按理说,现在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不过事实上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果然还是不行吗?她坚持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情不自禁的用双臂遮掩住胸部。哎……胸部太小了点……不过外婆说过以后一定可以继续成长的…… “从这里进去。”她听见对方说道。接着,她听见流水的声音,一种液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她能够呼喊之前就把她淹没了。 “嘉莉,原来这东西不是**的。”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水槽被液体充满之后,远处的那个什么“通用治疗仪”同时开始光。 “嗯,必须和调试水槽共同使用。不过只有四个借口,也就是一次只能治疗四个人哦。”嘉莉回答道。“主人,分析开始了。” “分析?” “嗯,对于她大脑结构的分析。我将配合通用治疗仪全力进行相关运算,”嘉莉突然之间陷入沉默,几秒钟后才重新开口“真可惜呢,主人。” 第七十节后续 他们开始沿着来路返回了。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大长老,也就是使节团的负责人达蒙,心情明显极为恶劣。这段路途中,甚至没人敢多吭声。不过,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或许意识到达蒙的心情已经有所缓和,一个人悄然跟上来,和达蒙并肩驱马。 “大人,情况……怎么样?”这个人低声的问。不过和刚才那位多嘴的不同,这一位可是达蒙的心腹。 “很不妙。”达蒙回答。“我的两个议……都被吸血鬼拒绝了。” 当然,这没什么好奇怪的。第一个议就是结成联盟,共同对敌——当然,先要吸血鬼对瑞恩本土动攻击。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这摆明了就是让吸血鬼为滨族火中取粟。第二个议,就是让滨族搬迁到西瓦尼亚来,但是又必须保持**,不能接受吸血鬼的统治。吸血鬼同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也许是从两个案看出了滨族心怀叵测。吸血鬼接下来立刻转变了话题,声称自己很喜欢使节团里那个“瞎眼的女孩”,要求把蕾雅留下来。话是这么说,他却完全没有给达蒙讨价还价的机会。甚至连让达蒙和蕾雅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给,两三句话后直接把使节团“赶”出了城堡。 “这么说……” “嗯,战争恐怕不可避免了吧。”达蒙回答。凯达萨那个老家伙很支持对吸血鬼开战,大部分长老也赞同这个观点。因为眼前的事实是明摆着的。要么和吸血鬼打,要么和瑞恩人打。如果和瑞恩人打,那么滨族就是孤立援,胜算真的不大。但是如果和吸血鬼打,那么情况却完全反过来了。按照所有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确实应该选择吸血鬼为对手。 当然,不安定的因素也存在。在和吸血鬼作战的时候,瑞恩人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战争胜利之后,瑞恩人很有可能乘机动攻击。 到时候,他们能够及时利用西瓦尼亚有利的地形来对抗瑞恩人吗?他回想起吸血鬼的面容,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 “想太多了,眼前要怎么对付吸血鬼……不过,那个贝勒尔说的什么必胜战法……”他低声的对自己说道,当时不该走得那么快,应该好好了解一下那个什么必胜战术才对。“到底是怎么样的必胜战法呢?” …… “所谓的必胜战法,归根结地就是用自己优势去对抗敌人的劣势。比如说我方有一天的粮食,敌人有五十天的粮食……理论上只需要对峙一天。等我们粮食吃完,敌人也全部饿死了。”贝勒尔对罗宾解释道。“这就是必胜。因为不打就赢了。” “但是,敌人也不会傻傻的在那里挨饿啊。他们难道不会绕过我军,去袭击我军后方本土?到时候我们也不得出战。一旦战斗,那必然就会有胜有负。” “对极了,罗宾。看来你进步很大。”贝勒尔微微一笑。“事实就是这样,所以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事情。” “将军大人,您该不会是……去骗他们……” “我?”贝勒尔哈哈一笑,抬头看向远方。这趟路虽然不是特别长,但是也走了好几天。不过前方已经能够看得见米尔城,这趟旅途马上要到终点了。“胡说!我怎么会骗人呢?我只是了一个建议,至于接受不接受,或者接受了的后果是什么,那只能问他们自己了。毕竟我不是一个占卜师。” 他做了一个奈的手势,但是罗宾能够从自己的主人身上感觉到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罗宾马上就释然了。站在他们的立场,滨族是敌人,吸血鬼也是敌人,对于敌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正当的,不应该为此羞愧。 “大人,这次您的计划获得成功,瑞恩一定会对您大加褒奖吧?国王陛下也一定会为你而傲的。” “是吗?”贝勒尔听了这番话,脸上却只是微笑了一下。“罗宾,你还不懂。”贝勒尔眼睛盯着前方的米尔城。“说到褒奖……实际上,我估计,在瑞恩,有人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讨厌你?”罗宾很奇怪。贝勒尔构思了整个战略,并且以使者的身份出使滨族,最终达到了目标。差不多可以说,贝勒尔一手包办了整件事情啊。不说其他,瑞恩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摆脱了滨族的威胁,单这份功劳就已经十分可观了。这种情况下,原本甚至已经打算丢弃西瓦尼亚的瑞恩人怎么会讨厌呢?按理说感激都来不及呢! “嗯,比如说,在米尔城里等我们的人……我们的莱托公爵大人,应该就对我感到很厌烦了吧。”贝勒尔微笑着回答。“你觉得他会带来什么样的奖赏?” “一个名誉爵位,还有一笔可观的赏金。”罗宾回答。对于外国的贵族来说,这已经是很厚重的赏赐了。“或许还有一两件珍宝之类的……” “不,”贝勒尔回答。“大概只有几句动听的空口白话,然后用各种理由诉苦一番。最后让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继续呆在米尔城,在一兵二权的情况下,继续为他们监视滨族的动向吧。” 在瑞恩人和滨族达成的协议里,米尔城必须“暂借”给滨族作为后方基地,直到滨族夺回西瓦尼亚为止。这个条件很优厚,但是罗宾知道,这其实是贝勒尔为后续做好的一个伏笔。如果滨族战胜吸血鬼,那么这座城市的归属权就是下一次战争的最佳借口。 “不可能的!”罗宾不敢相信的问。“他们为什么……” “因为有人开始讨厌了我嘛!”贝勒尔似乎是毫不在意的回答。“不过幸好,我倒不是很在乎这个。通过这些事情,我应该能够完成国王陛下‘对付吸血鬼’的最初使命了吧。我被召回国内应该也很快了。总算可以离开这里回去了呢……” “将军大人,你认为……滨族可以打败吸血鬼?” “如果吸血鬼是我们见过面的那个艾修鲁法特,滨族就有八成把握。” “如果不是呢?”罗宾追问。 “那么就是十成把握。”贝勒尔哈哈一笑。“哦,你看,门口居然排出欢迎的仪仗队了。” 城门口确实摆开了欢迎的仪仗队,而且是那个莱托亲自带队。罗宾还记得上一次他们在这座城迎接莱托时候的事情。这一次,傲慢的莱托公爵反过来亲自带队迎接,而且比上一次的贝勒尔做的更彻底,在城门口就等着了。 迎接仪式很快就结束了。在罗宾看来,莱托虽然骨子里那副瞧不起人的架势还在,但是表面上却也是客客气气,低眉顺目的。 “贝勒尔将军。”莱托把贝勒尔迎进了总督府。要知道名义上贝勒尔是这座城的“代理”总督,但是因为出使滨族的缘故,城里的事情都暂时委托给了莱托。所以,此刻莱托以主人的身份欢迎他其实有点不太妥当,不过贝勒尔并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将军大人真的是劳苦功高。”莱托一副高兴的样子。“滨族已经同意了,教会也正在派人过来。再商量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应该就能达成协议了。没想到我们和滨族之间能以这种方式结束……但是……”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公爵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贝勒尔随口问道,同时对着罗宾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是这样的,按照约定,我们会把军队撤离这一带,并且将其‘暂借’给滨族。事实上不止是米尔城而已,为了让滨族能够安心的迁移,我们在沿路放弃了很多地区,撤走了很多军队和人民,把很多重要的据点都拱手让给滨族……” “您知道,为了打消滨族的疑心,这是不可或缺的条件。”这一次罗宾都看出来了。这不废话吗?要是你继续重兵守卫着要害位置,滨族哪里敢离开地盘举族迁徙啊。 “这个自然……但是,把这样一片地区交付给滨族……是一件很难让人安心的事情……您说是不是?”这次别说是贝勒尔,就连罗宾也从莱托的闪烁其词中看到了不对头的地方。 “公爵大人的意思是……”贝勒尔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国王陛下希望您能在这里,监视一下滨族的动态。我们担心那些滨族人不但没有去攻打吸血鬼,反而占据这一带……这样就等于平白故的送他们一座坚城,一堆要塞,数关卡岗哨,事情就变得很麻烦了……” “滨族不会那么蠢的。如果到时候述诸武力,他们……”罗宾叫了起来,但是马上就明白自己的失礼之处。贝勒尔和莱托的目光看过来——莱托是一脸嫌恶,而贝勒尔则是一脸奈。 “罗宾,出去一下。”贝勒尔说道。 罗宾乖乖的走出去,良久,他才看到贝勒尔从房间里走出来。 “罗宾,你瞧,我是不是都猜对了?”贝勒尔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微笑着问罗宾。 “为什么?”罗宾这次很不解的问。他实在看不出这件事情背后的逻辑。 “罗宾,你有没有现,经常有人送信给我?就算我出使在外也不例外?” “将军大人,您……派了间谍去打听瑞恩人的情况?”罗宾恍然大悟。 “间谍?什么间谍!我可是瑞恩王国切实任命的米尔城代理总督,是完全合法的正式官员呢!你看过一个官员对自己国内派间谍吗?真是太荒谬了。”贝勒尔一脸受到伤害的表情。“我只是拜托一位朋友去打听情况罢了。” 第七十二节敌意 “可惜什么?”艾修鲁法特不解的反问。 “如果您不是在这个蛮荒世界上,那么您现在的现足够可以让您立刻名列星盟的大学者之列。”嘉莉叹息着。“藉由视觉部分脑细胞变异的特殊结构产生的精神能源振荡,所以产生了对时间流本身的干涉和推导能力……这是完全未知的领域啊,您则是开创者。” “我听不懂。”艾修鲁法特明白,这些词他没有权限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干脆了当的换了个方式。“说点我能理解的话吧。” “她确实有预知的特殊能力。”嘉莉回答。“不是骗子也不是她自己的幻觉,是真正的能某种程度上预测未来。不过她力量很有限,具体能力也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嗯,她的双眼失明确实是和她的预知能力相关联的。如果让她恢复视力,那么她将失去这种能力。或者应该这么说,两者只能二选一,要么就是预知能力,要么就是视力。” “还有呢?” “这种预知能力的结构出了我的能力,我没有办法模拟。”嘉莉回答。“我们现有的技术和装备也不足以根据这个结构模型制造出一个‘预言机器’。为她恢复视力很简单,半天时间就可以了,但是我建议您慎重。为了您的利益,您还是找几个女仆来伺候她比较好。保留着她的能力,以后会有很大的用处的。” “我已经答应过她了。”艾修鲁法特一点也没有犹豫。 在水槽里,少女的身体正悬浮在淡绿色的液体之中,宛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一样。 蕾雅的年纪不大,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吧,现在看起来宛如一个蜡像娃娃一样。她的面容稚气未褪,但是损她作为女性的美。按照吟游诗人的说法,女人的美有一种,有成熟,有英气,有性感,有神秘,有纯洁,而蕾雅的美…… “有通讯,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用严肃的口吻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您的部下给您的通讯。身份判断已经完成,是尼尔。我们马上得去通讯装置那里。” 所谓的通讯装置,实际上是一个小巧的圆环样物体。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使用这玩意。他站到圆环中央,眼前的景物一阵朦胧,然后他看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林间空地上,尼尔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在这里。 确实很厉害……艾修鲁法特下一瞬间看到了自己此刻的身体,那是散着幽暗光芒的幻影。他听说过类似的魔法,这种显露形象的通讯魔法并不是可以随意施展,而是需要一定的准备,并且为了稳固这种魔法,需要一些特殊的魔法药材。 “不用担心,主人,通讯装置不需要消耗任何东西。”嘉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借用专门的仪器可比普通使用魔法方便多了。” “公爵大人。”尼尔一脸紧张的表情。 必须说明的是,在他所有的部下当中,也许尼尔是最能干的一个。为了应对敌人的攻势,现在负责在第一线收集情报。现在的局势,应该理解为“双方都在谨慎的观察对手”比较合适。不过因为知道滨族的动向,所以艾修鲁法特知道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是尼尔有紧急的消息,这说明,这段短暂的和平时间也结束了呢。 “生什么事情了?”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得到明确的消息,滨族开始了大迁徙。”尼尔的表情有些慌张,因为他不知道上一次滨族的本意。他以为只是滨族为了对抗瑞恩人而采取的一个外交措施,而艾修鲁法特却已经知道滨族压根就不是这个打算。从依兰来见他的那时候就知道了。 如果是以互相结盟共抗强敌为目的,那就应该各退一步,出合情合理的约定,怎么都不可能出那种程度的议吧。接下来从蕾雅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具体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 “据说滨族和瑞恩人达成了协议。滨族将全部迁离现在居住的山区,而瑞恩人则把包括米尔城在内的南部区域全部‘暂借’给滨族居住。公爵大人,恐怕这次滨族是真的打算……”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尼尔,继续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吧。包括兵力、武装还有后勤之类的事情,但是如果觉得有危险,随时可以撤退回来。” …… 她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感觉?原本她的世界是同色的,是一片法感知的黑暗。但是这一瞬间,她的世界不再是一片黑暗,她却有了一种从未有过,截然不同的感官。那是源自她眼睛的感觉。世界上的万物都有了形体,出现在她的面前。 之前的记忆瞬间回到脑海,她突然之间想起了吸血鬼对她的承。对了,这就是视觉,她能看见东西了! 她带着难以形容的欣喜看着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手?她摩擦着自己的手,原本那种熟悉的触感,原来这就是手的具体样子?她看向四周,每个东西都摸过,看过。法形容的激动充溢在她的身心。说实话,她从未意识到恢复视力是一件如此幸福,如此喜悦的事情。这是金属的光芒?这是透明的玻璃?这是石头?这是木板……这是圆形,这是方形,这是……原来这些东西看起来是这样的……她带着好奇心和极度的兴奋观察着一切。 一个圆球从外面飞进来。停在她的面前。 “蕾雅小姐。”圆球在说话,而且是一种女声。不过蕾雅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女声。 “看来你醒了。”圆球说道。“不管怎么说,光着身体走来走去还是不合适的。也许主人会喜欢,但是还是有伤风的危险。请先穿上衣服吧。”圆球朝着一边的桌子飞去,那里放着一些东西。虽然蕾雅不认识这些东西,但是她的手一摸到就知道这些东西就是自己的衣服。 原来衣服看起来是这样子的吗? 她花了点时间穿好了衣服。说实话,过去看不见的时候,她穿衣服的度还比较快。做完这件事情后,她才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金属圆球,是什么? “我叫嘉莉……是寄居于这个城堡的精灵哦。或者说,我就是这个城堡本身比较合适。”金属圆球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我也是主人的仆从,和你一样。” “主人?”对了,吸血鬼就是这个城堡的主人。那么吸血鬼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她感到心头一阵乱跳。 “嗯,主人有事情离开,要迟点才会回来。所以我特意来指引你。眼睛能看见东西的感觉怎么样?这边是镜子,你可以通过它来看看自己哦。” 她很久以前就知道镜子,也听说了镜子的构造和作用。但是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使用镜子。在镜子里的,是她真正外貌。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漂亮还是丑陋……虽然外婆总是说她很漂亮。 “如果看够了的话,可以跟我走了哦。”嘉莉说道。“外面还有很多镜子,您可以在那里慢慢看。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天空、世界、星空、还有更多的一些东西。” 她跟着金属圆球离开了这个房间。因为太兴奋的缘故,她甚至没有现其中有些门在她走过之后就消失,直接消弭在墙壁中,就像它们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是哪里?”她问嘉莉。 “这里是城堡最高处的平台,”嘉莉回答道。“现在是夜晚,你可以看看天空的星星。不过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在这里居高临下的看到一个广大的世界。看到天上没有,那个圆圆的,光的东西就是月亮。到了白天的时候,会有一个和这东西相似,但是光线更加炽烈,更加明亮的火球,那就是太阳。” 她尝试着对着月亮伸出手,但是却现那东西在一个她法接触的高度。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笑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月亮。 “如果你累了,或者是渴了饿了,可以回到自己房间。刚才路上我已经指引给你了。”悬浮的金属圆球说完话就飘走了,度很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月光照在这个平台上。借着月光,她开始打量远方的情况。不过实际上看不到太远,更远的地方是一片模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她沉醉在视觉带来的震撼的时候,她听见了后面的传来的声音。 “嗯,原来在这里啊。”那是一个她所熟悉的女性声音。蕾雅转过头,看到一个女人正以半靠在平台入口的位置。一阵风吹起,带动她的头在空中飞舞,如飘扬的火焰一般。 “是你……”蕾雅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对她一度有过很大敌意的女人。她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叫做绯。绯的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盔甲,正盯着她看。 这是她自从有了视觉以来,第一次看到其他人的脸。但是就算如此,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敌意。 “看不出来呢,真是厉害。”绯斜眼看着她。在她手足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绯朝着她走过来, 她想后退,但是这里并没有退路,她马上就被逼近死角里。接着,绯突然冲过来,度快的让她的眼睛完全跟不上。仅仅一个错愕,一闪的瞬间,绯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从后方一把抱住她。 第七十三节欺凌 注:作者的yy,请不要追求真实性 “你要干什么……啊……” 她惊叫着,本能的想去推开对方的手。不过虽然对方也是个女性,但是那双胳膊感觉起来与其说是血肉之躯,不如说是铁铸的。双方在体力上差别实在太大,蕾雅不管怎么动,都法将对方的束缚挣开哪怕一丝一毫。她甚至怀疑对方如果双臂勒紧,会不会把她直接勒成两段。 “完全看不出来呢,脸长得这么清纯,骨子里却这么淫/荡。”绯贴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甚至能够勾引一个吸血鬼。” 说什么啊,莫名其妙……但是,短暂的紧张之后,她突然惊觉到有个事情,那就是绯并伤害她。其实事实摆在眼前,如果绯想杀她的话,甚至不用武器就能直接把她的头给扭下来。但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那种危险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我还以为她会撕开你的喉咙,喝你的血呢。”绯继续轻声的说。绯的头从后面靠在她的肩上,嘴巴凑在她的耳边。每次说话的时候,嘴巴吐出来的风就直接吹着她的耳朵,痒痒的。 “我……我要叫人啦……” “叫啊。”绯一点也不介意。“顺带告诉你,这座城堡能够自由活动的人很少……吸血鬼已经离开了,两三天内都不会回来。所以说,这里现在能自由活动的人,大概只有你、我两个人罢了。” “离开了?” “嗯,到前线去了,估计在准备战争吧。” “你……干什么……呀……”她出一声喊叫,这是因为绯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胸口位置,捏住了她尚未育完成的胸部。敏感位置传来的刺激感让她忍不住扭动身体想挣扎,但是却法挣脱。这是因为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她的力量大小,所以可以很轻易的以适度的力量控制住她的身体,既不会伤害到她,也让她所有的挣扎都济于事。 “哦,居然这么小。”她听见对方充满恶意的戏谑评论,同时另外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裙子里面。手臂上包裹的冰冷金属贴上她温暖的肌肤,而手指则滑进她两腿/之间。 “不要……”这一次她几乎是在哭了。难以形容的屈辱和恐惧涌上了心头。 “下面很光滑嘛!”她听见耳边的那个恶意的声音在继续说着。“确实感觉很不错哦。哪怕是吸血鬼也很喜欢呢……” 接触她身体敏感部位的手指,在上下活动着。通过摩擦而产生了强烈的刺激感。那是陌生而强烈的感觉。但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只带来嫌恶和痛苦。 “啊……啊……” 她甚至不知道这段时间持续了多久,但是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独自蹲坐在地上,绯则在距离她五六步的位置,面带微笑,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充满恶意。 她身体抖,恶狠狠的看着对方。但是绯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如果你想等血色公爵回来告状,那么也随便。”绯神情自若。“不过呢,你说我做了什么呢?我有伤害你了吗?我有辱骂你了吗?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抱抱你,如果因此你的心灵受到伤害,那也只能是你自己太脆弱。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你到底是……” “没什么,只是看你很不爽罢了,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滨族把你派过来干什么?效法你的母亲亚莉珊,给我的主人下一个邪恶的诅咒吗?” “不是的!……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母亲?对了,你的血统……” “论血统,我也算得上滨族的一个公主了哦。”绯一边说一边向平台的出入口走去。“不过因为某种理由,我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血色公爵。”她突然转回头。“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有任何不利的举动……到时候你就知道,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甚至连小小的游戏都算不上。”绯说话间,举起一只手,手中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蕾雅这才现对方手里拿着是她衣服上的一个扣子,金属的扣子。应该是刚才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被绯扯下来的。不过因为这件衣服上有一整排扣子,所以被扯掉一个的话,一时半会没注意到很正常。 绯两根手指捏住扣子的两段,上下猛的用力,金属扣子直接被捏扁了。她的手一甩,这个再也没有用的金属块摔到蕾雅的面前,出清脆的声响。 任何人都明白,这是和绯的体型完全不相称的力量了。就算是一个身材高大,同时受过严格训练的男人也难以做到这种事情。而绯的体型,目测并不比蕾雅高大太多,只多小半个头罢了。 “这就是吸血鬼给我的力量。”绯用一只手把被风吹乱的火给收拢好。“他可以很简单的赐予普通人常的力量哦。他治好了你的眼睛,却没有给你其他的什么力量。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现在懂了吗?你只是他的一个玩物,最多只是一个受宠的玩物罢了。” 绯的身影消失在平台入口的阶梯上。 蕾雅从地上捡起被捏扁的金属扣子,然后站直了身体。她突然之间鼻子一阵酸,但是却没有哭出来。对了,我一定要坚强。等待了这么久,终于来到命中注定的爱人身边,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因为小挫折而放弃呢? 而且外婆说过,女人的战争和男人不同,不需要肌肉和钢铁来决定胜负。 …… 罗宾站在城头上,看着远方迁徙而来的人群。那是拖儿携女,架着马车、背着行李的庞大人流,简直就像一条杂色的腰带一样,遮蔽了整条道路,从天际尽头一直蔓延过来。 应该说,滨族的度很快呢。贝勒尔正在城里处理相关移交手续,而把他派过来,在城墙上观察一下移民的数量情况。 为了给滨族留出位置,附近的一带居民同样进行了尽可能的疏散。从这一点来说,瑞恩人为了实现“驱虎吞狼”的计划,也付出了相当大的本钱。万一滨族违反了约定,那么就等于把一座坚城和大批物资送给敌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子,贝勒尔的计划依然是个好计划。因为滨族搬迁出了更加容易防守的的山区。平原上攻打一座坚城可比山区逐个逐个拔出山寨和隘口要容易得多了。怎么着瑞恩人都不会吃亏。 从城头上,能够清楚的看到一整队的战士驱马入城。这些并不是带着全副家当的平民,全部是穿戴甲胄的士兵。他们举着一面旗帜不过罗宾并不认识这面旗帜,从城门口鱼贯而入。看得出,他们是一位贵族应该是个大长老的亲卫。站在罗宾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盔甲并不是骑士闪亮的铠甲,而是较为轻便,防御能力也较差的锁甲,他们的马匹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马,而是较为矮小的山区马。这是因为滨族论在技术上还是在经济能力上都远远逊色于瑞恩,就算是大贵族也力建设和维持一支真正的骑士部队。 当然,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居住区域的缘故。骑士需要在较大的平地上才能挥其如钢铁壁垒一样的冲锋优势。相对骑士而言,山区更适合轻骑兵作战,挥其灵活机动的作战能力。 不知道他们和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作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罗宾回到总督府邸的时候,现这里已经有好几批客人光临了。其中一个他特别眼熟,那正是滨族的大长老凯达萨。凯达萨此时以一种国王的傲慢坐在大厅中央,就算是名义上的主人贝勒尔也不得不坐在他的下。不过,在场的还有几个明显不是滨族的人,他们穿着华丽的祭司袍,所以罗宾认为他们可能是教会的人。 包括贝勒尔在内,所有的人都以严肃的表情进行着讨论。 “前方侦察说明吸血鬼并没有特别的异动。”有人汇报。 “粮食方面没问题,我们已经去检查了过了,城里的粮仓很丰足……” “武器装备也已经查过了。十五门大炮,两千支优质火qiang……还有相应的火药……所有的东西都仔细检查过了,火药桶也打开检查过了。” 下面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向凯达萨汇报情况。看起来他们十分小心,生怕上了瑞恩人的当。不过罗宾知道这是多余的,因为在这一方面,瑞恩人并没有欺骗他们的打算。 但是这些人这样公开的讨论这些话题,摆明了有点让贝勒尔难堪的意思。当然,以罗宾对自己主人的了解,他知道贝勒尔压根不会在意这种事情。贝勒尔在外表上是那种欲求,懒散至极,同时脸皮很厚的人有时候,罗宾觉得他内在也是如此。 “圣水方面也没有问题。”接下来一个人汇报。“我们都拆开开了,数量方面和约定的一样。但是圣水的效力,恐怕要战场上才能校验。” 那几个教会的人脸上马上就不怎么好看了。 “大长老阁下,您这是对教会诚信的质疑吗?我们可是私的援助!”领头的那个穿着祭祀袍的男人毫不客气的问道。“是因为您要对吸血鬼开战,所以才给予支持。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走人。” “抱歉,”凯达萨回答。“我们绝质疑教会的意思。这只是必要的检查,因为毕竟这是关系到我们一族未来命运的大事。” 他说的客气,但是那种鼻孔朝天不拿正眼看人的姿态可是实实在在的。那位祭司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需要给吸血鬼送一份最后通牒吗?”有人议。 “多此一举。”凯达萨直截了当的否决了。不知为何,罗宾有一种感觉。这个滨族的大长老似乎这段时间做了些什么,又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权力。起码其他人眼里的敬畏又多了几分。 第七十四节开战 二十三位祭司……六十门大炮……还有火qiang、盔甲、武器、粮食……凯达萨有些心满意足的想着。ouda8事实证实了各方面的诚意,看来大家都认真的支持滨族和吸血鬼的战争呢。特别是瑞恩人,他们居然把包括大炮在内的各种武器都送给曾经是死敌的滨族呢。 不过其实仔细衡量一番的话,这也不算离谱。虽然说这是是数量上相当可观的物资,但是这些和一场战争的支出比起来,那就实在微不足道了。他们只付出这种程度的代价就换来滨族和吸血鬼来一场决战,这确实有利可图。 “请问一下,战争什么时候会开始?”这一次是那个领头的祭司问。他口吻很不客气,可以看出,他对刚才的情况相当的不满。要知道,滨族虽然表面上也信仰着星域诸神,但是他们内部还残留着很多古老信仰。虽然不知道具体数,但是毫疑问他们中还有很大的一部分人信仰着那些虚伪的古老神明。在过去,教会里不止一次的为滨族到底算不算教团圈内的势力而生过争执,但是最终还是决定承认他们的信教身份。 贝勒尔略微睁开一点眼皮他刚才一直在闭目养神,看向说话的祭司。只有这一刻,他慵懒的眼睛中才闪现出一股犀利的目光。 凯达萨并未察觉,他刚刚正陷入一种权力的狂喜之中。眼前的事实就是,表面上这些物资都是送给整个滨族,但是实际上此刻所有的一些都落在凯达萨的手上。就算接下来要分,他们也只能分到很有限的份额。用不了多少时间,其他部落都会因为物资匮乏,而不得不向凯达萨低头。“需要十几天吧。我们需要足够的时间安顿好我们的人民。” 贝勒尔闭上眼睛。表面上看上去他似乎一直保持闭目养神的姿态一动不动,只有一直关注着他的罗宾看到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来了。这是一场真正的大会议,整个地方都被人挤满了,其中很多人都是罗宾之前在滨族会议上看到过的。 接下来讨论的内容罗宾听不太懂。因为他们都用滨族的土话进行交流。虽然说几乎所有的方言都和通用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在说话很快的情况下,罗宾还是听不太懂。不过现场听不懂的人不止一个。至少那些教会的祭司也听不懂。罗宾看到那位带头的祭司板着脸不说话,眼中却透露着一丝迷茫和困惑。至于贝勒尔,罗宾则干脆听见了他的鼾声。 “诸位。”凯达萨突然用通用语大声说道,当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的声音就平静下来。“在战术方面,我决定按照贝勒尔将军的建议。这位就是贝勒尔将军,曾经统帅大军铲平了卡莱安的优秀统帅,‘吸血鬼杀手’。” 贝勒尔一骨碌站起来。他的反应度是这么的快,让罗宾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听见他的鼾声。不过起码在外表上,贝勒尔可一点也不像刚醒过来的。 “诸位,我写的东西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实际上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扬长避短。”贝勒尔停顿了一下以加强语气。“吸血鬼的优势是什么?他的不死军团是堕落而危险的敌人,它们不需要吃、喝和休息,它们不懂得后退,更加法被收买。这是敌人的优势。但是反过来,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是纯粹为了战争而生,它们不会操作机械,法进行建设,甚至不会挖壕沟。它们不理解何为危险,不懂何时需要退却,何时需要进攻。而它们最缺乏的,就是攻坚和守城的能力。根据这个,所以我制定了这个战术,我愿意管它叫‘堡垒推进战术’。” “我相信大家都看过了地图。西瓦尼亚和米尔城之间,由绵绵群山阻隔,其间只有一条路可通。吸血鬼是依靠恐惧、欺诈和谎言占领了西瓦尼亚,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我们的军队进入西瓦尼亚。因为我们一旦进入西瓦尼亚,就等于宣布他恐怖统治的破产。他必然会在这条路上对我们进行阻击!而我们就可以依靠堡垒推进战术,积小胜为大胜,一举摧毁吸血鬼的主力部队……” 罗宾第一次看到贝勒尔如此慷慨激昂的演讲,如此充满信心,这种高昂的情绪不知觉的影响了所有的人。等到贝勒尔言完毕,大部分人都在鼓掌,少部分人则在交头接耳。罗宾相信他们都在赞赏贝勒尔的计划。 “大人,您说的真好。”等到贝勒尔结束,罗宾忍不住凑上去。“我差点以为您说的是实话呢。”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啊。”贝勒尔回答。 这个时候,凯达萨宣布会议结束。 “您不是说,这是为了……”罗宾惊讶的问。“嗯……”他左右看了看,虽然他看不出有谁在关注他,但是还是不敢说出口。 “理由也许不是这个,但是我的话却不是假的。”贝勒尔轻声回答。“吸血鬼确实会在这条路上阻击他们……这么说吧,假如滨族通过了这条群山之间的通道,那么就意味着吸血鬼已经彻底输了。” “为什么?” “因为吸血鬼只有一个。”贝勒尔回答。“他们没有第二个指挥官。不死军团是没办法分兵的。” “但是,吸血鬼不是组织了一支叛军了吗?”怎么着都有几个可靠的部下了吧。 “那些都是普通人。一开始,或许是为了尽可能的隐瞒真相,所以吸血鬼没有接纳亡灵法师们加入。他确实是在正式占领了西瓦尼亚之后才得到了亡灵法师的加盟的。这种情况下,亡灵法师的忠诚值得怀疑,把军队交给不信任的人指挥……只有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吧。而滨族的指挥官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说,吸血鬼一定要在这条山谷中阻击滨族军队。如果我们得到滨族大军抵达了西瓦尼亚并站住脚跟,差不多就等于他们已经摧毁了不死军团的主力。”贝勒尔斩钉截铁的回答。“那些祭司们会在战斗中锁定吸血鬼,一旦吸血鬼战败,他就再也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了。” 这个时候,会议已经宣告结束。其他人都离开了,就连凯达萨和教会的祭司们也走了。原本热闹拥挤的会议室,现在只剩下贝勒尔和罗宾两个人而已。因为在名义上,他是本地正式的“临时总督”,起居都在这座府邸里面。 “大人,这么说,滨族的理想策略就是……想办法通过这条山谷?尽量开辟多个战场,让吸血鬼防不胜防?”罗宾思索着。 “这么想就错了。滨族的理想策略就是——在这个山谷里和吸血鬼一决胜负。”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开辟多个战场正是吸血鬼的大忌。” “罗宾,你看过地图。实地我们也去看过,你觉得这种地形,适合展开大军吗?” “不。”罗宾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样的地形,除了那些特别狭窄的隘口之外,其他位置应该能够容许五六千人左右的军队展开吧,再多就不行了。 “就是这样。“贝勒尔用手指着墙上的地图。“除了中间一小块比较宽阔的地盘之外……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哦,叫紫色石。其他整条山谷都是这种宽度,甚至更狭窄,只适合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展开。而你有没有现,除了凯达萨、达蒙这两个滨族的大长老之外,其他滨族领的军队规模,大致就是这个数。” “啊……” “换句话说,五千人左右规模的战斗,是最合适滨族的。这种战斗最能挥其战斗力,削减内部不团结带来的不利因素。而且,凯达萨也会支持这种战术,因为这样一来,他可以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消耗掉其他领的实力。” “所以,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一个样子:吸血鬼定然会在山谷中部署部队准备迎战。而滨族则会以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方式,轮番和吸血鬼进行交战。他们如果能取胜,就可以前进。如果他们失败,就会撤退到准备好的营寨内部,据险防守。双方的战斗,就变成了一场单纯的消耗战。滨族逐渐前进,修建一个又一个的营寨,一步一步的占领整个山谷。不会出现决定性的胜利或者失败。最后,要么滨族付出巨大的代价,消灭了不死军团的主力。然后在最后的会战中,杀掉吸血鬼。这就是针对不死军团的必胜战法……因为人类可以修建坚固的营寨作为依托,而不死军团却不能。” 他用略有暧昧的口吻说完最后几句话。而罗宾也完全明白过来了。 “虽然说伤亡不可避免,但从理论上说,这确实是必胜的战术呢。如果现在不是滨族,而是瑞恩人把他们的军队交付给我指挥,我也会采用这种战术。”贝勒尔突然话锋一转。“表面上看起来就是这样,所以滨族也毫选择了接受了我的建议……” “表面?” “是的,表面……罗宾。” “在,大人。” “给我弄一份点心过来。”贝勒尔摸摸自己的肚子。“趁现在要多吃点,等战争一开始,我恐怕就没机会吃点心了。” …… 空气里,弥漫着腐肉的臭气。 凯达萨心满意足的看着面前的战场。他的一群手下正在焚烧那些尸体。这里满地都是破碎的尸体,有新鲜的,也有腐烂的。 在他的后方,负责修建工事的士兵正在全力以赴。必须在吸血鬼的下一个攻势之前修建好这座关卡。但是必须要说,吸血鬼的攻势真的很软弱。这里地势狭窄,而不死军团行军缓慢。在双方进入近战前,大炮、火qiang和十弓就造成了很大的杀伤,消灭了至少一半的敌人。长戟手很顺利的解决了下面的战斗,而自身只付出了很少的伤亡。 第七十五节发展 一个教会的祭司夹杂在人群中,指导着滨族士兵处理那些尸体。刚才的战斗中好几位祭司都在场,准备用魔法辅助作战。但是实际战斗中,他们根本没有出场的机会。 几个骑手从远处驰骋而来。凯达萨认出来人正是贝勒尔——他的顾问,也是比略的一个将军,更是一个监视者。 “上午这里还属于吸血鬼的势力范围,现在这里已经归到您的名下了。”贝勒尔微笑着祝贺。必须说,贝勒尔是那种相当讨人喜欢的人。虽然明知贝勒尔实际上是瑞恩人派来监视滨族的,但是凯达萨还是挺喜欢这个家伙。“您取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贝勒尔身边的罗宾偷偷的撇撇嘴。从战场的痕迹看来,他推断出这里被消灭的不死军团数量不会过两千,而且以战斗力最弱的僵尸为主。这只是整场战争的一个小小“序幕”罢了,压根不配这种肉麻的赞美。但是贝勒尔还是毫不脸红的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并不是我的功劳。”凯达萨也是满面春风。胜利来得如此容易,确实值得高兴一下。“全靠我勇敢的士兵们。” “士兵们有很大的功劳。”贝勒尔一口承认,“但是我认为,您的指挥才是关键所在。” 凯达萨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出一阵嘿嘿的低笑。 贝勒尔本来应该在后方,他这次来最前线为了指导士兵们修建合适的工事。用土石和木头,修建一座牢固的城寨。不过因为此处两侧都是悬崖的缘故,实际上只需要修建一面墙就够了,也许用“壁垒”这个名词更合适些。因为如此,这面木墙修的格外坚固。需要用石头和土构建基础,然后在上面修建多层的木墙。木墙上还要添加守军站立和射击的平台,还有足以安置野战大炮的炮位。除了正面之外,四周也要修建相应木头栅栏,共同组成一座坚固的营地。其实与其说这是一座营地,不如说这是一座简易的木头城堡。 不过贝勒尔的要求不止如此。他还让人将木墙内侧堆土形成斜坡。 “这是干什么?”凯达萨指着正在堆土的工程场地问。 “这样可以有效的增加木墙的厚度,使得普通战争机械难以迅将其打破。”贝勒尔回答,“同时也消除了被敌人利用的可能。” “被敌人利用?”凯达萨有些迷惑。 “万一吸血鬼通过夜袭、间谍之类手段攻占了这样一座壁垒,它也不能为吸血鬼所用。”贝勒尔用手示意了一下。“吸血鬼从南方攻打过来,他面对的是一道难以攻克的坚固防御。必须依靠攻城机械攻击……假设他有攻城机械的话。但是如果吸血鬼占据了这里,我们从北方向南攻打,那么这里却法成为阻碍我军的障碍,因为我们的士兵直接可以通过斜坡上墙。这里和一个普通斜坡没什么区别。换句话说,这是单方向的防御。” “原来如此,确实高明!”凯达萨那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实在装的实在是恰到好处,就连贝勒尔都差点以为对方是真的。 “这场先锋战您打得很出色。”贝勒尔马上改变了话题。“您已经得到了十六分之一的胜利。” 这条山谷中,一共有十六个适合修筑壁垒的位置。换句话说,一旦成功修建完十六个壁垒,就等于已经进入了西瓦尼亚。假如吸血鬼那个时候还没有被消灭,那么距离他的灭亡也不是太远了。 正如贝勒尔之前所预料的,由于地形狭窄,法展开大部队,所以滨族也理所当然做出了“各部轮番上阵”的决定。凯达萨则根据贝勒尔的意见,选择第一个出战。因为贝勒尔推断吸血鬼在第一线一定是一支弱小的哨兵部队。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完全正确。这场战斗中,凯达萨的损失微不足道,却一方面履行了大长老应尽的义务,还顺带为自己获得了一个勇敢、负责任的形象。 “我要尽量把这座营寨修建得好一点。”贝勒尔对凯达萨说道。“等到其他人看到这座营寨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个最好的范例,不必再要我费神逐个教他们怎么造了。\/” 凯达萨点了点头。由于地理环境和人力充足的缘故,工程进度相当快。就算是军事工程所知不多的人也能看得出来,一天时间就能搭出一个粗略的营地,三天时间就够完成各项细节和配套的防御工事,七八天就能彻底搞定。 “对了,大长老阁下,有件事情我必须醒您——虽然我已经再三醒过了——但是这场战争千万不要贪功冒进。牢牢的,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占领,我们便处于不败之地。” 凯达萨点了点头。于是贝勒尔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仔细的督促工程的建设情况。凯达萨则策马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在刚才交战之地的前方,滨族的士兵已经占据了一块易于防守的小坡列阵备战。他们排成了防御阵型,火qiang手和弩弓手在前,长戟兵居后,大炮则放在一个人工垒成的小高地上。不过吸血鬼似乎尚未察觉自己前锋的这个小败战,就算他察觉了,他还没能来得及采取行动。 凯达萨的部落是滨族中最大的一个。如果可以的话,他能够组织起一支一万两人左右的军队。当然,因为要加快修建营地的缘故,前方作战的士兵只有六千人。 想到这一点,一抹不引人注意的微笑泛上了他的嘴角。这里交战确实只需要五千人左右的部队,几乎每个大长老都能够拥有这种规模的军队。但是如果考虑到营地修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必须向他屈膝,向他效忠,以换取他的支援。如果加上战争的损失,那么也许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之外,其他人都得屈服。 一半,只要有过一半的大长老向他低头,那么他的优势地位将不可动摇。就算是达蒙那样生性狡诈的人也得承认形势比人强,到时候,他就只缺一个机会,一个借口…… 想到达蒙,凯达萨的笑意更加浓了。派他出使吸血鬼真的是一个神来的妙笔。达蒙出时信心满满,回来时垂头丧气。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出使让他在名声上遭到的重大损失,甚至不亚于打了一次大败战。 但是他也知道,效果也仅此而已。达蒙这个人很不简单。实际上,哪怕用“不简单”来形容他都是远远不够的,而应该称他为“传奇性的”更合适些。据说他在少年时期就离开了故乡,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在某个异国他乡得到了骑士的地位,而且以红色狮子作为自己的纹章。 上一次滨族和瑞恩大规模交战中,达蒙赶了回来。在滨族几乎所有部落都处于防御状态的时候,当时还很年轻的达蒙募集了一支部队,并统帅着他们反击到瑞恩人的境内。而他他还很不可思议的一路横行阻,直到最后停战条约签订后才带队撤回来。单这件事情就使他名声大振,数慕名的人投奔到他麾下,使其很快就得到了大长老的地位。 假如这件事情只是证明了其军事才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证明了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单单会打仗的武夫。从任何一方面来讲,达蒙都是一个合格的领袖,狡诈得宛如一头狐狸,每次都不知不觉的就让人入套。凯达萨和他几次交手,居然硬是没占到半点便宜。 不过这一次,哪怕达蒙真的是只狐狸,也能为力了吧。凯达萨手里的牌太多,太好,以至于这场牌局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他看了看天空,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吧。话说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呢。贝勒尔说了,吸血鬼有很大的可能动夜袭,他这副万金之躯可不能继续呆在危险的前线。 滨族营地夜晚的防御丝毫也不弱于白天。尽管营垒还没有完全构建完毕,但是第一线已经挖了壕沟、栅栏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就算野战视野不佳,凭借这些工事也不会吃亏。 而稍后方的位置,构建壁垒的工作正在连夜赶工。因为人力充足的缘故,所以贝勒尔可以换了一批再换一批工人。整个进度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快。 在工地边上的的一座帐篷里,工程的负责人——也就是贝勒尔——正在就着灯光,在一张白纸上计算着什么。 “将军大人。”罗宾帐篷外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罗宾。”贝勒尔头也不抬,他从脚步声就听出了对方的身份。 “情况很好。士兵们十分警惕,哨兵也很到位。前方派出了相当多的斥候,两侧的山区也派遣了相应的人员。假如吸血鬼打算夜袭的话,他会现机可乘。”罗宾回答。 “当然会这样,毕竟刚刚开始呢。这种情况下,再懒惰的人也不敢大意的。”贝勒尔一边继续计算一边说道。“吸血鬼没那么傻,他们不会在这个人人小心翼翼的时候动什么夜袭的。我们一共要修建十六个营垒,我估计到第五个开始,就会有偷懒的情况出现了。” “为什么到第五个?” “经验,这个完全是经验。”贝勒尔回答。他突然长舒一口气。“终于完成了。” “完成什么?”罗宾好奇的问。 “当然是点心的菜单。我仔细考虑了一番,为了不胖影响我的个人形象,我决定,不能再吃那些会导致我迅长胖的点心了……罗宾,你怎么这副表情?”贝勒尔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即变成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在计算建筑材料方面的问题。” “将军大人……”罗宾犹豫着问道。“您好像……全身心的投入了。”他注意到贝勒尔眼角的那丝疲惫。虽然说贝勒尔伪装的很好,但是罗宾已经和他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已经能够看破他那些表面的掩饰。 “我当然要全身心投入。”贝勒尔脸上的嬉皮笑脸消失了,换上另外一副表情。沉静、严肃,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可是大人,您曾经告诉过我,这场战争……和我们没有关系。您在这里也不过是基于盟友的义务,而帮助瑞恩人执行监视的工作而已。滨族和吸血鬼之间的胜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置身事外,看着他们打就行了……” 第七十六节记载 听了罗宾的话之后,贝勒尔微笑了一下。 “罗宾,你觉得这场战争,谁会赢?”贝勒尔的双手交叉握住,手肘支在桌子上,用很庄重的表情问罗宾。 “这个……”罗宾考虑着,“我记得大人您说过,堡垒推进战术在这种地形之下,是必胜的。” “对,理论上确实如此。得利进军,不利退守,反复消耗。我说过,哪怕此刻是让我来统帅军队,我也不会改变这种战术。这是最有利,最合理,胜算最大……甚至称得上几乎不会失败的战术。” “那么滨族会打赢吸血鬼……当然,他们也将在拉锯中付出很大的损失。这个时候,瑞恩人就会……”他最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应该是这样,罗宾觉得自己完全的透了贝勒尔的整体构思。他不禁回头看了看,不过外面此刻空一人。 贝勒尔用略带赞许的目光看着罗宾。“罗宾,你还知道兵上的第一条吗?知己知彼,方能战胜。应该说,眼下,你虽然做到了‘知己’,但是却没能做到‘知彼’。应该说,你比过去有进步,但是还不够。” “大人,您的意思是……” “如果现在以滨族和吸血鬼的战争来一场赌博,那么我会押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赢。”贝勒尔平静的笑了笑。 “为什么?”罗宾愣了半响,想不明白。“您刚才说了,这种堡垒推进战术,是几乎不败的战术……” “确实是如此。假如此刻换个位置,比如说假如我是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由我来指挥不死军团,我也找不到办法破解堡垒推进战术。”贝勒尔说道。“吸血鬼的劣势太明显。如果我是吸血鬼,当初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先打下米尔城。打下米尔城之后,我就有向外进攻的桥头堡。然后,我会选择和滨族达成联盟。只要双方某种程度上的配合,就能拥有了和瑞恩人正面抗衡的能力。此时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能取得一场会战的胜利,就能逼得瑞恩人放弃消灭我的努力。如果条件适合,甚至可以配合滨族,肢解掉瑞恩。当然,这一切并没有生,吸血鬼没有攻打米尔城,而是满足于占领西瓦尼亚……这是一种最不利的状态。” 罗宾听着贝勒尔描述出的战略宏图,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吸血鬼当初这么做的话,确实轮不到贝勒尔的“驱虎吞狼”计划的出台。滨族和吸血鬼结盟对付瑞恩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了。双方的利益更是实实在在的。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就算如此,我还是相信,血色公爵能赢得这一场战争。” “为什么?”罗宾情不自禁的问。难道就因为他是汤玛士的弟子,从汤玛士那里学会了运筹帷幄之道?当然,这一点其实还不是很肯定。至今他们还法确定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是不是就是当初在米尔城里遇到的那个旅人。 “因为血色公爵早有准备。”贝勒尔回答道。“吸血鬼在西瓦尼亚潜伏数年,前后周密部署,周全准备,你觉得他居然会认为自己夺取西瓦尼亚之后,瑞恩人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这当然不可能的。别说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吸血鬼,哪怕是个路边的白痴也知道瑞恩人必然会派遣大军夺回西瓦尼亚。夺取西瓦尼亚容易,依靠着突然召唤出来的不死军团,在当地领主毫防备的情况下成功可能性很大。但是守住西瓦尼亚就难了,因为他必须打败瑞恩人的大军才行。也就是说,血色公爵是对自己有了相当的自信,确定自己能够打败瑞恩人大军之后,才选择起兵占领这片土地。” 罗宾点了点头。贝勒尔的推理逻辑严密,懈可击。 “此外,时间上的选择也很有意思。按理说,他应该多等等,等到滨族和瑞恩人全面开战,兵力受到极大牵制之后再动手。反正吸血鬼永生不死,不在意多等几年。但是他没有那么做,就说明,他对付瑞恩大军的那个胜算很大的作战计划,是建立完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的。” “啊……”罗宾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当然,他也太自信了。如果是我,就算我有分九十九的把握,我也不介意把时间再推几年。等到滨族和瑞恩人开战,那么我的把握就成了分了。”贝勒尔似乎是自嘲的说道。 “所以,罗宾,你懂了吧。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推动这个‘驱虎吞狼’计划了。”贝勒尔继续解释道,“表面上,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个让滨族和吸血鬼两败俱伤的方案。实际上,我的本意只是让滨族去试探出吸血鬼的真正王牌。差不多就是“趟陷阱”的意思了。” “不过,我相信我这个驱虎吞狼的计划也肯定出了吸血鬼的预计。吸血鬼计划中要对付的是瑞恩人的大军。却没想到瑞恩人没过来,滨族反而过来了。当然,对吸血鬼来说,两者区别不是很大,但他必须拿出原来打算对付瑞恩人的王牌来对付滨族。” 贝勒尔放下手,拿起自己刚才计算的那张纸,用很低的声音了几个声音。他似乎对计算结果很满意,所以放下纸,再次看着罗宾。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了吧。对我来说,这场战争是一次演练,一次兵棋推演,我要好好的看看这个吸血鬼的能耐。对了,罗宾,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将军,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我给你一个建议,写点日记。每天把战争中的要点记下来,以及自己所见所闻所感。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好好温习,这是很难得的一次从头到脚完全体验战争的机会。我去工地了,你如果累了,可以早点休息。” 贝勒尔离开了。现在帐篷里只有罗宾一个人。少年看到了桌子上正好现场的纸和笔,不,不止是白纸,甚至一些空白的笔记本,非常适合用来写日记。 他坐到了贝勒尔刚才所坐的位置上,拿起了笔。这是他第一次写日记,所以一时之间感到有点从下笔。对了,将军大人说过,把战争的要点记下来。 “西瓦尼亚战争第一天。晴。今天,战争正式开始了。我们的前锋,也就是大长老凯达萨所帅的部队,顺利击破一支挡路的不死军团。但是可惜的是没有逮住控制不死军团的亡灵巫师。他肯定在战斗一开始就逃走了。战斗过程很简单,绝大部分不死军团都是在大炮和火qiang下被消灭的。我们伤亡非常小。战后,贝勒尔将军努力的帮助他们修建营垒。吸血鬼没有动夜袭和反扑。” …… “西瓦尼亚战争第七天。阴。有人以为天气的变化是吸血鬼和他爪牙的魔法导致,但祭司们认为这只是正常的天气变化。我军前锋抵达第二个预定的筑营地点,该地并不死军团。士兵们立刻开始工程。因为已经有了一个现成的范例,所以贝勒尔将军呆在后方,没有再上第一线指导他们修建工程。没有现不死军团的任何踪迹……” “西瓦尼亚战争第十八天。晴。没有现不死军团的踪迹。新的营地开始修建……” “西瓦尼亚战争第三十八天。晴。没有现不死军团的踪迹。新的营地开始修建。贝勒尔将军说一共要建十六个营垒。我们已经在没有任何阻力的情况下动手修建第六个营垒了。我已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说吸血鬼早已经放弃了这里。在这里拖时间毫意义……” “西瓦尼亚战争第五十四天。晴。前线传来消息,不死军团终于在动了一波反击,试图攻击我们修建了一半的七号营垒。但是这波攻击很容易就被打垮了。剩余的不死军团向后撤走,但我们没有追击。伤亡情况在可容许范围内,据战报我们损失了数人。第一线部队没有大炮也没有魔法师是最大的失误。如果这两者都有的话,估计本次战斗的伤亡不会过十个。不死军团的战斗力低得很。据说第一线有一支步兵在僵尸逼近的时候被吓得落荒而逃了。这种正常情况会导致队伍全灭的溃逃却只造成了两人死亡。这两个倒霉蛋的死因是因为摔倒在地所以才被僵尸赶上并被吞噬了。换句话说,就算是溃逃,他们本来也可以不受任何损失的。贝勒尔将军今天在军事会议上强调了不要贪功冒进,不过我看出效果不大。很多滨族的长老、大长老都在期待早日进入西瓦尼亚。后方有消息传来,滨族和瑞恩人丝毫生了一些小矛盾,同时粮食储备的消耗也大过预期……” “西瓦尼亚战争第六十六天。阴。贝勒尔大人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一个叫潘恩的滨族大长老率领部队一路长驱直入。在原定第十四个和第十五个营地之间的位置遭到了吸血鬼的大军的攻击,几乎全军覆没。根据逃回来的人说,对方有大量的黑魔法师。在黑魔法的催动下,不死生物不疲不倦,以一种快得不自然的度,急颠簸推进并攻击。同时,黑魔法还使这些不死生物在攻击方面得到一种新的度和凶残。不过这些只是部分因素,真正导致溃败的原因则是恐狼,这些狼很轻松的从两侧人类难以通行的山地上穿过,从后方袭击了潘恩的部队。正是这种前后夹击最后摧毁了滨族的抵抗。有很多人同这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狼战斗时牺牲了,因为这些可怕的生物拥有惊人的承受伤害能力,即使受到致命伤害也不死亡。甚至在把它们砍成碎片之后也是如此。幸存者述说了这可怕的一幕,被切碎的恐狼碎块不住的痉挛了很长时间,须知正常的动物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场战斗中,随军的教会魔法师没有挥作用。有人看见运尸车上装有一个熊熊燃烧,不断放出黑烟的火盆。据信从这些火盆中燃烧的是次元石,浓烟中因为含有次元石的微粒,所以对魔法之风产生影响并使魔法师丧失了施法能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人都在战前饮用过圣水。吸血鬼法利用他们的尸体和我军作战……贝勒尔大人有点高兴,因为他认为这些恐狼这种适应各种地形的能力是吸血鬼的王牌,或者是王牌之一……似乎军队中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物资紧缺,很多人都在抱怨。但至少凯达萨的部落里没有这种情况,我和贝勒尔大人都吃得很好……” 第七十七节温柔 “看起来你有点不高兴。” 上方传来的话让蕾雅吓了一大跳。她抬起头,看到高处台上有一个奇怪的生物正在那里看着她。那个动物有点像人,但身体上有些部分像人类皮肤一样裸露,有些部分像野兽一样长满了浓密的毛。一条垂下来的尾巴和头上类似猫的耳朵更加清楚的说明,它不是一个人类儿童装扮的。 这段时间以来,嘉莉为她补充了很多视觉方面的常识。通过一些在镜子上显现出来的幻象,让她认识了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并学会用眼睛分辨它们。其实对于一个拥有了视觉的人来说,这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咪咪噜?”蕾雅终于想起这个声音。那天晚上,就是咪咪噜为她带路的。当然,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咪咪噜是某种非人类的生物,但是实际上看起来还有有点令人惊讶。 “嘿嘿,猜对了。”咪咪噜轻松的从足足二十肘高的台上跳了下来,直接跳到蕾雅的面前,却完全没有出任何声音。她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猫。蕾雅不肯定到底这一个是某种魔法造就的扭曲生物或者是天生如此。但是咪咪噜看上去对她充满兴趣,眼睛里毫恶意。“咪咪噜回来啦。” “最近生什么事情啦?”咪咪噜歪着头问,尾巴在地上摇来摇去。“咪咪噜听主人说,你的眼睛能够看见了。但是好像你不高兴。” “不,这个和眼睛关……咪咪噜,你是……你是什么?为什么你有这样的耳朵和……尾巴?”蕾雅看着咪咪噜的脸,除了鼻子形状略有不同之外,咪咪噜的脸和人类儿童一样。 “你问咪咪噜是什么东西吗?咪咪噜是塞姆族,天生就是这样的。我所有的同胞也都是这个样子的。”咪咪噜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为了示意,她用力的摇着尾巴。“不过咪咪噜现在是主人的女奴。”她很高兴的咧开嘴。 “咪咪噜……你……知道……女奴是什么意思吗?”蕾雅小心的问。 “女奴?咪咪噜当然知道啦。就是咪咪噜要和主人在一起,为他打听各种事情。而主人要为咪咪噜吃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这不叫女奴,这叫佣工。”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咪咪噜回头,看到的正是绯。绯斜靠在门边上,双手抱胸,不管神态还是姿势上都充满了明显的敌意。“还是包食宿不给薪水的那一种。” 咪咪噜用力吸了吸鼻子,并且邹起了眉头。不过这可不是因为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而做出反应。 “咪咪噜,你知道女奴是什么吗?就是每天要为主人干活,主人想对你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如果你不情愿或者抗拒,就会被杀掉。你没有自由,甚至连生命都捏在主人手上,这才叫女奴!就和关在下面那些女孩子一样。昨天,她们中有一个自残了,幸好现的早,我才把她救了回来。” 咪咪噜没有回答,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嫌恶表情。当然,绯丝毫也不在乎。 “不肯接受现实也所谓。现实确实比较残酷。你回来了,那么血色公爵也回来了?”绯问道。“他是去准备战争的事宜了吗?” “咪咪噜不告诉你。”咪咪噜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绯做了一个“所谓”的姿势,转身离去。看着她离开,咪咪噜这才转过头看着蕾雅。 “咪咪噜不喜欢那个女人。”咪咪噜说道。“蕾雅就好多了。”她把头凑到蕾雅的身上,用力的蹭了蹭。“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收留那个女人……把她赶走就好了。” “咪咪噜,主人回来了吗?”蕾雅问道。“他去干什么啦?”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她早就通过其他人纠结的命运之线知晓了未来。或许这个未来的“最终结果”详细内容还不得而知,但是其过程,她却早已知道了一部分。 “主人去和那群臭气的不死生物呆在一起,还有那些黑魔法师。”这个话题让咪咪噜感到很不喜欢,所以她有点牢骚。“不过战争应该开始了吧。咪咪噜和主人很快就要走了。” “战争?”蕾雅问道。 “嗯,战争。咪咪噜要作为主人的侦察兵。”说起这个话题,咪咪噜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这是个很重要的工作,不过咪咪噜很擅长这个。咪咪噜帮过主人很大的忙呢!” “战争……主人,打过很多场战斗吗?” “嗯,很多。主人带领过骑士们打过战——不过那个时候咪咪噜不在他身边;主人也带领过塞姆族打过仗;主人还带领过绿皮打过仗;主人现在则带着不死军团打仗……大长老说的很对呢,主人会经历很多战争,所以咪咪噜对他很重要。” “这次……主人和谁作战呢?”这是个不该问的话题,其实她就知道艾修鲁法特在和谁作战。 “和那帮滨族的家伙……就是……”咪咪噜很单纯,他也许有点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但却没意识到到底哪里不妥。“把蕾雅送到这里……的……那些……人。” 她看着蕾雅,突然之间尾巴不再摇了,连耳朵也耷拉下来。 “咪咪噜是不是说错话了?”咪咪噜有点心虚的问。 “我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咪咪噜。”蕾雅微笑了一下。确实,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从她来到这个吸血鬼的城堡的那一夜,她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在她成长的地方,她看不到一点温情、关爱,只有嫉恨、咒骂和利用。就算是唯一的亲人外婆即将逝去的前夕,他们也不允许她和外婆共同渡过最后几天。只因为觊觎她的能力。 她记得外婆说过,就算远远的离开滨族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要她还有这种力量,只要她的这种力量为人所知,那么就有觊觎和试图利用这力量的人聚集过来。但是现在……她闭上眼睛,却现曾经能洞察的命运之线已经在她的知觉中消逝。明明咪咪噜就在她的面前,但是一旦闭上眼睛,她就什么也看不到。 “蕾雅,你这样一眨一眨眼睛……很有意思吗?”咪咪噜完全不懂。她只看到蕾雅反复的睁开、闭上眼睛,同时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不,没事……”蕾雅回答道。她记得嘉莉告诉过她,视力和占卜能力,二者不可兼得。拥有视力就会失去占卜能力,反之也一样。在明明知道她拥有这种力量情况下,艾修鲁法特依然选择给了她视力。 “蕾雅,你的笑容,很漂亮呢。”咪咪噜看着蕾雅的脸,突然之间说道。“咪咪噜就不会这么笑。” “咪咪噜,主人回来了吗?”蕾雅问。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咪咪噜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回来了。和咪咪噜一起回来的。”咪咪噜回答。“不过主人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咪咪噜歪着头想了想,“本来好像只是回来一趟,但是一进城堡,主人就好像突然有了什么要紧事情,急匆匆的朝下面走了呢。” “下面?” “就是朝下走的阶梯。下面那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魔法,不管怎么走,来来去去都是回到出点。好像只有主人能进去,对了,还有那个讨厌的女人!” “为什么刚才都没有告诉我?”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在头脑里问嘉莉。 “我只有回到这座城堡的时候才能和分身进行联络。”嘉莉回答。她所说“分身”实际上就是指那块从温蒂妮那里得到的控制芯片。之前,艾修鲁法特把那块东西装进“飞船”人工智能所在的位置,取代了毁坏的人工智能。这块芯片实际上就变成了嘉莉的分身——不是遥控,而是分身。当嘉莉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离开城堡的时候,分身就能以**的身份支配整个城堡内部。而嘉莉进入城堡的时候,分身就会将嘉莉不在期间生的事情都告诉给嘉莉,并且放弃自己**,作为嘉莉的附属部分而存在。 用嘉莉的话来说,“我在这里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我离开它就能**的执行我留给它的命令和意志,所以只能称为分身,而不能说是部下。” “那个女孩死了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绯把她救回来了。”嘉莉回答。“我的分身帮她治好了对方。那虽然还算不上‘自杀’,但是已经是很严重的程度了。” 他已经进入了城堡的另外一层。这一层按照嘉莉的规划,属于“安置那些不合适和外界接触的人员”的地方。被带来的女孩通常都关在这里。因为艾修鲁法特一方面尚未决定要怎么对待她们,另外一方面因为没有时间处理这件小事——如果没有嘉莉,那么现在哪怕有十个艾修鲁法特也忙不过来。所以干脆就暂时把她们都关起来。 虽然说是囚禁,但是并不是像犯人那样严格的关押在除了栏杆和便桶外一所有的狭小囚室里。应该说,是每个人都被关在一个大房子里。这样的话,暂时应该能够过一阵子。不过意外的是,这几天艾修鲁法特不在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用剪刀刺伤了自己身体。 “她为什么要自残?”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因为害怕、不安和恐惧。当人缺乏和外界的交流,他的不安和恐惧就会逐渐吞没他的理智,最终让他法承受而精神崩溃。到时候就很容易生这种事情。明明是惧怕死亡的人类,却向死亡寻求解脱。”嘉莉回答道。“不过根据我的计算,正常人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那一位精神比较脆弱吧。” “那我该怎么办?把她们都放了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她们对于您的统治计划里,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如果就这样放走的话,会产生不利影响。如果用最简单的方法,我建议您现在把她们都杀了,好好享用一番她们的血。” 艾修鲁法特脚步猛的停了下来。 “您很久没喝血了。这对您的生理和心理都会造成不利影响,会让您的身体不能保持在巅峰状态。” 第七十八节疑问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一小会后,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所以,我认为这个方案不可行。还是换一个方法吧。”嘉莉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为了加强语气。“您需要一个管理者!” 嘉莉用斩钉截铁般的口吻说道。 “您知道何为最简单的统治之道吗?那就是收买上层,支配下层。” “那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听不懂。 “在人类世界里,各个国家除了一两个主体民族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少数民族呢。不过到了现在,类似滨族这样依然保持着**自主的民族已经很少很少了,绝大部分都被吸收入各个国家。虽然他们依然以民族的身份出现,但是实际上却已经成为国民的一部分。而为了支配这些少数民族,防止他们武装抵抗,单纯依靠驻扎军队,**是一种不可取的做法,因为这意味着高额的军队费用。最通常的做法就是收买上层,支配下层。” “你的意思是……” “您不能继续把她们关着……而且她们的数量还会越来越多。虽然我觉得您不必在意这些注定不免一死的凡人的死活,但看样子您是不会听我的意见的。好吧,我的建议就是您需要有一个人去管理她们。而且幸运的是,您手中正好有这么一个人选。” “你是说绯?” “不。”嘉莉回答道。“绯……怎么说呢,她不是普通人了。自上一次您给了她强大的力量,她就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说实话,她这方面可比您强多了,因为她很快就在自我身心上接受了这一点,这种人是不合适执行管理工作的。她可以作为一个形象,作为城堡内一个卫兵,一个武力的象征,以压制所有的人的异心。但是管理并不是单纯的依靠暴力去压制,所以这件事情最好还是普通人比较好。” “那么你的意思是,蕾雅?” “恭喜您终于找到答案了,主人。根据我的计算,她很合适干这件工作哦。” 蕾雅…… 应该说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完全是客人和占卜师的关系。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当时的客观条件也不允许自己有什么想法。但是却没有意料到她第二次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突兀瞬间,穿着睡衣,扑到自己的怀里哭泣着。 那个女孩紧紧的抱着他,用那种充满依赖的神情贴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的用手摸摸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何,那一个吻的温柔触觉,依然在他的唇上挥之不去。那种炽热的感情和思念,寄托在那个吻上,直接传达到心里。虽然至今依然不解,但是那种感觉,就好像从灵魂深处认识到,那不是表演,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 那个女孩在那一次占卜的时候就预知到自己的命运,所以自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等待着,思念着,期待着。 你有回应这份感情的能力吗?艾修鲁法特似乎听到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冷冷的问。 前方一个金属圆球漂浮而来。艾修鲁法特认出这正是什么“反重力机械搬运设施”,正是依靠这些东西,嘉莉才可以随意的把这个地方从里到外变成一座可以居住的真正城堡。 “主人,我现了一个小惊喜。”嘉莉说道。艾修鲁法特花了几秒钟才认识到这不是源自他头脑内部的声音,而是切实被他耳朵所听见的声音。“这些东西居然有配套音装置。” “哦?” “这说明,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城堡的范围内和任何人随意说话交流呢。主人,这没问题吧?您不会禁止我说话吧?” “这有什么问题?说话也好点,比较方便。”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很清楚嘉莉是绝对不可能透露自己本体藏在艾修鲁法特的脑袋里面,至于其他说些什么,都是所谓的。 他停下脚步,因为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不,用这句话形容眼前的场面不太合适。应该说,有一片阴影从其他阴影中脱离,来到过道中央,然后变成绯。 艾修鲁法特虽然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嘉莉“生化改造”出来的绯似乎远比那个被他干掉的罗尔强上很多。 火少女昂站在他的面前。虽然她以女奴自居,但是她身上有些狂野难以驯服的特质。就算此刻,以这种方式,她的脸上也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表情,她的脸高傲的抬起,面对面的看着他。 “主人,”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不知为何能够感觉到她似乎有点咬牙切齿。“你关在下层的女孩中,有一个受伤了。不是因为有谁伤害了她,而是她自己伤害了自己。”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你处理的很好。她现在怎么样?” “暂时昏睡着。”绯回答道。“但是我不知道她醒过来会如何。”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是这样吗,这样就好。”他转头想离开。不过在他转头的瞬间,他听见了绯的声音。 “主人,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艾修鲁法特没有回头。 “我能看出,你其实不想喝她们的血。但是如果你不想伤害她们,为什么要把她们关在这里?”绯用似乎很平静的声音问道。 “我有我的原因。”艾修鲁法特回答。 “你刚才,是想要要去见她吗?”绯再一次问道。 “是的……绯,如果再次生这种事情……你想办法问问她,她有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如果有的话,就把她悄悄的送回去好了。” “你一点也不像个吸血鬼。” “可惜我是。”艾修鲁法特回答。“我确确实实的是一个吸血鬼。你是指我一直没有吸血这件事情吗?其实,我坚持不了太久。迟早有一天,喉咙的干渴会让我的理智化为狂暴的野兽的吧。” “主人,您刚才就不应该为这件小事分神。绯不是处理的很好吗?”嘉莉在脑海里埋怨道。“您的时间很宝贵,战争就要开始了,而您一些准备工作没有完成。” 艾修鲁法特向房走去。那里收藏着很多的,当然,全部都是他从挖掘场里弄到的。其中有很多艾修鲁法特需要记载。必须说,教会确实承担了“知识守护者”这样的责任,留下了丰富的记载。包括很多关于滨族的记载,从他们的原始崇拜一直到风俗习惯。 虽然说有所觉悟,但是真的没有料到,滨族这么快就和瑞恩人结盟,并且攻打他。从这一点来看,上一次滨族出那么过分的要求就不值得奇怪了,他们压根一开始就没诚心。 他把自己的思绪全部从烦琐的事情上挪开,集中到这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上来。关于滨族的各种记录、人物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他需要所有的这一切,并且努力从中寻找对自己有利或者不利的信息。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有嘉莉,他只需要拿着一页页的翻过去,嘉莉就自动记下了的内容。甚至能帮助他筛选其中对这场战争有帮助的记载。而他就毫不费脑的翻着就行了。 “主人,请注意看这条记载。”脑海里,嘉莉醒。艾修鲁法特停下了翻的动作。“这是滨族的古老神灵,叫苍穹之主。它是居住在天空尽头的神明……这是它的符号和记录……就算星域诸神的信仰已经普及,依然有一些滨族人信仰这位古老的神明呢。我想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情报。” “怎么利用?” “这个,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这件事情总归比较重要。您继续翻吧。” “……” 做完这件事情花了小半天时间,虽然说嘉莉从这些中筛选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翻完了所有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以历史记载之类的为主呢,对当下的人物、事件介绍的就比较少了。并没有什么能够一下子改变态势的东西。”嘉莉评价道。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尼尔传来的情报清楚的说明,三方势力居然结合在一起。滨族负责战斗,瑞恩人则为他们一部分武器和补给,还有教会也插上一手。如果说教会这方面不值得奇怪的话上一次依兰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么滨族和瑞恩人如此轻易就近释旧怨实在令人难解。原来艾修鲁法特还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 “可能是星域诸神插了一脚,您还记得依兰的话吗?”脑海里,嘉莉回答道。“如果是他们使用什么特殊的力量的话,这就很容易理解了。” “嗯,确实如此。”老实说,这个战略肯定是贝勒尔想出来的——应该说,如此富有创意的思路,让滨族来攻打西瓦尼亚,大概只有贝勒尔那样的人方能想出来吧。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滨族肯定不会让贝勒尔来当大将军指挥军队。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沙场对决中,他的对手应该是另有其人。 第七十九节洗浴 但是真正值得担心的倒不是滨族,而是到现在还没有出头的瑞恩人,正如嘉莉所说的一样,不管和滨族的战争结局如何…… “主人,不要考虑这么多。”嘉莉在脑海里醒。“打赢这一战您才有下一次。如果这一次输了。那么根本就不存在‘下一次’这个概念了。您不是说过,如果眼睛盯着远方,那么就会被脚下的小石头绊倒吗?” “没错。”艾修鲁法特站起来。“打赢这一次再说。”他来到自己悬挂地图的地方——其实那不是悬挂,而是嘉莉将地图的幻象显现在墙壁上而已。不过假如有不知道真相的人过来,他大概以为这只是一副被压在玻璃下的地图罢了。 滨族采用非常谨慎的态度。他们动攻击,打完前哨战之后就立刻原地筑营。很难想象这是急于占领西瓦尼亚的滨族所会采用的战术。换个位置思考一下,离开了故乡,“暂借”在一个曾经是敌人的盟友土地上,而这个盟约随时可能被撕毁。以正常人的心情,那是非常急切的想要占领西瓦尼亚作为他们新的家园。 但是事实上,这种情况确实是生了。 这条贯通两个地方的山路实际上是一条山谷。以道路来说当然是够用了,相当宽敞,但是以战场的角度来说却是相当狭小。这里摆不开大军,只有五六千人列成战阵,差不多就塞满了吧。换句话说这里的地形就决定了这是一个拼消耗的战场。 他实地去看过地形。除了道路本身,两侧的山区地形非常复杂破碎,除了很少的几段位置之外,完全法迂回。就算那几个位置,也不是所有部队都能迂回。除非了能够飞行的部队之外,只有恐狼可以绕到敌人后方。 如果真的要在这片地图作战……他思索着。但是为什么他们认定自己会在这里和他们交战?艾修鲁法特有些困惑的想着。他可以把这片地区全部让出来,在这条山间道路的尽头,摆开战场和他们好好打上一场。 “嗯,主人,站在管理的角度来说,现在您是绝对不能容许他们进入西瓦尼亚的。”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为什么?” “因为您统治的时间太短。毕竟您是一个吸血鬼。这么短的时间,普通人应该只记得您的恐怖和邪恶,却还不能享受您带来的好处。总之他们对您还谈不上忠诚心。您之所以现在能够统治这里,是建立在军事力量的基础上。假如有和您匹敌的力量进入这片地区,您是法指望您的人民继续忠实于您的。”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出了一声苦笑。 而且从地理上看,西瓦尼亚以平原为主,只有少量丘陵散落在平原上。同时又有很多易于跨越的河流。一句话,险可守,同时又有很多可藏身的地方。这种地形下,哪怕是一支规模较大的军队,假如想要避战的话,也可以做得到。 如果滨族进入的西瓦尼亚,那么哪怕他能够打败主力部队,也法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他们。保存下来的部队将成为他后方的一颗炸…… 原来是因为基于这种客观事实,所以滨族才认定自己会在这条山谷中和他们决战吗? “主人,这些问题,我们还是先等等再考虑吧。先做点其他的。”嘉莉议道。 “其他的?我们回来不是为了搜集一些籍资料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反问。 “哦,既然回来了,那么不妨放松一下。我在城堡里建了一个大规模的浴场哦,不过到现在您也没去试用过。全部给咪咪噜泡澡了。” 浴场?澡堂?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洗过澡了。自从他的体质完全变成吸血鬼之后,他的身体几乎不流汗,所以在之前的旅途中也很少洗浴。话说回来,不流汗虽然使得身体污垢少了,但并不是说就没有了。长时间没有洗之后,身体还是会变脏的。 “主人,我强烈建议您去洗一下,好歹看看浴场是不是合你的心意。” “好吧。”艾修鲁法特回答。这件事情倒没有特别拒绝的必要。 …… 必须说,这个浴场是一个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地方。 在他的观念里,或者他已知范围内,从未见过这样的一个浴场。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嘉莉在城堡内部建设的大手笔,站在浴场的中央,才让人理解嘉莉为何强烈要他来试试看。 整个浴场都是洁白大理石所建成,或者说看起来像白色大理石建成的。浴场的主体部分是一座非常大的浴池,大到足够五个人在里面泡澡而不感到拥挤。在一侧的墙壁上,有着数个高矮不同的狮头雕塑,其中最高的狮头足有五六个人那么高。一股股冒着热气的水从狮嘴里吐出来,倾泻到浴池之中。热水升腾造成的水蒸气弥漫在空气中。 四根同样大理石的柱子耸立在浴场四周,天花板、支柱还有地板完全是同样的洁白晶莹,看不到任何一点其他的杂色。不知道从哪来来的光线充斥着整个空间,仿佛这里是白昼露天一般。来客站在浴池中央,会感到一种由衷的感叹。这不仅是因为这个浴场显得奢侈豪华,更是因为这种奢侈豪华是掩盖在简约唯美的之下的。 “怎么样,主人,我的设计漂亮吧?”嘉莉得意洋洋的自我夸奖道。 “确实很不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他进入浴池。浴池中一侧排着整齐的座位,浸在在散着热气,透明的池水中。这些座位看上去也是大理石所制,但是坐上时候,感觉上却有那么一点点的的柔软,不像石头座位坐起来那么硬邦邦的。而且座位后方,也是设置好了很舒服的靠垫。 “确实是很不错呢。”艾修鲁法特把身体浸泡在热水里。他的头向后靠着,看着天花板。在热水的浸泡下,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好像已经有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长得让他甚至记不清上一次放松是什么时候。 “这是最佳水温,不过如果有什么特殊的需要,可以在入水口那边调温度哦。”嘉莉悄然的说道。 “嗯。”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这温度已经很适宜了,不需要任何调整。整个世界一片宁静,只有水声哗哗的流淌着。 如果仔细的观察这里,其实也能现很多自然的痕迹。先是光线,这里的光线很明亮,明亮的好像是在阳光下,但是这里却找不到明显的光源。其次,这里虽然能看到明显用来进水的狮口,但是却看不到明显的排水口,仿佛这个浴池是一个可以止境容纳水流的魔法之池。 一个金属圆球漂浮而来。在他面前旋转了一下,以示意自己的存在。 “主人,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让我去拿哦。您可以全身心的享受一下” 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让自己心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享受这难得的短暂静谧。 然后他听见的轻微的脚步声。 那是从外面传来的脚步,而且不是鞋子和地面接触的声音,是**的脚面踩在很浅水里的声音。确实外面的大理石地面上,浸着很浅的水。 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嘉莉,怎么有其他人来?”他在脑海里问。 “我记得告诉过您,除了‘地下室’以空间衔接技术布置了防御性的迷宫外,其他地方都是敞开的。这座浴场当然也是敞开的,对所有人敞开的。在本来的规划中,这里也作为城堡内招待客人的一个地方。”嘉莉用看似辜的口吻回答。“有人过来很正常。” “什么有人过来很正常……”艾修鲁法特本来打算避开,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浴场只有一个出入口,也就是说假如他现在出去,那就正好在半路和来者碰在一起。他左右环顾,不过这个地方真的又大又宽敞,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角落——事实上就算有也毫意义。这样纯白大理石的整体环境,这样明亮的光线中,是绝对藏不住人的。 “主人,您在紧张什么?”脑海里,嘉莉用好奇的口吻问道。 “你说我紧张什么?!” “但是这里……现在能过来的人,也就是住在城堡里的,都是属于您的。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事实上,我知道进来的是谁。” “是谁?” “是蕾雅。她刚才问了我您在哪里,而我也如实回答了她。嗯,事实上,这段我们离开的时间内,我的分身现了反重力机械搬运设施上面附属的声装置。并且用和城堡里所有的人都交流过了。我自称是‘城堡的精灵’,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不要扯开话题,你为什么要……” 艾修鲁法特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感觉到来人已经穿过了入口,走进了浴场。此刻正从他背后走过来。 我在紧张个什么劲啊!他下一瞬间突然感到自己很好笑。他早就不是童子身了,甚至女人都不止一个。现在在意这点事情做什么? 其实还是有点不同。在他心里,某个冷静的逻辑回答道。就好像同一个男人,要说和妻子、情人、妓女三者上床,虽然表面上都是和女人一起过夜,但是对男人自身的感觉上却是三种不同的感觉。常去风月场的男人很少会在妓女面前紧张,但是哪怕最老练的男人也会因为对象是初恋情人而感到心跳不已。 脚步声很近了。他没有回头,但是他现在已经能听见对方呼吸声。那是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主人,可以……让我来为你擦背吗?”蕾雅在他身后轻轻的说道。 好吧,下节是彻头彻尾的床/戏,不喜请跳过 第八十节身份 “好吧。{手}{打}{吧}{”他回答道。不知道为何,刚才听见有人过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暗示蕾雅的这句话却勾起了他心中潜藏的火焰。 他感觉到蕾雅在他后背上慢慢的擦着。但是实际上,再傻的人也明白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就好像两个人都知道双方的间隔只是一张纸,轻轻一捅就破。但是此刻却还犹豫着不敢伸出手。对于蕾雅来说,这是少女的娇羞和矜持,而对于艾修鲁法特来说,这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不信任和否定。 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在心中问自己。她现在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而她面前的男人则精赤着身体。这种情况下,按照外婆的说法,男人会主动的……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外婆说的不一定正确。她面前的不是普通男人……等一下,绯好像说过吸血鬼并没有男女的**,只有吸血的渴求……而他的心冷酷而黑暗,只是刻意把自己装成一副平常人的姿态……不不不,那个女人说的都是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她的手臂因为紧张不安而不自觉的有些抖。 突然之间,男人的身体猛的一动。那仅仅瞬间而已,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现自己已经掉进了浴池,被对方抱在怀里。那件本来就没有裹紧的浴巾早就不见了。完全是出自本能,她的双手交叉掩住自的胸口,双腿则夹/紧弯曲着。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是她恢复视觉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对方。不知道为何,虽然早就在心理上做好了准备,但是男人的视线依然让她感到心脏抽紧。 她慢慢的松开手,手臂自然的垂下去,让胸部傲然挺立。她的皮肤光泽如绸缎,那是尚还属於“少女”范畴的娇嫩肌肤,浑然天成,妙不可言。而她的胸部是刚刚开始育不久,尚未完全成熟的花苞,两团小巧可爱的粉红色点缀在上面。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她胸部上。 “对不起……还不够大……但是以后一定还会成长的……”她有些慌乱的解释道。 “不,这样已经很美了。”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回答。他用一只手扶住蕾雅的脸,嘴唇轻轻的印上少女柔软而芬芳的唇。这实际上是浅浅的一吻,但是结束的时候,少女像头刚被驯服的小猫咪一样急促的呼吸着。 “为什么要这样?”两人的嘴唇分开后,他低声的问。“其他人看着我就害怕,你却为什么还主动来找我?” 但是他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在她尚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的肩头,男人粗暴的再一次吻上来。蕾雅的身材比较娇小,她的嘴唇的唇形也很小,所以他轻易的就把她整个嘴唇都盖满了。当丰厚的双唇印在她的小嘴上时,她不断闭紧嘴巴出“嗯嗯”的轻微抗拒声,但是这声音却只是进一步加强了他吸/啜的力度。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如此的深吻。一开始对方的舌头只能在她那洁白贝齿外来回轻刷着。但是她马上就回应过来,分开牙齿,男人的舌头毫不客气的立即深入,那有些粗暴的接触让她瞳孔收缩,呼吸急加促。男人完全深入,使她没有转圜的余地,两人的舌头不断缠绕着。 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开始慢慢放松下来。男人的动作虽然粗暴,但是并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带来什么痛楚。一定要说有什么压力,那就是他把她的肩膀抱得太紧了。口腔内是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两性的亲密接触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当深吻最终结束的时候,她的身体软的像一团泥,一边剧烈的喘息着,一边力的靠在对方的胸膛上。 也许是因为这个深吻的缘故,双方姿势略有些改变,现在她的臀侧清楚的感觉到男性的坚挺。这种触觉让她脸上一阵热。 不行,现在害羞个什么劲!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成为他的女人,而且这一次,不也不正是自己主动来找他的吗?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外婆说过,女人普通状态下要矜持,但是如果真的下定决心了,那就应该主动。 “去那边一点好吗?”她轻声的说道。男人抱着她,向浴池较高的位置走去。在这里,水只能满过人的膝盖。她挣脱男人的怀抱。站到池水中。淡金色的头湿漉漉的。 “等一下,主人,让我来……好吗?” 少女跪在他面前,把头埋到他两/腿之间。她的嘴温暖滑/润,不大的口腔完全包覆着他的前端,里头的小舌头一开始先轻舔分身顶端,然后再旋转着在其他的部位上摩擦,接着再变换姿势,小巧灵活的舌头开始轻抚着分身坚挺的外侧。 接着她脑袋开始前后摇晃,开始用两片小小的樱唇做出吸含的动作。她知道自己的动作并不熟练,但是她也知道,对于男人来说,这种行动造成的心理方面的满足远远过感官方面,没有男人不会喜欢这个。 这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之间,男人把她抱了起来,从后面抱着她。接着,一双手在她光滑的胸部上搓/揉着。敏感位置传来了强烈的感觉,和上一次被绯揉/搓的时候完全不同。那个时候感觉到屈辱,而现在却只感到心脏在剧烈跳动。 “对不起……太小了……”她轻声的说。 “不……这个感觉很好。”对方在她耳边轻声的回答。这并不是谎言,她起伏不大的柔软山丘,虽然尺寸不饱满,但这浅浅而柔柔的感觉也别有韵味。 艾修鲁法特一只手慢慢的离开了胸部,开始伸向她娇嫩洁白的下缘。她的身体很娇小,所以他就算在她后方也能看清楚。少女的下部光润而洁白,尚未有任何野草胆敢侵犯,微微隆起的耻/丘则展示着完美的形状,只有一条淡红色的细缝从中间划分开来。他的手摸上去,能够感觉到光润如玉。 少女脸上红红的,但是却咬紧牙关,不知道在忍耐快乐还是痛苦。但是接着,她身体肌肉收紧,而小小的洞口中,能够感觉到流出某种润/滑的液体。 “可以……让我……在上面吗?”他听见少女低声的恳求。接着,少女再一次挣脱他的手,把身体转过来,面对面的,一边用一只手将他的分身对准已经湿润的下体,一边慢慢的坐了下去。 分身上,感觉到一种紧紧包裹的黏贴感。 她皱紧了眉头,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一根坚挺高涨的硬物刺穿她的下体,她的下缘肌肉彷彿要被撕裂一般。她想试着等一会,但是男人的手轻轻的拖住她的臀部,开始缓慢伸缩抽/送。 下面传来的阵阵酥痒,和疼痛一起沿着身体蔓延,让她身体的本能想要自动的夹/紧。 上下起伏的动作开始不断的加快节奏。而不知何时起,她的喉咙里响起了呻吟声,而且不断加剧。阵阵的喘息声和呻吟声不但没有让那双手减慢动作,反而让托着她身体的手加快了度,这说明这种痛苦甜美的声音更加挑起男性内心的征服**。转眼之间,娇/喘呻吟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一曲有节奏的歌,充满了诱惑和挑逗。 忽然间,少女的身体往后弯成一个弓形,全身热的不停颤抖紧缩。“我要死了!我要死掉了!”她似乎在哭,又好像是欢愉到了极点。实际上这种感觉她自己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藉由生命的本能而来,在此刻第一次占据了她的身心,使她半失神迷迷胧胧的。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停了下来。接着她听见男人也出了一声低低的吼声,伴随着这一声,她下腹也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注入,突然之间,她哭起来,这是真正的哭泣。在两人紧密结合的部分,红色及白色的液体交渗着。不断的少女的下腹中流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喘息着,她的下半身配合着身体的喘息一开一合,每次开合都有大量浓稠的液体流出。 这股莫名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才现自己正被抱在男人怀里。不过经过刚才的激情之后,他的分身依然挺立着。 “还要吗……”她有些惊讶的问。 “如果身体吃不消了,那就算了。”男人贴在她的脸侧,低声的说道。 “前面的话……我已经吃不消了……但是,”少女涨红了脸,声音轻得让人几乎听不见。“后面也是可以的哦……人家……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做好清洁和润滑了……”她把头埋到男人的肩头,娇羞得几乎说不话来。 男人的坚挺部分,慢慢的凑近她下体的另外一处。因为润滑过的缘故,能够感觉到分身的尖端,一点一点的从外面压近,而她也慢慢的放松肌肉,让分身逐渐的滑入。 “请怜惜我。一定要温柔点,轻一点……”少女咬紧了牙齿,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不管前面还是后面,我都是第一次……” 男人的手轻轻的用力。在这个空旷广大的浴池里,少女的娇/喘很快第二次变成了一曲歌,在水声的伴奏下颂唱着。 终于,两人再一次停下了动作。少女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这一半是因为浴场的水气,另外一半则是因为流汗。 “对不起,已经不行了……”少女轻轻的说道。“真的……不行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声的抱着对方。两个人的肌肤紧贴,在浴场一动不动。享受着欢娱之后那种全身心的放松。 “主人……我有个要求……”少女突然轻声的说道。 “什么事?” “我……我想……我可以得到侧室……不,侍妾的身份吗?”因为双方的身体紧贴,虽然他能够感觉到对方此刻的的紧张。 第八十一节嘱咐 在中央七国的范围内,或者说在教会的影响范围内,被普遍接受的是妻妾制度。【绝对权力】对于普通平民来说,很少有第二个妻子,但是贵族、富商以及其他一些人之中,除了正室之外还可以拥有其他的妻子。而国王则通常拥有多个妻妾。但是虽然都是妻子,但是在地位上却有着巨大的差别。 正室在法律上拥有和丈夫完全相同的地位,被人视为“女主人”并且能够支配其他的妻子,同时拥有包括继承权在内的一切权利。比如说丈夫如果死了,又没有孩子的情况下,正室就能够继承丈夫的地位、财富。如果她有儿子,那么哪怕孩子不是长子,也被默认第一继承人。通常情况下,父母过世之后,家庭财产可以在不同子嗣之间分割,但父亲的地位只能由第一继承人获得。 与正室相比,侧室的地位就差了一大截。她不能被默认拥有继承权除非有遗嘱,在家庭中也不被认为是女主人。侧室最大的权利体现在孩子方面,她的孩子同样被认为是合法的继承人,但是继承顺位较低。 侍妾是所有妻子中地位最低的一种,甚至连侧室都不如。与其说她们是妻子,不如说她们是玩物。那些私生活糜烂的贵族经常将侍妾赠予他人,甚至彼此交换。她们的孩子也没有天赋的继承权,通常只被视为仆人,并且以仆人的身份在家庭中成长,没有资格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平起平坐。只有在特别受宠或者别选择的情况下,这些孩子才被父亲认可为继承人。而要做到这件事情,甚至需要一些法律的件来作为依据。 蕾雅期待的看着对方,她的要求已经很低了,应该能够…… “为什么要这个要求?”艾修鲁法特用手轻轻的抚摸她光洁的脊背,同时问道。 “因为我……想要和大人……一直在一起……”她小声的说道,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但是她却因为某种女性的直觉,意识到了对方尚未出口的答案。 “不行吗?咦……只能……作为女奴吗?”蕾雅出一声有点不甘心的叹息,但并未生气或者激动。她的身体依然贴在他的怀里,柔软娇小的身体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一动不动。 “那么今天晚上……我可以……在您的房间里……过夜吗?” …… 台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的动作寂静声,唯有被它遮挡住的那一部分月光证明这是一个物质的存在。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呼喊。在他身边,蕾雅已经睡得很熟了。她的身体紧紧的依偎在他身侧,双手搂着他的胳膊,出轻而匀称的呼吸声。 “主人,你现啦。”咪咪噜从台上跳下来,她的身体随着光线的变化而改变着颜色,若非特别注意,否则一定以为她压根就是一个错觉,一个出现在现实中的幻梦。 “有什么事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为了能坐起来,他尝试着将胳膊抽出蕾雅的怀抱,不过这个努力失败了。蕾雅抱得太紧了。“怎么这么迟了还不睡觉?” “没事,咪咪噜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咪咪噜说着,头朝着房间的台。透过户,一轮明月清晰可见。“这月亮……咪咪噜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这样的夜晚经常去溪里抓鱼吃。”咪咪噜脸上露出清晰的高兴表情。“大家一起把溪流弄得一片狼藉,然后被大长老臭骂一顿。因为水被搅浑,就不能喝了。别人喝水就要去上游……” 她转回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咪咪噜想起大长老他们了呢。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 “咪咪噜,你想家了?”艾修鲁法特问道。 “嗯,离开故乡好像也不是很长时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其他人了呢。”咪咪噜眨了眨眼睛,突然好奇的问道。“主人有没有想呢?” “我忘记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手)打)吧))“我不记得故乡在哪里了。”他突然之间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咪咪噜这件事情。不过也许是曾经随口说过,自己也没能记住。 “咪咪噜,你想回去吗?”艾修鲁法特问。 “回去?可是现在,主人正面对着很大的危机啊,现在主人正需要咪咪噜呢!” “连你也感觉到了吗?”艾修鲁法特平静的说道。“确实是很大的危机啊。” 咪咪噜并没有参加什么军事会议,她知道的东西肯定是从不同人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既然她也知道情况不妙,那么其他人的认识肯定更为深刻。从原叛军的成员一直到黑魔法师们都不会例外。而现在之所以会这么平静,一方面是尚未出现重大的失败,另外一方面是借着嘉莉的计划,让自己的力量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这是不可靠的。只要他遭到了一次重大的失败,那么他的势力就会像沙雕上的城堡一样,在一瞬间崩塌。 “嗯,这个时候,咪咪噜是不能离开的,不是吗?”咪咪噜很认真的说道。 “谢谢你,咪咪噜。如果这一次结束了……你就回家去吧。” “咦,主人,可是咪咪噜……” “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大了。很久以前,你就没有欠我什么。打完这一次以后,我想,战争大概就暂时结束了。我也暂时会在这里定居……” 蕾雅的手松开了一些,艾修鲁法特从她的怀里把胳膊抽了出来。他从床上爬起来。 “主人,可以陪咪咪噜一起去顶楼的平台上看看月亮吗?”咪咪噜突然议道。 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咪咪噜都拥有强大的黑暗视觉,所以两个人站在城堡顶端的平台上,能够将四周广大的空间一览遗。必须说,这座高塔式的城堡拥有太多的秘密。艾修鲁法特在城堡里明明只是走上两三层这样高度,却能来到离地面足足半个里格远的顶层。从这里看下去,远方城镇的房屋简直就像是用手指大的小木块搭建的模型。 不过咪咪噜是那种没有任何恐高症的类型。就算是这样的高塔之上,她也是爬到栏杆之上,尾巴就伸在空中,晃来晃去。两个人就这样言的沐浴在月光中,看着天空的星月。 “主人是不是感到有点不安呢?”咪咪噜突然问。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主人很忙碌啊。来来回回,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主人甚至没有太多时间来陪咪咪噜呢。这场战,主人是不是没有把握?当初主人冒充绿皮老大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情况呢。” “我确实没有把握。”艾修鲁法特回答。在咪咪噜面前,他不必隐瞒任何东西。“咪咪噜,我虽然有一个计划,但是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咪咪噜,我有件事情,希望你能答应我。” “咪咪噜答应。”咪咪噜好奇的歪着头。“可是主人为什么这么说呢?” “如果我死了,咪咪噜,你直接回故乡去。不要做什么试图为我收尸的傻事。”艾修鲁法特说道。 “死?”咪咪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主人的意思是……主人会死吗?” “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米尔城见到的那个人吗?那个叫贝勒尔的,在我买了琴之后,拉我去喝了点酒的那个人。他身边有一个年轻的随从……” “米尔城?那是哪里啊?”咪咪噜一脸迷惑的表情。 “还记得你吃的那个很大果子吗?那个什么什么面包果的?” “哦……是那里!那座城市!咪咪噜记起来了。”咪咪噜用嘴舔了舔自己的前肢,似乎在回忆当初的美味。“那东西很好吃呢。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主人很长时间没下来,我还爬到户那里看了好几次呢。那个人叫贝勒尔?好像确实这个名……” “就是那个人。这一次,我的对手可能就是他。应该说,现在还不是,但是下一个应该就是他。我没有打赢他的自信。”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但是他明明是在笑,咪咪噜却感觉到某种令她内心惶恐的东西,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晶莹起来。 “打不过的话,可以离开啊。主人,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咪咪噜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艾修鲁法特。 “咪咪噜,我已经逃不掉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是不是记得,那天有个孤身的客人来到我这里?一个人过来的!” “咪咪噜记得。” “那天我不应该放她走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用魔法锁定了我。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整个过程中,她明明没有任何使用魔法的迹象,也没有携带任何可疑的东西,但是她就是锁定了我。现在,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他们知道我大致的位置,可以用魔法限的追踪我。我不管跑到哪里,他们都会追上来。我已经逃不掉了,除了拼死一战之外别选择。” …… 蕾雅睁开眼睛。让她醒过来的原因是梦。长久以来,她经常做噩梦,那些梦只留给她黑暗和恐惧。她做了太多这样的梦。在梦中他想要逃跑,想要躲避,感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到不安和犹疑,还有颤抖。过去在每次惊醒的时候,她都幻想着那个未来注定和她一起的男人,然后才能再一次睡着。这一次她本能的想重复,却突然意识到那已经不再是幻想。接着她觉此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抹了抹眼睛,现时间正是半夜。泛光的高雅丝绸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原本陪在她身边的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生什么事情了?公爵大人呢?一股突如其来的不安让她睡意全消。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衣服。这个房间仿佛感应到她的思绪,不知从何而来的朦胧光线亮起,为房间了照明。艾修鲁法特不在房间里了。 她朝房间外走去。这样的夜晚,也去房了吗?蕾雅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小公主,这么晚了,想要去哪里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八十二节未来 蕾雅被吓了一跳,在她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绯正以一种悠闲的姿势靠在墙上。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艾修鲁法特的卧室,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是血色公爵的卫兵,在这里为他执勤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绯冷冷的回答,眸子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张床上睡觉呢?” “你嫉妒吗?”蕾雅定了定神,站直了身体,问道。 “嫉妒?好奇怪的说法,我为什么要嫉妒你?”绯哈哈一笑。“不过就以勾引男人的能力而言,你确实算得上荡妇中的翘楚了呢。今天在浴场里,和主人……做得很开心么?” “你……你……怎么……”蕾雅感到脸颊不受控制的热。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声音叫的这么响,除非是聋子,否则谁都听到了。”绯用不屑一顾的口吻回答道。她声音里嘲笑的味道是那么的浓,以至于蕾雅脸上瞬间红到了耳根。 “谁会嫉妒你啊,就凭你那没胸没屁股的样子……哼……”绯眼睛下斜,从眼角中流露出的傲慢胜过任何女人能用语言表达出的侮辱。 “可是公爵大人就是喜欢我!”蕾雅大声的回答道。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每个男人的爱好不一样,恰巧,我就是他喜欢的那个类型。如果觉得不相信的话,你也尝试着诱惑一下他啊。” “我为什么要勾引他?”这一次,绯用一种凶猛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蕾雅。过去每次她这样看着对方的时候,都会让蕾雅感到明显的恐惧不安。但是这一次,蕾雅满面通红,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吧?”蕾雅用刻意做作出来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公爵大人,但是他却看不上你。是不是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很失败呢?” “笑话,我为什么要喜欢他?”绯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是一个吸血鬼,‘吸血鬼’这个词可不是生造的,而是面上的意思。他——会——喝——人——血——的!而且他还只喜欢喝美少女的血,这可不是我编的谎言。别看他现在让你躺在他的床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吸你的血!” “哦,那你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和他做了一笔交易,我用我的自由换取力量……” “所以你在这里,等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吸你的血?”蕾雅学着刚才对方说话的口吻反问。“他又没有给你的脖子上戴上链条,你干嘛呆在这里不走呢?如果说现在公爵大人在场,不能离开的话,前段时间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你离开的东西啊。” “我……” “喏喏,说不出来了吧。他就喜欢我这个样子!”蕾雅格外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喜欢?”绯重复了一次,“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喜欢?”她停下笑,“他连侍妾的身份都不能给你,你居然认为他喜欢你?自作多情也要有点限度吧?” 说话太大声,连这种事情都被她偷听到了吗?蕾雅在心中呆了一呆。但是她马上又鼓起了勇气,没关系,输人不输阵。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认输。 “这件事情可和他喜欢我关。他有着其他的顾虑,而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就和下面关着的女孩们一样,他并不想伤害她们,只是因为某种顾虑而已。不过,”她用一种挑逗的口吻回答道。“像你这种丛林里钻出来的母猩猩,压根不懂得男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吧。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做出一些愚蠢的判断罢了。” “难怪他看不上你。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温柔体贴都没有……难怪只能单相思……”她的声音停住了,这是因为绯用手抓住了她睡衣的领口,勒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刚才她说出最后一个的时候,绯就冲了过来。绯的动作如同一头母豹一样优雅而迅,动作快到在蕾雅做出闪避之前就一把抓住了蕾雅。绯的体型本来蕾雅高出小半个头,而她的力量更是远远过对方。绯只是用一只手而已,蕾雅就被完全压制住了。 绯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说明,这不是一个玩笑。 “你们在干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绯侧过头,看到的正是咪咪噜。由于咪咪噜拥有变色和匿踪的天赋,再加上刚才注意力完全被蕾雅所吸引,所以她完全没有现咪咪噜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绯慢慢的松开手,放开了对方。蕾雅连接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跌坐到地上,最后扶着墙壁站稳。 “你应该很庆幸,血色公爵现在在城堡里。”绯的声音冷冷的。说完这个,她转身向后离去。她身上的盔甲随着她的每一步略微改变一点颜色,最后完整的融入了阴影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蕾雅,你没事吧?”眼看着绯离开了,咪咪噜赶紧冲上去问候。 “没事。”蕾雅摸了摸被勒疼的脖子。“咪咪噜,你怎么没睡觉?” “我跟主人上顶层看星星去了。”咪咪噜回答。不过虽然这件事情怎么都不像是一件坏事,但咪咪噜的神色之间却有几分沮丧。 “公爵大人呢?” “他还在后面呢。”咪咪噜回答道。不知道为何,到艾修鲁法特,她的情绪进一步低落了。“咪咪噜去睡觉了。”不等蕾雅说话,她四足着地的向前跑去,一溜烟就不见了。 “咪咪噜……”蕾雅想叫住咪咪噜,却已经太迟。接着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不是绯那种轻盈的脚步声,而是男人的脚步,更加沉重,更加稳定。 “蕾雅。”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叫了一声。“你起来了?” “公爵大人,我醒过来……现您……” “抱歉,我起来了一下,陪咪咪噜去塔顶看了一会星星。”艾修鲁法特回答。“你怎么了?这里生了什么?” “我和绯……说了一会话。” “绯?她没睡觉?”艾修鲁法特奇怪的反问。这个时候,嘉莉在脑海里插上了话。 “主人,经过改造后,绯的睡眠时间只需要普通人的十分之一哦。所以她现在在活动很正常啊。我说主人,您也太不关心您的仆人了吧。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蕾雅躺回床上,而艾修鲁法特也躺在她身边。绯只需要普通人十分之一的睡眠时间,而艾修鲁法特则更进一步,他根本不需要睡眠。但是如果想要,他也可以保持着一种梦的浅眠。 “刚才绯和你说了什么?”艾修鲁法特用似乎很随意的口吻问道。 “一些普通的事情……”蕾雅迟疑的说着,但是她马上就放弃了用一个谎言结束这个问题的打算。“我和她吵了一架。”或者更确切的说,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较量了一场。那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输了还是算赢了。 “为什么?”他回答道。“她很强,也许会伤害你。” “不,不会的。”在我第一次碰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在心里低声的说道。她已经不能看见命运之线,更谈不上对其进行解。但是过去看见的东西她还记得。 “你怎么醒过来的?”艾修鲁法特又问。 “我做噩梦了。”蕾雅回答。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她不知道。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这种不知名的噩梦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纠缠着她的。 “什么样的噩梦?” 蕾雅把身体靠近对方,让自己的头枕着对方的肩膀,如同一头小鸟或者一头小猫一样温柔的贴在他的身上。“我忘记了。”她用很轻的,但是充满幸福的声音回答。接着她就这样沉沉睡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很迟了。外的阳光照进了卧室里,在床边,她的衣服正整齐的摆放在那里。她穿好衣服,走进侧面的盥洗室。这个城堡里有着不可思议的魔法,只要人走到石质脸盆的边上,清水就会源源不断的从一根金属管子里流出来。此外,便桶也非常奇异,会用水流将排泄物冲走,几乎不留下任何臭味。 “蕾雅小姐,”盥洗完毕后,她听见嘉莉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闪光的金属球漂浮到她面前。“想要用早餐吗?” “公爵大人呢?”她问道。 “主人已经离开了呢。但是他几天后会再回来一趟。”嘉莉回答。“我建议您还是考虑一下早的事情吧。早餐想吃什么?如果没有特别要求,那么就来老一套吧。就在餐厅用餐吧。” 城堡的餐厅很大,实际上实在太大了。足够五十个人在这里一起用餐。在她坐下来的时候,她意外的现绯也在那里吃东西。绯今天对她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比平时更加冷淡,已经达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蕾雅走过绯身边的时候,绯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一份冻鸡,并且喝着佐餐的红酒。蕾雅记得,过去时候如果她们在餐厅相会,绯至少会用鼻子哼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但是蕾雅知道对方在关注着自己,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 “整天穿着盔甲的话,是没办法引起异性的注意的。”蕾雅试探的说道。换来绯一阵猛烈的咀嚼骨头声。 “嗯,蕾雅小姐,其实我有一个委托希望你能答应。”嘉莉飘到她身边,突然说道。 第八十三节委托 “委托?我吗?”蕾雅惊讶的问道。她不自觉的看了看不远处的绯。后者看起来完全没有理会她。 “是的,因为这项工作,您是最合适的人选。应该说,这也是主人交代下来的工作。”金属圆球说道。“所以希望您能答应。”它已经注意到蕾雅眼中的犹豫。“至于绯小姐,她会配合您完成这项工作的。” “配合?……”蕾雅再次看了一眼绯。当然,绯的神态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她甚至似乎压根没听见蕾雅和嘉莉的对话,眼睛只看着自己面前,嘴巴动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事情?”她已经失去了洞察命运之线的能力,那么她还能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在城堡的下层,关着十来个女孩。”嘉莉——也就是金属球——用柔和平静的口吻述说着。“她们都是女奴,是别人送给主人的。其实她们被送过来的意图,就是让主人随意的享用她们的身体和鲜血,但是主人目前并不想伤害她们。不过因为另外一些原因,主人也不能就这样直接让她们离开。所以他只能暂时把她们都关在城堡下层里。” “不过,出现了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呢。前几天,也就是主人回来之前的几天,其中有一个人用利器自残了。要不是现得早,她就这样死掉了。所以主人认为,这样囚禁下去的话,这种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的。他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继续生,所以,希望您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那……我能做什么?我该怎么做?” “您要负责管理她们……”嘉莉回答。“之所以出现这种事情是因为她们被关了太长时间。由于长期囚禁,她们缺乏和外界的交流,所以不安和恐惧最终她们的神智法承受。在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情况下向死亡和痛苦寻求解脱。为了不再生这种事情,主人认为必须将她们释放出来。让她们能和他人交流的机会。” “管理?可是我……”她从来没有担任过任何职务,实际上除了占卜之外,她什么工作都没有做过。蕾雅再次看了看绯,后者依然没有理会她。 “请不要想得很难,事实上,一切都会很简单的,只是需要您……带领她们做一些普通的事情罢了。一些适合群体一起进行的事情……嗯,我认为学习很不错。” “学习?” “嗯,学习对通用语的写。不过其它的事情也行。比如整理清洁之类工作。” 虽然说写并不是什么稀少的技能,想要学习也很容易。但是实际上,平民之中很少有人能够写。甚至在贵族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既不能,也不能写。从这点来说,那些女孩也应该是这种类型。 “可是我……不会啊。”蕾雅自己刚刚恢复了视力,她当然是大不识一个。 “那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学习,要知道,写可是作为女主人不可或缺的技能呢。” 不远处出了一声非常清脆的声响,蕾雅不禁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却是绯用力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结果用力过猛导致杯子折断了。 “有问题吗?”嘉莉却没有理会绯,而是继续问道。 “我想,我可以试试看。不过,我可以问问,公爵大人想要……怎么对待那些女孩?” “其实他只想把她们关上几年后送走。”嘉莉回答。“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理由。既然您答应了,用完饭后我送您过去。您先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吧。” 不知道为什么,蕾雅直觉的知道这个“学习”的计划不是嘉莉的随口议。 “如果要学习写,那应该是需要一个老师的吧?谁来负责教导工作呢?” “当然是我了。”这一次,绯用冷冷的声音回答。“真是可怜,好不容易得到视力,却还是一个睁眼瞎。{手}{打}{吧}{”她虽然回答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看过来。“甚至需要一个丛林里钻出来的母猩猩来负责教导。” 这个女人果然还在记恨……蕾雅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她感到脊背一阵麻。昨天晚上骂得过火了吗?可是那个时候确实怒火上冲,已经顾不得应该留几分口德了。 想起之前绯的所作所为,她再次感到一阵后怕。这个女人恐怕一定会找机会报复的。 嘉莉的“送过去”可是真正意义的“送”。蕾雅把手放在金属圆球之上,她立刻感觉到脚步飘,有一种从空中坠落的失重感。她低下头,才现自己漂浮了起来,好像自己失去了重量。金属圆球看起来圆润关泽,但上面有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粘力,粘着她的手。由于她身体悬浮,失去重量,很容易就被带着空中悬浮飞行。 蕾雅上一次摸它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除金属之外的其他感觉。所以她判断这个叫做“嘉莉”的金属圆球可以随意的控制这个粘力。 这种感觉虽然很奇妙,但是并没有让人感到不安。因为嘉莉悬浮的高度很低,只是勉强达到让蕾雅脚离开地面的程度。 “绯小姐,跟我一起来吧。”嘉莉飘到绯的身边,说道。刚才绯吃完东西之后,一直呆坐在那里没动,现在听见嘉莉要求,她才不情愿的把手同样放在金属球之上。不过她刻意的把手放在距离蕾雅的手最远的位置。 “好了,我带你们过去。”嘉莉说着,开始快漂浮。 “等一下,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过去?”蕾雅问道。她记得看到过有一个向下的阶梯,不过她从未去过。 “因为靠两只脚是法进入的。”这一次是绯回答了,不过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蕾雅。“那地方是一个迷宫。如果你想独自进去,你不管怎么转,都会转回出口。” 虽然绯是这么说,但是蕾雅一路上却没感觉到什么太复杂的东西。确实有看起来很相似的路口,第一个路口向右,第二个路口向左,仅仅是这么两个转弯而已,他们就到了下一层。 下一层的情况远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蕾雅本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地牢,但是实际上却看到一整排的宿舍。外面有一个房间大门开着,可以看到房间里宽敞又明亮,各种基本的家具都俱全。 “为什么会有这种地方?”蕾雅问。 “设计本身就要考虑这种需要。”嘉莉回答。“毕竟这是一座领主居住的城堡。看到前面那个房间没有,那位自残的女孩就在那里。” 这个时候蕾雅和绯都已经被放下来了。蕾雅走过去,马上现这房间的门是从外关上的。是那种结构简单,但是却法从里面打开的锁。实际上,也就是这一点像是牢房。 “请不要打开,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不知道会生什么。”嘉莉醒道。 蕾雅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用力的打开了门。 房间里坐着一位头散乱的女孩,她的头和蕾雅一样,呈现淡金色。她的年纪不大,大概比蕾雅大上一两岁,但她的眼睛中却是一种神智迷乱的疯狂。女孩的手脚上没有戴着镣铐,但是脖子上却有一个黄铜的项圈——那是奴隶的证明。 人类世界中,奴隶已经很少见,但并不等于说就没有了。战争、犯罪、政治/斗争还会产生少量的奴隶,一般都是属于国家所有。但是也有一些贵族拥有私人的奴隶。 那个女孩瞪着打开门的人,她眼睛中的疯狂一点点的褪去。“蕾雅?”她轻声的说道,好像担心自己认错人了。但是马上她就确认自己没弄错。“蕾雅?怎么是你?”她大声的问。 蕾雅认出这个声音。当时她和其他女孩一起被送过来的时候,她听过这个声音,也许还和她说过话。但是当时她的眼睛还看不见,所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而且她也不记得对方的名了。 “真的是你?”那个女孩向门口走过来。在走到门口位置的时候,她看见了穿着血红色盔甲的绯。 “是你?”她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要来杀我了吗?吸血鬼想要吃我了吗?”她的声音尖锐起来。“你这个吸血鬼的走狗……” “等一下!”蕾雅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对方。“别害怕,没人会伤害你。不要害怕。吸血鬼走了,不会回来。” 对方震惊了一下,突然之间,她开始哭起来。尽管她的年纪应该比蕾雅大,但是这一刻却依偎在蕾雅的怀里哭着。 蕾雅把她扶出了房间。“嘉莉,可以把所有的房间都打开吗?” 金属圆球一路漂浮过去。它虽然没有手,但是却可以自由操纵那股奇怪的粘力,所以开门也很方便。很快,所有的人都走出了房间。她们聚拢在一起,却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她们所以人都知道绯是吸血鬼的仆从,所以她们都畏缩的集合在一个距离绯较远的位置。 “各位。”蕾雅站在所有人的面前,鼓足了勇气,大声的说道。“我有事情要告诉大家。”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清楚的感到脚在抖,而绯正冷冷的从后面看着她。 “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吸血鬼带走杀掉。但是如果大家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眼前有一个机会,唯一的一个机会。”她看着所有人。“吸血鬼想要一批用来打扫城堡卫生的女仆。如果大家接受这个工作,那么至少我们对他还有点用,不会像这样,不知何时何刻被他吸血。” 她知道自己在说谎,但是脸上却没有因为说谎而产生羞愧和火热,她只感到后背因为紧张而流汗。 “吸血鬼对十七岁以上的女孩没有兴趣。如果我们能更加有用,我们就可以坚持几年,活着离开这里。”她记得有这样的谣言,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谣言,所以她们才被送给吸血鬼的吧。 应该不会有问题,蕾雅心中思索着。她身体僵硬,但是头脑却似乎更加清晰。所有的女孩都没有第二个选择。真相实在让人法相信,所以说服她们走出牢笼需要一个谎言,说服她们相信自己不会被伤害需要另外一个谎言。 第八十四节帮助 “我看不太懂。”艾修鲁法特把目光从地图上挪开。“他们为什么这么一路慢腾腾的一个一个的建造营垒呢?” 他现在在一个很简单的帐篷里。帐篷里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地图。在他身边,还有人,但是他的目光却停留在艾里克身上。后者被他半软禁半劝诱的留在身边。不知道为何,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艾里克依然不肯为他效劳,最大的妥协就是答应一切结束后为他训练一下各个城市的治安部队。 “我已经把部队撤走了。正常的反应是一路前进,假如真的需要工事的帮助,那也应该接近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修筑营垒才对。但是他们就傻乎乎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 这是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就好像汤玛士曾经说的那样,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敌人采用了你看不懂的节奏,而且压根不理会你。 “也许不是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一次,艾里克终于回答了。但是他的神色并不显得心甘情愿。看得出来,他之所以回答,主要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如果刚才艾修鲁法特看的是别人,那么艾里克很乐意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一个木头人。“对于舍弃故乡的滨族来说,拖延时间……不是理智的选择。” “滨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分成不同的派系。各个派系一边合作一边斗争,做出某些不理性的事情也不足为奇。”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他是一个黑魔法师,或者用更普通一点的称呼,亡灵法师。经过这段时间后,艾修鲁法特有些惊异的现所有的黑魔法师都是战术家,非常擅长指挥小股的不死军团作战。不过他马上就懂得这背后的原因——黑魔法师可是遭到教会不遗余力的追捕,幸存下来的黑魔法师全部都是身经战的老手了。 “但有些利益是各个派系一致的。”艾修鲁法特回答。毫疑问,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滨族人口庞大,这么多张嘴需要养活,每拖一天就等于多消耗一份粮食。 “血色公爵,我建议你考虑一下瑞恩人的情况。他们既然为滨族人了一部分物资,而且派遣了军事方面的顾问,那么他们就拥有了一定的言权。如果是他们施加影响,那么这种情况就正常了。”艾里克回答道。 确实,站在第三方,也就是瑞恩人的角度来说,这是最佳的情况。对瑞恩人来说,最理想的结果是滨族打败了吸血鬼,同时自己耗尽了士兵和粮食,特别是粮食。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再施加巧妙的经济封锁,他们甚至可以在没有违反双方协约的情况下逼迫滨族屈服。 “嗯,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能被忽悠着离开故乡,这本身说明瑞恩人有一个很出色的外交官。 “不过,现在他们像头刺猬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前,却很难对付。”有人说道。 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艾修鲁法特已经在这里布下一个陷阱。米尔城和西瓦尼亚的通行的大路实际是一条山谷,这条山谷两侧是军队法通过的山区,但是却也有一个例外。在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两侧的山区地势稍平,普通人类士兵通行有一定困难,恐狼却可以穿过。这样在未来的战斗中,恐狼可以迂回敌后动突袭。 这是独一二的地理条件,在艾修鲁法特的构想里,他希望能在这里先消灭一支敌人的部队,减轻压力。 如果滨族快前进,他们就会一头撞进这个陷阱。在这种狭窄地形遭到前后夹击,不管是什么军队都难以应付。但是如果滨族这样小心翼翼的一路向前,一路派出斥候仔细侦察,他们很可能会现这一点。 “不,不必担心。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内部也分成不同的派系。各个派系一边合作一边斗争,这种情况下,我不相信他们能够在毫阻挡的情况下耐心的一路都步步为营。”艾修鲁法特自信的回答。“我们在这里等下去即可。” “如果他们按照目前的前进度,可能要走几个月呢。” “四个月。”艾里克补充道,他的目光看着地图。“假如他们的行动不受到任何打搅的话。” 他们又讨论了其他一些问题。不过在这些问题的时候,艾里克始终沉默不语。当最后会议结束,其他人都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却叫住了艾里克。 “有什么事情吗,血色公爵?”艾里克用一副所谓的表情看着他。 “我可以开诚布公的说,我需要你的帮助。”艾修鲁法特平静的看着他。 “我说了,血色公爵,我不会为你效劳……” “不是效劳,而是我需要你的帮助。”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对方,但是后者却毫不动容。 “你为什么当初可以向皮德效忠,却不愿意追随我呢?” “我可以不回答吗?” “我知道,如果我用什么东西威胁你,或许能逼迫你暂时为我效劳。但是我不想这么做。”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我距离你的要求太远了吗?” “血色公爵,如果按我看法,你根本不应该挑起一场战争。” “现在是敌人进攻我。” “我们不必进行这些言辞上的诡辩。但是在我看来,你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马上遣散你的手下,然后离开你的军队,远远的离开。像你的过去一样,作为一个名的旅者生活。现在因为你,即将生一场大战,成千上万的人将因为个人的私欲而死。这完全是因为你个人的**,而没有其他正当的理由。” “如果可以的话……”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我也这么想。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不算晚。” “已经太晚了,我已经被教会的人锁定了。” “锁定?” “你不懂魔法,我很难向你说明……其实我自己也是半知半解。事实上就是,某个教会的魔法师,用一种魔法,和我建立了一种精神上感应,或者说精神上链接。我现在只要平静下来冥想一下,就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存在。他也一样,只要愿意就能够随时感觉到我的存在。只要我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在哪里,他都会知道我的去向。” “你不能把它驱除吗?我听说,使用破魔卷轴可以驱除一切魔法……” “我的回答是,不能。这个精神感应其实力量很弱,除了感知对方存在之外没有其他用处。但是却正是因为它的弱小和微不足道,反而法用破除魔法的方式予以驱除。这就像大炮没办法打苍蝇一样。要截断这种链接,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他死,要么是他主动把这个链接中断掉。也就是说,如果我按你说的去做……那么,我就完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对抗一支军队的。” “所以你明白吗,情况就是这样。这一次他们要斩草除根!我除了和他们对抗到底之外别选择。就算如此,你的荣誉感和正义感也要求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以拯救那些即将死去的人吗?” “不,如果有人为了正义而主动牺牲,那是正义的荣耀,但是如果正义要逼迫人为它牺牲,那么正义就是虚伪的。” “很高兴你这么想。”艾修鲁法特说道。“那么我可以重复一下刚才的问题吗?你可以帮助我吗?” “先不说可以不可以,我倒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我现在能帮什么忙?我并不会驱使不死生物,对你的不死军团来说,我在这场战争中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我有一个作战计划。”艾修鲁法特回答道。“需要一个可靠的人……而现在我唯一的人选就是你。”他盯着对方。这年头要做一件事情真的太难了,特别是招揽一个真正的骑士。 “其他人都不能?” “都不能,只有你能帮我。”艾修鲁法特说道。“我真的希望现在我能平心静气的说‘开个价吧,我出多少你才肯帮忙?’,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能被收买的那一种,你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就和我的一些……朋友一样。” “你的朋友?骑士?”艾里克的表情似乎在笑。“是卡莱安的血骑士?”他几乎能听到艾里克在心里这么问道。 “我说的可不是卡莱安。不要这么看我,我也是一个骑士,是一个真正受到王者册封的骑士,甚至得到过伯爵的头衔。当然,因为某些缘故,我最后放弃了册封,选择离开。但我心中,我一直把自己看成一个骑士的。我并没有骗你。”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相信你。”艾里克回答。“确实,你某些方面有点像个骑士。” “如果你帮我,也许死的人就不会你想的那么多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不。”艾里克摇了摇头。“或许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但是死的人同样的多。如果你胜利,我知道会生什么。失去了军队保护,滨族只能任由瑞恩人摆布。他们人口太多,所以一定会被迁徙到不同地方去,在军队的监视下搬迁……同时他们也没有物资和补给……那将是一段死亡的旅途……很多年前,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叫赛尔的国家灭亡,事情就和这一次有点类似。大概三十万人被迁徙,活着抵达的只有五万人。” 第八十五节返回 “我可以承,你说的这个悲剧不会生。”艾修鲁法特回答 艾里克的表情清楚的说明他并不相信艾修鲁法特所说的话,不过他也没反驳。 “如果说这是一个交易,你愿意接受吗?” “我也许会考虑一下。”艾里克回答道。“我可以走了吗?” 艾里克也离开了帐篷,现在这里只剩下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了。 “暂时我们只能这样等待了呢。”脑海里,嘉莉说道。“不过,他们真的会如您所想的那样行动吗?” “前面三个五个,我相信他们会认真修建营垒。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强大而未知的敌人。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中肯定有人会不满足于这种缓慢的进度。想要尽快结束战争的理性思维和争取荣誉和名声的个人野心共同诱惑下,一定会有某个人按捺不住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是一场双方耐心的较量,虽然是看不见的领域,但确实是一场较量。” “不过,主人,我建议您也要把一些精力放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关于魔法锁定和圣水的事情也需要您多加关注。” “我们先回城堡去吧。”嘉莉议。“主人,我建议您把这些宝贵的时间用于魔法锁定和圣水方面的研究上,虽然将其解的成功率不大,但是毕竟值得尝试。” “嘉莉,你目前有什么结论了?” “关于魔法锁定方面,我有一部分琴心大人留下来的资料。琴心大人做过相关的测试呢。当时范本只有琴心一个人,而牵涉到的因素却太多,计算量实在太庞大,以至于法得出合适的结论。所以,虽然进行了相当程度的细致研究,但最后只能得到一些不涉及原理的结论。根据判断,所谓的‘魔法锁定’,似乎条件上非常宽松。只要魔法师看到目标,就能够以一种不引人注目的方法施展这种锁定魔法。那一次我计算推断为在战争开始前,教会派遣了某个密使,在卡莱安看到了琴心并使用了这个魔法。” “是这样吗?”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如果这个魔法如此简单就能使用,那可能和依兰拜访关。被魔法锁定恐怕是法避免的。 “但是,根据这一次从您身上得到的资料,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主人,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我一直保留着一部分的计算能力,观察您周围有没有人对您使用魔法锁定。答案是没有。不管是多微小的魔法之风,都不可能逃离我的观察。根据我的计算,您唯一可能被锁定的机会,就是和依兰见面的时候,可能性高达分之八十以上。” 果然问题还是在那位女神身上吗?说实话,在真正看过那位女神之后,现在的艾修鲁法特早已经不再相信她的神性了。 “原理方面我不想追究,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解除这个附着在我身上的魔法锁定?” “抱歉,主人,资料太少,进行全方面测试所需要的研究也不足。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能说,单凭我的能力解除魔法锁定的可能性不到分之一。除非您能全歼他们的部队,杀死那个锁定您的魔法师,否则基本不可能解除锁定。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只有分之一,但是依然值得您去尝试,不是吗?” “这倒是。如果不试试的话,连分之一都没有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您活捉那个魔法师。这样的话,也许就能了解魔法锁定的奥秘,并且自此以后不再受到这个威胁。”嘉莉补充道。 “那个圣水的事情呢?” “这方面琴心大人进行过详细的研究。结果判断所谓的‘圣水’其实只是普通的水,但是里面掺和了一种高能物质。这种物质可以残留在人体上,它能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扭曲黑魔法能量,将其固化。换句话说,一具普通的尸体,注入一团黑魔法能量就能使其活动起来。但是如果尸体被‘圣水’所污染,那么黑魔法能量就会被吸收并凝聚成肉眼看不见的细小次元石颗粒,而不是注入尸体内部。请注意,不仅是活人,假如人死之后再浇上这种圣水,那么效果依然不变。” “先告诉我怎么解决问题。怎么才能让黑魔法正常运作呢?” “答案是似乎并没有有效的方法。琴心大人认为人类的新陈代谢可能会逐渐消除‘圣水’的效果,她也进行过相关尝试。主要的方法是抓了一些俘虏,并让他们成为角斗士,这样俘虏就会持续不断的死去。最后的结论是在活人身上,圣水的效果可以持续一年以上的时间。在尸体的身上,持续的时间会更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嘉莉在说的是一件早已经过去的试验,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感到心神一阵波动。不知道是哪个敏感词又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某个被封锁角落的回应。虽然那道看不见的墙壁依然将内心的波动挡在灵魂深处那被遗忘的角落法泛出,但是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和痛苦的印象还是涌上了他的脑海。 “我懂了。换句话说,不死军团的损失完全法在战争中得到弥补对吧?”良久,艾修鲁法特挣扎着回答道。 “主人,我已经利用现有设备开始进行模拟计算,只要我们加紧努力,也许能找到有效的解决之道。当然,成功率也不是很高。总之,我建议您尽快启程返回城堡,那里能增强我的计算能力,如果能解决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那么对您将有巨大的帮助。” …… 城堡里有所变化,艾修鲁法特一回来就感觉到了。 这不是因为嘉莉的醒,而是因为他直观的看到了客厅的变化。这个客厅原本是嘉莉设计的,并且装点着各种各样的家具和饰品。必须说明的是,艾修鲁法特本身就是那种随遇而安的类型,所以这方面完全没有插手,任由嘉莉即兴挥。但是这次他回来,却现客厅的样子完全变。这一方面是家具增减,另外一方面是位置几乎都被挪动了。怎么说呢,前后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 原本客厅不特别大,但是各种华丽的家具和装饰品却摆的琳琅满目。但是现在,房间变得宽大而整洁。古朴气息的木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尚而华丽的玻璃柜。玻璃柜上也放着很多一些异国风味的的花瓶、陶器和瓷器,但数量并不多。古色古香的圈椅、茶几和沙全部换成了贵族的客厅中更加常见的圆桌和靠椅。华丽的绫罗绸缎则被整齐的挂在了墙上,盖住了灰色的石壁。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不变的话,那就是挂在墙上的盾牌了。这个盾牌正是当初汤玛士送给他的那一个。由硬木和金属混合制作的,上面精心画着一个红色龙型的图案。两条黄色的缎带被妆点在盾牌上,恰倒好处的掩盖了盾牌上一些武器留下的划痕和凹点。在盾牌下方,那架名为“白银之翼”的竖琴被摆放在那里,两只鸟儿的标本陪伴在竖琴两侧。 除此之外,那些原本悬挂起来的武器和盔甲全部不见了。 “感觉如何,主人?”脑海里,嘉莉问道。 “是你搞的吗?”艾修鲁法特反问。 “应该说,设计方案参考了所有人的意见。”脑海里,嘉莉回答。“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所谓。”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的目光停留在盾牌上,如果一定要讨论房价布置方面的问题,那么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布置格外凸显这面盾牌——或者说这个血龙纹章的存在。 “看起来变化的很大。”艾修鲁法特环视了一圈。 “是蕾雅小姐做的哦,她做的很出色呢,完全解决了您的后宫问题。” “完全解决?” “嗯,她已经将所有人组织起来。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那些女孩精神不稳定的状态正在逐步减轻。在可预见的未来,类似自残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生了。我必须要说,她做的很好呢,比我预想的还有天赋。” 艾修鲁法特微微笑了一下,“她和绯之间没生纠纷吧?” “正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觉得她很出色啊。完美的协调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您不在的时间里没有和绯生任何冲突。” “现在的问题就是,您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嘉莉继续说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确实爱恋着您呢。” “我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低声的回答。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连自己都感到茫然。回想起来,两个人之间好像莫名其妙的,她就这样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一样。不过那个时候,也可能是因为感觉到蕾雅身体的诱惑,所以情不自禁的按照本能去做了。 现在想起来,他还真是不负责任呢。明明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却还依然那么做了,这么做等于把蕾雅拖进了同样的境界之中。那一刻的感觉,仿佛是某种“放纵”一样,那是为了追求欢娱而丝毫不顾其他…… 我的内心中,在恐惧着什么吗?有某个巨大的存在,把他的阴影笼罩在我心头,让我在内心深处感觉到了压力。 “主人,蕾雅来了呢。”脑海里,嘉莉突然醒道。艾修鲁法特一惊,抬头看向前方。他正看到一个长着淡金色长的少女满脸喜色,飞也似的跑过来。她穿着黑色的上衣,衬托出白里透红的脸庞。在她跑动的时候,柔顺的头如软滑的丝绸一样在她的肩头泛起涟漪。在她接近的时候,她张开了手臂,绣着金边的淡绿色长袖中,纤细的手指显得格外白皙。 “大人,您回来了。”她用力的扑过来,双臂紧紧的搂住他。 第八十六节暗恋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 从黑色城堡的顶端,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小城。其实说它是“城”还早一点,这里目前只能算是“镇”的程度。虽然这里聚居着几千人,够得上一个小城的人口规模,但是却没有修建相应的城墙。小城的居民几乎都是从那些分散的村落被强迁来的,但是说实话,吸血鬼的统治并不如预计中的严酷。从一个偏远的村庄来到一个较大的镇子,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个好的改变,生活环境可以比过去更好。 咪咪噜蹲在城堡最高处平台的栏杆上,鸟瞰着脚下的广大平原。对于本身在山区生活长大的咪咪噜来说,她可不会有什么恐高症之类的毛病。站在高处,使用她天赋的强大视觉欣赏四下风光,是咪咪噜很喜欢的消遣。 感受着吹过耳边的冷风,遥望着地平线尽头,真的是看不厌的风光呢。 咪咪噜拥有着远远过人类的听觉,虽然站在平台上,但是她依然能听见从城堡某个口里传来的声音。 那是在月光下回荡着的**的娇/喘声。 果然,主人还是和那个蕾雅好上了。但是他当初为什么那么回答?咪咪噜郁闷的回忆着当时的事情。那个时候,蕾雅让她带路,带到了主人的房间里,但是主人看到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相反似乎有点生气。 真的搞不太懂人类的事情。咪咪噜有些沮丧的想着。果然,大长老当初说的是对的,只要当好一个侦察兵就行了。有些事情,塞姆族是法理解的。大长老的话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吧。 咪咪噜跳下栏杆。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想去找点吃的。 这座城堡的结构咪咪噜已经很熟悉。如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从外面打量,那么大概就会对其内部结构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这是一座巨大的高塔,层数很多,足有几十层,每一层都比较狭小,不会有太多的房间。手)打)吧))但是实际上事情完全相反,连地下室在内,城堡内部只只有四层而已,不过每一层面积都大得惊人。 咪咪噜使用自己种族的变色天赋,让身体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她的身体看起来如同一片飘忽不定的阴影一样。 咪咪噜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哪怕蒙上她的眼睛她也知道要怎么走,只需要下到二楼,就能找到厨房。对,是这里,左边的拐弯通向主人的卧室,右边的拐弯就是到下一层的楼梯。咪咪噜四肢着地快向前跑着,在经过路口的时候,她不自觉的朝着主人卧室方向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还在传来少女隐约的甜美叫声。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在房间外的走廊里,绯正靠在那里。她看似悠闲的背靠着墙壁,双手放在背后,头却低着。火色的长从她的肩头洒落,不知为何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咪咪噜好奇的向绯走去。她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正常情况绯一定早就现咪咪噜的存在了,但是这一次,咪咪噜一直来到绯的面前,近得不能再近了,绯也没有反应。 “绯?”咪咪噜试探的问。说实话,绯对她的态度可不怎么样。她对任何人的态度都不怎么样,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外加目中人的口吻。所以咪咪噜很自然的不喜欢她。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看到绯这种不太正常的样子,咪咪噜还是有点关心。 绯的全身一震,很明显被咪咪噜的声音吓了一跳。“是你,咪咪噜?”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所以她甚至来不及做任何掩饰。 “你哭了?”咪咪噜好奇的问。“为什么哭?” “谁说我哭了?” “你流泪了。”咪咪噜指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客观事实。 绯的眼中突然迸出一股寒芒,吓得咪咪噜立刻向后跳开并且做好逃跑的准备。虽然说过去绯的态度就一直不好,但这一次和过去不同,刚才她是真真切切的从绯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意。 “少管闲事!”绯并没有追过来,而是冷冷的说道。刚才那股杀意消失了,正如和它出现的一样突然。绯的动作很快,但是咪咪噜还是清楚看到对方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接着,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压根没有什么问题,绯向侧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的位置。 真是太奇怪了……咪咪噜定下神。她本来觉得应该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告诉艾修鲁法特,但是想想又觉得不是什么急事,不适合此时打搅他作者注:其实咪咪噜挺懂事的……。于是咪咪噜决定暂时不管这件小事。 她很快在厨房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咪咪噜其实不懂这些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就像她不懂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能够创造出这个城堡,为什么这个城堡外观和内部结构有着云泥之别,为什么城堡里会多上这么多人,还有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会说话的,自称嘉莉的悬浮金属球。对咪咪噜来说,只要有得吃,她就不想去追究细节。反正这些事情主人知道就行了。 因为还不想睡觉,所以她回到城堡顶端的小平台上。但是这一次,她刚走出平台就现有另外一个人在这里。夜晚的风吹动那头红色的头,如同一团点燃在夜空中的火焰。 绯正在这里。 咪咪噜一开始想离开,但是最后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所以她再一次走过去,不过这次她更小心一点,在双方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出声醒对方。 “绯!”咪咪噜叫了一声。 这一次绯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她动作很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咪咪噜。她的表情没有像平常一样冷淡,她的眼睛里也没有像刚才一样出危险的光芒——事实上,她此刻的表情给咪咪噜留下深刻印象。那是非常痛苦的表情。虽然她现在眼睛里并没有眼泪,但是以咪咪噜的观察力是不会认错如此明显的事实的。 “你怎么了?肚子疼?”咪咪噜好奇的问。 绯摇了摇头。“不是,我肚子很好。”不知道为什么,她微笑了一下。“咪咪噜,我真羡慕你,如果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咪咪噜的记忆里,还从来没见过绯这样笑过。 “那么,你是不高兴吗?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你难过吗?” 绯抬起头,背靠着栏杆,看着闪烁的群星,却没有回答咪咪噜的问题。但是她的态度却鼓励了咪咪噜。咪咪噜用力的跳到栏杆上,一直贴到她的身边。 “你为什么羡慕咪咪噜?” “我之所以羡慕你,是因为一开始就存在本质的区别,所以压根就不曾有过希望。既然不曾有过希望,那么也就不会有失望。” 她的话实在太隐晦,听得咪咪噜满头雾水。 “我是不是很蠢,咪咪噜?我总是每天戴着一副面具,却不知不觉中,以为那副面具就是我真正的面孔。等到我需要看到自己真正的面孔的时候,却现已经法脱下面具了。” “咪咪噜还是听不懂……”咪咪噜最后决定认输。好在她天性纯朴,承认自己不懂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情。 “所以我羡慕你的直率,知道自己听不懂可以直接说出来。”绯的声音里满是落寞,而且咪咪噜听得出来她十分悲伤。“我说不出口,所以我现在……已经彻底的输了。我本来不会输,但是却因为我的愚蠢而输掉。这怪不得别人的主动,只怪我的愚蠢傲慢。” 突然之间,她这股软弱痛苦消失了。绯的眼中再一次充满了怒火,她转过头,对着咪咪噜怒目而视,吓得咪咪噜向侧面跳开。但是绯这个怒火却不是针对咪咪噜,事实上她只是在单纯的着脾气罢了。她用拳头用力的击打着栏杆,使得整个栏杆都为之震动。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的拳头似乎没有什么损害。 “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的怒火再一次突然消失,整个身体趴在栏杆上。她的手臂紧握着栏杆,头则埋在手臂之中。 “绯,你……没事吧?” “我没事……咪咪噜,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绯头埋在手臂里,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 蕾雅力的躺在床上。她面朝天花板,闭上眼睛,回味着刚才**的余韵。她已经筋疲力尽了,不过她的枕边人依然精力充沛的样子。艾修鲁法特身体动了一下,蕾雅本能的感觉到对方似乎要走。 “我喜欢你抱着我……”她轻声说道。这是她外婆教给她的,外婆说这是男人一定会相信的三个谎言之一。 艾修鲁法特把她抱起来。对于他的臂力而言,她的身体轻的不像话。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整个柔软的身躯都依偎在自己身上。他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淡金色的长。 “刚才好像听到咪咪噜的声音。”艾修鲁法特随口说道。“她在外面和谁说话……” “咪咪噜……说话?那应该是绯吧。” “绯,她在外面干什么?”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 他是故意的吗?不,外婆说过,男人都很蠢,他们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其他的方面,而不是用来感受女人的心。 “大人,您不知道吗?绯……其实喜欢着你。” “绯?”艾修鲁法特想起绯平时那种冰冷的态度。“你是开玩笑吧?” 第八十七节记录 女人用看一眼就能了解的事实,男人用上一生也想不透。她在心中想起外婆的话。她虽然知道此时此刻外婆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外婆的话总是对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艾修鲁法特问。但是他突然间想起在城堡里和蕾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奇怪居然能够一眼认出蕾雅。不过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在蕾雅和他见面之前,已经和绯见过面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蕾雅的占卜是一种能力,而不是一种技艺,不需要通过特殊的工具来施展。当然,使用那些镜子、卡牌之类的道具能够更加准确细致的观察命运之线,但没有那些道具同样不影响她的观察。换句话说,蕾雅在和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观察到了绯的命运之线。 “是因为你的预知能力的缘故吗?” “不,不是如您所想的。”蕾雅像一头小猫一样优雅而慵懒的躺在他的怀里,**的肌肤和他紧贴在一起。“我就是知道。只用一眼就知道了。但是要说是我的占卜能力,也算是可以吗?” “你在命运之线中看到了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上一次蕾雅曾经为他占卜过。那个时候,他想知道战争的细节,但是结果蕾雅却法看到。太多的命运之线缠绕在一起,以至于蕾雅法分辨。 少女的脸上红,“我和她在一起。”她轻声的说道。“和您一起……就在这里……就在这张床上……”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连艾修鲁法特都听不清了。 “您不喜欢她吗?”蕾雅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作为一个女人吗?”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懂我自己在想什么。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傀儡,在不知名的力量下随拉线起舞。一切的东西都不真实。我的**在我内心深处,时不时的指引我,但是我却不能准确的确认它。” “连我也是吗?不真实?” “不过,也许是压力太大了。”艾修鲁法特想起了那个魔法锁定,也想起了当初依兰的威胁。这一次他不可能有逃走的机会。“你知道滨族的事情了吗?” “嗯,嘉莉都告诉我了。”蕾雅回答。“大人在顾忌着我吗?但我已经是您的人了……”她突然间撑起半个身体,“我……” “不,不要这样。”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放在蕾雅的后背上,用力搂住她光/裸的脊梁。“我不是要你表态。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又残酷又不公平,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只是命运的作弄,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我知道该怎么办。应该说不是我怎么办,而是我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咦?可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命运……” “所以你就遵从了你占卜的命运?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的去改变命运的想法吗?你说过,命运之线其实是可以扭曲转变的。” “我为什么要改变呢?”蕾雅有点好奇的反问。“可能……也许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在您进来的时候,”她的声音轻下去。“也许那个时候,我就渴望着能有一个能打破我枷锁的人吧……就像故事里……拯救落难少女的骑士一样……而且大人对我……” “我明天要到前线去了。”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她的话。 “啊……要走了吗?” “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两个关键问题都没有解决。不管是“圣水”还是魔法锁定,他都法将其消除,情况说实话不容乐观。特别是他很清楚滨族只是炮灰,在他们后面,有着更为强大而且更为危险的敌人。 不……不该想这些的。正如咪咪噜说的一样,只要知道明天要做什么就行了。至于后天的事情,等明天问题结束了再考虑。汤玛士也说过,一个将军最重要的是眼前的胜利,如果连眼前的胜利都不能保证,那么以后就从谈起。 “我离开一下。”他松开蕾雅,用被子把少女的身体盖上,穿上自己的贴身衣物。“一会过来陪你。”在他离开的时候,轻声的说道。 虽然西瓦尼亚在南方,但是冬季也是相当的冷。冷风吹过肌肤,对于普通人来说,应该是扑面生寒吧。自从彻底的变成一个吸血鬼后,艾修鲁法特能够感到温度的高低,但是却并不会因为温度的高地而感到不适。比如此时,站在城堡顶端的平台上,他只穿着贴身衣服,却可以“感受冷风”,而不是被冷风冻僵。 “主人,对于蕾雅,有什么感觉?”脑海里,嘉莉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真实。”艾修鲁法特回答。他能够感觉到少女的心意,但是对方就这样爱上自己,他却有一种如梦一样的飘渺感。就好像这吹过的冷风一样。这是“冷”吗?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里,“冷”不是这种样子的呢?他还记得自己走出沙漠的时候,夜晚的温度冻得他全身抖,手脚僵硬。而如今他虽然能感觉到气温,但是却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嘻嘻,慢慢就会习惯的。”嘉莉似乎在轻笑。“主人,您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魅力。” “吸血鬼有什么魅力?”像蕾雅这样,能够接受他的恐怕是例外中的例外吧。 “因为您很温柔哦。强悍而温柔的男人,正是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女孩子喜欢的对象。”嘉莉很热衷的解释着。 “我不温柔。”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他已经没有对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兴趣了。“情况怎么样?法解圣水吗?”他问道。对于魔法锁定的事情,他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很抱歉,主人,找不到有效率的办法。”嘉莉小声的回答。“虽然能解其原理,但却找不到简单的方法予以克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等……只需要等一年左右,圣水的效果就会消除。”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声,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面对面的打一场。”他低声的说道。一场毫任何取巧的真正战争。而且,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统帅的情况一样,一旦战败,就是死路一条。 …… “西瓦尼亚战争第七十五天。雨。八号营垒修建工作必须暂停。吸血鬼没有进攻。我现在确定了滨族人中确实出现了少量的粮荒。但是贝勒尔大人说这是不可能的。他早就计算过人口和粮食之间的问题,只要那些粮食不长脚飞了,滨族就不会有物资紧缺的问题,至少在夏末之前不会有。不过在我找到证据确定粮荒不是谣言后,贝勒尔大人突然闭口不语,只是冷笑。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相信很可能出现了贪污之类的事情。今天我意外得知滨族还有一支相当大的部队在米尔城的北部驻扎。看起来他们对瑞恩人依然满怀戒心。不过在战争分出胜负之前,瑞恩人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西瓦尼亚战争第七十七天。晴。吸血鬼没有进攻。贝勒尔大人让我自己去找出滨族缺粮的原因。我很费了一些工夫,但最后还是找到了原因。主要的原因在大长老凯达萨,他居然私吞了瑞恩人的粮草,而不是将其平均分配给各个部族。实际上不止是粮草而已,还有其他的武器和物资,只有那些愿意向他效忠的小部落才能得到他的接济。所以他的势力在战争中不但没有损失,反而空前壮大。但是我觉得这种做法太蠢了,特别是他还没有打败吸血鬼。贝勒尔大人说过,如果滨族打败了吸血鬼,到时候他有的是机会排斥异己,壮大自己……但是现在这么做,在壮大个人力量的同时,却削弱了滨族整体的力量。我相信滨族之中已经有很多人对凯达萨不满,此时此刻强敌当前,他们内部却产生了巨大的分裂……” “西瓦尼亚战争第七十八天。晴。前方急信,不死军团正朝这边蜂拥而来,明天必然有一场大战。我向贝勒尔大人讲了我个人看法,我认为凯达萨的做法完全错误。贝勒尔大人却只是一笑置之,他告诉我,权术的高手和优秀的将军之间并任何关系。因为前者针对的都是带着善意或者至少是中立的人,后者对抗的是充满恶意的敌人。凯达萨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不过看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就此向凯达萨出意见。正如他所说的,这场战争和我们关。不过他最后告诉我,明天他将带我去观战,让我好好见识一下真正的战斗——当然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西瓦尼亚战争第七十九天。阴。今天我目睹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一边是蹒跚前行,寂静声的不死军队,一边是严阵以待的滨族战士。我第一次目睹了战场上的混乱、骚动和屠杀。这一刻,我才明白贝勒尔大人所说的‘其实不死军团也没什么特别’的概念。在狭窄的战场上,两军都只能排开四个方阵的互相冲击。不死军团派遣了大量的蝙蝠和幽灵之类的飞行怪物,从侧面冲入战场,使得炮兵和火qiang兵未能在接战前挥作用。那些步履蹒跚的不死生物则从正面攻击滨族的剑盾手和长戟兵。整个战斗非常激烈,双方的魔法对抗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我至少看到教会的祭司使用了五张以上的破魔卷轴以对抗黑魔法师的魔法。但即使如此,那些被打倒的不死生物依然在黑魔法的作用下不断的爬起来继续战斗。” “战斗一直持续数个小时,滨族战士最后还是在工事的帮助下牢固的防守住了防线。火qiang手逐渐摆脱了蝙蝠的纠缠,逐批投入了战斗,而魔法师们也最终消灭了突袭的幽灵们。或许是意识到战机已经消逝,吸血鬼撤退了。他的部队在撤退中遭到追击并且损失惨重。焚烧尸体的火焰从下午一直延续到了天黑,而我相信他们可以烧上一夜。” “我兴奋的向贝勒尔大人述说这场胜利。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既不争辩也不赞同。不过他向我指了指战场的另外一侧,在那个地方,滨族人正在哀悼阵亡者。贝勒尔大人说,这远不是最后一战。” 第八十八节纷争 罗宾放下笔,满意的看着自己记录下的日记。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说话声,罗宾听出那是一个教会祭司的大嗓门——他在和谁争执着什么。 罗宾有些好奇的走出去看看,却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起,其中有一个是教会的祭司,另外几个则是滨族中的头面人物,而且贝勒尔也在其中。当然,贝勒尔没参与争执,他只是微笑的保持旁听状态。在看到罗宾之后,贝勒尔就朝这边走过来了。 “生什么事情了,大人?”罗宾问道。 “老实说,完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贝勒尔低声的说道。“教会那边人认为滨族必须全部采用新历法……” “新历法?”罗宾奇怪的问道。现在是战争时期,居然有人为历法这样的小事争论?等战后再理会这事不行吗? “是的,新历法。他们认为现在是新历三年……任何关于时间方面的记录和写都必须吻合新历法。”贝勒尔耸了耸肩。“我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宗教狂热者的虔诚。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有什么好争论的?不过,”他补充道。“这方面凯达萨一定会妥协,因为这是除了教会之外人在意的小事情。” 这一点罗宾完全赞同。在那一边,争论的声音也轻了下来,很明显那位祭司占了上风,“说服”了对方。罗宾不经意的向另外一个方向瞟了一眼,却看到十来个衣着华丽的人朝着凯达萨的大帐走去。罗宾认出那些人都是滨族的长老。 “至于他们……凯达萨就不一定会妥协了。”贝勒尔也在盯着那队人看,嘴里吐出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贝勒尔盯着那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凯达萨的大帐为止。不过他并没有做任何举动,等那群人走进帐篷后,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有点累,去休息了。” 罗宾一时之间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是滨族的贵客的缘故,在这个远离前线的地方,他可以随意行动而不受任何限制。所以他就朝着大帐那边走去,来到一个可以偷听里面说话的好地方。不过事实证明他这么做毫意义,因为帐篷里的说话声简直是震天响,以至于隔着老远就能听得见。 “我的人民在挨饿,你想让我们饿死吗?”有个大嗓门正在怒吼着。 “对于你的处境我表示同情,但是我的粮食也有限的很……”凯达萨的声音也不小,而且声音里蕴含着一种极其强硬的味道。“而且造成这种局面也是你们的责任!你们部落的战士太少,会走路的嘴巴太多!” “我们的战士在前线流血牺牲,而你却囤积着粮食看着我们挨饿!”大嗓门继续吼叫着。“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把瑞恩人那里拿到的……” 更多的声音响起,高低不一,混作一团,但是其中那股愤怒却是相同的。而在另外一边,也就是凯达萨,却没有任何回答声。不知道他是言以对,还是压根不理不睬。 不过,事情并没有展到不可收拾的结果。接着他们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进行了讨论,接着又达成了某种协议。 到最后的时候,罗宾看着他们走出了帐篷。虽然他们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愤怒和不甘,但是他们来时那种凶猛的气势却已经消失了。罗宾猜不透到底生了什么,如果说他们达成了协议,从凯达萨那里分享物资,那么现在他们脸上的愤怒和不甘不应该那么多。如果说他们谈崩了,那么他们原本那种充满愤怒的气势却已经消逝了。 他回到贝勒尔的帐篷,贝勒尔正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在罗宾进来的时候才略微抬了一下眼皮。 “罗宾,看来你打听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大人,是这样的……”罗宾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次。并且特别指出了自己弄不懂的地方。 “这个太简单了。”贝勒尔哈哈一笑。“有条件的妥协罢了。如果你不理解的话……嗯,让我想想……你说凯达萨最希望的结果是什么?” “当然是所有的部落领都向他宣誓效忠,并且归入他的部落。”罗宾回答。 “没错,可是这个结果有人不肯接受。所以他就选了一个略微次一点的结果?” “次一点?怎么才叫次一点……” “那就是做交易,用粮食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估计,大概是换取他们更加积极主动的进攻西瓦尼亚。比如说,在轮到凯达萨进攻的时候,他们必须派遣部队来协助凯达萨。我想应该就是这种结果。罗宾,你看,凯达萨因为手里有物资,所以他就在这一场斗争中占据绝对主动,向左走也对,向右走也对。他掌握着‘大势’,而其他的长老则步步受制,这和战争不是很像么?” “啊?” “所谓的战争,也是有着类似的‘势’的。大势一成,那么就极难翻转。得势的一方,不管怎么打都是赢,区别的只是赢多赢少。失势的一方,不管怎么打都是输,区别的只是输多输少。罗宾,你懂了吗?” 罗宾脑子里灵光一闪。“我懂了,贝勒尔大人。就和您……这一次驱虎吞狼的计划一样。哪怕吸血鬼全歼滨族,或者滨族消灭吸血鬼……对他们双方来说,胜利和失败都是输。” “就是如此,罗宾。你的天性或许不能让你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战场指挥官,那种依靠排兵布阵,力挽狂澜的将军,但是你可以尝试成为另外一种将领,比如说,以掌握这种‘势’为目标的谋略家。” 贝勒尔说着,他看到罗宾眼中神往的火花。少年此刻沉浸在某种思绪中,一时忘我。 “不过,罗宾,你一定要记得,并不是掌握‘势’就决定一切。需知,最终消灭敌人,还是依靠战场上的对决。你能通过谋略削弱敌人,甚至能极大的削弱敌人,但不能单纯依靠这些方法消灭敌人。不过现在对你说这个还太早……” 在贝勒尔悉心教导自己的侍从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是很远的一处营地里,达蒙也接到了相关的情报。刚才去凯达萨大帐的众人中,其中有好几个正在他面前。 “凯达萨真是疯了!”达蒙听完了对方的说明,嘴里吐出这么几个。 从滨族召开大长老的会议,决定要如何抉择的时候,物资的问题就是一个关键。贝勒尔了一个步步为营,依靠有利阵地,用一系列较小规模的战斗消耗吸血鬼的战略方案。这个方案并没有回避物资方面的问题。在贝勒尔的方案里,相关的粮食可以由瑞恩人一部分。瑞恩人确实是履行了约定,但是结果还是很糟糕。 达蒙自己算是准备很充裕的那一种类型。但是他的睿智并不能代表每个人。总是有些人准备不足,并且把期待放在瑞恩人的承上。 “我们怎么办?”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都停留在达蒙身上。 “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凯达萨那边。”达蒙问。 “这一个月以来,至少有七个人向他宣誓效忠以换取他的支援。”有人回答道。“至于零星加入他的部落的人简直法计算。他的势力每天都在膨胀。” “还有一些人则对战争很乐观,他们认为一个月内战争就会结束了。我们已经在正面战斗中打败了吸血鬼,取得全胜。只要乘胜追击,消灭吸血鬼并不是难事。眼前的困境,稍微熬一熬就过去了。” “我们该怎么办?”另外一个人重复了这个问题。“凯达萨现在是用粮食换取士兵。这样就他的部落就等于以后不用上战场了。在这场消耗战结束后,他的力量将保留得最好,最完整。” “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达蒙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我们只能等着……凯达萨是不是把他的粮食全部藏在米尔城里?” “现在那座城市简直就成了他的私人领地了。”另外一个人抱怨道,但是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达蒙大人,您是不是打算……”他做了一个偷袭的手势。“直接从他手里把粮食夺过来?” “不可能。”达蒙回答。“如果这么做,就等于我们先来一场内战。在这种情况下,这简直是自取灭亡。而且我们现在军队都在前线,而凯达萨则留着一支部队在米尔城附近……他肯定会放着这种意外。你没现他粮草的运输规律吗?每次都只运输三五天所需的粮草,就是做好了“被劫走也所谓”的打算了。” “那家伙还真的老谋深算啊。他第一个出战,所以他占据的营垒是距离米尔城最近的那一个。”达蒙的声音里还略有点佩服。“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勇敢,实际上早就考虑到这种局面。”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滨族的传统……如果所有人都向他宣誓效忠,那么他就等于成了一个国王了。” “国王?”达蒙嘴上含糊的应付着,但是在心中却出了一声愤怒的咒骂。“你的愚蠢和贪婪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 “西瓦尼亚战争第八十五天。晴。情况终于生了变化,滨族前进的度开始滞缓了。吸血鬼采用了新的战术,对我们限骚扰。每天天黑之后,食尸鬼、幽灵或者恐狼之类怪物就溜进来动偷袭。前天晚上一个女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女妖的嚎叫声对于那些没有坚强意志的人而言是致命的。而普通的武器却法伤害她,在这个怪物最终被赶来的魔法师消灭前,有至少一个人被她的嚎叫声所杀。” 第八十九节将领 “西瓦尼亚战争第九十七天,阴。看起来吸血鬼终于想出了对抗滨族的办法。虽然西瓦尼亚和外界相通的只有这条山谷大道,大道外是难以逾越的地形,但是这个‘难以逾越’指的是较大规模的部队。对于零星的散兵而言,想要在山峰的缝隙中找到一条路还是能够做到的。特别是类似幽灵、女妖或者蝙蝠这类悬浮飞行的部队。吸血鬼的袭击变得频繁而疯狂,特别是他完全不在乎这些突袭部队的死活。前天晚上,我们营地的哨兵全死了,他们灰色的脸上充满了恐怖,他们的头变成白色,皮肤松弛,像一夜之间老了一岁。而昨天夜里更糟糕,我是被一个食尸鬼咀嚼骨头的声音给吵醒的。诸神保佑,若非那个怪物贪食,它本来应该摸到我的帐篷里。” “贝勒尔将军建议凯达萨加强警卫,不过在我看来这有点多余。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十几天,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加强警戒了。但是事实上袭击还是防不胜防。为了增加防御力量,防止敌人的渗透,每个营地的驻军都加强了。滨族已经把所有的部队均匀的分配在沿路建造的一系列营垒之中。但是假如吸血鬼指望这种方法能够有效的阻滞敌人,那么他就想错了。因为滨族实际上后备兵力很充裕,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一方面加强各个营地防御,一方面加快一线推进度。今天,他们甚至在军事会议上通过了一个决定,决定一次性修建两个营垒。如果没有大规模的战败,那么一个月内,我们就能抵达西瓦尼亚。” “此外,大长老凯达萨已经离开了这里,前往第一线。我认为这是勇气的表现,而贝勒尔大人却对此嗤之以鼻。他说凯达萨只是去抢夺胜利果实的。因为不死军团表现得相当软弱,所以他就想去多挣点荣誉和名望。我问贝勒尔将军,滨族胜算有多少。他只是摇摇头,却不说话。但是他告诉我,准备好行李和马,随时准备跑路。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他的念头有点异想天开。虽然我们营地剩下的兵力已经不多,但我们可是远离前线的。就算滨族在前线全军覆没,我们和前线之间还隔着十来座坚固的营垒呢,吸血鬼一路啃下来天晓得要多少时间。我们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但是最后,我觉得还是老实的听从贝勒尔将军的比较好。” “不过,有一点我是赞同贝勒尔大人的,那就是这场战争就快要结束了……” …… “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艾里克。此时他们在一个帐篷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别他人。 艾里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老半天他才开口:“血色公爵,你有多少胜算。” “老实说,只有六成。”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有了你的帮助,那么我就有八成。” “我还没答应要帮你。” “你也没有拒绝。”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艾里克,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除了西瓦尼亚之外你处可去。现在你如果离开这里,一旦被人认出就是死路一条。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部下!” “我好像说过,那是我的事情。只要愧本心,死亡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艾修鲁法特几乎想跳起来,但是最后还是按捺住自己。 “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他盯着对方,一一顿的说道。“到底,我哪里不符合你的荣誉?或者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你感到不满?” “一定要我说吗?” “说吧。”艾修鲁法特问道。 “因为你是一个吸血鬼。”艾里克回答道。 “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的理由!”艾修鲁法特厉声说道。 “你把那么多女孩关在城堡里,作为自己的食物。我知道对吸血鬼而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毕竟是个人,我不能接受我的同类被吃的事实。-xiaoshuoyd-虽然人类之间也会互相残杀,或许做得比你还过分。但是我还是法接受这种事情。我不能为你效力,虽然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艾里克回答。 “我没有伤害她们!”艾修鲁法特盯着他半天,然后突然冒出一句。“也不准备这么做!” “你不是喜欢少女的血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要把她们关在城堡里?” “我这辈子只饮用过两个人的血!一个是我不同戴天的仇敌,另外一个则是路边打劫我的匪徒!”艾修鲁法特声音平静,但是艾里克能够清楚的看出吸血鬼眼睛中燃烧的怒火。“你以为我想要饮血吗?我虽然知道我是一个吸血鬼,但是我却不能忘记我曾经也是一个人类,我记得那些没有嗜血冲动的日子!” “你以为我喜欢女孩子的血?我告诉你,对我而言,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乃至健康的、恶疾的,都不会有什么区别。我分辨不出其间有什么不同,因为饮用鲜血不是为了满足我的身体,而是为了满足我的灵魂。我喜欢漂亮女孩的血?我只是利用那些谣传而已!因为这些谣传可以震慑让那些对我不满的人!” 他一口气说完。艾里克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震惊,但是却马上就消逝了。 “我告诉过你,我在心里,一直认同我是一个骑士。”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骑士有一条基本的道德准则,除非对方是罪人,否则骑士不可伤害力抵抗者。” 如果艾里克被说服了,那么至少他的表现没有那么明显。这个头花白的老骑士迟疑了很长时间,最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想做什么,血色公爵?”他问。 “在西瓦尼亚和米尔城之间,其实还有第二条路。”艾修鲁法特迅的在内心中找回了平静。“你也许有所耳闻。” “我知道,一条被龙盘踞的路。”艾里克回答。“其实这不算路,但听说勉强能通行……你该不会是试图从这里……突袭米尔城吧?龙可不是好惹的!它的双翼会变成你巨大的麻烦。而且就算龙凑巧不在,让你能够安全率军穿过,你的不死军队也绝对不可能隐瞒过斥候的耳目。米尔城的城门将在你到来之前关上,在你准备攻城的时间里,滨族的军队将从后方攻击你,然后……我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还能打赢。” “是的,如果是不死军团的话,确实是如此。”艾修鲁法特赞同道。“所以,我不打算让不死军团去,至少不是打前锋!” “哦?”艾里克沉吟着,他隐约已经猜到到了吸血鬼的战术到底是什么。 “在西瓦尼亚原本三位领主的部下中,有很多都是雇佣兵。雇佣兵都是为钱而战,他们为雇主效劳,但并不等于他们对雇主效忠。他们的合约……一旦雇主死去就自动中止了。之前,我俘虏了很多雇佣兵,在这段时间里,我说服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转而被我雇佣。再加上原本叛军中的一些人,我想勉强能凑齐两千人左右。” “而滨族,本身就是由各个部落组成的。现在,应该是各个部落彼此错综的混杂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纪律可言,而且原先他们也都是互不认识为多。他们也许能迅察觉一支不死军队的逼近,但是却很难判断一支人类部队是不是他们的友军。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混进米尔城,并短时间内予以占领,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只需要很少的时间……然后我的主力部队就能赶到。” “很好的计划,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因为我目前只能相信你。”艾修鲁法特毫不掩饰的回答。“不管是能力还是品格。如果由你来负责这次突袭,我相信就有九成把握。如果我随便找一个什么人负责,那么我就只有六成把握。” “那条龙怎么办?” “不用担心那条龙,它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你杀了那条龙?”艾里克问。不过吸血鬼只是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艾里克继续说道。“或许一支人类的军队可以不引起惊动的前下穿过滨族混杂的地区,来到米尔城下。但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假如城内守军看到一支陌生军队——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关上城门。如果是白天,那么我就不可能掩饰军队的行踪,如果是晚上,那城门本身就是关闭的。这种情况下,要么就必须有一个有一定地位的人为我叫开城门,或者就必须潜伏一批能干的间谍,关键时刻打开城门。” “没错。”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很多战例上都有“诈开城门”这种事情,其前就是手里有一个有足够地位而且肯合作的俘虏,或者是一小群精干的间谍事先埋伏在城门口,关键时刻杀散守军打开城门。但是老实说,这两者他都没有。 “你只希望我去米尔城旅行一圈?好让滨族误以为瑞恩人背叛了,让他们不得不前线后撤?我承认这个想法不错,但这只是拖延战术……” “不,”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希望你攻陷米尔城。根据我的情报,那城里军队不多,在突袭的情况下,以两千人的兵力,应该可以暂时控制全城。你只需要坚持一天,我就能让不死军团跟上来。” “这出了我的能力。” “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艾修鲁法特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并且放在艾里克的手里,那是一个金属印章。 “这是米尔城总督贝勒尔的印章。”艾修鲁法特说道。“米尔城只是被暂借给了滨族,其内部管理都还是老一套人马。我想这东西应该可以作为‘信物’使用,说服那些看守城门的士兵相信你们并不是敌人。” 第九十节背后 “贝尔南多阁下。”贝勒尔在说话的同时挑起了帘门走进了帐篷,罗宾跟在他后面。在帐篷里,一个穿着紫色斗篷的人正坐在椅子上——这张椅子加上一张简易小桌和一张行军床就构成了帐篷里所有的家具。他似乎没有听见贝勒尔的声音,保持着一种老僧入定的姿态一动不动。而贝勒尔似乎不以为忤,就站在入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直到罗宾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有点不正常的时候,这个叫贝尔南多的祭司终于睁开了眼睛。 “抱歉,”贝尔南多开口道。“我刚才在冥想。贝勒尔大人,您来找我做什么?” “吸血鬼的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贝尔南多回答。“您为什么问我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您应该去问滨族……比如凯达萨大长老。” 贝勒尔微微一笑。“这里没其他人,亲爱的祭司阁下。我知道你可以感应到吸血鬼的存在。所以我想知道吸血鬼在哪里。” “那是神赐予我的力量。我只能感应到他,但不能知道他在干什么。”贝尔南多回答道。“只是帮助我能够随时找到吸血鬼,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哦,”贝勒尔看了看对方,“请问一下,各位祭司撤退时打算走哪条路?” 这一次,贝尔南多脸上明显出现了动摇。 “撤退?什么意思?我们不是一路顺利进军吗?” “哦,这方面我相信教会总是要予以考虑的。毕竟有战败的可能啊。”贝勒尔满脸堆笑,但是贝尔南多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总督大人,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对方拉了拉斗篷。“我还要冥想。如果您没有其他什么事情的话,请离开这里。” 得到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贝勒尔奈的做了个手势,然后掉头离开了帐篷。 “大人,您刚才突然……”离开帐篷,来到一个四下人的位置,罗宾急切的问道。他实在搞不懂贝勒尔来这里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罗宾,战争就要结束了。”贝勒尔微笑的看着罗宾。“这一点你有感觉吧。” “嗯,您说过,只要滨族抵达西瓦尼亚,那么吸血鬼毫选择,只能进行决战。”罗宾急切的问。“谁会赢?” “不知道。”贝勒尔一副辜的表情。“但是如果让我压赌注,那么我就会压在血色公爵那一边。” “为什么?”罗宾记得很清楚,贝勒尔之前为他仔细的分析过双方的实力对比,并且认为滨族拥有很大的取胜机会。该不会是贝勒尔大人得了健忘症,把之前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吧虽然贝勒尔推测吸血鬼有王牌,但王牌却依然杳音信。 “出现了根本性问题。”贝勒尔回答。“滨族必须战败。”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块小山坡上。这里附近没人,站在这里,能够看到远方滨族所修建的营垒。 “大人,求求你不要卖关子了。”罗宾实在是受不了了。吸血鬼并没有露出王牌啊! “罗宾,你懂政治吗?”贝勒尔突然反问。“作为一个将军,多少也应该对政治有一点嗅觉,否则很可能在凯旋回家的路上被某个部下一剑砍了。你总不想落到这种结果吧?” “大人,您又扯开话题了。”罗宾喊道。“您还没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嗯,这么说吧,有人不希望滨族获胜。”贝勒尔回答。“事实上,有‘很多’人不希望滨族获胜。” “谁?”罗宾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 “教会、瑞恩人、还有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们。”贝勒尔回答。“滨族恐怕难逃此劫。”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惋惜。“最好的结果就是战后残留下来的部分滨族人被瑞恩控制,并被分散迁徙走。二十年,只用二十年,滨族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只会被少许学者及。” “听起来很可悲吧,罗宾。”贝勒尔的声音里充满了奈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而后背却要被人狠狠的捅上一刀。偏偏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却可奈何。” “贝勒尔大人,为什么……您突然这么说……”也许是被贝勒尔的话吓到,罗宾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各方面的利益纠葛。或者说,在滨族被说服去攻占西瓦尼亚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被注定了。自那以后,他们就是棋盘上棋子,任由棋手随意摆弄,再也没有逃离的机会。”贝勒尔耸耸肩。“不过说实话,我们正是这场悲剧的策划者之一。” 贝勒尔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但是这个微笑却让罗宾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那是一半属于狐狸,一半属于豹子的笑容,危险、狡诈、残忍而且充满了恶毒,他从来没想到贝勒尔的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罗宾,你还想不懂吗?我问你,滨族为什么会相信瑞恩人不会背后突袭他们?” “因为教会做了公开的担保。”罗宾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回答了。 “没错,教会之所以会出面,是因为瑞恩人和教会做了某种私下的交易。但不管怎么说,在表面上,教会是不会容许自己暇的名声受到伤害,绝对不会容许瑞恩人轻易背叛约定。嗯,事实证明,我当初没考虑到这些因素,我以为找到一个开战的借口很容易……不说这个。总之,对教会来说,最完美的结果就是滨族被吸血鬼打败。他们既完成了交易,也顺利摆脱了所有的指责。毕竟攻占西瓦尼亚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有危险的。您懂了吗?” “教会……可是……” “而且对于瑞恩人来说,最后面对的到底是损失惨重的吸血鬼还是损失惨重的滨族并本质区别。如果一定要选择,吸血鬼是更合适的对手。这是因为一方面在开战借口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其次是吸血鬼没有守城战的能力,而滨族有,不死军团不能收买,滨族可以。这个细微的区别就决定了他们也倾向滨族战败……然后吸收滨族的残余力量加强自己。” “哦,将军大人,您为什么知道这些?” “莱托来信告诉我的,他警告我赶紧离开。”贝勒尔笑起来。“那个人还不错,总算没有翻脸不认人……当然,他也是有所图的。”贝勒尔回答。 “那么,您认为,下面将会生什么呢?” “不知道,但是我想,很可能是接着凯达萨的愚蠢行为导致内部不满的机会,收买滨族中一部分人。在决战的关键时刻撤离战场……大概是这样吧。当然,也许有其他的什么可能,不过这些我就不关心了。我需要知道的是,我们跟着贝尔南多就不会有危险。” “为啥?” “因为他是王牌。其他的祭司死光了也所谓反正教会有的是魔法师,但是贝尔南多使用某种魔法,锁定了吸血鬼。他是战后搜索吸血鬼,斩草除根的关键,所以他肯定没事。我们一定要紧盯着这位祭司,他要跑,我们就得跟着跑。” “那么其他的祭司……都要被牺牲掉了吗?滨族没有机会吗?” “要说机会,那总归还是有的。假如滨族拥有一个优秀明智的领,能够团结所有的力量,万众一心,在决战中打败吸血鬼……”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声音里的惋惜清楚的说明了他的看法。 事实上,就算是在罗宾看起来,凯达萨也不是吻合贝勒尔要求的那个人。 …… 艾里克停下来,回头看去。 通过这条小路比他预想中的还要顺利。由于那条龙的存在,这一带是彻头彻尾的人区。那条龙是一个任何人都不想去招惹的第三方存在,就算是这次大战,滨族也没有对这条路有太多的防。 一个长着翅膀,日行千里,而且有足够智慧的野兽。如果这样的家伙变成敌人,不知道有多棘手。相关的官方记载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瑞恩人多次出动军队来对付龙,照样奈何不得,反而遭到了惨重的损失。最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妥协,默认了龙对这片山区的占领和控制。 不过现在想来,那条龙应该已经死了。不管怎么说,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敌人的地盘,甚至可以说是敌人的根据地。 艾里克定了定神,马上把心中所有的疑虑和动摇全部赶走。他本来就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过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吸血鬼作战。而且他知道,他的选择就决定了这场战争的胜负。如果他选择背叛吸血鬼,那么吸血鬼的这个计划就彻底玩完。 真奇怪,吸血鬼为什么这么看重他?而且是那种条件的看重。虽然当初在舍姆依靠战功,一步一步的来到了将军的位置,但是他这个“将军”只是副将而已,并不具备独自统帅军队的权力。而在他被贬谪到西瓦尼亚之后,他压根就没指望过自己能够东山再起。 “情况怎么样?”他问身边的人。这些人中间有两个是黑魔法师。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吸血鬼并不是派这两个黑魔法师来监视他,而是让他们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以备在战争中魔法支援。 “一切良好,没问题。”几个部下回答。这些人一半是雇佣兵,一半是吸血鬼的部下。不过艾里克不能保证他们的忠诚。这一小段时间足够让他熟悉他的部队吸血鬼并不是让他暂时统帅,而是完全的把这支军队交给了他,但是却没办法知道更多。如果他们中有人偷偷溜走并给滨族报信的话,艾里克不会感到奇怪。但是他又有某种直觉,吸血鬼并没有这么简单的派一支忠诚堪虞的军队去执行这么一个重要的作战。 他把这种念头甩开,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后悔,尽自己所能去做就是了。 第九十一节逆转 “新历四年,西瓦尼亚战争第一十二天。【官场】雨。决战的日期终于临近了。吸血鬼持续不断的骚扰虽然尚未停止,但也已经明显减弱。他大概也在集中力量准备最后的大战……贝勒尔大人对我说的那些事情死死纠缠着我。拷问着我灵魂深处。我原本以为战争只是双方沙场上一决高下,取决于士兵的英勇和将领的指挥。但是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我问贝勒尔大人,如果他是滨族的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他摇摇头告诉我,第一不可贪婪,第二不可愚蠢。我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我知道他也不会继续解释。因为其中有些东西是现在的我法理解的……” 罗宾叹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的笔。他曾经带着极大的热情去写这份战争日记,想要记录下这一场战争,作为自己日后参考的宝贵记录。但是事实似乎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这场战争在开始之前就被决定了结果。 外面的声音很响,吵得他几乎不能继续写下去,而且声音很杂乱,法分辨那些滨族人到底在说什么。其实就算他们慢慢说,罗宾也很难理解,他并不懂滨族的方言。 “罗宾!”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贝勒尔。贝勒尔冲进了罗宾的帐篷。 “大人!”只需要一眼,罗宾就从贝勒尔的脸上判断出生了重大的事情了。“前方开始决战了?”他本能的问道。 “不。昨夜,吸血鬼攻占了米尔城。”贝勒尔回答道。“贝尔南多已经走了,我们没有时间了。立刻准备你的行李,所有多余的东西统统丢掉,五分钟内我们必须启程。” “米尔城?可是……那座城市……在我们后方啊!” “嗯,吸血鬼从那条有龙的小路迂回到我们后方。”贝勒尔简单的说道。 罗宾也清楚那条路上的事情。足够多次的教训告诉人们,那条龙是一个惹不起的第三方。那条龙可是一个能喷出融金化铁的烈焰,拥有日行千里的双翼,还加上力大穷刀qiang难入身躯的野兽。如果这一切还不够危险的话,龙还拥有远过人类的敏锐感官和不逊于人类头脑的高智商。所以哪怕是这次战争,也没人对那条路打什么主意。 “我想,这就是吸血鬼计划用来对付讨伐军的王牌。”贝勒尔回答。“他大概早就杀掉了那条龙了吧。快点,细节问题我迟点告诉你。” 但是罗宾早就做好了准备。两个人很快就离开这里,朝着藏马的地方跑去。几位贝勒尔的护卫在这里等着他们,每个人两匹马,可以支持他们快行进很长时间。 上了马之后,贝勒尔的态度才缓和下来。这位富有远见的总督大人早就在地图上为自己和随从拟好了逃生之路,所以此时此刻成竹在胸,并不恐惧。 “大人,吸血鬼为什么可以突袭……” “因为吸血鬼让他的人类仆从带头。”罗宾话没说完,贝勒尔就接过了话头。“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了。我本来以为西瓦尼亚人口不足十万,不管怎么拼凑也筹集不了一支像样的军队,所以吸血鬼就会完全放弃依靠人类士兵的打算,最多把他们作为防御力量看待。但没想到他反其道而行之……依靠千把号人类士兵动突袭。” “当然,这也有一半是凯达萨的功劳。他为了加强前线,所以将后方的兵力几乎抽调一空……”贝勒尔不知为何出微笑。“不过,能够败在敌人高的谋略下,而不是被盟友背后猛捅一刀而灭亡,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安慰吧。至少在死之前不会满怀痛苦和憎恨,而且不甘心的死去。” “那么滨族……” “滨族已经完了。”贝勒尔毫不掩饰的回答道。“不过瑞恩人消耗的计划也落空了。” “什么意思?” “圣水是有限的,主要给前线部队。”贝勒尔回答。“后方的老弱妇孺并没有得到圣水。吸血鬼会杀光所有的滨族人,复活他们的尸体。这样的话,他马上就可以从死亡中补充他的兵力。” “可是滨族人可以逃走的啊。”大量的滨族人是散落在以米尔城为中心的平原上,城市失陷之后,他们或许不能战斗,但也应该有足够的机会逃走。 “没用。平原不等于就能逃走。”贝勒尔回答。前方是一片小树林,他停下马匹,示意一位卫兵先去查探一下。趁着这个空档,他从背包里摸出地图,示意给罗宾。 “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五六个关键点如果守住,就可以将所有的滨族妇孺都困在这片平原上,逃可逃。吸血鬼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一定会这么干的。大概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逃离这场大屠杀吧。” 一小会之后,那个卫兵回来了。树林里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而且在地上现了很新鲜的马蹄印。这说明在半天内,有其他的队伍通过这里。 “看起来,贝尔南多也在走这条路。”贝勒尔思索了一小会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看来那家伙也很聪明嘛,早就准备好了。我们走。” 他想的很清楚,吸血鬼现在急于完成包围,暂时不会有闲工夫来管这条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偏僻小路的。 “对了,贝勒尔大人,我们去哪里?” “去和莱托汇合。”贝勒尔回答道。“他在那里等着呢。不过这一次虽然没能完成消耗吸血鬼的目的……但是却逼迫吸血鬼露出了王牌。”说到这个,贝勒尔还是有点啧啧称奇。“我虽然也考虑过这件事情,但是要杀那条龙委实太困难了。那条龙可是以善知进退和死缠烂打出名的。一个弄不好,等于为自己招惹上一个天大的麻烦。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如果干掉这条龙,那就等于拥有了一个起突袭的机会。想想看,这样一来,就等于绕到敌人背后,把他们包围在山谷里,截断他们的给养和后援。老实说,这种想法虽然危险,但是很天才,我居然也没有料到。” “大人,你没料到?您不是说过,您自我感觉要比他强那么一点……”罗宾记得贝勒尔曾经自认要比那个艾修鲁法特更胜一筹。 “认真和不认真之间存在区别的。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贝勒尔哈哈一笑。“反正这不是我们的战争。就等着看凯达萨要如何应付吧。其实他现在还有机会的。” “机会?” “嗯,现在滨族只剩下两个选择,向前突入西瓦尼亚,或者向后,在大屠杀之前回援米尔城。这是一条艰难的选择,或者说是残酷的选择。表面上看来,后者是比较容易的抉择,但是事实上后者是死路一条,前者才有唯一的生机。唯有舍弃那些落入吸血鬼之手的老弱妇孺,方能在这个死局中夺得一丝生机。”贝勒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冷酷情。“罗宾,哪怕是正确的选择,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出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是愚妄!因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自私而愚妄的。唯有用铁的意志和行动力,战胜愚妄,方能自由驰骋。可惜的是,滨族本质上,只是一个松散的联合。” 在贝勒尔带着罗宾一路急前行的同时,在滨族的营垒那边,滨族的领们也或早或迟的得到了相关的消息。在他们得到消息之前,每个人都是摩拳擦掌准备最后一战。从来没人考虑过后方的事情。 这个消息彻底的把所有的人都震慑住了。 正如贝勒尔所说的话一样,滨族只是一个松散的联合,而不是那种统一在同一个意志下的军队。与其说他们是一支统一的军队,不如说他们是一支由各个**部队组成的联军。而出现这种于正常范围外的突事件,联军内部协调不足,反应迟钝的弱点就充分显露出来。凯达萨大长老反应不可不谓迅,他在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之后,立刻信召集各个领,但是等到集合起来,宝贵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深夜的营地里,火把的灯光将领大帐里照的十分明亮。与这明亮的火光呈现充分对比的则是人们的脸色。恐惧、不安、愤怒之类的负面感情在一张张面孔上浮现,变换。 领大帐里安排了整整一圈的座位,正是按照滨族的传统长老会议所布置的。此时还有四分之一的座位空缺,但是会议已经开始。 凯达萨依然如习惯一样坐在主持会议的位置。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势力和他的地位都得到了极大的高。至少有四个部落公开的向他宣誓效忠,而谣传私下里表示服从他的部落至少有两位数。至此,滨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力量唯他马是瞻。 凯达萨依然披着猩红边的黑披风,穿着他红黄金三色,亮如火焰的衣服。但是他面容明显的枯槁了。他毕竟已经不再年轻,整整一日一夜的忙碌和精神上的打击让他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胜利的喜悦曾经给他短暂的年轻和意气风,但是此时此刻,他早已经不复先前的那种风采。他斑白的头在火光中显得有些散乱。 “达蒙还没来吗?”凯达萨低声的问身边的一个手下。“我记得告诉过你,第一个要通知他的。” “抱歉,但是……他似乎不愿意来。”那个人低声的回答道。还有四分之一的座位空缺,这绝不“通知不到位”可以解释的,只能另外理解。 凯达萨露出一丝不引人注意的苦笑。这是他亲手造成的裂痕。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确实太急躁了,他本来应该更稳妥些的,这样引的对抗会更少点。不过这后悔也只有一丝而已。达蒙那帮人别选择——事实上,所有的人都别选择。 绝大部分的长老、大长老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已经达到召开会议的规定人数。就算达蒙想要偷偷的干点什么,也一没有条件,二没有借口。他,凯达萨才是滨族最有权势的人,是真正的冕之王。 “诸位,”凯达萨用低沉的声音开口,在他开始说话的时候,他满意的注意到所有的嘈杂声音都消失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九十二节选择 “诸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达蒙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主动出声咨询众人的意见。 他们现在呆在一块到处是石头的空地上。包括达蒙在内,所有的人都随意的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这里也没有火把和灯,只有清冷的月光洒在所有人的铁甲之上。此时正值冬末初春,夜晚的冷风甚至比冬日更甚,带着潮湿和寒冷吹在人身上,但是却没有人在意寒冷的问题,因为相比人心内部的严寒而言,外面的寒意简直不值一。 战局出现了决定性的转折,吸血鬼已经夺取了米尔城,等于从前后完全包围了滨族。但是更糟糕的是,各个部落所有留在后方的非战斗人员也全部落在吸血鬼的手里。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事情的整个过程,其实这个过程也很容易就能推导出来。吸血鬼耐心的一路退让、等待,一直到他们的军队几乎全部进入山谷,然后从另外一条路奇兵突出,以一帮人类的仆从和只认钱不认人的雇佣兵为前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攻占了防御薄弱的米尔城。不仅夺取了滨族积累在那里的物资,而且还彻底的控制了滨族的非战斗人员。 如果说有谁要为这件事情负责的话,那只能是凯达萨。他有足够的探子,但是却主要用来监视同族的其他人,生怕他们回头占领米尔城。他的营垒距离米尔城最近,但是却在那里只留下很少的兵力,使得法在城市遭到攻击的第一时间予以驰援。他的反应迟钝愚蠢,他的计划荒谬可笑,最终导致了眼下这个结果。 达蒙今天努力尝试了一下反击,就算法夺回米尔城,也要夺回一部分非战斗人员。但是不幸的是,他的尝试遭到了黑魔法的迎头痛击。一股股幽灵之风尖啸着扑过,穿透士兵们的身体,撕裂他们的灵魂。数人在黑魔法之下身亡。在没有魔法支援的前下,想要硬靠着士兵本身的勇敢去打败吸血鬼实在太困难了。而教会派来的魔法师早就全部被凯达萨用各种理由带走了,达蒙手头一个都没有。就算在这种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凯达萨也不肯把自己手头的资源哪怕分一点给别人。 一番鏖战之后,达蒙只能撤退。幸好敌人并未追击——他们确实也不急着追击了。这一切都是凯达萨的错,但是这个不幸的结果却要让所有人承担。 一个穿着火红长袍的人走了过来。达蒙和他四目相对,这个新来者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手势,好让所有人都看到。 “两千人吗?”达蒙从脚下石缝里拔出一根不知名的杂草,放在嘴里用力的咀嚼。从杂草茎干中流出的苦涩味道弥漫了他的嘴巴。“死了两千人吗?连吸血鬼的外围防线都没能突破,就死了这么多人了吗?” “我们动作太慢了,吸血鬼有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巩固防御,而我方急行军后,士兵都很疲惫了。吸血鬼有从容的时间准备迎击我们。” “不是动作太慢,是距离太远。而且我们兵力也不足……”不知道是谁插了一句话。达蒙确认消息后就立刻行动,单论度确实很快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距离米尔城太远,军队太少,也没有任何魔法的支援,更别说沿路还受到凯达萨的阻挠。真正有能力做出救援的是凯达萨,可是他却坐失良机,法做出正确判断,而是慢腾腾在那里召开什么长老会议决定下一步。 那个该死的杂种! “我们这样子去只是送死而已。”有人说道。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绝望,没有魔法支援,确实没有办法对付那些该死的黑魔法。 他没有说话,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下面意味着什么。 “除了回去和凯达萨会合之外,我们别选择。”不知道是谁小声的说了一句。 “那我们的家人怎么办?我的家人……我们所有人的家人!”滨族并不是单纯的军队出征,而是举族迁徙。现在这些人都落在吸血鬼手里——也许暂时还没有落在吸血鬼的手里。但是吸血鬼已经完全控制了他们的逃生之路,像笼子一样已经把他们关在这片平原之上。接下去,每个人都知道会生什么事情。这么多人是不可能有藏身之处的,吸血鬼对人类绝对不会有什么怜悯,所有那些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都会被杀掉,然后被复活加入不死军团,在黑魔法的操纵下转过头和他们的亲人作战。 凯达萨的表现很清楚,他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缺乏果断的行动力。总之,暂时不可能指望他了。 “还有一个办法。”达蒙一口吐出嘴里被咀嚼烂了的杂草残渣。他的这句话很突然,但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个大家都六神主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带着祈求的表情看着他,期待着从他嘴里吐出那个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办法。”达蒙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凶光。 …… “大人!”罗宾策马赶上前方的贝勒尔。他们现在可以确定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所以大家赶路的度已经明显减慢了。 “什么事情,罗宾?”贝勒尔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已经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规模的哨塔,很明显由人类士兵驻守着。正好可以在那里打听一下情况,顺带歇一歇脚。 “我仔细的反复想了想,但是我觉得……就算滨族回头打回米尔城,他们的胜算也很大啊,至少也是五五开吧。因为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不适合守城战。相反,他们如果攻入西瓦尼亚,那么就真的没希望了。吸血鬼肯定坚壁清野,滨族的粮食也没几天……” “罗宾。”不知为何,贝勒尔脸上的表情似乎在笑。“表面上看起来,你的想法不错。正如同所有的馊主意在被证明是馊主意之前,都似乎挺有道理的一样。我打个比方,船上出现了一个洞进水了,那么我钻一个和刚才这个洞大小相等的新洞,这样的话,第一个洞进来的水就会从第二个洞流出去。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罗宾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钻了这个洞,那就是取死之道。”贝勒尔回答。他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的一些事情上。比如远方哨塔的形状、塔上悬挂的旗帜,以及其他的一些细节问题。 …… “所以,达蒙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败战?”凯达萨问那个来通报细节的部下。 “没错,损失挺大,而且是在一所获的情况下被迫撤退。” 凯达萨笑了一下。任何情况下,我都是滨族唯一掌握大局的人,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达蒙也别选择,在没有魔法支援的情况下主动向占有地利的吸血鬼动攻击是愚蠢的行为。他有点庆幸自己用各种手段最终把所有教会的祭司都控制在手里。就算之前达蒙对他软磨硬缠也始终没有退步。 虽然决战将至,但这样一个小败战也好,至少能让达蒙看清楚现实,让他知道谁在滨族中拥有最大的权势,谁应该听谁的。还有那些跟随着达蒙的中小部落领。这场败战会让他们知道应该跟随哪个领才是对的。 他突然想起其他一个人。如果那个贝勒尔在就好了,以他的眼光和聪明才智,或许可以对战局出很有建设性的看法。可惜那个家伙比泥鳅还滑溜,看着情况不对掉头就跑。这也难怪,那家伙本来就不是滨族人。果然外人就不值得信赖。 下一步要做什么,会议上已经做出了决定。还是老一套,先礼后兵。先向吸血鬼求和,求和不成再动手。凯达萨想的很清楚,尽管表面上吸血鬼通过驻守几个要点的方式,把滨族所有老弱妇孺都包围在米尔城附近的平原上,就好像笼中鸟一样。但是实际上,这些人还并不是真正的处于他控制范围内。就算吸血鬼想要大开杀戒,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或者足够兵力才行才行。 特别是凯达萨这一派的部落,大部分都在距离米尔城较远的地方。而达蒙这派的人却距离米尔城较近。所以短时间内,凯达萨还不必为自己的家眷担心。吸血鬼会杀掉这些人以补充不死军团,他明显不会挑肥拣瘦,肯定从近的开始动手。五天时间,他估算着,五天就差不离够吸血鬼杀光达蒙那派的人了。 五天内必须和吸血鬼进行决战,再推延的话事情就难说了。不过五天内,他倒不用太焦急。他突然感到有些遗憾。如果达蒙没那么蠢,总是处处和他作对,总是不肯屈服在他面前,或许他就不用拖这么五天了。这样的话,未来他称王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臣民…… 不,还早呢。他把那个美好的梦想从脑海里赶走。必须要打败吸血鬼才行。这场决战,他虽然说有一定胜算——不死军团远比预想的要好对付——但是却也谈不上必胜。 “大人?”那个部下呆了半天,但是却只见凯达萨一直沉吟不语,所以忍不住醒了一声。 “哦,没事。”他立刻回答。“使者方面怎么样了?” “已经出了,大人。但是……大家都议论纷纷……我们的士兵都骚动不安。大家都牵挂着亲人的安危。更害怕吸血鬼杀害他们后驱使他们的尸体走上战场。” “没事。”凯达萨挥了挥手。“告诉士兵们,就算吸血鬼要杀,第一个杀的也不是我们的人。”达蒙还没有来,那些跟随着他的领们也都一样。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凯达萨很清楚,接下来的消息非两种,要么达蒙要么打算再一次向吸血鬼进攻——当然那只是徒劳的挣扎——要么就是派个使者来,向他宣誓效忠,以促使他尽快兵回援米尔城。 第九十三节会面 “你就是滨族的使者?”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骑士盔甲的人类。一路过来,虽然有一个黑魔法师带路,但是沿途看到的各色各样的不死生物还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的感到头皮麻。而那个黑魔法师简直就和亡灵没啥两样,眼前看到一个正常的人类实在太好了。 使者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吸血鬼的人类部下。这个人大概五十上下,没戴头盔,头理得很短,但是依然显得黑白斑驳。他的肩膀宽阔,肌肉结实,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军人的威仪。但是他的神色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木讷”的感觉。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单纯的军人,是那种习惯于军营而不是社会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既不是那种追求力量不惜一切的黑魔法师而且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是那种嗜钱如命的财迷雇佣兵。这样一个人居然成了吸血鬼的部下,让使者不由得不感到略微的错愕。 不过幸好他马上回过神来了。 “是的,我有事求见吸血……公爵大人。”使者下意识的开口,差点就说错话了。 一阵寒风吹过,传来刺鼻的腐臭味。闻到这个味道之后,这个中年军官皱起了眉头。然后努努嘴示意使者跟他走。 他们没有朝着不死军团的核心位置前进,而是转了一个圈,从外面绕到了一个长满常绿灌木的小山坡上。虽然今天天色很阴沉,但是使者还是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吸血鬼。 吸血鬼的红色盔甲,在背景的衬托下实在太显眼了。此时吸血鬼正好站在一块巨石的前面,白色的石头衬托下,能让人隔着老远就看到那血色的身影。 也许是觉得剩下的的路已经不需要指引了,那个带路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斜刺里离开了,使者定了定神,继续走向吸血鬼。 “你就是滨族的使者?”吸血鬼没有戴头盔,单纯从脸部来看,几乎看不出他和人类有什么区别。传说中吸血鬼的獠牙外凸,但是事实似乎没那么显眼。假如吸血鬼确实有獠牙,那么至少也可以隐藏在嘴唇之下。事实上,如果他身上没有穿着这血色的,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魔法能量的盔甲,或许使者会担心自己认错了人。 “公爵大人,我带来了我们的最新……建议。”使者从身上拿出那件封好的件。 “虽然我不抱什么期望,但是姑且看一下吧。”吸血鬼伸手接过那封件,打开并且用很快的度完毕。 “这就是你们的议?恢复和平,让我释放手里的俘虏,交还武器和粮草。而你们则撤离我的土地,并且回家去。” 吸血鬼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问道。他再看了一次 “我们希望大家休止兵戈,和平共处。”使者大声的回答。 “这真的不像是你们要说的话。”吸血鬼看了看手里的件,三两下将其撕成了碎片,随手朝身后一丢。“这是最后通牒?”他用讽刺的口吻反问。 “不,这只是……谈判草案……我们在进行一场谈判。”使者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我是来尝试解决我们之间的……误会。您的手中有我们的非战斗人员,按照一切明生物之间通行的原则,他们不应该受到战争的波及。” “如果是我们双方在公平原则之下从容不迫的陈述各自的主张,那么我就认为这是一场谈判。但是,在你站在这里的同时,你们那些有备而来的军队随时都在调动并威胁着我,这与你的建议是颇相矛盾的。在我看来,你到这里来,是想自己作这次交涉的裁判,而交涉的结果完全有可能是这样的:如果我按照你们所说的‘明’战争的方式,把你们那些妇孺和物资交还给你,那等于就是武装了我的敌人,好让他们可以更加肆忌惮的攻击我。” “这是什么意思?血色公爵,你在质疑我们的诚意?” “诚意?我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欺骗和诡计。你以为我是可以随意糊弄的三岁小孩吗?你们回去?你们能回哪里去?你们的故乡早就被瑞恩人占据了,他们会容许你们回去吗?你们等着我把武器和家属还给你,好让你们毫后顾之忧的攻打我?我见过愚蠢的,但我真的没见过像你——哦,不,应该说你的主子——那么愚蠢的。这种骗局,哪怕是最没有见识的农夫也不会上当。” “不过呢,既然你已经出了你们的要求,现在听听我的。我的要求很简单,滨族所有的士兵都放下武器,向我条件投降。如果这样的话,我就饶你们一命,至少是暂时不会杀你们。这是你们祈求我仁慈的最后一次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使者握紧了拳头,他的眼中怒火升腾。 “你还没打赢呢,血色公爵!我们不会接受这种耻辱的条件,你以为我们滨族只是任你摆布的羔羊吗?我们还有强大的军队,我们会用坚定的意志作战到底的!瑞恩人会援助我们,全世界都会援助我们” “如果坚定的意志能让你们的士兵刀剑穿胸不死,我就相信它有用。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讨论那些虚缥缈的东西,来说说实际吧。” “实际就是我们知道,在战争中,命运有时是偏颇的,表面上占着优势的一方并不等于得到最终胜利,人数众多的一方有时也不一定稳操胜券。更何况我们的情况远没有那么糟糕。对我们来说,屈从于你,我们的一切希望都丧失了,但如果继续采取行动,为了我们自己的未来而战,我们就还有希望站立起来。血色公爵,我们知道你力量有限,你当初没有乘势攻打米尔城,本身就说明了你的软弱。” “强大和软弱都是相对而言的。我当初未去攻击米尔城,是因为我对瑞恩的实力有所畏惧。这一点我不否认,亦需否认。但是你们并不是瑞恩人,你们滨族远比瑞恩更为赢弱,否则的话,你们为何要离开居住得好好的家乡,而试图占有西瓦尼亚?你们自己选择了这样的命运,那样就应该准备接受眼下这样的命运。” “我再强调一次,血色公爵,你还没有胜利。就算在眼前这样不利的条件下,我们也远谈不上穷途末路。我们相信诸神会保佑我们,因为我们是以正义抗击邪恶。我们在军事力量上的不足——如果有不足的话——将通过与瑞恩人人结成具有约束力的同盟而得到弥补。因为哪怕仅仅是站在同为人类这样立场的缘故,他们也会来援助他们的同类的。因此,我们的力量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但是如果你接受我们的和平,那么我们就可以避开谓的战斗。我们会回到故乡去,我们通过分散行动的方式达成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因为我们这样一个充满勇士的民族想要找到合适的栖身之处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我们不试图占有和征服,很多国家都会愿意接纳我们。” “说起神灵,我倒可以告诉你。确切的说,我和神之间的距离远远比你们和神之间的距离要短。我曾经和神面对面,甚至能够对她为所欲为。我不相信那种神可以给你们什么样的保佑。至于瑞恩人,你们相信他们会出于同类的立场而来帮助你们?在此我恭贺你们的天真,但不忌妒你们的愚蠢。当瑞恩人出于自己的利益而采取行动时,他们确实是世界上最有行动力的人;至于他们为其他人的利益而行动时,他们不会比蜗牛快多少,更别说是你们滨族。你们两方历史上还打不够多,仇恨不够深?” 使者咬紧了嘴唇,从吸血鬼脸上那种所谓的神态,从吸血鬼嘴中那种充满嘲讽的口吻,他就知道这场谈判很难有一个结果。不过这方面他也是知道的,本来这就是一个步骤,一个战争之前的“通过仪式”罢了。 事实上确实如吸血鬼所说,论这场谈判会不会成功,事情都不会有变化。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滨族已经没有后退或者反悔的可能了。至少凯达萨没有这个可能。 他本着自己的职责,努力的再尝试了一次。当然,没有任何结果。这场谈判就到此为止,使者自己也知道自己也已经能为力。于是他选择了告退。 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沮丧的离开,一直走出视野范围。然后他低声的对身后说了一声,“出来吧。” 从他身后的那块大石头后方,五六个人走了出来。如果那个使者尚未离开,他恐怕就会因为惊讶而张大嘴巴而合不拢。因为这几个人他都认识。 领头的那一个就是达蒙,滨族的大长老。此时的他,面色苍白,神情委顿,这是那种饱受内心的煎熬,在恐惧和不安中挣扎,并且长时间没有睡眠的人所常有的神情。 “好了,我已经和一方的使者谈完了,现在轮到和你们再谈谈。达蒙,凯达萨已经铁了心要和我战斗到底了,否则他就不会出这种过分的要求。至于你,照样可以选择你自己的道路。” 吸血鬼面表情的说道。 “我为我们过去所做了一切向您道歉,我在这里恳求您的宽宏大量和怜悯。”达蒙立刻带头跪下来,“但是请相信我,关于这次战争,完全是凯达萨和瑞恩人一手策划,我们只是因为习俗和法律的力量而不得不跟从而已。”达蒙低下头,用他所说达到的最谦卑的声音说道。 “好吧,我就相信你。不过对我来说,口头上的保证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除了少数真正天性高贵的例外,人类并不值得信任。作为效忠的证明,我要你们为我做一件事情。”达蒙偷偷抬起眼,注意到吸血鬼散着嗜血的愉悦,下颚兴奋的颤抖着。 “现在回去,加入到凯达萨的队伍里。在我和凯达萨决战的时候,我要你和你的军队从后方攻击他。如果你做到这一点,我就相信你对我的效忠。我会把你们部落的老弱妇孺全部完整损的还给你们,而且我保证可以在我的土地上为你留下一块领地,你和你的人民生活。你们将作为我臣民,自由的生活下去。你们只需要遵从我的法律,服从我的命令,正如你们过去服从你们的领一样。而我则允许你们自治,不会对你们出违反你们的习俗的要求。” 第九十四节愚妄 时间已经很晚了。 此时四周万籁俱静,只有偶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在说明这个黑暗的世界并不是缺乏生机。 连续数日骑马高赶路,每个人都累坏了。隔着走道上,能够清楚的听见鼾声此起彼伏。这处哨站相当的大,容纳他们这一行寥寥数人轻而易举。更幸运的是,这里的指挥官认识贝勒尔。事实上,这位可敬的军官是贝勒尔的仰慕者。心中的偶像突然光临让这位军官受宠若惊,所以一行人没费任何力气就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而贝勒尔和罗宾两人甚至得到了极其优厚的待遇——指挥官把自己在哨塔中的起居室腾出来让贵客们休息,而宁可让自己去睡帐篷。 罗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法入眠。他的身体非常疲惫,而他大脑中翻腾的巨大的疑问却悬浮在那里,困扰着他,阻挡着睡魔的侵袭。 他已经用自己所有学到的知识和经验——不管是作为贝勒尔的侍从之前还是之后——仔仔细细的分析判断过局势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如果生最后的决战,滨族的胜算还是比吸血鬼大上很多。 “贝勒尔大人?”罗宾轻声的说道。 “罗宾,你还没睡?”贝勒尔的声音可不是睡梦的呓语,而是十分清醒的回答。罗宾下意识的明白贝勒尔也睡不着。 “您也和我一样?” “我年纪大了。向我这样年纪的人睡不着是正常的。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在想什么?” “贝勒尔大人,我一直在想,您白天告诉我的事情。而我现在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您认定吸血鬼必胜,滨族必败?我按照您教我的推演方法,反复计算过了,怎么看都是滨族的胜算比较大啊……” “哈……哈哈……什么啊,原来你在想这个傻问题。”贝勒尔出一阵笑声。“罗宾,你在进行认真的推算啊。” “我做错了?”贝勒尔的语气让罗宾猛的意识到什么。 “嗯,罗宾,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件事情上?” “贝勒尔大人,我一直想不透这件事情。您说过我不适合当一个将军,我想这就是我缺少的东西。所以论如何,我都想搞明白您的思路。” “这件事情和你适合不适合当将军关。”贝勒尔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之外,“我之所以说你不合适当一个将军,并不是指你的能力,而是指你的心,你的勇气和你的意志。罗宾,在我看来,能力并不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因为人类在极端的情绪中,在强大的外部压力所带来的恐惧、不安和惊慌下,是非常容易犯下他正常几乎不可能犯下的错误的。在战场上,与其说在进行‘谁更厉害’的比赛,不如说在进行‘谁犯错更少’的比赛。比如你,如果现在就让你指挥一支军队去沙场对抗强敌,我能保证你会犯下一堆事后回想会感到不可思议的错误。您如果要成为一个将军,需要一次次的锻炼,反复的尝试,一次次从失败中归纳总结,最后当你的意志不再为外部压力动摇,方能拥有成为一个将军的基础。不过你今天的问题和这件事情并关系。我就来回答你这个疑问吧。把手放在你的眼睛上。” 贝勒尔的最后一句话有点突兀,但是罗宾还是照做了。他用双手放在眼睛上。房间里本来就很黑,只有少许月光透过户洒落,这样一来,罗宾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看到的,只有你的手对吧?不管你怎么看,你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看不到天花板,看不到台,看不到家具,看不到其他人。总之,论你怎么尝试,你都只能看到你的手。但是偏偏,刚才我所说的天花板、家具之类东西都是客观存在,并不会因为你看不见而消失。” “大人……您的意思……”罗宾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就是这个道理,你执拗的认为滨族进攻了,吸血鬼就必须应战。但是这个前并不成立。比如我是吸血鬼,那么我现在的手段太多了。我第一个手段,焚毁所有的粮食和物资,杀死尽可能多的人补充我的军队。你说这样好不好?我甚至可以原路撤退,什么都不做,滨族就要陷入极大的困境中。” “如果我对自己的机动性有信心,那么我就在米尔城周围和滨族来一场捉迷藏。滨族打又不能取得决定性胜利,又没有粮食物资支持,马上就会因为饥饿和恐惧而崩溃瓦解。如果我对自己的机动没信心,那么我就派遣少量的不死军团自杀性的攻击,用一系列小战拖住对方的脚步。这些都是我的一些很粗浅的思路,但是你也会懂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根据今天我们得到的消息,吸血鬼并没有这么做。他是依托米尔城为基地,打算和滨族来一场会战了啊!” “所以这就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占着天大优势的吸血鬼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蠢的行动?要么就是他脑子抽风了,要么就是他另有打算。我估计,吸血鬼已经利用自己手里的人质和物资,用胁迫、收买的手段,诱降了一部分滨族的部落。然后他会在决战中,让这些部落临阵倒戈。嘿嘿,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凯达萨是战神临凡,手眼通天,也只能以败战收场了……” “那大人……我们不是应该马上警告凯达萨吗?” “哈……罗宾,你忘记了吗?滨族本来就是瑞恩的敌人啊,而我们是瑞恩人的盟友。现在是敌人之间的互相厮杀,这种情况我们乐见其成。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睡吧。” 罗宾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从口投入的那一缕月光。现在的月光,看起来格外冰冷残酷。 不过,这也他最后的思考了。他的疲惫早就积攒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在不知不觉中,睡魔占领了他的神智。 不过在距离他很远的另外地方,达蒙就没有睡觉的机会了。 他和他的盟友们,一共七个,聚集在他们军营边上。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他们特意选择了一块人的空地,最近的卫兵也呆在二十步以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现在,他们都知道了吸血鬼出的要求,这个要求某种意义上已经出了他们现在能接受的范畴。 在战场上突然率军倒戈……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这种行动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说滨族原本还有五成胜算的话,那么一旦达蒙他们按吸血鬼的要求做了,滨族的胜算就会限接近于零。 虽然达蒙本来打算向吸血鬼投降——这是因为他和吸血鬼见过,知道对方并不是不可理喻的怪物。而且吸血鬼一直以贵族自居,并不会做一些有失体统的事情比如说趁达蒙上门投降把他杀掉之类。如果及时屈服的话,或许能换来老弱妇孺的安全。 但是投降是一回事,在战场上公然倒戈是另外一回事。达蒙手里拿着一封信,那是凯达萨写给他的,要求他在决战中组成右翼。“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必须做出决定!”有人终于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们这么做……”达蒙对面的那一位猛吸了一口冷气,“我们的人民永远不会原谅我们。不,我们的士兵也不会听从我们的……” “但是在我看来,事情还要具体分析一下。我们到底有没有胜算?如果我们有胜算,那么倒戈就是不可取的。这样等于害了我们一族!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输定了,那么这种做法也不算什么,毕竟好歹可以让一部分人幸存下来……” “如果进行会战,我们是有胜算的……”达蒙摇了摇头。“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如果我们和凯达萨联手,我们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能战胜吸血鬼,如果临战倒戈,那么……” “吸血鬼还没有杀害我们的部众。”有人突然兴奋起来。论出于何种动机,吸血鬼毕竟没有做这件最令人害怕的事情。“如果我们能打败吸血鬼,那么也就能顺利的解救他们。” “你以为这是吸血鬼的仁慈?不,这是他看穿了事情的本质。”达蒙冷冷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哪怕现在他立刻把我们的家属还回来……凯达萨那个杂种!如果他把那些监视我们的探子全部派去其他关键位置侦察敌人,那么吸血鬼压根就不会得手!” 他咒骂着,但是随即响起的声音却打断了这个小小会议的议题。在军营那边,传出了很大的噪杂声。那种声音是士兵们集团出的声音,很明显,生了严重的骚动。 “吸血鬼打来了?” “不可能……我们派出那么多探子,吸血鬼不可能过来……是士兵生骚动了。”滨族的军队几乎都是同一个部落选出来的,因此军队内部关系比较亲近,类似这种大规模的骚乱很少生。 不过在他们尚未采取行动之前,一个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生了什么事情?”达蒙劈头就问。 “大人,士兵们生骚动了。”那个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因为想凯达萨大长老索要粮食的人已经回来了,他拒绝为我们食物,说他们自己也已经没有余粮了。” “我们只是要回我们自己的粮食!我们离开的时候留在营垒的那些!”有人不敢置信的问。虽然说主要物资都和非战斗人员一起落到吸血鬼的手里,但是每个营地都有好几天的储备。不过,达蒙之前为了加快行军度为了趁吸血鬼立足未稳时候救出平民,所以轻装前进,士兵只带了三天份的粮食。剩下的都留在原本的营垒里——不过他们回来后就找不到了。毫疑问,凯达萨的手下趁着他们离开之后拿走了那些粮食。 第九十五节自误 “凯达萨说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他没有义务为别人保管粮草或者其他任何东西。他还说,如果一个人因为看管不严丢失了自己的财物,那么他自己要为此负责,而不是责怪他的邻居。” “那个混蛋!后天,后天我们就要和吸血鬼决战,他现在还这么对待我们!让我的士兵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盛怒之下,达蒙把手里凯达萨给他的信撕成了碎片。他的士兵已经断粮了,事实上今天晚餐就是他们最后的食物。如果不能得到补给,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要饿肚子。 “叫那个队长来见我。”达蒙大声下令。“快去!” 那位负责去索要粮食的队长很快赶到了。七位领向那位队长详细的问明了整个经过——事实上每个人都心里有数了。其实事情也简单,就是凯达萨故意刁难而已。 “他要我们上战场为他卖命,却让我们饿肚子!他压根没有把我们当做是同胞,我们却在这里考虑着怎么保护他……”有人突然说道。“我觉得我们刚才考虑的事情太荒谬了!” “荒谬?” “我们来西瓦尼亚干什么?本来就是为了这片土地而来。我们各个部落本来就是**的,根本没有必要关心别人!凯达萨把我们当外人看,我们却把他当亲人看?热脸去贴冷屁股?大家想想,潘恩死了后,生了什么?!” 潘恩是滨族中一位一位拥有相当大势力的大长老。不过他的立场比较**,既不属于凯达萨这边,也不是达蒙这边。在之前的战争中,潘恩冒冒失失的孤军深入,结果中了吸血鬼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本人也死在战场上。 这件事情是个悲剧,不过和在这之后生的事情比起来,其悲剧程度就差远了。潘恩的部落马上就遭到了一场彻底的掠夺,整个部落的人员和财产立刻就被凯达萨和他的同盟者们用各种手段迅的瓜分。潘恩战死后不到七天,他的部落就不复存在。对于别人的指责,凯达萨自然是振振有辞“他们既然已经不能自己保护自己,那么就只能由有能力的人来保护他们”。反正他现在是滨族拥有最大权利的人,得到了至少一半的长老、大长老的拥护,而且又是处于战争时期,其他对此看不过去的人也可奈何。 “我们是该做出决定了!到底是跟着凯达萨,冒着我们的家眷被吸血鬼杀害的风险,去打一场没什么希望的战争,哪怕打赢了也只能得到一点凯达萨丢给我们的残羹冷炙。或者用另外一个方法,一条安全得多,也有完全把握的道路。可以保全我们的家属,也可以得到一片合适的土地居住。而这个方法,除了名声不好听一点,其他的和我们最初的希望没有任何的区别!” 达蒙咬了咬牙。突然之间,他下定了决心。 “诸位,大家怎么看。”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眼睛扫过所有人的脸庞,一个接一个。没有人开口,没有人说话,所有的人都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做出了决定,那是没有后退的可能的!”他再次重复了一次。依然是一片沉默。凯达萨的愚蠢行动就是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好,那我们就做出决定了。但是我要说明,”达蒙的声音变得冰冷,如此刻的夜风一样,寒意沁入内心。“要反对的人,请在此刻说明。如果决定之后再反悔,休怪我翻脸情!” 他等待良久,人回答。 “走,”达蒙对大家说到。此时军营中的骚动依旧,确实也该是要去稳定一下军心了。“召集中层军官,把我们决定通知下去。如果有人反对的话……”他的声音这一次变得比刀刃还锋利。“那一定就是凯达萨派来的卧底!” 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了最后几个。“杀赦!” …… 山谷之中,到处都是来回穿梭的士兵。 凯达萨把自己的大帐设立在这里,除了分出一部分兵力以防止西瓦尼亚一线的不死军团衔尾追击,剩下的滨族部队几乎都集结于此。-xiaoshuoyd-所幸,吸血鬼并未采用他最害怕的方式,而是就在米尔城附近,等候着他的到来。说实话,事情让他有些奇怪,吸血鬼居然放弃了这个占尽优势的局面,等候着和他来一场会战?这让他进一步确定了吸血鬼并不精通谋略。要说之前潘恩一头撞进陷阱还真够蠢的。 正如之前凯达萨所得到的消息,吸血鬼一举征服整个西瓦尼亚,完全是因为突然袭击和客观条件使然。此外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的花招,比如间谍、刺杀之类的。在实战中,吸血鬼的不死军团表现出来的实力远不如它们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可怕。只要能不冒进,不贪功,打败吸血鬼不成问题。 凯达萨穿着自己的长袍,站在一处较高的山岗上。虽然此时是深夜,但是他毫睡意。马上就要最后的决战了,听说吸血鬼忙着排兵布阵,没有闲工夫大规模杀戮滨族妇孺以补充兵力。这个消息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却有可靠的来源。看起来,吸血鬼比预想中的还要弱小。、 可惜……真可惜……凯达萨认真的从自己的角度和吸血鬼的角度仔细的进行了未来的战争推演。他摇了摇头,为吸血鬼出一声叹息。毕竟只是一个在卡莱安之战中孑遗的吸血鬼罢了,或许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战争并不是依靠个人的力量可以决定的。你已经摸到了胜利的大门边,却不懂得用力推一把,好把门打开。 “大人。”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凯达萨的思路。他转过头,看到的正是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仆人。 “达蒙大长老带来了回信。”仆人将信递到凯达萨的面前,然后恭敬的退到一边。凯达萨打开了信,略微的扫视了一眼。 “那家伙……”他带着笑意说了一句,不过却没人能弄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达蒙已经接受了他的命令,愿意在决战中组成右翼。看来那家伙也终于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屈服了。或许应该拨一点粮食……不,他马上把这个傻念头赶出去。谁也不知道未来会生什么,眼下粮食就是他支配所有部下的法宝,不能平白故的送给达蒙。除非达蒙向他宣誓效忠。 俺目前两军的距离,后天就要决战了。达蒙的服从让他的胜算再大上三分。 …… 罗宾纵马跳过一块石头。经过在那个哨所的两天休整而且受到很好的接待和照顾之后,贝勒尔和罗宾一行人早已经将之前积累的疲劳一扫而空,整个队伍显得生机勃勃。现在,他们一方面完全在安全区域内,另外一方面又不急着赶路,因此正在用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情去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大人!”罗宾赶上到了贝勒尔。后者正下了马,在路边摘下一朵野花。冬去春来,虽然风并没有比冬日温暖上多少,但是草木已经开始偷偷的变化,预示着季节的更替。 “罗宾,有什么事情吗?”贝勒尔明显心情很好。“累了吗?我们歇一会?” “大人,您不是说……今天大概就会滨族和吸血鬼的决战了吗?” “按我的估计,应该是今天差不多。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得到这方面的消息的。”贝勒尔对这个话题也挺有兴趣的。“我估计,战场应该是在米尔城南方某个空旷的平原上……不,如果我是吸血鬼,那么我肯定会挑选一个更合适的战场。纯平原就不够好了,最好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缓坡……罗宾,要来玩玩战棋推演吗?”他突然问到。 “好啊。”罗宾左右看了看,马上就在附近看到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而且仔细看去,会现那块石头由大自然亲手雕琢成了石桌模样。真的太合适不过了。 “好,把纸和笔拿出来。”贝勒尔兴致勃勃的朝着石桌走去。“我来当吸血鬼,你来当凯达萨,看看我们的最后决战会是什么样。” 前面已经说过,战棋推演并不需要复杂的准备,因此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一切就绪了。贝勒尔在纸上画好了战场,标明了地形。而罗宾也按照贝勒尔的吩咐,把代替军队的小纸片准备完成。 “我们来布阵吧,贝勒尔大人。”罗宾拿起一张小纸片。经过这段时间的共同生活,他对滨族的各种部队已经很熟悉了。“我会把我的大炮设置在这里。”他把代表大炮的纸片放下,“我的长戟兵要排在这里……我的弓箭手……我的火qiang手……还有我的轻骑兵……很好,我布阵完成了!” …… “很好,我们布阵完成了!”凯达萨看着远方的敌人。滨族大军已经从行军队形转换成作战队形,按照自古以来的习惯,分成左中右三路。吸血鬼在这里阻挡他并不让人觉得奇怪——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情,让人奇怪的是,吸血鬼早已经将他的不死军团列成战阵,但是却没有趁着滨族列阵的时候动突袭。 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个举动让凯达萨感到一阵狂喜。他原来担心自己布阵之时会受到一次突袭,但是实际上吸血鬼却极富风度的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滨族列阵,什么都没干。 而且吸血鬼的兵力比预想中的少。在肉眼可及的范围内,不死军团依托一个很缓的小坡,同样将部队分成左中右三路。 在滨族的右翼,也就是达蒙那帮家伙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骷髅战士方阵。数不清的白骨平静的列成整齐的阵列,早已没有生机的手中仍然把持着宝剑,战斧,长矛与盾牌。 在凯达萨的左面,也就是另外一些**的,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部落组成了滨族的左翼,在他们前方则是一个规模较小,但远比骷髅武士更加危险的食尸鬼方阵。一眼看不到边的食尸鬼聚集在一起。这些怪物远没有骷髅武士那么平静,而是不停的做着各种小动作,一会爬起,一会伏下,焦躁不安的等候着他们不死主人的进攻命令。 第九十六节溃灭 对于凯达萨来说,看到这么多食尸鬼还是第一次。在数次小规模的偷袭作战中,滨族已经相当熟悉这种丑陋,佝偻的怪物了。这些怪物十分顽强,普通的伤害很难阻止它们,事实上,教会的祭司认为实际上它们只残余着一点点的知觉。这些怪物以嗜食死人的血肉而闻名,令人情不自禁的感到畏惧和厌恶。但对于人类来说,食尸鬼真正危险之处的倒不是他们的怪力和顽强,而是他们长长的爪子。这些爪子由于大量残留腐肉,腐肉加上它们分泌的体液,最终凝结成了一层致命的毒物。被这些爪子抓伤的人可以在在几分钟内一命呜呼。 看起来左翼那些人的战也不太好打……凯达萨在心里思量着,同时把目光挪到自己的当面之敌上。 滨族的中央主力,也就是凯达萨自身所面对的,是一支陌生的不死部队。至少在之前的交锋中,凯达萨从未见过这些怪物。但是早有间谍给他带来相关的消息。这些不死生物看上去有点像骷髅,但是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它们身上还包裹着肌肉和皮肤,虽然这些东西早已经脱水干枯;它们穿戴的是由黑铁与青铜打造的古代盔甲,虽然这些盔甲上已经布满灰尘且锈迹斑斑;它们如人类战士一样秩序井然,虽然它们空旷的眼中闪动着黑魔法的邪恶火光。在它们军阵的前方,吸血鬼的血龙旗帜在风中飘扬着。 有传言说,这些名为荒坟守卫的怪物是吸血鬼最强大也最致命的部队。但是就目前看来,它们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强大,因为这些荒坟守卫数量上要比骷髅战士少一些。如果妥善使用大炮和火qiang予以打击,很可能在他们进入近战之前就将其歼灭大半。 但是,在第一线之外,吸血鬼必然还利用队列的掩护隐藏了其他的部队。不死军团此刻占据了一个很缓和,高度不过二十肘高的山坡。这种山坡虽然在战斗中不能起到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是却足以让吸血鬼把其他一些什么部队隐藏在滨族的视野之外。同时,这种地形对于火qiang这种直线攻击的武器也有很好的防御作用。只要不死军团稍稍后退一点,从山坡脊线后退到下方,火qiang就法挥作用了。 凯达萨有些快意的看着己方的军容。眼前的事实清楚的说明,他现在已经是滨族中最有权势的那一个。这不仅是相对而言,也是绝对而言,因为他的部队组成的中央,兵力比两翼加起来还要强上很多。滨族中至少有一半的力量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大人,我们要进攻吗?”一个部将问道,声音有一点紧张。 “不。”凯达萨脑子一转,一个好主意立刻出现在脑海里。“你。”他转而面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去通知达蒙,让他先动一波进攻,就说……”他想了一下。“如果胜利,顺势侧击吸血鬼的中央部队,如果失败,也能把吸血鬼诱离他的有利地形。对了,还有你,”他对另外一个部下下令。“去问一下魔法师们,现在能用什么魔法。” 不知道能不能行……看着传令兵马蹄激起的烟尘,凯达萨思索着达蒙的反应。如果他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达蒙的部队已经整整一天都没能获得补给了——也就是说,他们此刻又饥又疲,恐怕挥不了太大的战力就会被击溃。说起来,吸血鬼还真运气好呢,战力最低的骷髅战士居然正好凑上战力最低的达蒙。 不过这也所谓,反正达蒙这个家伙只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颗挡路石罢了…… “大人,魔法师们报告说,魔法之风今天既不狂暴也不平静,可以使用多种魔法,他们将根据战况进行选择。如果您有特殊的命令也可以及时下令给他们。”那个找魔法师的部下已经回来了,并报告了一个小小的好消息。“还有,炮兵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开火。” 但是现在开炮不是个好时候。大概一波炮击之后,吸血鬼就会直接后退吧。虽然说大炮某种意义上是抛射武器,但是吸血鬼如果退后,那么也必然对大炮的射程和战果估算产生很大的不利影响。还是想办法把不死军团略微引诱一点出来比较好……说实话,不死军团战力其实一点也不强,那个贝勒尔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凯达萨等候着达蒙采取行动,但是他等了足够长的时间,却现右翼一动不动,连那个传令兵都没回来。毫疑问,这是达蒙欲盖弥彰的把戏,他拒绝凯达萨的命令,不肯第一个出战。 那个该死的家伙,在这种生死决战的时候还保存实力!凯达萨几乎想对着达蒙的脸当众吼上这么一声。但是实际上眼下这种环境,他对达蒙可奈何。这种挫折感让他情不自禁的面色扭曲起来。 “传我的命令,让剑盾兵小步前进。”达蒙不能指望,他只能靠自己了。“让长戟原地待命,并分出队形,以备让剑盾兵通过。”他思索着。必须把吸血鬼诱离有利地形,否则火qiang和大炮都不能挥真正的作用,这等于让滨族占有绝对优势的远程部队法挥正常作用。 “让火qiang手待命?”他身边的一个愚蠢的部下出疑问。凯达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真是太蠢了,虽然按照正常的规矩,应该是近战部队接战前用远程武器尽可能的打击削弱敌人,但是眼下的情况是吸血鬼向后一退,就能让火qiang部队完全失效,大炮战果打折,魔法师甚至要被迫进入一线才能正常的施法。 他的这一瞪产生了作用,那个傻瓜不敢继续问了。 在没有远程攻击的掩护,剑兵应该会被那些荒坟守卫击溃吧。为了追击溃败的剑盾兵,那么荒坟守卫必须要脱离有利地形。并马上遭到大炮、魔法和火qiang的阻击。至于溃败的剑盾兵,凯达萨想得很清楚。剑盾兵将会遭到一定的损失,但决不至于损失惨重。这是因为先在远程和魔法的掩护下,敌人的追击将有效的被遏制,其次他们可以通过长戟兵留下的空隙,撤退到后方并重组。 “通知魔法师们,让他们确保吸血鬼不能使用那种令不死生物加的魔法。” …… 达蒙凝视着前方的不死军团方阵。 虽然隔着老远,但是他依然能清楚的看到那片白骨的海洋。这些悲惨的古代战士的尸骸就原本沉眠在泥土之下,但吸血鬼和他的爪牙将它们从死亡长眠中唤醒,并驱策上战场。骷髅战士们大部分都只有光秃秃的骨架,少量还穿着早已腐朽的铠甲。它们的双瞳中出不洁的光芒并且按照生前的形式静静地集结在一起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出号令。 在骷髅战士的队伍中,褴褛的旗帜随风飘扬,残破的号角时不时的响起,让人情不自禁的的联想到凄惨的挽歌。 尽管看起来相当骇人,但是达蒙知道这些骷髅并没有真正的智慧。它们中的大多数只是在吸血鬼意志的驱使下起宝剑长矛,举起盾牌以作战而已。它们的动作迟缓,战力薄弱。事实上,它们真正的威胁在于心理方面。因为与这些战士们作战的活人必须经受起各种灵异的景象。如果是缺乏决心和意志的士兵,往往不能镇定的目睹着一群身着古代甲胄的亡灵士兵蹒跚着向自己走来。 他身体中很少的一部分告诉他,如果他此时按照凯达萨的要求进攻,或许能够一举击破吸血鬼的左翼。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了。他的理智立刻把这个小小的诱惑从脑海中赶走。他的士兵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个个没精打采,完全是因为另外的理由能够继续呆在岗位上。如果生近战的话,缺乏体力的士兵恐怕拖不了多久就会耗尽力气而崩溃。相反,骷髅战士可是永不知疲惫,永不知退缩。胜算并没有那么大。 而且此时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的队伍里,中层都已经知道并且赞同他的计划。事实上,原本预料中那种遭到大面积反对的情况几乎没有出现,就算一两个反对的家伙也是迅就被同伴说服。毕竟对于普通战士来说,能够保全家人是法抗拒的诱惑,更别说吸血鬼承的土地和自治了。不过,真正根本的理由就是凯达萨的所作所为。 达蒙毫不意外的看到凯达萨那个家伙终于开始进攻。不过指挥从来不是那家伙的强项。他没有开qiang开炮,而是派出势单力孤的剑盾兵去攻击不死军团的正面。只要不是白痴,每个人都会认出这是诱敌之策,是彻头彻尾的鱼饵,打算把对方吸引出有利地形。如果此时指挥不死军团的是达蒙,那么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做到把鱼饵吃下去,把鱼钩吐出来。 一小队骑兵从后方接近了他,暂时吸引了达蒙的注意力。骑兵中领头的那一位疾驰过来,一直跑到他面前才停下战马。 “情况怎么样?”达蒙不等对方开口,就急切的问道。 “完成了。”对方简洁的回答。 这样的话,吸血鬼应该会满意的…… 这个时候,前哨战已经展开,剑盾兵从正面冲击上了荒坟守卫的队列。活人和死人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杀声遍起,血花四射。 事情很凯达萨预料的一样,剑盾兵很快就被击溃了,士兵惊慌的向后撤退。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吸血鬼居然乘势动全面进攻。左中右三路同时向前推进。 “太好了,去,督促魔法师们施法,掩护败兵撤退。大炮也给我射。让火qiang手以炮声为号,大炮一响就开火!” 凯达萨兴奋的下令。他期待着炮火和魔法将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变成碎片。但是他很快感觉到不对劲。没有魔法,也没有炮火,在不死军团趁势掩杀过来的时候,他早就准备好的远程部队完全没动静。一步、五十步、敌人越来越近,但却什么都没有生!到底怎么了? “大人,不好了!达蒙的人把炮兵和魔法师都控制住了!”有人高喊着跑过来,满身是血,气急败坏。凯达萨悚然向右看去,却看到吸血鬼的血龙战旗正在滨族右翼军队中升起。 第九十七节窃听 贝勒尔停下了马。 在远方,视野的尽头,能够看到一队人马正停留在大路上。那是一大队衣甲鲜明,旗帜飘扬的士兵组成的队伍,一眼就能认出是正规军。 “贝勒尔大人,那是瑞恩人的部队!他们在这里干什么?”罗宾眼尖,一眼认出了对方的旗帜。 “我想……该不会是……来欢迎我的?”贝勒尔微微一笑。他向身边的一位卫兵做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刻立刻纵马迎上。罗宾目睹着卫兵迅接近那个队伍,然后掉头跑回来。 不需要其他,单是看到卫兵的动作,贝勒尔就有了结论。 “看来真的是欢迎我的了。”贝勒尔哈哈一笑。“莱托那家伙,看起来还真会做人呢。” 这确实是欢迎贝勒尔的队伍,而且是莱托亲自带队。看着莱托在贝勒尔面前那副和和气气,谈笑风生的模样,罗宾觉得很解气。他还记得第一次和莱托见面的情况,那个时候,贝勒尔是以米尔城代理总督的身份,十分客气的迎接莱托的大驾光临,而莱托则用不冷不热,极度傲慢的态度来对待贝勒尔。 话说回来,像贝勒尔大人这样的人杰,不管是谁都要承认他的能力,不管是谁都要最多是迟早问题放下架子,对他客客气气。虽然罗宾还未见过贝勒尔指挥大军驰骋沙场的英姿,但是他所看到的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风采已经过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 这短短的一两年时间,罗宾学到的东西远远过他在贵族学院里十年时间学到的一切。 “这么说,一切都已经分晓了?”贝勒尔问道。 “当然,魔法师们已经将战场上的事情通报回来了。一切果然都在贝勒尔将军的预料之中,滨族的大长老达蒙临阵倒戈,直接导致了滨族的全军覆没。”莱托回答道。他开怀大笑着。“看起来我之前准备的预备措施一点也没有挥作用,真的是白忙活了一场呢。” “凯达萨呢?我还挺怀念那个家伙的,愚蠢而贪婪,能集合这两个优点于一身的人可不多呢。” “哈哈,将军阁下恐怕要失望了。根据消息,那家伙好像最后被俘虏了,而且在他向吸血鬼求饶的时候,被吸血鬼直接撕开了喉咙,痛饮鲜血。” 莱托十分开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不止是他,他身边的那些随从和官员都是如此。这对于瑞恩人来说,是一场十分重大的胜利。他们没费一兵一卒,就彻底消灭了长期以来的心腹之患。如果早知道这一点,他们恐怕会跪着求着的把西瓦尼亚送到吸血鬼手上,哪怕再倒贴上其他一些什么也可以。 “将军阁下,”一位跟随莱托的贵族建议,“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公爵大人已经在他的城堡里为您准备了一桌好菜,为您接风洗尘,同时恭贺您的伟大成功,顺利的解决掉了滨族这个大麻烦。” 宾主一行在欢声笑语中侧面前进,一边笑谈这滨族的愚蠢,一边向着远方的城堡前进。 这顿酒宴真的太丰盛了。罗宾虽然没有资格上主桌,但是在旁边招待仆从的位置上依然享受了极其丰盛的菜点。他用肉汁、香肠、鱼还有鸟肉馅饼把自己的肚子撑得鼓鼓的,然后靠在栏杆边看着小丑、吟游诗人还有舞女们的精彩表演。 全场最精彩的演出是一个侏儒的杂技。这个身高只有罗宾一半的侏儒居然脚下踩着滚来滚去的空桶,一边手里丢着十五个橘子而不落地。这精彩的表演博得了场上贵族们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慷慨的打赏。 这场酒宴最后一个节目则是一位身披轻纱的舞女在音乐中曼妙的舞蹈。舞女的动作并不快,其舞姿也谈不上什么难度,按理说比起侏儒来说差得远了。但她身上却有一种罗宾说不清道不明,法遏制的吸引力。看着那个女人只披轻纱的身姿和挑逗夸张的动作,他不禁脸红心跳。罗宾明明低下头不敢看,却又忍不住不停的偷偷瞄上几眼。 宴会和狂欢持续到天黑方才结束。经过了一整天的狂欢之后,罗宾已经很累了,但是当他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却意外的现自己居然睡不着。他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几个场面,要么就是贝勒尔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要么就是那些军营中的时光,还有今天那个身材曼妙的舞女。 罗宾爬了起来。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学会的方法,假如有心事睡不着,就出去散一小会步。一直以来,这都是他试灵的法宝。 贝勒尔并不住在他的隔壁,而是在某个罗宾不知道的较远房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罗宾是第一次光临这座城堡,对其很不熟悉。而莱托——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意——把他和贝勒尔的房间安排得相隔甚远。 因为并没有明确目标的缘故,他随意的沿着过道向前漫步。罗宾记得很清楚,在这条走到的尽头就是庭院。这座城堡并不是军事要塞,而是那种炫耀主人的财富和品味的宜居城堡,所以庭院是一个大花园。白天经过的时候,他居然看到好几种本地罕见的花卉品种。 “吸血鬼方面呢?”侧面一个房间里突然漏出这样的声音。其中“吸血鬼”三个立刻引起了罗宾的注意,他情不自禁的朝着那个房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缕灯光从门缝中漏出来。 此时时间已晚。因为白天的酒宴狂欢的缘故,城堡里的主客都很疲惫。除了罗宾这样睡不着的异数之外,应该只有少数执勤的哨兵还醒着。应该是如此。但是门缝里透露出的灯光和刚才的说话声说明里面的人可不是失眠,而是有事商谈。 这么晚了,商谈什么?罗宾好奇的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贴在门边听着。此时四周万籁俱寂,虽然谈话的人声音不大,但是门口的罗宾却也能听得很清楚。 “……细节不明。但是根据我们眼线带来的消息,很明显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而且损失的都是精锐部队,而不是那些没什么用的僵尸之类。” “这很合理……但是他没有杀掉滨族人以补充兵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说话者的声音十分熟悉,下一秒钟罗宾就想起了说话者到底是谁——是莱托,城堡的主人,瑞恩王国的亲王和公爵。而且从呼吸声和其他细小的杂声可以判断出,房间里可不止一个两个人,而是在召开一个相当多人参与的会议。 “……根据事后他对滨族的处置来看,这可能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根据我们探子的情报,达蒙和他的几个盟友确实的保全了自己的部落。他们将作为吸血鬼的臣民和部属迁徙到吸血鬼预留好的土地上。” “我还以为吸血鬼会趁着这个机会把滨族斩尽杀绝呢。”莱托似乎随口说了一句。 “大人,这点您就看错啦。吸血鬼没有那么疯狂和不可理喻,之前向他投降的守军也都幸存下来了。那些雇佣兵甚至转而为他所雇用。”有人回答道。 “看起来……事情不好办啊……那个吸血鬼足够狡猾也足够强大……”莱托的语气和内容是截然相反。他的话似乎对吸血鬼有所顾忌,但是他的语气里却充满了傲慢和对吸血鬼的轻蔑。 “但是,如果您能打败吸血鬼,收复西瓦尼亚,那么您将成为全国人不知人不晓的大英雄。到时候,关于您……两位小公爵分别继承您不同爵位和领地的事情,恐怕就没人能够出异议了。” 对了,贝勒尔大人说过,莱托是国王的表叔还是表哥?在血统方面已经和王室有一定距离了,他的后代的话,应该就不能得到“亲王”的称号了。需知“亲王”这个称号实际上就代表了继承权。当国王没有直系后裔继承王位的时候,“亲王”就是王位的继承者。罗宾思索着。听起来莱托野心很大,他希望一方面让一个儿子继承“亲王”的称号,另外一方面让另外一个儿子继承公爵的头衔。 “其实如果就这样收手……”不知道谁议道。“以微小的代价扫平滨族,解决了我国的心腹之患。您的功劳已经很大了,足以名留青史。” “胡说,胜利在前方唾手可得,就像路边枝条上垂挂下来的果实一样,这个时候怎么能止步呢?现在驱虎吞狼的战略大获成功,滨族灭亡,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也遭到重大打击。相反我军却一直养精蓄锐。这正是千载难求的大好战机啊……”有人舌绽莲花一般的努力鼓动着。 “我倒担心国王陛下不一定会让公爵大人担任这一战的指挥官。”另外有一个声音说道。“此事恐怕要从长计议。” 还有其他人纷纷言,而罗宾没有继续听下去了,他现在估计自己正在城堡某个会议室的侧门后门之类的位置。人家在召开秘密会议,而他却趴在这里偷听。要是被人现可就不怎么好了。虽然说也不至于引起什么外交风波,但是肯定会让贝勒尔大人下不来台。 罗宾踮手踮脚的离开了门边。现在他才现这个会议室其实不止一个侧门,前面还有一个门,以此推断,房间另外一边也有一两道门吧。 他意的向拐角的位置走了几步,那里倒是没有门,而是由一扇很大的……等等!那是什么?罗宾清楚的看到一个黑影正趴在边。 罗宾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他认出了那个趴在口窃听的黑影的身份——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那种长年累月的接触所积累的熟悉感马上告诉了他真相。在那里偷听的正是贝勒尔。 贝勒尔大人怎么会在这里?罗宾来不及考虑更多,立刻朝着贝勒尔那边走去。 他的动作太快,而且没有刻意掩饰,所以贝勒尔虽然正在偷听中,也马上注意到他。 “罗宾?!”贝勒尔低声的惊呼。 “大人,您在这里干嘛?” “我,内急了出来找厕所啊!”贝勒尔后退几步,离开户,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从这里路过……仅仅是这样而已。怎么了,罗宾,有什么问题吗?” 有时候罗宾弄不懂贝勒尔这个人到底是豁达呢,还是耻呢。 第九十八节残局 不过由于会议室里此时正多人同时言,声音比较响,所以人察觉外面的两个人。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们的会议虽然是“机密”,但却不是什么“不可告人”,所以才压根没安排卫兵之类的东东。事实上,哪怕莱托立刻现了外面的贝勒尔和罗宾,也不会生什么事情,最多只是宾主东拉西扯的的说上几句,然后派人送贝勒尔和罗宾回房间罢了。只不过日后莱托大概会留下一个心结。 “哦,罗宾你怎么在这里?睡不着吗?那陪我逛逛!”贝勒尔完全没有给罗宾进一步说话的机会,直接拉起他,朝着庭院那边走去。他快步向前,一直走到庭院也就是花园才停下来。 到了庭院就没关系了。正如前面所说的,此时正值深夜,庭院看不到其他人,唯有月光为所有的花草树木笼罩上一层微光。 “罗宾,那个舞女是不是很漂亮!”贝勒尔的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个突然打击让罗宾愣了几秒钟,然后猛的回过神来。他的脸上腾的一下变得通红。 果然……太失态了……所以被人现了吗? “不过,看来你已经长大了呢。”在罗宾的耳朵里,贝勒尔的口吻充满着邪恶的味道。“不过你也……十六岁了吧?” “十七岁了。”罗宾更正。但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说,罗宾的外貌远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他属于那种比较晚熟的类型,不管身材还是脸都是如此。 “原来你也已经这么大了……”贝勒尔低声的说道。按照一般人的观点,十六岁的男人就已经算得上成年,可以结婚了。“家里为你准备好了亲事了没有?” 话说罗宾是出身于显赫的家族,别说十七岁,哪怕十岁、八岁就定下亲事也很正常。 “贝勒尔大人……这个不是重点吧!”不过贝勒尔这一次没有得逞,因为罗宾已经回过神来了。必须要说,贝勒尔这种转变话题的手段实在玩太多次了,现在的罗宾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样,会被他轻松得弄得团团转。 不过这一次贝勒尔并没有露出尴尬的神情,而只是轻笑了一声。 “罗宾,瑞恩人打算出兵了。”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用一种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之前为了防止滨族的疑虑,所以瑞恩人并没有做好军队集结和战争的准备。如果集结大军进攻西瓦尼亚,需要大概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而莱托,”他的声音里带上一丝戏谑。“打算让自己当这个统帅,然后想办法让我当他的副将或者幕僚。” “而且,他的胜算很大。”这一次,他声音里那种开玩笑的口吻消失了,转成了一种很认真的态度。“情报清楚的指出,吸血鬼和他的部下已经基本搜刮干净了西瓦尼亚所有的古代坟墓和食尸鬼藏身的丛林。换句话说,吸血鬼在之前战斗中的损失的尸妖和食尸鬼之类的精锐部队,已经法补充。而幽灵、恐狼之类的部队补充度也很慢。这一次打败滨族,虽然吸血鬼的损失比预想的少,但是却也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在一两个月内,不死军团的战力是法恢复的。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就是用数量来代替质量,大量杀死滨族的人,将尸体复活作为战力。但是我们的那位吸血鬼却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罗宾下意识的问。贝勒尔教过他,当出现反常的事情的时候,第一的反应就是“其中有诈”。 “我不知道。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他都不应该有后手了。我本能的觉得,这不像是什么诡计。而更像是某种观念的影响……就像荣誉、正义之类的观念。你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话说回来,现在罗宾和贝勒尔已经基本确定当初见到的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人就是此刻占据了西瓦尼亚的吸血鬼。这是因为从莱托那里得到了一个情报,吸血鬼的前锋突袭米尔城的时候,使用了“临时总督贝勒尔”的件。正是靠着盖章件,他们才轻易的诓开了城门,并顺利将其占据。而贝勒尔之前确实将自己的私人印章送给艾修鲁法特——当然,现在这个是关紧要的小小秘密,就算没有印章,吸血鬼也会想出其他办法的,不是吗? “他……”罗宾对艾修鲁法特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和贝勒尔玩战棋推演,而且三战三败。 “嗯,我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和赌场的人生冲突,以一敌还能做到只伤不杀……这件事情要么说明他不嗜杀,要么说明他打算尽量低调,不引起他人关注。但是如果他打算低调,就不应该在赌场引起那么大的风波……那只能说明,他没杀人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杀人,而不是其他什么理由……” 贝勒尔用手轻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着。“虽然有很多的疑问,但是那个艾修鲁法特给我的感觉,绝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因为那种人必然贪婪而情。而艾修鲁法特则是用节制、理智、冷静的外貌掩盖激情和狂热的本质,应该说,他虽然刻意和他人保持距离,但是绝对不是冷漠情,相反感情丰富而且激烈。从他参加拍卖会,花费大量金钱去购买恩师的一件遗物就能看得出来。” 罗宾只能点头。他对艾修鲁法特的印象可没有那么深,而且他的观察他人的本事比贝勒尔那可不是差个一点两点。 “将军大人,您是说,”罗宾迟疑的说道。“吸血鬼之所以没有利用滨族来扩大不死军团,是因为……他本身的道德观和天性的结果,而不是某种狡诈策略的一部分?” “至少我是这么推断的。”贝勒尔回答。“如果这个推断成立……艾修鲁法特这一番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您的意思是……吸血鬼……”罗宾估量着贝勒尔话中的意思。 贝勒尔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可别把滨族那种以民兵为主体的部队和七国的正规军相并论。滨族之所以能和瑞恩人抗衡,那是建立在山区地形和防御作战的基础上的。因为在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区,任何军队都很难对付采取灵活机动小规模作战的敌人。瑞恩人引以为傲的铁甲骑士、精良的战争机械等等优势都从挥。如果放在平原上来一场正面会战,滨族压根就不是瑞恩人的对手。而这一次瑞恩人调集的部队远比预想中的要强大,他们几乎是打算全力以赴来打这场战争了。” …… 那几个人站在旁边。那是一个典型的家庭,一男一女的夫妻,一个头花白的老人,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紧张的不安的坐在满载着自己家庭所有财富的一辆车上,从他们的衣着和车辆来看,他们是那种薄有财产的家庭。 “大人……他们是……我的亲戚……”在达蒙身边的那个民兵用不太自信的声音的强调着。但是达蒙心里很清楚,这几个人绝对不是属于他的部落的。虽然他的部落有几万人,但是达蒙知道这一点。这个来自其他部落的家庭,应该是用贿赂之类的手段收买了这个民兵。 如果他接受这个谎言,就等于在部落里竖立了一个榜样,让大量原本不相干的人都在这个节骨眼加入他的部落——这种行为很可能激怒吸血鬼。而如果他不接受——看着那一双双满怀着期盼、恐惧还有不安的眼睛,他却很难狠下心来。 吸血鬼允许他——还有他的那几个盟友,以臣民的身份去西瓦尼亚定居。但是滨族虽然分成不同的部落,有各自的领,但是部落之间由于长期通婚、比邻之类的关系,往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一个人或一个家庭假如要加入其它的部落,通常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固有的程序,只需要搬迁过去,并且愿意接受领的统帅即可。 而这一两天的时间以来,达蒙现自己的部落在人数上增加了好几倍。部落成员各种各样的远房亲戚如泉水一样的冒了出来。如果说这些增加的人口还是能够说得通的话,那么眼前这种情况却乎了控制范围。 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而是丢下这么几人不管,掉头离开。迁徙工作必须在三天内完成——还剩下一天,伴随着达蒙等人的部落离开,剩下的人命运只有天晓得了。而吸血鬼甚至会派一个黑魔法师来监督,以防止其他人趁这个机会逃走。 吸血鬼派来的黑魔法师大概已经来了吧。虽然黑魔法师统统是一群疯子就算一开始的时候不是,黑魔法的力量也将不可避免的扭曲他们的心智,让他们陷入疯狂,但是希望是一个比较好讲话的疯子。 他回到自己的大帐。帐篷外有一匹白马——粗看上去似乎和其他马没什么区别,但是那股腐烂的臭味清楚的说明,这马是黑魔法的造物。士兵们都离那匹马远远的。 黑魔法师来了呢。达蒙在心里苦笑了一下,然后掀开帐篷的帘门。帐篷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听到响动,黑魔法师转过身来。 “是你?”达蒙失声说道,他认出了对方。 “达蒙……又见面了……公爵大人……委托我……监督搬迁工作……”对方解释道。 “让你来?”这一次,连达蒙都不太相信自己的好运了。 “嗯……全权……委托给我……”黑魔法师掀起了兜帽,露出脸上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黑魔的影响,他脸部肌肉已经僵化,因此笑容一点不亲切,反而显得可怕。“只要你……能够……按时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看到的……” 达蒙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懂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血色公爵……是一个……慷慨的主人。”黑魔法师重新盖上兜帽。“他最多……只会按正常……战争法则……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第九十九节不安 “至于……他……自己……则在忙着……校对伤亡……没空……管这种闲事……”黑魔法师解释道。“带走……你想……带走的……所有人……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会怎么样?”达蒙盯着对方。 “我不……知道……”黑魔法师的回答。“但是……不会……杀他们……最多……只是作为奴隶而已……” 其实就算是人类之间的战争,沦为俘虏的人命运也相当悲惨。最理想的情况是暂时被囚禁,等战争结束后再释放——但是这种好运完全是可遇不可求,而且只有那些出身富裕家庭,能够支付赎金的高贵俘虏才能享受到不要赎金就放人的情况是在太罕见了。在这种情况下,贵族等着支付赎金以换取自由,平民如果没有国家代他们支付赎金,只有等着引颈受戮。 不过也有一些情况,俘虏将作为奴隶劳工,送到矿山、农场等等地方。如果俘虏中包括大量的老弱妇孺,那么成批的被贩卖掉。但是,由于私人蓄奴的限制很多,这些不幸的人也有很大的机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再次获得自由。 这个命运已经比达蒙想的好上太多了。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其实……我和血色公爵……一样……”黑魔法师继续说道。“我始终……记得……我是滨族……的人……血色公爵……也一样……” “也一样?” “血色公爵……同样……始终记得……他还是个人类……时候的日子……”黑魔法师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是话里自有一种另外的意思。 …… “损失还真是惨重呢!”艾修鲁法特苦笑着自言自语说道。 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损失情况。虽然在最后决战中因为达蒙的缘故,一开战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开战之后立刻就让滨族主力部队中所有远程都丧失了作用。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荒坟守卫和骷髅战士能够对滨族中央部队形成夹击,并最终在魔法的支援下,将滨族完全击溃。 但是整个战争,从开战到结束,他损失的总兵力却是非常可观。虽然可以通过黑魔法从被摧毁的不死军团中弥补一部分损失,但是却也有很多的不死生物被切碎、打烂,法再次使用了。特别是那些女妖——在和滨族进行骚扰作战的时候,女妖挥了非常大的效果,但是女妖也在这些自杀式的夜袭战中尽数被消灭。 类似恐狼、女妖、尸车之类的东西,本来就是不是他的,而是那些黑魔法师带来给他的。这些部队都是很好用,但却极难补充。以女妖来说,召唤一个女妖需要一个黑魔法师花费数周的准备,方能完成相关的魔法仪式,将这些法进入冥界的灵魂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召唤出来。恐狼也一样,每头恐狼都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来制造。虽然嘉莉已经将这些技术给予改良,但是效率高依然有限。这意味着没有一两年的时间,他法补充这次战争的损失。更别说那些尸妖和食尸鬼了。 西瓦尼亚能够搜刮的古代陵墓早已被他或他的部下光临过了,尸妖是被毁灭一个就少一个。食尸鬼也绝大部分都被他吸引了出来,就算某些丛林深处还潜伏着一些,也是数量有限,关大局了。 可是他最危险的敌人并不是滨族,而是瑞恩人。从这一点来说,这场和滨族的战争,就算取得胜利也是一种失败。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不知道瑞恩人会什么时候动进攻,派遣多少部队,还有任命谁为将军。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只要瑞恩人派遣的部队战力不输给滨族,指挥官不干什么蠢事,他就很难取胜。因为在这场战争中,他不但损失了很大一部分兵力,而且拿出了自己的王牌。现在任何人都知道那条原本有龙盘踞的小路了。瑞恩人只要稳打稳扎的拼消耗,那么他就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战争有时候就这么简单,用自己的优势,一点点的和敌人消耗,看上去笨拙,实际上却是懈可击。这就好像拳台上的格斗士一样。在徒手格斗中,假如一方身大力沉却动作较慢,那么就会慢慢的接近对手,忍受对手不断的轻击,以试图把对方逼入死角并一击取胜。这种方法看起来又笨又傻又没有可看性,但是实战的结果证明:体格较小身体灵活的对手,几乎法对抗这种“又笨又傻”的战术。 汤玛士以前也说过,只要聚集起对方五倍以上的兵力,而且能够保障后勤,那么缓步推进,正面作战就是必胜之局。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一动都没动,但依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有人从外面走进了帐篷。 “公爵大人。”说话的声音并不是特别熟悉,不过艾修鲁法特还是想起了对方叫做佐德。当然,就算他想不起对方的名,嘉莉也会及时醒他的。嘉莉强调过,认识每一个部下,叫出他们的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最基础的条件之一。关于这个能力艾修鲁法特还在锻炼之中。 “有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问。 “您定下来的计划有点困难。”佐德直截了当的回答。和其他人比起来,原本叛军的成员对他的畏惧程度低得多,敢于对他直言而不是唯唯欲言又止。 “五天时间收拾滨族的人很难吗?他们已经没有战斗人员了。” “但是我们人太少了。”佐德解释了一下下面的困难。原本滨族就是散落在米尔城附近平原上,搭建帐篷或者临时木屋居住的。艾修鲁法特之前虽然控制了各个要害点,把他们包围起来,但是却还没有具体控制他们。这些平民充满了对吸血鬼的恐惧,想尽一切办法躲藏和逃离。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将他们集合起来并带走相当的困难。 如果艾修鲁法特派他的不死军团去对付滨族的平民事情会容易很多。但是这是建立在他打算杀光这些平民的基础上的。因为不死军团在战场上还行,但执行稍微复杂一点的事情就能为力了。说到底,它们只是一群傀儡。就连其中最灵活,甚至保留了生前的武艺的尸妖也是如此。嘉莉说这些死去已久的战士们可以回忆起他们生前的一些事,但是这些记忆也暗淡模糊。在黑魔法影响下,他们所明确知道的只有必须去听命于唤醒它们的人并为其战斗。一句话,它们或许是不知疲倦,不懂退缩的优秀士兵,但不能如人类一样执行复杂的命令。 “叫达蒙他们来帮点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他们……毕竟是同族,肯定不会尽心尽力的。” “我不需要他们动手,但我相信他们可以把话传到位。”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告诉那些躲躲藏藏不肯就范的人,五天时间……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他们可以选择活着为我效劳或者死了为我服役!” 他话语里那种明显的冷酷情足以让人脊梁颤。在佐德向后退出帐篷的同时,另外几个在帐篷外偷听的耳朵也悄悄的离开了。 “主人,这样就行了。”脑海里,嘉莉很得意的说道。“您必须将‘流言’视作您的武器,它可以有效的帮您解决很多问题。” “真的就行了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嗯,就这么简单。您的话可以以这种方式传达出去,并且在几天内传遍整个平原。当然,您不能真的拘泥‘五天’这么严格的时间。”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收拾完这里的一切。按照他制定好的计划,他不会继续占据着米尔城和瑞恩人来一场“决战于国土之外”,而是要尽可能的削减米尔城作为前哨基地的价值,并且拖延瑞恩人进军的脚步。 春季已到,两个月后就差不多进入夏季。在夏季,一方面是暴雨如果到雨季就更明显了时常生,一方面是天气变得炎热。这两者都将有力的削减人类的军队的机动性和持续战斗能力,而不死军团却几乎不受影响。更别说还有夏季特别容易出现的大面积流行疾病了。 只要拖延过夏季,战争就等于被拖到了秋冬。从头到脚,他将有大半年时间来恢复军力,到时候就能基本恢复这次和滨族战争的损失。 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内心隐约的感觉到某个巨大的威胁。那个和他见过一次面,名为贝勒尔的家伙——如果是那个人在指挥部队的话,那么艾修鲁法特这点小花招恐怕根本不会有效。幸好,他知道贝勒尔并不是效忠于瑞恩王国的贵族。 就算是圣吉恩和卡西洛斯这样亲密间,王室融为一体的国家,当初圣吉恩派遣汤玛士这样优秀的将领去盟国指挥军队都是一件十分罕见,很了不起的大事。相比起来,比略和瑞恩之间的关系就差远了,怎么着都轮不到让身为外国人的贝勒尔来当主帅吧? “贝勒尔……”艾修鲁法特低声的念叨着这个名。尼尔已经去打听消息了,而且这事很容易探知,应该在近期就会有消息传来吧。 但是如果真的机缘巧合或者鬼使神差的,贝勒尔真的成了瑞恩大军的统帅……艾修鲁法特用力的把这个多余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他宁可不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是考虑一点更直接的事情吧,如何处置滨族这么多人。 说实话,虽然说西瓦尼亚人口稀少,但是要整出这么一块地方,实现嘉莉计划中的“分而治之”策略,也是需要花费一番心思的。 在艾修鲁法特考虑着问题的同时,在距离他相当遥远的地方,贝勒尔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谁在念叨我了?”贝勒尔一边揉着鼻子一边打开一封信。这封信可不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信件,因为信封上面清楚的盖着比略国王的御印。 第一百节谋划 “大人,这是国王陛下的信。”罗宾在一边说了一句多余的废话。 “不知道我们那位可怜的陛下又想出什么花招来了。”贝勒尔倒是态度十分从容。他仔细的打开信纸,并且用手慢慢的摸过,以确定信纸上是否另有奥妙。做了这个预备动作后,贝勒尔才展开信纸信,不过他着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们的国王陛下,真的是任性的要求呢。”贝勒尔说道。 罗宾很想问问到底信里写了些什么,但是这一次贝勒尔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完信后让罗宾也看看内容。他将信纸一折,然后连信封带信纸一起小心的丢到了壁炉里,眼盯着那张纸在火舌舔舐下变成了飞灰。 “怎么了,将军大人?”罗宾问道。他从未见过贝勒尔如此慎重的对待一封信。 “我们的国王陛下……把我卖了。”贝勒尔耸耸肩。“他拿了瑞恩人一笔息贷款,作为代价,让我去瑞恩人的军队中效劳一段时间。身份可能是副将。” “副将?”罗宾有些疑惑。像贝勒尔这样的人,如果当一个副将那实在是太屈才了。更别说这种“借用”性质的职务,一般是法得到封赏奖励的。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国王才特地写了一封信来劝慰贝勒尔吧。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就算打了败战,“借用”的将领也不用负责。不过罗宾并不认为贝勒尔有被打败的可能。至今为止,每一件事情都在贝勒尔的预料之中,从例外。 那封信刚刚变成飞灰,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贝勒尔和罗宾此刻以客人的身份住在莱托的城堡,所以倒不用担心其他的什么。 罗宾打开了门,外面正是莱托的一个贴身随从。这个随从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带来一个消息,莱托要见贝勒尔,而且明确的出“有大事商量”。 “你去回禀公爵大人,我马上过去。”贝勒尔回答,那个随从一溜烟就跑走了。 “大人,他找你,会有什么事?” “罗宾,我肯定莱托已经为自己争到了讨伐吸血鬼主将的身份了,现在他找我正是让我担任副将一职。”贝勒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回答。 事实证明贝勒尔的推断完全正确。莱托和他的一群部下正在客厅里等着贝勒尔的到来。一番简单的交谈后,罗宾就知道莱托已经被任命为讨伐吸血鬼的统帅,而贝勒尔则被同时任命为副将。因为已经收到国王的信,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贝勒尔只是客套谦让一番就答应接受这个职务。 看到贝勒尔这样轻易答应,莱托自然是十分高兴。他本来有些担任贝勒尔不肯接受这个职务,因为作为曾经统帅大军,坐镇一方的贝勒尔,作为副将是不怎么合适的。莱托马上下令召开宴席,为自己和贝勒尔的出征预祝胜利。 贝勒尔在宴会上外表一切如常,甚至比正常时候更加热情,频频举杯庆贺。但是罗宾和他长期在一起,对贝勒尔的各项细节了如指掌,所以他能看出贝勒尔的眼中隐藏着某种忧虑。当然这种情况下他是没有办法问的。 “不知贝勒尔将军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酒过三巡,微醉的莱托果然起了这个话题。 “如果要说什么战术,其实也没什么。按我的看法,就只有一个:快。”贝勒尔回答道,“一个月内必须完成所有的相关准备并让主力部队抵达米尔城,然后就能花一个月时间打败吸血鬼。如果可以的话,十五天……至二十天能起攻击是最好的。” “只是这样?”莱托的表情清楚的说明他有点意兴阑珊。大概他原本以为贝勒尔会表一翻长篇大论,出几种巧妙而优异,跳出一般人的思维模式之外,但是却令人回过神后赞叹不止的战术,就和上一次那个驱虎吞狼的计划一样。 罗宾注意到贝勒尔的嘴角勾了一下,那是一种嘲笑的表情,但是如果是一个对贝勒尔不熟悉的人,却很难看的出来。 “不过在具体的细节方面,我倒有几个议,可以有效的削减吸血鬼的战力。” “哦?”这个话题马上引起了莱托的兴趣。“公爵大人应该听说了吧,吸血鬼并没有如我们预计中的杀光滨族的平民以补充不死军团,而是将他们作为奴隶带走。而且另外一方面也完全兑现了和达蒙那几个滨族叛徒的约定,允许他们的部落安全的抵达西瓦尼亚。您觉得这种明显不合适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这个……” “站在吸血鬼的立场,他也肯定知道滨族之后,瑞恩的大军随时可能起进攻。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迫切需要补充战争中损失的兵力吧?”贝勒尔继续说道。“俗话说,反常即为妖。对于邪恶的吸血鬼而言,这这种行动是不能用‘良心现’来解释的。只能理解为,他希望将滨族残余的武力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如果以此去理解,那么他对滨族采取怀柔手段就很正常了。毕竟叛变的达蒙一帮人手里,应该还有一万人左右的部队,而且有足够的炮兵和火qiang手。” 莱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死军团几乎都没有远程攻击的能力,但是如果有了滨族的配合,那么就等于弥补了这个短板,要说强大了数倍都不为过。更糟糕的是,之前瑞恩人支援给滨族太多的大炮和火qiang,这就意味着吸血鬼的远程部队可能异常强大。 “所以我一个建议,马上派遣可靠的密使,去说服达蒙再次反正,至少不要参合入这场战争。吸血鬼给他的许,您可以全部照搬,顺带还加上一些个人的承,比如说爵位、财富之类的东西。” “但是爵位只能由国王册封……”旁边一个人立刻插上来。 “使者只需要携带莱托大人的私人信物以证明身份就可以了……至于承……毕竟那只是承不是吗?等吸血鬼战败,找个借口就行了——其实不找借口也所谓。教会那边早就等着送他上火刑架了!”贝勒尔露骨的暗示道。他的话立刻引来莱托的一阵大笑。 “不愧是贝勒尔大人,但是您应该考虑到……如果没有说服怎么办?”不知道是谁凑上了一句。 贝勒尔连看都没有看那个说话的人。“像达蒙这样可以变节背叛民族,投奔吸血鬼的人,肯定是可以收买,唯一的问题就是开出来的价码是不是合适罢了。但是哪怕真的出现了法说服的情况也所谓。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我们就把我们的使节和他暗中接触的事情偷偷透露给吸血鬼知道。像达蒙那种背叛过一次的人,吸血鬼肯定有所防。到时候,哪怕是最好的情况,也是吸血鬼对他不再信任,不敢让他上战场配合不死军团作战。毕竟大炮炮口放低一点是很容易的事情,不是吗?” “好办法!”莱托不禁鼓掌称好。他不需要花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让不死军团和滨族法组合在一起。 “贝勒尔大人还有其他的什么好主意吗?” “其他的……嗯……现在仓猝之间还没想到,需要等我再细细考虑。”贝勒尔低调的把话题结束掉。 “贝勒尔大人的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我立刻着手安排!”莱托更加欣喜。“有了贝勒尔大人的帮助,我相信我们这次一定能马到成功,顺利的消灭吸血鬼。” 贝勒尔把视线偏离了一下,正好和罗宾对在了一起。看着罗宾眼中的迷惑和不解,贝勒尔却只是微微一笑。 …… “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些话……为什么和前几天对我说的完全不一样?”罗宾不解的问道。 两个人此刻正在贝勒尔华丽的房间里,靠在五彩的靠枕之上。莱托这几天已经重新安排了房间。让贝勒尔、罗宾还有其他几名贴身卫兵可以相邻,所以罗宾可以呆在贝勒尔的房间而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其实贝勒尔的酒量并不出众,所以这一次是被罗宾搀扶着回到房间的。 “我只是说一些他们喜欢听的话罢了。”贝勒尔醉意熏熏的回答道。“只是这样而已!” “这不符合副将的职责吧?”罗宾质问道。既然答应担任副将的位置,那么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罗宾,这不是我们的战争。”贝勒尔回答,他虽然酒气熏天,但是眼睛深处的那一丝清明却说明他的神智并未完全被酒精吞噬。“比略和瑞恩是盟友……也仅仅是盟友罢了。”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下一秒钟,贝勒尔的思维立刻跳跃到一件新的事情上了。 “罗宾,你说,现在我们的达蒙大长老在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迟疑了一下之后,罗宾才回答道:“应该在睡觉吧?天已经黑了。” “我猜……他在做噩梦呢!”贝勒尔睁着朦胧的眼角,半笑不笑的说道。 …… 达蒙的身体猛的从床上了起来,他伸手去抓剑,却抓了一个空。然后他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呼……呼……呼……达蒙大口的喘息着。这是陌生的房间和陌生床铺。我在哪?对了,这里是维亚,西瓦尼亚的一座城市。而吸血鬼已经承,将这座城市及附近的土地册封给他,让他成为这里的世袭领主。当然,他的部落,他的人民,也可以安全的定居在这里。 第一百零一节保护 达蒙的神智慢慢恢复正常,噩梦的记忆逐渐褪去。【绝对权力】对了,我住在这座城市还不是很久,这张床还没有睡习惯……大概是这样的原因才会做噩梦吧。他努力的说服自己相信这个理由,却现自己额头上全部是冷汗。 我还在害怕?他不禁有些自嘲的笑道。他知道自己的背叛在最后的会战中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的。战斗刚一开始,吸血鬼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滨族战士战斗得很英勇——虽然凯达萨是个真正的混蛋,但是他的士兵都很勇猛。他们坚守阵地,抵挡不死军团的两面夹击,直到最后吸血鬼亲自率领着黑骑士迂回他们后方,并且用强大的黑魔法横扫了整个战线,才最终击溃了他们。如果当时达蒙换一个决定,没有倒戈,或许他们就有打败吸血鬼的可能。 但是,他也知道,假如他不选择背叛,那么吸血鬼根本不会接受会战。吸血鬼有一种办法可以拖死滨族。而且会造成更多的死亡和更悲惨的局面。 在吸血鬼攻陷米尔城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滨族的败亡命运。不,应该说,当滨族接受瑞恩人的忽悠,同意“移居”西瓦尼亚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这个命运。可是这事怪谁呢?则是长老会议通过的决定。达蒙虽然是一个坚决的反对派,但是却力挽回大局。 可是忽悠毕竟是忽悠而已。那个贝勒尔别看把作战计划写的头头是道,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可是大战将起,他马上不见了踪影,比泥鳅还滑溜三分。教会的人也是如此,米尔城失陷的消息以传来,那些魔法师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半。 达蒙已经有所感觉,整个让滨族迁居西瓦尼亚的行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而凯达萨是这件事情的主要支持者和推动者,也是这件事情的主要破坏者和背叛者。如果不是他种种行为,他们本来确实有打败吸血鬼,占据西瓦尼亚的可能的。那个混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但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却丢给了别人。 论如何,我至少保护住了我的部落。他安慰自己。吸血鬼虽然残忍、血腥,但是至少遵守了自己的承。事实上,吸血鬼算得上十分慷慨。几天以前,吸血鬼陪着他来到这座城市脚下,然后当着所有部下的面,承把这座城市和附近的土地全部册封给达蒙…… ……不过吸血鬼不一定能守得住西瓦尼亚,因为瑞恩人肯定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动手了……没有了滨族牵制,瑞恩人可以毫后顾之忧的调动倾国之兵……达蒙想着这些事情,朦朦胧胧的想要再一次睡去,但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看到了外一个黑影闪了一下。 某种警兆突然跳进他的心头,这是长年累月的战斗生活所锻炼而成的本能。下一瞬间,达蒙就已经跳下了床,并且把被子稍微整理一下,堆成一个似乎有人躺在里面的伪装,而自己则握着剑,藏在房间的拐角里。 仅仅是几秒钟的等待,他看到了一把薄薄的刀片伸出了门缝,缓慢而声的撬开了简易的门锁。接着,有人非常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卫兵没有出任何声音。要么就是被干掉了,要么就是这个不之客巧妙的利用了巡逻的短暂空隙。 达蒙贴近墙壁,不知为何,他的心却在此刻稳定下来。在战场上,他不止一次的亲自冲锋陷阵,不知道多少次让自己的生命在死亡的边境线上徘徊过。正是这种经历让他此刻平静如斯,如同一座石像一样,没有出任何声音。 一张十弓从门外伸了进来。那并不是军用的重型武器,要小很多,携带也容易很多。十弓上的那根箭矢反射着外的月光,清楚的呈现蓝汪汪的颜色。 专业的刺客?但是某种感觉上又不像……站在达蒙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那张十弓在颤抖着,甚至不能瞄准床的位置。这说明射手十分紧张。如果是专业的刺客,绝对不可能犯下这种失误。而且对于躺在被子中的目标,十弓实在不是好武器。因为在被子掩盖下,外人很难判断目标的身体到底在哪个位置,射歪的可能性很大,而十弓又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 但是只是达蒙脑子一转念的时间,刺客就已经射出了箭矢。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破空声,那根箭矢就射到了被子的正中央。接着刺客飞身冲入,手持匕,猛扑向床的位置。 下一秒钟,达蒙就挥剑出击。刺客的反应很快,及时停下脚步并且回身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但是一方蓄势待,一方仓猝迎击,交手之下胜负立判。达蒙一击就磕飞了对方的武器并且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刺客翻身想起来,头部却再次受到一击猛烈的足踢,立刻就昏了过去。 “有刺客!”一声大吼打破了夜空的平静。一瞬间,四面八方的卫兵全部行动起来。四下里都是跑动声和叫喊声,有几个角落也传来了喝骂声和格斗的声响。 当这次风波平息下来的时候,达蒙的房间里多了四个俘虏,连同被他击昏的那一个,一共五个。五个人全部都垂头丧气的被迫跪在他的面前。 一眼就能看出这五个人不是职业的刺客,因为这五个人全部都是那种未成年的少年。事实上,逮捕他们并不费力,达蒙的卫兵中甚至没有人在格斗中受伤。卫兵们很轻易的就抓住了所有的人。 而这些刺客的装备也很简单,他们全部都没有盔甲,每个人带着一把匕。那具十弓就是他们最强的武器。缴获到手后,达蒙才现这把十弓制作得并不精良,论射程和威力都有限。若非箭头上被涂了毒,这武器甚至很难射死一个盔甲的成年男人。 “为什么要来杀我?谁让你们来的?”达蒙仔细的检查了刺客的装备之后,问道。 “你是叛徒,你背叛了我们一族!”领头的那个少年怒目而视。“要不是你,凯达萨大人就不会死!我们也不……” “叛徒?”达蒙冷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这几个少年有点眼熟,他记不得他们到底是谁,但是却可以肯定,他们都隶属他的部落。 “我问你们,吸血鬼攻陷米尔城,把我们一族所有老弱妇孺都控制了起来,这事情是谁的错?谁要对此负责?是位于前线的我,还是距离米尔城最近的凯达萨?” “但是凯达萨大人始终坚守着荣誉……” 你们没见过他死前向吸血鬼磕头求饶的样子!达蒙再心中咒骂着!那个贪婪愚蠢的家伙,最后却用如此怯懦的姿态死在吸血鬼手里。 “如果我是叛徒,那我也是为了你们而当了叛徒。我当叛徒是为了让你们可以活下来,而不是变成吸血鬼活死人大军中的一员!我当叛徒是为了保护你们!保护你们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兄弟、姐妹!没有我,吸血鬼就会杀光你们,然后驱使着你们的尸体作战!” “你们想要荣誉对吗?你们想要正义对吗?我知道你们很乐意为了正义和荣誉而死!但被吸血鬼包围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去突围呢?为什么要躲在那里等着,让我用背叛来换取你们的解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声音中蕴含着的那种怒意和威严却压倒了对方。几个少年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如果你们觉得我不光荣的话,那么我特别允许你们离开!你们不必跟着我忍受着不名誉!吸血鬼的奴隶营房在等着你们!你们也可以尝试着去抵抗吸血鬼!也许他会留下你们一命,好能在你们眼前在杀光你们的全部亲人!” 这几个半大小子不吭声了,比起之前更加垂头丧气。 “你们从哪里混进来的?”看着对方那副哑口言的样子,达蒙开始换了一个话题来问。 这番审问当然很容易就结束了。其实这几个小子只是一时头脑热罢了,谈不上什么深谋远虑,更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他们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很好的从一个没有巡逻的拐角一路绕进来罢了。 达蒙挥挥手,让手下把几个小子给带走。他并不打算严厉的惩罚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毕竟现在部落里对他不利的传言满地都是。叛徒、内奸的称号早就扣在他头上了。幸好那些士兵都知道前因后果,始终保持着对他的忠诚。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他关上了房门,然后对着空一人的房间出了一声轻笑。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房间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接着,一团阴影从黑暗中分离出来,朝着房间中央移过来,每移动一点距离就变换一点颜色。等到来到房间中间的时候,阴影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就着外的月光,达蒙清楚的看到了这个神秘人——这是一个女性,穿着一件用金属和皮革混合而成的盔甲。这套盔甲不像普通盔甲一样披挂在身上,而是“贴”在身上。女性身材在盔甲的衬托下清晰可辨。神秘人头上戴着一个略显古怪的头盔,鼻子和嘴巴都遮在头盔之下,只露出一对眼睛。 就着月光,能够清楚的看到神秘女子满头淡红色,如火焰一般的长。而她身上的盔甲也此刻在月光下呈现着血红色。 “真了不起,居然能现我!”神秘女子说道。 “我没有现你,”达蒙微笑了一下,“只是刚才那几个小子交代了路线之后……我就知道,头一会是有人向我特意示警。”他看着那套盔甲。不用其他的证据,单是这种血红色的盔甲,就清楚的说明这个女人是吸血鬼派来的。但是达蒙不确定这个女人是不是也是一个吸血鬼。“血色公爵这么在意我?”他问道。 “他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所以我来暂时客串一下保镖。”神秘女子回答。“不过也呆不了多久了,你的卫兵很能干,今天真的只是偶然。他们对附近地形还不熟。” 第一百零二节总结 “作为保镖,似乎不应该仅仅示警就了事。” “我知道他们根本杀不了你。”神秘女子回答道。这个声音让达蒙感到一阵怀疑,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声音很熟悉。“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警告就够了。” “事情总有例外……平地走路都有摔死人的可能呢。”达蒙看着对方的头。这个神秘女子声音很年轻,而且她身上有滨族的血统——那头淡红色的头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他也能确定,在他熟悉的人之中,并没有这么一个年轻少女落在吸血鬼手中。他努力的在记忆中搜索着相关的人,但是却实在想不起来。 “但是你不会那么倒霉的。”少女微微摇了摇头,“英雄不会死在人知晓的战场。”她说道,然后向台的位置走去。仅仅是轻轻一跃,她就如同一只猫一样轻盈而声的跳上了一人高的台。而她身上的甲胄也丝毫没有出任何声音。 “等一下!”达蒙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绯!”他喊出了这个名字。 少女慢慢的转过头。她的手并没有动,但她头盔上面甲的部分突然从中间分开,退入头盔两侧。 没有错了,确实是绯。达蒙认识这个少女——事实上,他曾经收留过她一段时间。这个女孩的血统源自滨族中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她的父亲是滨族的大长老,地位曾经在凯达萨之上。但是伴随着巴卡拉城的陷落,绯就成为她家族中最后的幸存者,依靠她父亲过去在滨族中留下的余泽,在滨族的贵族之中辗转。 但是她为什么在这里?而且是以吸血鬼部下的身份。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你死了……”达蒙记得很清楚,当时绯跟着一支队伍出门,但是却不料中途遭到瑞恩人的袭击。他本来以为绯也肯定死在那场袭击中了,却未料到今天以这种方式在这里再次见面。 “好几次距离死亡都只有一线了。”绯回答道。“但是也许是命运的眷顾,让我终于能活下来。” “你被血色公爵变成了……同类了?”刚才那种轻盈的跳跃足以说明绯的身上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达蒙倒不是没见过类似身手的人类,但是那是自幼开始练习,以十几年不间断的苦练方能达到的程度。而绯的情况他很了解——不管怎么算,绯的的锻炼时间不会过两年。 “还没有。”绯的回答让他心中略安。“不过也差不多。”她回答道,“很高兴你还能活着,我本来担心你会在战场上被血色公爵所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那个时候……”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因为某个理由,我和吸血鬼做了一笔交易。”绯回答道。“我用我的自由从他那里交换力量。” “吸血鬼到底想对我干什么?” “他对你没有恶意。因为这里本来人就很少……”绯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你们不动战争,也可以用和平的方式到这里来的。他的统治并不苛刻。除了你们之外,这里的人虽然都害怕他,但是也承认他是个公正贤明的领主。” “再公正贤明也是一个吸血鬼……我上一次送给他的女孩,现在还有活着的吗?”达蒙苦笑了一声。 “都活的很好。”绯的回答让达蒙略微愣了愣。他明显的看出,不知道为何提到这个话题后,绯的脸色失去了刚才从容的风范。“还有一个甚至爬到他床上去了!” “都活着?”达蒙不敢置信的再问了一次。 “活的很好。”绯回答。“也许吸血鬼另有安排,但我总觉得他只是把她们囚禁在城堡里赏玩罢了。就算享用,他也只是享用她们的身体,而不是她们的生命。” 她向外跳去,仅仅是一个翻滚,就消失在夜空中。和刚才一样,绯的动作轻盈灵巧而且毫声响。只剩下达蒙一个人带着复杂的心情呆在房间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刚才只是一个短暂的梦。 “爬到吸血鬼的床上去了?”达蒙仔细的琢磨着这句话。如果这句话换一个对象,比如是某个贵族之类的,他倒能够立刻理解其中的意义。但是吸血鬼……吸血鬼需要女人吗?有这方面的需要么?在教会的宣传中,永生不死的吸血鬼本质是一具腐尸。虽然吸血鬼是由人类变成的,但是他们作为人类本来拥有的所有的**都被转变成了对血的渴望。吸血冲动代替了食欲、**之类的本能。 …… 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自己的书房里。 按照汤玛士给他的教导——或者说给他定下的规矩,战后一定要进行总结。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全部思索一次,把自己作对的事情再思索一次,然后把敌人犯下的错误全部思索一次,然后就能得到宝贵的经验。 当然,在那些伪装成血旗老大的日子里,他很难有机会用笔记下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滨族的错误没什么好说的,从根本角度来说,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滨族本质上只是一支“联军”,各个部队都有各自的打算。特别是他们中拥有最大势力的大长老凯达萨。凯达萨居然把大量的斥候、探子和间谍用于防止其他部落打米尔城的主意。如果凯达萨把这些侦察力量放在其他的地方,那么哪怕艾里克统帅得法,也很难如此轻易的夺取了米尔城。就算艾里克用诈术攻下米尔城,也法依靠两千兵力守住整整一天一夜。 应该说,在他他率领不死军团精锐赶到米尔城下的时候,战争的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一句话,凯达萨私心很重,想借着这场战争的机会,扩张自己势力,甚至让自己成为滨族中的冕之王,而非一个“大长老”就了事。有了他的示范,其他部落当然是内存狐疑,彼此提防,到最后的时候,甚至出现了达蒙不堪忍受凯达萨的种种打压,沙场倒戈的事情来。 如果滨族自身没有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上下团结一心,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取胜的机会。哪怕他使用那条被龙盘踞的小路动突袭,要么就是中途被哨兵、探子现,要么就是攻下来守不住。类似米尔城这样的城市,集中力量夺取它,两千人也勉强够,但如果在优势敌人面前守住它,那就完全不行了。到时候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只能来得及摧毁了城内一部分物资。这反过来会逼得滨族快入侵西瓦尼亚,以求拼死一战。那种情况甚至比原来更糟糕。 至于他的错误……老实说,和滨族开战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在艾修鲁法特的最初构想里,他夺取西瓦尼亚之后,面对的应该是瑞恩人仓促之间组织起来的一支讨伐军。由于时间仓促加上滨族的牵制,瑞恩人虽然名义上拥有十几万大军,但这支讨伐军队的数量不会过三万人。而艾修鲁法特将在西瓦尼亚边境的位置和讨伐军对峙。然后利用那条小路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任何人都不想去招惹那条龙,所以那条路绝对是出其不意的,从后面迂回,切断讨伐军的退路。把那条山谷变成一个口袋,前面堵死,后面封死,将敌人军队全部装进去,然后一举将敌人击败或者迫降。这次胜利之后,瑞恩人再怎么渴望着报复也要消停上好几年,然后他就可以慢慢的扩大不死军团,并且组织起一定数量的人类辅助部队。 但是滨族的到来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而他们的人数也太多,甚至这条连接瑞恩本土和西瓦尼亚的山谷也装不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松懈和内斗,事情也许完全不同。 第二个错误就是他的不死军团损失太大了,他应该节约点使用的。艾修鲁法特本来所拥有的,就是一支依靠次元石力量临时支配的僵尸大军。谁都知道僵尸的战力很贫弱,唯一的优势就是数量多。正是之后大批黑魔法师的投靠,才让他拥有了女妖、幽灵、恐狼等等各种各样强力的不死生物。 但是这些不死生物都是黑魔法师们在过去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并不是类似僵尸那样,一夜之间就可以变出来的。比如恐狼,度快,动作灵活,而且行动声,是突袭的理想部队,在不死军团中完全可以代替轻骑兵的作用。而制造一只恐狼需要一个黑魔法师好几周的时间。就算嘉莉对相关的步骤进行了改进,依然要十来天的时间。这场战争中,艾修鲁法特损失了一半的恐狼。还有女妖、食尸鬼等等都是如此。 总而言之,他的不死军团要恢复战力至少要半年以上。 “嘉莉,有什么好办法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能不能拿出那些可以轻松召唤一大堆强力不死生物的魔法?” “很遗憾,您没有相关权限……但是,主人我改进了相关黑魔法的效率,使您部下的工作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如果他这场战争作对了什么,那就是接受了达蒙的投诚。靠着达蒙几个人的帮忙,他不仅取得了胜利,而是收拾战后残局的度已经可以用“神”来形容了。 凯达萨的主力部队覆灭后,剩下的滨族部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接受达蒙的招降,向吸血鬼效忠以换取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平安,要么就是死。剩下的小股滨族部队全部屈服,一例外。 但滨族的人数太多了,达蒙能带走的也只有三分之一而已。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嘉莉则建议作为奴隶交给她处置,并为此设计了一整套方案。艾修鲁法特看也没看就把方案交给艾里克代为执行。 下一步就是瑞恩人的正规军了。不知道到底是由谁统帅……其实只要不是贝勒尔,其他的人应该不会识破……艾修鲁法特想着。而来自异国的贝勒尔作为统帅的可能性太低了。 第一百零三节混乱 “主人,有通讯,是尼尔送来的。”脑海里,嘉莉突然提醒道。“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那是尼尔站在某个人的野外。 “公爵大人,我已经打听到了瑞恩军队的情况。国王已经宣布军队的统帅为莱托亲王,而您特别提醒过的贝勒尔将军则是他的副将。鉴于莱托并没有任何军事方面的经验,所以我认为莱托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主帅,贝勒尔才是军事方面的实际指挥者。” “至于军队规模方面,已经被确认的至少有六个军团。如果以正常的配备,那么瑞恩军队总数不会低于八万。同时我听说军队中配备了一种名叫‘疾风连珠炮’的新型大炮,威力极其强大……” “有个问题,”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的话。现在,嘉莉似乎进一步开了这座城堡之中的力量,使得他不需要来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仪器跟前就可以直接和远方的人对话。“贝勒尔的事情可信吗?” “相关的委任是公开的。”尼尔回答。“而且此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让能力的皇亲国戚戴着最高指挥的头衔去负责监督,捞取功劳,具体军务由其他人负责。” “为什么认为贝勒尔会是实际上的指挥官?”艾修鲁法特追问道。 “贝勒尔将军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将军,而且拥有‘吸血鬼杀手’的称号,曾经是远征卡莱安的联军主将。”尼尔回答。这段时间,尼尔已经明白艾修鲁法特是那种没有任何忌讳的人,特别是在卡莱安话题上更是如此——艾修鲁法特对卡莱安沦陷,女王战死的事情似乎毫感觉,就算别人在他面前随意讨论他也不在乎。“而莱托亲王却没有任何指挥大军的经验,而且也不是以睿智见长的那种人。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对他的能力都没有好的评价。一半认为他只是个平庸的贵族,依靠血统和幸运得到今天的地位。把这两方面情况结合在一起来看,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出。” “主人,您的心在动摇?”脑海里,嘉莉突然插上了一句。 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保持面色不变。汤玛士说过,作为将军,必须要镇定。如果将军镇定,部下最多只会动摇;如果将军动摇,部下就会惊惶;如果将军惊惶,部下就会崩溃。 “其他的细节,我会写成信,并尽快送到您的手上。”尼尔说道。这个远距离通讯装置虽然使用很方便,但是距离越远,能够对话的时间就越短。所以细节方面的问题,使用信件是很有益的补充。 尼尔的影像消失了。 “主人,您怎么看……”脑海里,嘉莉小声的问道。 “最糟糕的情况生了。”艾修鲁法特出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感叹的叹息。“如果是贝勒尔……我身上的锁定法消除吗?” “很抱歉,主人。目前我还没有找到办法,唯一的方法只有您杀了那个和您生感应的魔法师。”嘉莉回答。“但是我找到了一种方法,已经有效的暂时扰乱对您的感应。” “扰乱感应?” “通过改变波长……让他能感受您的存在,但法感觉到您的具体位置。但是这恐怕只是暂时的,如果我预计的没错,他迟早可以适应这种情况,重新感觉到您的位置。恐怕我们最终解决途径就是杀了他。” 很可惜……那个魔法师跑得比兔子还快。艾修鲁法特刚刚到达米尔城的时候,就感应到那个魔法师已经逃离了滨族的军队,朝着瑞恩的本土逃走了。度之快,足以让任何追兵都望尘莫及。从这一点来,那个魔法师似乎非常重要。教会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消息来源和应变手段来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嘉莉根据这一现象,判断所谓的“魔法锁定”并不是一个随意就能施展的魔法。如果魔法锁定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的话,那么教会就不会费这个神,最多再派个人来锁定一次就行了。 “您不用这样子,”嘉莉劝慰道。“我知道那个贝勒尔很危险,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并不一定真的就是实际的指挥官啊。这一部分只是尼尔的个人看法,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八十三……” “不用安慰我,”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回答道。“而且是不是贝勒尔在实际负责指挥,我们马上就能判断出来了。” “哦?”嘉莉似乎有点好奇的问。 “时间……”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解释道。“我在米尔城安排了一个小小的陷阱。如果是贝勒尔,我相信他一眼就能看穿并且采取完美的对付策略。如果是莱托,应该就会上当。” “主人,如果真的是贝勒尔指挥军队……” “就算真的是他,我也有机会!”艾修鲁法特来到挂在墙上的地图之前。“这条小路就是我的机会!”他的手指向那条本来被龙所占据的小路。正是通过这条路起的突袭,才让他打败了滨族。而这一次,他再一次将手指指在这条路之上。 “嗯,您刚才所说的小小陷阱是什么?”嘉莉又跟着问了一句。不过她不等艾修鲁法特回答,立刻换了一个话题。“主人,蕾雅在门口。” 艾修鲁法特回过头,现蕾雅正在那里。他这才想起回到城堡差不多两天了,却一直呆在书房里,没有见过任何人。 蕾雅穿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站在书房的门口,手扶着门,却不敢进来,只是小心的看着里面的情况。她那种宛如受惊小鸟一样的神情楚楚可怜,让艾修鲁法特硬不起心肠把她赶开。当然,其实也没有赶开的必要。 “蕾雅。”艾修鲁法特低声的喊道。 其实他不想见她,因为他刚刚和她的同族打了一战,杀死了数不清的人,剩下的要么归降要么就被俘虏。现在和绯或者蕾雅见面,总让他有一点愧疚的感觉,不够自在。特别是蕾雅,艾修鲁法特还想好要怎么解释这些。 “主人。”蕾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她的神情正好和艾修鲁法特预料的相反,没有愤怒,也没有迷茫,更不是那种满腹心事,强颜欢笑的感觉。蕾雅此刻完全是那种做错事情的表情。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站在一边观察,大概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蕾雅做出了什么对不起艾修鲁法特的事情,此刻特意来道歉。 “我说过你不用叫我主人。”艾修鲁法特回答。“你并不欠我什么,你是自由的。” “战争……结束了吗?”蕾雅用很轻的声音问道。她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但看不穿对方那种刻意伪装的冷漠。她的眼角似乎有一点晶莹的东西——突然之间,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蕾雅这副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真的很害怕。 不过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却法理解她的恐惧源自何方,所以只能静静的看着她。 “主人,您实在太不了解女人了。”脑海里,嘉莉出了一声感叹。“这方面,您完全可以担得上‘木头人’的称号啦。” “你知道?” “她害怕的是您会因为滨族的事情迁怒于她!”嘉莉再次叹息。“女人都是很敏感的,能够凭借直觉就知道男人的情绪。特别是她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少女。” “这又不是她的错?她既没有参与战争,也没有参与谋划,更是主动的站到我这一边。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主人,看到那堵墙没有。我建议您用头去撞一百下,这样可以让您在这方面变得聪明一点点。”嘉莉老实不客气的说道,一股很浓郁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算了,就算您不理解,至少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点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傻傻的看着她。” 艾修鲁法特伸手抱住面前的少女。蕾雅完全没有抗拒,而是被他轻轻一牵就靠了过来,身体紧紧的贴住他。蕾雅的头靠在他的胸口,而他的手圈住蕾雅纤细的身体,隔着单薄的衣服,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微微颤抖。她真的很害怕。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你在害怕什么?”他用手轻抚着少女的身体,低声问道。 这一次,他清楚的听到的少女的抽泣声。 “这种肌肤相亲的距离,我可以做一个思维方面的链接哦。”脑海里,嘉莉说道。“我将对她的思维进行取、转换、模拟,变成您所能理解的样子。” 四周的景物一下子黑暗下来。艾修鲁法特因为拥有黑暗视觉的缘故,已经差不多遗忘了“黑暗”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有在他偶然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眼下这种彻底的漆黑。这其实不是黑暗,而是虚,万事万物都不存在,眼睛自然什么也看不到,这种“什么也看不见”就形成了黑暗。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这是嘉莉为他创造的某种幻境,正如之前的温蒂妮一样。 不过,这只是很短暂的间隙,短暂到艾修鲁法特尚未从这片黑暗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画面。 黑暗中出现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团光亮,在那团光亮之中,蕾雅双手抱着膝盖,低头坐在那里。 “女巫的孩子!”冥冥之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喊道。接着数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来。“你的母亲诅咒了我们……”“她妈妈是一个恶毒的女巫……”每个声音都充满了敌意、憎恨、轻蔑和侮辱。 少女抱着膝盖,静静的坐着。没有反驳也没有抵抗,而是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第一百零四节麻烦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不管神态还是面容都模糊不清,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认出那是一个男人。 “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保护你的。”那个男人看着蕾雅,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的口吻说道。他的口气不像是一个人对着另外一个人说话,而是一个商人讨论一件价格高昂的商品。 男人转身离去,在他身后留下一连串较小的声音。 “嗯,她的占卜能力会带来很多钱呢。”。 “每天差不多能挣到两个金币……” “我们收留她就是最大的恩德了,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魔女的孩子也是魔女,但是如果用绳子拴起来的话,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接着有很多的声音,纷乱繁杂。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理解,那是很多次和顾客生的冲突。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一个糟糕的预言——特别是那种法改变的未来。当然,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了!这个黑暗是……艾修鲁法特突然想到 “没错,主人,这就是她过去的世界。”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蕾雅之前的世界。只有声音和黑暗。就算是经常接触的人,在她的概念里,也只有根据自己身体参照出来的模糊的影子,而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外貌。” 艾修鲁法特继续看下去,他看到也听到了很多事情。除了那个年老而温柔的声音之外,所有的人对于少女都是充满了敌意、警惕、利用和贪婪。当然也有少数狂喜和庆幸,有少量的祝福和赞美,但是这少数善意的声音只是芸花一现,法改变少女本身的处境。 而那个年老、温柔而慈祥声音——应该就是蕾雅的外婆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内心有所触动。少女是因为知道命运力量的强大而感到不安,因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人的敌意而感到孤单,因为孤单而渴求着一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当那个命运中辗转出现的男人来到面前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辱骂响起,然后是砸破陶瓷或者玻璃器皿时候的声音。 “喂,你们是来听占卜还是来听奉承的?”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们想来听合自己心意的好话,恐怕你们来错了地方!那边的妓院肯定更合适。” 一直以来,蕾雅都是抱膝坐着,并且把脸深埋在怀中。但是这一刻,她抬起了头。第二团光芒出现,那是一个清晰的影像。艾修鲁法特马上认出那正是自己。 “就是这样……”脑海里,嘉莉的生意柔和而又平缓。“这孩子因为拥有特殊能力的缘故,所以很早以前就认同了您的存在。在她外婆死后,一直以来,都将您的存在视为她的心理支柱呢。在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感情,对于她来说却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艾修鲁法特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因为主人对于女孩子都很温柔,所以很容易得到她们的好感呢。”嘉莉继续说道。“所以她论如何都想要得到您的认同。滨族的事情,虽然在您的心里,和她没有关系。但是她却害怕您因为这件事情而同时厌恶她。” “我没有厌恶……” “不管怎么说,您现在的心情确实是如此。由于滨族的缘故,您现在面对着极大地危险。”嘉莉在脑海里阐述,她的声音始终保持不变。虽然有时候,嘉莉会表现出愤怒、怨念、恐惧之类的感情,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愚蠢行动,您的情况绝对不会这么糟糕。而蕾雅也知道这一点。” “她怎么知道的?”也许咪咪噜告诉了她战争的结果,但是这不等于她知道了后面的局势。因为咪咪噜对这些东西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这场和滨族的战争打赢了。或许艾修鲁法特在不经意间和咪咪噜提起过瑞恩人的事情,但是咪咪噜绝对不会有什么特别了解的。这不是咪咪噜的智力有问题,而是因为她确实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您打赢了战争,却把自己关在书房两三天,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嘉莉回答。“通过严密的逻辑推理,或者通过本能的直觉,都可以得到这个结论。您需要做点什么,让她恢复精神才对。” 艾修鲁法特默然。他知道嘉莉说的是对的。 黑暗在眼前褪去,四周又恢复了正常的世界。他此刻站在书房里,怀中抱着依然在轻声抽泣的蕾雅。 “不要怕。”艾修鲁法特有些粗暴的把她抱起来,使得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他贪婪而用力的吸吮着少女的嘴唇。在双方分开的时候。“我并没有怪你。这一切和你关。” “真……”蕾雅想再一次确认,但是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再一次用力的吻下去,然后把她放倒在地板上。他的手伸进了对方单薄的衣服里面,大力却不失温柔的揉捏着那两团隐秘之处。 蕾雅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有抗拒,她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自觉的做出了配合的姿势。 “我回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房间内正在准备上演的好戏。艾修鲁法特有些尴尬的站起来,蕾雅也赶紧爬起来,并努力的试图整理衣裙。 站在书房外,用一种视若睹的目光看着他们的,正是绯。 “那边没事,您担忧他们生内乱或者蓄谋反叛,这个担忧有点多余。您低估了达蒙的能力。不需要我,他就可以把一切搞定。他是可以信任的。”绯说话的口吻平静如常,好像完全没看到生了什么,更别提害羞、不安之类的了。当然,她对于蕾雅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充满敌意,冷冷的目光在蕾雅的身上扫来扫去。 “你这么快就得出了结论?”艾修鲁法特想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对他很熟悉?” “是的,他是过去收养我……的多个人中间的一个。”绯回答道。“我对他很熟悉。他虽然是个骑士,但是却不是不是机械的遵从‘正义’、‘荣誉’之类的东西。他曾经说过,如果正义和荣誉只是让他的部下付出更大的伤亡,那么他宁可不要这种正义和荣誉。我相信他不会反悔,至少暂时不会,因为他现在根本法对抗您。” “好了,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你可以走了。” 但是绯虽然听到他的话,却没有离开。 “主人,我提醒您一下,您的卧室不在这里。”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三分桀骜和三分嘲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您的,包括我在内。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稍微自重一点。”绯继续说道。 艾修鲁法特觉得很尴尬,但是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幸好这个时候蕾雅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匆匆离开,就从绯的身边擦身而过。没有蕾雅,尴尬的气氛立刻减轻了不少。 或许是觉得话已经说到位了,或许是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绯也终于行了一个简单的告别礼,从房门的位置消失。 艾修鲁法特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 “主人,您刚才所说的小小陷阱是什么?”脑海里,嘉莉重新提起了整个话题。 …… 绯快步冲上了城堡顶端的小平台。站在这里,她才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此刻的心中五味杂陈,春天的晚风吹过,她才感到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不过平台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坐在栏杆边上,一条如同猫一样的尾巴垂下来,晃来晃去。因为听见她的声音,咪咪噜正转过头,好奇的看着她。 绯并没有感到惊讶,现在她早已经知道“半兽”是一种精力非常旺盛的种族,每天只需要睡上有限的几个小时。而咪咪噜又特别特别喜欢站在高处欣赏下面的风光。 咪咪噜其实是那种毫心机,很容易接近的人。她几乎不对任何人抱有敌意——有一段时间,她相当讨厌绯,但是这主要是因为绯先采取了那种敌视的态度。在绯改变了态度之后,咪咪噜也很快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两人现在相处的不错。 “你怎么啦?”咪咪噜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能够看得出来,绯的神情不太正常。“吃坏肚子了?” “不,”绯走到栏杆边上,双手紧抓着栏杆,甚至捏得这不知名金属做成的栏杆都出微微的咯吱响。“我只是又做了一件蠢事!” “蠢事?”咪咪噜不知为何被勾起了好奇心,沿着栏杆爬了过来。“什么样的蠢事?” “咪咪噜,你不会懂的……”绯虚弱的笑了一下。“你们塞姆族应该没那么多麻烦吧?” “我们有什么麻烦?”咪咪噜仔细的想了想,除了偶然入侵的绿皮之外,真的没啥麻烦,大地之母一向把大家都照顾得好好的。当然,偶然也有类似咪咪噜这样充满好奇心和冒险精神的成员离开山区去远游,但是这是个人的事情,也是个人的选择,不算麻烦。就算有麻烦,也是长老们的麻烦,和普通成员关。 “塞姆族中的男性,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当然是最强壮的了!”咪咪噜很自豪的回答。“只有够强壮的女性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嘿嘿,咪咪噜可是部落中的佼佼者哦!追求者有一大群!” “是吗?”绯微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容中充满了一种法形容的东西。“可是人类世界里不是这样的。男人都喜欢那种又乖又听话又可爱,温柔体贴,最好还比较主动的女孩。”她用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寒冷。 “而我,从来都不是那种类型。”她用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 第一百零五节劣势 “看起来有一个小小的陷阱呢。[guanm]”贝勒尔看着远方的城市,出了一声低低的评价。在他身后,是一整支军队,旗帜鲜明,衣甲整齐。距离他不远的位置就是莱托,瑞恩的亲王,这次大军的主将。 必须说明的是,虽然说莱托这个人并没有军事经验,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就什么也不懂。在中央七国的范围内,尚武的习俗依然是一种强有力的传统。对一个贵族来说,军事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总是必不可少的。而在瑞恩,越是出身显赫的门第就越在意这方面的事情。甚至有些贵族家族不肯将继承权交给一个羸弱的长子,而宁可在次子、庶子之中进行选择。所以莱托只是经历了很小的一段时间的学习后,就初步掌握了军队的调度和控制。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手下统帅着整整八万大军。在出兵的准备过程中,贝勒尔帮上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贝勒尔这样一个老道的军人给予指导、帮助甚至代管,莱托至少还要拖上半个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如期抵达米尔城。 “小小的陷阱?”莱托打量着四周和远方的城市。这里到处都是战争残留下来的痕迹,而远方的米尔城则特别糟糕——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能够看到城墙破损的非常严重。而且这是那种整段城墙倒塌,以至于几乎丧失防御能力的程度。 看得出来,那是吸血鬼战争结束后利用火药把城墙炸塌了。这样的话,米尔城就法作为一个安全可靠的前线基地了。 “就是那个。”贝勒尔朝着那道特别显眼破损城墙一指。“一个小小的把戏。”不过,虽然他如此明确的指出来了,莱托却似乎听不懂,而是一脸迷惑的看着对方。 在莱托看来,虽然说米尔城的城墙破损,但是前方的斥候早已经将四周情况打听清楚。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撤退已经很长时间里,附近这一带没有任何威胁存在。城里的居民也幸存了下来——当然,当初为了把这里“借”给滨族,城中原本绝大部分的居民早就迁徙走了,也就是保留城市原来的卫戍部队以保证滨族不会给这座城市带来什么决定性的破坏。所以就算经历了一场吸血鬼的大屠杀也不会有特别的损失。 “是时间。”贝勒尔解释道。“这种程度,如果要修理的话,怎么着都得十天半个月吧?而且需要大量的建材和人工。会对我军的后勤造成相当大的负担呢。而现在,吸血鬼缺的就是时间。他一定在指望将战争拖进对我们不利的夏季,这样在雨季到来之前,我们都法做出大规模攻势,而他就可以从容的扩军,恢复元气。”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出兵如此快的原因。烈日、暴雨以及随着酷暑而来的疫病,这些都是军队的噩梦。在贝勒尔制定的计划里,从开始筹备到战争结束,全部时间不能过两个月。因为过这个时间以后,一切就只能求着诸神庇护了。一旦战争被吸血鬼拖入夏天,那么就产生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把这场必胜之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我们的时间刚刚好。”贝勒尔说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而吸血鬼在努力诱惑我们浪费宝贵的时间。” 修建好这座城市,然后就能拥有一个稳固而可靠的后方基地,只需很少的兵力驻防就可以防守。吸血鬼的那套把戏不可能玩第二次了。而谁都知道,对于战争来说,后方有一个坚固的城市作为基地是多么有利的事情。 莱托虽然不是很理解贝勒尔的逻辑,但是这方面他相当信任对方。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 “视这座城市即可。”贝勒尔回答。“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吸血鬼一定潜伏了一些探子、间谍之类的。然后他们会努力在这地方开展什么破坏,只要多拖延三五天,他们就算挥应有价值了。我建议,在更前沿的位置设立您的营地,为下一步开展进攻做准备,时间……”贝勒尔沉吟了一下。“十天之内必须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然后立刻兵进攻西瓦尼亚。” 天黑的时候,莱托在距离米尔城颇远的位置安下营地。由于军队比较庞大,行军时刻自然的形成一条长龙,所以实际上此时后卫、辎重部队尚未抵达。不过这不影响莱托召集诸将,召开一场军事会议。 大军行动,事情千头万绪,所幸除了莱托本人没有军事经验之外,他手下的高、中级军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他们中很大的一部分都经历过不止一次战争,有边境小冲突,更多是和滨族的大小战争。但是要说与不死军团的作战经验,贝勒尔却是当之愧的第一人。所以会议一开始,贝勒尔就理所当然的直接站在莱托身边,两个人并肩而立。 不止如此,在地形、吸血鬼方面的情报等等一系列问题上,贝勒尔都是那个最了解情况的人。所以这个会议经过一小段的时间,整个会议就变成了贝勒尔向诸将介绍吸血鬼的情况,以及各种需要注意的要点等等。在不知不觉中,莱托被有意意的被贝勒尔挤到一边。 站在一边的罗宾作为贝勒尔的侍从,他也参加了会议,但是只能旁听注意到莱托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看。但是莱托却法改变这种局面,因为贝勒尔一方面地位然,另外一方面他确实知道很多——他的言不是莱托能够插上嘴的。 “以上,就是整体情况。”贝勒尔终于介绍完毕。“各位有什么看法?” “如果按贝勒尔将军所言……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数量众多,但是战力贫弱……”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军官说道。“吸血鬼必然会选择一处对他最有利的战场。” “应该说他必然会选择在山谷中阻击我军。”另外有人插话道。“一旦我军进入西瓦尼亚,在能充分展开大军的平原交战,吸血鬼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莱托在一边好容易等到贝勒尔介绍情况完了,但是却意外的现贝勒尔居然有点占着位置不走的意思,他的脸上不禁略微变色。 “对,但在这条路上,并不能一次性投入太多军队。”贝勒尔也许是陷入战略的构思,也许是忽略了,总之没有注意到真正的主将——莱托的表情细节。他托着下巴,用一种沉思的表情说道。“之前吸血鬼和滨族的战争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上交战,庞大的兵力不但不能成为优势,反而容易变成劣势。因为人太多会导致战阵太过厚实,命令传达迟缓,使军队法做出灵敏的反应,而且一旦出现小挫折就会陷入大面积的混乱。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要说硬要列阵,也只能在这里,”贝勒尔手指点了一下桌上地图,“这里叫‘紫色石’,是整条山谷之中唯一开阔的地方,勉强可以容纳大军交战。当然,只能说‘勉强’。” “咳!”莱托出了一声咳嗽。 “不过,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中,有些一些可以飞行的怪物,比如幽灵什么的,也有一些能够翻越险阻地形的怪物,比如恐狼。如果这条狭窄的山谷中交战,不死军团是有一定优势的……”贝勒尔还想继续说下去,有人偷偷的捅了捅他的腰。贝勒尔朝那个人看去,认出那人是莱托的一个幕僚。后者向他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被贝勒尔挤开,晾在一边的莱托。 “啊……抱歉,亲王殿下。”贝勒尔立刻醒悟过去,刚才他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他向后退开,让出中间的位置,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莱托回到中央的位置,他用拳头轻轻磕了磕下巴,连续咳了好几声。 “对于当前局面,诸位有什么对敌策略吗?我们应该如何布置兵力?”莱托终于夺回了言权。 “殿下,三天内,我军就能构筑好作为后勤基地的营寨。”有人回答道。“在下认为,现在的重点,或者说最主要需要提防的,还是这条小路。” “为什么这么说?” “这条小路地形很复杂。”那个人说道。“除非建造两个城堡,否则很难在这里建立有效防御。而如果我们在这里不能阻止吸血鬼,那么我们法阻止吸血鬼迂回我军背后……我担心,一旦我军进攻,吸血鬼可能采用对我国而言最危险的作战方式!”他朝着地图上指了指。“那就是不理会西瓦尼亚这个小地方,而是趁着我军步步为营,逼近西瓦尼亚的时候,通过这条小路率军直扑我国本土。如果出现那种情况……”说话的人停顿了一下,以强化语气。“恐怕会出现最可怕也最糟糕的结果。” 每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气。瑞恩的主力部队已经倾巢而出,这个时候,吸血鬼如果来这么一招金蝉脱壳……凭本土的剩余守备部队很难阻止他。更别说吸血鬼并不需要攻击那些防守坚固的城堡,他只需要屠杀乡村、搜刮坟墓,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军队增加到一个惊人的地步。到时候,一切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 “确实如此……”莱托回答道。“我们必须防止吸血鬼来这么一招。” “不能使用骑兵围追堵截吸血鬼吗?” “恐怕很难。吸血鬼也有骑兵,而且不死骑兵是可以日夜行军,永不休息的。”有人回答道。“所以如果吸血鬼抛弃那些行动缓慢的不死生物来拖延我军,自己率领那些快部队深入我国……那么我们很难追击、截击他。而只用很短的时间,他就可以建立起一支强大的不死军团,到时候就算追上也没用了。” “魔法师们说过,不死生物需要补充黑魔法能量。”有人质疑,“没有充足的黑魔法师,吸血鬼是法组织起一支大军的。” “那个传说不可靠。”这一次是贝勒尔回答。“至少我们可以肯定有一点,在吸血鬼招募黑魔法师们为他效劳之前,他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召唤了数万名僵尸和尸妖供他驱策。” “这条小路必须配备相应的守备力量!”莱托思索了一下,立刻下了定语。 “但是那里……地形很复杂,法建立有效的防御阵地。”有人回答。“那里土层很薄,稍微挖一点就露出土下的石头,法像普通地方一样挖壕沟、堆土墙。而且四周没有合适的树木,木材必须从远方运过来。想要通过一两天的时间修建工事是不可能的。” 不能用少量部队配合坚固的工事……只能依靠部署大军来守卫吗?莱托在心中琢磨着。但是这样等于犯下分兵的大忌。兵多了,意味着主攻方向兵力就不足,兵少了,也许就会被不死军团直接吞没。 “亲王殿下,我有一个建议。” 莱托抬起头,看到的正是贝勒尔。后者一脸微笑,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百零六节防备 “不知道贝勒尔将军有什么好主意。”莱托其实肚子里有相当程度的不满。这是他第一次召开敌前军事会议,却被贝勒尔彻底的抢了风头。问题是这种情况下,他还不能把这种不满表达出来,毕竟贝勒尔是他请来的,而且刚才贝勒尔说的那些事情确实也很重要。 “给我三千名士兵,我可以担保让吸血鬼法利用这条小路。” 莱托愣了一下,而其他的军官中传来不止一阵窃窃私语。 “不知道贝勒尔将军要怎么做?”莱托沉吟了一下,问道。 “事情要从多个角度来看。对我们来说,这条本来被龙占据的小路虽然是个麻烦,但对于吸血鬼来说,不也是如此吗?” “哦?” “刚才那位大人说的很对,万一局势不利,吸血鬼很可能来个鱼死网破,反过来率领着不死军团冲入瑞恩本土大肆烧杀。但是我们要明白,吸血鬼并不乐意这么做。因为这样对他来说也不是上策——这等于他的风险大大增加。小股军队自然行动快,但是毕竟数量有限,战力不足,有很大威胁。而等到他召唤起大队僵尸……那么他的行军度就大大降低,我军就有追上他的机会。这对瑞恩会造成很大伤害,但对吸血鬼而言也是风险重重。所以我相信他不会立刻采用这种战术——至少在局势恶化之前不会。” “所以,在战争正式开始之前,也就是现在,这条小路对我军和对吸血鬼而言,其价值是相同的——都是一个威胁。我们和吸血鬼面对的情况完全一样,如果要策应周全,都必须驻扎一支部队以防止对方从这条路上迂回过来。” 贝勒尔扫视全场,他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此时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我们此刻和吸血鬼就好像站在拳台上的两个斗士,都在互相观察对方,谨慎的判断第一下应该是进攻还是防守。”贝勒尔说道。“眼下就是一场心理战,看看谁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好像贝勒尔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莱托说道。“您到底打算怎么做?三千兵力是不足以防守这条小路的。如果不是在道路出口,而是在小路的中间某个特定位置设置防御……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在这种地形上是有优势的。三千兵力很容易被彻底包围……” “不不不,亲王殿下,您误解了。”贝勒尔回答道。“我没有打算防御,而是打算进攻!” “进攻?” “就像吸血鬼沿着这条路,突袭滨族的大后方一样。我也打算率领三千士兵的别动队,突袭吸血鬼的后方。”贝勒尔微微一笑,说道。 罗宾完全被贝勒尔的提议吓了一大跳,他盯着贝勒尔,不知道自己的将军大人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自杀性的建议,甚至没有注意到全场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着贝勒尔,只有少数几个人在彼此窃窃私语。 “但是……但是……”一位年纪较长的高级军官终于打破了异样的平静。“如果吸血鬼……” “如果吸血鬼在小路上设伏,那么别动队肯定要全军覆没。”贝勒尔很坦诚的承认了这个事实。“但是虽然这么说,这个险还值得冒一冒。大家想一想,”他环顾四周所有人,“如果我军和吸血鬼正面相持不下的时候,一支奇兵绕到吸血鬼后方,将会生什么?其他不用说,吸血鬼马上就会阵脚大乱。” 几乎没人意识到贝勒尔已经再一次成了这次军事会议的中心,哪怕是莱托也忽略了这一点。他的脑海里飞转动,计算着利害得失。三千士兵,就算失败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损失,不伤大局……而万一成功的话,就等于釜底抽薪,从背后瓦解了吸血鬼的战争潜力,彻底打乱他的作战部署——不管吸血鬼的作战部署究竟是什么。 最理想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将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像老鼠一样关在山谷里,前堵后截。这种情况下…… “贝勒尔将军愿意担任这项危险的任务?”说实话,莱托有点不是很相信对方。在他的构想里,贝勒尔虽然是副将,但不会担任那些危险任务,而是以参谋的身份,担任后勤和作战计划制定之类的工作。这是因为贝勒尔怎么说都是外国人,对瑞恩他没有舍生忘死的义务——毕竟哪怕战后论功行赏,贝勒尔也不会得到太多的好处。 “如果亲王殿下允许,我会觉得很荣幸的。”贝勒尔的态度令人诧异,让人情不自禁的的产生“是不是有诈”的疑问。或者他知道了什么机密情报?莱托有些疑惑的想。他已经知道贝勒尔在西瓦尼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种情况,他似乎都没有拒绝的必要。当然,这方面,还需要做一些礼貌上的推辞和感谢之类的。 这场会议就沿着贝勒尔所指引的方向展了下去。接下去很长的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完善这个两路出击的计划。 当这会议结束,贝勒尔离开大帐的时候,罗宾才找到机会拉住贝勒尔。 “将军大人,您为什么请缨这样危险的任务?!”四周没有其他人,罗宾所以也顾不上什么遮遮掩掩的了。 “危险?罗宾,上了战场,不管做什么都有危险。”贝勒尔依然一脸的微笑,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将带来什么样的危机。“而且你看,所有人一致同意任由我挑选部队、装备。我可以选择一支精兵的。” “但是大人,您刚才自己也说了,如果吸血鬼在小路的中间截击我们……” “我第一个掉头就逃,然后祈祷自己不要被追上。”贝勒尔那脸上的表情,让罗宾一时弄不懂他到底是认真的呢,还是开玩笑的呢。 “那为什么……”罗宾继续问道 不过这一次他的话被贝勒尔打断了。“我要的书送到了吗?”他用不容置辩的口吻问道。 “已经送到您的帐篷里了。”罗宾回答,“就在开会之前,我还没来得及通知您。大人……”他想把话题回到刚才的事情上,但贝勒尔没有给他机会,径直大步朝另外一边走去,罗宾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 贝勒尔这次倒不是去搞怪,而是来到一队负责后勤——也就是说,正在设置营地——的士兵队伍里,一个下级军官赶紧过来迎接。 “我的命令执行的怎么样?” “按照您的要求,已经在营地周围设置好了相应的陷阱。”军官朝着几个正在忙碌的士兵一指,“您看,小伙子们正在忙着呢。” 那几个士兵正在安装一个简易的陷阱——这是那种山区猎人捕捉小兽所常用的套子陷阱,只要那些小动物踩上,立刻就会被套子勒住,并且被拉上半空。不过和普通套子陷阱不同的是,套索上被装上一些金属片之类的东西,一旦陷阱触,就会出相当大的声响。 罗宾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贝勒尔特别准备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贝勒尔为什么会需要这些玩意。虽然这种套索很隐秘,但它并不能对普通人造成威胁。假如有某个人不小心让自己被吊住,他只需要花一两分钟解开即可。因为套子绳索太短,不足以将人类倒吊起来。 “把这三百个套子都装好,就差不多了。”贝勒尔稍微检查了一下刚装好的陷阱,心满意足的说道。 “大人……”罗宾尝试着想问。自从贝勒尔答应担任副将的职务以来,他的种种做法就越来越不可捉摸。比如这个陷阱,罗宾就不明白把三百个这种玩意装在将军大帐周围到底有啥意义,防贼吗?而且是防那种未成年的小贼? 不过贝勒尔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转头就走,快步朝着自己私人起居的帐篷走去。罗宾半跑着才能跟上,完全没有提问的空隙。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罗宾?”贝勒尔进了帐篷之后才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罗宾。他脸上刚才那种轻松的笑容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表情。 “是的。将军大人,我想知道……”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罗宾,你要学会用自己的脑子思考,而不是总是问我。” “可是……” “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些探险、生物之类的书籍吗?”贝勒尔用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意的翻了几页。他在书里找着什么,而且很快找到了。 “看看这个,罗宾。看了这个你大概就懂了。”贝勒尔将书在罗宾面前晃了一下。这一页上,有一些文字和几张插画,因为贝勒尔动作很快的缘故,罗宾没能看清楚那些文字,但是他却认出的那张插画,那是一张动物的插画。 他认识画上的这种动物,而且见过一次。那正是当初他和吸血鬼见面的时候,陪伴在吸血鬼身边的那种生物。这种动物叫做“塞姆”,或者用更通俗的说法,叫做“半兽”。 “塞姆族天生就拥有极其灵巧敏捷的身手、敏锐的五感,还有奇妙的改变身体颜色的能力。”贝勒尔一边看着书,一边说道。“而且他们拥有相当程度的智力,甚至据说不输给人类。这种生物如果作为间谍或者斥候……那简直就是影形,防不胜防。” 他似乎是不经意的回答,但是罗宾已经恍然大悟了。 第一百零七节点心 “将军大人,原来您在担心这个。”现在罗宾终于明白了贝勒尔的布置——至少是明白了一部分。 “我是‘很担心’这个!”贝勒尔头也不抬的回答道。“知道不,如果那头半兽还在吸血鬼手里,吸血鬼就可以直接把她派到我们的营地,然后把我们军事会议上的决策一点不剩的全部转告给吸血鬼,而且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如果我估计的没错,滨族的灭亡的过程里,就有这个原因在内。你没有察觉到,吸血鬼几乎是完美的把握住了滨族的每个弱点吗?他一定有非常准确可靠的情报来源。假如他没有事先在滨族内部埋伏好合适的钉子的话,那么半兽就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啊……”罗宾倒没有想那么多。“所以您……” “我就装了这些专门针对半兽的陷阱。”贝勒尔回答。“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用料也简单,而且也不会对普通士兵造成什么危险——最多不过被陷阱拖倒摔一跤罢了。是不是很合适?” “但是……但是……”罗宾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贝勒尔大人,您说过,半兽拥有不输给人类的智力吧。它们既然有聪明的头脑,又有敏锐的五官,那么他们不可能会像野兽一样傻乎乎的踩上这些陷阱?……避开陷阱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没错。我并不指望这些简单的套索陷阱可以抓住半兽。”贝勒尔回答。“但是这是一个信号。这就好像……盗贼如果隔墙听到房子里面人声鼎沸,他就不敢翻/墙进去。半兽一族是非常优秀的斥候,就算不来我们的大营,也有的是地方需要半兽。吸血鬼肯定舍不得这么有用的部下报销掉……” “原来如此……”罗宾已经明白了贝勒尔的构思了。“您做这件事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您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去担任这么危险的任务……” “看,罗宾!”贝勒尔这个时候却没有在听罗宾的话,而是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书。“果然就是这个,我过去过这个,留有印象!” 罗宾好奇的凑过去。贝勒尔在的是一段关于半兽的记载,是一个和半兽结交为朋友的人类留下的。这段文字讲述了半兽的种种能力,以及他们的一些细节问题。不过说实话,罗宾看不出这有什么用。 “半兽是一种非常馋嘴的生物。你看,这个人利用半兽,在城里成了名声远扬的神偷,半兽并没有对金银财宝之类物品的嗜好,随便什么在半兽眼里都不如一顿美餐重要。”贝勒尔连续了两遍,然后拿起另外一本书。 “这本也是,这一位是猎人,利用美味食物为陷阱,抓住了一个半兽!”贝勒尔看完短暂的记载,立刻换上一本新的。 “还有这本……这里说,这个商人几种美食,收买了一个半兽,让它作为自己的间谍,去探听商业对手的秘密……这本也是,以提供美食为交换,这个人得到了半兽的服务,搜集情报……看来吸血鬼就是用这种方式得到他的半兽斥候的。” 贝勒尔合上书。虽然还有几本书他没有翻,但是他已经有了答案。 “将军大人……您该不是打算用美食诱惑那头半兽反水吧?”罗宾纳闷的问道。“但是如果您要这么做……先应该把那头半兽抓住,然后才能和它谈交易。” “不,不需要……”贝勒尔的脸上露出微笑。他闭上眼睛,似乎思索着什么深远的东西。“罗宾,你说,这场战争中,半兽最好的作用当然就是来探听我们的军事机密,特别是偷听我们的军事会议。但是如果这么做有很大风险,吸血鬼会怎么让半兽干什么呢?” “这个……”罗宾刚才也多少看了一些记载。虽然半兽一族身体灵活,善于攀援,五官敏锐,而且身体又有变色的天赋——天生就是盗贼和斥候的料。但是他们的体型就决定了他们不能承担和人类正面战斗的责任。“刺杀?!不……不可能!那么是……监视?不……我想不出来。” 贝勒尔的嘴角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但是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罗宾正想开口,却听见帘门掀动的声音,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罗宾认出那正是莱托众多幕僚中的一个,不过他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请问……”贝勒尔满脸微笑,但是他似乎也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吗?” “贝勒尔将军。”来人的口吻里充满了一种虚情假意的甜蜜。“亲王殿下让我通知您,您可以将您需要的部队名单提供给他。” “这个啊。”贝勒尔却是早就胸有成竹,他转身就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开始写起来。“我需要五个大队,五百名骑士,一半装备火qiang……还有相应的轻骑兵、火qiang手、剑盾兵。但不需要火炮等重型装备……弩手和弓箭手……两队弓箭手即可……” 罗宾看着贝勒尔的部队清单,差点瞪出了眼睛。贝勒尔索要的全部大部分都是快轻装部队。就算是罗宾也看得出来,这种部队混合组成的军团虽然机动灵活,但不适合激烈的战斗的。如果贝勒尔真的这么组织别动队,别动队将不是一把沉重锋利的斧头,能够一斧头劈在吸血鬼的后背上,而是一把轻巧的花剑,能有效的分散吸血鬼的注意力,减轻正面的压力,但却很难给予吸血鬼致命一击。 那个莱托的幕僚满脸笑容的看着贝勒尔写完了清单,双手接过。 “贝勒尔将军,您这样组织部队,意图是……” “就像我今天在会议上说的一样。”贝勒尔回答道。“我将深入西瓦尼亚,骚扰吸血鬼的后方,吸引他的注意力,使我军主力能够轻松抵达西瓦尼亚。只需要抵达西瓦尼亚,在宽阔的地方摆开战场,那么这一战我们就有十足把握!”说着贝勒尔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富有深意的笑容。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这一次打败吸血鬼的功,就应该归我了。打完这一战后,我相信我有权利举行一次凯旋仪式。” 对方同样报以微笑。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那个人就告辞离开,现在,这里只剩下的贝勒尔和罗宾。 “大人,您真的打算……”说实话,罗宾还是搞不懂贝勒尔到底想干什么。凯旋仪式?可是凯旋仪式只有领兵的将军才有资格举行,而贝勒尔只是一个副将罢了。当然,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贝勒尔本来就是外国人,就算立下大功也换不来什么高官厚禄,所以举行一个凯旋仪式,安慰一下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要率领别动队,沿小路突袭西瓦尼亚。”贝勒尔想了想。“我刚才已经在所有人面前这么说过了,现在要反悔就实在太丢脸啦。” 不过罗宾知道,贝勒尔这个人从来都不怕丢脸。他现在已经有一些了解了,为了胜利,贝勒尔从来不介意说谎、欺骗和阴谋,甚至可以扮演一个小丑。 “您到底……” “一旦我成功的抵达西瓦尼亚……攻克梅诺城,那么吸血鬼就会陷入一个极其不利的状态。”贝勒尔用一种遐想的表情慢慢说道。“如果他率领大军来攻击我,那等于让开大路,放瑞恩的大军进入西瓦尼亚,从而失去他最后的优势——地利。如果他不理会我,那么就只能看着我一点一点的侵蚀他的地盘,威胁他的后方……” “如果他留下大军和瑞恩军队主力对峙,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来攻击您呢?”罗宾忍不住问道。 “那他就是自己找死。”贝勒尔回答。“只要我确定吸血鬼找上了我,就可以用魔法通讯告知主力部队,让他们趁着吸血鬼不在军中的大好机会动猛攻。我记得告诉过你,吸血鬼的最大弱点,就是他只有独自一个。如果有两个吸血鬼,情况就不一样啦。” “但是,大人,您说了这么多,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我们能够沿小路顺利抵达西瓦尼亚。如果不死军团中途阻击……” “我们就会全军覆没。”贝勒尔用一种让罗宾感到不安的目光盯着他。“就是这样。我说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第一个掉头就逃。” “您为什么这么有把握吸血鬼不会在小路中阻挡您?” “这一切都要看你的了,罗宾!”贝勒尔的声音也变得暧昧起来了。 “看我的?我?您没搞错?”罗宾几乎觉得自己脑袋都涨大了,他越来越搞不懂贝勒尔的逻辑思路。 “记得上次你做的点心吗?”贝勒尔问。“那种小小的,圆圆的饼干?我记得那种东西,放上了三五天都没坏。不仅没坏,香味和口感也没有任何变化。” “哦,那种饼干啊!”罗宾马上想起来。他在点心制作方面的天赋其实是过其他任何一方面的。“因为加了一种香草,所以可以保持口味一个星期以上……等一下!将军大人,我们现在不是讨论点心的话题!” “就是这种点心!”贝勒尔却斩钉截铁的回答。“只要有这种点心,我相信我们安全抵达西瓦尼亚就不成问题!” 罗宾觉得自己完全搞迷糊了。 “那……种点心……”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为……什么……” “罗宾,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贝勒尔想了想。“马上准备制作点心必须的各种器具和原料。在各种材料齐全的情况下,制作五十……不,一百人份点心需要多少时间?” “两天。”罗宾回答。 第一百零八节秘策 黄昏的阳光笼罩在这片山坡之上。[guanm]严冬早已结束,气温在一天一天的转暖。在春风不知不觉的吹拂下,整片大地上的花草树木都已经抽出了新芽,四周呈现一种充满生命气息的嫩绿色。 但是此时此刻,一种和这种生命活力格格不入的黑暗魔法的气息正笼罩在山坡之上。就算是春日的太阳,也力驱走这层若有若的阴霾。透过这层呈现宛如淡淡黑雾般的黑暗魔法能量,能够清楚的看到这里是一座军营。 不过,和人类那种充满活力,人来人往的营地比起来,这个营地却呈现一片死寂,没有声音,也没有什么人类活动的痕迹,更没有正常军营所构建的外围军事设施,比如栅栏、壕沟、拒马、胸墙等外部防御措施。之所以说这里是一座军营,主要原因就是外围时不时成群经过的沉默哨兵。远远的,能够看到这些声哨兵身上套着锈蚀的甲胄,手中握持着着微光的兵刃。 但是哪怕是这种不停走动的卫兵身上,也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死气沉沉。 在山坡的最高处,有一座中等规模的帐篷,帐篷边上飘扬着一面旗帜,旗帜上一个红色龙型的图案。在西瓦尼亚,没有一个人会认错这个图案。这是吸血鬼艾修鲁法特的血龙旗帜。 此时此刻,他和他的不死军团正驻扎在这里。在不远的地方,正是将西瓦尼亚和瑞恩本土连在一起的那条山谷。这条山谷中间的大路,此刻已经成为战争的最前线。不死军团和瑞恩的大军,此刻分别驻扎这条山谷的两段,彼此之间隔着四天的路程对峙着,准备着这场法避免的战争。 在这座帐篷中间,此时正在召开一场规模很小的会议。与会的人实际上只有两个,艾修鲁法特还有艾里克。 对于艾修鲁法特来说,这是一个奈的结果。其实他也希望能够在这里聚集起一帮能干的手下,为当前局势出谋划策,表意见。但是实际上,在他所有的部下中,也许艾里克是唯一一个拥有战略眼光和军事素养的人了。因为本来就曾经是一个将军。那些黑魔法师在战术上,特别是小规模战斗上,几乎都拥有独到之处和敏锐的判断力。但是他们中几乎都没有大规模战争,特别是总数高达数万的军队作战经验,更没有对于战争局势的观察能力。 两个人都在翻看着各个地方汇总过来的情报。 “情况很不妙。”这是艾里克看完各种信件、报告和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瑞恩人不仅在质量上占了上风,在数量上也不逊色。” 前段时间和滨族的战争,可以说是不死军团战力一个最好的试金石。总的来说,不死军团的战斗力,比起人类军队来说弱上一些。其中很重要的有两点,第一就是不死生物擅长近战,但缺乏远程攻击能力,交战前很容易遭到重火力的杀伤。第二就是不死生物虽然说完全不懂得害怕和后退,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不懂得去躲避危险。这使得它们在战场上总是很容易伤亡。特别是在战况不利的时候,不死生物会视敌人的优势直接冲上去送死,而不是像正常人类一样,选择暂时退让以避开敌人锋芒,寻找机会反击。如果没有魔法的支持,那么不死军团很难和装备精良的人类军队正面抗衡。 “好像情况就是这么糟糕。”艾修鲁法特回答。 “公爵,你有什么看法?或者说,你认为自己胜利的机会在哪里?”艾里克把注意力放到桌子上平铺的那副地图上。“你不能让他们穿过山谷。如果穿过山谷……那么你就等于放弃了自己唯一的优势。” “嗯。”艾修鲁法特赞同道。“如果他们抵达这里……在一个能够充分展开军队的战场上,他们的优势很大。他们的军队里装备了疾风连珠炮,我听说这种大炮……一次能射出十几乃至几十炮……一门疾风连珠炮甚至能直接摧毁一个中等规模的方阵。” “我也听说过,但是好像也传说这种武器不是很稳定,容易爆膛……”艾里克沉思着。“如果让我来说,只能选择山谷之内,也就是沿着大路布置战场。否则你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一旦他们穿过西瓦尼亚,在原野上布置好战阵,哪怕是一个白痴指挥军队都能获得胜利。他只要懂得下令让他的大炮——不管是不是疾风连珠炮——和火qiang手、弓箭手之类远程部队射击就可以了!” 艾里克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看法。“只有这条山谷……狭窄的地形,让优势的兵力法展开,拥挤的队形也让士兵法前后交替……这样你才有机会。” 艾里克不知不觉中使用了“你”这个词,让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这个老军人实际上还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一边”的人。当然,实际上艾里克已经同意为他效力。现在如果艾里克落到教会的手里,他那个“背叛人类,投靠吸血鬼”的罪名是绝对逃不了的。 “但是你没有余力来对付这条小路了。”艾里克并未意识到艾修鲁法特在想什么,他皱起了眉头。“上一次你通过这条小路获得胜利,但是这一次……这里成了你的罩门……如果我是瑞恩人,那么我一定会……挑选一支精锐的别动队,从这条小路起进攻,直击西瓦尼亚深处。你必须分出一支足够的兵力来防御这一带!分出这支别动队,对我的战力来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而你分出这支防御部队,却能给实力造成明显的衰减。” “这一点我不担心。”艾修鲁法特回答。“事实上,我正希望他们这么做。” 他的这种自信的口吻让艾里克略微的吃惊了一下。 “你已经在路中间布置了一支兵力,打算来一次迎头痛击?”艾里克问。“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布置一支庞大的部队,但这对你正面部队削弱很大。要么你要准备一支快机动的精锐部队,但是这样一来……正面战场又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摇摇头,不可能的。这种想法很蠢。不死军团缺乏合格的指挥官,所有的黑魔法师都没有一次性指挥几千上万不死生物的能力。如果吸血鬼打算让他来,可是他并不会指挥这种奇怪的军队。 “我打算亲自指挥!”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么正面战场……” “兼顾!”艾修鲁法特回答。“我的构想很简单,就是依靠咪咪噜!” “咪咪噜?”现在艾里克已经知道咪咪噜的存在了,甚至也推断出当初艾修鲁法特能够带着一帮乌合之众的绿皮长驱直入,很大程度上依靠“半兽”的帮忙。 “这条小路比较崎岖,有些地方难走。”艾修鲁法特解释。“如果军队走这条路……需要六天左右,最快也要四天。等到他们走出小路,必须暂停整顿一下,然后朝着最近的城市出。等到他们到达梅诺城下,还额外还需要三天到五天。也就是说,他们一共需要十天时间!” 艾里克没有回答。十天时间,确实差不多。艾里克走过那条小路,知道这条路是多么的糟糕,十天时间是很保守的计算。 “如果我从这里出,丢下行动缓慢的部队,率领着骑兵以昼夜不停的方式急行军,到达梅诺城下大概也需要七天左右。”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只要我得到消息,就可以在梅诺城下阻击他们。这一战我很有把握,因为为了走这条路,别动队必须舍弃大炮之类重型装备,而且人数也不能太多。” “那么当面敌人动进攻……” “节节抵抗,阻滞他们即可。我会及时返回的。”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绝招,那就是利用黑暗城堡里的传送系统。他歼灭别动队之后,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返回正面战场。 “我懂了。”西瓦尼亚和瑞恩本土之间间隔的山区,几乎对于任何依靠腿脚走路的存在都是极难翻越的障碍,但是其中不包括半兽一族。“只要……” “咪咪噜可以监视这条小路。要说一个两个行人间谍,就算是咪咪噜也很难察觉。但是要说几千人组成的军队,咪咪噜绝对不会弄错。”艾修鲁法特说道。“别动队会一路平安的穿过小路,抵达梅诺城下,然后我就会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他再次回想了一下整个计划,轻笑了一声。应该不会有问题,对于咪咪噜的能力他很有信心。在时间上也没有任何可供对方利用的空隙……这场胜利,虽然说改变不了双方实力对比,但是肯定对于敌人是当头一棒。瑞恩人会更加谨慎,更加小心,也就是说,花费更多的时间,使得将战争拖入夏季的可能性大增。 应该就是这样……他抬头看向帐篷外。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咪咪噜此刻一定守在群山之间,在某个陡峭得人类法攀爬的山峰顶端,眺望着整个山谷的动静。 …… “哎,真聊……”咪咪噜蹲在一座山峰的顶端,因为聊而大打哈欠。她脚下的是一座宛如尖顶石柱一样的山峰。人类如果想攀爬这种山峰,必须经过特殊的训练并配备相应的装备。但是对咪咪噜来说,爬上这地方就和走上一段台阶没有任何区别。 艾修鲁法特给她的那个奇怪玩意被她藏在附近的一个小洞里。她的任务很简单,只要看到敌人,就用那个奇怪的玩意通知主人就行了。 但是目前看起来,那些人似乎没有走这条路的打算呢。咪咪噜在这里吹了两天风,但是除了飞来飞去的虫子之外,啥都没现。必须要说,山里的虫子要比城堡里多上很多——城堡里完全没有这些该死的小玩意。 哎,全怪那些家伙,居然在营地里装了一大堆的套索陷阱。咪咪噜立刻明白对方已经有了防备,然后艾修鲁法特就把她派来监视山区。 人类军队是不可能在这种山区夜晚行军的。天色将黑,咪咪噜很快就可以去睡觉了。 咪咪噜像猫一样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这是因为她听见了一些不应该在山区听见的声音——那是马嘶鸣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是咪咪噜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第一百零九节馋猫 果然来了!下一瞬间,咪咪噜立刻用最快的度窜下山峰,朝着声音的来源冲去。她使用了她天赋的能力,身体的颜色不停的变化,适应着四周的环境。当她穿过灌木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呈现嫩绿和赭褐夹杂的颜色,当她爬上岩石的时候,身体就自然变成了灰白色。正是因为这种天赋的作用,使得就算是咪咪噜全奔跑的时候,也很难被现。这段路程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很麻烦的路,因为这四周实在没什么路,要绕到声音来源位置需要很长时间。但咪咪噜视复杂的地形,直接选直线朝着声音来源跑去。一切山峰、巨石、灌木在她面前都不是问题。很快的,她就来到了一个居高临下,可以清楚观察的位置。 “什么嘛……我还以为等到了呢。”咪咪噜失望的叹了口气。确实有人,那是两个人正努力的和他们的马匹一起越过一处陡坡。虽然说这两个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探子,但是艾修鲁法特确实交代过她,不必去管任何零散的人马。别说这么两个,哪怕十个、二十个都不用去管。咪咪噜只需要注意那些上规模,几百上千人的队伍就可以了。 咪咪噜有些失望的继续观察了一小会。但是她很快就能确定这附近确实只有这么两人两马,所以她就回头朝着原来的位置离开。 和另外一条路不通,这条山谷因为曾经被龙盘踞的缘故,始终不曾得到人工整修,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路”,眼下的状态只能被认为是“群山中比较容易通过的地形”罢了。山谷的地形复杂,有些路段非常破碎,有太多的地方达到了“能够通过”的程度,有些路段非常的狭窄。咪咪噜想要在这里监控有没有军队路过,那么有两种选择,要么她反复的从山谷的一面跑到另外一面,要么她就选择某个“隘口”的位置。 咪咪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只要她呆在那个山峰上,她就能肯定的掌握整条道路的情况。因为山谷的地形在这一带变得狭窄,虽然其中坐落着很多孤峰,能够阻挡她的视野,但是却法阻挡她的听觉。 而且这样的话,她也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在她原地不动的时候,她可以说是完美的和四周环境融合在一起。要说在远距离内认出咪咪噜的存在,那绝对是出人类的能力范围之外的。 她在这里已经两天了,两天时间里,前后看到了七八波人马。几乎都是一两个人的小队伍。艾修鲁法特所在意的成规模的军队并未出现。看起来,她还必须在这里呆下去。 可是在这里真的太聊了。 天已经黑了,咪咪噜有些沮丧的回到自己的临时小窝。这是她临时找到的一个小小洞穴,位于一个高处的位置,一方面可以遮风挡雨,另外一方面可以让她安全的睡觉。但是咪咪噜已经习惯的各种各样的野营装备,甚至在那座舒适的城堡里也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突然恢复独自一个在野外的生活,有些不太习惯。 在她的临时小窝里,有用干草、枯枝、树叶之类东西临时凑起来的睡铺。不过对于习惯了毯子、被窝和帐篷的咪咪噜来说,这个东西可比床差劲多了。早知道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向艾修鲁法特要人类野营装备。虽然那些东西又笨又重,但是能布置一个舒适的休息点。 咪咪噜一边情绪低落的怀念柔软的毯子,一边像猫一样盘起身子,准备睡觉。她今天吃的是路边逮住的一只兔子。兔子肉还是煮熟了好吃,如果能像艾修鲁法特一样烤熟或者煮成汤,并加上各种香料就更美味了……她离开的时候应该向艾修鲁法特要一些做饭的东西的…… 风中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在咪咪噜半睡半醒之际悄悄的融入她的鼻腔之中。咪咪噜做了一个好梦,她梦到战争已经结束,自己回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身边,然后艾修鲁法特一边夸奖她,一边给她吃很多很多的点心。那是非常香喷喷的点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吃到嘴里却品不出味道。不过咪咪噜还是大口的吃了很多很多。 一缕阳光从小窝的入口照了进来,正好照在咪咪噜的眼睛上。咪咪噜却本能的想抓住毯子遮挡这种刺眼的阳光,但是却抓了一个空。她的手抓住的只是一把干草罢了。 “啊!”咪咪噜睁开了眼睛,她的思维迅的恢复了正常状态。对了,我现在不是在城堡里,而是在……山区……帮主人监视这条路……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这个临时小窝里爬出来。太阳照在她的身体上,暖洋洋的的很舒服。然后她清楚的感觉到肚子里响起的那种“咕噜”声。 对了,昨天她只吃了一只兔子,前天则是找到的一种野生果实……咪咪噜有些吃惊的现,她不仅在身体上习惯了毯子和被褥,在胃口上也已经习惯了大吃大喝。她记得自己以前吃这么一只兔子就差不多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饥饿,难道是昨天逮到那只兔子太小? 不管怎么说,肚子饿的问题必须要解决的。咪咪噜静下心里停顿了几分钟,但是并不能听见什么可疑的声音。看来艾修鲁法特让她监视的敌人还没来,她现在可以先去找点吃的。 咪咪噜刚想动身,却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情——那股香味还在。因为已经闻了一整晚的缘故,她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此刻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幻觉和美梦。 确确实实的,有食物的香味传到她的鼻子里来。那香味在肚子饿的现在格外诱人,几乎让她馋涎欲滴。 咪咪噜立刻爬下自己的小窝,朝着香味的来源搜索过去。 事实上,找到目标一点也不难。没费多少时间,咪咪噜就现了香味的来源——那是一个挂在树枝上的袋子。有两只松鼠也为香味所吸引,此刻正呆在树枝上想找吃的。不过因为挂袋子的绳索又细又长,所以它们虽然闻得到香味,却法得到食物。在察觉咪咪噜的接近后,警惕的松鼠立刻逃走了。 咪咪噜并没有鲁莽的直接冲向袋子。她先小心的沿着袋子绕了一圈,防止四周有什么人潜伏,然后仔细的观察了袋子的四周。不过这一次谨慎是多余的,因为附近确实没有任何危险。看起来,这只是某个旅人因为某种原因,把自己的袋子挂在这里而已。 咪咪噜很轻易的就从树枝上解下了袋子。袋子是皮革的,但是袋子上有很多通风的小眼,袋口有复杂的绳结。不过这个结对咪咪噜来说不是很难。正如气味指引的,袋子里装的全部是一种美味的点心。她吃了一小口以判断有没有毒,立刻就很开心的把所有的点心都装进了肚子。唯一遗憾的是这个袋子不够大,装的点心数量有限,满足不了饥肠辘辘的咪咪噜。 话说回来,也许是因为肚子饿的缘故,这个点心还真好吃呢。不是那种普通程度的可口,而是那种极致的美味。不管气味、色泽、口感都可挑剔。事实上,这是咪咪噜印象中最好吃的东西。她吃完了之后,还仔细的舔过了自己的手指。 在这棵悬挂点心袋的树下,有人的足迹和马蹄印。看起来应该就是留下点心的人了。 咪咪噜沿着足迹跟踪前进,然后惊喜的现了第二个袋子。她同样仔细的观察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享用了第二顿早餐。 咪咪噜继续沿着这个留下点心的神秘人足迹前进,在下午时分,她终于跟上了目标。那是一个披着旅行斗篷的男人,牵着马,马背上挂着一个很大鞍袋。在咪咪噜现他的时候,神秘人正在一颗树上挂第三个袋子。 咪咪噜呆着远远的,她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把这么美味的点心挂在树上不要了。 “难道是,他不喜欢这个口味?”咪咪噜在肚子里问自己。当然,她在人类世界里学到的常识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就算人类不喜欢这种点心而打算丢掉,也不会采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法。这个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既然他要把这么美味的点心丢弃在这里,那么咪咪噜决心帮他一个忙,替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她耐心的跟着这个神秘人。借助半兽一族所拥有的匿踪和变色的天赋,咪咪噜很确定对方完全没有现他。天黑之后,神秘人从马背上取下鞍袋,并且设置了一个小营地。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咪咪噜终于听见对方的鼾声。 她悄悄的摸到营地边上。以半兽特有的灵巧解开了他的大鞍袋。正如咪咪噜观察到的一样,大袋子里全部都是那种美味的点心。不过咪咪噜没有办法一次性把整个袋子带走,所以只能每次拿走少量的点心。等到神秘人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咪咪噜知道很多人类旅人都有这个习惯,半夜起来检查一下行李,咪咪噜早就回到藏点心的安全地方,大快朵颐了。 必须要说,这真的是很美味的点心,而且有着那种传说中的“越吃越好吃”的效果。尽管咪咪噜这一次足足弄走了一半,但是剩下的半袋点心依然让她舍不得走。 她在一堆灌木中闻着点心的香味进入梦乡,但是在神秘人醒过来打算启程的时候,咪咪噜已经在一边等着对方了。 有点奇怪的是,神秘人察觉到了点心少一半,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慌乱或者愤怒之类。他只是平静的再一次将袋子扎好,然后继续上路。接下来的上午,神秘人依然和昨天一样,在一座树上吊好一个袋子,却没有安装陷阱什么的。这一次,等到神秘人稍微走远一点,咪咪噜就毫不客气的跳过去,把所有的点心三口两口下肚。 这一天跟踪的成果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咪咪噜找到了两个小袋的美味点心。不过这一次天黑宿营的时候,也许是察觉到昨天神秘的窃贼,神秘人将鞍袋放在了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当然,当他出轻微鼾声的时候,咪咪噜还是凑近了袋子边,如昨天一样打开口袋。这有被现的风险,但并真正的危险。因为咪咪噜有很大的自信可以在对方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就逃走。她的度要比人类要快,而且以人类的夜视能力,是法在黑夜中追逐她的——就算她不使用自己变色的天赋也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咪咪噜还时不时的偷眼看一下神秘人有没有动静,但是很快她就把这项工作完全托付给耳朵了。她忙碌从从鞍袋里掏走那些美味的小点心,却完全没有现正在出微微鼾声的神秘人略微睁开了半只眼睛。 就算是半兽一族的常听觉,也听不见眼皮睁开的声响。 第一百一十节巧妙 咪咪噜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把所有的点心统统搬走了。然后她在一个距离神秘人营地较远的地方,开心的啊呜啊呜大吃起来。正如艾修鲁法特所现的一样,别看半兽的身材只有人类十来岁儿童的大小,但是他们的食量却比成年人都要大很多。很快的,咪咪噜将所有的点心都装进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幸福的一边打饱嗝一边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真是美味的点心呢。咪咪噜在一个舒适的地方躺了下来,打算美美睡一觉。 “糟糕!咪咪噜追踪了神秘人两天了……要是主人说的敌人这个时候走过要怎么办?”咪咪噜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有些惶恐的自言自语。 不会的,没那么凑巧……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明天天一亮就立刻回到观察岗位上去!哦,还要扩大观察范围!免得那些敌人悄悄的通过。到时候主人一定会夸奖咪咪噜的…… 不过,此时此刻,在距离咪咪噜的“岗哨”位南方的位置,也就是这片山区里面,上千顶帐篷以一块难得的小平地为中心散落。由于这四周的环境实在糟糕,高低起伏,灌木丛生,而且有太多法清理的障碍,所以就算是贝勒尔也法让士兵们建立营地。所以现在整个营地整体呈现杂乱章的状态。因为今天行军时间特别长,所以此时将近半夜,但士兵们还在准备晚餐。 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正跨过乱糟糟的营地,朝着最中间旗帜所在的位置走去。在他经过的时候,士兵们都纷纷让开,不敢挡在路上。他身上的斗篷画着明显的魔法印记,但是却没有任何星域诸神的印记。这说明他并不是教会的祭司,而是一个“野法师”。是那种不属于教会,却因为种种机缘习得魔法奥秘的人。换句话说,是那种肆忌惮的魔法师,随时可以一言不合把对方变成一团渣的家伙。对于这种家伙,人人都退避三尺。在民间的传言里,这些野法师都是邪神的信徒。 野法师的数量很少,他们中绝大部分都以雇佣兵的身份为各国服务。和教会正牌的祭司比起来,他们在知识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在判断力和战斗魔法方面却因为数实战而炉火纯青。也正是因为如此,野法师的佣金不菲。这一次瑞恩人出动了大军,为了强化魔法战力,除了教会派来的祭司之外,自然而然的也找了一批野法师为其效力。 贝勒尔正坐在地上,和其他士兵一起吃着豆子和咸牛肉。除了他的头盔和披风之外,他几乎和其他士兵没有任何两样。他笑嘻嘻的,看起来忧虑,正和几个军官聊着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然而在他眼眸深处,不时闪现过那么一丝忧虑和不安。 “将军大人。”野法师来到了贝勒尔的身边。 “哦,我们的魔法师来了。来,一起吃点……”贝勒尔马上收起嬉笑的表情,因为他看出魔法师并不是随便过来,而是有事禀报。“有什么事吗?” “将军大人,我们的第五号探子用传讯卷轴带来了最新消息。”魔法师回答道。“情况得到了确认,跟踪他的确实是半兽。那个半兽跟踪了他整整两天,在不久前,他亲眼确认了半兽的存在。” “五号探子……”贝勒尔迅朝着帐篷那边叫了一声。“罗宾,把地图拿过来!” 这个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几分钟后贝勒尔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目标。 “五号探子……现在应该在这里……半兽跟踪了两天……也就是这两天时间内她不可能执行侦察的任务……”贝勒尔在地图上估算着距离和时间。“假设半兽此刻立刻回头赶路,假设她可以用跑步的度一直前进,那么……她回来……” 下一瞬间,他松了一口气。没问题,他已经穿过了危险区域,如果没弄错,那么他已经在吸血鬼的眼皮底下偷偷的溜了过去。 “罗宾,你的点心立了大功了!”贝勒尔很高兴的拍了一下罗宾的背。半兽果然如书中记载的一样,是很贪食的生物,轻易的就被点心吸引开了,放弃了她监视的责任。 当然,此时此刻,罗宾已经完全理解了贝勒尔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构思。“将军大人,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呵呵,其实这不是什么了不起。”当然,这话是谦虚,贝勒尔的脸上可满是那种胜利的愉悦。“罗宾,你看过商会的那些人没有?就是那些高管之类的家伙?” “商会?”罗宾天生就对那些整天和金钱打交道的家伙反感。这也是一般贵族的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很少有贵族投身商业购买股份和以经商为业还是不同的,贵族都认为认为那些商人嗜钱如命,贪婪而耻。至于那些高管之类的,他也有所接触。在罗宾的印象里,他们都是把鼻子埋进数据和报表里,缺乏活力的老朽“那些家伙怎么了?” “某种意义上说,我和那些家伙差不多。”贝勒尔回答道。“其实不是我有多厉害,只是我知道的比别人多而已。依靠手头丰富的情报,推断事情可能的展,然后设计出相应的解决办法。仅仅是这样而已……其实我很羡慕另外一种人……” “另外一种人?”罗宾好奇的问。 “嗯。有些人不需要布置可靠的情报来源,不需要‘谋而后动’,不需要整天书增广见闻,不需要进行心灵的自我修行……他们仅仅依靠本能就能做到我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结论,仅仅凭借直觉或者甚至是‘幸运’,就能从数的迷雾中找到真相,从千百条歧路中找到那条唯一通向胜利的道路。” “怎么可能!”罗宾吃惊的问。 “就是这样。”贝勒尔回答道。“就是有这种人存在。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别人花费数天时间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结论,有人‘想当然’的瞎猜一下就猜对了……呵呵,当然,运气不会永恒,判断总会出现失误……”贝勒尔笑了两声,明显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大人,您说吸血鬼现在在干什么?”旁边的一位军官——那是一位骑士队长——凑上了一句。“他会不会……” “我相信他有其他的事情烦心。”贝勒尔回答道。“算算时间的话,我们的莱托亲王的那步棋应该开始挥作用了。要么密使说服了达蒙,要么就是关于达蒙私通敌军的谣言满头飞扬了……” 瑞恩人之前派遣了很多间谍混入西瓦尼亚,要传播这种程度的谣言不是什么问题。根据间谍传回来的情报,吸血鬼对西瓦尼亚的控制力不是很强当然,这在预料之内,吸血鬼大部分精力肯定放在组织不死军团备战上,使得间谍很轻易就潜伏下来打探情报。麻烦倒在于不死军团上,因为不死生物完全法被收买贿赂。所以当前情况就是瑞恩人对西瓦尼亚的具体情况了如指掌,但对不死军团的内部情况却掌握不多。 或许这也是吸血鬼容忍这些间谍活动而不闻不问的理由吧。 贝勒尔再一次陷入沉思中。不过包括罗宾在内的其他人都很识趣,没有打搅他的思路。眼前这支别动队是深入敌境,全军的生死存亡都靠着贝勒尔了。 “大人,您该休息了。”罗宾提醒道。时间已经是半夜,而他们还有十来天的路要走呢。 “哦,罗宾,帮我拿一下关于梅诺城的那份资料。”贝勒尔说道。几分钟后,贝勒尔就着篝火的残光开始翻那份早已经被翻了很多次的文件。这份资料别说贝勒尔,就连罗宾也看过很多次了。 喧闹的营地已经变得一片寂静,其他的军官不知什么时候起都悄然的消失了。最后只剩下贝勒尔和罗宾守在篝火边上。贝勒尔依然在火光的照明下默默的翻动着纸页,而罗宾则侍立在一边,等候着他的差遣。 …… 在距离贝勒尔十来天路程的大军营地,此刻正一片灯火通明。一场漫长的宴会刚刚结束,宾主尽欢而散。莱托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来到野外,想用冷风吹散身上的酒劲。他虽然感到脚下虚飘,必须靠在仆人身上才能保持平衡,但是他知道自己冷静的头脑并未被酒精彻底淹没。 之所以在今天举行宴会,那是因为明天就要开始正式向西瓦尼亚进军了。这是一场预祝胜利的宴会。来这里庆祝的不仅是军队的高级军官,还有一批从王都来的贵族、官僚之类的人。这是因为莱托一抵达这里,就用“经过一场恶战,从吸血鬼手里顺利夺回米尔城”这种方式,向国王报捷。 王城的反应也很迅,一批新任命的相关官员因为担任军职的缘故,贝勒尔已经法继续担任“临时总督”一职了带着国王的奖励文书到来。在这种情况下,举行一场宴会是势在必行的。 或许有迂腐的人谴责这次宴会不合时宜,但是莱托知道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他完全没有战败的可能。普通人如果从入口出,沿大路穿过山区抵达西瓦尼亚需要四五天时间。考虑到路上必定会生的零星阻击战,那么时间不会过十天……就算加上吸血鬼临死反扑,在山谷中生大规模的拉锯战……时间也不会过一个月…… 换句话说,战争会在一个月内宣告结束。事实上,根据估计,半个月后,消灭不死军团就不再是主要任务了。到时候主要任务就会变成追捕吸血鬼…… 莱托对着远方出一阵得意的笑声,不过他马上看到一个文书官快步向他走来。 “殿下。”卫兵的手里捧着一封信。“西瓦尼亚那边送来了相关消息。” “哦……嗝……”莱托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喷出来非常浓的酒气。身边的仆人赶紧搀扶牢他,免得他失去平衡跌倒。 “什么样的消息?”莱托没有拿信翻看,而是直接问文书官。“成功滨族的那些渣滓们达成协议了?” 第一百一十一节险恶 “不,没能成功。”文书官回答道。因为看着对方没有要信的样子,所以他也就缩回了手。 “没成功?”莱托再次打了一个酒嗝。“嗝……没成功也没关系……反正也不在乎成功不成功。成功当然最好,不成功也不妨事……” “殿下,您醉了……”仆人善意的提醒。“这事还是明天再讨论吧。” 莱托用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仆人。也许他外表看起来确实像是喝醉了,步履蹒跚,身体不稳,但是他头脑里可清楚的很。而这个仆人居然连这一点也没有现?当然,作为一个贵族,是不必同一个仆人计较这种小事的。 “那么,相关的谣言传出去了吧?”莱托继续问道。 “已经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了。”文书官回答道。“吸血鬼应该很快就能听说这个谣言。就算他没听说,过一段时间后,我们的人也会特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很好……这样一来,就算吸血鬼想利用滨族的部队,也要多掂量掂量。而且时间只有半个月,等到吸血鬼掂量出来了,估计也没时间了。所有瑞恩军中的将领都有同样的看法——只要大军穿过山谷抵达西瓦尼亚,那么吸血鬼就必败疑。 有时候,必须要佩服一下贝勒尔。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一个计划,就让吸血鬼利用滨族残部的计划落空了。当然,自己能够接受这样的建议并将其付诸实施,也说明了自己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上级…… “还有什么事情吗?”莱托在心中自我赞美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那个文书官。 “没有了……哦,殿下还有一件小事。您的撰史官提议要到第一线上去,以翔实记录战争的过程。” “这个小事,满足他就好了。”莱托回答。撰史官……呵呵……这一次他的军队中居然有两个撰史官。一个是王城来的,一个是教会派来的。看起来,这是一场胜券在握却又足以名留青史的战争呢。他的名字,莱托,恐怕将成为一个在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名字,而不是那种平庸而碌碌为的亲王,死后就被迅遗忘,只在王室族谱上留下一个足轻重的名字…… 酒劲夹杂着兴奋,一起涌上莱托的脑门。他的仆人一下没扶住,让他踉跄了好几步,一脚没踩稳,跌倒在地上。眼见此情此景,那个文书官立刻想起了另外的要事,赶紧告辞离开了。在他走后,那位仆人好不容易才再一次把主人扶起来。 …… “瑞恩人开始进军了。”艾里克述说着这个现实。“他们正稳步推进,并且沿途修复滨族遗弃的营垒。” 这一次会议的人略多了一点,除了艾修鲁法特和艾里克之外,所有的中层,也就是所有的黑魔法师,全部参加了会议。当然,不懂黑魔法的艾里克实际上只是一个有名实的参谋罢了。 之所以召开会议,是因为瑞恩人的作战似乎出了艾修鲁法特的预料。他们没有利用那条小路,而是直截了当的从正面扑过来。而起根据线报,瑞恩人也没有在小路另外一段建立什么坚固的防守营地。虽然说吸血鬼一方的侦察能力非常薄弱,法得到瑞恩军队的具体部署、调动之类情况,但是此类营地的情况还是可以相信的。 “这恐怕有陷阱。”一个黑魔法师回答。“滨族失败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明摆着呢,再傻的人也不至于犯下同样的错误吧。” “如果有陷阱……那会在什么地方?” “公爵大人,我相信在我们的内部。”有人插上一句。“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流言。达蒙似乎已经和瑞恩人达成了某种密约,将在关键时刻背叛我们。他们此刻呆在我们的后方,如果在关键时刻作乱……将会造成致命的威胁。” “达蒙?”艾修鲁法特沉吟着,但是没有回答。 “达蒙为什么会做这种选择?他背叛能得到什么好处?又有什么东西能够担保让他得到这些好处?”艾里克反问。老军人说话的时候清楚的露出一丝苦笑,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懂得他的心意。或许艾里克从未料到有一天他将为一个吸血鬼效劳,同一群黑魔法师做同僚。 “不知道。”说话的那一位回答。“但是我相信,一个背叛过一次的人,在第二次背叛的时候总是更加容易,而且不会有什么忠诚、道德、良知之类的心理障碍。” 艾里克看着对方。由于黑魔法的影响,这些魔法师外表看起来都类似青年甚至是少年,但是艾里克却知道他们中很多人可以做自己的爷爷。据艾里克了解,这段时间,又有几个黑魔法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到西瓦尼亚,迅的投入到吸血鬼的麾下。像所有那些刚刚加入的新人会做的事情一样,他们也在努力的表现自己以获得吸血鬼的青睐——用一切方法。 “等……等一下……”又一个黑魔法师开口了。“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谣言。” 其他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黑魔法师的身上。 “为什么这么说?”先前那个人问。 “教会……已经……悬赏达蒙的……脑袋……这个时候,他……如果背叛……那么……就再愚蠢不过……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犯这种……错的。” “瑞恩人也可能在密约里加上取消通缉这一条。” “这种……公开的……悬赏……不可能……取消的。否则的话……教会的……颜面何在?再傻的人……也不会相信……这种承诺……除非……有什么可靠的……担保。但是……这种密约……又不可能……有……什么担保……” 这个黑魔法师的喉咙似乎是受过什么伤,使得他的声音总是时断时续。不过他的逻辑倒是思路清晰,懈可击。 “但是总归这种风险是存在的。”先前那一位回答道。“毕竟,有时候人都会一时犯浑或者鬼迷心窍。公爵大人,我建议您对此……”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瑞恩的军队从正面而来,我们要怎么办?” “别选择,唯有从正面迎战。”这一次是艾里克说的。“整场战争将由一系列小战构成,这种情况下,谁意志最坚定,谁就将坚持到最后。而我建议我们必须将战场选在后方……这里的位置……”艾里克的手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 “这里,没有滨族修建的那些营垒。使得我们如果胜利也能乘胜追击。”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滨族留下的那些营垒成了瑞恩人步步为营的最佳依托。虽然他尽力的焚毁和摧毁了,但是毕竟那些土建的基础都还在。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在一所有的情况下修建一道城墙和在残破城墙的基础上予以修复是两种事,前者需要的人力和时间都是后者的数倍乃至十倍以上。 只需要很少的时间,瑞恩人就能修复营垒,作为阻击和防守的优秀阵地。这些营地都是单向防御的——当不死军团从南向北进攻的时候,营垒是坚固的防御,当瑞恩人从北向南攻击的时候,营垒却几乎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也许这是早就有预谋留下的一个棋子吧。 “先应该来一场小规模的前哨战,确定一下他们的士气和装备的情况。我听说瑞恩人携带了一种强大的火炮,准备投入于战斗。这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王牌,我建议见识一下火炮的效果以决定对策。”一个黑魔法师提议道。 “既然瑞恩人没有利用那条小路,那么就轮到我们利用那条小路了。”另外一个说道。“只需要组织一次迂回敌后的行动——甚至只是略微示威一下,就可以让瑞恩人必须分兵驻守。留守部队大概一万到两万人的部队,这等于我们不费任何力气就让他们在关键的战场上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如果公爵大人许可,我愿意执行这项任务。” “但是你要考虑到,瑞恩人也许也在打着和我们一样的主意。”艾里克提醒对方。“也许他们在这里设置了什么圈套,就等着歼灭一股不死军团,以胜来提升士气。这个风险可是很大的。”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计算着对方背后的陷阱。敌人的指挥官是贝勒尔,而那个人是一个论如何都不能轻视的敌人。咪咪噜监视着那条小路,所以可以确定没有人可以通过,那么对方的背后思维是什么?难道正如艾里克所说,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在较远的某个位置隐藏着一直快的精锐部队,等待着给穿过小路的敌人一次歼灭性打击? 但是这样一来,就等于他们把一支精锐部队抽离主战场……不可能,贝勒尔不可能犯这种看起来巧妙,实际上愚蠢的错误。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主人!”嘉莉在脑海里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嘉莉?”艾修鲁法特问到。 “梅诺……梅诺城下,出现了瑞恩人的军队!”嘉莉回答。她通过某种方式和梅诺城建立联系,以艾修鲁法特的名义下达命令并听取汇报,所以立刻得到了相关的情报。“数量有数千之多……幸好他们没有攻城器械……细节问题……等一下,有人打开了城门……他们已经进来了!” “怎么可能……咪咪噜呢?”虽然说塞姆族拥有种种常的天赋,天生就是最出色的斥候和盗贼,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们就可以视所有的危险。他们毕竟也是普通生物而已,一子、一根箭矢,一次攀爬山崖的小失足都会造成致命的结果。 “我将立刻联系!”嘉莉沉默下去。 “镇定,艾修鲁法特,镇定!在得知坏消息的时候,你如果镇定,你的部下只会动摇。如果你动摇,你的部下就会惊惶。如果你惊惶,你的部下就会崩溃。”不知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回荡的却只有汤玛士当年对他说的话。 “我知道他们的诡计是什么了。”艾修鲁法特终于开口。论他心中有多少的震惊和动摇,至少在他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果然派出了别动队,以某种方法绕过我的监视,现在已经攻下了梅诺。” 第一百一十二节危机 整个过程远比预想的要顺利很多。原先计划中的艰苦攻城战并没有生,甚至可以说压根不曾生战斗。但军队列成方阵出现在梅诺城下的时候,城头上不但没有出现卫戍部队,相反有人迅的打开了城门。 在那个时候,罗宾还有些犹豫,生怕这是一个狡猾的陷阱,但是贝勒尔却直截了当的下令“进城”。他甚至没有使用“攻城”的字眼,而只使用了“进城”。事实也证明了贝勒尔的判断。梅诺根本就没有进行任何抵抗,而是十分欢迎瑞恩军队的到来。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别动队就完全控制了这座小城。 “大人,这里就是……”贝勒尔和罗宾两个人走进那个房间。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可能原先是会议室什么的,不过现在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在桌子正中间放着他们没见过的一个金属圆环物。 “吸血鬼就用这个东西传达命令?”贝勒尔倒对这东西颇有兴趣。罗宾同样仔细的观察了一圈。这东西色泽看起来是青铜的,但是某些断面却有着银色的光泽。在这个圆环上,刻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和印记。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这个玩意,罗宾大概会把它看成某个较大机械的组成部分。 “是的。”那个带他们过来的人点头哈腰的回答。这一位正是城内的治安官。其实罗宾对于这些人是非常不屑的。他们在卡塞克伯爵统治的时候为伯爵效劳,等吸血鬼来了以后改为吸血鬼效劳,等别动队来到城下,正是这些人再一次打开了城门。 当然,罗宾很清楚,假如这些人不打开城门,也拖延不了多久的。贝勒尔确实已经构思好了虽然贝勒尔没说出来,但是罗宾却知道他一定有了把握攻城的策略。以这样一座缺少兵力和防御设施的小城,是法抵挡别动队的攻击的。 “这东西怎么用?”贝勒尔继续问,怎么看,也看不到这个圆环有什么开关。 “每天固定时间,这里就会浮现吸血鬼的幻象。”治安官回答道。“这应该是某种魔法。幻象可以和我们对话沟通,听取我们的汇报,并且下达命令。” “这还真是有趣……”贝勒尔看着这个圆环沉思。 “将军大人,要把这个东西带走作为战利品吗?”罗宾看出贝勒尔对这东西有点兴趣。 “不……罗宾,你说,吸血鬼还会再用这个东西来和我们沟通吗?”贝勒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太可能吧。”罗宾回答。“既然这东西的使用权完全掌握在吸血鬼的手里,他应该会果断的放弃才对。除非他打算投降……当然,他不可能投降,投降也是死路一条。” “说的没错。”贝勒尔赞同道。“就算我们想同他叙叙旧也不可能了。”他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将军大人,您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对了,罗宾,让魔法师把我的信带给莱托了吗?” 使用魔法通讯,是一种远比快马送信、信鸽带信之类手段更迅捷的方法。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魔法师太少了,法推广,只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当然普通人稍加训练也能使用卷轴,不过卷轴同样是魔法师们制造的,同样昂贵而稀缺。 “就是您的那封要莱托殿下不要贸然出战的信吗?” “就是那封。我说过第一时间要通知我们那位亲王的。” “已经通知了。”罗宾知道这封信很重要。在他们已经占据如此大优势的情况之下,避免正面作战反而变成一种更好的选择。现在,吸血鬼已经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界。如果他继续盯着莱托的主力部队,就等于纵容别动队随意行动。西瓦尼亚各处兵力非常薄弱,虽然别动队不过数千人,也足以造成致命的威胁。如果他选择来突袭别动队,那就等于放弃唯一有利的地形。等到莱托来到能够充分展开兵力的平原,就等于大局已定。 换句话说,这一战已经形成了极其有利的战略态势。 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贝勒尔在占有了梅诺之后,还特别写了这封信。信上的内容自然是啰啰嗦嗦一大堆,但是总的就是这个意思,免得缺乏军事经验的莱托一时热血上涌,在不利于大军展开的狭窄地形和吸血鬼来一场大决战。 “嗯,这样一来……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贝勒尔轻松的说道。此时他们已经走出那个房间,站在春日温暖的阳光之下。“下面只需要加强防御,以避免吸血鬼脑抽风了找上门来……”他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吻轻声的说道。 现在,艾修鲁法特应该在那里大雷霆吧。不,也许不会……一个聪明的人不会去生没有意义的气。 “将军大人,”罗宾打断了他的思路。“我想问一下,您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个出色的方案的?您怎么……想到这样可以对付那个半兽?” “计算,只是根据‘对方是个聪明人’这种构思去推断罢了。”贝勒尔回答。“不过说到把握……其实我也没什么把握。应该说,这只是一种……并不能确定的结果。这就好比丢一个六面骰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贝勒尔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脸上,却泛起了一种令人感到寒的笑容。“我不能确定它到底是几,但不管是几都符合我的需要。” 当然,这笑容是昙花一现,转眼就不见了。罗宾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您正确判断出了吸血鬼用半兽监视那个地区啊!而且在那么大一个山区,仅仅派遣了六个探子,带着点心,就把半兽给引走了……” “呵呵,其实逻辑很简单,只是敢不敢想的问题。先我估算双方战力,答案是我军占据优势。这种情况下,吸血鬼一定是高度珍惜自己的每一份力量,不会做出分兵防御这种蠢事。同时因为陷阱的作用,半兽派来打探我军大营变得很危险……这种情况下派半兽来监视山区就成了一个很理性也很自然的选择。呵呵……大概他最初的计划是利用半兽传递消息,然后长途奔袭,在这里打别动队一个措手不及吧。” “至于点心和探子……这就更简单了。还记得地图吗?这条小路地形破碎,有的路段狭隘,有些路段却很宽敞。既然半兽拥有不输给人类的智力,那么她当然会选择那些隘口位置监视啦。而监视——理所当然的,要选择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这样才能看得又远又清楚。还有,她必须尽可能的接近瑞恩本土一带,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时间来报信。把这些条件凑合在一起,你会现山区虽然大,能选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但是,使用点心去诱惑……太冒险了一点……” “我说过,罗宾,不管骰子丢出几点,都符合我的需要。”贝勒尔回答。“当然,丢出六最好了。” 罗宾满脸不解,不过贝勒尔这一次并没有解释。他抬头看向天空,天空之中,能够看到远方的乌云正逐渐弥漫过来,似乎即将遮蔽太阳。 ……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到底生了什么?” 咪咪噜蹲坐在他面前。从外观看起来,咪咪噜状态十分良好。没受什么伤也没有生病。当然,此刻的咪咪噜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她就和所有犯错的小孩一样低着头,如猫一样的耳朵也耷拉下来。 “你一直在那里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平时一样温和,但是咪咪噜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声音里有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不是因为咪咪噜失误而生的愤怒,也不是对咪咪噜失误而的叹息,而是一种淡淡的……绝望。 “咪咪噜一直都在……”咪咪噜努力想辩解,但是随即就在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咪咪噜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所以离开了两天……只有两天哦!” “什么样的奇怪事情?” “是这样的……咪咪噜看到一个神秘人……”咪咪噜把中途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将给艾修鲁法特听。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那点心很香而且好吃,所以你……”艾修鲁法特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他此刻正在自己的城堡里,所以四周并没有其他人。 “主人生咪咪噜的气了吗?” “不,我没有生气。”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站起来,转身向房间之外走去。“离开吧,咪咪噜。记得,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小心,因为很可能点心里会放毒——不是每块点心都有毒,而是其中某一个里掺杂了毒药或者麻醉药什么的。” “离开?”咪咪噜刹那之间回过神来。艾修鲁法特这个“离开”的涵义并不是谈话结束让她离开这个房间,而是让她离开这座城堡,离开艾修鲁法特——也就是赶她走的意思。 “等一下,主人!”咪咪噜三步并作两步,挡在了艾修鲁法特面前。 “主人不要咪咪噜了吗?”咪咪噜满眼泪光,楚楚可怜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因为咪咪噜犯了错误,所以主人要赶咪咪噜走吗?” “不,我不是赶你走。”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而是……我恐怕再也不需要你的服务了。” “咪咪噜听不懂!”咪咪噜心中突然充满了恐惧,艾修鲁法特暴跳如雷也比这样好。 第一百一十三节驱逐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蹲下来,用手摸了摸咪咪噜的头。咪咪噜的头摸起来柔软而光滑,十分舒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可是主人还好好的啊!” 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咪咪噜可以帮助主人的!咪咪噜就是为了这个才跟着主人!” “咪咪噜,有些事情不是你的能力能做到的。”艾修鲁法特温和的笑了一下,但是这个笑容却并不能安抚咪咪噜,反而使她更加惶恐。“我要面对的是一个过我能力的敌人。恐怕这一次……”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再一次摸了摸咪咪噜的头。现在他已经知道突袭梅诺的人是谁了。 “咪咪噜,你随时可以离开了。我在桌子上有一份地图……你已经学会判断方向和查地图,从这里回家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吧?” “等一下,主人……”咪咪噜一把抱住艾修鲁法特的腿,不让他离开。“咪咪噜可以帮很大的忙的。咪咪噜可以去他们的营地,偷听他们的作战计划。咪咪噜再也不会吃那些东西,咪咪噜……” “咪咪噜,他们已经知道你的存在。”艾修鲁法特柔声回答道。“这是针对你的行动。他们计算得非常准确,完全掌握你的习惯和爱好。如果你去他们的大本营,我相信他们一定做好了准备。” “可是咪咪噜很灵活,他们抓不住咪咪噜的!咪咪噜不怕那些绳套陷阱!” “不需要抓。咪咪噜,他们除了绳套陷阱,还可以做其他陷阱等你。那些看起来和四周没两样,实际上却是浮土的陷阱……就算是你,也法识破那种陷阱。只要知道你的存在,就会想出种种办法来对付你。” 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挣脱了咪咪噜。咪咪噜想再一次伸手抓住对方,却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手保持着伸出的动作,没能阻止艾修鲁法特离开。 艾修鲁法特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他在椅子里坐下,但是却两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主人,您不用这么沮丧……我们……”嘉莉的声音里有一种急切。 “嘉莉,你计算一下,我能打赢这一战吗?胜算是多少?”艾修鲁法特过去一直对嘉莉的计算结果保持高度不信任,但这一次却主动要求嘉莉给予计算。 “以目前局势作为分析的标准,根据我的计算,您打败瑞恩人军队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七。”几秒钟后,嘉莉做出了回答。 “果然,连你算的也这么准吗?”艾修鲁法特感叹了一下。 “主人,这不是沮丧的时候。正是这种时候,您才更应该振作!” “放心吧,他们不会赢得这么容易的!”艾修鲁法特对着空中狞笑了一下。突然之间,他想起了什么,在桌子上拿起了纸和笔。 “主人,您想干什么?” “汤玛士曾经说过,战前战后都要写计划或者总结。现在我就来总结一下,我到底犯下了哪些错,最终导致眼下这个局面。”艾修鲁法特始在纸上写起来。“嘉莉,我的第一个失误就是……上一次战争太短视了,拿出了杀手锏……不,这不是错……”他随手把自己刚写好的东西涂掉。“不拿出杀手锏的话,就算胜利也是损失极其惨重的胜利。这样的话,面对瑞恩人的攻击恐怕连起码的抵抗都难以达成。” “我的第一个失误,是低估了我方情报系统的作用。我太依靠咪咪噜,对于情报系统不够重视。但是一旦咪咪噜被对方重点盯防,我的情报来源就变得有限了。这一次别动队的奇袭,我原本已经早一步料到,本来可以完全提前得到可靠消息。但是因为缺乏这方面的准确情报,在咪咪噜被误导之后,我最终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我的第二个失误,就是低估了敌人的间谍的作用。我原本以为既然间谍法深入不死军团内部,那么随便他们活动也所谓——毕竟我并不打算依靠人类的士兵。可惜的是,我应该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到处收拾这些家伙,而不是放他们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些间谍虽然不能影响不死军团,但是还是对民众造成了影响。特别是滨族……那些向我宣誓效忠的部队。他们受到极大的影响,最终几乎是我完全丧失了这一个后备力量……” “我的第三个失误,就是轻敌了。同样的事情,换一个角度来看,就能得到完全不同的结论。汤玛士曾经告诉我,识破敌人的陷阱就等于为敌人设置了一个陷阱。这一次贝勒尔识破了我的陷阱,就等于让我掉进陷阱。” “主人,您不应该这样子,您还有机会!”脑海里,嘉莉再次说道。“您还没有输呢!” “机会……确实还有,但是却很渺茫……”艾修鲁法特出了一阵笑。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何此时他的反应是笑,而不是悲伤或者愤怒。“嘉莉你知道我听到梅诺被敌人占领时,我的有什么感觉吗?我的感觉是,我累了。” “主人,我有办法可以进一步强化不死军团的战力!至少能提升百分之十以上。如果按照我的建议,我建议您杀光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类来补充您的不死军团。这样的话,您的胜利机会就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不。”良久,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吐出这个字,但是他说出这个字的口吻中,有着某种法改变的坚决。 “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强化食尸鬼……还有一些……不过……不过这种办法……您……您……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嘉莉有些吞吞吐吐。 “代价?啊,我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些事情必须去做。”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嘉莉,把那些他们送给我的女孩都召集起来。”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甚至没有见过这些女孩呢。 …… 所有的少女都聚集在一起。正如之前传言中所要求的一样,所有的少女都是介于十三至十七之间。她们正处于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而且每一个都拥有不俗的容颜。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用惊惧不安的目光看着前方的人,不止一个少女双手握在一起,抱在胸口以默默祈祷。在他们面前是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长着一张冷峻严肃的面孔,五官细致,鼻子端正,脸型适中,有着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男人的身材偏高,但是却不会给人瘦弱的感觉,一股属于军人的彪悍之气从他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场面,或者这种类型的人会很受女性的欢迎,甚至能得到不止一个勾魂摄魄的眼波。但是实际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所有的女孩都知道,或者说本能的明白,这一个并不是人类。 这一个是吸血鬼,传说中拥有强大力量,但是却以人血为食的怪物。而她们之所以在这里,正是因为她们是属于这个吸血鬼的——唯一的问题是,她们到底属于玩物还是食物。 吸血鬼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虽然吸血鬼没有露出自己的獠牙,但在被这个类人的怪物所看到的时候,每个女孩都情不自禁的抖。蕾雅说她们可以作为城堡的清洁工,但是这一点没人能够保证。毕竟,传说中吸血鬼都冷酷、野蛮,自私、跋扈,其邪恶黑暗远非人类所能比拟。 “你们……”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有些抱歉,因为他看出所有的女孩都被吓到了。其实仔细看看,所有这些女孩都挺漂亮。如果没有这副充满恐惧的表情,一定会更加迷人。“有地方可以回去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但是却不理解吸血鬼提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地方可以回去的话,那就可以离开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宣布,你们都自由了。” 他看着她们,但是没有人动。 “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贵族,不至于骗你们,更不会食言。”他再一次说道。“如果除了这里还有地方可以去,有亲人可以投奔,那么就离开吧。”他继续说道。“如果是滨族的人,那么可以把你们家人的名字告诉嘉莉,它会告诉你们家人在哪里。它也会给你们准备相应的路费、衣服和食物。” 这些女孩,一半是西瓦尼亚本地人,一半是滨族的……除非运气太差,否则应该不至于处可去吧。 他转身想走,但是离开之前却又停了一下。“如果处可去,留在这里也行。”他回头补充道。 “大人……”眼看着这些不可思议的话,其中一个胆子最大的女孩不解的开口。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艾修鲁法特最后微笑了一下,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他刚走进客厅的位置,咪咪噜就四肢着地,快的跑过来。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惊讶的看着咪咪噜。咪咪噜的手上拿着一把看上去很精致的长匕——那肯定是来自他的某个收藏品。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咪咪噜拿武器了。 “主人,咪咪噜不会走。咪咪噜不仅是个侦察兵,也是一个战士,是可以和主人一起战斗的!”咪咪噜很自信的说道。 以塞姆族的标准,咪咪噜确实也是一个战士。艾修鲁法特曾经和她一起战斗,记得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利用突袭战术干掉零散的地精。但是,那是一场山地里生的游击作战,而他们的对手也只是那些地精——绿皮中矮小软弱的那一种,装备低劣,内部混乱。 “你似乎没听懂我的话。”艾修鲁法特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冷酷和愤怒。他劈手从咪咪噜手中夺走了匕。“好吧,”他的脸上泛起了让咪咪噜感到恐惧的表情,使得咪咪噜呆了。“我本来打算用比较合适的方式结束,毕竟你为我服务了很长时间……不过我现在就把话放明白了说吧!咪咪噜,我把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而你却因为馋嘴而搞砸了,你辜负了我的期望,现在的你,对我再也没有用了!滚回你的老家去吧!” 第一百一十四节告别 咪咪噜惊愕的蹲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动。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艾修鲁法特的声音越不耐,“好吧,我再说一次!给我滚!” 他怒吼着喊出最后一句,然后一脚把咪咪噜踢飞。咪咪噜一下子被踢到沙边上,像个球一样连打了几个滚。这一脚相当用力,但实际上因为咪咪噜的身体很轻而且结实,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对咪咪噜来说,打击与其说是来自这一脚,还不如说是来自艾修鲁法特的话语,她从沙边上爬起来,满脸泪水。 “主人,求求你,原谅咪咪噜一次,咪咪噜再也不……”咪咪噜做出了最后一次尝试。 “还不死心吗?嘉莉!”艾修鲁法特叫了一声,一个悬浮飞行的金属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停在他身边。 “把这个没用的小废物给我赶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如刀一样盯着咪咪噜。金属球飞了过去,贴住咪咪噜的身体,把她给“粘”了起来。然后金属球就带着咪咪噜向外飞去。整个过程中,咪咪噜一直是呆呆的任由嘉莉摆布。 一两分钟后,金属球从外面漂浮回来。而艾修鲁法特则颓然坐在沙上,脸上露出法形容的表情。 “主人,您这样……太伤咪咪噜的心了……”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道。 “所谓……终究要有一个解决……也许这是最好的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回答。“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怕她会傻傻的再去瑞恩人的大营打探消息,或者做其他傻事了。” “她会很伤心的。” “但她不会因为我的能而死。”艾修鲁法特回答。说话之间,他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从身体中散出来,他的头有这么重吗?重得连脖子都再也撑不住?他向后靠去,让整个身体全部托付给沙。 “对不起,咪咪噜。”他用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他这样靠在沙上相当长时间,然后听见了脚步声。那并不是普通人走路的脚步声,而是一种被刻意制造出来的,用力踩地面才会出的声音。 艾修鲁法特抬起头,毫不意外的看到绯正站在他面前。火的少女的神态依旧,脸上冷淡而桀骜不驯,下巴高傲的抬起。 艾修鲁法特让自己勉强微笑了一下。对了,这一个也需要解决。不过这一个还好,还有一个最麻烦的在后头呢。 “你把咪咪噜赶走了?”绯问道。她已经看到刚才生的事情了。“她在门口哭,说什么‘我一定会有用的’什么的。” “不用管她。过一段时间,她死了心后就会走的。”艾修鲁法特挥挥手,“你也是。绯,你也可以走了”他补充道。 “我……”或许因为太突然,缺乏心理准备,绯愣住了。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艾修鲁法特解释。“我不再需要你了。” “我?走?”绯冷淡高傲的表情消失了,艾修鲁法特甚至不曾预料到这句话会给绯带来如此大的震撼。“你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话有些结巴起来。 “我恐怕活不了太长时间了。”艾修鲁法特回答。看着绯,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五味杂陈。“局势很糟糕,我这一次实在太自信了。有人用现实教导了我不可妄自尊大。可惜学费太贵,我付不起第二次了。”他用自嘲的表情说道。 “那我……那我……那……我们的交易……” “交易作废。”艾修鲁法特回答。“你自由了,走吧。” 绯站在那里,震惊,迷惑了很长时间,但是最终,她确定了这不是一个谎言或者玩笑。 “那么你……你就这样把我一脚踢开?”绯变得激动起来。“你改变了我,然后就要这样丢下我一走了之吗?!!!”她的声音早已经脱离了正常语气的范畴,而是在大喊了。 “对不起。”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不知道绯为何如此激烈反应,但是他此刻已经不想追究这个问题,所以只能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绯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她的目光有些狂乱。““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道歉?”她连续重复了三次,在她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眼睛居然变得晶莹起来。自从第一次见到绯至今,艾修鲁法特还是第一次现她的眼睛也会流泪。回想起来,不管是初次见面的战斗,还是之后的每一件事情,绯都坚强果敢,一点也没有普通女性的软弱天性。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绯猛的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脸。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艾修鲁法特转头想离开客厅,身后却传来绯的声音。 “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该回头吗?不,还是不回头吧。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吧。”绯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时候的冷静。 “问吧。”像她那样坚强的女孩,应该马上就能恢复吧。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公爵,那个时候,你是基于什么样的动机,才选择和我交易呢?你原本就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那么为什么要救我,给我力量,给我机会?!你以为自己是谁?这算是行善吗?你是圣人吗?你明明只是一个吸血鬼而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或许是仅仅是因为你长得很美。” “我……很美?”绯脸上露出慌乱的表情,并且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 “是的。漂亮,加上坚强,勇敢,还有那百折不挠的眼神。或许第一次看到你的那一瞬,我就有了这样的念头。一切就是这么简单而已,男人要帮助一个漂亮的女孩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个交易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罢了。事实上,我本来以为你杀掉哈瑟尔之后就会逃走。” “逃走……”因为艾修鲁法特背对着绯,所以看不见绯此刻的表情,但是绯的表情一定很复杂。这个少女或许压根没考虑过这种事情吧。 “嗯,我在你身上下了一个束缚。”艾修鲁法特回答。“那是为了防止你用我给你的力量来攻击我。不过如果你离开我,甚至只要离开我的视线,我的束缚就不会有任何作用。所以,只要离开这座城堡,你就自由了。我并没有能力去追你,也根本不会去追你。至于我给你的力量,给你的盔甲,给你的剑,你就当成一个仰慕者送给心爱女孩的礼物好了。” 说完这个,艾修鲁法特迈步离开了房间。因为他并没有回头,所以看不到此刻绯依然用手捂着脸,而泪水正从她的指缝里流出。 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麻烦的一个。当然,这个麻烦也是他自己造成的。想到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金属圆球从拐角飘过,一直向前,然后飞进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 “蕾雅。”金属圆球中突然出声音。这个声音 “嘉莉?”蕾雅有些惊讶的说道。她正在认真的看一本历史书。因为学习写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虽然是普通的书,对她来说起来也很费力。“怎么啦?” 放在其他地方,这么一个悬浮飞行还能说话的金属球肯定会引起一场风波,但是城堡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嘉莉的存在。 “蕾雅,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很重要的事情?”凭借女性的直觉,蕾雅立刻明白嘉莉所说的“重要”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主人恐怕遇到了非常严峻的局面。这一战,他遇到的非常强大的敌人,恐怕取胜的机会很小。”嘉莉轻声的说着。“敌人已经用魔法锁定了他,所以并没有输了以后找机会逃走的可能。战败的后果就是死,最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蕾雅的手一抖,书本掉下来,砸在她的脚背上,但是她完全没有感觉这一点。 “但是,对我而言,这倒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主人似乎放弃了,可能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太大的打击?”蕾雅不解的问。 “嗯,要说战场上不利的消息,那倒是次要的。但是生了另外一些事情。瑞恩人攻陷了梅诺,而梅诺城里的人——不仅是城里的,还有乡村的,却全部选择了抛弃主人,而去重新效忠瑞恩。对主人来说,这或许才是最大的打击吧。” 嘉莉简单的把前后的事情讲述了一次。在那个卡塞克统治的时代,由于重税的缘故,使得人们就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正是这种环境才导致叛军的兴起,并最终导致叛军几乎完全支配了除梅诺城之外的所有村子。但是现在,攻占了梅诺的瑞恩别动队却几乎什么都没做,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昨天还在接受吸血鬼庇护的人们,一转眼似乎忘记了一切,转而为瑞恩军队欢呼,而且立刻就把吸血鬼看成敌人。而且,这并不是迫于形势的不得已为之,而确实是自内心的拥护。对梅诺的人来说,卡塞克已死,再也不会回来。那么吸血鬼立刻就成了人憎鬼厌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五节誓言 “这让主人感到,他过去所做的一切都是虚缥缈,毫意义的。【绝对权力】”嘉莉说到。“他现在并非抱着赴死的觉悟,只是放弃了生命而已。如果以这种状态走上战场的话,主人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那么,我可以做什么呢?”蕾雅问,她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在一起,放在胸口。 “你可以成为他战斗下去的理由。”嘉莉回答。“我想主人很快就会来找你,论如何请你说服他不要放弃。他会让你离开……但是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能这样看着他去死。” “我……” “嗯,这一件事,请论如何都要做到。我想,主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金属圆球漂浮着飞走,转眼之间就离开了视线之外,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少女一个人。 “我……我……”种种纷乱的思维从她脑海里升起,让她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可能,危机?不……事情好像都是这样。外婆说过,男人只有在出现最糟糕的情况下,才会把事情告诉女人。他们总是期望着能够独自解决问题,等到问题解决不了的时候,往往也就法挽回了。 …… 艾修鲁法特在房间门口敲了两下。但是他知道蕾雅就在房间里面。 “主人,其实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选项的。”脑海里,嘉莉还在提出新的建议。“如果我们脱离这里,藏到那些人类的足迹法达到的土地上,他们想搜索你,找你也是需要很多时间的,也许这段时间就能够分析出锁定魔法的破绽。” “不。”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就算逃走,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着等死而已。既然他能够不知不觉中被锁定,那么星域诸神肯定有一百种办法来对付失去军队保护的他。既然如此,何不轰轰烈烈的最后拼上一场? 房间里传来了微弱而清晰的“进来”的声音。艾修鲁法特推开门,看到蕾雅正坐在床上。她穿着一件很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子,下面没有穿鞋,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脚,就悬在床沿之上。 “大人?”蕾雅的眼睛看着他。这目光中有一种不曾有过的坚定。但是或许这是因为他平时并未注意到这一点。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称他为“大人”。这个词的用法上,一般来说是某人称呼那种不太熟悉的贵族或者说看起来是贵族的人,但是,也适合妻子正式称呼丈夫。过去,蕾雅曾经称他为“主人”或者是“公爵大人”,却从未单独称他“大人”。 不过,这是一个小小细节,所以艾修鲁法特马上将其搁置一边,不去考虑。 “生了一些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恐怕这一次,我是凶多吉少了。” “是战争不利吗?”蕾雅并未像他预想中的慌乱,而是非常平静,那种令人有点害怕的平静。她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如果我战败的话。”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你恐怕……很可能被戴上一个‘吸血鬼的仆从’之类的帽子。所以可以的话,我想让你立刻离开。”当然,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被当成吸血鬼虏获的女孩。不过,艾修鲁法特不能肯定。毕竟蕾雅在滨族中是个名人,而且刚才那些被他遣散的女孩中,或许有人会意识到蕾雅的微妙身份。 “我可以去哪里呢?”少女的平静甚至越了某种范围,以至于足够让艾修鲁法特的心里感到一阵轻微的不安。 “哪里都行。”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会给你准备相应的钱和随身物品……对了,还有安全问题。这样吧,我让绯送你走,作为我给她的最后一个命令。我想她应该还没走,从此以后,你可以做个普通人活下去,忘记我吧。” 他说完这句话,然后长嘘一口气。蕾雅的这种冷静反而促使他可以一口气将自己的构思说完,而不是结结巴巴,欲言又止。他突然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估计?居然估计自己会结结巴巴,欲言又止? “大人想说的就是这些吗?”如果说之前蕾雅的平静让他有些不安的话,此刻这句话让他就感到一种危险感。这不是那种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危险感,而是一种事情已经脱离自己掌握,并且朝着自己法控制的方向展的危险感。 “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开呢?” “你很可能会死。”艾修鲁法特回答。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泛起了一阵波澜,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一个火刑架在烈火中逐渐被吞没,这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大人当初拒绝给我……侍妾的地位……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吗?”一小会后,蕾雅再次问道。 “是的。那个时候,我没有把握能够打赢……当然,现在的把握更低了。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因为我希望我的失败只归咎于我自己,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转过头,不再看对方。因为他突然之间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他对这个女孩是什么感情?连他自己都不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仅仅是床上一个伴侣,还是有更多的羁绊?难道真的只是一种迷茫,连自己都不能理解?但是,又似乎没有把这个问题想明白的必要。因为眼下他只有一个简单的希望,那就是不希望蕾雅死去。 “大人……知道结婚誓言的最后一句吗?” 结婚誓言?艾修鲁法特自己结过婚,但那是在一种精神不正常的状态下和琴心举行的婚礼,对婚礼的过程只留下非常模糊的印象。就连这个模糊的印象,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化了。但是结婚誓言他还是知道的——这是一种很广泛的习俗。当婚礼不包括后面的宴会和狂欢进行到最后,主持人宣布男女双方结为夫妻之前,夫妻之间要交换一个誓言。一般来说,是男人先誓,这个誓言比较随意,只要是终生相爱的誓言即可。而女人同样要下一个誓言。对女性来说,那是一句仪式化的,固定的话语。 “你若不离不弃……”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我必生死相依。”在他身后,蕾雅同样轻声的补上下半句。 艾修鲁法特心头一震,居然呆立在那里。在他回过神来后,现蕾雅已经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不要说这种傻话,你不知道死亡到底是什么……”他想推开蕾雅,但后者已经先一步退开。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匕。 这是刚才咪咪噜拿的匕,不过艾修鲁法特从她手中夺下来并随手插在身上。刚才蕾雅抱住他的时候,就顺手拔出了匕。 “你要做什么?”虽然说蕾雅手中拿着武器,但是艾修鲁法特并不认为对方的目的是想伤害他。 蕾雅没有回答,而是一步一步的后退,一直到回到床上。她的眼睛中闪过坚毅的神色。 “我在这里等着大人回来。如果我最后听到的只是大人战败的消息,那么我就用这把匕刺进这里。”她用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她的神色和语气让艾修鲁法特相信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虽然我只是一个女人,但是至少我可以为大人做一点事!”她把匕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这件武器锋利的刃部,然后猛的滑向自己的眼睛。 她动作很快,而艾修鲁法特又太过惊讶,以至于完全没能阻止这一幕。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蕾雅用匕划过眼睛。那不是轻轻的划过,而是相当用力的切割。说不清楚那一瞬间到底持续了多久,但是等艾修鲁法特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鲜血从蕾雅的眼睛中喷出来。 “你疯了!”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扑上去,夺过蕾雅手中沾血的匕远远丢开。他一手抱住对方,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头部,观察着她的伤口。 “嘉莉!快点拿止血药和绷带过来!”他大声的下令。难以置信,艾修鲁法特脑子感到一阵混乱。蕾雅居然用匕刺瞎了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手攻击自己最敏感也最脆弱的器官?这需要的可不是自杀的勇气,而是……而是一种疯狂,或者是一种强大的法想象的精神力量。 蕾雅突然之间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鲜血不断的从她眼中流下,仿佛是从她眼中流出的泪水,如泉涌一样从她脸颊之侧滴落。 “嘉莉,还没好吗?”艾修鲁法特焦躁的在脑海里喊道。 “果然……大人……果然嘉莉说的是对的。视力和预知能力……两者不能并存。我看到了……我再一次看到了!”她剧烈的喘息着。“大人,请不要动!” “不要做这种傻事……” “大人,请不要动!”蕾雅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非常强烈的意志。就算艾修鲁法特也不自觉的服从了,他停了下来。 “大人,我看到了!他们的左翼!他们在那个位置的山坡上放置了大炮……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大炮!还有……他们的中央……不……牵涉到太多人的命运……太复杂了……我看不清楚……”蕾雅的声音里满是狂乱和痛苦,手却在用力的握紧。她的握力那么大,甚至出了少女的正常的力量。 “巨兽……巨兽……一半像蝙蝠……”蕾雅在痛苦的挣扎,全身都在颤抖。艾修鲁法特记得嘉莉曾经说过,蕾雅的占卜是天赋能力,但是因为人类大脑太过脆弱,所以有极限。那极限就是法看到那些太多人的场面。换句话说,她是不能看到战场的。如果她强行要看战场的画面,那么就就让她大脑负荷并导致极度痛苦。 但是她此刻却不顾一切的继续着。 “我看到……我看到……那个将自己的意志和您关联……的人……他在战场上……”蕾雅的手瞬间松弛开来,接着倒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节认输 “唔……”她慢慢的醒过来。刚才那种令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痛苦已经褪去,身体的各种感觉都回来了。 “怎么这么黑?”脸上眼睛的位置清楚的感觉到了异物。有什么东西遮在她的脸上。她本能的用手去摸,然后清楚的感觉到了布料的柔软触觉——还有她眼睛上的剧烈疼痛。 对了,我刚才……她的记忆回来了,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对了,现在怎么了? 对她而言,这种黑暗并不陌生。事实上在她的人生中,黑暗的时间远比光明要长远。她很快就从呼吸声察觉出身边还有其他人。 “大人?”她试探的,用很轻的声音叫了一声。 “你醒了。”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却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不过了,她立刻知道此刻在她身边的正是绯。 “不再流血……你也从昏迷中醒过来……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绯靠近过来,一手扶住她的头,开始检查她的情况。“很好,血完全止住了。我想,除了短时间内会因为失血而虚弱一点,应该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绯声音里的变化。然后她意识到到绯对她的那种敌意,那种根深蒂固的敌意,已经消失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公爵大人呢?” “他让我照顾你。”绯一边回答一边把她轻轻放好。“你流了很多血,不要乱动。真是太乱来了。”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话,不过蕾雅的耳朵非常灵敏,所以还是听见了这句话。 “不用担心,嘉莉说过,稍微等你回复一点,它就能让你恢复视力。”绯继续说道。“当然,立刻帮你治好眼睛也是可以的,但是还是等你体力恢复了更妥当一些。” “你……你怎么……”蕾雅突然之间意识到,绯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 “我看到了。”绯幽幽的回答,“我什么都看到了……你真的是……”她的声音里似乎带有怒意,但是似乎又很平静,但是话未说完就再一次陷入沉默。 “我输了。”良久,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口吻说道。 “输了?”这一次轮到蕾雅感到迷惑了。 “彻底输了。”她听见了绯出的一声长叹。“没什么好说的,我认输。我做不到你这么坚强。或者说,这么疯狂。”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擅长勾引男人的天生荡妇罢了。只是靠着运气的帮助,在一个我没能把握好的空隙钻进去,得到了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但是现在我明白,就算我们两个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竞争,我也是输家。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承认我输了。” 蕾雅看向绯。虽然她的眼睛受了伤,而且又裹上的绷带,但是她依然保持着“看”这个动作。 蕾雅的耳朵里清楚的传来绯站起来的声音,她开始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蕾雅突然问道。 “你已经没事了,那么我的责任也完成了。”绯回答。“至于我去哪里……血色公爵已经许诺给我自由,我可以随意离开。所以我现在就打算离开了。” “不……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蕾雅叫道。 “危险?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是一个占卜者。你看到了什么?” “你……现在打算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太危险了!” “没错,因为我做不到像你这么决绝。所以,我也只有尽我的能力去做我可以做的事情。”绯似乎在轻轻的笑着。“用他给我的这份力量。” “不要!”蕾雅尖叫了一声。“你只是去白白送死!我看到了你的未来……不要去,千万不要去!如果去想去刺杀瑞恩人的军官,那么你什么都做不到,除了死亡。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这就是你唯一的结局!” “所谓,反正,我的生命也是捡来的。就算失去了也没什么值得惋惜。不,应该说已经赚够了呢!”绯咯咯的笑起来。“其实没有血色公爵,我应该已经死了……死了三次以上了吧?真的赚翻了呢。” “如果你死了,他会伤心的。” 绯的笑声瞬间消逝了。良久,蕾雅才听见对方的回答。 “伤心?我吗?我……不,他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不要这样!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们可以……在一起……” “……在一起?” “我可以接受……我们两个在一起分享……”蕾雅轻声的说,她的声音轻如蚊呐,而且耳根都红了起来。“我看到这个未来。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到底你和我,哪一个……哪一个比较……优先……” 下一瞬间,她鼓起了勇气。“你愿意接受我的存在的话……其实……让你……优先……也是可以的……” “真是败给你了……”绯的声音不知道是笑还是感叹。“你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既然已经认输,就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乖乖离开,而不是死缠烂打的纠缠下去!” “因为你……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心。”蕾雅回答。“我能感觉到你和我……都是一样的。既然我们都是同样的人,既然命运将我们共同联系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共处?” “你看到了?”绯用一种极其惊讶的口吻问道。 蕾雅点了点头。 “你看到的命运,是绝对会实现的,还是可以改变的?”绯再次问道。 “命运并不是固定的,如果利用我的力量,窥视并掌握了命运的关键所在,那么确实可以扭转那一个关键点。但是如果扭转了,就会影响到线的稳定,并导致力量的进一步反扑……”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太含糊混乱。 “也就是说,如果改变既定的命运,那么这一关就过了,但是下一次就会遭遇更严峻的挑战……是这个意思吧?”令人有些意外的是,绯居然很轻易就理解了蕾雅的话。 “换句话说,除非那就是死亡毁灭,否则最好不要改变未来。这就是你的观点?”绯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 “是这样的。否则,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的……” “我记得你其实并不能什么都看到,有些画面是看到也不理解,有些则根本看不到。” “是的,如果是一个涉及数人,由数人的命运纠结在一起的画面,那就会显得很模糊而法看清楚,所以,我很难直接看清战场和军队的细节。但是,我也可以根据能够看到的画面来推断到底生了什么……” “总之你不能完整的理解事情的本质和前因后果是什么,只能看到某个片段,并根据这个片段来猜测到底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是这样的。”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关于我的?”绯低声的问,蕾雅清楚的感觉到绯凑近了自己,而且凑到了面对面的距离。因为她能够感觉到绯的呼吸吹到脸上的感觉。 “我看到……我看到……我们在一张床上。”蕾雅终于回答了。“就是……就是……那张床……” “我想那一定是你看错了。”绯的声音远去。“那是不可能的。”接着,脚步声响起来,那是朝外离开的脚步声。 “等一下!我刚才说的并没有骗你,而且……如果你独自行动,那么你真的会死!这些都不是谎言。” “我知道不是谎言。不过,我好像也说过,我的命没什么价值,死了也就死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对你更有利一些吗?现在血色公爵好像要面对很大的麻烦呢,能为他减轻一点负担,哪怕是一点点,也算……” “我知道他面对危局,但是……女人要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一种。你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你能做一些女性的事情,对他帮助更大。” “不好意思,我不懂什么叫女人该做的事情!”绯的声音,冷淡而多刺。 “你的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我虽然没有妈妈,但是至少外婆会教我。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所有的家人都在那一天死去,我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绯轻声回答。“你瞧,所以我不懂你说的女人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你自己刚才也承认了,你所看到的未来并不一定会实现,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意呢?放心吧,我暂时不会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我先去给你弄点伤药,可以帮你减轻一点伤口的痛苦。” “而且,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了,你到底是天真呢,还是愚蠢呢?”绯的声音慢慢远去,最终消失在过道之上。 第一百一十七节问题 “主人,您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脑海里,嘉莉在轻声的提醒着。 “我?呆?”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他此刻坐在自己的书房,像一个不拘小节寻求舒适的人一样,背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两脚搁在桌子上面,整个身体向后仰,使椅子只有两脚落地。这是一种全世界通用,极其休闲舒适的姿势。 “准确的说,您已经呆了三个小时十五分二十七秒。”嘉莉回答。“但我必须提醒您,您的时间不是很多了,经不起如此的挥霍。” “对,我应该做点什么!”艾修鲁法特用力擦了擦眼睛,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经常做的那样。“嘉莉,你跟我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强化不死军团的战力。” “但是那会对您的身体造成……”嘉莉欲言又止。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已经决定了。” “先我认为,我们应该去寻找你最强的部队。”嘉莉回答。“根据我的计算,时间上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我还有最强的部队?”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指整体,而是指个体。”嘉莉回答。“具体情况,到了目的地我们就知道了,我建议使用您的关联锚点。” “那东西不是几个月才能使用一次?” “那是正常使用,我也可以使用城堡里的能源给它瞬时充能。但是请注意,这是以消耗它的使用寿命为前提的。”嘉莉回答。“正常情况下,关联锚点能够使用一万次以上,但是如果使用我们城堡中,飞船的辅助能源系统充能,那么就会让使用寿命降低到十次以下。当然,”她补充道。“眼下是特殊情况,我认为我们不必在意这个关联锚点的使用寿命。” 关于这个建议,艾修鲁法特当然是完全没有意见。 先去看看嘉莉所说的“最强”部队到底是什么吧。当然,这事有点让他奇怪,特别是嘉莉所说的“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了。 “不过,我建议您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出。您需要时间调整心情……” “不需要!”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拒绝了这个提议。他走出书房,朝着安装传送门的那个房间走去——那个房间是隐藏的,除非嘉莉开门,否则外人绝对法在这个空间的法则都被修改过的城堡里找到它。 “主人,等一下,是绯。”嘉莉在脑海中提醒。 不过这一次提醒多余了。因为绯是以一种最显眼的姿态站在过道上,背靠着墙,一脚支撑地面,另外一脚则撑在墙上。艾修鲁法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你……”他想说,却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比较好。他之前似乎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所以他采用了这种情况下最正常的选择,打算视对方的离开。 “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绯问道。但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绯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保持着原先低头看着地面的姿态。 “可以。”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 “我可以问一下,你为什么想要夺取西瓦尼亚吗?你想要这里做什么?” “你要说为什么……其实也没有为什么。或许有一半的原因是被某个人忽悠的吧。”艾修鲁法特回答。在他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至于另外一半,大概是我也怀着想要干点什么的打算。好像有一位哲人说过,拥有力量者是不会甘心于过着平凡的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说起来,其实我也是个平凡的人,也有**和野心。所以现在落到这种险恶的局势中,实在怨不得别人。” “战争局势非常恶劣?你不能放弃一切独自逃走吗?” “很遗憾,不能。我已经被人用一种魔法锁定了,他们知道我在哪里!换句话说,率军死战一场,或许还有机会。放弃一切逃走,那就等于自杀。”艾修鲁法特回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声。 “那么,你最危险的敌人是哪一个?”绯突然的问。 “你想……”艾修鲁法特盯着对方。绯依然是低头看着地面,一副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这只是一种假象。他清楚的感觉到绯的身上,流露着一种决绝的神情。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沉默了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你为什么给我这力量!”绯突然转过脸来,用看上去似乎是恶狠狠的目光看着他。 “我说过,那……你就当做是我一时兴起罢了。” “你想让我承受你给予的恩惠,然后什么也不用做的离开吗?但是我的道德观不允许这么做!还是,你觉得我能力不足……” 在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她的手中如同变戏法一样多出一把长剑,猛的刺向艾修鲁法特的脖子。 艾修鲁法特向后避开,伴随着一个声的召唤法术,凋零之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挥剑挡下第二击,两个人声的在这个并不特别宽阔的走道里交手。只有偶然出的剑与剑之间的撞击声在说明到底生了什么。 这是一场两种完全不同技巧之间的较量。艾修鲁法特双手持剑,而双脚这稳稳的站在地面上,只有在进招或者防守的时候前进后退。他的攻击和防御几乎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臂之上,就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战士一样。他的所有动作都是为了配合他的剑而进行的。 而绯的动作灵活很多,与其说她使用剑来战斗,不如说她的剑只不过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总是能使出普通人难以想象也难以防御的技巧,使用身体的每个部分进行攻击。扫堂腿、撤踢、前踹、关节技乃至于头槌,她都不止一次的施展过。 绯突然向侧面冲去,然后猛踩上墙壁,并且借助墙壁的反作用力从空中斩向艾修鲁法特的头部。艾修鲁法特用人的度在飞落下之前就挥剑反击。原本对于在空中法改变方向的绯来说,这本应该是决定性的一击,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明白不对头。绯在空中用自己的剑挡下这一击,但凋零之剑上传来的感觉却类似击中了棉花一样,完全没挥出这一剑本应有的破坏力。然后他意识到绯用某种身体上的技巧,在刻不容之际卸开了这一剑的力量。 绯在空中只是略略一滞,接着剑光凌空而落。 艾修鲁法特在最后一瞬间丢开了长剑,以不可思议的准确性用手抓住了绯持剑的手腕。他的胸、腹连续挨了绯膝盖和脚的几下重击,但是他毫不在乎。他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把绯向后推去。这种正面角力的战斗中,体重就成了一个关键因素。身体比较轻的一方就算力气上不处劣势,也照样被推得节节后退。 绯连续后退,一直被推到后背靠墙,退可退为止。现在,艾修鲁法特的双手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向上拉去,使得她双脚不能在地面上站稳。在身体不能稳定的力的情况下,就算用脚踢中对方也不会起什么作用,所以绯停下挣扎。她已经拥有数倍于正常人类的力量,但是对面前的吸血鬼而言还是不够。 “这样够了吗?杀死哈瑟尔,你的力量或许已经够了,但想要刺杀在大军拱卫下的瑞恩人将领,就连我也不敢妄想呢。你并不是真正坚不可摧的,我也是如此。”艾修鲁法特问道。刚才虽然绯的动作迅灵活,论是度、力量还有技巧都趋于完美,但是他清楚的感觉到绯缺乏杀意。虽然表面上这是一场战斗,但是实际上并不是生死相搏,没有危险。 “你……” “你不需要向我证明自己。”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我说过,这不是你的战斗。从头到脚,这场战争……都是我自己招来的……” 绯用一击头槌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击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艾修鲁法特没能避开。绯的额头凶猛的撞上他的鼻子上。如果是普通人,这一击或许能直接打断鼻梁骨,就算是他也感到一阵强烈的酸痛,头向后仰,差一点就被绯挣脱了。 但是那毕竟是“差一点”。艾修鲁法特及时力,压制住了绯的挣扎。 这一击比前面所有的打击加起来还有厉害,让他情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怒火。看着绯那双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眼睛,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凑上去,用自己的嘴唇牢牢的压在绯的嘴唇之上。 绯的手还在猛的扭动着,试图从他的控制下挣脱。 艾修鲁法特慢慢的将头收回来。绯依然瞪着他,但目光不如刚才那么凶猛。他慢慢的松开手,绯没有再一次乘势攻击,而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你就不欠我任何东西了。”艾修鲁法特回答。“离开吧。” 他转过头,向后离开。不知不觉中,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放在嘴上,想要抹消刚才那种柔软的触感。 “等一下!”身后,传来绯的声音。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我一定要走?可以……在这里住下去吗?”她低声的问。 “你……”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才想起这个问题。“没有地方可以回去吗?”太蠢了!她当然没有地方可以回去!整个滨族都在之前的战役中被他征服了,原本的山区中只留下极少数人,她能回哪里去? “但是,以你的力量,应该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我没有一个人活下去的信心。”绯低声的说道。 “不论在我心里,还是在我身边,都没有活下去的凭藉。没有一个稳固的依靠,或者是精神支柱,我没有信心一个人活下去。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复仇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但现在……”她的声音第一次没有那种悍然的气势,而是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显得软弱和助。 作者注:果然,这种好强的妹子必须把她打败才能推啊。但是,推倒的不是萝莉又违反本书的原则……真是矛盾啊…… 第一百一十八节表白 “你打算和蕾雅结婚吗?”她再次问。【官场】 “如果我能够打赢这一战的话……也许会吧。”艾修鲁法特回答。 “主人,论如何请记得您和琴心大人的婚姻。”脑海里,嘉莉又冒了出来。“我建议您让她成为您的侧室。而且我觉得您也解决不了主婚人、见证婚姻的亲朋还有其他一些习俗和手续的问题。作为侧室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艾修鲁法特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把嘉莉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 “是因为你比较喜欢那一类型的吗?我看过卡莱安琴心女王的画像,”绯继续说道。“某种意义上,确实和蕾雅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娇小可爱。” “这和外貌关。”艾修鲁法特回答。“而且我和琴心……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要瞎猜这些东西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白痴!那早已经是过去的关事了,还扯这些干嘛。 “为什么不让我去?”蕾雅的声音再一次激烈起来。“或多或少,应该都能为你带来一些帮助吧。” “我不希望你去送死。至于为什么……我好像已经说过了。”他停顿了几秒钟。“或许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让我有所触动吧。我自己也不懂……也许那只是单纯的同情,也许那只是偶然的冲动……但是那个时候你那双百折不挠的眼睛吸引了我。现在也是如此。”他的声音低下去。“如果你认为我做的事情还有所价值,那么不要去送死。”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绯的声音有些结巴起来。“但是……你已经有蕾雅了。”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我并不想说谎。”艾修鲁法特回答,“喜欢她和喜欢你,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冲突。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自私念头罢了,所以我并不妄想着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答应我,别去实践你那个危险的念头……” 他向前走去,在前方,看上去是岩石做成的墙壁中突然出现了一道门,而他就进入这道门之中。在很短的时间里,门就再一次合上了,就好像从来不曾有过一样。 …… “这里是哪里?”艾修鲁法特看着脚下。四周的景物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 “嗯,主人,就是这里,您忘记了吗?看看您的后面。” 在他的身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陵墓。不过,一眼就能看出这座建筑已经经历了天长的时光,以助于半湮没在荒草灌木之中。在刚刚吐出新芽的嫩绿中裸露这一点点大理石石柱的白色。 对了,这里是……这里是叛军曾经的基地!就在距离梅诺城大概一天的距离! 艾修鲁法特四顾了一下,马上明白自己太过多虑了。梅诺虽然已经在敌人的控制下,但是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是不会有人来的。 但是,为什么嘉莉会带他来到这里?如果没弄错的话,当初叛军为了将这座陵墓作为基地,所以已经将其整体清理过,里面并没有什么可供黑魔法驱策的……等等,确实还有! “确实,主人,我想凯德他们几个人,已经得到他们梦想的永生了。”嘉莉在脑海里回答,而且声音里有着一种讽刺的味道。 艾修鲁法特花了很少一点时间就把入口打开。当初离开的时候,他让人把入口封死,从外用铁链锁上,时间过去一年多了,此刻的铁链和锁都已经锈迹斑驳,缝里甚至长出了杂草。使用凋零之剑很轻易的就撬掉了锁。 打开入口的一瞬间,他马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夹杂着黑魔法能量扑面而来。一种本能告诉他,在这个被封闭的基地里,有某种强大的存在。 “不用担心,主人,我们下去吧。”嘉莉在脑海里提醒。 艾修鲁法特沿着阶梯走下去。使用黑暗视觉,他能够轻易的看见这里的整体情况。似乎这里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也看不到有什么生物活动留下的痕迹。虽然说当初是他将血强行给凯德饮下,但是要说凯德变成了什么怪物,他确实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一阵兽性的低沉咆哮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他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前方。 这一生物的外形如同一头怪异的巨狼,或者具体点说,它的形状是狼和蝙蝠的混合体。身高大概有两三个艾修鲁法特那么高。不过因为这里天花板高度有限,所以这只巨兽只能以一种半匍匐的姿态行动。 这只野兽全身长着和狼类似的棕灰色毛,前肢类似蝙蝠,但是翼膜并不大,而且翼膜的关节位置有着巨大的爪子。野兽的脚步很沉重,似乎并不能依靠它的翼膜飞行。但是或许它们可以凭借这种翼膜滑翔。 名野兽也现了艾修鲁法特的存在。它如同狼一样的黄眼睛里闪动着饥渴的红色光芒。艾修鲁法特和它正面对视的时候,现它的眼睛里并不是如同普通野兽一样只有饥渴的食欲,也不像是那些拥有理智的生物一样闪动着冷静而智慧的光芒,而是介于两者之间。一定要比方的话,这野兽就好像食尸鬼一样,一方面充满了疯狂和兽性,另外一方面却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 而且,能够从他的身体上,感觉到很强烈的黑魔法能量。或者说这东西就在不停的散着黑魔法能量——不是像黑魔法师一样自如的控制能量,而是一种单纯的,本能的方式在挥这种能量。黑魔法师身上释放出强烈的黑魔法能量时,意味着他们正在施展一个魔法,而这头野兽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施法。 艾修鲁法特瞬间召唤出了自己剑和盔甲。虽然嘉莉没有提醒他,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巨兽,还是小心为妙。而且,他能够辨认出那野兽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夹杂着强烈的攻击**。 “主人,请注意,释放您的黑魔法能量。”嘉莉在脑海里提示道。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在他这么做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巨兽眼中的攻击**降低了很多。那头野兽的身体刚才还是绷紧了准备动攻击,但现在却有些松弛下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这就是人类接受您的血液之后的结果。”嘉莉回答。“如果您将自己的血液提供给人类,由于您的细胞拥有远人类身体细胞的活力,会导致您的细胞在他们体内恶性增殖,最终替换掉他们的整个身体。在这个过程中,除了身体其他部分之外,大脑细胞也不会幸免。所以他们的理性、智力还有记忆等等都在转换过程中被摧毁,形成这种生物。” 因为夹杂了太多了名词,所以艾修鲁法特几乎完全听不懂。 “他们到底是什么?也是吸血鬼?” “应该说,它们某种意义上和您很接近,就和猿猴和人类之间的区别差不多。如果要起名字,那么它们可以被称为兽化吸血鬼。不过按照它们的外形,也可以被称为蝠狼。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它’应该就是凯德。” 另外一阵声音响起,接着第二只兽化吸血鬼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视野里。这一只个子看上去似乎略小一点,但是却张大了嘴巴。在这张大嘴中长有剃刀般尖利的獠牙。艾修鲁法特毫不怀疑这些獠牙可以轻松的咬穿装甲,粉碎骨头。 “居然还有两个……这个转换率很高了。”脑海里,嘉莉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根据琴心大人的实验数据,普通人类转换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左右哦。只有修炼过黑魔法的人才能达到一个理想数值……看起来凯德和他的仆人都修炼过黑魔法。请注意,它们已经没有身为人类时候的智力和记忆了,而且现在支配着它们的只有兽性和嗜血**,它们是为鲜血狂的野兽,但这并不等于说它们完全没有脑子。” 兽化吸血鬼警惕的看着这个不之客。在艾修鲁法特释放出自身的黑魔法能量后,它们的攻击**就降低了,因为它们本能的感觉到面前这个体型较小的生物本质上和它们是相同的,攻击这个生物并不能获得它们渴望的鲜血。而且,这个生物也远比他的体型看起来更为强大。 第三只兽化吸血鬼出现了。它的喉咙里出呼噜呼噜的兽性声响,和它两个同类挤在一起,观察着从外面进来的这个不之客。接着是第四只出现。艾修鲁法特进来引起的响动已经把这些野兽全部吸引过来了。凯德和他的仆人现在全部在这里了。 “比预想的还多,真的太好了。”嘉莉很高兴的说道。“主人,将您的黑魔法能量注入它们的身体,使它们接受您的支配。请注意,和其他不死生物不同,它们会用自己的意志来反抗您的支配。您必须拘役起它们的思想,使它们完全服从您的使唤。” 整个过程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当艾修鲁法特走出陵墓时,四头兽化吸血鬼跟着他一个接一个的钻出到地面上。凑巧此时,一只野兔从不远处跑过。在看到这只小兔子的时候,兽化吸血鬼们出了一阵嗜血的咆哮,使艾修鲁法特差一点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主人,我将使用锚点进行传送,把它们用最快的度送到您的军队中。”嘉莉说道。 “等一下,嘉莉,为什么卡莱安的军队里没有这种生物。”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看这些兽化吸血鬼。这些巨兽有着健硕的身躯,它们的躯体上肌肉隆起,虬结有力,身体坚韧异常,足以抵挡普通刀剑的伤害。而且刚才他进行了简单的测试,现这些怪兽的力量惊人,可以轻而易举推倒一整面墙。而兽化吸血鬼强有力的下肢与宽大的双翼可以使它们可以短距离进行一种半滑翔的飞行。 第一百一十九节代价 如果吸血鬼的血能够把人类转换成这种怪物,那么为什么琴心没这么做呢?这种巨兽怎么着都比一个普通士兵强上太多了吧。【绝对权力】 “因为使用普通人进行转换太没有效率。”嘉莉回答。“实验表明,绝大部分普通人会在转换过程中死去,成功变成兽化吸血鬼的人低于百分之一,甚至未达千分之一。想要提高转换的效率,那么被转换者必须是修炼黑魔法的黑魔法师才可以。这些兽化吸血鬼是一群为了鲜血而狂的杀手,它们存在的目的即为进食,吞吃血肉和骨髓。黑魔法师在战场上的价值可比一头除了嗜血**别所有的巨兽高多了。像凯德这种情况,是可遇不可求的。” “您要小心的控制它们,我建议您最好用盖着着黑布的笼子把它们装进去,免得它们看到什么活物而狂。而且,主人,您记得蕾雅给您最后的那个预言吗?” “我记得,她说什么巨兽,一半像蝙蝠的巨兽……”艾修鲁法特瞬间意识到身边的兽化吸血鬼正吻合蕾雅的描述。 但是,那个时候蕾雅只说了一半,所以艾修鲁法特并不理解到底这意味着什么。 “主人,我好像告诉过您,蕾雅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但是她的大脑却法处理巨量的信息,这让她的预知能力有很大的缺陷,对我们而言是一种鸡肋。但是这一次,似乎情况有点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她竭尽全力之下,让大脑负荷运转了……事实上,如果再拖延几秒钟,或许她脑子就直接坏掉。” “坏掉?” “嗯,通常的结果是从此变成白痴,当然,死掉也有可能。”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怒喝了一声。 “主人,请不要怪我。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她脑子里的事情啊。”嘉莉用辜的声音回答。“现在的她已经法回忆当时看到的画面,这一点我已经去问过了。但是我们必须要留意她所说的话。在未来的战场上,瑞恩人在左翼某个高地放置了大炮……既然她说是异型的大炮,那么大概就是所谓的‘连珠疾风炮’了。我认为这对您而言很可能是一个关键性的情报,请一定要记住。”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启动了关联锚点。伴随着那块石头一阵亮,一道传送门突然出现。一小段时间以后,他就带着兽化吸血鬼来到了他的主力部队中,并很快按照嘉莉所说的,把这些巨兽放进了罩着黑布的笼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了黄昏。艾修鲁法特暂时丢下其他不管,来到了食尸鬼群之中。食尸鬼的数量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多,经过上一次和滨族的战争之后,这些生物的数量进一步减少了,此时此刻,控制在艾修鲁法特手中的只有几千名而已。而且它们的数量也很难进一步扩充。 这些腥臭污秽的怪物不安的蠕动着,形成了一个圈子,匍匐的围着艾修鲁法特。这些食尸鬼和普通的不死生物不同,它们实际上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这种生物并不是天生的战士,事实上若没有黑魔法的控制吗,食尸鬼很容易逃离战斗。它们不是因为本能而战斗,而是在艾修鲁法特或者黑魔法师的意志支配驱使下进行战斗。所以,食尸鬼爪牙虽然有着天然的毒素一半是身体分泌,另外一半是残肉腐烂的结果,在理论上要比其他不死生物更为强大,但是实际战斗中并没有那么好。 “只要这么做就行了吗?”艾修鲁法特看着四周的食尸鬼群,问道。 “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增加战力,只能如此。”脑海里,嘉莉回答着。“这会对您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和负担……”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伴随着一个魔法的召唤,凋零之剑出现在他的右手中。他伸出左手,用剑锋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立刻涌出。 他的血看起来和普通人类的血没什么不同,至少在色泽和气味上十分近似。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的血中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足以让人类变成异型的怪物。 他皱了皱眉头,对最近的一个食尸鬼出了召唤。 那个食尸鬼犹豫的爬起来,向他走出了一步。但是通过黑魔法的感应,它马上就确认了艾修鲁法特的命令。这个生物红色的眼中冒出了一种惊喜的光芒,迅的朝着艾修鲁法特扑过来,一直冲到他面前,然后张开腥臭污秽的脏嘴开始舔舐他的伤口。 艾修鲁法特闷哼了一声,这不仅是**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嫌恶。他马上命令这只已经喝了一口他的血的食尸鬼滚开,让下一只上来。 说不清楚这到底持续了多久,等到艾修鲁法特终于停下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赶开最后一只喝过他的血的食尸鬼,踉跄着走了几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以避免跌倒。 他记得自己曾经被温蒂妮的剑所伤,当时伤口流了不少血。但是很明显,那一次他流的血完全不能和这一次相比。那一次他伤口十分疼痛,但是就算疼痛,他也有能力一路挣扎着离开。而这一次他的情况更加糟糕。此刻的他头昏目眩,身体力,要靠着这块石头才能不倒下来。他第一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凋零之剑是如此的沉重,让他几乎法负荷这种重量。 失血过多!不知为何,这个词马上浮现脑海。对经历过战争的人来说,这个词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如果伤口过大,法止血,那么人类就会因此而死。曾经有些学者考证过,在战斗结束之后,至少有一半伤者是死于失血过多。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曾看到过类似的场面,看着那些原本充满活力的年轻人随着血液的流逝慢慢的失去生命。 我也会失血过多吗?他在脑海里问自己。但是马上他的理智就否定了这个观点。如果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话,嘉莉肯定早就提醒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状态实在不妙。这不仅是身体的力,还有感官的衰弱。他原本敏锐的黑暗视觉此时似乎已经离开了他,视线所及,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全部看不清楚了,只能看清楚近距离的食尸鬼群。 刚才有多少食尸鬼喝了他的血?也许有数百,也许有上千。他不是很确定。但是应该有数量不少。虽然他的视力大降,但是依然能看到几个刚刚喝过他的血的食尸鬼。这些生物的双眼由淡红变成暗红,躁动不安而且不停的出一种低沉的好战咆哮声。 任何人都能判断出这些原本怯懦的食尸鬼此刻已经陷入对杀戮的狂热中。如果不是艾修鲁法特就在这里,并且使用黑魔法对它们进行意志压制,它们也许已经在法自控的情况下自相残杀了。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什么改变。 “嘉莉……这就是你所说的强化战力吗?”艾修鲁法特挣扎着问道。“让它们变得更加勇猛好战?” “事实上,转变需要那么一点时间。眼下只是一个初步的转变。”脑海里,嘉莉回答道。“倒是主人您自己,您的身体状态实在不容乐观呢。” “我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状态。“更别说战斗了。” 他手臂上的伤口上传来剧烈的痛楚。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的痛觉相对人类而言已经变得较低,而且身体的坚韧和恢复能力也远人类,但是伤口还是很疼痛。这或许是因为伤口被食尸鬼污秽的嘴巴碰过,以至于变得难以收口。但是也许这说明,他的力量随着血的流逝而变得虚弱。 他此时用一根随身携带的绷带将伤口包裹起来,不过少量的血却依然从绷带上渗出来。 “伤口的痊愈度也变慢了。主人,这是您身体衰弱的证明。”脑海里,嘉莉用一种分析的口吻回答道。“看来失血的情况比预想的还严重呢。” “你好像说过,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比我预想的要严重很多。我刚才对您的体能进行的分析,看样子,您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一个界限了。现在您不可以呆在军队里,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图谋不轨都会对您造成致命的威胁。先回城堡吧。使用调制水槽能够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恢复您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虚弱的点了点头。以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呆在军队中也法做什么了。至于军队他暂时不用太担心,嘉莉能够以他的名义和黑魔法师们进行魔法通讯,以遥控军队的动向。刚才他已经下达了召集命令,明天中午的时候,所有不死军团的将领——其实也就是那些黑魔法师们——全部要聚集起来以召开相关的军事会议。这是在传来敌人迂回后方的消息之后,他所召开的第一次会议。所有人都会明白这其实也是大战前最后的会议。 一扇闪耀着微光的能量之门从空气中浮现。在这扇传送之门浮现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自己身上的锚点中出一声脆响,就好像冰块崩裂的那种声音一样。 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心顾及这一点了。刚才的感觉其实还好,至少比现在要好。这一次,他连走上几步路都要竭尽全力。 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传送门。在进入的瞬间,他似乎听见了食尸鬼的狂吼声。但是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世界在他面前颠倒过来。在他意识到自己摔在城堡的地面上的时候,他的思维能力迅的消褪。 “主人!”脑海里,似乎传来嘉莉的呼喊。但是那声音已经太远了,以至于法刺激他已经接近麻木的脑子。他太虚弱,太累,也太疲乏,眼皮重得如同铅铸的一般。嘉莉的呼唤远去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金属圆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迅接近他,然后“粘”着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带离这个封闭的隐密空间。 “伤口恢复的很好。”绯将新换上的绷带仔细的系好,他刚才已经仔细的检查过蕾雅的伤口。不知道嘉莉提供的伤药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它明显很有效。蕾雅眼睛上的伤口已经完全停止流血,看样子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需要如嘉莉所说,等到体力完全恢复,就可以进行恢复视力的尝试。“好好休息,记得多吃点东西。有事情可以叫嘉莉或者我。” 第一百二十节恢复 “嗯。”蕾雅点了点头。说实话,早在十天以前,她或许不会相信这一点。绯本来对她抱有一种敌意——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感觉到的敌意。但是现在,绯身上却已经不再有这种敌意。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但一切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生了。 绯走出蕾雅的房间。此时却看到前方一个金属圆球悬浮着快飘过来。如果是一个刚来到这座城堡的人,或许会为此愕然不已,但是绯已经习惯了这种神秘圆球的存在。这座城堡中寄宿着一个神秘的意志,名字叫“嘉莉”。根据嘉莉所说,它是这个城堡的组成部分,是吸血鬼创造了它。而这些可以漂浮飞行的圆球则是它的“外设”,也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就和人类的四肢一样。 “绯小姐。”嘉莉一直飞到绯的面前才停下,从圆球中出的声音也夹杂着一丝急迫。 “什么事,嘉莉?”绯问道。 “生了很糟糕的事情,主人现在需要您的帮助。” “我的帮助?”绯愣了一下,然后用疑惑的声音问道。 “嗯,出现意外了。”嘉莉悬浮在她面前,老实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这个金属球的声音到底是哪里出来的。如果这个圆球换个地方出现,或许会被教会的人认成“神迹”,不过现实是这东西是吸血鬼的仆人。“主人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他受伤了?怎么回事?可是……生了大战了?” “是另外一些原因。”嘉莉解释道。“事实上,主人是为了提高食尸鬼的力量,所以将自己的血给食尸鬼吸食。不过,他似乎没控制好,失血过了界限。” “那个……”绯立刻想起那些由金属和玻璃构成的水槽。她记得艾修鲁法特曾经说过,这些水槽可以用来改变人类的身体,当然也可以治病治伤。 “直接使用调试水槽的话,恐怕不行。”嘉莉似乎立刻理解了绯的意思,立刻解释道。“调试水槽是通过通用治疗仪挥作用的,但是通用治疗仪的针对范围主要是治疗疾病,而不是用于治疗伤害或者恢复体能。” 其实绯听不懂嘉莉的几个名词,但是最后一句话还是能够理解的。 “为什么?” “这是设计方面的构思。其实很容易理解,身体的疾病千变万化,同样的症状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疾病引的,这自然需要细致的分析、测试、调整并最终予以恢复治愈。而单纯的伤势其实都是很简单的,甚至不要特别的治疗,只需要时间就能慢慢恢复。所以通用治疗仪治疗伤势、恢复体力方面的能力相对要薄弱很多。绯小姐也能感觉到吧,蕾雅的眼睛,也不适合立刻予以治疗,而是要等她恢复之后才比较适合。” “我懂了,但是需要我做什么呢?”绯只懂得少量战场急救的知识——也就是包扎包扎伤口,抹抹止血药的档次。 “请您跟我来。”嘉莉贴上了绯手,下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失去了重量,就这样被粘着悬浮起来,跟着金属球一路飞行。 这段路其实不长,因为嘉莉的目的地就是艾修鲁法特自己的卧室。那个高傲、强悍的吸血鬼此时平静而力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尽管吸血鬼的脸从未显得红润,但是至少平时是那种有活力的白皙,而不是此刻这种死白。完全可以看出,此时的吸血鬼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哪怕是一个普通人也能轻易的杀死他。吸血鬼的生命力很强,但被砍下头来一样会死。 嘉莉把绯放了下来。 “主人现在情况很糟糕,比我预想的还糟糕。他正处于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低潮状态,而且因为失血过多,体温都不能保持了。水槽没有直接恢复体温的能力,在体温不足的情况下使用水槽恢复将浪费大量时间,至少需要三天乃至更长的时间来恢复。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明天中午的时候,他必须去参加一个军事会议。” “双重低潮?”绯注意到这个关键词。 “他太久没有饮用鲜血了。”嘉莉回答。“虽然有谣言说他喝了凯达萨的血,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他的身体状况其实不是很好……否则的话这一次流血过多也不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主人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了呢。” “他是个吸血鬼,为什么……” “因为主人法忘记身为人类的过去。虽然说他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吸血鬼这件事,但是却还在否认着吸血鬼远比人类更为优秀这个事实呢。他还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看法。也正是因为这个,他原本的**和雄心都暂时被掩盖住了呢……当然,其实如果他饮用那些女孩的血,本来不会这么糟糕的。” “那些女孩都走了。”绯低声说道。当然,这很正常。 “如果明天,主人不能参加那个会议,恐怕将生很严重的后果。”嘉莉还在继续说明。“绝对是灾难性的。所以,现在只能请绯小姐来帮忙了。” “我懂了……那么,我能做什么呢?”绯问道。 …… 灵性的火花一点一点的闪现。朦胧的意识开始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里是哪?我怎么了?这个本能的念头浮现,然后下一瞬间,记忆立刻涌入了脑海里。 艾修鲁法特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天花板。他熟悉的天花板。其实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以后,身体就会自然而然的熟悉起来。他曾经对这座城堡感到陌生,现在这股陌生感早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 “主人。”脑海里,响起了嘉莉的声音。“时间不早了呢,请您穿衣服起床。” 起床?对了,我当时…… “您进入城堡之后就昏迷了。”嘉莉解释道。“主人,这是因为您身体状况不良,失血过多所引起的后果比预想的更严重呢。” “我……”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手臂。手臂上,他自己所划出来的伤口还有点疼,但是明显已经基本痊愈了。还有,他身上**着,并没有任何的衣服。此时此刻,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盖着被子。皮肤表面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嘉莉,你送我进调试水槽了?”他在脑海里问,这也是一个很合理的推论。 “嗯,实际上已经结束了。您的身体机能基本恢复。不过,主人,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呢。”嘉莉回答。“您的部下在等着您开会吧。” 艾修鲁法特伸出手,却摸到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他呆了一下,然后立刻注意到床头飘洒着淡红色,宛如火焰一样的长长头。这头长非常熟悉,一眼就能看出到底是谁。而且,手上刚才这种触觉——那是光滑细腻,柔软温暖的肌肤,而不是皮革和金属。 是绯……她怎么会……没穿衣服躺在这里? “是绯呢,主人。”脑海里,嘉莉解释道。“昨天晚上,可多亏了她,否则您现在绝对不会恢复的这么好?您的喉咙,有感觉吗?” 嘉莉这么一说,艾修鲁法特才察觉到喉咙里的异样,此时此刻,他能够感觉到喉咙里有一种……咸咸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什么讨厌的感觉,而是一种身心得到满足的舒适。 “这是什么?你给我喝了什么?”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不是我,是绯。”脑海里,嘉莉用辜的声音回答道。“昨天晚上,绯将自己的血口对口的喂给您哦。而且,为了让您尽快恢复体温,所以她整夜都和您贴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恢复您的体温。” “那她现在……” “她现在很好,不过因为流了一些血,所以睡着了呢。我是黎明时候才把您送进调制水槽里的,在里面的时间很短呢,只是补充能量罢了。然后我再送您回来,又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才醒。” “为什么?” “是这样的,主人,您太久没有喝血了,所以导致您的身体变得衰弱了。所以我认为,少量的血对您的恢复大有帮助。这对绯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好像说过,我想要喝血的冲动只是一种心理的因素?” “是的,本质是心理因素,但是您压抑自己的吸血冲动太长了,或者说您克制自己吸血冲动的意志太强了,结果对您的身体同样带来了负面影响。由于长期处于心理低潮期,对您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佳。这没什么奇怪的,人类如果长期情绪郁闷低落也会得胃病,这两者的道理是相同的呢。换句话说,除非您能在心里抹杀一切客观事实,固执的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否则您必须隔段时间就喝点血以维持身心健康。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艾修鲁法特伸手轻轻拨开遮掩着绯面容的火色长。绯没有醒过来,依然在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吸声。她的脸色有点白,但是嘴角上却挂着一抹笑容。也许她做梦,梦到了曾经一家团圆的美好日子。一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女孩的傲慢和敌意,习惯了她的桀骜和冷漠,却忽略了她的甜美可人。 “主人,您也感觉到了吧,绯对您,同样抱着强烈的感情呢。只不过她过去一半是对您误解,另外一半是知道如何表达。”嘉莉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意味。“所以,主人,先不提其他人,如果你死了,不管是绯还是蕾雅,恐怕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第一百二十一节启迪 “有这么夸张么……”艾修鲁法特很想用一声笑把这个话题结束掉,但是问题是他没办法笑出来。 “我……是个吸血鬼对吧?”他低声的问,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嘉莉。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哦。不管从生理还是心理,您完全都是一个吸血鬼了。” “吸血鬼不是应该被人类憎恨和厌恶的吗?”艾修鲁法特想起教会的那种种记载。虽然此刻他已经知道这些记载并不一定完全正确,甚至根本就是瞎掰的,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却是一种已经法争辩修改的观点。按照嘉莉的说法,普通人类都被教会“洗脑”过了,是极难改变回来的。就算是嘉莉也从未试图改变这些观点,而只能试图利用这种观点。 当然,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蕾雅可能是个例外。 “因为主人对女孩子都很温柔,所以,她们有这种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脑海里,嘉莉回答道。“不过,也幸亏有绯呢。蕾雅的眼睛受伤流了太多的血,是没办法做这种事情的。” “您必须明白,您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嘉莉补充道。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虽然说为生存而战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但是对于智慧生物来说,有时却有可能产生厌倦和放弃的情绪。主人,您之前的心理状态可不好哦,那不是为了胜利而战的心态呢。如果您抱着那种程度的心态走上战场,那么简直就是直接放弃了生命而已。” “是吗……”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召唤出了凋零之剑。他握着剑,将视线凝聚在剑锋之上。 “我知道了。嘉莉!”他跳下床,动作很轻,没有影响到还在熟睡的绯。 “您不用担心吵醒她。虽然她所需要的正常睡眠要比普通人少很多,但是现在她失去了很多血,身体变的虚弱,暂时之间是不会醒的。”嘉莉解释道。在她说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迅的穿好衣服。这套衣服就在他的床边,伸手可及。 “我们出。”他在脑海里说道。 “主人,我建议我们还是去城堡顶端的平台上先去一下吧。嘉莉突然出一个古怪的建议。 艾修鲁法特并不懂嘉莉想干什么,但是他没有拒绝这个要求。 如果站在城堡的脚下向上看去,会觉得城堡顶端高入云天中。但是实际上通过城堡内部的阶梯上去却并没有多少路。事实上,一个普通人甚至可以在感觉到需要喘息之前,就抵达城堡的顶部小平台。 小平台的形状并不规则,整体勉强算得上一个三角形,边上装着栏杆,可访问者依靠在栏杆上欣赏城堡之下的风格。这片土地过去被称为“挖掘场”,原本是被陡峭的山峰说包围的一个谷地。教会的人以庞大的人力物力和数十年的时间把这里建设成了一个巨大的苦役营地,并在谷地的中间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但是经过之前的动乱,也就是嘉莉一手控制的地震之后,这里就变成了一片平原,只剩下几个有限高度的山坡。 也许是嘉莉的设计,三角形平台的三边各自对着不同的景se。 从三角形的一边看下去,可以看到一片平原。时间已经是天,绿草带着特有的生命力已经占据了原野。居高临下,能够看到一片尽的碧绿。 转过头,从另外一个方向可以看到大海。此刻风,大海看起来一片碧蓝,这不是靛青的那种普通的蓝se,而是越是细看越是看不透,充满神秘的深蓝se,仿佛能让人的思绪都被吸引进去。在近处,是不停起伏的海浪,还有被海浪洗刷,显得异常洁白的沙滩。 在第三个方向,可以看到那个刚刚形成的小镇子。虽然此刻它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但是从那些新建成的整齐成列的小屋,新开垦的田地,还有街道上的行人,能够感觉到其中散着的活力。 “是不是很漂亮呢?”脑海里,嘉莉问道。 “嗯。”艾修鲁法特虽然本来只是随意过来看看而已,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却被脚下这片土地的风光给吸引了,站在那里欣赏了很长时间。 “其实道理很简单呢,只要能够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哪怕是很普通的景se,甚至是谈不上景se的东西,也会变得十分绮丽,十分宏伟。若凡。更,新、组手。打” “确实是如此。” “而这片风光,却是属于您的……主人,您现在能够体会那种权势者的感觉吗?在您的手中,拥有着塑造一切,或者破坏一切的力量。那是毫外物束缚,完全由您支配的能力。这就是统治者的力量,其名为‘权势’。拥有这份力量,便可以将自己置身一切之外,而将其他所有人和物放置在掌心之中,任由玩弄。这种感觉就类似此刻,站在高高的地方,以俯瞰的方式观察着一切。您可以ziyou欣赏一切,改变一切,扭曲一切,而您自身却不受影响。” “啊……” “这种俯瞰的方式,毕竟是有先天不足的。那是因为拥有过分宽广的视野,会从身体之外直接感受到‘遥远’,也就是体会了到了世界的隔阂。毕竟那是太遥远的东西,法产生对这种景物的实感。而权势,却弥补了这一个缺点呢。就算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却不会感觉到隔阂,明明自己可以脱于外,但是却又是融入其中。” 艾修鲁法特只是静静的听着嘉莉的述说。 “主人也能感觉到过去吧。明明心中知道自己是个吸血鬼,明明知道吸血鬼为所有的人类所厌恶恐惧,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尽量隐藏自己,但是总是情不自禁会产生一种‘要去做点什么’的冲动。或许您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冲动究竟为何物吧。” “这份冲动,便为拥有力量者的野心。拥有力量者不会甘于平凡。就算是主人,也不会有例外。” 艾修鲁法特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默然的看着脚下的风光。 “主人,现在还想死吗?”嘉莉突然问道。 “一点也不想。”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很坚决的想活下去!”他的手随意的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汤玛士留给他的ri记。 他本能的拿出ri记。自从离开绿皮以后,这本ri记被他一直携带在随身袋里,时不时的被拿出来一番,所以ri记的页已经出现了很明显的磨损。 其实汤玛士的ri记并不是那种通常意义上的ri记,而是一本写着自己的心情和感悟的记录。但是从这本东西里,他获益良多。 “主人,看那个。”嘉莉醒道。艾修鲁法特也注意到ri记本上的那个小缺口。 那是因为长期被放在袋子里颠簸摩擦的缘故,所以ri记本的封地边上被磨出了一个缺口。一张质地和ri记本完全不同的纸在缺口中露出了一角。 ri记本的封底居然有一个薄薄的夹层,艾修鲁法特打开夹层,从中拿出一张纸。上面的迹很熟悉,实际上和ri记本身的迹完全吻合。那是汤玛士写的,而且毫疑问也是汤玛士装在夹层里的。 “艾修鲁法特,当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早已经死了。自从我收你为徒开始,我就惊觉你的成长。从一个不通兵略的平凡人逐渐成长为一个将军,从一个初学者变成我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我看到你在战场上的表现,看你逐渐领悟战争的真谛,排兵布阵,横扫千军。看着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指点就立刻领会背后的jing神。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最终掌握我留给你的所有一切,甚至远远过我,成为一代骄雄。” “不过我猜测我的猜测一向挺准,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正站在一个可能蜕变的边缘,可能变成我所希望的,也可能变成我所担心的。我知道你一定像我当年一样,想要追求完美的指挥艺术,想要寻求将领的终极之道,而奔赴各个战场。或许你现在是个雇佣兵头领,或许你现在依然为圣吉恩而战。当然,你也可能投效他国。” 看到这里,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就算是汤玛士,也猜测不到命运呢。 “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潜藏着强大的自制力。那是一个将军一切力量的根源,但是其中,也潜藏着残忍兽xing和本能冲动。你不必害怕,每个人都是一样——我也是一样。你会站在一个十路口,去面对自己人生的抉择。是追求真正的统帅之道,掌握对理xing和灵魂的绝对克制,还是被自身yu望所迷惑,最终走上了一条看上去正确,实际上却大错特错之路。” “假如将领有着境界的话,那么最高的境界就是舍弃求胜之心。这是连我都未能达到的境界。一个将领需要和普通骑士截然不同的荣誉观和强大的自制力。但渴求胜利的那一个yu望,或许就是最后最大最强的敌人。须知,渴望胜利不等于能获得胜利。对胜利的执着追求是好事,但是绝不可沉迷于执着本身。?” “这场内心的战斗很艰难,因为冲动、愤怒和残忍好像能经常击败冷静、理xing和自控。但是你永远要记得一件事情,战胜敌人,不是一切的终结。理解战争的本质,并且明白自己要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se。如能牢牢记住这一点,你或许就能找到内心深处支持你的力量,让你不再被最大的诱饵——胜利——所迷惑。” “当然,你也许会觉得上面只是一些老头子的聊废话。或许你现在要面对一场生死攸关,却又敌强我弱的战斗。你有着克敌制胜的计划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是却没有胜利把握。你不知道敌人会不会给你机会,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吞下你设置的诱饵。” “我给你示,就和我上面所说的一样。一个将军,最大也最后的危险就是对于胜利的追求本身。在没有胜算的时候,人们会不惜一切换取胜利,但胜利很有把握的时候,他们又会追求完美的胜利——伤亡要少、战果要多,诸如此类,永止尽。而这yu望之中,就存在了可以利用的空隙。当yu望——哪怕是求胜的yu望——蒙蔽双眼之时,人会蠢不可及。”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东西,那就是运气。这也是一个非常关键,却又法把握的东西。它虚缥缈,却是决不能缺少。你要相信你的运气,作为一个将军,你有着强运。你与我的相逢就是这份运气的最佳证明。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在这页纸的最后,汤玛士用潦草的笔迹写下一句话:“生命和ziyou都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权利,而唯有通过剑与血方能获得。” 第一百二十二节迟到 帐篷里密密麻麻的的挤满了人。若凡。更,新、组手。打 其实这个帐篷一点也不大。与其说它是一个将军说使用的大帐,不如说这不过是一个稍微大点的旅行帐篷。是那种商队经常会使用的帐篷,一方面可以住人,另外一方面可以在雨天安置那些娇贵怕水的货物。 当然,此时此刻,这个帐篷被挪作他用了。此时此刻,聚集在帐篷里的可不是什么商队的活计。这些人外表各异,有些穿着便服,有些穿着盔甲,还有一些甚至披着黑se、褐se或者灰se的兜帽斗篷。不过,有一部分部分人有些穿着便服有些穿着斗篷身上都有一种并不属于普通人类的气息。 这些人身上缠绕着一股若有若的黑se烟雾。如果有个教会的祭司在这里,他大概会下意思的喊出“黑魔法”三个来。 这个判断完全正确,因为这帮人确实大部分都是黑魔法师。不过此地可不会有什么不识抬举的教会份子过来搅局。因为在这个帐篷的周围,有着数量高达数万之多的不死生物。在这样规模的军队保护下,黑魔法师们没有任何危险。 这正是隶属于吸血鬼艾修鲁法特的不死军团。 此时此刻,帐篷中保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没人开口,没人说话。伴随着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的,是强烈的不安。黑魔法师们用眼神、动作表现了他们此刻的心情。 每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前线战局的变化,而吸血鬼召集他们毫疑问是召开最后一次作战会议,毫不夸张的说,这场会议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至少是大多数人的命运。吸血鬼如果战败,那么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逃生的把握的。 血se公爵已经说过正午要开会,但自己却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很不同寻常,因为血se公爵是一个血骑士,在遵守时间方面向来不含糊。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这种沉默又保持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们中的一个人身上。必须要说明的是,魔法这种技能,和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技能一样,练习者的水平之间有着很大差异。这是先天的天赋和后天努力共同作用的结果。黑魔法的修行者,其中也有技艺粗浅的低手和手段高明的高手之分。而庸手很自然的把强者看成长者。 站在人们的目光集中位置的,是一个穿着便服,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尽管他皮肤光滑,没有胡子,看起来十分年轻,但他的眼睛中却有着岁月沧桑留下的痕迹。 “海茵大师。”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血se公爵还没有来呢。” “唔……”海茵将手收到口袋里,“好像确实是这样呢。”他用一种和自己年轻外貌不符合的老气横秋的声音回答。“但是,还不算过分。他迟到的时间还不是很久。”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人群中,有人平静的说道。“莫非……和战局有关?”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瑞恩人之前的军事行动。一支瑞恩人的中等规模军队,也就是一支别动队,从小路穿过,一举夺下了梅。血se公爵曾经承自己可以监控那条小路,但是事实证明,他太自信了。 如果说这这个消息还不够坏的话,那么梅对于瑞恩军队的欢迎则粉碎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先不说那些原本就是被迫向血se公爵宣誓效忠的城内官员,过去一直都支持血se公爵的大小村子,这一次几乎全部倒戈。瑞恩军队已经在当地人的支持下迅巩固了梅的防御,哪怕不死军团现在出去消灭这支别动队,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啃下来的了。 局势异常险恶。如果不死军团继续尝试阻击瑞恩人主力,那么别动队就可以为所yu为。梅城生的事情证明了别动队可以轻易攻占一座城市。一旦别动队和那些投降的滨族联合已经有很多谣言在说滨族那边有异动,最后的结果甚至可能让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变成一支被敌人重重包围下的孤军。 但是如果不死军团试图去攻击别动队,那么就等于让开大路,放瑞恩人的主力进入西瓦尼亚——情况只会更糟。 “应该不会吧。他既然召集我们开会……要知道作为君主本身就有迟到的权利。”海茵微笑着回答。 这个解释远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不安继续在酵增长。 “血se公爵是不是逃走了……”这是每个人肚子里都在疑惑,却没人敢说出口的话。 有人从帐篷外面走进来,但那并不是血se公爵,而是一个黑魔法师。 “你们……好像……都……很不安的样子……”进来的黑魔法师环视了一下自己同僚,开口说道。“放心吧,公爵……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你这么这么迟才来?”有一位明显和这位比较熟悉的人问道。 “我去……观察一下……那些……食尸鬼……的变化……情况看起来……完全出了我的预计……” 这个话题立刻引起不少人的兴趣。 “那不是普通的变异吗?还是……” “我相信……那是……血se公爵的……杰作。”黑魔法师回答。“是强大的……黑魔法……导致的变化……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甚至不会……相信的。它们血管中流淌的是……真真切切的黑魔法之力……能够忍受……哪怕是最为可怕的创伤……凭借这种力量,它们在战场上……一定能够爆出法估量的……破坏力。” “还有那些巨兽。”不知道是谁醒了一声。 确实,还有那些被血se公爵唤为兽化吸血鬼的巨兽。昨天血se公爵将几头巨兽带来不死军团之中,立刻引起了黑魔法师们极大的好奇。他们马上就察觉这种被血se公爵叫做“兽化吸血鬼”的怪兽的价值。它们不仅是令人满意的战士,而且能够充当黑魔法释放的媒介,可以极大的增强黑魔法的释放距离。 至于这种怪兽是怎么来的,其实单是“兽化吸血鬼”这个名称本身就透露了足够的信息。毫疑问它们是血se公爵的杰作,但是却人知晓这些怪兽是如何被做出来的。 “放心吧……血se公爵……制造出那么……优秀的士兵……可不是为了……逃走……” 一股熟悉黑魔法的波动突然传来,所有黑魔法的修炼者皆有所感。下一瞬间,一切疑问和不安全部消失了,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血se公爵已经来了。 艾修鲁法特阔步走进帐篷中间。他穿着便服,很快来到大帐中间落座。他的部下们很自觉的形成了两群。一群全部是黑魔法师,聚集在他的右,另外一些则是原先叛军或者后来投靠的普通人,聚集在左边。在数量上,右边远比左边多得多。 “艾里克,俘虏的事情怎么样了?”艾修鲁法特脸上十分镇定,一点也看不出形势恶劣所带来的焦虑。他的第一个问题也不是关于敌情的,而是关于之前滨族的战俘。 “一切按照您的计划进行。”艾里克回答。“但是监管他们已经非常困难了,我的人太少,恐怕法再干其他什么。” 艾里克的神se之间并没有昔ri的那种敬而远之,因为就算是他也不得不佩服吸血鬼对于俘虏的处理方式。以区区几千士兵再加上几千临时招募来的看守看管着数十万俘虏,这本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眼下却居然能勉强做到了。这是因为吸血鬼的思路与众不同,他不是简单的将俘虏作为奴隶劳动力限的压榨使用,而是给了他们一个希望——给那些干活最认真的人ziyou。不仅是个人,而且还包括家庭——人们可以用努力劳动的方式赎回自己的家人。 每个月释放的人只是一小批,如果按照这样的度,所有的俘虏都ziyou恐怕需要数年,但是这却给人一种虚假的盼头,使得他们努力工作而不是酝酿着暴/动和怠工。 “至于进度……再过一两年时间,您所计划的,连同整个西瓦尼亚的大路就可以完工。码头建设的进度也不错,一年内一定完成。不过您现在重点的事情不是这个吧?” “没错。”艾修鲁法特倒是坦然承认了。“我的重点是战争。至于局势,大家都知道了,我对小路的监控失败了,敌人已经占据了优势。有人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现在可以出来。” 四下一片沉默。没人吭声,就算是艾里克也没说话。所有的人都看着艾修鲁法特,等待着他的决定。 “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呆在这里,准备借助狭窄的地形阻击瑞恩人主力——他们正在缓慢逼近。另外一个则是对付那支别动队。我的计划就是不理会别动队,全军前进,在山谷里和瑞恩人决战。” “山谷里法进行决战。”有人说了一声。他说的是实情,整条山谷只容许五六千人左右的士兵列开阵型,这种规模的战斗对于各自拥有数万大军的双方来说,胜负没有决定xing。 “紫se石一带可以作为战场。” “他们不肯决战的。”艾里克回答。“如果我是瑞恩人的将军,我会据险死守。靠不死军团的攻坚能力,很难攻下那些被修复的营垒。我只用拖着不死军团,等着别动队从后方占领西瓦尼亚即可……我不知道在掌握了如此的优势之后,他们为什么要和您进行决战。” 第一百二十三节盘算 “你说的对。”艾修鲁法特回答。“如果是你,我就不会做这种愚蠢的打算……但是,幸好,指挥瑞恩主力部队的不是你,是莱托。” “莱托亲王确实是没有军事经验,但是指挥军队并不是他一个人做到的。就算是最高指挥官,也需要听取部下的意见作出决定。一个缺乏经验的将军,并不一定会……” “不,他一定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某种意义上,幸好是由贝勒尔率领着别动队。 …… 罗宾站在城头的最高处,风吹拂脸庞,带起鬓角的头。几缕丝贴在脸上,让他感到一种痒痒的,却很舒服的感觉。 时间过得很快,现在风中早已经没有初的那一丝寒意,转而变得温暖而有活力。在风的吹拂下,田野和山林全部被染成了一片绿se,充满了蓬勃生机。 “罗宾,你在看什么呢?”贝勒尔从后面走来。这段时间,贝勒尔是在很认真的准备梅的防御,每天都巡视城墙至少两次。幸运的是,梅城本来就不是一座大城市,而且城中居然有一批现成的武器装备,使得贝勒尔能够用手头三千人的兵力组织成严密的防御力量。假如吸血鬼试图利用优势兵力来攻击别动队的话,他会惊讶的现这颗核桃比预想的还难啃上很多。 “贝勒尔大人,我在想呢。我想吸血鬼到底会采取什么措施。”罗宾有些兴奋的说道。眼前的局势,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瑞恩军已经胜券在握了。 “呵呵,罗宾。关键不在于他采取什么措施,而在于我们做好什么准备。”贝勒尔笑着回答。“魔法师把我的信传达出去了吗?” “是的,将军大人。不过,您也有些太过于啰嗦了吧。同样的事情不需要三番两次的反复强调。虽然莱托殿下……”罗宾说着,突然间他现不远处就有执勤的士兵,所以赶紧闭嘴。毕竟这些士兵可都是瑞恩人呢,说漏嘴了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莱托殿下缺乏军事经验?”贝勒尔耸了耸肩,用一种所谓的态度回答,根本不在乎那些瑞恩士兵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为主将正确的意见,这是身为副将的我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啊。” “但是……”贝勒尔的醒也太多了吧。事实上,这几天来,贝勒尔已经是第三次利用魔法传讯给莱托了。虽然每次具体措辞不同,但是本质就是那回事——醒莱托,他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此时此刻要避免和吸血鬼决战,而要利用战略优势一点点压缩吸血鬼的活动空间,把优势确实的转化为胜利。当然,最好是再加派几千部队过来增援贝勒尔,这样就能进一步确保优势。 罗宾能够理解贝勒尔向莱托写信的心情——毕竟人人都知道这位莱托亲王并军事经验。但是却对如此频繁的写信感到不解。 “但是什么?罗宾?” “如果莱托殿下听从您的意见,那么一次写信就够了。如果他不理会您的意见,您写再多的信也没用。”罗宾回答。“您过去就是这么教导我的啊。” “你现在还不懂。”贝勒尔回答。罗宾觉得贝勒尔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笑,而且是那种嘲讽的笑。“不过很快你就会懂了。” “吸血鬼似乎没有来攻击我们呢?”罗宾停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 “这是当然的,他来攻击我们,那就真的成送死了。如果是艾修鲁法特的话,他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 “那您为什么还这么努力的加强防御……”罗宾撇撇嘴,但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其实我这样做只是预防万一,毕竟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贝勒尔似乎到了罗宾心头的疑问。“眼下,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是一个极其险恶的环境。一方面前后受敌,一方面却又遭到背叛,高度压力下,或许他脑子会犯糊涂。” 贝勒尔说的是关于梅的事情。之前,别动队仅仅用了两三天时间就完全的控制了梅土地上绝大部分的村子。这与其说是靠武力威胁,不如说是人们十分欢迎瑞恩正规军的到来。贝勒尔迅的解决了最为急迫的粮秣问题,得到了坚守梅城的本钱。 其实说起来真的很奇怪。每个人都知道梅地区本来就是吸血鬼起家的地方。据说当初所有的村子都投靠到吸血鬼这一边,接受吸血鬼的保护。正是靠梅地区的支持,吸血鬼才最终势力展壮大,并一举夺取了整个西瓦尼亚。不过正是这个当初最支持吸血鬼的地区,现在却像丢弃一双破鞋一样丢弃了对吸血鬼的忠诚,转而全力支持到来的瑞恩正规军。要说那些忠于原先领主,只是被迫为吸血鬼服务的官员打开城门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整片土地上几十个村子都投奔到贝勒尔这边来,为他人力和物资支持就令人想不通了。 “罗宾,你是不是很奇怪这地方的人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支持我们,为我们粮秣和相应的物资??”贝勒尔一眼就看穿了罗宾的疑惑,问道。罗宾点了点头。 “哈哈……这很简单。因为吸血鬼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贝勒尔虽然是在笑,但声音里冷酷的味道却很浓。 “这里的居民原本就是瑞恩人,之前会投靠吸血鬼是因为被领主逼得民不聊生,迫不得已。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被解决了,那个领主——好像叫卡塞克什么的——已经被吸血鬼杀了,再也不会回来。如此一来,吸血鬼就再也没用了。” “但是……但是……哪怕是因为感恩的缘故……” “感恩?哈哈……感恩……感恩!”贝勒大笑起来。“如果那一位不是吸血鬼,而是一个人类的话,人们要说服自己放弃感恩还有点麻烦,必须找个借口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不过那位既然是个吸血鬼,传说中的邪恶怪物,那就连这一点借口也没必要找了。要说他们心头还有什么忧患的话,恐怕只有担心受到吸血鬼的报复了。” 贝勒尔的脸上抽动了一下,那瞬间,罗宾觉得自己的将军大人变得有点不真实起来。“罗宾,你要记住,所有的约定、誓言或者盟约都是用来背叛的。对人,对国家都是如此。最牢靠的东西,就只有利益。比方来说,我的存在对比略拥有非常重大的意义,所以我从来都不必担心我会遭到背叛。” 贝勒尔向另外一边走去。罗宾则傻傻的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在罗宾站在原地呆的时候,在距离他们相当远的一个位置,莱托收到了贝勒尔的来信。在卫兵将信送到他手上时,莱托正在召开一个非正式的会议。他的幕僚、心腹、其他几位副将还有一些比较亲信的中层军官都在场。 对于贝勒尔的来信,莱托还是比较重视的。他打开信仔细了一次之后才丢到一边。贝勒尔连续送了三封信过来,其实来来回回就一个意思。莱托过去还真不知道贝勒尔是这么一个喜欢啰嗦的人。 “贝勒尔将军认为,”莱托说道。“吸血鬼很可能会寻找我们决战,以求孤注一掷,死中求活。” “这也是吸血鬼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有人开心的说道。“这场战争,我们赢定了。” 听了这句话,莱托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喜悦,相反,他似乎有点闷闷不乐。 “如果我们正面和吸血鬼作战,那么情况会怎么样?”沉默了一小会后,莱托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打败吸血鬼对我军而言,算不上特别大的挑战。”一个副将回答道。那是一个头花白的老人,但是jing神很好,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很有经验的老将。这次莱托出征,为自己找了一些最出se的将领来担任副将。 “不过,胜利没什么意义。在山谷一线作战只能投入五千——最多也不过七千,这种中等规模的战斗获胜也不具备决定xing,失败的话反而会动摇士气。”那位老将解释道。“我建议还是按照贝勒尔大人的意见办。” 莱托眉头紧锁,但是也只能回答了一声“嗯。”接着他挥挥手,示意会议结束。其他人都离开,只有他亲信的几个幕僚和军官留了下来。 “殿下,恐怕这一次,贝勒尔将军是立下了最大的一份功劳了。”一位幕僚说道。 “嗯。”莱托回答。这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而且为了鼓励士气的缘故,全军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谁想隐瞒也隐瞒不住了。 “贝勒尔真的说过他想要凯旋仪式?”莱托突然问一个幕僚。如果罗宾在场,他大概就会认出,此人正是之前来和贝勒尔商谈的那一位。 “殿下,我誓那是贝勒尔将军亲口出的要求。”那个幕僚回答。 凯旋仪式原本只有主将才有资格享有。考虑到贝勒尔的特殊情况,特别是他立下如此功劳,要求一个凯旋仪式不算离谱。国王很有可能同意。但是,如果为一个副将举行凯旋仪式,那么身为主将的莱托,面子要往哪里放呢?虽然说打赢了战争,但没人会觉得这是莱托的功劳,而只会让他从此沦为笑柄。 “凯旋仪式啊……”莱托重复了一次。现在贝勒尔的光芒已经彻底的掩盖了他这个主将,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必来当这个主将。早知如此,何必多事呢?也许他选择贝勒尔来当副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是那种由片面思维产生的错误。他只考虑到贝勒尔的能力和因此带来的好处,却忘记了贝勒尔越是出se,就越可能变成一个争夺荣誉的对手。 可恶!居然会出现这种结果!胜利倒是没有什么悬念了,但这不是莱托想要的胜利! 最糟糕的是,莱托现自己居然法改变这一切。 “殿下,除非您现在就在战场上打败了吸血鬼,否则……恐怕您……回去之后也不会得到什么特别的……奖赏。”那个幕僚拿起之前被莱托丢到一边的信,略看了一下。“而且,我觉得贝勒尔将军恐怕在这方面有所野心呢。” “什么意思?” “他反复的来信给您……其实内容差不多,却连续给您了三次。当然,他说的没有错——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但是,他为什么要反复强调这件事情呢?或者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很重要?” 第一百二十四节天运 莱托虽然说在军事指挥上是个新手,但怎么说都摄政多年,在人情世故上很老练。听了幕僚的话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也许……贝勒尔将军,一开始就抱着这种打算吧。”那个幕僚眼见莱托没有回答,就大胆的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承担这项危险任务……” 如果副将和主将在一起指挥作战,那么副将立下的功劳就等同于主将的功劳。虽然说在客观上这有点不公平,但在一般人的观念中,事情就是这样的。但是如果双方分开,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眼下的局势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如果按照贝勒尔的建议行事,恐怕最后的结果是莱托在原地不动牵制吸血鬼主力,而由贝勒尔“收复”整个西瓦尼亚地区。 这个功劳,可轮不到莱托来分享。就算最后击败吸血鬼,每个人都会认为莱托在这场战争中只是一个配角——虽然他是主将。如果真的为贝勒尔举行了凯旋仪式这很有可能,那么莱托就不仅是个配角,甚至变成小丑了。 但是反过来说,这一切贝勒尔都做得圆满漏,事后莱托论于公于私,都法指责贝勒尔,也法为自己获得同情。就算知道贝勒尔肚子里有小算盘,他也可奈何。 “殿下,如果您这样所作为的话……那么您……”剩下的半句话没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下面半句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情况是,我军和吸血鬼隔着一天左右的路程彼此对峙。双方僵持着。”有人说道。“看起来吸血鬼已经决心不理会别动队了。我们不能指望吸血鬼被别动队吸引走,而必须采取措施。” 这是事实。吸血鬼的行动本身就说明了他想要干什么。在原来的预想中,别动队迂回敌后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吸引走吸血鬼。莱托就可以乘机击破剩下的不死军团,并进入西瓦尼亚。但是吸血鬼没配合,所以才导致眼下这个糟糕的局面。 “我们明明可以轻易击败不死军团,消灭吸血鬼,为什么要把战争拖那么久呢?夏季已经到了,”莱托突然说道。“炎热的天气很快就会到来,拖下去对我军不利。而且大军出征,每ri消耗极大,早ri结束战争比起拖延更为有利。”突然之间,莱托似乎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拖延呢?” “大人,但是山谷太狭窄,容不下大军。而吸血鬼扼守住了出口,那一带地形对我方不利。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可以穿过我们的将士和马匹法翻越的复杂地形,从四面八方夹击我军。” “对,我们不能在决战。”莱托来到地图边上。这张地图很大,摊在会议桌上,一半在桌上,一半垂在空中。“这里,紫se石!”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瑞恩大军此时已经来到了紫se石南部,也就是说,如果选择这里作为战场,莱托必须全军向后撤退。那么就带来下一个问题——吸血鬼不肯跟过来怎么办? 必须想个办法把吸血鬼吸引过来……莱托尚未来得及开口征询部下们的建议,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在大帐附近,本来是禁止骑马的。马蹄声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前方的斥候部队有紧急军情。莱托把目光看向门口,不出所料,大帐的帘门很快被掀起,卫兵带着一个面se匆忙的斥候来到莱托面前。不需要其他,单单是那个斥候的表情就足以证明一定生了大事了。 “亲王殿下,”斥候上前一步,半跪报告道。“吸血鬼正在调动他的不死军团,此刻正朝着我军直扑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虽然不死军团行动缓慢,但是明天中午前一定会抵达我军营地。” 瑞恩军队的营地实际上就是之前滨族所修建的营垒。虽然说拒敌的木墙、壕沟以及放置大炮的土墩之类已经被拆掉,但是平整好的土地,压实的地面之类东西就法去除了。利用原先建好的基础,新建营地可以节约很多工夫,而且相当的坚固,如果能据营地防守,吸血鬼很难打进来。不过现在的莱托不不会满足于打退不死军团进攻这种小小的成绩了。 “传我命令,全军朝紫se石撤退。”莱托不动声se的下令。只有他内心知道自己有多兴奋,这简直就像是打瞌睡就送个枕头嘛。吸血鬼想来决战,那正好。 不死军团的行军度,特别是急行军度相当的慢。因为不死军团的主体,也就是僵尸,行动相当迟缓。莱托想得很清楚,他将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来布置战场,迎战吸血鬼。 …… “将军大人,亲王殿下紧急来信。”罗宾急匆匆跑进房间的时候,贝勒尔正和一群军官共享晚餐。晚餐的内容是一只在炉子上烤的直滴油的肥鹅,一大盘土豆烧咸肉,一些面包,还有几瓶红葡萄酒。在罗宾进来的时候,贝勒尔正拿着一个大盘子接肥鹅身上滴落的黄油。 “紧急来信?”贝勒尔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被这句话给吓住。他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悠然自得的从桌子上拿过一瓶果酱,巧妙的将少量的果酱滴进盘子。 “说了什么,罗宾?”心不在焉的说完这句话,贝勒尔立刻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盘子,他的手转动着盘子,努力的尝试将果酱和鹅油混搅均匀。 “亲王殿下即将和吸血鬼决战,他命令我们立刻进军西瓦尼亚其他地方,以尽可能吸引吸血鬼的兵力,减少前线压力。”罗宾一口气说完。所有的军官都为之变se,唯有贝勒尔依然在对付他的鹅油和果酱。 “知道了。”好一会,贝勒尔才随口的回答。然后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一手拿起一片面包,在盘子里蘸了蘸,送进嘴里。良久,或许是意识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头,贝勒尔终于左右看了看。 “诸位,怎么了?” “将军大人,这个……亲王殿下的命令……”贝勒尔的态度令人疑惑,良久才有人结结巴巴的说出来。“您是不是觉得……不合理?” “不合理?为什么会这么想?大家以为我们在这里干什么?”贝勒尔反问。“我们不是正在做亲王殿下命令我们做的事情吗?” 人们面面相觑,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贝勒尔环顾了一下所有人,突然笑起来。“大家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之所以在这里加强防御,囤积粮草,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啊。因为我判断,吸血鬼根本不会来攻打我们。” “这是因为,”贝勒尔说话的时候,把整只烤鹅都拿下了火叉,并且开始用刀子切开。因为烤鹅很烫的缘故,所以他很小心翼翼。“血se公爵很有韬略呢,他不会做这种傻事。如果他来攻打我们,哪怕是可以干净利落的一下就消灭我们,也是很不合算的买卖。因为那就等于他必须率军离开大路的出口位置,任由我军的主力部队进入西瓦尼亚。站在血se公爵的位置,消灭了别动队却丧失了利于防守的有利地形,那可是很亏本的买卖。更别说我们占领了城市,吸血鬼要消灭我们不管怎么样都要花费一番手脚。” 罗宾一声没吭。他本能的知道贝勒尔没说实话,但是却在逻辑上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所以。”贝勒尔做了一个用力的手势,手中的刀子在空气划了一个圆圈。“我们之所以在这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滨族。” “滨族?”几个军官都愣了一下。 “对,滨族。”贝勒尔回答道。“滨族已经被吸血鬼征服,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残存下来。根据情报,大概还有一万人左右的军队吧。这些军队现在都服从吸血鬼的命令。” “但是,贝勒尔大人。我知道我们之前已经散播了滨族残部和我们偷偷结盟的谣言,以这种方式使得吸血鬼不能信任滨族呢。” “没错,但是那毕竟只是谣言罢了。吸血鬼或许会相信谣言,但我们可不能被自己散播的谣言给骗了。事实是,我们没有和滨族缔结密约。这就意味着滨族是我们的敌人。虽然说眼下因为吸血鬼的不信任,使得他们没有被吸血鬼作为可靠的战力。但是他们终究是吸血鬼一方的,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不过,因为我军占据了梅,所以吸血鬼就不得不让把滨族留下以防御我们的攻击。为了防止滨族的背叛,他也一定要留下一支不死军团来监视。”贝勒尔用一种极其自信和热烈的口吻说道。“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在这里什么都不动,就已经是吸引了吸血鬼的兵力了。”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罗宾看到贝勒尔嘴角浮现了一个豺狼般的笑容。 天已经黑了。但是黑暗对于不死军团而言并意义,不死军团宛如一条声的河流,沿着山谷一路向前。 艾修鲁法特坐在梦魇马背上,看着脚下那条蹒跚移动的河流。 “主人,您为什么确定瑞恩人会和您决战?”脑海里,嘉莉问道。 “我不确定,嘉莉。”艾修鲁法特回答。 “不确定?那您……” “嘉莉。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靠计谋就能挽回了。到这一步,只能靠造化,有时决定命运的,只是一些法控制的偶然因素……一路走来,我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很多次几乎和死亡只隔一线!应该说,完全是靠着运气才活到现在的吧。所以,如果我还有天运,如果这强运的火焰还没有熄灭的话……瑞恩人会选择和我决战的!” 第一百二十五节真相 罗宾端着蜡烛,沿着过道向前慢慢前进。他走的很慢,所以脚步很轻,几乎没出什么声音。当然,就算他的脚步引来了卫兵也没关系,大家都认识他,知道他有权利独自去见贝勒尔。 吸血鬼占领这座城市后,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改动,原先的领主府邸也完整的保持下来了虽然被挪作他用。自从占领这座小城之后,贝勒尔理所当然的住进原先的领主府邸。以一个伯爵的标准而言,这座府邸是很寒酸的,但是此刻罗宾却感觉道路很长,有一种似乎始终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他终于来到贝勒尔的房间门口,用力敲了一下门。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他有足够的理由认为,贝勒尔还没有休息。 “进来,门没有锁。”贝勒尔的声音响起。正如罗宾所料,贝勒尔还没睡。 罗宾推开门,进去之后就立刻将房门关上而且锁好。房屋里没有灯火,接着手中烛台,他看到贝勒尔坐在椅子上,仿佛要将自身融入黑暗。本书 虽然那确实是贝勒尔大人没错,但是某种意义上又不是平常的贝勒尔。罗宾知道贝勒尔长着一副平凡奇的面孔,别说什么军人的威仪,统帅的风范之类的,甚至连一点特色都没有,丢到人堆里让人绝对不会注意。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贝勒尔的目光仿佛一把匕,让他莫名其妙的感到胆战心惊。 “罗宾,是你啊。我想也应该是你。”贝勒尔的声音有些低沉。在罗宾进来之前,他应该正在闭目静思。 不过感觉到这种异常的气氛,罗宾却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罗宾……你是不是想问我一些问题?”贝勒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嗯,将军大人……今天晚餐的时候……” “我说谎了。”贝勒尔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不过这个谎言比现实更完美,所以不会有人会去拆穿它的。” “说谎了……” “嗯。因为莱托给我们的命令太不合理。他居然让我们深入敌境,吸引敌人兵力……别动队只有三千人,这种程度的兵力……实际上压根法执行这种危险任务。更糟糕的是,这个命令是那种极限的命令,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呢?答案是谁也不知道,能对此作出裁决的只有莱托自己。他说你行动不力你就是行动不力!” “这么说,这个命令是莱托殿下特意……” “对,就是特意来打压我的。”贝勒尔回答道,不知不觉中,刚才那种令罗宾感到不安的气氛消失了,贝勒尔又变成正常的贝勒尔。“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我抢了风头,所以用这种命令来打压我吧。除非我能依靠别动队三千人的兵力打败吸血鬼主力,否则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会被他扣上‘未完成任务’的帽子,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的味道。 “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命令的不合理和含糊,所以我论做什么都可以解释得通。比如今天,我随便扯点,大家都接受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都懂得认真执行命令差不多就是送死。既然我的谎言比真实更符合大家的期望,那么他们都很顺利的接受了我的解释,而不会去追究细节问题,不是吗?” 罗宾却是越听越糊涂。“贝勒尔大人……我不懂……到底生了什么?” “你不懂是正常的。”贝勒尔从罗宾手上接过烛台,然后点燃桌子上的其他蜡烛。在烛光之下,可以看到桌子上正摊着一副地图。 “那么我来解释一下到底生了什么。”贝勒尔来到地图边上,罗宾也走了过来。 “罗宾,先你看这里。这里是通往西瓦尼亚的大路最后一段。这段路差不多已经到达山谷的出口,所以四周的山峰并不特别陡峭,但依然地形复杂,灌木丛生。对于穿戴盔甲,手持武器的人类步兵来说,这个区域照样是是法通行的,更别说骑兵和战争机械之类的了。但是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中,却有很多怪兽可以在这种地形上活动。比如食尸鬼、恐狼甚至黑骑士都可能通行。” “这段路就是吸血鬼的最大依仗。如果在这段路上作战,吸血鬼可以自由的调动部队,随心所欲从两翼攻击包抄,迂回敌后,进退自如。而人类士兵却只能被动挨打。在这里作战,可以说稍有不慎就会战败。之前滨族也有一支部队毫准备的情况下,在这里遭到吸血鬼的前后夹击,几乎全灭。” 罗宾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早就知道了。不过话说回来,地形不利不等于不能打。这世界上所有的战斗地形中,最不利的地形莫过于攻城战。人人都知道攻城战是最艰苦和最危险的战斗,但并不是说就不能攻城了,最多只是“在能选择的前提下,尽量避免攻城”罢了。对于西瓦尼亚这种局面,像之前滨族那样逐步修建坚固的营垒就是最佳的对策。 “所以,我猜测吸血鬼的作战计划是这样安排的:基本思路就是扼守这个区域,和瑞恩军队进行拉锯战,依托有利地形拖延时间,并消耗瑞恩人军力。通过积累小胜为大胜的方式,逼迫瑞恩人退兵。如果瑞恩人不退,反而采用堡垒战术,步步为营,那么就尽量把战争僵持到雨季。实际上夏季一到,炎热的天气就会削弱人类的战斗耐力,而一旦到了雨季,吸血鬼就会占据了主动,因为大雨会极大削弱人类军队的战斗能力,却不会削弱不死军团的战力。大雨滂沱时的一次进攻,也许就会导致瑞恩人全军崩溃……懂了么?” “但是,这里还存在一个小路的问题。”贝勒尔的手指指向那条小路,“因为和滨族的战争,这条小路的秘密已经被暴露了。所以吸血鬼干脆就利用这一点,他派遣他的半兽仆人监视这条小路。在他的构思中,半兽一定会现我军动向。然后他就会率领最致命的不死军队——我想应该是黑骑士吧,利用可以日夜行军的优势,在梅诺城下截击别动队。虽然说只是一场小胜,但却可以极大打击瑞恩军队的士气,创造更有利的局面。”本书 贝勒尔顿了顿。“我想,这差不多就是吸血鬼最初的整体战略构思了。” “但是现在,吸血鬼的情况却很糟糕。我所率领的别动队顺利攻下梅诺。这不仅是给了吸血鬼一个后方的威胁,还给了他一个强烈的信号。”谈及自己的战绩,贝勒尔不禁微笑了一下。“那就是如果不以不死军团进行阻击,那么哪怕总数只有三千人的别动队,都可以一路攻取整个西瓦尼亚。除了不死军团之外,其他力量都不值得信赖。” “当然,其实这个信号是掺水的。吸血鬼其实还有一些效忠于他的力量。不过这没关系,反正只要能影响他的判断就够了。总之,现在吸血鬼面对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他率兵来攻击我们,那么瑞恩大军很可能乘机突破这一带。而且由于不死军团攻坚能力不强,他也不一定能攻克梅诺——至少是不能一战而下。” “他可以尝试着赌一把。”这一次罗宾开口了。“赌赌看,能不能在瑞恩主力突破之前消灭别动队。” “你错了,艾修鲁法特赌不起,也不会赌。因为他的赢面小的可怜,收益也同样小,代价却很高昂。就算他赌赢了,依然要面对一场艰难的拉锯战。”贝勒尔回答。“如果他原地不动和瑞恩主力对峙,那么也没什么意义,因为瑞恩人拥有了另外一条进入西瓦尼亚的道路……随时可能派遣一支更大的军队迂回过来……换句话说,两种选择都是死局。他将战争拖入雨季的最初构思,是完全法实现的。打破困局唯有一个选择——决战!” “但是,但是,莱托大人为什么要……”罗宾依然不是很明白。吸血鬼渴望决战以求一搏他能够理解——就算贝勒尔解说之前,他也能大致明白,只是不能像贝勒尔所说的这么明确罢了。但是莱托为什么要选择和吸血鬼决战呢? “至于莱托……他正确的选择当然就是坚壁避战,死死拖住吸血鬼,然后派遣一支援军给我。一旦我得到援军……我就逼近滨族,强迫他们屈服。滨族不会对吸血鬼有殉葬的觉悟,甚至压根没有效忠的觉悟,只是屈服于吸血鬼的武力罢了。只要我有八千人马,滨族一定会投靠到我们这边的。然后我就顺势横扫整个西瓦尼亚。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莱托从前后一起动攻击。这种情况下,变成吸血鬼……必败之局。”在灯光下,贝勒尔在微笑着,但是笑容却透露着几分狰狞。 “但是这种胜利,就变成我的胜利。变成我一个人表演的舞台,莱托却只能沦为配角。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在安全的营地里拖住吸血鬼罢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莱托不会有什么靓丽的功绩。他想方设法让自己当这个主将,可不是为了让我扬名立万的,而是为自己捞取个人的名誉、地位和财富。他不可能接受这种必胜的战略。所以他反而会选择和吸血鬼决战——反正在他看来,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战力不强,而瑞恩军队在战力上占有很大优势,正面作战胜算很大……那又何必采取这么小心翼翼的策略,分功劳给外人呢?” 罗宾已经从贝勒尔说话的口吻感觉到一种不对头的感觉。贝勒尔的声音里既没有因为莱托的自私而产生的怒意,也没有普通叙事的那种冷静,而是一种调侃,一种非常轻松愉快的口吻。就好像他对于此事是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又好像那种计划成功后那种放松和快乐。 “莱托大概会死吧。”贝勒尔突然加上一句。 “将军大人!”罗宾大惊。 “他轻视了被压到绝境敌人的执念。对猎人来说,最危险的野兽既不是最强壮的,也不是最迅捷的,而是被逼进绝路而打算拼死一搏的。如果艾修鲁法特真是汤玛士的亲传弟子,如果他真的被逼得以死战求生路,那么莱托的赢面就远没有他自己预想的那么大。” 贝勒尔抬头看着罗宾,露齿一笑。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吧。至少不能怪我,所有人都会证明这是他刚愎自用的后果。” “但是大人,您不是必须要做点什么吗?否则的话……”否则的话,莱托一旦战败,就意味着消灭吸血鬼变得完全不可能了。 “改变?罗宾,你好像没明白,”贝勒尔的表情是完全在笑。“这就是我一手导致的结果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出来当这支别动队的指挥官?当然是因为大军覆没之际,没人敢说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而现在,我可以安心的当一个旁观者了。” 罗宾完全的呆住了。) ) 第一百二十六节布置 “将军大人……”罗宾半天才回过神。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这件事情有一个起源的话,那么起源就是贝勒尔接受国王的委托,到西瓦尼亚去消灭掀起叛乱的吸血鬼。从这个角度来说,贝勒尔和瑞恩人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比略和瑞恩……不是同盟吗?”突然之间,罗宾想起贝勒尔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所有的约定、誓言或者盟约都是用来背叛的”。那个时候,他还想不懂贝勒尔说这么莫名其妙激愤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他醒悟过来,贝勒尔说这句的时候,是有所指的。 想通了这一点,罗宾立刻回忆整个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贝勒尔的初衷就从“协助瑞恩”改变得完全相反了呢?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一定是那个时候没错……在那之前,贝勒尔大人确实是真心真意的协助瑞恩。但在那之后……整个布局过程…… “没错,罗宾,我收到了国王的密信。”贝勒尔很了解罗宾,所以他从罗宾的表情就清楚的判断出自己的随从到底在想些什么。“密信上,让我尽可能的削弱瑞恩。” “为什么?!”罗宾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然是因为我做的太过火了。”贝勒尔叹了口气。“当年远征卡莱安,七国上下大都都打得筋疲力尽。以我们比略为例,至今财政依然十分困难……我相信你也知道。不说其他的,至今阵亡将士的抚恤问题还让我们的财务大臣头疼。国家债台高筑,缩减军备更是年年进行。十年以内,不,也许二十年内,比略将一直保持这种虚弱的状态,而这个也是建立在不生战争的基础上的……但战争并不会因为我们不想要就不会生……其他国家也差不多。但是瑞恩人因为滨族的威胁,所以在卡莱安出力甚少。现在他们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滨族的威胁。如果瑞恩能再一次顺利击败吸血鬼,那么……瑞恩就会变成毋庸置疑的第一强国。任何国家,在内部没有任何威胁之后,眼睛都会看向外部。” “我们虽然是同盟……但是盟约和公平的基础是双方实力的均衡。强者和弱者的同盟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当瑞恩人回过神来,当他们现自己已经拥有最强大的力量,而不再需要任何盟友的协助之时,盟约就必须得到修改。站在瑞恩人的立场,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但是站在我国的立场,这就是对最初盟约的明显背叛。问题是商人之间的合同可以申请商会的裁决,而国家之间的盟约却没有任何仲裁者。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所以我们决不能让瑞恩人就此崛起。”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芒,瞬间照亮了罗宾头脑中所有的疑问。一切的一切都引刃而解。贝勒尔为什么会在会议上特意大出风头压倒莱托,贝勒尔为什么会出亲自率领别动队而不是呆在更加安全的大军中,贝勒尔为什么会出这种计划,甚至为什么会啰嗦反复的给莱托写同样的信……凡此种种,这些事情看起来似乎毫关联但是却又不符合贝勒尔这个人的习惯作风。 原来是这样吗……一开始就是所谓的“表演”,是充分的利用莱托急于建功立业的心态……把他当做傀儡一样,用看不见的丝线引导他起舞。 现在,一切功德圆满。如果莱托战败,那么没人能够对贝勒尔做出指责。别的不说,单是贝勒尔这支别动队,就会有足够的人证物证说明一切都是莱托自己的错。贝勒尔已经做了自己作为副将应该做的一切,甚至最后造成了极其有利的战略态势。最后的失败——假如失败的话——全部是因为莱托贪功轻敌,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句话,贝勒尔有功罪。 “但是……但是……血se公爵不一定能打赢。” 这一点已经成为一个瑞恩军中的一个共识。之前因为吸血鬼和滨族生了大规模交战,所以现在的瑞恩人已经完全知晓了整体战斗的过程,并从中推导出这个现实。当时的战斗中,吸血鬼将jing锐的不死部队布置在一线,将僵尸之类战力较差的不死军团布置在二线。就算滨族一翼战时倒戈,这些jing锐的不死军团在魔法支援下依然法实现对滨族战线的正面突破。最后吸血鬼是依靠不死军团限的持续作战能力和骑兵迂回敌后的战术,才最终取得胜利的。 此时此刻,罗宾可以确定不死军团在数量上哪怕算上那些战力软弱的僵尸才堪堪和瑞恩大军持平。论实际战斗能力就远远不如了。假如在一个比较合适的地形上作战,那么吸血鬼并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拼死一搏所爆的勇气和力量虽然值得敬畏,但是拼死一搏不等于就能取得胜利。 “你说的对,所以本来就是所谓的事情。”贝勒尔轻笑了一下。“这就是‘第三方’的优势了。瑞恩大军战败也好,惨胜也罢……一句话,对我而言,最后的结果非是在‘最好’和‘也不错’之间变换而已。你懂了吗?这就和当初滨族大战吸血鬼时候一样。对瑞恩人来说,吸血鬼取胜固然最好,如果滨族胜利——嘿嘿,那也很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懂了么?反正我呆在安全的地方,慢慢的等着看戏就行了。” 说道这个,贝勒尔笑了一声。虽然在罗宾看来,贝勒尔这笑显得有些勉强。 “将军大人,您……其实是……不想这么做的,对吗?”他试探着问。 “罗宾……”贝勒尔叹了口气,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胜利唾手可得的那种兴奋和喜悦,变得消沉起来。“我曾经说过,一个将军必须为了胜利必须舍弃和牺牲一切,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良知和荣誉。”他吹灭桌子上的蜡烛,重新回到罗宾进门时候他坐的那张椅子上,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 “罗宾,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天不早了,好好的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 “诸位,这就是紫se石的具体地形。”莱托指着地图,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兴奋到底是因为即将取得的胜利和荣誉,还是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本身。“这里是整条山谷中唯一开阔的位置……呈现纺锤型。我军将在这里布阵,而吸血鬼一路追击过来……他只能选择这里布阵……” 这是一张临时测绘的地图。但是测绘得非常仔细,每个人都能从这张图上看到战场上的一些细节。当然,其实他们都已经实际环视过即将作为战场的这片开阔地了。 这片开阔地周围是山区——那种吸血鬼的不死军团都法穿越的山区。除了那些可以飞行的幽灵和蝙蝠群之外,吸血鬼不可能出什么奇兵了。但是这两者,前者数量太少,很难造成重大威胁,后者战力太弱,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sao扰。 “根据不死军团和滨族交战的有关情况,加上前段时间我军前锋和不死军团零星交手的结果……可以判断,我军对不死军团拥有极大的优势。但是前是必须有适合大军展开的战场。”一个军官言道。“但是紫se石还是太狭小了,不能充分展开大军。我们的远程部队……特别是火qiang和大炮……很难持续的挥火力。” 这是事实。就算紫se石这片地方,对于总兵力高达八万的瑞恩大军来说也太狭小了。近战部队和远程部队不能按照正常的方式布阵。在正常的情况下,近战部队和远程部队会交错布置,一方面保持远程火力持续,另外一方面可以保证远程部队的安全。有时,在地形较为狭小的情况下,将领也会将远程部队防止在近战部队之前,确保进入近战前能够尽可能的杀伤敌人。但是这种布阵时必须在近战方阵间留下足够的空隙保证远程部队可以及时撤退。而紫se石这里甚至连第二点都做不到。瑞恩全军列阵之后,很可能会就连允许第一线远程部队迅撤退的空隙都没有,只能留下少数的空隙。 按照战场上的经验。一个优秀而不仅仅是合格的火qiang手能够在敌人骑兵或者战车接近前she击两次;在敌人步兵接近前she击六次。但是在后方友军没有足够空隙的情况下,为了保证第一线火qiang队安全撤退,那么恐怕他们必须在she击一两次后就撤退,这样就等于远程火力平白故的就减少了一半。 “这确实是个问题。”莱托不以为忤。“但是要考虑到另外一件事情……吸血鬼抵达是明天的时候,我们一天时间来布置战场。”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部下们,这可是他苦心想出来的方法。“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在战场后方垒成土山。我们不需要将火qiang手布置在第一线,只需要占据土山居高临下,火qiang手就能持续的对敌人造成杀伤。” “至于大炮……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莱托指了指整个战场的左翼。“这里居然有一块孤单的小坡,很小,但是容纳我们的大炮却没有问题。大炮可以在这里居高临下的she击。” “殿下,这里虽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是太靠前了。一旦敌人全力突击,很可能交战后不久就敲掉我们的大炮。”有人出异议。 “先将大炮拉上去,再将这个小坡周围的土挖掉,那么这里就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孤峰。我们的炮兵可以准备好梯子上去,而不死军团就只能望而兴叹了。这样的话,我们的炮兵可以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ziyou挥火力。” “对了,殿下,西瓦尼亚那边有最新消息传来。吸血鬼果然下令滨族出兵相助……” 如果说之前都是好消息的话,这个消息却很糟糕。莱托皱起了眉头。那个贝勒尔的案……果然也不怎么靠谱吗? “滨族有多少部队?”莱托问到。 “听说有五十个人。” 帐中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莱托几个亲信甚至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节会战 “五十个,不是五千人?”总算有一个没有笑出来的人问那位提供情报的军官。 “五十个人,但是听说都是炮手。”那个人继续说道。笑声立刻停了下来。 “五十个炮手……那么有多少门大炮?”有人问。之前因为得到瑞恩人的武器支援,所以滨族的大炮数量相当可观。在最后一战中,所有的大炮都完整损的落到了吸血鬼的手里。 “问题就在这里了,吸血鬼让滨族派出了五十名炮手,却没有携带大炮。” “有意思……”莱托低声的自言自语。“没有大炮的炮手……吸血鬼想干什么?” “亲王殿下,依我来看,这应该是之前我们布置的谣言在起作用。”一位幕僚言道。 “哦?为什么?”莱托很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众所周知,大炮的操作其实相对复杂,和火qiang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一个人只要小半天的时间,就能掌握火qiang的用法,而一个合格的炮手,至少要半年左右的训练才能培养出来。一个未经训练的新手就连让炮口对准目标都是很困难的。” 这话没错。虽然莱托自己从来没实际操作过大炮,但是他知道调节炮口的仰角是使用锤子捶打一块楔状木片来调整的。先别说其他,单单这件事情就有很大的学问,稍微用力不当,甚至是用力不均匀就会过头。不是熟练的炮手是很难调整好炮口以射击远距离的目标的。对于一个不熟练的炮手而言,别说是敌人军队,就连城市的城墙这样庞大而固定的目标都难以命中。 “所以,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为吸血鬼将滨族中熟练的炮手全部带走,以减弱滨族的战力,防止滨族在关键时刻叛变。换句话说,这件事情是我们谣言策略的一项重要成果。吸血鬼确实在担心滨族叛乱。所以在未来的战斗中,我们不必担心有滨族的军队秘密的埋伏在不死军团中。” 听完这个分析,大家纷纷点头认同。带上炮手而不带大炮,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只能以这种方式进行解释了。 这个话题结束,大家马上开始讨论其他更现实的问题。 “殿下,建造一个‘孤峰’虽然有效,但我担心……吸血鬼可能会现我方大炮后,利用蝙蝠或者幽灵这样的部队动突击。我们必须安置一小队近战部队保护大炮安全,同时还得配备一个魔法师……” “这没关系,我方兵力充裕,有很大的余地可以处理好这个问题。”莱托略微有些不耐的回答道。他现在能感受到,他在紫色石作战的计划有相当多的反对者。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年纪比较大的军官几乎一致认为遵循贝勒尔的建议,选择据守避战,并派遣援军支援贝勒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幸好他直接用统帅的权威下令退到紫色石,否则按正常方式召开军事会议征求意见的话,不知道还要扯皮多久。而紫色石决战的事情同样有足够多人反对,他们都认为战场太小,强行全军列阵交战很不利。 “战场太狭小,不利于骑士行动。”又有一个人提出意见。骑兵需要比步兵更广大的空间,在紫色石交战的话,骑兵很难充分挥战力。 “确实如此,但这一点双方同等,不算不利因素。吸血鬼不也有骑兵部队吗?这些骑兵同样很难挥战力。”莱托勉强的回答道。 “但是……”那个人本来想说吸血鬼的黑骑士们数量不但少,而且随时可以下马步战。而让骑士们下马步战就很吃亏了。没有战马,骑士就不能挥强大的冲锋威力,战斗力至少打个对折。但是看着莱托的脸色,他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殿下,我方队形太紧密,一旦有某支军队崩溃,产生连锁反应,连带附近其他部队一起陷入混乱。”又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正是因为紧密队形才让他们不会崩溃。”莱托回答。他的不耐烦不仅浮现在他的表情上,还出现在他的声音里了。“士兵根本就没有撤退的空隙。而且我不会给吸血鬼列阵的时间,我打算让火qiang骑士们主动出击,骚扰吸血鬼前锋。” “大人,既然这一次是吸血鬼主动逼近我军求战,那么我们压根不需要在紫色石这么小的战场交战。我们不如一路后退,退出山谷后再找一个能充分展开大军的平原……” 退出这条作为大路山谷,那么寻找一片合适的战场就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但是吸血鬼就有很大的可能放弃追击,莱托寻求决战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这里已经是一个足够容纳我们全军的战场了,为什么还要寻找另外一个呢?”莱托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这个要求。“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充分利用我军提前布置战场的机会吧。而且一旦我们离开这条山谷,吸血鬼就有能力……不管其他一切,直扑我们本土。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严厉的盯着那个提意见的家伙,终于让对方不吭声了。 不行,再这样讨论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莱托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召开这个军事会议,因为他是将军。本来这种会议是为了贯彻将军的意志,并由部下补充具体作战方案的细节,特别是一些将军未曾考虑周详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质疑作战方案本身。而现在,这次会议有些失控了。 果然,是自己因为军事方面缺乏声望和实绩,所以导致部下们普遍出现了“心中不服”的状态。再加上之前为了增加军队的战斗力,因此尽量寻找那些出色的中、高层军官,更加助长了这种不利的氛围。话说回来,一方是从未有过军事经验的主将,一方是熟悉军事,在士兵中有很大威望的中高层,这种情况下主将的决定不受到的质疑才怪呢。 莱托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他马上就下了决定。 “大家如果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就马上回到各自的部队吧。”他看了看其他人。如果他将军事会议继续下去,恐怕其中还有很多人要言提意见——当然都是些愚蠢的意见。莱托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意见。他需要的是一场胜利,由他自己指挥,真真切切的胜利。 “亲王殿下,”一个头花白,看起来年过六十的老军官突然在此时开口。“论如何,请您避免这场会战。吸血鬼的战力未必如我们预想的那么差。我曾经奉命远征卡莱安……” “但是吸血鬼和滨族交战的情况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次回答的不是莱托,而是他的一个幕僚。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一切是不可否认的。而且这个情况和卡莱安不同。要知道,盘踞卡莱安的是整个血骑士团,其战力确实不容忽视,但毕竟这一次只有血色公爵独自一个人。” “论如何,请不要低估吸血鬼的凶残和狡诈!和滨族的交战并不一定是吸血鬼的全力。当时他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完全有余力隐藏起一部分战力。所以在下建议……”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是莱托开口了,他的声音已经不止是之前的不耐烦,而已经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我们花了一年多时间,派出了数的间谍、斥候、反复打探询问……所有这些人都被吸血鬼骗了。他们传达回来的,关于吸血鬼军力的情况全部是假的。所有的这些人加起来都没有你那么聪明睿智……是这个意思吗?” “不,但是……”老军官未曾料到莱托会露出如此的态度。 “我们之所以能够推断吸血鬼的不死军团战力,是建立在被反复确认过的数情报的基础上,加上吸血鬼和滨族交战过程,才最终得到结论的。而你说这些话,却是闭上眼睛随意猜测一下。我说的对吗?”莱托的声音变得又慢又柔和,而声音中的杀气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浓烈。 “你这是打算,乱我大军的军心吗?”现在在场的任何一个其他人都看出不妙来了,莱托这最后一句话是典型的诛心之论啊。 “以谣言惑乱军心,是什么罪行?”莱托一扭头,问身边的一位亲信。 “以敌人间谍罪论处。死刑!”那个亲信立刻回答。 因为刚才莱托说话的声音很大,所以此时此刻,大帐外负责守卫的士兵已经进来了,准备听候吩咐。这些卫兵都是莱托的亲卫部队,不仅战技过人,而且对他忠心耿耿,十分可靠。 莱托马上对着卫兵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卫兵立刻一拥而上,一把抓住了那位老人。后者试图挣扎反抗,但是一个卫兵用一记有力的手刀击在他的后颈之上。这一击又狠又重,老军官立刻瘫倒,被卫兵们拖了出去。 事起仓促,其他人全心理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生。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莱托站在大帐中间,脸上那抹阴沉的杀意挥之不去。 透过大帐的帘门,似乎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这个声音加上莱托的脸色,生生的把大帐里原本春天的温暖变成了冬日的严寒。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意见的话,就请回到各自军中,抓紧时间布置战场吧。” 现在这样子,谁还敢说什么意见。会议就此结束,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离开大帐各自回到各自的部队里。很快的,大帐就空下来,只剩下最后几个莱托的亲信。 “情况怎么样?”莱托的脸色迅的恢复正常,问身边的一位亲信。这一位是刚才会议过程中才赶回来的。 “殿下,非常的好,贝尔南多大人说的没错。” “哦,真的有这么一条小路?”莱托的眼睛眯起来,“详细的跟我说一下。” “殿下,在这里。”那人来到那张临时绘制的紫色石地图,朝着一个地方一指。“就是这里,这里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片小树林,树林中有一条天然的小路。不过小路的尽头则要面对着难以攀爬的悬崖,所以表面上这只是一条毫价值的死路罢了。但实际上,这条峭壁是可以翻越的。因为这道峭壁上有一个很小小缺口。这个位置只有三个人左右的高度,借助一条绳索就能爬上去。然后就能通过一条岩壁之间的缝隙钻过去,过去以后就是一条山间小路,可通向米尔城。这一点,我已经亲自确认过的。” “好,太好了。”莱托很高兴的回答。有了这条小路,他就得到了一个以防万一的撤退机会。就算战败也有很大的机会逃走。不知道那些教会的家伙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他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吸血鬼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节序战 时间正是清晨。[guanm]也许是天气候暖和的缘故,此时山谷中笼罩着淡淡的晨雾。今天天气并不晴朗,但也不yin沉。天的风沿着山谷吹拂,然而此时哪怕是温暖的风也改变不了这片土地上那片肃杀的气氛。 瑞恩军队外围的斥候已经侦察到不死军团的情况。斥候的报告加上魔法师的感应,能够清楚的掌握住不死军团行军的情况。除非吸血鬼中途停止行军,否则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不死军团就将抵达这片早已经被选好的战场。 莱托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穿戴着闪闪亮的胸甲和头盔,腰间佩戴长剑。因为一开始就决定不给吸血鬼列阵的机会,所以此时正趁着最后的时间检军容,鼓舞士气。瑞恩大军的列阵正如莱托期望的一样, jing锐的火qiang骑士加上手qiang骑兵此时已经前去执行对不死军团的sao扰。有他们在,能够保证吸血鬼法先布阵再接近战场。其实就算这些拿着火qiang的骑兵不去,莱托也不相信吸血鬼能够布阵后接近,因为地形本身就限制了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招肯定可以在会战前消耗掉相当一部分吸血鬼的jing锐部队。 莱托举目远望前方,由于雾气的缘故,此时看不到远方的情况。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镇定,但是其实他的内心充满了激动:这是他的第一次指挥军队。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在战力上占据优势,但是却依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就好像他还是一个少年人一样。 但是他不能表达出任何一点内心的情绪。他是主将,他必须让那些将领和士兵都感觉到,他就是钢铁意志和必胜信念的化身。 在瑞恩大军的zhongyang,是一个一个由步兵组成的密集方阵。方阵与方阵之间有少量的间隔,以保证火qiang骑士到时可以通过间隔安全撤退到后方。第一线士兵几乎都手持长戟,他们的任务是对抗敌人的冲锋,利用长戟的长度优势,削弱敌军的冲击力。第二线士兵则以剑盾为主,他们将在两军进入相持的肉搏战中挥剑盾的近战优势。以求在一场持久的战斗中击败敌人。 这些步兵虽然装备相对较差,但是胜在数量够多,能够经得起消耗。在莱托的构想中,他们将承担“铁砧”的作用,将不死军团牢牢的贴在原地不动。 在瑞恩大军的左翼,则围绕的那座被挖成孤峰的小土山布阵。由于被土山占据了很大的空间,所以这里的部队略少。受过严格训练,并且穿戴着优质盔甲的巨剑战士负责守卫这里。巨剑兵装备jing良,而且全部从有经验的老兵中选拔出来,其战斗力远比一般的士兵要强上很多,是步兵中的jing锐力量。不过这一次,莱托却没打算让他们形成突破,而只是希望他们能保护好他真正的秘密武器。 在巨剑兵的拱卫之下,此时瑞恩人引以为傲的强大军事机械正被安置在孤峰之上,将其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炮台。一整排疾风连珠炮——这些可是军事机械上的最新成果,是人类世界中最强大的火炮。这个位置是莱托jing心挑选的,放在这里,这些大炮的she程可以覆盖整个战场。一旦这些新型武器能够挥其火力,将对吸血鬼不死军团造成非常沉重的打击。 除了这些大炮之外,炮台上还有两位教会派来的魔法师。他们将用魔法为炮台提供保护,以防万一。有了他们的帮助,如果吸血鬼试图用魔法消灭大炮,那就得大失所望了。 瑞恩强大的骑士团则被莱托放在右翼。这一次他出征带了两个骑士团火qiang骑士是du1i的,不属于普通的骑士团,全部都是国内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战绩的jing锐部队。不需要其他,单单是看着骑士团那纷杂的旗帜就能看得出来。瑞恩王国有一个传统,一支立下特殊功绩的部队,那就有权利拥有自己独有的旗帜。一个骑士团拥有十多面不同的旗帜,这本身就证明了其是一支拥有赫赫战功的jing锐部队。 这也是莱托手里最jing锐的一支部队了。如果一切按照莱托计划的,那么骑士团将作为“铁锤”,在击溃当面之敌后,迂回到敌人后方,然后和“铁砧”击打在一起。把不死军团夹在中间,彻底粉碎。 不过马匹所占据的空间远比人要多上很多。为了能够让骑士有足够的空间冲锋、整顿。骑士们的队列必须向后延伸,实际上变成了一支纵队。不过莱托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不死军团中,应该没有任何一种部队能够抵挡铁甲骑士的正面冲锋——黑骑士数量太少,其他部队则战力太差——就算正面狭窄一点也所谓。 在所有这些部队的后方,则耸立着一道两三人高,很不平整的土坡。火qiang手、弓箭手、弩弓手等部队都被安放在这里。特别是火qiang手,他们占据了土坡的高处。莱托原本希望他们能够居高临下,稳定的以火力支援前线。但是事实似乎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一天的时间真的不够,土山被堆得不够高,使得火qiangshe击效果差强人意,远不如莱托预想的那么好。 幸好所谓,莱托在心里安慰自己。火qiang最强大的地方是子的穿甲能力,使其对于拥有重甲的敌人依然能挥良好的作用。但对于不死军团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死军团几乎都没有盔甲,子的杀伤效果远不如弓矢出se。 不管怎么说,这道土坡使火qiang手总算能够尝试一下she击,如果没有土坡,被布置在后方的火qiang手恐怕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土坡的中间,教会派来的其他魔法师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将为军队提供魔法支援,并且随时准备破坏敌人施展的黑魔法。 紫se石的范围确实不够大,尽管已经进行了jing心安排,充分利用了地形,但是实际的布阵依然非常的厚实。不过厚实的阵型有厚实的好处,那就是极难被突破。吸血鬼最可能的战术——也就是亲自率领最jing锐的部队于某个点进行“凿穿”战术,利用自己的强大战力进行正面突破。但面对如此厚实的阵型,这种战术也只能做徒劳的挣扎罢了。 莱托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大军的阵容。我一定会赢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输的可能。当然,就算输了……还有那条小路……不,那与其说是为防万一,不如说根本只是一时兴起,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远方的薄雾中,依稀传来一种异样的声音。这是因为由于群山的回声作用,使得火qiang的声音能传的特别远。这声音还相隔甚远,但已经足够说明火qiang骑兵们已经开始撤回来了。这支部队是负责前线sao扰,并顺带给予敌人杀伤,他们是法阻止不死军团前进的。 战斗就要开始了。 很快,薄雾之中出现了活动的身影。那正是正在一边she击一边撤退的骑兵们。拿着两把手qiang的轻骑兵和手持连转轮qiang的火qiang骑士。这些骑兵活动非常有规律,都以中队的规模活动。一个中队停下,列队she击,等she击结束立刻掉头,一边撤退一边填充火qiang,等到火qiang就绪后就再一次she击。虽然整体看起来似乎是乱七八糟的在撤退,但是实际上却每一队都井然有序,丝毫没有浪费,彼此也没有误伤。这是只有训练有素的jing锐之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这些拿着火qiang的骑兵也明显有伤亡。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似乎始终紧紧黏在骑兵之中。透过望远镜,莱托认出那是一些没有实体的幽灵。这些怪物没有物质的形态,宛如一团不会消散的雾气一样。莱托知道子对于这种怪物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在恐惧和慌乱中,还是有很多人对准它们she击,把宝贵的子浪费在意义的地方。而这些幽灵的碰触对于人类却有致命的效果。当幽灵从骑兵中间穿过时,总有那么几个人翻身落马。 “一群蠢货。”莱托站在安全的远方,低声咒骂着。不过此时已经不适合让他继续在大军之前观察了,他沿着方阵之间的空隙向后前进,很快来到了土坡zhongyang最高的那个位置。这是他选好的指挥作战的地点。他的传令兵、骑手、鼓手、号手之类人都已经在这里待命。而魔法师们也在不远处,随时可以接受他的命令。 “能不能用魔法攻击那些幽灵?”莱托问身边的魔法师。他是教会派来的这帮魔法师的领,名字叫贝尔南多。 “不行,距离太远了。而且它们和我们的人纠缠在一起,用魔法难免误伤。” 莱托又看了一眼。雾气很淡,但依然相当程度的影响了视线。此时此刻还看不到不死军团的主力。但是莱托确信在这些远程骑兵的sao扰之下,吸血鬼一定感到那种被纷乱的苍蝇打搅的感觉——打又打不到,吵又吵的要死。 “殿下……我感觉到……他们使用了黑魔法。”贝尔南多抬起头,用一种似乎在嗅什么气味的神态稍停半响。“那是‘死亡之舞’,这个黑魔法可以极大的提高不死生物的前进度。大概是靠着这个魔法的协助,那些石冢缚灵才能追上战马的吧。” “石冢缚灵?那不是幽灵吗?” “整体的名字叫幽灵,但是它们和普通幽灵还是有点不一样,应该说比普通幽灵更加强大。这些怪物的触碰却可以吸走凡人的灵魂,而它们本身的存在会让凡人感到万分的恐惧,甚至有人被杀死之前就已被吓疯。不过您放心,它们的数量太少了……听说在之前和滨族的战斗中,这种怪物损失也相当的大呢。吸血鬼要召唤它们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哦,”贝尔南多停了一下。“他们又开始使用这个魔法了……看起来想要尽快的让不死军团进入近战,需要我阻止他们吗?” “当然!”莱托立刻回答。必须让前锋部队脱离接触,安全退到后方,否则有可能引起混乱的。 第一百二十九节周全 o4-13 贝尔南多抽出一份灰色的羊皮卷轴。他打开卷轴,然后低声念诵几声。下一瞬间,红色的火焰突然在卷轴上升腾而起,整个卷轴瞬间化为灰烬。莱托吓了一跳。不过这火焰并没有波及魔法师的手。后者只是随手将残灰一丢。 “殿下,这是破魔卷轴。”贝尔南多解释。“可以使魔法之风在在几分钟时间内陷入极度紊乱,有效的清除任何魔法的效果。如果一次性使用多个,甚至有可能造成局部魔法之风的整体紊乱,使得双方的魔法师在一定时间内都法使用魔法呢。” 莱托有点将信将疑。但是事实上破魔卷轴的效果却非常的好好。在很短的时间内,刚才还把骑兵们紧紧黏住的石冢缚灵的度慢了下来,使得战马能够轻易的将它们甩在身后。双方拉开了明显的距离。 雾气中,已经隐约的出现了一些身影。毫疑问,那正是不死军团。 火qiang骑士们这个时候列成了相当整齐的一排,所有的骑士都端起火qiang,向前瞄准。而轻骑兵们则迅的骑士的队列两侧绕开。 “又有一个魔法。”贝尔南多对莱托说道。“那应该是一个攻击的法术。他们打算用魔法来攻击火qiang骑士们。” “能阻止吗?”莱托问道。 “我们会尝试。但不一定能阻止。距离对我们不利,如果要确保能一定阻止的话,就必须使用破魔卷轴。”贝尔南多回答。“一个卷轴大概需要三千金币左右,我们携带了十个,现在还有九个。” 破魔卷轴是价值高昂的商品,这点莱托早有耳闻。就算教会的人也不可能携带太多上战场。虽然三千金币对于莱托来说不算什么特别离谱的数字,但是后面所说的“只有十个”这件事情倒让他介意。现在,火qiang骑士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撤退回来之后只能作为普通的火qiang手使用,价值已经不大。在这个时候,受到一些伤亡倒也是所谓的事情。一会吸血鬼用魔法攻击他的大炮的时候,他会需要这些卷轴的。 事实再一次证明贝尔南多的判断。教会的魔法师虽然尽力阻止对方施法,但似乎没什么成果。远方火qiang骑士的队列里冒出一阵射子产生的硝烟,就在他们射击完毕想要撤退的时候,多道黑色的能量从雾气中射出来,横扫过火qiang骑士的队列。这种黑色的能量是有腐蚀性的,所到之处,不管是人也好,马也好,瞬间腐皮蚀肉,变成一堆白骨。骑士们的盔甲对这种力量全半点抵御之能。就这么一下,上百名,也许数百名火qiang骑士就永远消失了。 “很好。”莱托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他知道魔法师的施法能力是有限的,黑魔法师把魔法浪费在这些已经在战斗中失去价值的火qiang骑兵身上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的主力部队受到魔法威胁的可能性降低了。 说时迟那时快,剩下的火qiang骑兵,包括拿着手qiang的轻骑兵和拿着转轮连qiang的骑士,此时都已经撤退回队列的前方。一方面目睹了刚才黑魔法的威力,另外一方面他们也确实已经完成了骚扰消耗敌军的作战任务,这些骑兵迅从预先留好的方阵间隙中穿到后方。整个过程中没有生大规模的混乱,充分显露了训练有素的精兵本色。 视野尽头,不死军团已经出现了。 “将军,应该让大炮开火了。”身边的一个传令兵有点紧张的说道。 莱托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布置好的大炮。这些大炮远远看起来形状有些诡异,与其说它们像通常意义上的大炮,倒不如说它们更像是伐木场拉木头的大车。这些大炮从外型看来,就好像是多门普通的大炮被简单的重叠在一起,像木工将砍下的树木装在大车上一样,被堆成了一座“炮山”。一门疾风连珠炮包含着十余个炮筒,比起普通的大炮来,这些炮筒显得又薄又直,如此才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容纳尽可能多的炮筒。 要说这个创意确实没什么可以值得夸耀的,但是真正的炮手却会为这了不起的战争机械而咋舌。 这是因为想要将大炮做成这样,需要冶炼技术上的完美运作。人人都知道大炮需要厚厚的钢壁,以使火药的恐怖力量能把炮射出去而不是摧毁炮膛本身。为了满足这个要求,通常大炮都被铸造为类似酒瓶一样的形状。必须是如同鬼斧神工一样的制作技巧才能将这些炮筒做得如此薄却又能耐得住巨大的火药力量。一门疾风连珠炮的火力,顶得上十多门大炮。 但是,这种大炮虽然强大,但依然有一些缺陷。比如说,铸造的技术依然不够成熟,而傻瓜都明白铸造过程中的微不足道的小错误就很可能导致整门大炮报废的事故;火门控制的方法还不够妥当,这使得大炮射时,很难一次性把所有炮膛都打空。也正是这几个缺陷,使得这种武器在当前阶段还只能算作“新式实验武器”,不能够彻底代替普通大炮。 “将军,大炮!”那个传令兵再一次催促。 “不。”莱托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意见。其实在他心里,他没有把这场战斗看成是一场生死对决,而是看成一场狩猎。事实上也应该是如此。他已经占据了一个将军所能占据的所有优势了。要说危险,毕竟还是有的,但是那种程度的危险是令人身心愉悦的刺激而不是令人身心崩溃的压力。 “敌人已经进入射程了。”那个传令兵第三次提醒。 莱托没有理会。疾风连珠炮的射程可以覆盖整个紫色石,不死军团既然已经踏入战场,就肯定已经进入射程。但是由于薄雾的关系,此时看不清楚吸血鬼具体的阵型,也分辨不出吸血鬼第一线到底是零散的以吸引火力的杂兵,还是列成战阵的精锐不死战士。 雾气遮掩了视线,它并不是吸血鬼的黑暗魔法导致,而是自然现象。如果强行让魔法师驱除这些雾气,那么会消耗魔法师们很大的精力,使得之后他们难以提供魔法支援。 当然,这是个小麻烦,莱托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这区区雾气是影响不了自己的胜利的。 “将军,吸血鬼拥有越人类的视觉。此时此刻,他一定已经现了我军第一线的布置了,特别是我军的‘炮台’,那实在太显眼了。”另外一个副将提出建议。“既然开不开炮都会暴露我军的火力,那还不如现在就抢先开炮,多少能杀伤一点敌人。” “不需要。“莱托回答。我要让吸血鬼知道,他什么也干不了!他的脸上微笑了一下。“命令炮兵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开火。” 吸血鬼一定会那么做的……他别选择……只能那么做。莱托饶有兴趣的推测着下一步将要生的事情。吸血鬼应该会知道疾风连珠炮的事情——就算不懂,此时看到后也能马上推断出这种新式大炮的威力。吸血鬼如果想要胜利,唯一的希望就是及时摧毁炮台。 既然如此,那不妨把炮台当做诱饵,消灭吸血鬼那支或许不是最危险,但绝对是最麻烦的部队好了。 此时火qiang骑兵们的撤退已经完成,莱托的战阵之前,再友方部队碍事了。 “殿下!”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手朝着战场一侧一指。一片黑色从旁边的山里出现了,那是看起来是一团云一样,但是却以非常惊人的度朝着瑞恩大军的位置飞来。 “蝙蝠!是蝙蝠群!”先前那个传令兵出惊呼。这些吸血鬼召唤出来的生物真直扑炮台的位置而去。 “果然一切不出殿下所料。”一位陪伴在身边的幕僚谄媚的说道。 “哈哈,果然来了!”莱托出一阵笑。“我还以为吸血鬼有多了不起呢。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了吗?” “殿下,这不是因为吸血鬼不行,而是因为您太有远见了。吸血鬼别选择呢。” “呵呵。”莱托又笑了几声。“传令,只要蝙蝠进入射程,火qiang手就可立刻开火。” 蝙蝠群从斜刺里笔直的朝着炮台的位置飞去。在它们接近的时候,一阵qiang声从瑞恩大军后方响起。但是必须说,对于蝙蝠这种小动物,任何远程武器的作用都很小。这波子的杀伤可谓杯水车薪,聊胜于。虽然能够看到一些蝙蝠从天空掉落,但是整体看起来它们的数量一点也不见减少,继续扑向炮台。这些小动物一旦和炮手们陷入纠缠——虽然说它们要咬死人相当的困难,但是骚扰得炮手法射击倒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薄雾之中,响起了一阵凄惨的号角声。毫疑问,吸血鬼已经意识到瑞恩军队的布置,不顾一切的动了主动攻击。他要趁着炮手们被蝙蝠纠缠住的时间内,让战斗进入肉搏战,使得大炮失去优势。 一个巨大的火焰之球出现在天空之中,包裹了极大一部分的蝙蝠。魔法火焰在空气中燃烧着,释放出惊人的光和热。这个火焰之球虽然是空心的,但是蝙蝠群却不顾一切的之扑向火焰之壁,然后变成散着热气的黑色残骸从空中掉落。这些烧死的蝙蝠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使下方巨剑战士们都产生了一阵骚动。 下一个魔法接踵而来,一个雷电球从天空中落下。效果虽然没有刚才的火焰囚笼这么好,但是雷电球所经过的轨迹中,蝙蝠被一扫而空。 不过,这些被吸血鬼支配的小动物并不懂得惧怕,残存的蝙蝠迅的重新聚拢,并且继续朝着目标继续扑过来。它们的数量还有不少,依然能够纠缠住炮兵很长时间。不过这个时候,第三个魔法已经被成功释放。如飓风般的大量白色光从地上喷射出来,使空中形成了一整片闪耀的能量,吞没了蝙蝠组成的黑色云团。 “呼……”在莱托身边的贝尔南多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才的三个魔法消耗了他很大一部分精力。虽然这些魔法看起来是位于炮台之上的那两个法师所,但是实际上为了对抗黑魔法师的干扰,这些魔法是所有魔法师共同协作的结果。不过就结果来看是值得的。蝙蝠群已经被消灭了绝大部分,剩下的一些虽然已经达到炮台,但数量已经远远谈不上“威胁”两个字了。炮台上的炮手开始用随身武器对抗这些小动物,很明显,他们很快就能将其消灭。 莱托微笑着看着一切。心中满是那种智珠在握的喜悦。最后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也被他消灭了。此时,不死军团的前锋已经冲出薄雾,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是一群食尸鬼。 第一百三十节变数 o4-14 虽然距离相隔很远,但是那些正朝着大军扑来的怪物确实是食尸鬼没错。此时,这种扭曲怪异的野兽从薄雾中冲出来,一边出兽性的低沉咆哮,一边笔直的朝着巨剑兵的位置冲去。莱托注意到食尸鬼的队形虽然相当杂乱,但是整体而言还算是有点秩序。看样子,吸血鬼已经用最快的度粗粗列好战阵。 骑兵们刚才的骚扰似乎并未产生预想中的效果呢。不过,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不过吸血鬼居然会让食尸鬼打前锋倒让人有些意外。所有的记录都清楚的指出,别看外形野蛮怪异,但食尸鬼其实是一种相当怯懦的生物。只要战斗不利,或者现敌人的数量众多,这些怪兽就会选择逃走——他们之所以会进入战场,本身就是吸血鬼的强大魔法和意志的压制作用了。所以,尽管表面上食尸鬼的爪子上有着剧毒,而且本身有很强的忍受伤害的能力,但是实战中的战斗力却表现得平平奇。打打顺风战倒也罢了,让食尸鬼负责突击——这就搞不懂吸血鬼到底想干什么了。 “吸血鬼为什么会让这些食尸鬼做前锋?”莱托问身边的人。他本来觉得吸血鬼会派遣他精锐的荒坟守卫作为前锋的。 “殿下,我估计着恐怕是因为他没有料到蝙蝠群会如此干净利落就被消灭了吧。”一个部下回答。“他原本指望靠蝙蝠缠住炮兵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将食尸鬼布置在右翼也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等到他现蝙蝠群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的时候,他也只能让食尸鬼出击了,因为要变换战阵已经来不及了。” “哈,也是就是这样而已。”部下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让莱托心情大好。吸血鬼已经失去了他最难缠的部队了——确实,这些蝙蝠是最麻烦的一种部队。他们或许谈不上什么战斗力,但是绝对极其难缠。根据情报,吸血鬼频繁的让蝙蝠群担任断后、骚扰、奇袭等任务,而且效果非常的好。滨族对于蝙蝠也可奈何,这使得每次小战斗他们都法追击撤退的敌人。只要一追击就一定会被蝙蝠群截住,然后在和这些小动物的战斗中眼睁睁的看着不死军团撤走。 “传我的命令,让火qiang手准备,食尸鬼进入射程就射击。”莱托懒洋洋的下达了这个命令。他一点也不担心食尸鬼,也许一轮火qiang的射击就能把这些怪兽吓跑,因为这一次它们中并没有黑魔法师督战。而如果没有黑魔法的魔法压制,食尸鬼很容易溃逃。 不过,吸血鬼现在已经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了吧。莱托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贝尔南多。后者真凝视着远方。说实话,贝尔南多这帮教会的家伙真的太小心谨慎了,居然画蛇添足的为自己找好后路。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会打输这场必胜的战斗吗? 此时此刻,在距离战场的某个遥远地方,依兰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前方空气中浮现的影像。在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披着灰白色斗篷的身影,正在和他一起观赏。 在他们前方,空气中似乎凝结成了一面镜子,清晰的展现出此时正在紫色石进行的战斗。这个画面并不是战场上的人们所看到的画面,而是居高临下,仿佛鸟儿从高空鸟瞰所看到的东西。这个画面似乎没有受到此时笼罩战场的薄雾影响,一切都相当的清晰。 “真有趣,那些玩意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食尸鬼啊,把镜头放大点。”依兰饶有兴趣的看着吸血鬼右翼动突击的部队。这些食尸鬼已经进入了火qiang的射程,所以现在瑞恩军队后方不停的冒起白色的硝烟,那是火qiang手在射击。不过似乎出现了很有趣的现象——火qiang似乎没有任何作用,因为并没有任何一个食尸鬼被子打倒。 画面被放大了。现在,能够清楚的看到正在冲锋的食尸鬼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它们比普通的食尸鬼要大上很多——但那并不是简单的变大。这种丑陋而巨大的怪兽虽然很像食尸鬼,而且也拥有和食尸鬼一样佝偻身躯与小跑前行的步态,但是它们眼中闪耀着可怕的邪光,并且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它们的身体也远比普通食尸鬼更为坚硬和强壮,而且能看到有骨刺从他们的脊柱中伸出。 “这些东西是……我记得当初好像将它们命名为墓穴恶鬼?”依兰认出了这些怪兽。 “原来是这样啊。”灰白斗篷出了一种感慨的叹息。“看来,好像我们把血色公爵逼上得太紧了,他为了求生,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呵呵,果然是我看中的男人,还真的是强悍呢。远比我预想的更为残忍,坚决,情。”依兰出一阵笑。“他如果要想创造出一名墓穴恶鬼,应该是通过划破自己的血管,让食尸鬼吸食自己宝贵血液的方式吧。他创造了这么多……我记得上一次的观察还没有现这种怪兽,这说明这些是他一次性制造出来的。我想,大概是要冒上一次生命危险了。” “但是就事论事而言,这是值得的。”灰白斗篷用冷静的口吻分析。“你看,子对这些怪兽一点意义都没有。它们马上就要冲入敌阵了。我记得这种生物新陈代谢系统是畸形的,但是却可以忍受哪怕是最严重的创伤。” “莱托好像没有现这些不是普通的食尸鬼,不过,现在现也来不及了。”依兰说道。她的口吻非常轻松,一点也没有对战局有所牵挂。“那个白痴,他把大炮布置得太靠前了……其实他压根就不应该选择这么狭小的地方作为战场。” “这没办法。他毕竟只是一个蛮荒星球上的原始人罢了。”灰白斗篷同样用调侃的口吻回答道。“你不能要求得太多……哦,你看,巨剑兵挡不住这些墓穴恶鬼的冲锋了。” …… “殿下,那些不是普通的食尸鬼!”一个部将叫道。 莱托再迟钝也已经察觉到不妙。火qiang手一阵波齐射居然完全没有任何作用——就连一个食尸鬼都没有打倒。如果说这个还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么下一件事情就马上揭示了真相。在后方的弓箭手和十字弓手开始按照惯例朝天射击,利用落箭杀伤敌人。但是同样没造成任何杀伤效果。由于距离的接近,莱托已经能看到很多“食尸鬼”插着多根箭矢,却依然龙精虎猛的继续猛冲过来,似乎全然不在意身上的伤势。普通的食尸鬼可没有这么大的体型,更没有这种忍受如此程度伤害的生命力,更没有这种凶残好战的勇气。 莱托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致命的失误,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现在只能希望巨剑兵能够抵挡这种怪兽的猛扑。 这些怪异的食尸鬼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凶残和迅猛冲进了巨剑兵的队列里。 巨剑兵是瑞恩步兵中的精锐,全员装备着高品质的胸甲,手持足以将重甲骑士劈作两段的双手巨剑。但这些精良的装备并未为他们在这场可怕的战斗中赢得一点优势。成群的墓穴恶鬼以难以想象的蛮力在前线硬是杀出一条血路。领头的墓穴恶鬼挥舞着破碎的墓碑,装饰雕塑或是坟场的栅栏之类的粗陋武器,将所有胆敢挡道的战士都扫到一边。 这些庞大的生物并非笨拙不堪的怪物,而是一群动作快如闪电的杀戮机器。巨剑战士的战线被迅的撕破了。墓穴恶鬼们挥舞着他们的武器或者干脆使用自己锋利的獠牙和爪子作战,它们爪上的毒素也远远过普通的食尸鬼。只要是它们的爪牙造成的伤口,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伤口,也能让人类战士几秒钟内全身抽搐的倒下。 “魔法!魔法!”莱托冲着贝尔南多大喊着,他突然间从刚才那种震惊而产生的麻木中苏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其他什么。但是他的反应还是迟钝了一点,因为贝尔南多此时正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一看就知道正在努力施法。 “该死,那些黑魔法师干扰了我们!”良久,贝尔南多睁开眼睛,出一声诅咒。“不过,施法距离方面,我们有优势,只要全力以赴他们就肯定法破除!” 他再一次闭上眼睛。这一次,贝尔南多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而且能够清楚的看到汗水凝结在他的额头。 “大人,您不必慌张,这并不是什么重大的危机。只是接战失利罢了。”身边一个部下提醒,这才让莱托突然间醒悟过来。对了,他根本不必要如此失态。现在只是前锋接战而已,要说胜负那还早的很呢。不说其他的,单单是他所步下的厚实阵型,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突破的。 这些怪异的食尸鬼虽然还在深入巨剑兵的阵线,并造成了重大伤亡。但是它们前进的度也越来越慢了。巨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坚持战斗,并且也多少打倒了几个敌人。整体来来,这些怪兽正在一点点的被黏住,它们的冲击力正在一点点的被吸收。 在莱托的正前方,吸血鬼的其他部队也已经走出了薄雾。吸血鬼的布阵很简单,明显是仓促之间布下,中央部分几乎都是骷髅战士,而和铁甲骑士相对的左翼则全部都是僵尸。在僵尸群中,夹杂着一辆辆造型令人作呕的运尸车。吸血鬼和那些精锐的荒坟守卫并没有出现,但是他们很可能就隐藏在后方,作为预备队并准备寻找空隙进行突击。 贝尔南多出了一声怒喝,突然之间,一道闪电从炮台之上爆出来,猛烈的横扫过整个战场,在一个个巨型食尸鬼中间狂暴的跳跃着。这个打击的效果比预想的还好。这些看起来如同不死之身一样的怪兽在这炽烈的电光中却坚持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每个怪兽倒下后,巨剑兵就立刻冲上去乱剑齐下,直到把它们砍碎为止。这些怪兽的扭曲生命力实在让人心怀余悸。 这个魔法成了这场突击的终点。巨型食尸鬼的攻势被遏制住了。电光消散的时候,战斗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混战和拉锯战。尽管这些强悍的怪兽攻势依然凌厉,而身后又有很多普通的食尸鬼源源不断的增援上来,但是巨剑战士们已经稳住了阵脚。依靠精良装备和有序的配合死死拖住了敌人前进的脚步。 看到这一切后,莱托松了口气。他现在因为刚才的失态而感到愧疚难当,老羞成怒。 第一百三十一节胜负 o4-15 左翼的战局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了。墓穴恶鬼的数量并不太多,大概只有几百个,后面跟上来的都是普通的食尸鬼。相对而言,普通的食尸鬼对训练有素的巨剑兵造成的威胁要小上很多。战斗已经呈现胶着状态,双方围绕着炮台进行厮杀,而此时炮台之上的缠斗也已经结束,剩下的蝙蝠由于数量太少,已经被炮手们彻底消灭。 “可惜,可惜。”灰白斗篷出感慨。在他的控制下,画面被进一步放大,显示出一群巨剑战士和一个墓穴恶鬼的死战。墓穴恶鬼的动作非常迅猛灵活,而且在利用自己锋利的爪子作战。虽然它的身上被反复击中,但是每一次同样有一个巨剑兵被撕裂或者抓伤。爪子上的毒性异常猛烈,所有的伤者都在很短时间内倒下。 “刚才血色公爵距离突破敌阵只差一步了。”他有些遗憾的说道。画面上,这头墓穴恶鬼最终被一剑砍断了脚导致失去平衡倒下,随即被乱剑分尸。 “不一定能突破。”依兰眼睛盯着画面,嘴上随口回答。“墓穴恶鬼数量还是不够多,刚才已经被挡住了。” “会被突破的。刚才的形势……他们已经打乱了巨剑兵的队形,并且将其整个搅乱。虽然看起来冲击力被一点点的消耗掉了,但是实际上,再过一小会,巨剑兵将因为法承受惨重的伤亡而彻底崩溃。可惜,刚才的魔法改变了这一切。血色公爵已经没有胜算了。” “我怎么看着巨剑兵依然处于很大的劣势呢?”依兰反问。 “是处于劣势。”灰白斗篷回答。“如果不考虑战场上其他部分,单单看这一翼的战斗,巨剑兵的战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的积累,他们最终会被击溃。但是这边是血色公爵最精锐的部队。其他的部队的战斗力可不能和墓穴恶鬼相比啊。我想,血色公爵的最初构思就是利用墓穴恶鬼突击,以出其不意之势击溃敌人的左翼,对莱托形成侧翼包抄之势。可惜的是,他未能正确估计双方战力,至少没有考虑魔法的因素……” “刚才那几个魔法很漂亮。”依兰微微一笑。“但是,为了对抗对方的干扰顺利施法,魔法师们也已经消耗了极大的精力吧。现在莱托这边恐怕没有多少魔法战力了。” “魔法又不是守财奴手里的金子,本来就是战场上的消耗品。能用对地方就不是浪费。刚才的那几个魔法,一点也没有浪费呢,先是消灭了最难缠的蝙蝠,然后遏制了墓穴恶鬼。已经没什么值得遗憾的了。”在灰白斗篷说话的时候,画面再一次被拉远,显现出战场的整体情况。“现在表面上看起来,血色公爵的右翼距离击溃敌人还差一线。这就像弓弦一样,虽然被拉到极限,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力气拉不断。他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击溃巨剑兵,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我记得艾修鲁法特还有一些幽灵和恐狼,怎么没出现……” “他没了。和滨族的战斗中,他派遣了太多的幽灵和恐狼负责骚扰。剩下这些部队数量太少了。刚才火qiang骑兵的前哨战中,他剩下的一百来头恐狼也全部被歼灭了。剩下幽灵则被他放在僵尸一起,看样子打算硬扛铁甲骑士的冲锋了。” 画面在他的操纵下,在两军之中变动着,并最终转到瑞恩军队中间那个显眼的人物身上。此人正是莱托,他身穿着华丽的盔甲,披着艳丽的披风,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但是莱托的脸上却是一副又气又急,老羞成怒的样子,正在对身边的人下命令。在看完这一幕后,画面再一次变换了位置,现在能够清楚的看到疾风连珠炮正在掉转炮口。很明显,炮兵们已经得到了命令,准备动手了。此时此刻,血色公爵的中央和左翼还正在慢步前进。中央骷髅战士度较快,左翼的僵尸度较慢,再加上右翼已经突入敌阵的食尸鬼,整体形成一道斜线。 “你看,炮兵马上要对骷髅兵开火了。这么多疾风连珠炮射,足以一下子直接消灭几千个骷髅战士。等到双方接战前,疾风连珠炮至少还能射击两次……换句话说,这一战,”灰白斗篷判断道。“血色公爵已经输定了。” “要打赌吗?”依兰突然笑起来。 “打赌?赌这场会战的输赢?” “我看上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输的。”依兰回答。 “凭什么这么判断?”灰白斗篷惊讶的问。“事实都在眼前了,你还不愿接受?” “女人的直觉罢了。”依兰微笑着,将一直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放下,整个人靠坐到椅子上。“你看,莱托和艾修鲁法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男人呢。一个拥有优势大军,占尽天时地利,却龟缩在那里摆出防御阵型等着挨打;另外一个虽然多方面不利,却勇于主动出击。对身为女性的我来说,本能的就感觉到前者是打不赢后者的。” “哈哈。也许正常情况下会是如此吧。论莱托的军事能力到底如何,他建设炮台的构想却真的相当巧妙。你看,虽然下方厮杀的如火如荼,但是炮台上却几乎不受任何影响。我记得这个炮台本来是个土坡,被他们挖掉四周,留下坡顶中央一圈作为炮台。”灰白斗篷笑着,“别说巨剑兵还没有被击溃,就算被击溃了也没用……没有相关的机械设备,这个炮台是爬不上去的。而只要这个炮台在莱托手里,血色公爵就没有胜利的机会。除非他还有一支能够飞行的部队过来骚扰炮兵。” “他可以用魔法啊。现在黑魔法师应该还有足够的精力来施法吧。” “那没用,贝尔南多手里最少有十张破魔卷轴呢。依兰,”灰白斗篷的目光离开了画面,看向依兰。“承认吧,这次你已经赌输了。”他用愉快的口吻说道。 “你刚才说,艾修鲁法特的右翼距离击溃敌人只差一线,对不?” “虽然只差最后一线,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看,那最后的一线来了。”依兰微笑着,用手朝前方一指。 …… “炮兵传来信号,敌人已经进入有效射程,他们在问要不要开炮。” “马上开炮!先对付那些骷髅!”莱托恶狠狠的下令。虽然他身边部下每个人都神色如常,但是他却疑神疑鬼的觉得大家都在偷偷嘲笑着他刚才的失态。 炮手们得到了命令,立刻开始掉转大炮的方向,并开始设置炮口高度。他们全部都是老练的炮兵,像此类事情可以在几分钟内完成。 “还有,贝尔南多大人,请您注意一下,如果吸血鬼试图用任何魔法攻击炮兵,您必须阻止。”莱托下令。他有些心烦意乱,甚至忘记了他早就下达类似的命令,此时只是重复。 “放心好了,殿下。”贝尔南多倒并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此时此刻,他满头汗水,而且微微喘气。“距离对我方有利。如果单纯是破坏对方的施法,那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用破魔卷轴。不过,”他的话题一转。“殿下,我军左翼已经陷入苦战,必须予以增援。” 这一点其实莱托早已经看到了。但是,他同样知道短时间内巨剑兵绝对不会有崩溃的危险。刚才关键性的魔法扭转了态势,进攻的势头一泄,再恢复起来就难了。炮台之上的炮兵十分安全,一切都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虽然吸血鬼这一次的突击确实让人吓了一跳,但是也仅仅是吓一跳罢了。 “放心,贝尔南多大人。”莱托回答。“需太过担忧。你看,炮兵已经完成射击方向的的调整了。他们马上就要进行药填充,然后开火。在敌人中央接近之前,炮兵可以射三次。这样等到和敌人短兵相接之时,中央的骷髅兵大概连三分之一都不剩下了吧。就算用黑魔法也没用,炮可是连同骨骼一起碾碎的,几乎法用黑魔法再次唤醒。” 然后炮兵照样拥有足够的时间掉转炮口射击僵尸……吸血鬼,你会付出代价的!莱托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虽然左翼遭到意料之外的猛攻,但事实证明了他的布阵确实是完美缺的。就算那个拥有“吸血鬼杀手”称号的贝勒尔,也不过如此吧。 …… “阿嚏!”贝勒尔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罗宾扭头看去,正好看到贝勒尔在努力揉着鼻子。 因为今天并没有特别的事情,所以两个人此刻正在客厅里聊的喝茶。贝勒尔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神态悠闲,而罗宾则完全不知道自己喝到嘴里的是什么,他的心思全部飞到远方的战场上去了。 魔法师已经传来主力部队的最后送来的通讯。今天早上,莱托已经在紫色石布阵,将和吸血鬼一决胜负。 虽然之前贝勒尔已经清楚的解释过他的真正计划,但是现在的罗宾却依然为本质上和自己关的战斗而牵肠挂肚。 “奇怪,我怎么会打喷嚏?莫非是某个人念叨我了?”贝勒尔轻松的自言自语着。他抬起头,注意到罗宾脸上的表情。罗宾还很年轻,尚未学会那种把心事藏在心里而不浮现在表情上的本事。 “怎么啦,罗宾?你在想着莱托和吸血鬼之间的决战吗?” “将军大人,我在考虑着……不过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莱托的胜算比较大啊。虽然您说过这本身所谓,但是我还是很在意。” “哈哈,你说,莱托的胜算比较大?” “嗯,应该说很大吧。他已经占据了太大的优势……这些您教导过我。您看,先是莱托撤退吸血鬼追击,所以他得到了选择战场的机会。此外,他还甚至得到了一整天的时间来布置战场。”罗宾分析道。“其次呢,瑞恩军队在战斗力上确实胜过不死军团。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死战求生’。您不是说过,战斗的结果最终还是以双方战力来决定的。莱托选择了战场,那么吸血鬼就失去了出奇谋求胜的可能。所以我认为双方优势已经扩大到了哪怕白痴指挥战斗都能获胜的程度了。” “确实,其实只需要随便下达全军进攻的命令都可以获胜……但莱托照样要输。” 第一百三十二节巨兽 o4-16 “贝勒尔大人,您到底是怎么推断战争结果的。【绝对权力】”罗宾实在有些好奇。“如此大优势的一方您却不认为必胜?连我去指挥都能打赢啊。” “呵呵,这个么……”贝勒尔放下。“也罢,罗宾,就让我给你点示,把地图拿过来。我来做一次简单的说明。” 罗宾很快就拿来了地图,摊在桌子上。同时他还特意看了一下房间周围,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在外面偷听。 “紫色石的大致地形就是这个样子,而莱托得到了一天布置战场的机会。”贝勒尔用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你说他会用这一天来干什么?” “不知道。”罗宾老实的承认。“但是战场比较狭窄,如果我是莱托,我会想办法充分利用地形,挥优势……特别是大炮、火qiang、十弓之类远程武器的优势。吸血鬼没有远程部队。” “是的,”贝勒尔赞同道。“这个思路完全正确。如果由我来指挥,我就会利用这一天的时间在战场上布置战壕……时间大概够挖一道壕沟吧。战场上,我会利用战壕的掩护,让远程部队充分挥火力后再退到大军后方。不过我相信莱托不会用这个办法,他太贪婪了。” “贪婪?” “他本来就是为了贪图战功而来领军的。自然满脑子都会想着用最小的代价打赢这一战。可惜,贪婪可是用兵的大忌。我猜……他一定妄想着让远程部队持续稳定的挥火力。具体方法呢,嗯,我想应该是搭一些木头台子,或许是造一座可人站上去的墙壁……这样表面上看起来,远程部队,特别是火qiang手的效果远就远比站在第一排/射击五次合算……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蠢?” “将军大人,这个……怎么个蠢了?” 贝勒尔用鼻子出一声冷笑。“罗宾,你要好好想想,如果他要利用这些台子……稳定的挥火力,还有一个必要条件是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注意到罗宾一脸疑惑,于是笑着继续说了下去。“那就是敌人必须在射程内。” “我懂了,大人。”罗宾下一瞬间立刻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瑞恩军队的活动范围……就被限制在了……火qiang射程之内!” “没错……此外考虑到地形狭窄,战阵必然格外厚实。实际上要达到这种持续挥火力的效果,就等于……就等于让军队原地防御,不能主动出击!”贝勒尔摇摇头。“这差不多就等于用小盾牌挡在前方,遮住视线,然后就以为别人一定会先攻击盾牌一样。” “但是……有了远程火力的支援,就算是防御……”罗宾迟疑的说道,上说过,一支军队处于防御状态表现出来的战力,通常是过他们处于进攻状态说表现出的战力的…… “你还不明白,罗宾。假如莱托按照这种方法布阵,大概就类似明明有老虎的爪牙,却努力钻进乌龟壳。我来解释一下这种愚蠢。如果以这种原地挨打的思路布阵,那么通常就选择将左翼、央、右翼的兵力均匀分开。换句话说,三路均衡。” 罗宾已经感觉到某种不对头,但是却还法彻底将其清理成明确的思路。 “而艾修鲁法特将是进攻的一方!这个时候,他就会把所有的精锐集到一侧。比如说,集到右翼,并且由右翼先动攻击。而央和左翼则缓前进,迟迟不进入战斗,等待着右翼战斗的结果。虽然说瑞恩人在战场上整体处于优势,但是在这一翼的战力对比却完全相反。由于艾修鲁法特集全军精锐,而莱托却是均匀的分布部队……所以,瑞恩人的这一翼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击破。换句话说,下一步就是艾修鲁法特顺势包抄敌人侧后……你懂了吧?” “但是……但是……莱托有足够的魔法师。魔法可以有力的支援。在魔法的协助下,就算吸血鬼聚集了精锐也不一定能击破瑞恩人……而且,血色公爵不一定会……一下子就看破莱托的布阵啊。在如此的局势……他恐怕已经在巨大的心理压力面前接近神经崩溃了呢。” “吸血鬼方面也有足够的魔法师。我们的间谍已经带来了相关消息,黑魔法师没一个溜走的。这也难怪,他们逃可逃。教会那边早就打算把所有的黑魔法师一打尽了。瑞恩人一旦获胜,教会肯定就会借机封锁死了西瓦尼亚地区,关门打狗,慢慢把这些黑魔法师一个个搜出来干掉。但是这样一来,黑魔法师被逼得只能跟着血色公爵死战到底。罗宾,你一定没见过两群魔法师的较量是什么样的,双方都在竭尽全力的施法,竭尽全力的破魔,最后反而没多少个魔法能被放出来,哈哈。” “还有,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是汤玛士的弟子。不要低估汤玛士的眼光,他可是连我都为之仰慕的人。至于心理……这个世界上确实绝大部分人在面对绝境之时都不能理智的面对,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不能够忍受自己所作为所以做出了愚蠢的判断。但是也有一些人,外部压力越大就越能激起他天赋的勇气和意志……当然,这些只是说说罢了,我们就安心的等待战争的结果吧。今天午饭之后,如果没有得到主力部队那边的消息,就立刻通知全军整理行装。晚饭之后,如果没有得到主力部队的魔法通讯,全军马上用最快的度撤退,退回米尔城去。” “可是那座城……城墙不是坏掉了吗?” “没事,从一开始就布置了相关人员在修理。现在就算没修好,也已经是不离十了。我们再用一天的时间抢修一下,应该就能完成基本的防御布置……他就算取胜,不死军团也已经受到沉重打击,是不会冒险攻城的。反正这一战他歼灭了瑞恩人的主力,就算夺取不了城市也已经够本了。”贝勒尔的最后几句话实际上是喃喃自语,罗宾压根没听清楚。 …… “殿下,您看!”身边人响起一声惊。莱托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几个黑影从天空滑翔而过。 那形态看起来像几只蝙蝠,但是明显比蝙蝠大上很多。因为因为距离相隔甚远的缘故,此时还看不出这些蝙蝠到底有多大。但是那棕灰色的身影不知为何将一缕轻微的不安和恐惧投入人们的心里。 “让神射手们准备!”莱托下意识的下达了这个命令。火qiang手那些射击最精准的射手在战前就被组织起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莱托认为战场上很可能会出现狙击吸血鬼的战机。 棕灰色的身影越来越大。不会有事的,莱托在心里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一些巨型蝙蝠罢了,要说几十头上头或许值得注意,但数量这么少就所谓了。巨型蝙蝠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东西,很多上有过相关记载。但是不管身体大小,蝙蝠终究是飞行动物,所有的飞行动物除了龙之外都有着共同的特点——身体轻而脆弱,骨头空而不坚硬。它们或许拥有高的机动性,但是却同样极易受到伤害。而每个人都知道,一命要害的子能够直接放倒一只大野猪。 棕灰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它们展开双翼的形体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战场之上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正在自由射击的火qiang手队伍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非常急骤的射击声。 那正是神射手的射击。但是或许是距离太远,或许是有风的缘故,这几只蝙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的样子。它们的牵制翼膜继续张开,保持着滑翔的姿态继续冲锋。大部分直冲向正在苦战的巨剑兵,但是有一只却直冲向炮台。 不,它们了!只是……毫不在乎!莱托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的生。这些类似巨蝙蝠的动物并没有如他预计的那样动俯冲攻击。就像飞行动物所做的那样,飞高、俯冲、再飞高、俯冲。一只度最快的蝙蝠已经落到处于混战的战场央的一块地面上。莱托清楚的看到那个巨兽——那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巨兽,比他预计的还要大得多。在天空之上滑翔时,这只野兽确实有点像蝙蝠,但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人们才能看到它的外型实际上是接近狼和蝙蝠的混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只巨兽绝对是吸血鬼派来的。它目光那种嗜血的兽性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巨兽张开了嘴巴,出了一声可怕的咆哮,露出了可以让剃刀为之逊色的长长獠牙。 “殿下,是兽化吸血鬼!”在莱托身边,贝尔南多出了一声如同出诅咒一样的高喊。 “兽化吸血鬼?它们也是吸血鬼?” “在卡莱安之战,我们遇到过这种怪兽。根据我们的研究,那确实是吸血鬼的一种……在卡莱安,大部分吸血鬼都克制着自己吸血的,并努力和人类共存。但是也有吸血鬼愿意尽情拥抱自己的嗜血并甘愿这种兽性控制自己心智。他们最后就变成了兽化吸血兽……这种野兽的样子……” 已经来不及了。贝尔南多的解释尚未结束,兽化吸血鬼已经动了突击。它猛冲向一队巨剑兵,凭借自己庞大健硕,肌肉虬结的身躯轻而易举的撞飞了他们,并且用自己的嘴巴咬住了其一个来不及躲闪的倒霉蛋的头部。 那个可怜的受害者甚至来不及出一声惨叫,兽化吸血鬼的可怕獠牙就已经将嘴里的东西咬碎了。制作精良的头盔在它的牙齿面前简直如同纸张一样毫意义。接着,兽化吸血鬼将嘴里的尸体用力甩向一边,向下一队巨剑兵冲去。 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兽化吸血鬼的度迅若闪电,就算一整队的巨剑战士也法阻止它们的冲锋和践踏。它血腥的獠牙转瞬之间已经有了十几个受害者,而被它撞飞,压倒的倒霉蛋数倍于此。而在它身后,第二、第三只兽化吸血鬼已经落地。 第一百三十三节突变 画面上,清楚的展现出炮台上这一场完全单方面的战斗。\/这其实甚至算不上屠杀,而只是一次午餐。在兽化吸血鬼冲到炮台之上的时候,炮台上的炮手和魔法师的命运实际上已经被决定了。以短剑为近战武器的炮手要说对付蝙蝠那种小动物倒还行,但面对着嗜血如狂的兽化吸血鬼,那简直称不上抵抗。所有没有来得及跳下炮台逃走的炮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杀死了。 两个魔法师倒多多少少进行了抵抗。刀一样的冰块碎片从空气中被呼唤出去,猛的攻击兽化吸血鬼。正常情况下,这个魔法可以极大的打击敌人的视力和心智,但是兽化吸血鬼对此却毫不理会,而是忙着撕裂受害者的身体,用自己那巨大的爪子将受害者的肌肉从骨头上剥离下来。 另外一个魔法师从手中射出一道纯洁能量的魔法。这一次倒在兽化吸血鬼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不过这伤可远谈不上致命,负痛的兽化吸血鬼马上丢下手里的食物扑过来,几秒钟内就把两个魔法师都给撕成了几块。 强大的战争武器,也就是疾风连珠炮,在没有操作者的情况下也就是一团废铁罢了。在兽化吸血鬼消灭炮手之前,炮手们刚刚完成了填充工作,尚未来得及射。 “怎么样,我说过,我看上的男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输的。”依兰用悠闲的态度说着。“你看,巨剑兵马上就要崩溃了。” 她说的是实话。通过她前方房间中央的这个画面,能够清楚的看到战场的整体情况。正如他们之前说讨论的,原本的战斗中,巨剑兵就已经处于劣势,假如不受到任何第三方干扰,那么他们会随着伤亡的慢慢积累而最终崩溃。但是眼下,兽化吸血鬼的参战立刻就让这件事情从“慢慢的”变成“转眼之间”。 这些巨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这一方面是因为兽化吸血鬼本身是一群致命的战士,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先前墓穴恶鬼的突击打乱了巨剑兵的队形,使得战斗演变成一场混战,更利于兽化吸血鬼肆虐。 画面再一次放大了,这一次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兽化吸血鬼嘴里咬着一个受害者,将那具悲惨的的身躯在空中甩来甩去。而这一幕最终摧毁了附近巨剑战士的斗志,他们开始向后逃走,而不是对着强敌冲上去。 在战场上,恐惧是会传染的。事实上很多战斗中,导致全军溃散的大失败,最初也许是仅仅几个胆小鬼的逃跑而引。当第一个人开始逃跑后,假如没有队长或者同伴的及时的阻止,那么马上就会有第二、第三个跟风者。他们会很快在一个小范围内形成溃逃的群体,并且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让那些本来能继续坚持下去的人都丧失了勇气。最终,这一切将变成整支军队士气瓦解的恐怖浪潮。 “左翼已经崩溃,大炮也在挥作用之前被摧毁。”依兰评价道。“莱托的主力部队虽然还十分完整,但是现在……” “现在还早得很呢。”灰白斗篷用不甘心的口吻回答。“血色公爵没有任何底牌了。你看,莱托再傻也明白这种情况不对头了。中央的步兵已经分出几支部队,他们来不及救援巨剑兵的崩溃,但是至少可以保护大军侧翼不被攻击。还有,你看这边,莱托已经明白不能原地防御,铁甲骑士们已经在准备冲锋。最后,溃败下来的巨剑兵还有重新整队并投入战场的机会……一句话,现在的局势只能说是势均力敌,还谈不上谁胜谁负呢。” “是的,或许你说的对。但是要记得,在刚才之前,可是莱托占据了明显优势哦。”依兰一点也没有争辩的意思,只是平静的述说一个事实。 在战场上,瑞恩军队确实已经做出了反应。说不清楚到底是莱托还是其他什么下了这个决断,但是至少一翼崩溃的事实没有立刻决定胜负。中央的步兵已经做好了对抗敌人侧翼包抄的准备,而右翼的骑士们,已经开始驱策战马,准备动第一波突击。 在左翼崩溃的时候,瑞恩人右翼也已经动了突击。瑞恩的铁甲骑士确实愧于军中精锐的称号。他们从正面动冲锋,如同钢刀一样,切入了僵尸之中。这场突击充分说明了双方战力上的悬殊区别,活动迟缓且智力低下的僵尸简直如同纸糊的一样被骑士们刺穿、击碎,被战马撞倒,践踏,仅仅是第一波的突击就将僵尸群直接削掉了一大块。而骑士自身只受到微不足道的伤亡。 在战马的冲击力全部倾泻到敌人身上之后,骑士们丢下了骑qiang,拔出随身武器,开始第二轮肉搏战。就和所有人所知道的一样,不死生物完全是被黑魔法所控制操纵的傀儡而已,它们完全不知道后退,只知道向前攻击。这是一种优势也是一种劣势。优势在于,哪怕面对铁甲骑士如此可怕的冲锋,僵尸照样毫不动摇的前赴后继,而不是像人类一样转身逃跑。劣势在于,由于不懂得利用后退来躲避敌人的攻击,它们遭受的伤亡远比人类士兵要大得多。 “该死,他们在干什么!”莱托出一声咒骂。站在客观角度,他不应该出这声咒骂的,因为正是他之前严令骑士团不许主动出击。而骑士们刚才才动了第一轮攻势,任何人都能看出,骑士们取得的战果非常惊人。 不过在人类之中,懂得在自己身上找错误的人可谓少之又少。绝大部分人都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莱托咒骂的理由很简单,骑士们没有能在第一波冲锋就击穿僵尸的阵型。而在此时此刻,击溃了巨剑兵的食尸鬼和兽化吸血鬼已经开始向大军的侧后迂回,而那些兽化吸血鬼则在自己难以抑制的嗜血冲动下,直接冲向掩护主力侧翼的分队。这些巨兽在队形严整的剑盾步兵队伍里照样横冲直撞,杀得剑盾步兵元气大伤。 莱托刚才已经有点慌了神了。当兽化吸血鬼冲过来击溃巨剑兵的时候,他几乎感到一阵绝望。幸而此时此刻他的几个经验丰富的副将及时醒了他——正如那两个在遥远的地方观看战斗的看客所说的一样,此时此刻,瑞恩人距离战败还早得很呢。 两个副将一个自告奋勇率领骑士马上动冲锋,另外一个则赶赴左翼,赶紧组织起部队准备面对来自侧翼的威胁。莱托在六神主的情况下条件的接受了他们的意见。而战局也迅的按照他们的预测展了。虽然兽化吸血鬼凶猛异常,但是在密集队形面前,它们并没有能像刚才一样在战线上撕开一个缺口并迅引起一场灾难性的溃败。虽然剑盾步兵伤亡很大,但是毕竟守住了这关键的一波。 就算是处于惊慌状态的莱托,也能看出战局远没有那么糟糕。此外,追击巨剑兵的食尸鬼们遭到了火qiang手和弓箭手的阻击,再加上临时抽调过来的一些长戟兵的防御,使得残存的巨剑兵总算能够暂时撤退下来而不是在追击中全军覆没。这一切终于让他镇定下来。他还没有输,至少距离输还远得很呢。 他眼下的希望在于中央步兵能够顶住来自两面的夹击,而骑士们可以在中央步兵被击溃前消灭那大队的僵尸群。而且这个眼下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难。仅仅是几个分队就已经顶住了来自侧翼的压力,而骷髅兵的战斗力——老实说,它们真正的战斗力在于可怕的外表,而不是它们手中那些锈蚀的刀剑。 还有,刚才和巨剑兵的鏖战中,那些变异的食尸鬼已经在巨剑、魔法和火qiang的攻击下遭到了极大的损失。而兽化吸血鬼的攻击既然被挡住,剩下的问题就不会太大…… “殿下……我醒您注意一件事情。”身边的贝尔南多突然说道。 “什么?” “至今为止,好像吸血鬼手下的黑魔法师们并没有大规模施展什么魔法。”贝尔南多满头冷汗,而且脸上显得有点苍白——这是施展魔法耗尽精力的表现。“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这很不正常。请您一定要注意。” “你不是有破魔卷轴吗?”莱托反问。在知道贝尔南多携带大量的破魔卷轴之后,魔法已经成了他最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之一。黑魔法师的价值当然就是使用魔法,而他们的魔法是效的——只是破魔卷轴的消耗问题罢了。 “虽然这么说……,说实话,我一直能感觉到黑魔法的运作,但却看不到任何一点魔法效果。还有,殿下,您不觉得这雾还没有消退,很不正常吗?” 确实,此时已经到了上午,清晨的薄雾早该散去。但是眼下,雾气可没有半点即将散去的架势。不仅如此,在不知不觉中,雾气已经明显的加浓了,视野范围比起之前更加狭小。此时摆在莱托面前的,是一条蹒跚移动的亡者之河,而且这条河流一半隐藏在雾气中,压根看不到尽头。 “是那些黑魔法师干的?”莱托有些疑惑。之前的薄雾确实是自然现象,这一点已经被确认过了。眼下,搞这一套还有必要吗?而且之前贝尔南多也说过了,驱散雾气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想来加浓雾气也绝对不是简单的工作。 吸血鬼到底想干什么? “殿下,虽然说不知道吸血鬼到底打什么花招,但决不可松懈。”贝尔南多突然之间加上一句。“吸血鬼最精锐的不死部队,那些荒坟守卫,还没有出现呢。” 对了……吸血鬼还有精锐部队……莱托突然感到一阵悚然。 一连串恐怖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在莱托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炮在他身前不远飞过。以火药驱动,拥有可怕力量的实心炮在瑞恩战士密集的队形之中犁过,留下一条满是残肢碎肉的鲜血通道。 生什么事情了?因为这一切实在太突然太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于莱托一时之间只能目瞪口呆的原地傻站着,眼睁睁的看着炮在他的军队中造成了难以置信的杀伤。这不是一两炮,而是几十,上炮。换句话说,这不是普通的炮击,而是摧毁性的破坏,是彻底的毁灭。 然后,吸血鬼的骷髅战士,从正面压过来,开始和吓呆了瑞恩步兵交战。 “生什么了?”莱托想问,但是声音却窒息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殿下!”身后有人气急败坏的叫道。“吸血鬼派遣自己的炮手占据了炮台。他们把我们的大炮掉转头来射击我们!” 第一百三十四节最终 “怎么样,我赢了!”依兰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后者一声不吭,看起来不怎么样愉快。 密集的队形成了瑞恩大军的致命伤。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对,处于防御的军队,其方阵自然是越密集越好。而且人人都知道吸血鬼没有远程部队,更别说大炮了。紧密的队形并不算什么错。 但是现在,这个算不上错的事情导致了致命伤。瑞恩人步兵的队形是如此的密集和厚实,以至于不需要特别的瞄准,随随便便的开上一炮就能确保一定命中。 画面上,已经清楚的展现了这一轮炮击的成果。这一轮炮击,怎么着都死了几千号人吧。疾风连珠炮的火力确实非常强大,强大得足以一下子改变了战局,动摇了全军战斗的勇气和信心。 那些忠于吸血鬼的人类炮手开始准备第二轮的射。看得出来,他们操纵起这种新式火炮不是很熟练,填充炮的度较慢。但是不管怎么慢,十来分钟内他们也绝对能够填充完毕并准备下一轮射。 “哎。”良久,灰白斗篷终于说话了。“我承认,女人的直觉有时候还真管用。” “哈哈,所以说不能小看女性啊。”依兰回答道。“下面……没什么问题了。帮我去通知贝尔南多,让他立刻逃走……他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逃生之路了吧?” “这一次可是打输了,怎么你看起来比赢了还高兴。”灰白斗篷耸耸肩。 “哈哈,因为这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足轻重的游戏啊。”依兰回答。“谁打赢打输,很重要吗?” “这涉及我们获取人工智能……” “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委员会那边从来没指望能得到人工智能。我们只是在进行一次小小的尝试罢了。在不影响我们大计划的前下,进行的小小尝试。”依兰摇摇头。“必须要说,琴心还真的是……死了也不让我们安生呢。她的眼光确实很准,我已经基本放弃了夺取人工智能的希望了……至少不能用谈判的方式获得了。” “你上次不是还说要进行第二次谈判的尝试?”灰白斗篷回答。“我还以为你很有信心的呢!本来这次战争的目标不正是把艾修鲁法特逼进绝路,然后迫使他答应我们的要求吗?这次输了,我们还能弄下一次,不是吗?”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看到那些墓穴恶鬼没有?艾修鲁法特宁可允许一只食尸鬼用那腥臭污秽的脏嘴咬向自己的**……这样的男人,要说使用外力使他屈服,我看几乎不可能。威胁对他应该不会任何用,只会招来最强硬的反。” “诱惑也不成……威胁也不成……”灰白斗篷掉头向外走去。“好吧,我通知一下贝尔南多,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他逃生的希望不大啊。早知道就警告他别上战场了。” 房间里,只剩下依兰独自一个人看着这个画面。 在她面前,战场上的一切都是清清楚楚的,一点秘密也没有。她能清楚的看战争双方的所有调动。艾修鲁法特已经将剩余的部队全部压向前。荒坟守卫从斜刺里向敌人中央步兵们群动猛攻,而黑骑士则向已经被食尸鬼压得岌岌可危的左翼最后一道战线动突击。这道战线非常单薄,完全是依靠后方远程部队的火力支援才勉强撑下来的。 在另外一面,骑士们的突击势头也终于被遏制住了。夹杂在僵尸群中的尸车起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这些运尸车就像是一颗吸引黑魔法的磁石,可以从地面与空气中吸收黑魔法的能量并注入四周的僵尸之中。在尸车的魔法能量支援下,原本缺乏协作能力,脆弱不堪的僵尸也变得有点威胁起来。每当进入近战,僵尸们就能突然以自然的迅猛度动一次攻击。尽管骑士们拥有精良的盔甲,这种情况还是让他们推进度被大大降低了。 画面突然消失掉了。 “已经完了吗?”依兰低声的自言自语。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过了很长的时间,灰白斗篷才从外面走进来。 “哦,已经完了吗?”灰白斗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诧异。“卫星的反干扰高通讯装置……寿命已经到头了吗?”他看着刚才还显示画面的房间中央,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呢,以后我们再也不能用这种舒适的方法来看了。以后只能看十五分钟一次的卫星遥测照片了。委员会还没有能力制造那种程度的芯片,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去造。” “不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依兰意兴阑珊的回答。“大局已定。” “没错,大局已定。”灰白斗篷回答。“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血色公爵率领着黑骑士们已经击溃了火qiang手,并且直扑莱托而去。而莱托则和贝尔南多一起抛弃军队逃走了。这个消息只能隐瞒一小会,然后就会导致全军的大规模溃散。不过相信骑士们会战斗到底,为贝尔南多换来宝贵的逃命机会。血色公爵应该要优先围歼骑士团吧。” “那条路逃不走多少人的。不过这事并不是特别重要。”依兰回答道。说话的时候,她的头向后仰,看着天花板,脸上一副深思的表情。“我正在想一个方案。我有了一个灵感,也许可以用这个办法……让我们从艾修鲁法特的手里得到人工智能。” …… “快,殿下!”领上去的那个随从喊道。“一切正常,快点上来。” 这正是莱托之前让部下检查过的逃生之路。事实上,这是山峰之间的一条极其狭窄的石缝,仅能一个人侧身经过。莱托本来只是为了贝尔南多的请求,而不得不应付的派几个人去了解这条小路的细节,却没想到当初这个心之举却成了他此刻的唯一机会。 紫色石的另外一端,隔着树林,战场的喧嚣尚未平静。但是莱托早已经没有关心其他人的余暇了,他现在所有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逃走。荣誉、胜利这些东西他已经不再奢望,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生命。落到吸血鬼手里是个什么下场,莱托可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那条绳子还在,但是莱托要爬上去却比较困难。他并不是那种整天锻炼身体的战士,也不年轻了。他的臂力不足,让他法仅靠这么一条绳索爬上去。 后方的叫喊声越来越近。这说明有其他散乱的败兵正在朝这边逃来,换句话说,追兵马上要来了。 “你!”莱托急切之下向身边一个卫兵下令。“上去,再两个人一起拉我上去。” 他身边现在只有五六个人。两名最亲信的贴身卫兵,那个负责带路的部下,还有一个记录官,以及教会的高阶祭司贝尔南多。他放弃了其他所有的一切,他的军队,他的仆从,他的战马、武器、盔甲还有他的自信、自尊、前途、荣誉、声望,才换来了这个逃命的机会。 卫兵应声而上。卫兵身上还穿着锁子甲,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三两下就爬到上方。然后两个人一起拉住绳子,试图把莱托给扯上去。 “殿下快,吸血鬼马上要来了!”身后,贝尔南多用焦急的声音催促道。 “吸血鬼?”莱托不敢置信的问。远方厮杀声依然响彻天地,他留下的副将还在组织部队做最后的抵抗。其他部队或许不值得依靠,但是骑士团绝对会为他拖延足够的时间的。吸血鬼怎么会来这里? “我感觉到了!殿下,我用魔法锁定着他,所以知道他的动向。他马上要来了!”贝尔南多的声音里,一半是焦急一半是恐惧。 莱托已经顾不上太多。他把身上最后几件可能碍事的东西丢掉,然后双手抓住绳子,向上方高喊着:“快拉我上去。” 两个部下努力的把莱托拉上去,然后再一次把绳子丢下来。在这个时候,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嗜血的咆哮声,接着,一只兽化吸血鬼冲了出来。 眼见此情此景,剩下三个人再也顾不上谦让或者地位的顺序的。那个卫兵一脚踢开记录官,接着一击肘击凶猛的打在贝尔南多的头上。两个人都被打倒后,他抓住绳子,迅的爬上去。在恐惧的驱使下,他攀爬的度快得简直像是飞。 贝尔南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飞攀而上,接着消失在石缝之间。他来不及后悔或者其他什么,他刚刚爬起来,就现自己已经处于包围之中。 那是个一个绝对致命的包围。 一个兽化吸血鬼,几个食尸鬼,一小队荒坟守卫,还有最致命的的——身披血色铠甲,手持双手长剑的吸血鬼。吸血鬼的长剑上沾满了碎肉和鲜血,头盔之下的眼睛里,那份寒光简直夺人心魄。 贝尔南多向上看了一眼——但是哪怕莱托再傻,也不会在这里停留了。他叹了口气,反而镇定了下来,等候着自己不可避免的命运。局势如此,他也就断了求生的念头,心中要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他辜负了诸神委托的重任,不但没能消灭吸血鬼,反而赔上了自己。 “你就是用魔法锁定我的那个人?”吸血鬼突然问他。 “是我。”贝尔南多回答道。已经太过没有希望得救,所以他反而豁出去了。刚才还紧张得要死的身体此刻居然放松了下来。 “你是怎么锁定我的?我从没见过你。” “诸神给我这个力量。”贝尔南多回答道。他看到吸血鬼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如果他还能用一个魔法的话,或许他会尝试着用魔法突击,看看能不能杀死吸血鬼。但是此刻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吸血鬼走到他面前,对他上下打量。 第一百三十五节败将 “把他带回去。”吸血鬼转头,对身后一个刚刚赶来的黑魔法师说道。“要活的。如果他想反抗或者逃走……”他出一声低沉的笑。“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蠢的。” 后者行了一个礼表示领命。 “至于你。”吸血鬼看着那个记录官——后者在他的目光下惊慌的后退,双手下意识的紧护着自己身上的那本记录本子——突然出一声不知道嘲笑还是冷笑。“我不想杀你这样的记录官。所以我特别允许你离开,不,不止是离开,你还可以留下来,把剩下看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之后再走。记得弄匹活的马给他。”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那个黑魔法师说的。 …… 远方,米尔城的城墙已经在望了。虽然身上累的简直像骨头都散架了,但是眼见此情此景还是让罗宾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前方的样子,再怎么看也不像已经遭到吸血鬼的攻击。 他们终于赶回来了。 贝勒尔虽然开始时候说什么“晚上出”,但是实际上时间到了中午没接到大军主力的魔法通讯,他就立刻率领别动队全军出。出的时候,贝勒尔还特意的告诉梅的官员们,他们是去“从吸血鬼手里解放西瓦尼亚全境”。当然,一出城,别动队就立刻沿着之前的来路拼命的撤退。 这确实是一场“拼命的”撤退。贝勒尔很快就下令丢弃一切多余的东西,以求以最快的度返回米尔城。但是这一切还不够,走了一段路之后,贝勒尔嫌弃步兵拖延度,下令骑兵和步兵分开行军。又走了一段路之后,贝勒尔再一次下令由一位队长代为率领军队,自己则带着罗宾还有少数几个人,每个人带着两匹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此刻,每个人都已经累死了一匹马,另外一匹也是四蹄抖,满嘴白沫了。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值得的。贝勒尔来到米尔城的时候,正值全城一片人心惶惶之际。瑞恩大军在紫色石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来,莱托则生死不明。附近虽然还有作为前进基地的军队大营,营地里还有少量军队驻扎,但却处于一片混乱,群龙。 但是贝勒尔一回来,情况就不同了。在主将下落不明的情况下,贝勒尔以副将的身份号施令,迅做出了一系列的措施。一方面,他立刻让大营里所有剩余的军队入城准备防御,同时尽可能的带走所有的物资,法带走的立刻焚毁。另外一方面,他立刻飞信回报王城,报告这一次惨败的消息,并且索要援军支援。在这一切的同时,他还安定好民心,并且用最快的度加固城防,搜捕间谍,派出斥候部队打探不死军团的动向,为可能到来的守城战做好准备。 别动队是第二天才66续续的赶回来的。三千人的部队虽然过去一点也不起眼,但是现在却成了救命的稻草。有了这支部队的加入,贝勒尔总算缓解了守军不足的燃眉之急,有了固守一段时间的本钱和底气。 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但罗宾为贝勒尔带来了一封密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进入贝勒尔的房间时,贝勒尔正对着整个城市的布防图苦思冥想。这几天以来,罗宾才终于从贝勒尔身上看到了作为将军的那种风范,那种足以让他成为全军精神支柱的谈吐举止,果敢决断。在大军战败,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贝勒尔硬是用各种方式鼓舞起了士兵们的斗志,使得此刻的米尔城里没有出现逃兵。 “将军大人。”罗宾大声的说,经过了这一切之后,他现在对贝勒尔有了一种新的了解。他的声音里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敬意。“您的信。” 这些信都是由鸽子带过来的……但是罗宾却完全不知道信人是谁。 “信?”贝勒尔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份惊喜。罗宾将信交到他手上,而贝勒尔就立刻打开起来。 “呼,看样子……血色公爵没有打算朝这边过来!”贝勒尔呼出一口长气,把信放下。“至少暂时没有。太好了……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他可以歇口气再来攻打……罗宾,今天有其他什么消息吗?我们的斥候有带来什么新的情况吗?” “今天只有少量的一些败兵被斥候们带回来,和前几天差不多。除此之外,斥候们没有现任何不死军团的行踪。” “有败兵回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他们有带来什么消息么?比如说,莱托的下落?战斗的过程?” “这个,将军大人,我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安定一下情绪。这些问题我都还没问。如果您要知道这些也很简单,将军大人,前两天天有一个记录官回来了。” “记录官?应该呆在将军身边的记录官……他情况怎么样?” “就我看来,他的情况很好,可以说是所有人中间最好的一个。”罗宾回答。“他带着他的记录册,甚至还有一匹马。” “带他来见我,快一点。”贝勒尔回答。一个记录官活着回来还真让人出乎意料之外呢。不过对贝勒尔来说,这很幸运,因为记录官肯定会把战场上所有的事情都记录下来…… 罗宾很快就执行了这个命令。记录官确实没有辜负他的职责,在半个小时之后,贝勒尔和罗宾就从记录官那里完全理解了整场战役的过程。必须要说,尽管罗宾事先已经经过了贝勒尔的一番说明,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实际上却还是为莱托的愚蠢而感到震惊。 特别是得知莱托最后弃军逃走的时候。罗宾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还太年轻,所以他还法接受一个将军居然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候不是带着卫队冲上去,而是抛弃士兵独自逃走,利用士兵的鲜血换来自己逃生的机会。 贝勒尔就好上很多,至少他始终保持着微笑,虽然没人说得出他的嘴角上蕴含着到底多少轻蔑和鄙视。 在罗宾看来,其实整个战斗过程没什么特别的。一切正如贝勒尔所预料的,莱托布下一个纯打算防御的乌龟阵,将战力均匀分摊在三路,然后被吸血鬼集中精锐部队击垮了一路。并且派遣了炮手夺取了瑞恩人的大炮,利用大炮对着排成密集的队形步兵一阵乱轰。步兵被击溃之后,骑士们竭尽全力也未能突破当面之敌,于是就被压倒性数量优势的敌人给死死围住,遭到歼灭。 “……这个时候,骑士们依然在坚持战斗,而剩下所有还在继续战斗的步兵也同他们汇合在一起。他们已经不是为了胜利和荣誉,而是为了生命而战。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当天黑之时,一切的抵抗终究归于徒劳。骑士们几乎战斗到了最后一人,而已经阵型崩溃的步兵被逼进了山谷的死角,在别选择的情况下全部向吸血鬼投降……”贝勒尔低声的着,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罗宾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真奇怪……吸血鬼为什么会携带了滨族的炮手?”贝勒尔合上那本记录册子。“而莱托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居然还把炮兵放在第一线?” “他也许压根不在意这件事情。”罗宾插上了一句。 “说得对。”贝勒尔轻轻的叹了口气。“吸血鬼居然接受了敌人的投降……难怪他一时没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应该不会接受俘虏才对……” 就在贝勒尔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一个卫兵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大人,莱托殿下回来了。” “哦,让他马上来见……我马上去见他!”贝勒尔马上回答道。 罗宾早已经预料到莱托肯定是不复往日的那种傲慢骄横。在见面之前,他已经从别人嘴里知道莱托的大致情况——莱托虽然及时逃离了战场,但是因为没有携带任何旅行装备,结果很正常在山里迷了路,转了好几天才最终回来。这几天又没吃又没喝,而且又担心后面吸血鬼派遣幽灵之类的部队追上来,整天处于极度精神紧张状态中。可想而知,任何人经历了这种情况之后,肯定是落魄不堪了。但是见了面之后,罗宾还是现自己估计的太保守了。 事实上——莱托此刻完全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别说往日那种傲慢了,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会动的死人。别的不说,最显眼的是莱托的头,罗宾还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莱托还只是略微有一点花白,但现在却变成了满头白。 “亲王殿下。”贝勒尔自然是一副客气的样子。也只有罗宾能从贝勒尔的客气外表下看出那份不屑和鄙夷,此外,还有一点点的怜悯和同情。 “贝勒尔大人,我还以为你也……”莱托看到贝勒尔,一脸都是感激。 “我听说大军战败的消息,就赶紧撤回来。幸好还来得及。”贝勒尔安慰道。“殿下请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做好城防工作,绝对不会让这座城市落入吸血鬼之手的。” 就这一句话,贝勒尔实际上就否认了莱托的主将身份。当然,此时的莱托早已经心和贝勒尔为这种权力上的事情扯皮了。贝勒尔能将这个任务承担过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现在的莱托,早已经雄心尽丧,只求能安稳的把这个危机度过去。 这次见面的时间很短。很快的,一切事情就有了安排。莱托不会呆太长时间,他将尽快返回王都去,这里一切都要托付给贝勒尔。 “大人,您为什么为莱托接下这个烂摊子。如果吸血鬼全力以赴过来攻打我们,我们是很难抵抗太长时间的。”在会面结束,贝勒尔回去的时候,罗宾问道。 “放心,罗宾,我估计艾修鲁法特不会来攻打我们的。”贝勒尔的态度很轻松。 “可是……”罗宾有些惊讶。“您不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来攻打这座城市吗?而且现在他确实有这个本钱,我们挡不住的。 “放心,吸血鬼不会来的。我最后认为他之所以会接受俘虏,正是因为他正确的看到了事实……罗宾,如果吸血鬼攻下这座城市,那他就显得野心太大,危险到让瑞恩人充满恐惧,不顾一切都要消灭他。瑞恩人已经没有实力,但其他六国……还有的是军队!一句话,如果吸血鬼打算对这里动手,他就等着七国联军远征卡莱安一幕重演吧。相反,如果他止步……瑞恩人就不会惊慌失措,他们认为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就不会冒险引入他**队。” “所以你懂了吗?我现在负责守城有名誉却风险,等于平白故的捞上一笔。”贝勒尔突然出一阵大笑。“还有,罗宾,你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如此轻易的篡夺莱托的军权吗?”贝勒尔突然加一句。这一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全部褪去,变成极其严肃的口吻。 “从莱托丢下军队独自逃走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将军了。” 第一百三十六节结局 “非常的顺利呢,主人。”脑海里,嘉莉用有点兴奋的口吻说道。比起战争的胜利,嘉莉更在意另外一个收获。“您捉住了这个锁定您的魔法师。等我们回去之后,应该就能顺利的分析出这种锁定到底是如此构筑,又要如何消除的。以此为基础,就等于星域诸神很难再对您产生致命的威胁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不能判断所谓的“魔法锁定”究竟是如何施展的,那么现在也已经知道了。问题就出在依兰身上。被抓住的贝尔南多从未见过艾修鲁法特,甚至连西瓦尼亚都没去过,压根不可能使用魔法来锁定艾修鲁法特。而且和之前的估计不同,贝尔南多并不知道要如何切断这个“锁定”。 艾修鲁法特已经在紫色石呆了一段时间了。之所以呆在这里,是因为他还暂时还需要知道另外一处的情况,同时打扫一下战场。战后处理的问题挺严重,这是因为由于圣水的关系,战斗结束之后,他的不死军团的数目大大减少了。虽然黑魔法师们竭尽全力,但是太多的不死生物已经被破坏得太厉害,以至于法再一次被利用。 当然,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有任何人胆敢来攻击他了。这场决定性的会战中,瑞恩军队几乎全军覆没。瑞恩人在这一战中的损失,他们至少要花十年时间才能弥补。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艾修鲁法特再也不需要担心瑞恩人会向他起进攻,甚至可能永远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公爵大人,最新的情况已经来了。这信里是详细的情况。”一个部下为他带来了消息。“已经可以确定,由贝勒尔将军率领的别动队,已经沿原路撤退了。路上现了丢弃的大量多余物品,看来他们是全撤退,现在应该已经抵达米尔城了。我建议,”那个黑魔法师犹豫了一下。“如果您想要那座城市……最好趁这个机会……” “我只是确定一下罢了。”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这个消息倒完全是在预料之内的,他也觉得贝勒尔绝对会做点什么,只是没想到是快撤退。理论上说,没有魔法通讯的话,紫色石会战的结果应该要一小段时间后才能传到贝勒尔的耳朵里,不过贝勒尔明显比预想中的消息灵通,他在中午的时候,也就是紫色石这里激战方酣时,就已经脚底抹油了。 如果不是贝勒尔负责城市防御的话,他也许会去试试看,能不能把城市打下来。不过既然是贝勒尔,那就算了。反正米尔城对他来说并不是关键的因素。扩张一点领土却要承担更加繁重的防御责任,对于已经拥有地广人稀的西瓦尼亚的他来说,并不合算。 “处理工作结束了吗?”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另外几个部下。这场会战之后,他得到了大批的俘虏,还有堆积如山的各类武器装备。这些东西对于不死军团而言并没有太多的用处,但是却也是贵重的物资。 “快要完成了。”一个部下回答。“不过需要调动一些除不死军团之外的人力。不过这些是小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嗯,缺乏人力的话,找达蒙去吧。”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们都去忙吧。我希望今天所有的工作都能完成,明天回去。” 部下们很快离开,需要忙碌的工作一大堆呢。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站在这里。这里是战场边缘的一个小山坡,四周是大丛的灌木,一些蓝色和白色的花点缀在生机勃勃的灌木叶之间。 “我赢了吗?”他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您赢了,主人。您摧毁了敌人的主力,而且找到了对抗‘魔法锁定’的关键!如果您还不相信的话,那么看看四周,看着这天空,白云,群山还有绿草。这一切就是您还活着的证明!您赢了!” “我赢了!我胜利了!”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从胸膛里出一声喊叫。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拳头,猛的砸在边上的一根树枝上。那根树枝摇晃了一下,卸开了他的拳力,然后恢复到最初的形态。 好像一直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和汤玛士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好像也打赢了不少战斗,但是没有一次是这种感觉。在作为绿皮老大的时候也是如此。好像全身每个地方都感到兴奋,想要用某种方式来泄一下。 “因为这一次,是真正的胜利啊。‘胜利’并不是指打败敌人,而是指达到目的。”脑海里,嘉莉柔声的解释道。“您现在应该想回去吧?” “回去?” “回家去。”嘉莉说道。“回到您的城堡去。在那里,有人在等着您呢。” 有人等着我……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向远方看去。当然,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就算他的视力也看不见黑暗城堡。然后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动到底是什么了。他急切的想把自己已经获胜的消息告诉某个人……也许是某两个人。 …… “……令人感到幸运的是,吸血鬼遵循了传统,放任对方的记录官离开了战场。这给我们留下了这场战争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使得这场战争的过程能完整的留给后人观摩……” “……站在今天的角度而言,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我们能够清楚的看出,虽然瑞恩人坐拥大军,但这场决战却并不是时候。贝勒尔将军从小路的迂回大胆而巧妙,不过并未对不死军团本身的军力造成严重打击,也未能得到滨族的响应。表面上看去已经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但是实际上尚未能把战略上的有利态势转化为战场上的绝对优势。假设莱托能够再拖延一段时间,假设莱托能够为贝勒尔派遣一支中等规模的援军……或许最后的结果就会截然不同。当然,历史不容假设……” “……尽管贝勒尔尽全力向莱托进谏,但是最终,因为轻敌和贪功,莱托还是决心和吸血鬼来一场决战。不过,正如人们所知道的,莱托在执政和战略眼光上或许有一定的才华,但是临战指挥却是第一次。他犯下了一个新手所能犯下的全部错误……” “……骑士们近全力突击,试图从战力脆弱的僵尸中杀出一条路来。但是不幸的是,莱托的布阵并不能挥骑士的优势,没有留下足够的空间让骑士们展开队形,使得骑士们法充分挥冲锋的力量。战斗最终变成胶着状态……然后其他的不死军团死死缠绕上来,从四面八方围攻着英勇的骑士们……” “战斗到了最后……只有极少数人逃离了这场大屠杀。莱托正是这不多的幸运者中一员。他的性命是数瑞恩骑士用生命换来的……” ——摘录自《西瓦尼亚战记》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罗宾飞的跑进来,一路兴奋的大喊着。房间里,贝勒尔正拿着笔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看到罗宾进来,贝勒尔放下了笔,挺直身体。 “怎么了,罗宾?有什么好消息?” “将军大人,斥候来报,吸血鬼已经率领着不死军团撤回西瓦尼亚了。”罗宾有些兴奋的说道。“这个情报是再三侦察并反复确认过的,绝对没错。” “呵呵……确实如我所料……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来冒这个险的……但是罗宾,我们绝对不可松懈。通知斥候要加强侦察,我们这边也要加快赶工,完成城防所需的所有工事。” “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呢,将军大人。” “更好的消息?” “贝勒尔将军,我接到国王的命令了!” “哪个国王?”贝勒尔皱了皱眉头。 “两个国王,将军大人。您在这场战争中说立下的功绩已经得到了两位国王的共同认可。”罗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贝勒尔脸上露出了一种法形容的笑。 “您已经被任命为亚雷尔城的领主,并且得到瑞恩一个宫廷顾问的终生荣誉职位。此外,可能还要得到一笔赏金。” “亚雷尔?那是什么地方?”贝勒尔问道。“相当耳熟呢。” “在两国边境上,现在算得上是一个争议地区。那可是一片富庶的领地呢……不过如果册封给了您,相信两国暂时不会为这座城市的归属生纠纷了吧。”罗宾兴奋的说道。“据说每年光是商业税收能给您六千以上的金币呢。可惜不是世袭领地……相关具体件还没有到,但是消息已经通过魔法传讯送来了。” “还有其他的吗?” “嗯,最新的消息。瑞恩人已经布了相关命令,莱托必须为战败负起全部责任。他被撤销了公爵的爵位,而且被没收了很大部分的私人财富。此外,很快会有一支瑞恩军队来增援我们,加强这里的防御,确保吸血鬼不能夺取这座城市……对了,还有最后一个消息……我们的国王陛下可能近期就要召您回国了。听说……我们西北部的局势有点紧张……野蛮人再一次动攻击,可能会绕过白堡入侵。所以国王陛下急着让您回去。” 第一百三十七节尾声 “……新历四年,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在紫色石打败了瑞恩的大军,以绝对的力量和恐怖支配了整个西瓦尼亚……” “……绝大部分的吸血鬼都在卡莱安的攻城战中被杀死了……但是,对人类来说,不知道幸运亦或者是不幸。吸血鬼家族中最强大的战士和法师,女王的配偶,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此时却不在卡莱安…… “很多的流言都说,毁灭奥伦的绿皮老大正是血色公爵所伪装的……传说这个吸血鬼不洁的力量足以屠戮强大的巨龙,邪恶的魔法堪可毁灭圣洁的天使。如果他当时在场的话,以他那可怕的力量,极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救出琴心女王。甚至扭转战局也说不定……” “……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最后也是最强的吸血鬼。关于这个吸血鬼的故事,我们可以在传说、流言和各种各样来历不明的野史中找到一大堆。每个故事都在刻意的描绘着他的凶残、邪恶、卑劣、荒淫、狡诈。不过,翻遍所有的相关记载,有一点却是连教会也法否认的——他不仅是一个力敌千人的强悍战士,还是一个擅长魔法的魔法师,更是战场上一个优秀的统帅……” ————载录自《论吸血鬼》 绯沿着走廊向另外一面走去。在这里,她为自己准备了一个不是很大的房间,不过这个房间一方面房门有点隐秘,另外一方面位置比较特殊,正是处于城堡客人居住的房间的最外一层。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客人进出的情况——当然,现在的城堡里并没有半个客人。事实上,城堡里所有的人加起来也只有两个而已。 一个漂浮的金属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从后面追上来,停在绯的面前。 “绯小姐。”金属球中出声音。这其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至今为止,绯有好几次产生过把金属球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说话的念头。但是另外一方面,理智告诉她,这是一种她不了解的魔法——她不了解任何一种魔法。 “嘉莉,有什么事情吗?”绯冷冷的回答道。 “主人回来,您为什么不去迎接呢?”嘉莉问道。 “他正和蕾雅卿卿我我,我为什么要去插上一脚?”绯反问道。“难道嫌自己不够烦人?” “这样的话,并不是您内心的真实想法吧?”嘉莉说道。“这一次,绯小姐可以说起了很大的作用呢。如果不是你的话,恐怕局势有点不堪设想呢。” “我只是给吸血鬼喝了一点我的血而已!”绯并没有任何感动的样子。 “但是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您的存在,事情就会变得很危险。”嘉莉回答。“说起来,主人这一次带来了一些东西。” “一些东西?” “是求婚的戒指呢。就在刚才,”嘉莉的声音里有一点嘲笑,但或许这只是绯自己的想象。“主人向蕾雅小姐求婚了。” “那关我什么事?”如果说绯的声音先前只是冷,现在则干脆变成了冰山里的石头。 “嗯,虽然因为种种习俗之类的问题,只能让蕾雅作为侧室,但是似乎蕾雅已经接受呢。”嘉莉继续的说道,并未顾及绯神态之间的微妙变化。 “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一个男人向某个女人求婚,似乎压根不关第三方的事情!” “但是主人也打算向绯小姐您求婚呢。” “我作为备份吗?不过我看是多余的。就算作为侧室,蕾雅也一定会接受的!”绯冷笑了一声。“她好像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不是‘备份’,而是他打算同时向你们两人求婚呢。” “哼。”绯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面前的金属球,而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在走近房门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而走向上楼的阶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很乱,远比她脸上说表现出的镇定要乱,她想在城堡顶端的小平台上吹吹风。也许那种鸟瞰世界的感觉会让她冷静下来。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也许是天气变热了,太阳有点晒,也许是今天风并不大。她站了几分钟,但是始终没有让心情平静下来,反而更显烦乱。这个时候,绯听见了平台出入口的脚步声。 不需要回头,她就知道那脚步声是属于谁的。城堡里没有第四个人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停住。绯很想转头,但最后她的自尊还是压制了冲动。 “你不和蕾雅一起,来这里做什么?”她低声的问。 “我是来找你的。”身后,艾修鲁法特说道。 “你找我?”绯转过身,突然之间,一股愤怒不知为何冲上她脑门。“你已经……”她本想借着这股怒气把心中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但是却来不及说出口,嘴就被封住了。 这一刻似乎有一万年那么长久,终于,在她甚至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把两人的嘴唇分开,后退半步。 她喘息着,看着对面的男人,但是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言语在这个时候很力。我的要求很自私,也许根本谈不上什么……只是我个人的贪欲罢了。但是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对面的男人似乎很平静,但是凭借女性的直觉,她能清楚的感到对方此刻十分激动。白皙的皮肤下,似乎有一股潮红正在拼尽全力浮上表层。 “一直以来,我都把一些事情放在心底。我从未认真的去观察我内心,也许是我太傲慢,也许是我太怯懦,也许是我觉得我的生命漫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我挥霍,让我可以慢慢的认知到一切。所以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真正面对我自己的内心。” “但是这一次,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死亡在我头顶盘旋的时候,我才现,我并非是什么‘死亡的主人’。我也只是一个凡物,也会有恐惧和绝望。不过幸而,我战胜了绝望,并且让恐惧转化为推动我的力量。在那一刻我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很自私,就算被你拒绝也没什么值得怨恨的。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话。” 他贴近她的身边,用自己的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可以嫁给我吗?”他的声音在绯的耳边低声盘旋着,好像是魔咒一样,挥之不去。这个魔咒突然之间让她感到头昏目眩,心醉神迷。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办法做什么,只能保持原先的姿态,呆呆的面对着对方。 “我没有证婚人,没有教会的祭司,没有父母长辈。我只能说一些苍白的誓言。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想要给你幸福,想要使你幸福,想要成为你的幸福。” 她感到一阵昏眩。在她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数的画面。那个突然冒出来,然后把她打倒制服的神秘人艾修鲁法特;那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路急行的艾修鲁法特;那个突然出现在地牢里的艾修鲁法特;那个在墓地里露出吸血鬼本来面目的艾修鲁法特;那个救了她,并让她从此离去的吸血鬼,那个给了她力量,和她交易的吸血鬼;那个突然之间告诉她,她早已经自由,交易本身就是一场玩笑的吸血鬼;那个坦率承认对她有所仰慕的男人;那个第一次吻了她的男人;那个躺在床上,因为不愿喝血而死气沉沉的男人……这一幕幕的形象交织在一起,变成面前这个向她出求婚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对方吸引,就好像掉进蜘蛛的虫子一样。等到意识到被黏住的时候,就已经一切太晚了。 “你当初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和我做一笔交易?” “因为你这样高傲的女孩,我害怕你会拒绝我的帮助。” …… 会议桌上,一片鸦雀声。 “委员会已经分析过你的案了,依兰。”最终,有人开口了。“我们认为这个案……嗯……虽然非常富有创意,但是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 “代价太大了?哈哈哈……”依兰出了一阵大笑。“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大不大了吧?”她的目光轻蔑的扫过全场。“这是我自愿的。而且第三型人工神经已经用完了吧?就算以目前的进度,我是等不到相关项目投产的。” “而且你所说的时机……恐怕要有很长的时间。毕竟短期内,我们是没办法对艾修鲁法特做任何事情的。瑞恩人已经战败,想要调动列**队攻击艾修鲁法特的话,我认为难度很大,不具备可操作性。”另外有人说道。 “不需要动用这些土著的力量。”依兰回答。“其他的具体行动,授权给我就可以了。” “我们当然会授权给你。事实上,你根本不需要授权,这是你完全的自由。” “很好!”女神从会议桌的位置站了起来,向外走去。“那么我先走了。” “等等,会议的议程还没有结束呢!”有人喊道。 “已经结束了,需要我投票的话,我全部弃权。”依兰嫣然一笑,然后走出了房间,身形很快就看不见了。 “依兰这是……” “不过她说的太玄乎了,除非我们找到合适的饵,否则很难把艾修鲁法特引出西瓦尼亚的。她的计划虽然很好,但并不具备前。” “依兰之前跟我说过,她说她有预感……”说话的正是一个穿着灰白斗篷的身影。“这个前很快就会送上门来。” “她凭什么这么肯定?还是生了什么事情了?”另外有人问道。 “不知道,她说这个是女性的直觉。”灰白斗篷耸了耸肩。“不过要我说,这个直觉还挺准的呢。” 第一节统治 第一节统治 “不死军团其实和其他的军队有着极大的不同。这不仅仅是指不死生物没有理智,没有正常的恐惧和畏缩,因此永不知退缩,法收买贿赂,不需要食物饮水之类的天赋条件;还有另外一方面。在指挥其他军队的时候——比如骑士军团或者绿皮军团的时候——我必须通过旗帜、号角、副将、传令兵等等方式,才能达成对军队的控制。其中自然有不可避免的延误。但是不死军团却完全由魔法来支配,只需要用一个简单的控制魔法,甚至只需要用黑魔法进行引导,即可让军队前进或者后退。” “正是这个特征,使得不死军团在临战布阵的时候很有优势。我在战斗之前的短暂时间内完成布阵——这几乎就和向棋盘上放棋子一样简单。很多人都以为黑魔法师是不死军团的中层,但是实际上与其说黑魔法师是中层,不如说他们是后勤部队。指挥不死军团的作战,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我一个人的战争。在和莱托的会战时,莱托原本计划不给我布阵的时间,但事实上这个计划根本法执行。因为我布置阵型压根不需要正常的那么多时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完成了布阵并主动动进攻。” “当然,不死军团这种特点也不一定都是好。我的指挥通常情况下只能达到千人规模部队的级别,就算极限也只能达到人部队的程度……普通军队的话,比如说绿皮军团,人规模以下的战斗完全可以托付给小头目们,让他们挥他们的指挥能力和突击作用,最大限度的从微观角度挥士兵的战力。换句话说,在人以下的战斗中,不死军团只是单纯的进行毫配合的冲击,取胜的途径只有一种,那就是依靠数量优势去拖垮,磨垮敌人。” “这使得不死军团的战斗力并不强。其实很多关于卡莱安战争的相关记载里都述说了这件事。不过因为有亲身的经历,所以我的感觉还是和过去不一样。” “不死军团中,几乎没有完美的部队。要么就是类似兽化吸血鬼或者食尸鬼这样拥有一定的判断能力但却缺乏纪律性的部队,要么就是缺乏智力和判断力的部队……” 艾修鲁法特停下笔。差不多了,他已经把这一战中所有的感悟都记录下来,记成自己的日记。 “时间到了呢。您的部下都在等您了。”脑海里,嘉莉醒道。“您的日记等下次有机会再写吧。” “好吧。”艾修鲁法特回答。战争已经结束,每个人都知道很长的时间内,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对西瓦尼亚形成军事威胁——特别是瑞恩人。吸血鬼不带着不死军团打过来,他们就要谢天谢地了。 按照嘉莉的说法,在战争结束的现在,正是一个巩固统治的机会。要趁这次机会,对部下进行封赏,对战争中残留下的一大堆问题进行解决,还有做好未来的统治的基本计划,从原先粗粗安排的统治雏形转变成一个可靠的统治方式。 因为这个,所以艾修鲁法特在自己的城堡里召开了一场会议,让他所有的部下共同参加——从最可靠的到最不可靠的全部都参加。嘉莉说这是为了什么“扩大统治基础”。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经在城堡的会议室里就位。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特权观念,艾修鲁法特需要最后一个出席。 他从房走出去,沿着过道走向会议室。 “您记住我给您定好的会议议程了吗?这种会议上是您展现一个统治者风范的大好机会,您必须显得成竹在胸,否则可能会引起……很多的……隐患。” “这些东西我真的不太擅长。”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感慨着回答。 “统治之道只有两者组成,第一是管理能力,第二是权术手腕。主人,第一点我可以帮您解决好,但是第二点……就只能依靠您自己的能力了。不过我给您了特训,还有示,相信您一定能处理好的。” “我知道了。” “还有,请牢牢记住我给您的总结。在会议上,恐怕我不一定来得及给您示或者说明……” “我记得的。”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有点不耐烦的回答。“对高层要要使用权术以分化,建立强大的力量的形象以震慑他们;对中层要尽量向上晋升的机会,以得到他们的效劳和忠诚;对底层要物质上的优惠政策,起码要保证他们能活下去。” “很好,主人。这就是对内统治之道的原则。只要按照这个原则进行,您的统治可以永远维持下去。”嘉莉说道。“顺便说一下,主人,我建议您不要这样直接透露蕾雅和绯的身份。您这么做引起不可控的风险。特别是蕾雅,她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建议用一种委婉的,间接的方式比较好……为了保护她们,您最好有这种觉悟。” “放心,这次会议又没有招待女客。”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而且我知道……其实……” “您的心里不必有愧疚。她们答应嫁给您的时候,就有这方面的觉悟了。”嘉莉说道。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个城堡的会议室很大——实际上,足足拥有容纳近个人的空间,但是此刻却是座虚席。几个黑魔法师的代表、原先叛军的一整套班子、在艾修鲁法特征服整个西瓦尼亚过程中向他投靠的原官吏、还有滨族的一群部落领等等诸如此类,把整个房间挤得满满的。 应该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场会议。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当战争结束之后,论胜利者或者失败者假如还存在的话都会举行此类会议,对战后的事宜做一个统一的处置。正如任何明眼人都知道的,血色公爵之前一直在准备战争的事宜,所以对于西瓦尼亚的统治只是搭建一个基础雏形,以勉强能够维持秩序,进行日常活动为目标而建立的。眼下战争结束,如果他真的想割据一方,就必须建立起全新的统治秩序。 艾修鲁法特走进房间,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忙不迭的向他行礼,而他却只用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您看,主人,这种感觉好吧?这就是统治者的特权哦。”脑海里,嘉莉用很兴奋的口吻说着。“请注意,他们每个人需求的东西都不一样,您在这方面一定要有所考虑。比如说黑魔法师们。他们需求的只是一个安心研究的环境,还有更多的知识来源。这两者他们可以很确定的从您的手上得到,所以在这次会议上,您可以把他们放在最后一个位置。我想,设置一个场所作为黑魔法的学院,顺带储藏您暂时不用的不死军团……这样就可以了。” “还有达蒙和他的几个同伴。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没有向您索要奖赏的资格。您只需要在处理一些具体事情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他们的立场就可以了。他们现在对您充满敬畏和恐惧,不会反驳您的任何决定。” “那些向您宣誓效忠的官吏们……嗯,虽然他们的忠诚不太可靠,梅的事情就是最好证据,但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原本您只用稍微装出一副听取他们意见的样子,定定他们的心就可以了。不过这些人也很狡猾,他们居然想办法和受您信任的艾里克搅合在一起,让他作为他们的代言人。说起来,您也必须考虑一下艾里克的立场。” “还有原叛军的部下们。他们是您最忠实可靠的部下,而且极大的弥补了黑魔法师的不足。您必须很注意他们的态度,并且要给予合适的赏赐……” “嘉莉,你是不是什么都决定好了,只是让我过过场,露露面罢了?”艾修鲁法特一边坐下来,一边在脑海里问嘉莉。 “哈哈……怎么可能呢。主人,其实我只是给您建议罢了。” 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会议一样,在经过一番短暂的客套之后,艾修鲁法特就开始了言。当然,整个会议的议题内容实际上早就被嘉莉给准备好了的。他只需要按照嘉莉准备的计划逐个出来就可以了。 “第一个事情是关于梅的事情。” 吸血鬼的口吻十分冷淡,但是这句话却结结实实的让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之前在瑞恩人的别动队通过小路进入梅的时候,整个地区的人迅都响应了别动队的召唤,为他们支援。但是现在,这场战争的胜负已定之后,这些人就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了。现在,吸血鬼的手下已经重新控制了这个区域,而没人知道那些站错了位置的家伙将被怎么处理。 事实上,这件事情本身太过敏感,所以在知道吸血鬼的态度之前,没人敢言表白立场。 “公爵大人……我建议……按照通常的处置叛徒方法……进行处置……”因为全场人言,所以一个黑魔法师先议。 所谓通常的处置叛徒方法,其实是一种很古老的方法。通常情况下以胜利者所持长剑的长度,或者以普通马车的车轮高度为准。过这个高度的成年男子一律处死,妇女儿童全部贬为奴隶,以此作为对背叛者的惩罚。 “嘉莉,你有什么意见?”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主人,如果按我的意见,那就是听从这个建议,用剑来处理一切。参照最古老的做法,这是最简单,最省力,效果最大后遗症最少的做法。不过,我觉得您或许不会赞同我的这个意见。”脑海里,嘉莉用最平静甜美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如果在场的其他人能听见嘉莉的声音的话,大概会感到毛骨悚然吧。 “你说的很对。”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有其他的意见吗?” “第二个办法,就是扶植少数支配多数。根据尼尔的情报,之前梅地区还有五、六个村子没有响应瑞恩人。您要对这些对您始终保持效忠的人大肆褒奖,并且给予他们种种特权。但是要记得,每给他们一个好处,就必须要给那些背叛您的人同等的坏处。举例来说假如您减免这几个村的税收,那么就必须将其转嫁到其他村里。大致就是这个思路。” “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意义大极了……您没有相关权限,我不能为您解释其中背后的社会学原理,但我能告诉您,这等于人为的让他们分裂成两派。少数派必须依附于您才能维持存在。这样一来,您就得到了一批追随者,并且借用他们的手控制了那些反对者。” 第二节留恋 在嘉莉解释着的时候,已经有其他人言了。也许刚才那个黑魔法师的话引起了共同的反,好几个人都表了同样的意见,就是认为这种处罚方式太过严厉。毕竟他们不曾拿起武器走上战场。 不过,幸运的是,吸血鬼似乎也接收了这些意见。一番短暂的讨论之后,对于这些人的处置被决定下来了。一方面是慷慨的奖赏那些始终保持忠诚的村子,一方面则是对那些看错形势的倒霉蛋给予金钱和其他方面的惩罚,而不是生命的剥夺。这个处理意见比起黑魔法师的议就显得宽厚很多,所以很快就得到了一致赞同。 第二个议程,就是要怎么处置那些俘虏的瑞恩人。 不过,这方面的态度倒是惊人的一致。包括吸血鬼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认为依靠一个封闭的西瓦尼亚地区并不能稳定的建设和展。所以,那些俘虏与其杀掉或者作为劳动力,还不如作为未来谈判的一个有力的筹码。 “……以这些俘虏为筹码,第一要求瑞恩人支付赎金,第二,要求他们开放贸易……当然,考虑到教会方面的因素,此类协议可私下里执行。公爵大人,您看如何?”尼尔说道。当然,他并不知道他的意见和嘉莉是一致的。 “这可能吗?赎金这事还好说,开放贸易?让刚吃了一场大败战的瑞恩人和我们做生意?教会方面……”一个黑魔法师出质疑。 “我认为这方面不存在‘不可能’,只是让步的多少和如何执行罢了。须知这对于瑞恩人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事情。就算他们的国王不同意,米尔城的总督或者附近一带的领主他们都会同意的。当然,贸易肯定会受到众多限制,不能像过去一样通畅。不过,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如果公爵大人允许,细节问题可全部托付给我,我将以您的名义布置这项事情。” “这个倒没什么问题,我同意。”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不禁多看了尼尔一眼,看起来这个吟游诗人的见识远比一个间谍领要大上很多呢。“至于赎金的问题……你觉得他们会付出多少代价来换回俘虏?” “按照传统的方式,进行分开处理吧。不然的话就太浪费了……我建议把俘虏按照身份和官阶分成不同群体,向不同的目标索要赎金。比如说贵族的就可以向他们家人,普通士兵可以向国王索要赎金。” “好,那么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办。”艾修鲁法特虽然觉得好像自己并不需要什么钱,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在默许了一个外交方面新的职位诞生。虽然还没有具体名,但是尼尔以后就是一位普通国家通常所谓“外交大臣”的职务了。不过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称王,所以职务名称可能没那么风光。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其他人神色之间的微妙变化。脑筋活络的人,现在应该已经眼热起来了吧。 艾修鲁法特马上出了下一个要讨论的问题,也就是滨族的问题。滨族除了达蒙等一小批人转而对他效忠之外,其他人除了死在战场上的,全部变成了他的俘虏。而且现在正在负责建设整个西瓦尼亚的道路工作。不过事实上,道路建设的进度却是相当快,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全部完成了。 当然,其实就艾修鲁法特自己的角度来说。当时这件事情他真的没考虑那么多。他打败滨族后有两个选择,要么将这些人带回西瓦尼亚,要么将他们丢在原地不管。不过由于曾经对艾里克许过,所以他才选择了第一种。现在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他对滨族没有特别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憎恨。 这次言倒是以达蒙为先。艾修鲁法特只是装出一副在听的样子,实际上脑子里完全在考虑嘉莉的议。 “主人,请注意。达蒙他们几个的部落已经拥有了差不多二十万的滨族人。他会努力要求您把那些俘虏交给他,但他的势力已经不能进一步扩张了。否则的话,他的实力将足以对您造成威胁。如果您不想在未来某一日灭绝滨族的话,现在就必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个话题言的人不多。原本艾修鲁法特以为艾里克一定会言,但是事实上艾里克一声不吭,只是盯着他看。 “我决定在道路建设结束之后,将他们安置在我的城堡的西北那边。那一带上是水地带,而且有很多沼泽,但是如果能修建好排水设施,就可以作为很好的耕地……”艾修鲁法特说道。 在他表态之后,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挠。这是因为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滨族俘虏的命运并不是特别关心的目标。对于艾里克和达蒙他们来说,只要艾修鲁法特没打算把所有人的都杀死,就达到他们的底线要求了。 这场会议继续。在对于这些较大事情处理结束之后,下面就是根据更多更细节的事情。这些事情更为琐碎,更为复杂,从铁的给一直到粮食产量的预计。嘉莉不停的给予他示和警告,让他始终关注四周部下们的反应,部下们的立场和可能产生的疑惑,还有对于基本政策的思路和各方面权力的分配,各种调动积极性的细节处理。 总之,但会议终于结束,所有人离开,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艾修鲁法特自己的时候,他忍不住靠在了椅子上。明明他没有进行任何激烈的运动,但他却感到很累……不是**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的劳累。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 “主人,您做的很好哦。这样的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就不用担心内部的问题了吧。” “我好像真的不擅长做这些事情啊。”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权术吗?每件事情都要关注各方面,用看不见的线牵引人类起舞……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做这种事情呢?” “主人,那是因为您没有认识到权力的美妙之处啊。您要知道,您一句话,就决定了众多他人的命运和未来。这可是‘类似于神’的力量哦。” “不过呢,您累也就这么偶然累一次罢了。日常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可是为了‘管理’而生的哦。”嘉莉在他的眼睛中浮现出来。这一次的嘉莉穿着一种艾修鲁法特从未见过的衣服,但是头上依然戴着兔耳帽。 “其实我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好像西瓦尼亚地区的钢铁相当依赖外面的输入。如果尼尔的事情不利,短期内未能恢复贸易,那么很快就会出现钢铁器具不足的问题……较为长远来看,粮食方面也有一定缺口……能不能有简单的办法?嘉莉,西瓦尼亚地区有铁矿,你有没有短期内炼大量钢铁的能力。” “很抱歉,主人,您没有相关权限呢。”嘉莉用一种很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如果您问我有没有办法,那么我的答案是有的。但是那些方法……是越这个世界科技水平的技术,您没有这方面的权限呢。主人,我只能为您进行复制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的科技。” “随便什么技术都可以?” “从生产、制造、营销……总之,任何技术方面的事情,只要已经有人做到过的,我都可以轻松的为您重现。比如说钢铁方面,我能这个世界最好的技术,只需要您能确认这种技术存在即可,但我不能这个世界尚未展出来的技术。” 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打算了这场对话,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绯正站在房间门口。 绯依然穿着那套侦察盔甲。但是必须要说,如果换个角度来看,这套盔甲真的非常完美的衬托出她的身形曲线,恰倒好处的展现了绯劲健有力又婀娜多姿的身体。 “有什么事情吗,绯?”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大……主人。”绯现在还是这么称呼他。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换个叫法不太自在。“咪咪噜又来了。” “咪咪噜?她还没离开吗?”艾修鲁法特想起了这件事。他其实有点后悔,之前不应该用那种手段赶走咪咪噜的。不过那一次,其实他已经抱着战死的觉悟了,所以不得不违心的使用一切办法赶咪咪噜离开。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就等于让咪咪噜和他一起去死。 其实现在想想,也许这个结局也算得上不太糟。咪咪噜已经伴随他很久,也该是送她回故乡的时候了。 “那天你赶她离开之后,她一直不肯走呢。”绯回答道。“她现在经常出现在城堡外面,又不进门又不离开的。上一次她还对我叫了一声‘咪咪噜一定会有用的’,然后就逃走了。嗯,我想抓住她,但她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咪咪噜匿踪和变色天赋能力可是很强的。如果咪咪噜刻意想避开什么人时候,那么她就一定能避开。就算艾修鲁法特也抓不住她。别看绯的盔甲也有变色的能力,但是和咪咪噜比起来就差上一筹了。 “没关系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再过一段时间,咪咪噜就应该会离开了吧。” “你真的不要……让她回来?” “其实……就算我没有那么做,现在也该是劝她回家的时候了。”艾修鲁法特有些落寞的回答道。咪咪噜有自己的亲人、故乡,她不可能永远陪伴自己。这件事情,其实在最初的时候,他就有所觉悟。但是每次想到,却依然让人不禁黯然。 第三节形象 果然,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快乐,离别的时候就有多痛苦。以这种方式结束,其实也不算太糟糕呢。 “绯,稍微注意一下他吧,别让她被什么陷阱抓住受伤之类的事情生。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还有达蒙那里,有空的话,为我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 绯点了点头,转头离开。 “主人,您注意到她的态度没,那颗一点也不像是妻子对于丈夫呢。相反更类似上司下属的关系呢。这说明……” “说明什么?” “其实绯很有野心呢。她想成为您身边特别的存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她自觉在女性方面竞争不过蕾雅,所以想从另外一个高度得到您的承认。” “嘉莉……” “怎么说,主人?” “为什么听你一解释,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不单纯了。很简单的小事情里,就有数的心思和算计在内。” “哈哈。”嘉莉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为了掩饰尴尬而出的笑容。“您一定是错觉啦!” “不过呢,主人,其实我还有一个建议……”脑海里,嘉莉突然变了个话题。“有件事情我觉得很重要,而且必须主人您亲自去做才对。” “什么事情?” “这么说吧,为了加强统治,您必须拥有一匹更加合适的坐骑。” “什么意思?我的梦魇马……不好吗?” “嗯,梦魇马很好,但它只是代步的工具。为了加强您的统治,让每个人都法忽略您的存在,您必须需要一些更加强大的形象。这座黑暗城堡可以作为一个象征,但是对于那些距离城堡较为遥远的地方,您必须拥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形象。我必须要说,以目前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形象……虽然穿着赤血盔甲的样子很有震慑力,但是还是不足以……形成一种概念。根据现有资料,我认为,选择一匹更好的坐骑就能弥补这个缺陷。” “嘉莉,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我认为您应该去找一匹更加强大的坐骑。幸好,我这里有一个备选目标。主人,还记得那条龙吗?” 艾修鲁法特就见过一条龙——就是他们一路来西瓦尼亚的路上遇到的那一条。不过上次见面的时候,那条龙就已经死了。就算那条龙当时没死,也只是残留着最后半口气。 “我建议您用黑魔法把那条龙复活,并作为您的坐骑。”嘉莉说道。 “把龙复活?”艾修鲁法特反问。 “嗯,以您目前魔法能力,是有点困难的。所以我建议您带上次元石去。”嘉莉继续议道。“如果这件事情顺利,那么您的安全问题将进一步得到巩固。您以后就不必担心有人在路上埋伏好,用大炮或者其他什么玩意伏击您了。” “次元石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现在他已经知道西瓦尼亚存在着次元石矿了。之前黑魔法师们已经零星开采了一些,并且在战场上也将其投入使用。不过因为次元石是非常危险的东西,拥有将接触者致死的力量,所以黑魔法师们通常使用它们都是非常小心的。在战场上最主要的使用方法是将次元石放入火盆,使得火盆里出饱含次元石颗粒的浓烟配合风向飘向敌人。这些浓烟可以对魔法之风产生影响并使敌人的施法者狂。 但是,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其他的黑魔法师并不知道次元石能够重新被转化回黑魔法能量——嘉莉认为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因为这个秘密实在很危险,这意味着只要拥有足够的次元石,理论上凭一个黑魔法师的力量就足以创造一支数量限的不死军团。换句话说,单单一个黑魔法师的力量,就可以对整个世界都产生威胁。 “如果有了飞行的巨龙作为您的坐骑,您就可以极大的强化对西瓦尼亚的统治。现在步行或者骑马,要周游您的领地一圈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呢。但有了龙,您就可以轻松的在一两天内绕上一圈。而且在您要出远门的时候也可以很方便,有了日行千里的翅膀会省事很多,不是吗?” “这是个好建议。”艾修鲁法特仔细想了想。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拒绝这个议的必要。“就按你说的做。” “请注意,主人,要一条龙复活,而且恢复其飞行能力,这并不是简单的将足够的黑魔法能量注入尸骸就能做到的。而且要注意,那条龙死了大概有两年了……您需要考虑尸体腐烂、野兽吞食等等诸多因素,因此必须做充足的准备。” 艾修鲁法特知道嘉莉是黑魔法方面的大师——甚至他怀疑相对琴心而言,嘉莉更可能就是黑魔法的源头。虽然艾修鲁法特也算一个施法者,但在魔法方面,特别是魔法知识方面,艾修鲁法特自己的水平只能勉强凑合过去。其实就连这个评价他都没把握。 “而且呢,主人,考虑到这件事情是越快越好,而且这些准备最好不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建议您……先牺牲一点陪绯和蕾雅的时间,先把这件工作完成吧。等您完成了,您就有充裕的时间来陪她们了。还有,”嘉莉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刚才已经通知过她们两个了哦。” “刚才?那么说……”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他现在已经确定嘉莉也有自身的思路和逻辑。虽然嘉莉总是称他为“主人”,但是其实嘉莉也会欺骗他,隐瞒他,甚至阳奉阴违,甚至会误导他的思路,扭曲改变他的本意。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嘉莉感觉起来才比较像一个“人”,而不是某个没有灵魂的机械。同时,他也感觉到嘉莉似乎有点变化。最初的时候,嘉莉远比现在更像个机械。 “对不起主人,这一次我是先斩后奏了。但是,我早已经计算过,您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要求的。”嘉莉很高兴的说道,“而且事实证明我对了,不是吗?” “好吧,我要为这件事情准备什么?” “先,必须为您临时补习一下黑魔法的技艺。这可是……恶……补哦!总之,需要大量的魔法仪式以为复活龙做准备……这需要魔法方面的精巧操纵和灵活使用,不是依靠蛮力就能完成的……您还需要制造一个用来乘坐的龙鞍……此外为防万一,您必须做好龙复活之后反过来攻击您的准备……嗯,以您头脑简单四肢达的学习水平,恐怕要花上好几天才能学会……” “头脑简单四肢达……”虽然是被嘉莉下了这样的评语,但是艾修鲁法特还真被说的没脾气。比起使用魔法来,他确实更合适用剑去战斗。 …… 夏日的白昼格外漫长。但是,太阳最终还是承认自己的统治世界的时间已经到头,不甘心的消失在地平线上。当最后一抹余晖散尽,夜色刚刚笼罩天地之际,黑暗城堡的大门被悄悄开启了。 西瓦尼亚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堡是吸血鬼用其强大的黑暗魔法所塑造出来的。而且看起来,至少未来的十几年内,这座城堡将一直耸立在这里。除了少数时候吸血鬼召集他的部下开会的时候,城堡附近总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胆敢对这座城堡靠的太近。所以这次黑暗城堡的大门开启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更没人看到一个身影骑马走出的城堡大门。 离开城堡的正是艾修鲁法特。虽然他个人感觉这件把龙复活的事情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也许找几个黑魔法师当助手更合适些。但是嘉莉强调在别人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骑着龙出现才能产生最大的心理威慑。此外,艾修鲁法特也不应该将真实的魔法水平暴露在那些专职的魔法师面前。 “很好,主人,附近没有任何人呢。”脑海里,嘉莉说道。“我们快走吧。这里先慢一点,等向前走一小段路,我们就可以让梦魇马全力奔驰。这样的度……我们能很快赶到那条尸体所在的位置呢。” 艾修鲁法特依言催动梦魇马,但没走几步,嘉莉突然出声醒。“等等,主人,有情况!我感觉到四周有某个……大型生命的存在!” 艾修鲁法特停下坐骑,左右四顾。他拥有黑暗视觉,在黑暗中看东西和在正午阳光下看东西没什么不同。但是,他左看右看却找不到嘉莉说示的东西。不过,他知道嘉莉是不会搞错的。 “嗯……我懂了……是咪咪噜!主人,咪咪噜在附近观察着您呢。”脑海里,嘉莉做出了判断。 “咪咪噜?”这样一说艾修鲁法特就理解了。半兽一族所拥有的变色也匿踪能力,确实可以藏得让艾修鲁法特根本看不出来。艾修鲁法特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虽然和咪咪噜距离很接近,但却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咪咪噜从周围环境中辨认出来。 “主人,我可以开启城堡的广域探测装置,这样的话,也许就能判断咪咪噜到底在哪里了。”脑海里,嘉莉说道。“不过,如果您已经决心以这种方式和咪咪噜告别,那么……最好就这样视她的存在,直接离开。说实话……主人,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也许您应该把咪咪噜叫过来,和她好好谈谈……” 艾修鲁法特纵马前进。梦魇马小步的跑着,朝着前方而去。 “主人,您的心在动摇哦。”脑海里,嘉莉继续说道。“说起来,主人还真是温柔呢。您居然在害怕和咪咪噜的告别。虽然您和她终究要分手告别的,但是不能换一种比较合适,比较不会伤心的告别吗?” 第四节发现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他加快的坐骑的度。<>梦魇马开始低跑了。以这个度,咪咪噜应该是不可能追上来的了。 “不过,主人,您应该一开始就有了让咪咪噜离开的打算了吧。” “是的。”艾修鲁法特终于回答了。“咪咪噜离开故乡也很久了。在不经意间,她时常流露出思乡的情绪呢。本来在我的计划中,这一次打完战之后,就应该是送她回去的时候了。” “那么,为什么刚才不好好的告诉咪咪噜真相呢。那一次您赶她走的时候,她很伤心呢。” “就和你刚才说的一样……我在害怕。因为我不知道那个分手的时刻,我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其实咪咪噜在我心里,远比我想的还要重要很多。我怕我会忍不住把她留下来……咪咪噜和蕾雅、绯不同,我对她的羁绊,迟早会变成对她的伤害……” “嘻嘻……”脑海里,嘉莉出了一阵轻笑。“不过,我就是喜欢您这样的温柔……” 这一趟行程度很快。因为艾修鲁法特已经不需要担心其他任何什么事情了,只需要尽快赶路就行了。梦魇马作为不死生物的优势被完全挥出来,它可以夜以继日以同等的度奔驰,而不必担心疲劳、饥渴之类的问题。 这样,在第三天下午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已经回到了上一次龙死去的那个小沼泽。 这个沼泽已经干枯了,不过对于山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环境变化。原先的沼泽此刻只留下厚厚的淤泥层,将龙尸给覆盖包裹住。如果换了一个不知道的人,大概会把龙的尸骸看成形状怪异的岩石或者木头之类的东西吧。 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而且艾修鲁法特也有足够的理由认为不会有人会来这里。只要他没有搞出什么巨大的声响,是完全不必担心有第三者出现的。事实上,就算他搞出什么天崩地裂般的声响,也不用担心有谁会短时间内赶过来。 艾修鲁法特很快就确认的死去巨龙的具体位置和尸骸情况。情况比预想的还好,龙尸的腐烂情况不是很严重。而且它坚硬鳞甲下的皮肤——特别是双翼上的翼膜,已经变成一种厚厚的革状物,干燥、坚硬,看起来压根就不会腐烂,唯一的问题是翼膜和骨骼的连接位置似乎有些裂纹。这可能会影响这条龙的飞行能力。 “主人,请注意,在最理想条件下,您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飞行的坐骑,还需要战斗中的可靠辅助。”嘉莉醒道。“所以这事涉及一些精巧的魔法技巧。”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开始准备麻烦的仪式。嘉莉专门为这件事情设立了一个完整的魔法仪式,第一步就是在龙的头骨、脊梁、四肢等一些关键部位画上复杂的黑魔法符号,以作为唤醒魔法的基础。然后通过绘制一个魔法阵型,以更好的保证未来魔法仪式中黑魔法能量最大限度的被集中而不至于流失。最后还需要一些仪式,为龙尸的各个部位注入不同程度的黑魔法能量,以保证巨龙的身体能够如生前一样控制自如,甚至能够恢复一部分生前的智能水平。 总之,这事说起来简单,但是以艾修鲁法特的魔法水平,干起来需要至少两三天的时间。幸好艾修鲁法特现在有充裕的时间。 “……好了,主人,画完符号后,可以将小块的次元石嵌入您的符号内部。这样可以保证您魔法的成功率。”脑海里,嘉莉醒着。 “呼,好烦!咪咪噜,帮我去拿锤子和凿子,我要准备……”艾修鲁法特叫道,然后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咪咪噜早就不在他身边了。幸好,嘉莉并没有为这个小错误而说什么话。 我果然已经很习惯于咪咪噜的存在了吗?他在心中自嘲的想着。然后自己走到梦魇马身边,将鞍袋里的锤子和凿子取出来。 用黑魔法复活龙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艾修鲁法特花费的时间比嘉莉预期的还多上了半天,这才完成了前期工作。 “完成了。”艾修鲁法特一边出了一口大气,一边观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龙的骨头上已经被花上了黑魔法符号,而且每个符号中都嵌入了次元石。在龙的周围,一个非常庞大的魔法阵已经绘制完毕,这个魔法阵将使黑魔法能量稳定的凝聚在一起,而不是四处消散。有了这些准备,应该可以开始最后一步了。 “很好,主人,已经完成了。”脑海里,嘉莉醒道。 艾修鲁法特拿出一块次元石。这些石头是由大气中黑魔法能量沉淀凝聚而成的,而且它们可以被重新还原为黑魔法能量。这块石头没有上一次他从凯德手里拿到的那么大,那么纯粹,但是如果将其还原为黑魔法能量,那么复活几千具人类尸体还是不在话下的。 伴随着一阵阵黑魔法的波动,在他手中的次元石开始溶解,重新变成黑魔法能量。伴随着这个过程,每一股黑魔法能量的转换,他的知觉都能清楚的感到扩张开。他的嗅觉、触觉、听觉都被增强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甚至能他能看清身边四周草木上每一道褶皱,就好像他的眼睛紧紧的贴在这些草木上面。空气在他的皮肤上微弱的流动着,带动他每一根汗毛的轻微拂动。还有那不可测的魔法之风,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拥抱了魔法之风,感受到它每一个微小的流动。一股厚腻的的油脂挤入他的毛孔,深深的污染了他的骨骼,他的灵魂。这让他感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厌恶,恶心的感觉就和火焰灼烧一样强烈。 “主人,加油!”嘉莉的声音让他暂时减弱了一点恶心。他按照嘉莉计划好的,将黑魔法能量按照固定的次序和强度,逐步注入龙的尸骸之中。他一口气做完这个,因为他不确定假如自己中途停下来,那么还有没有足够的意志力继续完成这个魔法仪式。 龙的尸体动了一下。下一瞬间,就在艾修鲁法特都尚未躲避的瞬间,满地的泥土突然飞溅开来。死去的巨龙从地下钻了出来,从污泥的包裹中挣脱出来,并且开始抖动身体,将身上的泥块甩掉。 “成功了,主人!比预想的还好。不过,它现在还没有新生命的自觉。现在您必须用您的意志去支配他。” 巨龙抖掉了身体上的泥块。它还不习惯操纵这个身体,所以动作还有些生硬。但是很快的,它就开始变得熟练,并且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尝试着重新拍打翅膀。 这一次,它感觉到了有外在的力量在吸引着它。僵尸龙低下头,看到了那个对它身体施加影响的存在——它有限的智力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双方的羁绊和联系,但是某种天性却让它不肯就此屈服。它并没有试图攻击对方,而是只想从对方的支配下挣脱以得到自由。 这场较量,似乎就和驯服烈马的过程一样。不过,最后的结果并不意外,很少有强大的不死生物能够成功的对抗黑魔法师的支配。就算是巨龙这样充满野性的存在,也法抵御黑魔法的控制。在黎明的晨光中,艾修鲁法特已经骑乘在僵尸龙的身体上,翱翔于天空之上。 其实艾修鲁法特并不是第一次飞行,在以“魔法八风”为基础的魔法中,本身就有召唤可飞行的阴影坐骑的相关法术。但是骑在僵尸龙背上的感觉还是完全不同。这不仅是时间长度的问题,还在于僵尸龙的飞行能力不是那种阴影坐骑所能比拟的。 骑在僵尸龙的身上,转眼之间艾修鲁法特就可以飞到过去从未抵达的高度。在这个高度看下去,这片连绵的山区中最高的山峰都如同是顽童手中的玩具一般大小。 “主人,多练练对于僵尸龙的操纵哦。”脑海里,嘉莉用很兴奋的声音醒着。“我建议您不要急着降落。” 嘉莉的意见马上被接受了,艾修鲁法特控制着僵尸龙在天空之中盘旋。因为他也感到相当的兴奋。这是一种从未感受到的体验,好像整个世界变小了,收缩在眼底,任他欣赏。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那就是他乘坐的问题。由于没有合适的坐鞍,所以他必须趴在龙背之上,并且抓住龙身上一块骨质突起才能保持平衡。 嘉莉曾经打算制造一个坐鞍,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实行。因为在没有确定僵尸龙的具体情况的时,是很难制造一个合格的坐鞍的。不过,这个问题只是个很小的问题罢了。眼下艾修鲁法特因为刚刚享受到飞行的快乐,充满新鲜和刺激,所以还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从高空看下去,是不是相当有趣呢?”脑海里,嘉莉问道。 “很有意思。”艾修鲁法特回答。这种劲风吹拂着身体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虽然背上多了一个骑手,但是僵尸龙的飞行度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艾修鲁法特估计,僵尸龙一天飞行的距离就抵得上他在地上驾驭梦魇马跑上一个月——还是那种日夜不停的飞驰。此外,在天空飞行可不存在道路、障碍、地形起伏之类的问题,这使得飞行比起地面步行,实际上还要更快一些。而且,在马背上,四周的景色一般很快就会看厌,而在龙背上,欣赏脚下的风光可以说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主人……等一下,您看脚下……”就在艾修鲁法特享受飞行的乐趣的时候,嘉莉突然在脑海里出警告。“您脚下……” “我脚下怎么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鞋子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其实就算破了也所谓。反正他不会走路回去了。 “您注意看您脚下的地形,这片山区……这个地形……”嘉莉说话的口吻变得很严肃起来,“和我们……上一次看到的……不一样!” “不一样?”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看着脚下。 “还记得上一次我们翻这片山区吗?”嘉莉问道。艾修鲁法特当然记得,当时他在一张弄虚作假的地图的指引下,绕了好大弯路,最后还是回到山谷小路上来才最终抵达了西瓦尼亚。 “上一次我们走过的山区……并不是我们现在脚下所看到的地形呢!”嘉莉说道。 第五节基地 “可是确实是这里没错……僵尸龙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啊。”艾修鲁法特有些纳闷。 “还记得我们之前绕了很多路吗?”嘉莉继续说道。“在遇到矮人和龙之前……因为地图错得太离谱的缘故,所以我们不得不一边探路一边前进。您应该还记得吧。” 艾修鲁法特当然还记得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全靠咪咪噜爬高了指路的。 “可是那一次,我们所经过的地形……并不是我们眼下脚下所看到的!” “你能肯定?”艾修鲁法特自己倒是没有记得那么清楚。不过这方面他相信嘉莉的记忆能力。嘉莉说不是,那肯定不是! “主人,这里并没有生什么地震、火山、或者山崩之类的事情,地形是不可能改变的。这说明……其实主人,当初您不觉得奇怪吗?从商店里出售的地图,却和实际情况差别异常悬殊,甚至连一点点吻合都没有。” 当时艾修鲁法特只能判断为奸商售假。但是现在听嘉莉一说,事情确实有点异常。商店里出售的地图,应该是藉由探险家之类的人通过实地而绘制出来的。这种地图,有一些错误自然难免,但是要错到那种离谱的情况,还真没那么简单呢。 “主人,先稍微降落一点高度。”嘉莉议道。艾修鲁法特照做了,接着他也察觉到其中不对头的地方。在高空中看到的情况,似乎和在低空中看到的……不太一样。就好像不是一个地方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主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星域诸神的杰作。还记得上一次依兰来您的城堡的事情吗?她并没有乘坐任何的坐骑而来,而就是这样走过来的……而她的鞋子、衣服都十分的干净,并没有因为走远路而弄脏。” 必须要说,依兰给艾修鲁法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依兰离开的时候,也是走了一段路然后突然消失掉的。不过当时他没想那么多——毕竟对方好歹都是个女神,有什么特殊能力很正常。 “那个时候,我就判断星域诸神在西瓦尼亚附近某处有一个基地。”嘉莉继续说道。“依兰肯定是是通过传送的方式来到城堡之外的。而传送门的影响距离是有限的……这很正常,他们当时通过教会在挖掘飞船残骸,很可能在附近建立一座基地,放置相应设备以防万一。” “这么说……”艾修鲁法特已经理解到嘉莉的意思了。“他们的基地就在这里?” “不会错的。而且从各方面考虑,这里都是一个完美的地方呢。特别是有一条龙的守护……等一下,主人,您先降落下来,仔细检查一下龙的头部。” 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降落在地面之上,开始检查僵尸龙。僵尸龙的情况似乎不怎么好,他在龙的翼膜骨骼连接位置找到了一个新的撕裂口。看样子刚才的高飞行对僵尸龙造成了限的负荷,不过这一点,嘉莉保证是可以进行修复的。除了这个之外,他龙的头上找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在龙的脑颅内当然,那里面现在已经空了,嘉莉现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金属小片。在龙活着的时候,这个金属片应该是埋入龙的大脑之中的。 艾修鲁法特拿着这个金属片。虽然他看不懂,但是金属片上那种细密到法想象的纹理……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东西。 “是感应晶片!”嘉莉认出了这个东西。“果然他们是通过这个东西来控制龙……主人,这条龙应该就是星域诸神用来守护自己基地的猎犬。也就是说,这附近肯定有星域诸神的基地存在。如果我们能破坏这个基地,那么我们就不必担心他们的暗算了。” “基地里……有星域诸神吗?” “不可能的。他们不会派遣一个成员长期驻扎在这里监视我们。他们的数量有限,不会做这种浪费的……我相信那个基地是空的,也许可能有一个类似‘温蒂妮’那样的机械看守。以您的力量,打败那种程度的看守不成问题。里面一定有很多相关的设备,可我们推断他们的展情况,获得宝贵的情报。”嘉莉很兴奋的说道。“如果有数据连接口,那就更好了。” 艾修鲁法特琢磨了一下嘉莉的议。 “主人,我们骑着龙过去,以低空飞行的方式搜索一圈。不需要多少时间的。”嘉莉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兴奋,很积极的催促着。“要是骑着梦魇马,要搜遍附近恐怕要十来天时间。但是如果是僵尸龙的话,只用半天一天就可以了。” “嘉莉……” “主人,有什么事情吗?” “你让我来复活这条僵尸龙,是不是……最初就有这样的目的?” “啊……哈哈……当然不可能的了。因为之前我也并不能判断他们的基地就在这里啊。而且,主人,摧毁掉他们的基地不也符合您的利益么?” 艾修鲁法特没有继续和嘉莉争辩下去,他重新骑上龙背,飞上天空。因黑魔法而复活的僵尸龙不但可以凭借它们那巨大干瘪的双翼以高飞行,同样也可以做出各种巧妙的低空飞行姿态。这使得艾修鲁法特很快就找到了为什么看到的地形会有不同的原因。好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布下了一个罩。这力量虽然不会阻止别人穿过,但是却能让人看到和实际上完全不同的景色。在罩外看到的东西和罩内看到的东西截然不同。 这番探寻远不用嘉莉所说的什么一天半天。仅仅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艾修鲁法特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上窄下粗的圆形塔。这座建筑坐落在一块山间的小平地上,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掩饰。在穿过那层扭曲视觉的奇怪防御之后,艾修鲁法特很快就能找到了这座塔。因为灰白色的塔身和四周环境格格不入,十分显眼。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个奇怪的保护措施和作为守护者的龙的话,这地方也许早就被人现了。 僵尸龙在较远的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因为担心有什么特别的防御措施,所以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直接驾驭僵尸龙靠近,而是选择步行走完最后一段路。为防万一,在接近之前,他还特意绕着塔转上了一圈。 “没有现能量放射装置……也没有现物理攻击性武器……”脑海里,嘉莉进行着分析。“主人,看起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对外的远距离攻击性武器。您可以安全的接近……” 这座塔确实相当奇妙。它被建在一个山腰上的小小空地上,附近并没有任何的道路,要来到塔下就必须爬上一处极其陡峭的崖壁。类似艾修鲁法特这样体能人的存在自然可以轻松爬山区,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这可是一个极大的挑战。真不知道当初这塔是怎么修建其阿里的。 圆塔周身呈现灰白色,有点类似石灰,但是却又不太一样。塔身上并没有滋生任何杂草、藤蔓之类的植物。人人都知道南方山区的这些植物有着异常顽强的生命力和冒险精神,它们甚至可以把光秃秃的石头山都给硬覆盖上一层。但是这座灰白色的塔似乎有某种魔力,让这些向来坚不摧的藤蔓都避而远之。艾修鲁法特用随身的小刀试了试,现这种灰白色的,类似有点像石灰的材质异常坚韧,小刀也只能挖下一点点粉末。 如果这些还不够奇怪的话,那么艾修鲁法特马上现了这座塔最出奇的地方——这座建筑居然没有入口。 在塔底的周边,并没有任何门。事实上,这座圆塔四周是完全被封死的,连个看起来像是秘门的地方都没有。唯一看起有点像出入口的地方就是塔中部一个应该是口的东西,但是那太高了。 艾修鲁法特试了试。他马上现四周墙壁实在太光滑,没有任何可借力的缝隙或者凸起。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他也法爬上去。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徒劳的尝试,仰头看着高处的那个像是户的口子。如果咪咪噜在场的话,或许她能够爬上去…… 我怎么老是想到咪咪噜了!艾修鲁法特马上打消了自己的思路。幸好,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伴随着他黑魔法的召唤,僵尸龙迅飞来,将艾修鲁法特送上半空之中。飞到高处才能看到,那个在地上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户的东西,其实就是一个入口。换句话说,想要进入这座塔,要么就得有飞行的能力,要么就得有特殊的攀爬工具和出色的技巧。如果两者都没有的话,那是法进入塔的内部的。 这塔怎么看都不打算让外人进入的样子。 入口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门,好像大开着等候着不之客的接近。不过因为有一个拐角,所以从外面压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放心啦,主人。出入口的位置,应该不会设置什么陷阱的。”脑海里,嘉莉解释道。“我们进去!” 艾修鲁法特让僵尸龙再靠近了一点,然后他直接从龙背上跳到那个入口。嘉莉说得对,这里并没有任何陷阱之类的玩意。拐角后面就是一个向下的阶梯。而且在艾修鲁法特踏上阶梯开始,四周突然亮了起来。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找不到明显的光源。 这个阶梯不仅长而且很曲折,一节一节像是一根根香肠,每一节都有十几个台阶,节和节之间全都有某种金属所铸的门框,不过门框中并没有安装门,所以这东西也许是用来支撑的。 “看来这不是一座简单的基地呢。”脑海里,嘉莉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这些金属……能够抵抗魔法的破坏……主人,我建议您穿上盔甲,拿好武器,以防万一。” 第六节魔 艾修鲁法特听从了嘉莉的意见。他也感觉到这地方有点不太寻常。 阶梯终于走完了。下面是一个似乎是人起居的房间。不过从房间的样子,能够感觉到这里似乎是“被废弃了”。 四周相当散乱,没人知道上一次有人在这里居住是多久以前了。这个房间还保留着被废弃时的样子。更具体点说,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写满了的纸乱丢一地,地上积累了厚厚的灰尘,桌椅板凳上面也很厚。 从灰尘的厚度来看,这里至少有一年时间没人居住了。 但是,能够感觉的到当初这里也曾是一个多人起居的地方。曾经非常热闹过,也许很多人在这里工作。当然现在一个人影都找不着,长长的通道之中就只有艾修鲁法特的沉重的脚步声,以及穿戴盔甲行走时说必然的金属碰撞声。 “主人,请注意,地上有脚印哦。”嘉莉的声音把艾修鲁法特从四处张望的状态中拉回现实。他找到了那个印在灰尘中的脚印——那是一连串脚印,因为时间过久而不太清晰。但是依然能分辨出,那是一个个子较小的人所留下的。艾修鲁法特马上想起了依兰。 房间尽头是是一扇门,门很厚,而且上面没有把手之类的东西。但是门的正中央有着一个小小的光体,绿光一闪一闪的。 “嗯,简易密码系统。看来这里的防御措施很松懈。”脑海里,嘉莉评价道。“主人,您走近一点,我将尝试密码解锁。” 两三下的工夫,门上面突然出了一声轻微的“咯噔”声。接着,这扇门自动的向上升起,露出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在门打开一半的时候还是黑漆漆的,但门完全升上去之后,原本黑漆漆的房间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紧接着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艾修鲁法特立刻感觉到原本凝滞的空气开始流动。 现在,展现在艾修鲁法特眼前的是一个极大的空间。众多古怪的机械被安置在这里。空气中的振动声说明其中有一部分机械正在运作着。 在塔外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觉得这座塔并不是特别大也不是特别高。但是现在感觉起来,里面的空间远远过了塔本身的大小——应该说,这里和他的城堡有点类似。外面看起这座塔大概有十几层,但里面却只有一两层,每层的空间大小却远远出塔的横截面。 “空间衔接……主人,请注意。这座基地看起来是相当重要的存在,所以我想里面肯定有对抗入侵者的保安设施。” 话是这么说,但是附近完全看不到任何看起来有危险的东西。 “主人,那边。”嘉莉示道。艾修鲁法特朝着嘉莉所指引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正是一侧的墙壁,墙壁上安着几块似乎是镜子的玻璃,但这些玻璃整齐地排列着,上面也没有像普通镜子一样反射出人影。相反,玻璃黑黑的,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深邃和神秘。 “这应该就是主控制系统……”嘉莉说道。“主人,请接近一点。” 艾修鲁法特走近了那几块玻璃。“请把手放在那块屏幕上。” “屏幕?”艾修鲁法特不解。 “就是这块玻璃上。”嘉莉及时解释。艾修鲁法特也没追问,他知道自己追问也不会得到相关的名词解释。 “为什么每次都是让我把手放上去?” “咦,我没说过吗?您的手就是我对外联接的物理接口啊。”嘉莉回答道。“放上去吧。” 艾修鲁法特将手放上,接着玻璃上突然开始光。数他看不懂的符号在玻璃上闪现、滑动,十分复杂。 “果然,主人,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分基地这么简单。”嘉莉说道。“这里是一个行星防御系统的对空炮台。能够对行星轨道上的轻型飞船做出有效攻击……但能量水平应该不足以贯穿重型战舰的能量防护场。”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苦笑一下,他压根听不懂。 “这样重要的地方绝对会和主基地有数据关联……难怪这里已经没人了。因为在主基地就能对这里的系统进行良好的操控……主人,我们必须找到数据链接口。” “什么叫‘数据链接口’?”艾修鲁法特依然听不懂。 “总之是一个很重要的装置。通过这个装置,我就能入侵星域诸神的数据系统,取他们的相关信息和数据。换句话说,找到这东西,我们就能做到‘知己知彼’了。” “那个‘数据链接口’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并没有固定外形的的。”嘉莉回答。“但是我肯定这里有。您只需要仔细的搜索这里,应该就能找到。先在这个房间搜索一圈吧。请放心,根据主系统的信息,这里并没有安装任何攻击性武器。就算有,我相信也是一个外链的系统,比如一个温蒂妮之类。所以您不需要担心会受到奇袭。” 有了嘉莉的保证,艾修鲁法特依言开始仔细的观察整个房间的各种古怪装置。所有的装置都是一种特殊金属制作成的。这种金属似乎完全不会生锈。虽然说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只需要擦去灰尘,就能清楚的看到下面闪亮的金属。在人类世界的范围里,除非是魔法物品,否则是压根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偏偏这些金属上完全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 整个房间绕了一圈,但没有任何现。嘉莉催促着去搜索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房间的门也很轻易的被嘉莉打开了。不过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区域。整个地方的格局非常简单,上下分成两层,两层的样子完全相同:中间是通道,左右两边一个个房间的门。房间的数量很多,总数大概有一来间。大部分是那种非常小,最多仅两个人居住的小房间。但是也有几个较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食堂、会议室、厕所之类的地方。每个房间里都有简单的家具,当然,也就只有家具而已。 艾修鲁法特沿路搜索一个一个的房间,但是一所获。这里看起来并不曾住过人。连一点点什么杂物都没有留下来。 “主人,您看,在那边。”嘉莉突然叫道。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前方一个小房间里,有一个挂在墙上的玻璃——或者如刚才嘉莉所说的,叫做“屏幕”。 “这个应该就是数据链接口……”嘉莉说着,同时用激动的口吻催促着艾修鲁法特。“快点,主人,将手放上去。” 艾修鲁法特将手放上去。“链接成功。主人,您可以把手收回来了。”嘉莉说道。“……开始进行密码破译……解锁……” 一种古怪的,简直类似噪音的声音突然之间响起。那并不是头脑里的声音,而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清晰声响。声音在整个区域回荡着。伴随着这种古怪声音的,是一个陌生的女性叫声。 “警告!警告!有入侵者……保安系统启动……排除一切外来者!” “糟糕,主人,我引了防御系统了!”脑海里,嘉莉突然警告道。“小心,恐怕是外置的防御设施……应该是……” 所有的声音瞬间全部消失,突然间,四周完全平静下来。接着,艾修鲁法特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有人从某个隐秘里走出来。 “是防御者!”嘉莉急忙解释。“不用担心……根据我的计算,他们没有适合战斗的生化机械人……否则也不会将温蒂妮进行改装了。这里最多也只有一个改装过的……” 一个身影出现在走道的尽头,和艾修鲁法特遥遥相对,那是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 “魔图!”嘉莉出了一声尖叫。“主人,快点撤退!” “魔图?撤退?”远远的看起来,站在艾修鲁法特前方的似乎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穿着衣服的男人,衣服之下或许还有护身铠甲。他没有温蒂妮那么高大,更没有洁白的翅膀和华丽的衣着。当然,他也不是悬浮在空气中,飞行前进。事实上,从各方面角度来说,看不出他和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当这个人前进的时候,他的动作更是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稳稳的踏出一只脚,然后是另外一只脚。 长剑出鞘的回音在空气中久久不散。那个人抽出了长剑。和温蒂妮不同,他不是从手上出绚烂的光剑,而是从随身的剑鞘里抽出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长剑。 但是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感觉到的危机。这是一种玄而又玄,难以解释的直觉。尽管这个对手似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身上却散着一种危险感。 “那是魔图!战斗用生化机械人,主人,快走!您是绝对赢不过它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生物能够一对一赢得过它!”嘉莉在脑海里声嘶力竭的叫着。 魔图双脚开始前进,稳步前进两三步之后,它突然飞身跳了过来。双手握着长剑,直扑艾修鲁法特而来。与其说他这是一记飞跃,不如说这是一次飞翔,因为魔图直接跳过了双方之间的距离,那度快得实在令人咋舌,简直等同于箭矢一般。等艾修鲁法特反应过来这是一次突袭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避开。最多可以避开剑,但是一定会被对方的身体撞到。 “危险度高达分之九十二,”悦耳的女声从他脑海里泛起,这不是嘉莉的声音。“应急预案解锁……开启高计算……结论:进入加模式,……” 艾修鲁法特的眼睛里,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慢了下来。虽然魔图的度依然很快,但是却不再是那种不管怎么样都法避开情况了。他错身一避,魔图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擦过,那种感觉像被一个铁柱子擦过,盔甲上响起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模式结束!”伴随着这个声音,他听见了一声巨响。魔图的攻击被避开,所以撞进了艾修鲁法特身后的墙上。具体点说,它直接撞破了金属墙。 第七节入侵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类的话,哪怕放在大炮里当做炮射出去,也绝对不可能撞破这厚实的金属墙。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理解到这个魔图的体重远远过他外表看起来的程度。它的身体绝对不是血肉之躯。 “主控制系统启动!门锁系统开启……”脑海里,嘉莉突然叫道。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原先的门框中突然“长”出了一扇门。这是一种拉门,金属门板从一侧的门框中声的滑出,一直抵达另外一侧。 在看到这事情之前,艾修鲁法特之前还以为这些门框仅仅是起支撑或者装饰作用的呢。没想到里面真的藏着一扇门。 巨大的撞击声从门板对面传来。魔图开始破坏这扇门了。撞击声第三次响起来的时候,金属门板身上清楚的出现了变形。 “主人,这个挡不住他多久的。我们必须马上撤退。”嘉莉焦急的警告道。 艾修鲁法特依言向来路跑去。在他身后,一扇又一扇的门被关上。 “那个你叫‘魔图’的东西是什么?”艾修鲁法特一边跑一边问。 “应该说,和‘温蒂妮’是近亲。”脑海里,嘉莉给出了解释。“是某种魔法机械。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个魔图曾经是琴心大人所有的。” “琴心的?那为什么……” “琴心大人战死后,魔图应该落入星域诸神的手里了。然后被他们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幸运呢,如果魔图还拥有原本的力量的话,我们现在早已经变成灰了。它身上原本有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不过琴心大人为了防止此类高度危险的武器落到星域诸神手里,所以最后将其拆除了。” “……它是温蒂妮的近亲,但是那种感觉……” “就是这样的,主人。虽然说近亲,但是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温蒂妮是通用型,也就是说除了战斗之外还有其他很多的用途。但是魔图却是完全的战斗型,他唯一和最大的用处就是战斗,原本是作为贴身护卫保护主人的,以确保琴心大人的安全。” “琴心的贴身护卫?” “嗯。琴心大人在卡莱安最后的日子里,曾经将魔图派上战场。但是不幸的是,由于能源不足,魔图最后耗尽了能量,落到了敌人手里。不过琴心大人早就有所准备,它已经没有任何远程攻击的武器,也失去了重力控制装置,甚至连广域探测装置都没有了……” 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虽然隔着一道道的金属门,但是声音依然十分清晰。艾修鲁法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魔图打碎金属门的声音。 这种金属材质他刚才已经研究过了,除了不生锈和轻巧之外,坚固程度也不输给钢铁。如果他自己拿着一件合适的工具,比如说一把重型尖头锤,应该可以花上一顿饭左右的时间将一扇门给锤破,砸出一个自己勉强通过的洞。 但是魔图打破一扇门却连一分钟都不需要。它应该不是用剑来打破门的,而是靠拳头或者肩膀的直接撞击。 “……但是,就算是如此,魔图也不是任何生物可以对抗的存在。” 能够以拳头或者肩膀直接将这种厚度的金属门给撞破……那种力量,甚至连用“怪物”也不能形容的。一击的威力大概能抵得上一桶火药爆炸的力量了。 艾修鲁法特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如果和魔图进行较量,那么就绝对不能挡格招架,只能闪避。如果要招架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整个人打飞出去,最差的结果就是对方击破挡格,直接把他给砍死砍伤。 就算是赤血盔甲,也应该撑不住魔图的巨力。当然,就算盔甲撑得住,他也撑不住。 “主人,不用担心,我们原路出去就行了。魔图没有广域探测装置,他必须要一路搜过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嘉莉自信满满的解释道。 艾修鲁法特想起当初温蒂妮的情况。嘉莉说过,温蒂妮其实并没有普通生物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之类的感官,而是通过脑袋里面叫做“广域探测装置”的玩意来察觉周围后来艾修鲁法特从温蒂妮脑袋里拿出了这个东西,并最终将其安装到自己的城堡中。正是通过这个东西,所以温蒂妮不可能被任何伪装和隐藏说欺骗。 “刚才我看到了,魔图应该只有一个简单的感光装置。嗯,差不多就等同于您的眼睛吧。换句话说,虽然魔图很强大,但是他只有一个视觉,很容易避开。”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如果刚才没有嘉莉让门关上的话,也许他压根就没机会逃走。 艾修鲁法特很快就沿着原路返回,进入那个有很多机械装置的房间。艾修鲁法特的耳朵清楚的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金属破碎声。想来魔图已经击破了第二扇门了吧。 但是,也仅仅是第二道门罢了。刚才在嘉莉控制下关上的门,至少也有五、六扇之多。艾修鲁法特完全可以确定,在自己逃离这座塔之前,魔图连那些门都还没有打破呢。 …… 在遥远的某个地方,警报声大作。整个区域范围内,代表警告的红光和绿光轮番闪烁着,醒每个人生了重大的危机。 依兰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个画面,不过这一次可不是什么战场的景观,而是她同伴的脸。 “生什么事情了?”依兰问道。 “有人入侵了我们的数据系统……第一层防火墙被攻破……第二层防火墙预计在十五秒内被破坏……”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能够对我们的数据系统进行入侵!” “但是就是生了……糟糕,第二层防火墙已经被攻破。第三层防火墙开始被解密……破解的度太快了,我们现有的技术手段法阻止……这一定是人工智能干的!该死的,当初我警告过要进行加密化处理的!第三层防火墙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有人入侵了我们的基地?不然人工智能怎么可能链接上我们的数据系统?没有接口的话,就算人工智能也是白搭。” “我们正在寻找对方的入侵节点……希望能在我们的五层防火墙全部被攻破前找到那个接口。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敌人入侵我们基地内部。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基地已经被戒严,假如有‘老鼠’钻进来,一定逃不出去。这样的话即使数据泄密也不怕。我担心的是万一不是我们基地内部……那可能就糟糕了。这意味着我们的数据将全部泄露……” “没关系,如果不是我们主基地内部的接口,那肯定就是外部分基地的接口。”依兰不知道为什么,露出笑容来。“按照应急预案,所有分基地的保安系统应该全部启动了吧?” “从察觉入侵的第一瞬间就启动了。” ……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因为他想要做点什么再离开,而是因为前面已经路可走。通往入口的台阶已经被锁起来了。那些那些被他当做起支撑作用的门框中都“长”出了门。 这些门和刚才那些不同,并不是一整块的金属板。具体点说,最大的区别就是金属门板中间多了一个个很大的空——看上去像是本来打算嵌上什么东西,但却最终没有装上去。当然,虽然说这个缺口很大,但让咪咪噜那样体型的钻钻还成,艾修鲁法特的体型是法穿过的。 “怎么回事,嘉莉?” “主人,这些门不是这个基地主系统所控制的。我……暂时法打开。您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开门的方法!”嘉莉的声音里,也开始变得有点焦急起来了。 远远的,又隐约传来金属破碎声,那是应该是魔图又打破了一道门。艾修鲁法特在这道门上仔细寻找。问题是除了几根奇怪的黄褐色毛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更别说门的开关了。而且那个缺口四周也是加固过的,并不能用剑将其扩张开。 “不好,这些门有**的控制系统!”脑海里,嘉莉做出了判断。“主人!没有退路了,现在……现在……我们必须马上找到这个**的控制系统!” 艾修鲁法特也冷静下来了。“那个魔图……除了刚才这么一招飞跳之外,还有其他的本事吗?”刚才这一下远距离的飞跳直击,仓促之间让艾修鲁法特都来不及反应。但是这有一半的原因是没有心理准备——这种以箭矢般的度,一下跳过几步的距离,这实在越了常识之外。但是在有了心理准备后,艾修鲁法特相信闪避这种突然爆的攻击,甚至乘隙反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还有魔图的恐怖力气。和魔图那种力量比起来来,艾修鲁法特人的体力也要逊色很多。但是战斗并不是说力气大并不一定能赢。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魔图至少有有高能量辐射器和破坏性振荡波射装置,此外还有相应的一系列近战的力场武器……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在能量给充足情况下,它拥有一小时内杀死二十万人以上的能力。” “但是琴心大人当初就将它几乎全部外挂武器系统全部拆除掉了。所以现在的魔图……嗯,应该只能用剑来作战了。那把剑应该也拥有反力场能力……和您的剑本质相同。他不是正常生物所能对抗的。它的度,计算能力还有预判能力,绝对不是‘温蒂妮’那种通用型的半吊子能比拟的,它过任何生物的极限。” 第八节生死 “魔图现在的实力到底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 “根据我的计算。如果您拥有一五十个以上的荒坟守卫组成的小型军队,而且拥有开阔的战斗空间,我就会认为您拥有分之七十以上的取胜可能并建议您选择和他交战。在您部下的掩护下,您应该能获得攻击它弱点的机会。但是如果您是独自和它交手,那么您的成功率不过过千分之一。”嘉莉的声音里有一丝绝望的感觉。 “他有什么弱点?”艾修鲁法特立刻注意到嘉莉所说的。 “原本是没有弱点的。魔图是专门战斗的型号,身上装备着有重高密度复合装甲,和防护力场,其防御能力至少在‘温蒂妮’的五倍以上,就算是您的全力一击也很难从正面击破它的装甲。但是现在的魔图却因为星域诸神的改造,而多了一个弱点。您注意到它后背上那个个类似小背包的东西了吗?” 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是艾修鲁法特也确实看到了魔图后背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改装时为它加上去的能量给装置——因为魔图原先的能源系统已经被琴心大人拆毁了一大半。如果您能击破这个东西,或者破坏它和魔图的连接,那么魔图就会失去能源而丧失行动能力。” 这么简单?但是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立刻醒悟到这一点也不简单。星域诸神将魔图作为这里的护卫,那肯定是对它的能力有着很大的自信。嘉莉刚才也说了,魔图的战斗力是远远过温蒂妮的。 刚才那一下突袭中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敏捷、精准、技巧…… “嘉莉,你刚才说过,魔图是‘看’到我的吧?” “对,它身上应该没有安装广域探测装置,我判断他应该只拥有感光装置……如果将魔图比作人类的话,它现在也只有视觉。” “它没有听觉、触觉、嗅觉之类的感官?我哪怕在距离它很近的地方说话、活动,只要被障碍物隔着,视线法直接看到,它就感觉不到?” “如果我没弄错,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我躲起来,在它看见我之前动突袭,是不是就有了一定的机会?” “根据您的方案……确实可以大幅度高成功的可能性,从不足千分之一高到分之三。您如果采用这种办法,战胜它的机会就从‘完全没有’变成‘有一点点可能’。但是,主人,成功率还是太低了。不过,”嘉莉的声音又变得高兴起来。“在别选择的情况下,这依然是个好主意。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多了。” 又一阵金属破碎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清晰了很多,现在艾修鲁法特觉得魔图并不是简单的在金属门上打开一个洞,而是把门整个打碎了。 …… “法阻止入侵,第五层密码防火墙被攻破,敌人已经成功进入数据库系统!应急方案启动!立刻开始物理切断数据库……” 依兰站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听着那处不在的告警声。 “依兰。”之前曾经和她一起观赏紫色石战场的灰白斗篷从外面走了进来。“你怎么在这里?” “情况如何?” “糟透了!你也听见了吧,数据库被入侵,所以只能进行物理切断了。这一次恐怕要让委员会元气大伤,很大程度的阻滞了我们的工程建设进度了。而且就算物理切断,依然会有大量数据不可避免的被敌人取……到底是谁?” “数据接口被判断出来了。是我们的一个行星级防御炮台。”依兰的声音没有任何沮丧,甚至有点高兴。 “我们的炮台……莫非……”灰白斗篷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这种程度的计算能力……就算是人工智能,也一定是特殊优化的,或者是最新型号的!” “确实……是‘嘉莉’呢!琴心遗留给艾修鲁法特的那个人工智能!只可能是她了!”依兰判断道。“可是,那个地方有着最强大的守护者哦!如果是其他分基地,恐怕就直接被‘嘉莉’控制住了吧,但是那里的防御系统是完全**的。就算是人工智能,也法直接予以破解!” “真是个好消息。”灰白斗篷松了一口气。“我还差一点以为生大事了。有某个隐藏的敌人对我们动了试探性攻击……万一是什么其他搜查官就完蛋了……但如果是那个艾修鲁法特的话,倒真的完全不必担心了。反正就算人工智能取下载了我们的数据,对他也没太大意义,因为他压根没有正常使用人工智能的权限。我马上去通知一下其他人。” 灰白斗篷匆匆离去,只有依兰一人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魔图……嗯……如果是普通的什么敌人,倒也确实够用了。那个艾修鲁法特……嗯……人工智能会给他关键性的示吧?虽然说是‘魔图’型……但却是残缺的……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艾修鲁法特……” 她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这也挺有趣的!” 依兰走向房间的一脚,这里的墙上安装着一个巨大的箱型仪器,正中间则挂着一块被嘉莉成为“屏幕”的大玻璃。 “请输入用户名……校对身份,否则将视为非法入侵……”在依兰接近的时候,那个机器里出了悦耳的女声。 依兰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声音,直接来到屏幕前,用手指点了一下。 “身份确认!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要调用六号炮台内部的监视器。”依兰回答道。“下载并且存盘到我个人的空间。” 机器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单向链接成功,正在处理……” …… 艾修鲁法特缩在拐角边上,自从他苏醒过来之后,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试图偷袭别人。这种偷袭和战场上那种绕到敌人背后攻击不同。那种攻击是一种混战之下的必然情况,而眼前的情况他潜藏起自己,试图动突然攻击。 魔图破门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让艾修鲁法特都熟悉了这种节奏——闷响、闷响、破裂、破裂、破碎、大破碎。然后就是下一扇门。这些声音一次比一次清晰,但是听起来,应该还有几扇门未破。看起来嘉莉关上的门数量比他预想的要多少一些。 “主人,请注意,只有一次的机会!您只有出一剑的机会!第一剑如果未能命中,您成功的可能性就限接近于零。”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不过这个醒完全是多余。艾修鲁法特心里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一半是因为理智的判断,另外一半则是作为战士的直觉。 他情不自禁的再次捏了捏手中的剑柄。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世界之上,唯有剑柄上传来的这种熟悉触感才是真实。虽然嘉莉明确的说过魔图只有视觉,听不到也感受不到,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本能的屏息静气,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原来我还是一样会紧张的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轻声的对自己说道。 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呢?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紧张,还是因为这从未有过的挑战而兴奋? 清晰的金属破裂声继续传来。这一次的声音已经非常清晰,不再是先前那种隔着几道门的感觉,而是真真切切的声响。 “主人,马上要来了。三十秒钟内魔图就会到来,我将让您处于加状态。”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道。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身体一凉,好像有一股冰冷的液体被倾注入他的大脑,然后沿着他的脊柱向下蔓延,直到遍布全身。这是他第一次在全身不动的情况下启动加,这才体会到加的真正感觉。 好像世界变慢起来。刚才那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现在闪烁的间隔至少延长了一倍。不止是灯光而已,在他的感受中,什么东西都变得异常迟钝。魔图那沉重的脚步声,现在也要相隔很久才能响起一次。 脚步声已经很接近了。 艾修鲁法特早就摆好了偷袭的姿势。他很清楚,在他出击的一瞬间,魔图当然也会看到他。一切的胜负其实就取决于度——到底是魔图先成功挡格还是他先击中魔图。胜负就只有那么很短很短的一瞬间所决定的。 决定生死的一瞬间。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液体感觉更加明显,这或许意味着嘉莉将“加”催谷到了极限。 魔图的身影走出来,艾修鲁法特一剑砍了下去。在出击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很幸运,魔图行动的身体角度对他有利,现在,魔图是来不及举剑挡格这一击了。 魔图也没有任何打算挡格的意思。他直接挥剑反击。那是看起来似乎很简单利落的动作,招式上完全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但是却快得不可思议。 死亡的阴影突然弥漫上了他的心头。 “危险度高达分之九十九,”悦耳的女声从他脑海里泛起。“应急预案解锁……开启高计算……结论:毁灭,不可避免……” 灰色的影子在艾修鲁法特眼角的余光中闪过。 第九节有用 自从黑暗中醒过来之后,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二次真切的感觉到的死亡的临近。 所谓的死亡之前的感觉,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木然。因为太没有得救的希望,做什么都没有用,那么就反而会什么都不做。理智放弃了对一切的掌握,任由身体机械般的进行刚才正在进行的事情。 死!思维领域里实际上是对客观事实的滞后反应。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的时候,一切事情已经结束了。 赤血盔甲上响起了金属破碎的声音。接着他的身体向后飞起,在难以置信的力量下被击飞。魔图手里的似乎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巨锤。 但是在这之前,凋零之剑就从正中间砍中了那个背包。凝聚了艾修鲁法特全部力量的一击,将整个“背包”从魔图的后背上拆了下来。这东西其实不是和魔图的身体完全契合,而是用两根管子“挂”在他的后背之上。 凭借身体的本能,艾修鲁法特在半空中就取得平衡,落地的时候翻过身体,双足着地。他下意识的做出一个招架的架势——在下一秒钟,魔图的身体颓然倒下,出巨大的声响。 艾修鲁法特下一瞬间就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刚才这一瞬间,在魔图挥剑击中他之前,有什么东西从斜刺里跳了出来,挡了魔图的剑一下。虽然只是略微阻滞一下,但是就这短暂的阻滞,决定了一切。 艾修鲁法特还活着,魔图已经倒下了。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认出了那个为他争取了这胜利一瞬间的东西。是咪咪噜!刚才是咪咪噜跳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了一下魔图的剑。 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知道咪咪噜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那个时候,他驾驭梦魇马全奔驰,所以压根不曾料到咪咪噜居然会跟上来。 咪咪噜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触目惊心的血和碎肉洒了满满一地。魔图的剑从正中间斩开了咪咪噜的身体,把她切成了上下两半。上半部分躺在魔图身边,下半部分则飞到了房间相对的另外一个角落。 “咪咪噜!咪咪噜!”艾修鲁法特不顾一切的抱起血泊中的咪咪噜,用力的呼叫着她的名。“嘉莉!”他在头脑里下令。“马上把我传送回去。”还来得及……应该还来得及。艾修鲁法特见过很多战场上类似的事情……被腰斩的人类,其实还能活上相当长的时间,比普通人预想的还要长久的时间。只要能回到黑暗城堡,使用那些水槽,应该能救回咪咪噜。 “不行,充能未完成!”嘉莉立刻回答。“锚点法启动传送。” “为什么没有充能?你不是说过你可以直接使用吗?不要介意它的寿命,就算锚点破掉也所谓!”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我没有为锚点充能啊。原本您只要随身携带它几个月,就能重新恢复使用……使用城堡的能源充能会消耗它的寿命,所以我没有用。”嘉莉用辜的声音回答道。“不过……” 艾修鲁法特已经听不见更多了,咪咪噜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在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中,咪咪噜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主人,这一次……咪咪噜有用了吗?”咪咪噜用非常微弱的声音问道。她脸上的笑容让艾修鲁法特心如刀割。 “是的,咪咪噜,你救了我!没有你,刚才我就死定了!” “咪咪噜终于能帮上主人的忙了……咪咪噜是个很好的侦察兵……大长老说过,主人一定会有用得上咪咪噜的地方……但是……咪咪噜因为贪吃犯下了错……很大的错……” 咪咪噜虽然还在笑,但她的眼睛中,瞳孔已经开始放大,眼神涣散。这种事情艾修鲁法特看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有时候是从敌人身上看奥,有时候是从战友身上看到。他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咪咪噜,你没犯错!是我的错!我太自私了,也太怯懦,我不能够面对和你的分别……所以我想以这种方式……让你回去。” “咪咪噜没有犯错?”咪咪噜已经涣散的目光突然重新凝聚。某种精神上的力量让她瞬间恢复了生机。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是这绝不意味着生命力的恢复。 “你没有错,咪咪噜。那个时候我之所以赶你走,是因为局势非常险恶,我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所以我假装赶你走,因为我至少想让你活下去!” “啊……主人只是……假装的?这么说,咪咪噜还是主人最好的侦察兵?” “你是最棒的侦察兵,是最好的那一种。”艾修鲁法特的嘴唇碰了碰咪咪噜的额头,咪咪噜的额头上冰冷得令人害怕。“是我最好的同伴。你第一个接受我的身份,第一个知道我是个吸血鬼却没有嫌弃的人。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什么女奴,而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就和我的亲人一样……所以我才害怕和你告别。每当你用很高兴的神情跟我说起故乡情况的时候,我都会很害怕,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我,但我却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大长老说过,如果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的话,那么就笑吧。用微笑就行了。”咪咪噜微笑着回答道。“主人,希望你永远记得咪咪噜!”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解码成功!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出一声叫。“快去另外一边的房间,在那里,有一个传送门。我已经成功将其和城堡的传送门进行了关联!” …… “呼……费了好大劲!”灰白斗篷从外面走了进来,长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事情搞定了。” “物理切断结束了?”依兰问道。 “没有,事实上正好相反,委员会物理切断了六号炮台的链接。那个人工智能真厉害,我们的基础数据大概被她取了极大的一部分吧。包括星球的地理、水、洋流等等……幸好琴心死了,而艾修鲁法特又没有真正的权限,否则我们还真的是大危机了。太幸运了!虽然我们可说损失惨重,但是好歹还在容许范围之内。说实话,经过这次事件,委员会觉得那个人工智能的价值远比预想的要大呢。” “但是他们还是不会对这件事情投入任何资源。”依兰慵懒的回答。“说到底,还是想要免费的午餐。” “免费的午餐谁不喜欢?”灰白斗篷耸耸肩。“而且你不是要求了这件事情的全权吗?怎么,后悔了?” “我从不后悔。”依兰冷冷的回答。“切断连接的话,就等同于放弃第六号行星炮台。万一魔图被打败……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落入敌人的手里了……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心好了。其他的炮台覆盖了星球表面分之八十五以上的空间……委员会认为我们没那么倒霉,又来一个搜查官,然后还凑巧的平安降落在行星炮台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们还不够倒霉吗?他们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们不会更倒霉?”依兰反问。 “哦,这可能是我们成功干掉了琴心,所以给了大家很大的信心。”灰白斗篷用一种很有深意的口吻回答。“再说,我觉得魔图是不可能被打败的。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和炮台的连接了吧。” “呵!”依兰冷笑了一声。“我这里下载了六号炮台里的录像,要一起看看吗?” “魔图的战斗?有趣,我很有兴趣呢。”灰白斗篷说道。“但这场战斗应该是魔图赢,毕竟靠着一把剑是法战胜魔图的。任何人都不行!不过呢,炮台内部也许会受到较为严重的破坏。也许要大修也说不定呢。” “可我不这么看哦?”依兰会啊。“当然,我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 “你的直觉又来了。但是这一次我可不相信你的直觉哦。要说艾修鲁法特能在战场上打赢莱托倒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毕竟那家伙只是个废物,而且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会生。但是要说魔图……除非能源耗尽,否则没有任何东西……” “那并不是完整的魔图。” “即使如此,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赢得了魔图。”灰白斗篷回答。“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说什么也没用,还是看看录像吧。”依兰回答道。她用手一指,远方的屏幕开始显示出画面。这正是艾修鲁法特独自潜入高塔内部的情况。 这段录像很快就结束了。这是因为两个人其实对过程都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去寻找这场战斗的结果而已。 “女人的直觉挺准的吧?”等到一切结束,依兰斜眼看了一下灰白斗篷。 “我得承认。下一次如果你再根据女人的直觉做出判断,那么我就放弃我的立场,相信你的。”灰白斗篷举手表示投降。“女人的直觉确实比正常的逻辑推断要准。委员会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们的炮台大概完了。” “你看……那个半兽!”依兰的目光看着前方的画面,艾修鲁法特正抱着半兽残缺的垂死身躯,用最快的度跑着。 “怎么了?他大概是送半兽回去进行抢救了……虽然我觉得玄乎。上一次你不是探测过飞船残骸内的相关设备了吗?” “没错……”依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特的火花。“刚才人工智能取了我们的地理资料?我有办法了!” 第一节救治 咪咪噜的身体悬浮在水槽液体之中。【绝对权力】从外面看过去,她的眼睛紧闭,全身伴随着液体的流动而微微上下浮动着。 她的身体依然分成两半。艾修鲁法特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所能找到的所有咪咪噜身体部件都放在水槽里了,但是现在咪咪噜的身体看起来……还是一个空腔。魔图的那一剑斩开了咪咪噜的身体,同时也破坏了大量的内脏。这本来是绝对法幸免的致命伤。 如果不是有嘉莉,还有这个奇迹般的水槽,咪咪噜早就死了。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轻轻的呼唤着。 “主人?”嘉莉立刻回答。“需要我做什么吗?” “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咪咪噜的情况。” “嗯,这么说吧。咪咪噜的身体受到伤害太严重,已经出了我们目前设施的极限。”嘉莉回答道。“假如单单以这种方式维持着她的生命,她大概还能坚持……一年到两年左右的时间。” “没有办法治疗吗?你曾说过什么伤病都可以……” “对不起,主人,那是我用词不当。”嘉莉很乖巧的承认。“但是我要说,咪咪噜的伤势,出了极限了呢。” 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得承认这一点。其实他见过战场上腹腔被切开,内脏流出来的士兵最终活下来尽管这已经类似于奇迹了,但是他还从未见过内脏破损的伤员能够幸存。而咪咪噜的内脏甚至已经不止是“破损”的程度,而是要被称为“破碎”了。 “一年两年之后……会怎么样?”艾修鲁法特继续问道。 “嗯,过这段时间之后,水槽里的营养液体就不能继续为咪咪噜的身体直接养分。到时候必须更换液体……其间为了排出废液,换上新的,必须要有几分钟的间隔。而这段间隔时间内……”嘉莉没有继续说下去。 “咪咪噜就会死是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 “虽然很残酷,但是……就是这样。”嘉莉回答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嘉莉口吻里的那一丝犹豫。 “嘉莉,你知道怎么救咪咪噜的,对不对?” “很危险,主人。我不建议您去做!”嘉莉的声音有些慌乱起来。艾修鲁法特很早以前就知道嘉莉实际上并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不得不说,嘉莉所有口吻、表情在她显现身体的时候、神态之类的,就算是伪装,也伪装的非常像。{手}{打}{吧}{而且一次比一次像。 “告诉我该怎么做!”艾修鲁法特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令。 “以我们目前所拥有的设备,是不足以治疗如此严重的伤势的。”嘉莉回答道。“但是在入侵了星域诸神的数据系统后,我得到了一个情报。在距离我们这里很遥远的地方,具体点说,在另外一个大6的某个位置,有一个古老的传送门。” “传送门?”艾修鲁法特问道。“是星域诸神做的?” “那并不是星域诸神所创造的,而是应该来自……其他的什么降临者。”嘉莉回答道。“那个传送门已经被废弃了,但是上面却有着一个特殊的芯片!如果能得到那块芯片,我就可以强化通用治疗仪的能力。” “能力?” “是的,这是通用治疗仪设计方面的缺陷。其实这很容易理解,身体的疾病千变万化,同样的症状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疾病引的,这自然需要细致的分析、测试、调整并最终予以恢复治愈。而单纯的伤势其实都是很简单的,甚至不要特别的治疗,只需要时间就能慢慢恢复。所以通用治疗仪治疗伤势的能力相对要薄弱很多。但是如果能得到那块芯片,我就能扭转这种情况。我甚至可以进行细胞级的身体复制……” “我听不太懂……是不是就是可以轻松的救回咪咪噜了?” “只要能得到那块芯片,这一切不费吹灰之力!”嘉莉有点兴奋的说道。 “另外一块大6……隔着一片大海……没关系,我现在不是有了僵尸龙了吗?我可以坐僵尸龙飞过去!”艾修鲁法特想到了这个念头。确实,用黑魔法驱动的僵尸龙只要有黑魔法能量作为补充,是永远不知疲惫,不需要休息。就算飞越一望际的大海也只是时间方面的问题而已。甚至在时间方面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主人,我不想打击您,但是……骑乘僵尸龙太危险了!”嘉莉回答道。“您之前之所以能够在人类世界里以一个旅行者的身份四处旅行,是因为您和您的梦魇马都可以隐藏黑魔法气息。而僵尸龙是不可能隐藏的!它身上的黑魔法能量太强,水平再次的魔法师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但是我在天上飞!”在天上飞,地上的人能干什么? “可是会飞的人不止您一个。”脑海里,嘉莉柔声的给予解释。“别的不说,您也听说过图兰人也有几头国家所掌握的战斗龙吧?还有狮鹫、飞马……总之会飞不止您一个。而且僵尸龙飞的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魔法通讯。也许您一飞出西瓦尼亚的范围,僵尸龙所携带的庞大黑魔法能量气息就被别人所察觉。然后……主人……您也许很快就会现有一整帮的敌人在某个地方的半空中,等着您呢!就算您不应战,试图避开,他们同样会第一时间用魔法把僵尸龙打下来!” 虽然有点不爽,但是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承认嘉莉的担忧很有道理。 “但是我可以不穿过人类的土地。”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回答道。“反正西瓦尼亚临海,我可以直接到海上去。从海上直接过去,最多绕个圈子罢了。海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人在监视我吧?” “嗯,事实上我想告诉您……僵尸龙的身体还不够完美,法承受长时间的飞行。记得翅膀上那个骨骼和皮膜连接的位置吗?” “你说过这是可以修复的!” “是可以修复的,在我原本的计划中,大概需要花费半年左右的时间,一点点的把这个小小隐患给彻底修复。这件事情本来您可以交给您手下的黑魔法师来办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时间,所以我觉得您还是用梦魇马比较好。” 艾修鲁法特沉吟不语。咪咪噜只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以下限来说,只有一年…… “请看这个!”艾修鲁法特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地图。这是嘉莉直接投射在他眼睛里的幻象,是只有由他看到的东西。 “这是……”他忍不住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这是一张完美的地图——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图画,好像有个画家,站在极高的高空,将自己往下看到的东西描绘在这副图上。艾修鲁法特之前骑乘着僵尸龙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飞的很高的,能够将山峰看成积木般大小,但是和绘制这副地图的角度比起来,他实在只能算井底之蛙。 “这是我们所在的世界……”脑海里,嘉莉解释道。“当然,这副地图说展现的这里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我们在这里。”伴随着嘉莉的话,地图上一个点闪了一下。“西瓦尼亚,您的地盘。” 必须要老实的承认,在这副地图上,西瓦尼亚简直不比一块鸟屎大多少。 “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古老传送门,在这里!”地图上又一个地方闪了一下。 那真的是非常遥远的地方。 “中间这一片蓝色,是大海。”嘉莉继续解释道。“其他的是6地。您看,这是人类的地盘,而这里就是所谓的‘中央七国’……这里是斯吉亚地区……再向北,也就是贴着图兰边境的,是精灵的土地。而我们的目标,也就是这里,是属于黑暗精灵的土地,他们是危险的种族。” 黑暗精灵?艾修鲁法特对这个名倒不陌生。不过不管是精灵还是黑暗精灵,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都是那种非常非常遥远的存在。传说中,精灵都是那些傲慢自大,顽固不化的保守种族,而黑暗精灵经常会以海盗的身份出现,掳掠沿海。根据一些籍上记载的,两种精灵其实是一个种族——他们在血统上并任何差别,只是属于不同的国家,崇尚不同的理念而已。精灵的国家愿意和人类和平共处,并且有贸易往来,而黑暗精灵的国度则更喜欢用剑来做交易。 根据嘉莉的解释,加上地图指引,艾修鲁法特所要去的传送门,实际上是黑暗精灵国土的一角。想要到达目的地,他就必须想办法穿过黑暗精灵的土地。 不过这事不太好办……嗯……如果黑暗精灵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危险而残忍,那么他们就绝对不是什么好客的主人。 “主人,如果您一定想要去那里,那么我愿意为您一个方案!”嘉莉继续说道。 “先,您伪装身份,乘坐梦魇马从西瓦尼亚出,通过日夜赶路的方式,抵达图兰。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三个月左右。” “图兰的海岸边上,这里有着一些和精灵一族贸易的港口。通过港口搭乘船只,然后您可以抵达精灵的国土之上。然后您可以伪装成精灵——这只需要一些生理上的暂时改造,不会对您产生任何不良影响的——在精灵的国土上想办法雇佣一艘船只,抵达另外一个大6……需要绕一个小圈子,然后抵达距离传送门最近的登6口。这里没有港口,是一片蛮荒之地,所以不必担心黑暗精灵的威胁。”嘉莉详细的解释道。“您独自下船,可以在6地上绕一个圈,虽然说延长了路程,但是却可以避开黑暗精灵的威胁。根据我的计算,您应该可以在一年内抵达该处。” “然后呢,您取得芯片。我将启动锚点,将您传送回城堡。这是负荷使用,意味着您的锚点就此彻底报废,您就此失去了‘瞬间返回城堡’的能力。” “这所谓。只要能救回咪咪噜,这不算什么。”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第二节准备 “但是,我在想,为什么我必须去精灵的地盘?西瓦尼亚就有出海口,还有一个海港,虽然不是很大……瑞恩那边也有很多沿海。” “主人,可能您没有这方面的常识,这也难怪,一直以来,您都没有接触过大海。”嘉莉似乎有点在笑。“这么说吧,以人类的航海能力,压根就不可能穿越大洋!人类和矮人族都拥有建造船舶的技巧,但是都只是近海的船只。拥有穿越大洋程度的航海技术的,目前还只有精灵一族。” “啊……但是……” “是的,主人,其实我可以直接给您航海的技术,但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您,也是法驾驶好一艘船的!驾驶一艘船必须要有多个技术娴熟的海员完美配合。因为小船是不可能横越大洋,要达到对抗风浪的要求,至少也需要中型船只,那种需要十个以上船员的船只。综合船舶建造技术、航海技术等等各方面要求,我认为还是去精灵的港口,想办法租借或者购买一艘精灵族的船,加上一帮船员才比较合适。”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那么就按你说的办,我们走!” “等等,主人,您这样做,也太冲动了吧。我们必须安排好您离开后的各项事宜,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哦……还有什么事?” “主人,看起来您忘记了,你怎么说也是西瓦尼亚最高的统治者呢。如果您就这么悄悄离开,将会生什么?您的这帮部下怎么办?往好了说是引起一波混乱,往差了说,说不定瑞恩人乘机进攻,让您之前拼劲全力方才取得的胜利变得毫意义。还有,蕾雅和绯怎么办?您太冲动了!其实冲动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冲动本身也代表了行动力,但是您这样一根筋类型的冲动,就有些不合时宜啊。” 必须要说,嘉莉这一次占据了制高点,让艾修鲁法特哑口言。 “所以,俗话说‘国王不能随意离开王宫’就是这个意思。如果离开了,就意味着很容易会变成群龙的情况。特别是您这种情况,某种意义上来说,您根本没有离开西瓦尼亚的资格!” “资格?这需要什么资格?” “因为您虽然暂时支配了这片土地,但是这是基于强大的军事力量为基础而统和起来的。如果您军事上失利,这就意味着您的统治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这一点,您必须明白。如果让人知道您离开了,而且将长期不归,这必将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虽然他感觉到嘴里一阵苦涩,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嘉莉说的是对的。所有人畏服的只是他的力量,而不是其他什么。 “不过,幸好,主人,您有我的帮助!所以,您尽可离开。主人,请转过身,千万不要惊讶哦!”嘉莉的口吻突然一变,变得笑嘻嘻起来。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嘉莉已经醒过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全身一震。 在他面前,站立着另外一个艾修鲁法特。这可不是镜子,因为双方穿的衣服完全不同。艾修鲁法特此刻穿着一件亚麻外衣,而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则穿着贵族的华丽礼服。 “这是……”幸好嘉莉醒过,否则艾修鲁法特大概已经本能的亮出武器了吧。事情实在太诡异了。在他面前,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这并不是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人类,因为对方嘴角微微露出獠牙,说明了他吸血鬼的身份。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化身!”脑海里,嘉莉有些得意的说道。“是不是很像?” “不必多礼。”化身用艾修鲁法特非常熟悉的声音说道。“坐吧。”他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但是,四周并没有椅子。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明白,这个“化身”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替身,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个“化身”的身上,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每个动作都很眼熟,每个细节都和他本人毫区别,这简直就是他自己! “主人,我说过这是您的化身……”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艾修鲁法特厉声的问。 “好吧,主人,这其实就是魔图。”嘉莉奈的回答道。 “魔图?”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看着对方……确实,当初魔图身上也是这种感觉,这种和普通生物不同的,缺乏生命气息的感觉。“为什么魔图变成……我的样子?” “这本来就是它的能力之一啦。嗯,在您呆在这里陪咪咪噜的时候,我可忙着处理所有的零碎杂事呢。我连通了那个基地和我们城堡的传送门,所以把那里有用的东西都搬回来啦,包括魔图在内。”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盯着魔图来看,后者很明显完全在嘉莉的控制之下,原地站着一动不动,面带微笑,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简直如同雕像一样。 “其实主人,我早就预料到您会离开西瓦尼亚。在我最初的构思中也是这样的。西瓦尼亚可以作为您的基地,您的控制范围,您的安全庇护所,但是您却不应该被困在西瓦尼亚。您应该拥有随时随地离开这里,去完成各项紧急事务的自由。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您应该有一个代理人,我最初觉得蕾雅很合适。蕾雅加上绯,一方面可以作为您的情人,另外一方面可以作为您的代言人。不过现在看来,也许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是说魔图?” “没错,就是这样!魔图可以作为您的化身,在它的设计时,就有着‘替身’方面的能力,所以可以很轻易的冒充您。而且,魔图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可以替代您执行任何有高度危险的任务。您可以想象一下,”嘉莉描述到。“我们离开之后,平时的工程建设、城市展之类零碎事务可以由我的分身给您部下下令;如果遇到突事件,可由蕾雅和绯代为处理;如果生了大规模意外,比如说有某个部下一定要来见您一面,就可以由魔图出面了。一句话,虽然您离开了西瓦尼亚,但是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您的离开。您说,这不是很妙吗?” 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意识到,嘉莉似乎很久以前就对这件事情有所布置。似乎在嘉莉的计划里,他在夺取西瓦尼亚之后,本来就应该离开西瓦尼亚,去做其他什么事情。当然,咪咪噜的这件事情是出嘉莉的预计范围的。 他不是很明白嘉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却不自觉的回想起当初依兰说的话。 “……它总是用巧妙的借口和谎言来操纵着你,将你像傀儡一样引导到它需要的路径上!……你从来不曾是它的主人,而仅仅是它所利用的对象罢了!” 不!艾修鲁法特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杂事的时候,拯救咪咪噜才是眼下第一的要务。先必须抵达那个古老的传送门,把那块芯片弄到手……其他的什么的,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你确定没问题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这方面我很确定。”嘉莉回答。“我相信,凭您那帮部下的水平,是绝不可能看穿魔图的。事实上,魔图和城堡一样,都是我的分身,也许某些方面比主人您更强哦。唯一的问题是能源问题——在黑暗城堡内部的时候,魔图可由城堡内的能源系统能源,但是如果出现迫不得已要离开城堡的事情,那么就必须携带能源系统。就是那个小背包……不过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破坏,所以使用时间不会过一天。”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总之是尽可能的不要离开城堡对吧?” “确实如此。”嘉莉回答。“放心吧,主人,我们离开只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挑战您的力量存在呢。而且真的出现法收拾的情况,您也可以随时使用锚点传送回来啊。”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 “不管怎么说,主人,现在您可以带着您的化身去见一下蕾雅和绯。”嘉莉建议道。“她们两个将在您离开之后,承担非常重要的工作哦。而且她们都已经是您的妻子了,可以值得信任。然后,您必须亲自去做几件事情,先亲自检查一下道路工程的进展情况,特别是艾里克,您必须和他谈谈。我建议您让他出面组织一支快的部队,以清除各方势力派到西瓦尼亚来的间谍。此外,他应该可以承担海港总督一职,港口建设工作很快就能完成了呢。其次呢,要准备面见瑞恩人的秘密使者——尼尔已经带信回来,秘密使者们已经抵达西瓦尼亚,明天就应该能和您见面。最后呢,还有一些滨族的麻烦事。您必须给达蒙一个警告,让他懂得有点分寸,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意扩张。” “这么多事?” “哦,主人,您可千万别埋怨。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我都帮您处理完了。唯有这几件事情需要您亲自出面。如果没有我……您起码要有一个三十人的幕僚团,还有至少一人以上能干的中层官员方能处理好这么多事情。不过,我希望您还是先去见见蕾雅和绯吧,我已经把咪咪噜的事情告诉她们了。” “而且,她们似乎很谅解,并没有劝阻您的打算呢。”嘉莉补充道。 第三节谈判 接见瑞恩人的秘密使者是艾修鲁法特这一天下午的事情。 瑞恩人之所以会派出使者,理由很简单。在国内几乎全部机动兵力都被歼灭之后,瑞恩人面对的是政治和军事的双重危机。在政治上,本次鲁莽的出兵虽然说这事情本身早就是计划之内的,不适合用“鲁莽”来形容,但战争失败就是最大的错,造成了国内势力的洗牌。莱托因为临战逃脱的缘故,不但名誉扫地,而且还被没收了大半的土地财富,从此沦为二流贵族,不得不退出政治舞台。各方势力抢夺莱托留下的真空,使得内部斗争变得激烈起来。 在军事上,瑞恩人面对的则是更加糟糕的情况。虽然说目前还没有生其他国家入侵的情况,吸血鬼也没有离开西瓦尼亚,但是原本那些臣服于瑞恩的少数民族却不可避免的蠢蠢欲动起来。瑞恩在历史上征服压制了众多少数民族,但是未能进行有效的民族融合,而是采用“分而治之”的手段。在这个军力大为减退的时候,他们过去的种种歧视政策所积累的仇恨,再加上某些人野心的推动……整个形势变得严峻起来。目前尚未生任何事情,但是很可能某人登高一呼,就会产生四方云集响应的局面。 瑞恩人十分现实,至少在尼尔出俘虏问题的时候,他们马上就丢开了教会和真神的教诲,立刻同意就此事同吸血鬼进行谈判。 因为这事情并不能公开,特别是不能被教会所知晓,所以谈判的地点选在西瓦尼亚,而使者也是掩饰身份,秘密抵达的。 这位使者是一个神色骄横的中年人。看着对方那张脸,艾修鲁法特就觉得全身不爽,因为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初在奥伦城门口挡路收费的那些税务官的脸。 双方现在也不是在什么城里。为了避开外界的目光,最后商谈的地点被定成在距离黑暗城堡不远的一处树林边。瑞恩人方面,除了使者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副手,艾修鲁法特这边除了艾修鲁法特自己,还有尼尔,以及几个黑魔法师和一小队的荒坟守卫。 使者看着面前的吸血鬼。就外表来看,吸血鬼和人类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是一个年轻人。传说中吸血鬼的獠牙会凸出嘴唇之外,但是眼前的事实是吸血鬼并没有什么獠牙,他身上也没有如教会的宣传一般,散出腐肉与枯血那难闻的气息。 “我们谈判的基础,就是你必须先释放所有的俘虏。”这是使者的第一句话。 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花了几秒钟才认识到对方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艾修鲁法特一声不吭,使者继续说了下去。“在你承认国王陛下至高上的统治权力并且缴纳西瓦尼亚地区本应缴纳的税收之后,我们愿意承认你对西瓦尼亚的统治权,保证你的贵族地位和权力。当然,国王陛下承,你所承担的义务不会过任何其他贵族。” “主人,这是招安。”脑海里,嘉莉解释道。“如果国王面对着特别难缠的土匪强盗,确定得不偿失的时候,就经常使用这一手来结束纷争。不过,我这里有对付这种情况的绝招哦!任何外交谈判都可以使用。” “绝招?” “我可以使用思维探测装置。虽然那仪器有点故障,一次性只能使用几分钟就必须暂停一两天……再说因为距离城堡较远,所以不能很清晰的显露他的内心思维……但是不管怎么说,应该能够知道很多东西吧。嗯……嘻嘻,看起来,这家伙是故意装的呢!” “故意装的?” “嗯,想要立功,所以私自高了谈判筹码。他确实是为了俘虏的事情而来,但是却故意的高要价,准备讨价还价。如果他成功的话,就等于立下一大功了。”嘉莉这一次将自己的形象显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您只要吓唬吓唬他,应该就能搞定。” “这种感觉相当有趣,就像作弊一样,嘻嘻。不过他也太蠢了,瑞恩人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因为实力差别太远的话,实力就是外交。到了实力相差不远的时候,外交才是实力。”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艾修鲁法特对着使者说道。使者马上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吸血鬼的眼睛里出现了凶光。 “瑞恩的国王从来不是我的君主,他只是我的敌人。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来商谈我的统治权力——我的统治权力已经藉由我的胜利而获得,而并非源自你们的恩赐。事实上,你们倒是竭尽全力的试图抹消我的统治权力。” “我的胜利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吸血鬼的眼睛中闪动着寒光,让刚才面色骄横的使者感到一种坠入冰窟窿的感觉。“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妨叫你的国王回去重新整顿军队,再来打一次!”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就是使者再傻也知道,瑞恩国内已经可以说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了。别说用来再次进攻吸血鬼,就连维持现有的统治,压制内部反对力量都岌岌可危。征讨西瓦尼亚的一战,对吸血鬼来说自然是生死之战,但对瑞恩人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之所以在这里见你,只是想让让你们赎回俘虏而已。除了这个事情,我不想讨论其他任何事情。现在告诉我,你们打算为赎回俘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艾修鲁法特问道。“如果没有……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等……等一下,我是使者!”使者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从吸血鬼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威压,一种过人类之上,让人情不自禁感到恐惧的强大力量。“我的人身安全……” “如果你不是打算为赎回俘虏而来,那你就不是使者,而是一个浪费我时间的混蛋。我不会对一个混蛋讲究什么礼仪的!” 吸血鬼神色之间,那种暴虐之气已经非常的明显,以至于让使者双腿都忍不住有点颤抖起来。糟糕……刚才太刺激吸血鬼了……虽然传说中吸血鬼相当讲究贵族的礼仪,但是看起来,传说不一定靠谱! “等……等一下……国王陛下确实给我这方面的权力……” …… 使者最后离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某种意义上说,嘉莉能够取对方的心意,就等于把这场谈判变成了一场游戏,一次观赏小丑表演。双方表面上讨价还价,实际上对艾修鲁法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情况一样,使者出前就已经被定好了谈判的底线。而艾修鲁法特最后和对方达成的协议,也几乎是按照这个底线来的。双方达成的协议是很有利的,对双方目前的情况而言算是双赢——艾修鲁法特得到了一笔赎金和双方进行贸易的保证和详细措施,能够进口各项物资以维持西瓦尼亚日常运作和展。瑞恩人拿回了他们的俘虏,这可以确保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整顿军队,以压制国内的各方势力。艾修鲁法特并不担心瑞恩人重整军队来进攻西瓦尼亚——虽然就长远而言这有很大的可能,但是至少在五年之内,瑞恩人君臣不会进行此类鲁莽的行动。 “尼尔,你做的很好。”等使者走远了,艾修鲁法特立刻夸奖尼尔。虽然说这次是瑞恩人本身就有这方面的急迫需求,但是也是尼尔的功劳。“能够这么快就把这个大麻烦完成,都是亏你了。” “我的荣幸,公爵大人。”尼尔倒是比较淡然。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这是自己上一次处理工作的效果。现在他已经知道,上一次梅生的背叛事件中,那些没有投向瑞恩军队的村子全部是接受了尼尔的忠告。虽然他从未问过尼尔的出生,但是他明显和那些村子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 “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奖赏?”艾修鲁法特问道。 “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我最大的奖赏了。”尼尔回答,他看着艾修鲁法特,目光坚定又清澈。“能够把这片土地从暴/政中拯救出来……” “呵呵。”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声。“说实话,尼尔,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说我邪恶、残暴、或者其他什么。对于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我可以当做没听见,甚至可以当做赞美。但是我却法容忍别人说我吝啬。如果有人说我是一个悭吝人,我会受不了的。这样吧,我把西瓦尼亚和瑞恩人贸易往来的全权交付给你,所有相关官员的任免挑选都有你来决定。在未来的十年之内,我从贸易中得到的所有税收之中,其中分之五可以作为对你的奖赏。而且我将在梅赐给你一套住房……我特别为你设计的。” 不等尼尔回答,他就马上转入下一个话题“达蒙来了没有?”他问道。 几分钟后,达蒙就来到了吸血鬼的面前。 虽然他外表很镇定,但是实际上内心就远没有那么那么镇定了。他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吸血鬼为什么来找他。现在,大局已定,瑞恩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法对吸血鬼产生威胁,没有外部压力,就意味着现在的吸血鬼已经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坐。”在他面前,吸血鬼一脸淡然的向他示意。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不过达蒙知道吸血鬼刚刚在这里和瑞恩人进行了谈判。而那位使者的表情,本身就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 “公爵大人……”达蒙不自觉的感觉到喉咙有些干。他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和统帅,算得上是那种最大胆的人。但看着吸血鬼那阴沉的目光,他却感觉到一种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寒意。 也许只有他这种程度,在经历过数风险和战斗之后培养出了野兽般敏锐的直觉的人,才能清楚辨认出对面的这个存在并非人类。尽管这一位在外表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但是却绝非一个人类。仅仅是坐着不动,吸血鬼就能引起人类天性中的那份恐惧。那种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对于力量远远过人类的强大生物的畏惧。 “自从你向我宣誓效忠,并且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你的誓言,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月了。”吸血鬼平静的说道。“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我在你眼里算不算一个合格的君主?” 第四节远行 o5-o4 达蒙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他看出来,吸血鬼虽然问了,但是并没有打算让他回答。 “自古以来,在强盗中就有一个流传至今的做法。如果有新人加入一个团伙,他就必须在其他人的监视下完成一桩罪行。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证明他的忠诚和可靠,才能断绝他脚踏两只船的非分之想。其实采取类似做法的不仅仅是强盗,每个人都有这种天生的智慧,这种方法应该说屡见不鲜。比如说,一个打算动叛乱的人,有一个必经的程序,那就是亲手杀死国王委派的官吏或者贵族。只有如此才能向他的追随者证明自己的决心和立场,证明自己已经毫退路,证明自己值得所有叛乱者的追随。而当一个强盗头目打算向国王投降以求宽恕,他证明自身的一个有效做法往往也是杀死自己的同伙。以此种自绝退路的行为证明自己的决心。而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也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吸血鬼的目光凝视着他。“我希望你懂得你的立场,达蒙!我有时候会装作自己没有看见,但是不要以为我真的看不见!” “大人……” “我记得你向我宣誓效忠。”吸血鬼继续说下去。“而我一直认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应该学会忽视手下的小错误。但这种事情是针对那些能够自我改正,或者至少有自知之明的部下的。你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偷偷的帮助那些你同族的奴工们逃走对吧?” “大人,我并没有……” “你没有直接采取措施,也没有下达此类命令。但是这不是理由!你知道这些事情,却没有阻止,换句话说,你在纵容你的部下。这和由你下达命令有什么不同吗?一个领必须既然享有部下的效忠,自然要为部下的行为负责。对你对我都是如此!” 达蒙不知道是谁告的密,但吸血鬼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站在一个仅仅是旁观者的角度,我醒你一件事情。现在不管你为他们做多少,他们也不会对你有一点感激的。你所作的一切,非是以增加了你敌人的力量为代价,换取你可以自己欺骗自己的一个素材。” 吸血鬼停顿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我知道你的军队和你的盟友还很支持你,但我醒你……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你和你的一切,你的士兵,你的军队还有你潜在或者表面的盟友,一起碾碎!” 这是至今为止吸血鬼最露骨也最明显的威胁。不过达蒙相信这是真的——论吸血鬼看起来多么像一个人类,他本质上都不是人类。任何束缚着人类的思想和行动的隐性力量,那些道德、法律、善恶观之类,对吸血鬼来说都不存在,至少也是截然不同的。 “战争已经结束,维亚不需要在平时保留这么多军队。”吸血鬼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以我的看法,维持两千人的军队作为治安部队就是极限了。” “这个……”达蒙想解释。拥有太多军力受到猜忌早就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但是滨族虽然是以民兵为主体,但是实际上内部还有相当数量的职业战士。这些人并不能简单的予以解散了事的…… 吸血鬼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死军团虽然有很多好处,但是也有它们法应付的事情。比方说一些小规模,有节制的战斗。所以这段时间我打算让艾里克着手组建一个军团,负责境内的各种小麻烦。当然,你的人也有服从招募的义务。” 就在达蒙想说话而未说话的瞬间,吸血鬼突然之间瞪大了眼睛。 “达蒙,我是一个慷慨的君主,但是对于那些胆敢违背我意志的人,我是慈悲之心是很有限的!”吸血鬼一一顿的说完最后的一句话。 “这做的很好呢,主人。我从达蒙的心跳、呼吸和脉搏变化中,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这样您离开以后,就算他现了什么异常,也不敢轻举妄动吧。”在达蒙转身走远之后,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还有艾里克呢?”艾修鲁法特问。他是不是该离开之前把每个部下都威胁一番?免得他们在他不在的时候动什么不良心思。 “艾里克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哦。”脑海里,嘉莉回答道。“他是您目前最可以信赖,最可以依托,甚至可以将您远行的秘密告知的男人。” “是吗,总算还有这么值得信赖的部下呢。”艾修鲁法特有些嘲讽的反问。“我运气是不是很好?” “嗯,按照我的观点,像艾里克这样的部下可遇不可求。一个人将生命的意义寄托给正义和荣誉……怎么看都是特立独行的例子呢。大部分情况下,达蒙这种人才是常见的。他们把战斗的意义寄托给家人、亲人、部族、民族之类。换句话说,在条件合适的时候,这种人是会背叛的,在时机不利的时候,需要放他们刺向背后的匕。正确使用的方法就是牢牢的勒紧狗脖子上的铁链,让它只对着您的敌人咆哮。这也就是所谓的‘权术’,必须时不时的个醒,敲打一下,同时也必须合适的奖励。” “您看,”嘉莉的声音有些奈。“全世界的国王都在努力的推广骑士精神,培养部下的服从和奉献精神。但是就算如此,当国家出现危机的时候,却从来也不缺乏背叛者和脚踩两只船的人。不过,主人,在这方面我可有傲人的成绩哦。在卡莱安陷落的时候,所有的贵族都为琴心大人战斗到最后。”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这些方面的事情真的和他的天性不符,他完全只能听从嘉莉的建议行事罢了。所谓的“傀儡”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在这里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吗?”艾修鲁法特环顾四周。此时时间已经天黑,但通过黑暗视觉,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黑暗城堡耸立在远方。 “嗯,已经没什么事情要做的了。现在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四下里并没有其他人,这是因为在达蒙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那些黑魔法师带着荒坟守卫走了。伴随着一个以黑魔法释放的精神命令,梦魇马从附近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不需要对黑魔法师们来个甚至指示吗?”艾修鲁法特在头脑里问道。 “完全不需要,主人。您不是把僵尸龙交给他们来修理了吗?我确定单单是解僵尸龙身上的黑魔法技巧,就得花费他们好几年的事情。所以黑魔法师们并不需要特别的照顾,您给他们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 “绯和蕾雅……” “放心好了,主人,我的分身会好好照顾她们两个的。以她们的能力,应该能处理您不在期间所生的所有事情。主人,”嘉莉有些兴奋的说道。“现在时间还太短,您还看不出什么来。等到我们这趟旅途结束的时候,您就能看到我我们所建设的成果了。必须要说,西瓦尼亚是一片远比你想象的更为富庶的土地呢。” 艾修鲁法特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副曾经出现过的,如同一张画一样的地图。之前从奥利维拉博士手里得到的地图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人类所描绘地图的巅峰,细致得令人惊叹。而这副地图则是完全越了人类的能力。与其说是一副地图,不如说这是将世界浓缩为一幅画。 在他眼前,地图在急的变大,原先不比鸟屎大的西瓦尼亚的每个细节变得清清楚楚。 “您看,这里的群山中,居然有这么多矿产资源。有铁、铜、锡……甚至还有银矿和金矿。再加上气候、土壤、水等等因素,只要善加利用,这里可以说有着限的展潜力呢。” 地图消失了。梦魇马来到他的面前。艾修鲁法特翻身跳上了马背。旅行的各种相关的东西都已经装在马鞍袋上——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艾修鲁法特并不需要其中大部分东西,但是嘉莉认为带东西上路可以有效的掩饰身份。 汤玛士的竖琴也被放在鞍袋里。因为竖琴太长,所以在袋子里露出小半个,特别显眼。 “为什么我要带上这个琴?” “因为您马上要开始学习了。这可不是过去那样随心所欲的稍微学一下,作为旅途的消遣,而是真正需要学习音乐的技巧了啊。事实上,我认为您的旅途会非常繁忙的呢。”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 “因为精灵并不是简单的把耳朵延长一点就能冒充的。”嘉莉解释道。随着这句话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部。他的耳朵被藏在头之后,所以并没有引起谁的关注。但是如果有人掀开他的头,就会现他的耳朵的轮廓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精灵一族和人类在外貌上的主要区别就在于身材和耳朵,但是区别绝不仅仅是外貌上的问题。事实上在习惯、谈吐、礼仪、风俗等等细节方面,差别更大。要说装上假耳朵混进精灵国度的事情肯定有人做过,但是好像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原因就在于这里。您在这三个月的旅途内,必须先强化精灵语言的学习,然后是学些音乐、诗歌的技巧,此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如果您不想节外生枝,未来您就得靠这些能力,才能冒充一个精灵,在精灵那里弄到一艘船和相应的船员!” “啊……”艾修鲁法特倒完全没考虑到这些。他本来觉得利用水槽把耳朵变型就差不多了。 “虽然说最后述诸暴力也能达到您的要求,但是我觉得,与其恶取,不如善求。以武力来抢一艘船,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最后抉择呢。”嘉莉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趟旅途我们也不会寂寞的,对吗?” 第五节港口 o5-o5 从西瓦尼亚一路向北,经大道一路向北,经过瑞恩和比略,然后就可以向东进入图兰。图兰是所谓的“中央七国”中,位于最东北端的国家。根据史记载,图兰原本只是此地一个部落所展创建起来的。他们依靠和精灵一族的海洋贸易至于为什么精灵会和当时很小很落后的图兰人做贸易,历来众说纷纭逐渐展强大,最终成为了这个地区的霸主。在教会扩张势力,四处传播信仰的传播时,图兰人很容易就成为了星域诸神的信徒。在教会的支持下,图兰人一点一点的把“霸主”的地位变成了“统治者”。当此地最后一个国家,一个名为赛尔的国家最终被图兰吞并以后,这片土地所有的势力都宣告臣服,从此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国王,一个势力。 在经济方面,图兰人以和精灵的贸易出名,而在军事方面,图兰人则有着傲视列国的强大骑兵部队。 有一种说法是图兰人什么都能骑——从最普通的战马到最罕见的龙,当然还有女人。当然这只是一种带有嘲讽味道的偏见罢了。别的不说,图兰人能骑龙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聪明有多了不起,从一所有逐步琢磨而掌握了相关技术,而是因为他们从精灵那里学到了驯养龙的技巧。当然,事实上“骑龙”这种事情,象征意义远远大过实际战术上的意义。因为整个图兰,也没几条龙。每个人都承认,龙是非常强大的生物,但是这并不说龙就是天下敌了。事实上,截至目前为止,龙出现在战场上的例子屈指可数。翻遍教会和国家的所有历史籍,大概能勉强凑出十条记录来,而且至少有一半是吃了败战。 不过,这些对于访问图兰的外国人而言,却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严格的说,没人在乎龙在战场上的价值有多大,在乎的是龙是不是够威风。假如有外国的贵族富人访问该国,试图看看所谓“龙骑士”的风采,那么丹卓克就是他们一个很理想的去处。 丹卓克是一座海港城市,位于和精灵接壤的边境。如今的人们早已经知道,经过历史上的几次大变动之后,精灵们已经放弃了大6上的土地,撤退回乌苏安——精灵之岛,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种族的起源之地。不过在大6上,精灵也留下了极少数几个沿海的城镇。这些城镇与其说是据点,不如说是防卫乌苏安的外围监视岗哨。由于地方不大,又不占据什么交通要道,战略重地,因此图兰人几乎和精灵没有任何领土上的纠纷,一直以来,和平和贸易才是主流。 在丹卓克,有一条隶属图兰军队的龙驻扎着。这是因为监视大海的动静,需要龙的强大力量和惊人飞行度。由于经常要执行侦察任务,所以龙频繁的出和返回,正好看客们好好观赏龙骑士的风采。 时值夏末秋初。平原的农田里一片金黄色的麦浪,山林中到处点缀着各色果子的嫣红。由于是海港,因此此时温度宜人,正是游赏玩乐的大好时光。丹卓克城外的大道上就不曾中断过行人和商旅。当一个骑着黑色高头大马的旅人出现在城外大道上的时候,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个人正是艾修鲁法特。从西瓦尼亚出以来,一路上,他都按照嘉莉的意见前进。嘉莉选择的路线全部都是安稳平静的大路,几乎每个路段都受到当地官员或者领主的重点保护,是众多商人和旅行者的选择。和西瓦尼亚那种荒凉偏僻,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同,在这条路线上,一个孤身的旅人并不是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存在。就算一个人纵马疾驰,大家也都认为他有急事赶路或者是纨绔子弟爱好运动罢了。依靠着梦魇马不需要休息更不不会受伤的优势,他比预计的还早个十来天抵达了这里。 “前面就是丹卓克了。”艾修鲁法特遥望着远方的城市,听着脑海里嘉莉的介绍。“人类领土的最后一站。找一艘船,我们可以去精灵的土地了。我相信这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建议您还是稍微花个一两天,打听一下和精灵国度的的情况……毕竟我所拥有的资料是很久以前的东西,对新的情况并不掌握。” 丹卓克的城市造型很有特色,很多人说这座城市并非出自人类之手,而是精灵们建造的——至于到底是图兰人雇佣精灵建造还是这座城市最初属于精灵一族就难说了。当然,这些只是传说,图兰的官方是从不承认这一点。不过艾修鲁法特看到这座城市以后,立刻就知道这个传说绝非空穴来风。这座城市远远看起来就有着某种普通城市不具备的优雅和高贵。 城市的外墙并非当代城墙所特有的那种又矮又厚的造型这是为了对抗大炮而必须的,而是显得又高又薄,精巧而细致。但是等到走近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现城墙其实远比看起来的要厚实,虽然达不到要塞的标准,但是作为一个港口城市的防御措施已经完全合格的。而且城墙上每一个附属的防御工事,望楼、马面、箭塔全部经过精心布置,在军事用途和华丽外观两者之间找到了一条完美的和谐之路。 城门口并没有什么讨厌的收费,只有一小队士兵在敷衍着执行警戒任务。不过在进城之后,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现这里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繁华。 而且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城里看到的场面虽然说也不错,集市上的摊贩数量也不少,但是和预想中的那种港口贸易城市的繁荣却有一定距离。路边那种敞开大门的小酒馆里,能够看到很多搬运工打扮的男人正聚集在那里喝酒打牌。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商人打扮的人走过,但是这些人的脚步中一点也没有做生意人那种抢时间的感觉,而是步态悠闲,一看就知道正在消磨时间。总之,虽然说看起来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是却有着一种奇妙的不协调感。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抵达米尔城的时候,那个时候米尔城就给他这种感觉。 “嘉莉,是不是季节的缘故,所以港口运输暂时中止?”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他虽然对航海方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也听说过很多港口城市是有季节性的。有的港口是因为冰封的缘故,有些者受到风和海流的影响。在风向和洋流合适的时候,城市就因为货物吞吐而十分繁忙,反之就会处于类似眼下这种状态。 “不会的!”嘉莉的声音很肯定。“主人,我想一定生了什么我们不曾预料到的事情,先找人打听一下吧。” 确实应该打听一下。艾修鲁法特牵着梦魇马走在街道之上,寻找着合适的对象。街道上铺着白色的石子,本来应该看起来十分整洁美观,但是有些地方却因为垃圾的堆积而大大影响了这种印象。就算这里曾经是精灵的城市也好,现在可是深深的烙上了人类的印记。 “艾修鲁法特?!”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这个叫声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让一向大胆的艾修鲁法特都感到脊梁一阵僵硬。 某个西瓦尼亚见过我的人?或者是教会的密探?还是其他什么……如果在这里被现自己的真正身份……艾修鲁法特慢慢的转过身。他尽量让自己脸色保持平静,准备否认对方的指认。而他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限,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艾修鲁法特,果然是你!哈哈!” 站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衣服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头上戴着一顶考究的帽子——这完全是出自炫耀和浮夸的目的,因为这个季节压根就不需要帽子遮寒,身上穿着绣金礼服——这种以宝石作为纽扣的礼服足让名门显贵都为止羡慕,脚上穿着一件质地不名的长靴——但仅仅看那最新款的造型就知道价值不菲。男人的手上装模作样的带着一副洁白的丝质手套,一只手上拿着涂金的手杖。总之,这个男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在向四周宣布“我很有钱,我是个特大款”。 “……科斯博迪……”好一段时间之后,艾修鲁法特才认出对方到底是谁。 这个叫科斯博迪的男人是一个职业赌徒,绰号叫“多手”。当初在米尔城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因为偶然和他相遇,并且两个人搭档狠狠的坑了一个叫做“希望赌场”的赌场一把,捞了一大笔。不过在做了这笔大买卖之后,科斯博迪向北方离去,而艾修鲁法特则去了西瓦尼亚,两人就此分手告别了。 果然是科斯博迪。自从上次见面以来,科斯博迪变得胖多了,看起来生活优越,身体健康。他脸明显变圆,此时因为情绪激动而油光亮。 “是我,我亲爱的朋友!”科斯博迪哈哈大笑,伸开双手,一把抱住了艾修鲁法特。“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太好了。看到你我是多么高兴啊,你没有忘记我吧?” “当然没有,我永远记得你。”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回答。在他从奥伦城出,一直旅行到西瓦尼亚的旅途中,如果有什么人特别值得他记忆,那么就是这个科斯博迪了。事实上,现在见到科斯博迪也让他感到很高兴。没有什么故弄玄虚的神秘气氛,没有遮遮掩掩的东西,没有政治手腕和权术游戏,只有一张因为看到老朋友而兴奋激动的脸,一个充满真挚感情的热烈拥抱。 “哦,我亲爱的朋友,你怎么来这里了?”科斯博迪松开手。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身边跟着两个仆人,全部都是漂亮的小伙子,面带笑容,身上穿着考究的制服,恭恭敬敬的跟在科斯博迪身边。从这一点来看,科斯博迪不像是为了某次赌局而特意穿成这样子,他恐怕是真正意义上的财了。 “我来这里……”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于是立刻换了一个话题。“你看起来真的很好……莫非财了?” “财?哦,哈哈哈……只是赚了一点小钱罢了。”科斯博迪意外的谦虚。不过艾修鲁法特可以认定科斯博迪只是为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而表示谦逊罢了,他确实了财。 “难道你……”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 “哦,当然不是,亲爱的艾修鲁法特,我早就不干那一行了!”科斯博迪看了看艾修鲁法特手里的马缰绳。“你们快点,别让我的朋友说我家的仆人不懂规矩。” 一个仆人从艾修鲁法特手里接过马缰绳,另外一个接过他随身的背包。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拒绝科斯博迪的好意,因为他确定普通人很难看出梦魇马的真实身份。 两个人并肩协行,马和包裹都交给了两个仆人。 “我刚刚到外面郊游了一圈回来……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怎么样?” “我太乐意了,海边的空气让我胃口大开。” 第六节消息 他们向前走了一段路,进了一家外观非常漂亮的餐馆。餐馆里面金碧辉煌,柱子是涂金的,装饰线脚是涂金的,连人坐的安乐椅扶手和腿都是涂金的。几个一看就知道受过严格训练的服务生穿着洁白的制服,彬彬有礼的为两人服务。 艾修鲁法特记得科斯博迪还以一个职业赌徒的身份住在米尔城市的时候,就习惯于住好的,吃好的,喝好的,现在看起来这个嗜好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美酒佳肴。 菜色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硕大朋的龙虾。这只龙虾的身体被切割成很小块,却又巧妙的重新拼凑在一起,形成它最初的样子。与龙虾搭配的还有各色美果,一只烤得恰倒好处的羊腿,几只作为羊腿点缀的烤鸟那很可能是云雀,以及两条艾修鲁法特不认识的鱼。 “不用担心。”科斯博迪注意到艾修鲁法特在仔细观察着菜色,哈哈大笑起来。“亲爱的朋友,这家店是属于我的产业——我名下产业的一部分。你尽可以随意享用而不必担心账单的问题。” “科斯博迪,我记得,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不到三年吧?”艾修鲁法特问道。他脸上的纳闷有一大半是真实的。 “三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科斯博迪很有些得意。“当一个人的命运生改变的时候,需要的仅仅是三天。你还记得我们分手时候的情况吗?”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分手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和科斯博迪将从赌场那里得到的战利品平均分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那确实是一笔横财,但是以科斯博迪现在表现出来的排场和消费水平,艾修鲁法特觉得那笔钱一个月内就会被花光。 “我们分手之后,”科斯博迪似乎并不打算隐瞒那段历程。“我加入了一个商队。当然我只是为了安全而已,但是在目的地,商队主人却遇到了一个难题。他商队里携带的胡椒、肉桂还有藏红花居然遇到了滞销的情况。这让他大伤脑筋。处于一个善良好心人的立场,我用手里的钱买下了他所有的滞销货。但是在一个月之后,也就是那位不走运的商人走了以后,这些香辛料的价格突然之间飞涨起来!” 科斯博迪的脸上充满得意。艾修鲁法特推测很可能是这个幸运的赌徒从什么渠道得到了相关消息,于是本着“不捞白不捞”的原则,赚了一大笔。<>不过从商业的角度来说,科斯博迪所做的一切合情合理,没有任何值得指责的地方。那支不走运的商队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缺乏眼光和远见吧。 估计在那一次的投机活动中,科斯博迪的本钱至少翻了三五个跟斗。但是这解释不了为什么他现在这副样子。 “然后我来到了这座城市。”科斯博迪凑近艾修鲁法特,用神秘的声音说道。“经过那一次成功的商业买卖之后,我觉得我颇有一些经商的天分。为了不让这个天分湮没,所以我再次尝试一下,于是……幸运再一次眷顾了我。” “什么样的幸运?”艾修鲁法特一边吃一边问。他虽然对普通的食物已经不再感到需要,但是却不介意让自己敏锐的味觉、嗅觉感受一下佳肴,同时推测一下这些食物的做法。 “丹卓克一直是人类和精灵贸易的一个重要枢纽,”科斯博迪轻声的说道。“主要是从精灵那里进口各种珍贵的工艺品,几种人类世界很少见的特殊金属,还有精灵族的一些特产。我从一个经营不善的小商会那里盘下了所有的资产,开始参与贸易,但因为对情况不熟悉,结果囤积了一大堆的商品……没想到……” “没想到?” “没想到精灵们生了内战!”科斯博迪眉飞色舞的回答。 “内战?!!”艾修鲁法特的反应远比正常要强烈,但是科斯博迪却没有察觉。当然,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在意。“于是一下子,我狠狠的赚了一笔!于是我乘机买下了城里很多家店,然后从几位急需现金的贵族那里买下了他们的地产。最后靠着我的口才,终于再一次和精灵建立了贸易关系,所以你看,我现在娶了老婆,我拥有一整个商会和多国的经营特权,我掌握了一条和精灵的贸易渠道,我一年有三万金币的收入,算得上薄有成绩了。” “哈哈,我听说金钱会让人变得富有和自由自在。看起来你都有了。”艾修鲁法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在不自觉的流露出一点点焦急。“对了,你刚才说,精灵生内战了?难怪我一路过来没在城里看到一个精灵。” “这个倒和内战关。艾修鲁法特,你用人类的观点来判断精灵的行为了……在人类中,两地通商就意味着双方都聚拢在一起做生意。但精灵不是这样的,他们是不可预测的种族,别看精灵的外貌修长苗条,面容美丽,但是太不可捉摸了。精灵自称为亚苏尔,这在他们的语言中就是‘星之民’的意思。总之精灵很少会涉足人类的土地,他们看不起人类。别看我们在通商,但是实际上,这只是人类的商人在两头忙活罢了。精灵之中很少有职业的商人,连我至今见过的都很少。” “对了,精灵的内战是怎么回事。” “内战一说其实不是很合适,更确切的说,是神武精灵和黑暗精灵之间的战争。”科斯博迪用餐巾插了插嘴巴。此时主菜——也就是那只龙虾,已经被吃掉大半。而烤羊腿和云雀也已经剩下不多。必须要说的是,艾修鲁法特其实真的只是尝尝味道罢了,而科斯博迪则是大快朵颐——他的胃口和他的身材一样,生了明显的增长。 “我听说过精灵好像分裂成……两个国家……” “其实这事没那么简单。”科斯博迪开始卖弄他的学问了。“不过要把这事情从头到脚的说清楚,大概需要一本厚厚的科全。其实按我来看,其实就是精灵内部生了一场王位争夺战,导致最终分裂成两派。” “王位争夺战?”老实说,这种事情在人类世界也是常有的。不过通常情况下,人类世界中这种争夺战都会很快分出胜负。如果不能很快分出胜负,通常就意味着将招致第三方势力插手,最终让国家灭亡——至少也是削弱。 “嗯,在王位继承权之争的基础上,还要加上宗教和价值观的纠纷。总之就是一锅粥,国家内部的各种对立的势力趁着王位之争的机会,干脆来了一场总清算。于是么,最终分裂成了两个国家。一个就在我们边上,和我做贸易的这边,我们管他们叫做神武精灵,或者干脆简称为精灵。另外一边可就危险得多了,他们在隔着浩瀚大海的另外一片荒凉大6上居住,我们管他们叫黑暗精灵。这个名可不是白叫的!” “什么意思?” “神武精灵虽然看不起人类,但是他们总算能够容忍人类的存在。在他们的城市里,如果一个人类能够按照他们的规矩循规蹈矩,至少不会受到生命危险。只要你够得体够礼貌,他们甚至不会拒绝和你说话。而黑暗精灵……他们和人类的对话方式只有两种,皮鞭和刀剑!我听说,”科斯博迪的声音里夹杂上了一丝不安。“黑暗精灵们时常会袭击沿海一带,掠夺所有遇到的船只,抓走整个村子甚至城镇的人作为奴隶。” “不可能吧,好像也没有此类的传言……” “官方封锁了消息,以免造成大规模的恐慌。而且听说黑暗精灵下手非常狠毒,通常都是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所以也就没太多受害者活下来指认了。再说这么一来,其实也没人搞得明白下手的是不是黑暗精灵,有些海盗也差不多。” “那么官方就打算采取什么针对性措施吗?” “没任何办法。精灵们擅长航海,他们的船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度很快。我们的船只如果在海上遇到精灵的战舰,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只有等死。你知道,不知有多少海盗尝试着攻打过精灵的土地……试图抢掠……我自己就亲眼看到过……”科斯博迪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向四周看了看,“精灵和人类的海上交锋。一艘神武精灵的战舰轻而易举的击垮了一队海盗,数量对比是一对十二。结果十二艘海盗船只有一艘能够逃出生天,其余的全部喂鱼去了。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战斗。” “真这么厉害?” “相信我,朋友,那是我亲眼所见……精灵们别看外貌美丽,举止优雅得体,但也有冷酷残忍的一面。”科斯博迪似乎在回忆着当时的场面,因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幸好当时我在精灵的船上,是作为他们的朋友……旁观的。” 这番回忆或许影响了科斯博迪的食欲,他在接下来进食的度明显减慢了。这场丰盛的午餐很快进入最后阶段,具体点说,就是侍者拿走了所有的主菜,而把新鲜的美果放在了桌子中央的位置。科斯博迪拿起一个通体红色,圆润得毫瑕疵的果子,咬了一大口。伴随着他的咀嚼,水果甜美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 如果咪咪噜在这里,她会是多么开心啊。艾修鲁法特也拿起一个果子,有些伤感的想着。 “对了,艾修鲁法特,我都忘记了,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现在是……”科斯博迪一边吃一边问。 “还是老样子。”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回答。 “还在当一个流浪佣兵?哦,我听说西瓦尼亚生了对抗吸血鬼的大战争。” 第七节夫妻 o5-o7 “详情我不是很清楚。那是我离开西瓦尼亚之后的事情了。”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比较好。“我当时去西瓦尼亚找人,但最后没找到。” “那么说……你现在……亲爱的朋友,”科斯博迪眼睛一亮。“我当初和你的约定依然有效。如果你没什么事情,不如和我搭档吧?我现在经营着这么一桩大买卖,我会很高兴有你的帮助的。我们可以分享财富、自由和快乐。如果我们生意失败,我们也可以一起跑路。”在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科斯博迪的脸上是那种调侃的笑容,所以艾修鲁法特认为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可是……”艾修鲁法特其实在心里完全想着精灵内战的事情。战争意味着混乱或者管制,这两者对于他的计划来说,可都不是好消息。 “主人,不必担心。不管生什么样的情况,弄到一艘船和相关的船员总不是太大的问题。”脑海里,嘉莉安慰道。 “艾修鲁法特,下午城里的剧院有一场演出,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我们在这里多呆一会,就差不多可以出了。”科斯博迪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犹豫态度,立刻转变了话题。“其实是内人剧团的演出。” “内人……”艾修鲁法特突然回想起科斯博迪刚才说的话,他已经结婚了。不过话说回来,科斯博迪这么热诚的邀请,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太过见外了。 “好的。”他微笑了一下。 他们在餐厅里靠着水果和闲聊消磨了一些时间,主要是科斯博迪吹嘘这几年的见闻,特别是自己在精灵过去的遭遇。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成了一个忠实的听众,并且尽其所能的把话题停留在精灵国度的见闻上。科斯博迪曾经去过精灵国度——不管他到底去那里是干什么,对艾修鲁法特来说也是有用的经验。 科斯博迪口沫横飞的讲述去精灵国度的见闻,正说到他在精灵的港口城市和一个精灵王子达成了双方贸易的协议。 “你刚才说,你遇到了一个精灵王子?” “没错,是一个王子。”科斯博迪很自豪的回答。“如果我的那个翻译没有骗我的话。那个王子可是带着一整队的士兵呢。他是负责港口贸易以及保护外来人类的人身安全……” “一个王子会做这种事情?”艾修鲁法特有些怀疑的问。在人类国度中,哪怕是王城之中,负责此类事项的也是中层官员。除非是抱着‘踏脚石’的想法,否则名门贵族通常是不肯担任这样一件不起眼的职务的,更别说王子了。 “嘿,艾修鲁法特,你又拿人类的情况去套精灵了。”科斯博迪笑了一声。“精灵中,王子可不是什么罕见的高贵存在哦。应该说,精灵们‘盛产’王子。” “可是我听说……虽然说精灵的寿命非常的长,但是也不至于‘盛产’吧?” “精灵的寿命和这件事情关。他们的生育能力也不是特别强……”科斯博迪回答,“王子在精灵之中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人物。太多的精灵拥有王子的头衔了。这是因为精灵的国度和人类不同,他们的国度拥有不止一个王朝。” “一个国家里有多个国王?”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表示吃惊。 “他们的‘国王’、‘女王’之类的,通常只是一个头衔。这种头衔和他们实际的统治权力之间并固定的关系。你应该这么理解,精灵的国度……被分成多个不同的领地,每个领地的统治者都拥有有‘国王’或者‘王子’的头衔。他们的子孙后代都能够被称为‘王子’,所以精灵的王子就特别多了。” “原来如此……你刚才说,精灵的统治者们有些是国王,有些是王子?为什么会这样?王子不能称王吗?而且你刚才说过……精灵为了王位继承权而分裂?”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吧。其实精灵的国王和王子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国王不仅实际统治着一片领土,而且是某个领域方面的绝对权威和统治者。”科斯博迪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不解。“举个例子来说,翡翠女王,就是精灵中历史、知识和科技方面的最高权威。她的麾下集中了精灵最好的学者、工匠、记录者,拥有精灵一族最全面最完整的技术资料、历史籍等等。相对的,凤凰王则是精灵一族政治和军事方面的最高权力者,拥有分封领地、委任将领等方面的全权。总之,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最高的王来管辖着。该项事情如果出现纷争,那么找那位国王就对了。” “我懂了,这么说,所谓的王位争夺战……” “对,就是针对凤凰王的王位进行的。”科斯博迪回答了。“所以你懂了,一个精灵王子来当为一个中层官员也很正常。我还听说精灵之中有全部是王子组成的部队呢,每个成员都拥有王子的头衔。当然,那在精灵之中也是精锐部队。” “看来王子不值钱啊。”艾修鲁法特有些感叹的回答。看来什么东西都一样,多了就不值钱。 “那你又错了,艾修鲁法特。”科斯博迪说道。“据我所知,精灵非常注重血统——比人类重视一倍。比如说,如果一个精灵不是王子,那么他甚至连指挥军队的权力都没有。” 还真的是一片混乱啊。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感叹着。他对嘉莉的计划产生怀疑了,精灵的习俗和人类差别如此之大,那么他冒充精灵,弄一艘船的计划能成功吗? “啊,时间差不多了,艾修鲁法特,我们走,去看歌剧去。” 剧场的位置距离他们用餐的地方不是很远,这从侧面也证明了这座餐馆的位置着实优越。艾修鲁法特陪着科斯博迪走到剧场门口——很明显科斯博迪是这座城里的名人,很多人向他打招呼。而科斯博迪满面红光,一个一个的回应着。 “哎,有了钱也是麻烦。”科斯博迪回头对艾修鲁法特说道。“有太多的人需要应酬,实在和我的本性不合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他那副满面喜色,得意洋洋的样子,艾修鲁法特觉得他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科斯博迪在剧院里拥有一个头等包厢。两个人坐在一起,欣赏着一场悲剧,这是一个骑士和公主的故事。内容主要讲骑士为了公主原本是一对恋人,但骑士为了国家参加九死一生的远征,而公主却在这段时间内移情别恋上一个伪君子。最后伪君子在公主的支持下,试图谋杀骑士以夺取他的地位,但最终被骑士识破奸计。骑士杀了伪君子,在愤怒中怒斥公主的背叛,然后拂袖而去,远去他乡。 几个男女演员表演得十分出色,音乐背景可圈可点。当骑士告别公主离去时,那一曲离别的歌曲非常感人,甚至让艾修鲁法特都有所感觉。很快,剧本就进展到了最后,骑士识破了陷阱,善恶双方即将对决,公主则站到了邪恶一边。在这一场景落幕之前,艾修鲁法特甚至听见了剧院里传来不止一阵唏嘘声。 “下一幕就是最终了。”科斯博迪长吁了一口气,眼角有一丝泪水。这位前职业赌徒居然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艾修鲁法特,换场景需要一点时间,我们来抽根烟神吧。”说完这话,科斯博迪示范的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长烟管,烟管里已经塞好了上等的烟叶。 “谢谢,我不抽烟。”艾修鲁法特回答。 “你也感动了吗?” “我很喜欢其中的几曲子。”艾修鲁法特回答。 “喜欢这个剧目吗?你怎么评价?”科斯博迪在烟管上深吸了一大口,然后问道。 “说句老实话,我觉得这是二流的剧本,一流的演员,最顶级的音乐。”艾修鲁法特回答。这段时间的恶补让他的音乐水平增长了不少——至少是音乐鉴赏水平增长了不少。嘉莉的教导是卓有成效的。 “哈哈,这个剧本确实是出自一位不出名的剧作家之手。但我的剧团有城里最好的……不,是图兰最好的演员!”科斯博迪。“至于乐师……艾修鲁法特,我要祝贺你的鉴赏品味,那几位乐师,特别奏竖琴的那一位,可是一位真正的大师,一位音乐方面的国王。”说完,科斯博迪用力喷出一大股芬芳的烟雾。“怎么样,这里的生活很不错吧。每天都是美酒佳肴、音乐歌舞,加上郊游赛马,我的生活很快乐呢。” “看起来你很幸福。”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恭贺道。 科斯博迪刚想说话,这个时候突然侧方传来门锁的声音,一个女人推开门,像一阵旋风一样急匆匆的走进了包厢。 “亲爱的,生糟糕的事情了……我们的乐师出状况了……”女人很着急的叫道,话说了一半才现包厢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于是她尴尬的停了下来。。 “我介绍一下。”科斯博迪也略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很快恢复过来,对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位是我的内人,名叫克丽丝。克丽丝,”他转头那个女人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艾修鲁法特。我曾经……” “艾修鲁法特?!!!”克丽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诸神在上,你怎么来这里了?” “克丽丝团长?!”艾修鲁法特也认出了对方。确实没错,这位就是“夏夜之梦”剧团的团长克丽丝。 第八节告知 o5-o8 “你们认识?”这次轮到科斯博迪吃惊了。【绝对权力】 “我曾经在克丽丝团长的手下干过一段时间。”艾修鲁法特尽量轻描淡写的回答。但是他的这种故作平静却很难逃脱一双真正敏锐的眼睛。 “哦,叙旧的事情等等再说吧。亲爱的,生了一件急事,我们的乐师不知道了什么急病,昏阙了过去。他之前一直说自己肚子疼,我本来想让他撑一下,但现在可完了。”克丽丝顾不上艾修鲁法特了,急切的对科斯博迪说道。 “乐师……剧团里不是有后备的乐师吗?” “两天前就辞职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那……那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宣布演出中止,否则的话就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我记得费如南有一个私人乐师,是一个很出色的演奏家。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们还来得及……” “我们又不能担保那个人在家。而且他和我的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这个地步……而且时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 “可是你这次演出不能失败,否则你的计划就付诸东流了,甚至我们有可能就此沦为笑谈,永不翻身吧?” “等一下,克丽丝团长,我可以演奏。”艾修鲁法特突然插上了一句。 “艾修鲁法特?”夫妻两个一起看向艾修鲁法特,眼睛里全部是迷惑。 “这段时间以来,我花了一番功夫来学习演奏的技巧呢。如果是演奏七弦琴,我倒是有那么一点自信。”艾修鲁法特微微一笑。他毕竟吃了别人一顿虽然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又免费的看了一场戏。特别是经过嘉莉这段时间的特训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有能力奏出和刚才所听的同等级的音乐。 几分钟之后,艾修鲁法特就来到了舞台的后台。这次变换背景已经比正常的延迟了几分钟,但是还在观众的忍受范围之内。此时从舞台的边角看下去,能够看到观众们经过短暂的休憩之后,已经基本就位,一边讨论着一边等待最终剧的开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这些是曲目……”克丽丝将一本乐谱送到艾修鲁法特面前。“按这个演奏就行了。”她已经不再奢求太多,只要能这一次表演成功就行。大部分观众其实现不了演奏中的那么一小点的错误。必须要说,此时克丽丝团长的队伍早已经今非昔比,在艾修鲁法特身边,有着整整一个乐队,十几个拿着各式各样乐器的演奏者。“其他的还好,但这里有一段琴声独奏。只要能奏完这一段,我们就可以算成功了。若凡。更,新、组手。打” 观众们的等待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很快,最后一幕开场了。经过一场集体的表演之后,扮演伪君子的演员站在舞台中央,开始一场表达内心独白的舞蹈,其他音乐都停了下来,只有琴声伴奏。伪君子的舞蹈欢快愉悦,充满胜利和得意,而背景的琴声独奏则悲伤忧郁,这种强烈的反差造成了一种十分独特的效果。正好用来表达邪恶战胜善良的那种特殊的不协调的感觉。 克丽丝站在剧场的一角,她的心随着琴声一起起伏。事情比预想的还好,艾修鲁法特演奏得相当不错——不,应该说极为优秀。同样是按着乐谱演奏,但是像克丽丝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演奏水平的高低。 说实话,她似乎不记得艾修鲁法特居然还擅长这个。 接下来的演奏更加证明了她的判断。以后每一次集体演奏中,琴声没有一次被其他乐器压下去。事实上,就克丽丝的感觉来看,琴声不知不觉中似乎成了一种主导,成了诸多不同乐器实际掌握着,像国王控制着臣子一样控制着其他乐器的乐声。这其中所蕴含的技巧,只有真正的大师方能掌握。 演出终于结束了。伴随着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所有的演员和乐师都出来谢幕。那些慷慨大方的贵族小姐,不断把鲜花和其他一些小礼物丢上舞台,表示对这场演出的赞赏。 艾修鲁法特走出后台的时候,看到科斯博迪正在出口等着他。看到艾修鲁法特出来,科斯博迪第一个反应就是再一次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朋友,你又帮了我一次大忙。”科斯博迪的表情是真心实意的。 “科斯博迪,看起来……你的情况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艾修鲁法特问道。“到底生什么了?”他估计着,科斯博迪了大财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似乎……他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去说。”科斯博迪轻声的说道,同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还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吧?不如到寒舍暂居一夜?” 科斯博迪的家住在城里的富人区。毫不夸张的说,在富人区也是一间极有气派的房子,堪称一座微型宫殿。房子四周种植着价值高昂的观赏植物,内部的奢华则给人返璞归真之感。每个东西看起来都不怎么起眼,但是仔细研究却现其中自有奥秘。比如说,艾修鲁法特的所坐的椅子外形朴素,但居然是一种香木制造的,天然就能散淡淡清香。桌子上的杯子和瓷器外表不出色,但实际上却是来自异国的昂贵物品。 科斯博迪和艾修鲁法特坐在桌子边上,克丽丝则站在丈夫的身边。现在房间里只剩下科斯博迪夫妻两个还有艾修鲁法特。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桌子中间的烛台已经被点燃。主客双方之前已经一起用过晚餐。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如果没有舞会、牌局之类交际,此时应该可以上床睡觉了。 在这个时间段,一个人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和一位远方的朋友来一场密谈,并不是出格的事情。所以男仆女佣之类的仆人都识趣的离开了。事实上,假如他们中有一位好奇心特别强或者是别有所图的人尝试偷听,也听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因为双方讨论的话题正是科斯博迪如何认识克丽丝,如何把她娶回家之类的事情。这些都是老朋友见面说必聊的话题,对于谈话的人,自然是热络的话题,但对于旁听者,那自然是于己关的聊琐事。 “所以……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科斯博迪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一番谈话。 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是因为旧的话题已经结束,而新的话题却尚未被捡起。 “我可以问一下,今天下午的演出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进场的时候就注意到来欣赏表演的观众并没有买票。他最初以为这是因为科斯博迪慷慨大方,免费邀请各方客人,但是后来生的种种事情说明,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科斯博迪,是不是你这风光的表面,隐藏着什么危机?” “艾修鲁法特,事情……实际上是这样的。”科斯博迪回头看了克丽丝一眼,声音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我确实面对着危机。”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不过不是你猜的那样……不是金钱方面,而来自另外一方面。” “另外一方面?” “有人觊觎我的财产。”科斯博迪叹了一口气。“噢,我知道这种事情。事实上,当初我们两个在米尔城干那一票的时候,就生过这种事情……但是我真的没有料到当一个诚实合法的商人也会遇到此类问题。看起来全世界都逃不离这种麻烦。”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艾修鲁法特,看起来我实在太富裕了。现在外面的人估计我一年有十万金币的收入,他们眼红这一切,想要用某种……越商业竞争的手段来对付我。” “是谁想对付你?有什么蛛丝马迹吗?”艾修鲁法特问。 “我不知道是谁。实际上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有人在密谋对付我。但是你知道我是一个赌徒,我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这其实和赌桌上一样,只要对方有一个微笑,一次眨眼,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我就能猜出别人手中的牌面好坏。现在也正是这种直觉在向我述说危险。你瞧,所以我最近在大力的花钱……我一方面救济穷人,一方面努力笼络城里的上等人,想办法高我在别人眼中的评价,为自己积攒一些对抗风波的本钱。一个有着良好风评的绅士和一个为富不仁的暴户可是两种概念,如果有人试图动手,那么前者至少会让人产生一些顾忌……今天的免费演出就很关键。但是……我并没有分的把握。” “所以艾修鲁法特,如果有了你的帮忙,会对我很有帮助。你的勇武加上我的金钱和智慧,我们可以——至少我相信可以——解决掉很多麻烦。怎么样?留下来和我再搭档一次?” 他的表情比殷切,也比诚恳。那是那种面对真正朋友的表情。 “科斯博迪,亲爱的朋友。”艾修鲁法特低声说道。“说实话,我很乐意帮你一把。但是……其实我说什么你可能也不相信,不如看看这个吧。” 他把自己的头向后拨开,露出了自己的耳朵。 “艾修鲁法特,你……”科斯博迪的表情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你是个精灵?!不,摸不可能是一个精灵……我懂了,你接受了某个人的委托,想要要去精灵的国度执行一项任务?所以你特地找了一个魔法师对耳朵施加了一个幻术?”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任由对方猜测。他的耳朵上确实有一个幻术,但那是将精灵的长耳朵伪装成人类的耳朵——和科斯博迪所猜测的正好相反。那是嘉莉给他的,为了让他这一路旅途不至于引起什么麻烦。 “哎……我懂了。艾修鲁法特,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知道雇佣兵这一行也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你既然已经准备接受这样一项艰难的任务,而且已经为此做好准备……”科斯博迪用力的吐出一口烟之前他一直在咬着烟管。 “真的很遗憾。”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不,我的朋友,是我的要求太过于突兀了。”科斯博迪虽然很失望,但是马上又振作起来。“艾修鲁法特,我要给你一个忠告。你虽然用了什么魔法改变了耳朵,但是这不等于你就能伪装成精灵。以前有很多人抱着你这种天真的想法,但是却从未有人成功混进精灵国度里。因为人类的体型和精灵之间差距相当明显。” “体型差异?” “你的骨架在人类之中算不上特别粗大,但是在精灵之中却很显眼。几乎没有精灵会长着这个样子的。他们的体型要……纤细许多,不论男女。”科斯博迪说道。 第九节帮助 o5-o9 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虽然说他对精灵知之甚少,但是有足够的籍和件记载着精灵的体貌特征。关于精灵体型苗条一事他早就知道了,艾修鲁法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嘉莉说了,把耳朵外形变化一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如果说改变体型,这就牵扯到太多太多的细节了。嘉莉认为不能进行这种程度的改变——危险太大,获得太少。 “能不能把我送到精灵的国度去?”艾修鲁法特问道。 “危险性太大……艾修鲁法特,作为一个朋友,我认为必须给你忠告……如果你伪装精灵的事情被现……那么意味着大麻烦。” “抱歉,风险问题我早就考虑过。我只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送我去精灵的国度?如果不行的话,那我自己再去想办法。” “如果你认为居然不会花费举手之劳帮一个朋友的忙,那就看错人了!”科斯博迪看起来有点生气。“我只是尽一个朋友的忠告本分罢了。不过看起来你……嗯,正好我近期要去精灵那边联系一点商贸事宜……” 这番对话终于结束,艾修鲁法特去了自己的卧室,房间里只剩下科斯博迪夫妻两个。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想送艾修鲁法特去精灵国度吧?他那种伪装水平压根逃不了精灵的眼睛,我打赌他会被第一个看到的精灵识破,并且遇到一堆大麻烦。” “克丽丝,你没看到他眼睛里的决心吗?他不会听我的劝的!如果我拒绝了,最多只会让他换个方式去精灵国度,而那种方式疑会更加危险。” “但是你不能就这样看着他犯傻。” 科斯博迪低声嘀咕了几声,但克丽丝听不清楚丈夫究竟在说什么,只是本能觉得那口气像是在抱怨。 “对了,你对艾修鲁法特这个人了解多少?”克丽丝突然变了话题。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和他搭档,赚了一大笔……他是那种完全可以信任的朋友。这样而言对我来说就够了。我又不是什么治安官,需要追查别人祖宗十八代……难道你知道其他一些什么?”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克丽丝想起那一天的事情,那一天,受了伤,满身是血,穿戴着奇妙盔甲的艾修鲁法特。“你说过他和你分手之后去了西瓦尼亚。” “没错,他当时是这么说的。”科斯博迪回答。他现在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和克丽丝的关系——很正常的事情,一个剧团临时雇用一两个护卫之类事情是常事,不足为奇。 “西瓦尼亚……听说有一个吸血鬼在那里起兵作乱!而且现在那地方已经被吸血鬼占据了。教会的人说那是因为瑞恩人信仰不虔诚,所以诸神借着吸血鬼的手给他们严惩。” “是啊,幸好艾修鲁法特在那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至于教会……我从来不和他们打交道。因为如果我要忏悔,那么恐怕就得浪费一位可敬的神父一个月的时间啦。”科斯博迪随口回答。他继续抽着烟,注意力集中到烟斗之上,所以并未现妻子的眼睛里闪过的那一缕深思。 “我有一个好主意,克丽丝,能够帮他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短暂的沉默之后,科斯博迪做出了决定。 “什么主意?” “嗯,艾修鲁法特不是傻瓜,只要让他知道觉得自己假扮精灵的做法行不通,他应该就不会去冒险了。所以我决定找一个精灵过来和他见一次面……如果随便一个精灵都能轻易的看穿他的伪装,那么他就会懂得自己的伪装是多么可笑了。” “你怎么找一个精灵来?你不是说过他们不肯来人类的国土的?” “我又不一定要让他们来这里……比如说,船上就很理想……我的船在接近精灵国度之前一定会被他们的海军拦截下来,这个时候也一定会有一个精灵使者来我们船上检查情况。那一位精灵使者就很适合承担这个任务……这么随随便便遇到一个精灵就拆穿了自己的伪装,艾修鲁法特大概就会知道自己的计划不可行了吧……然后我就能劝他放弃这个任务了……”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四天。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大海之上阳光明媚,清风吹拂着风帆。 艾修鲁法特站在船头,看着前方一望际的碧蓝大海。他现在在一艘中型船只上面。这并不是精灵的船只,而是人类制造的,属于科斯博迪的一艘船。他是借这个机会,趁着科斯博迪去精灵国度的机会,搭船过去。他的梦魇马已经做了安排,至少艾修鲁法特认为相当一段时间内不必担心梦魇马的问题。 海船和内河的船只差别颇大。除了船只体型大小之外,最显眼的一点,就是风帆和划桨的问题。艾修鲁法特所见过的内河船只几乎全部都安排了桨手——小船全部靠桨,大型船只虽然也有帆,但也配备相应的划手,作为风帆的有效补充。但是这艘船完全是依靠风力而运作的,侧舷并没有留下船桨使用的口。 在船只的中央位置,耸立着一根高大的桅杆。桅杆上架设着巨大的风帆。其实船帆其实不是一体的,而是有四五块帆布组成。这些帆布以横杆和桅杆为中心,分列在不同的位置,整体呈现一种梯形。虽然此时海风并不大,但是因为风帆面积大,所以船只前进的度依然相当强劲。 “艾修鲁法特,第一次到海上来吗?”科斯博迪来到他身边,笑着问。“海上的风光怎么样?” “很不错,一览余,令人心旷神怡。”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他也知道这本质上是一种新鲜感,如果在海上看个八十天的大海,那恐怕就会视觉疲劳,再也感觉不到什么心旷神怡了。 “你在看船帆?” “我在想,如果没有风……甚至风向相反,会生什么?” “如果风向不对,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船帆收起来,不过一般情况下风向完全相反的情况很少。”科斯博迪回答道。“其实在海上航行,最关键的只有两个,风向和海流。没有合适的风向的话,船的度是快不起来的……不过精灵的船只却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精灵的船上的帆……嗯,是三角型的……应该说,他们的船帆数量很多,而且是纵帆……” “纵帆?” “对,很奇怪的方式……我们的船都是由后方吹来的风吹动的,所以自然要向后方尽量张开帆以得到足够的风力……而他们的船帆居然不是这样的,偏偏度又很快……”科斯博迪比划了半响,“算了,这样说也说不清。等你看到精灵的船只就知道了。” “我们还要多久?”艾修鲁法特换了一个问题。 “很快了,其实精灵的国度离我们不是很远。像这样顺风顺水的话,大概只要一天一夜就能抵达了。”科斯博迪回答。 “对了,你说过有海盗入侵精灵……” “天啊,这种事情常有的。艾修鲁法特,假如你以正常的方式看到一个精灵,你很可能会产生他们优雅、弱的印象。而且精灵确实很美,虽然说身材苗条,但是也吻合很多人的审美观。传说有人对精灵女子一见钟情……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传说很有可信之处。总之,有很多的蠢货觉得精灵软弱可欺,想要去劫掠他们的村庄和城镇。就算抢不到财宝,也想抢到精灵作为奴隶。但是,优雅美丽只是精灵的一个方面,他们还有另外一面。” “另外一面?” “是的,精灵的另外一面是冷酷和残忍,暴戾而且嗜血。知道不,图兰严禁任何人对精灵动攻击……至少绝对不能以图兰的国土为基地对精灵动突袭。这可不是因为图兰国王和他的大臣们通情达理,明善良,而是因为他们深深知道精灵的恐怖。” “真的这么厉害?” “如果精灵大举入侵,以图兰的力量,绝对撑不过一个月。”科斯博迪回答。“我听一位图兰人的将军说的。而且我看到过精灵的军队,老实说,我觉得那位将军不是夸大其词。” “精灵的军队什么样的?”艾修鲁法特很感兴趣的问道。 “要让我来形容……那就是精锐之师。”科斯博迪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虽然那只是一队很普通的长矛兵,但是……那种全队整齐如一的动作,我从未见过人类的士兵有那种气势。而且他们装备精良……最普通的士兵也装备了良好的的金属盔甲和战袍。我亲眼所见。要知道,艾修鲁法特,当我第一次看到那位精灵王子的时候,我差一点以为他率领的那一队长矛手是他的贴身卫队。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一队很普通的士兵,只是负责维持港口的治安的而已。可是这些普通士兵的盔甲……漂亮的可以让一位人类贵族都为之嫉妒。” 人类之中,骑士之类的贵族当然会穿着精良的盔甲走上战场,但是很多步兵——长戟手、剑盾兵等等,装备其实并不怎么好。特别是盔甲。如果这些士兵不能自备金属盔甲的话,军队给他们的一般只有皮甲,只有少数特别精锐的团队例外。 “是吗……”其实艾修鲁法特说搜集的资料中,也有一些是关于人类和精灵的武装冲突的。科斯博迪说的和这些记载中完全一样,论什么样的情况下,精灵总是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战场上,穿着美观坚固的盔甲,手持品质优良的武器。 “有句话说,当精灵拿起武器的时候,人类才能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他们不论男女都是战士,每个平民都会在一声号令之下穿上战袍,变成战士。” “你说过精灵很苗条,苗条的体型不可能有太大的力量。” “精灵不会有人类的蛮力,更比不上矮人族、兽人之类,这是事实。”科斯博迪说道。“但是有句老话不是说‘纪律比力气更重要’吗?” “这个倒是。”艾修鲁法特赞同道。说话的时候,他极目远眺,正好看到海上出现了一个白点。 第十节精灵 “那是什么?”艾修鲁法特一开始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此时海天一色,一个白点出现在蓝色的背景中实在很显眼。 “终于来了……艾修鲁法特,看起来我们已经接近精灵的国度了。”科斯博迪倒是面有喜色。“那是精灵的船只。” 白点迅的扩大,很快就在地平线上显露出一艘船的形状。这是因为两艘船真面对面的彼此接近,度自然快了一倍。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察觉有点不对头……既然他所在的这艘船是趁风前进,那么那艘精灵船不应该逆风的吗?逆风的话,要说以船桨为动力还能理解,但是对方可同样是帆船呢。 可是看起来,精灵船的度好像比他脚下的这艘船还快呢。 “嘉莉,这是什么魔法吗?”他在脑海里问道。 “不,主人,这只是……技术而已。”嘉莉回答。“总之您这样理解,他们的船帆是纵帆,所以可以利用多个方向的来风。” “这是为什么?” “详细的细节……嗯……背后的原理……您的权限不足,我不能告诉您。总之您这么理解就行了。纵帆的优势就是能利用多方面的来风。” “又是权限……你说过,只要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的技术,你都可以教导给我。” “我能教导给您具体方法,但不能教导您原理。”嘉莉有些委屈的说道。“如果我们回到西瓦尼亚,我能够教导您的人民建造这种船只。” 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力已经被精灵的船只吸引住了。不知道到为什么,看到这艘船的时候,他本能的就认为这是一艘战舰。船头有着巨大的冲角,在船身上,能够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是弩炮的东西。 船上的船员此时已经收拢风帆,准备接受精灵战舰的检查。相关的情况科斯博迪早已经告诉过艾修鲁法特,所以他并不感到意外。由于采取了合作的态度,所以那艘精灵的战舰也没有露出明显的敌意,两艘船在一个较短的距离内停下来。 从这个距离,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看到精灵战舰上的士兵。正如科斯博迪之前说过的一样,船上的精灵士兵都穿着银光闪闪的金属盔甲。虽然看不清那盔甲到底质地如何,但确实相当的漂亮。这些士兵都没有戴头盔,看起来不像是高度警戒的样子。 盔甲遮掩遮掩了这些精灵的部分体型,不过就算如此,这些精灵依然显得非常纤细。科斯博迪说的没错。艾修鲁法特的身材在人类之中算是瘦削的那一类至少不能算粗壮,但是和精灵比起来,他的体型就显得太过壮实了。 就在艾修鲁法特仔细打量着对方的时候,科斯博迪已经下令放下绳梯。几分钟后,一个精灵沿着绳梯爬了上来。那是一个年轻的精灵,以着人类难以达到的敏捷身手跳上了甲板。这个精灵身上穿着不是盔甲,而是一件洁白的长袍。他有着一头似乎在闪亮的金色长和一张相对人类而言秀美得过分的面孔。他的身材高挑而匀称,比科斯博迪高了整整半个头。 “亲爱的迪耐瑟……”精灵皱了皱眉头,那个贪婪耻的人类商人再一次努力的靠近过来向他套近乎。他认识这个人类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而这个人类却一直没有现他神情之中的厌恶。其实这么说是不合适的,因为他讨厌所有的人类。每个人类都是一个样子的,贪婪、肮脏却又喜欢用很多华丽却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装饰自己、愚蠢、野蛮。 “科斯博迪先生。”年轻的精灵终于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恶心冲动。“果然是你。我记得贝尔兰王子上一次已经通知过您了,由于军事需要,我们不得不暂停我们之间的贸易约定,所以请见谅。” 他用人类的语言说道。人类的语言和人类一样粗俗野蛮,让他说过之后由衷的产生漱口的冲动。 “可是……我们有过约定。你们不能这样单方面的结束……” “我愿意告诉您,其实这件事情不在贝尔兰王子的控制范围内。相关的命令来自更高的高层,所以虽然王子很希望遵守自己的许,但是确实没有办法。请掉头回去吧,这样的话,可以避免我们双方的为难。请相信我,王子殿下会记得这件事情,并且在条件合适的时候一定会补偿您的损失……” “我想问一个问题,在乌苏安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年轻的精灵吓了一跳。然后他才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侧面。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对方是用精灵语说话。 人类的语言低俗简陋,一个精灵想要学习人类的语言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如果一个人类想学习精灵的语言,特别是“正确的掌握”精灵语,那就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了。迪耐瑟虽然和人类打交道很多年,但他从未从人类的嘴里听过如此流畅优美的精灵语。 说话者身高和他相仿,身披着一件兜帽斗篷。虽然此时天气不冷不热,但是这个突然插入的人却戴着兜帽,将面孔和身材隐藏在斗篷之下。 “我刚才听你说军事行动……我离开乌苏安很久了,难道此刻生了什么重要事情?” 对方暗示他是一个精灵?迪耐瑟有些疑惑的想。不过为什么一个精灵要搭乘人类的船?不过对方这流畅而优美的精灵语却又似乎不像作假。他虽然很想看看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精灵在兜帽下的真面目是什么,但是这种行为是极其没有礼貌的。 “你是谁?”迪耐瑟下意识的用精灵语问道。 “我叫艾修鲁法特。”这个披着斗篷的怪客同样用精灵语回答。 “我是迪耐瑟,埃卢家族的后裔,贝尔兰王子的仆人。愿荣耀永远伴随着他。”迪耐瑟回答道。按照精灵的习俗,通报姓名的时候必须同时通报自己的身份。这个艾修鲁法特居然没有这么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身份远比对方高贵,所以不需要做这种介绍。“我们邪恶的表亲动了入侵。乌苏安已经陷入了战火之中。” “为什么会生这种事情?”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陌生精灵追问道。 “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伊瑞伯——我所居住的城市已经受到了波及,虽然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但凤凰王已经向我们要求出兵支援。看起来我们邪恶的表亲这一次的行动已经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入侵。巫王想要一场决定性的战争。” 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精灵沉吟不语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确实不是贸易的好时候……那么我可以搭乘你的船回乌苏安吗?” “如果是我们的同胞兄弟,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迪耐瑟回答。“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每一位同胞的力量。” 站在一边的科斯博迪脸上阴晴不定。他完全听不懂艾修鲁法特和这个精灵到底在说什么。这不怪他——很少有人能学会精灵的语言,更别说如此流利的交谈了。但是,虽然听不懂,科斯博迪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双方谈得很拢,一点也没有他原本预料的,艾修鲁法特的伪装一眼被识破的事情。 当然,这应该归功于艾修鲁法特足够聪明。为了掩饰体型方面的明显漏洞,艾修鲁法特披上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穿着这种东西后,艾修鲁法特的体型就完全被遮掩住了,隔着斗篷,从外面是看不出他到底是苗条还是壮实的。 不过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居然懂得精灵语,这真的令人感到非常意外。不,不应该感到意外。科斯博迪告诉自己,艾修鲁法特既然打算混入精灵国度,那肯定有几分把握的。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和精灵交谈完毕。他转过身,把科斯博迪拉到一边。 “科斯博迪,看样子精灵不会允许你的船靠岸了。我准备坐他们的船去乌苏安。”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科斯博迪张了张嘴,其实他想挽留,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良久,科斯博迪终于冒出了一句话。“祝你旅途平安,我的朋友。” “谢谢。”艾修鲁法特回答。“也祝你身体健康。我在船上留了一封信。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帮忙,但是如果你的情况十分糟糕,那么你可以按我信上说的办。” 迪耐瑟稍微等了一小段时间,看到艾修鲁法特着一个简单行李向他走来,并且做了一个“出”的手势。 这个时候,一阵强风吹过。艾修鲁法特头上的兜帽被吹飞,露出他的真正面目——他的面貌虽然富有神采,但是缺乏精灵一族特有的秀美。与其说他像是一个精灵,不如说他像是一个人类。幸好在飘扬的黑色长下,迪耐瑟看到了艾修鲁法特那双精灵的耳朵。 艾修鲁法特迅把兜帽拉下来,再一次遮住自己的脸。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船舷的绳梯口。 “祝你平安,艾修鲁法特。”科斯博迪在心里真心实意的为这位大胆妄为的朋友祝福。他下令船只掉头返回,然后走到艾修鲁法特在船上的房间里。正如之前艾修鲁法特所说的,一份信被放在桌子上,并且被镇纸压好。在信的边上,还有一张纸条。 “亲爱的科斯博迪,很抱歉,我必须要去精灵国度一趟,所以不能留下来帮你。我在这里留了一封信,这是写给西瓦尼亚的尼尔的。尼尔虽然在吸血鬼手下效力,但他是一个可信的人。如果你遇到危机处可去,那可以带着这份信去找他。他会给你必要的帮助。” 第十一节烽烟 精灵的战舰之上,那些身着甲胄的精灵士兵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新到来的不之客。迪耐瑟是独自一个去那艘船上的精灵们早就认出那艘船属于谁并且推测出对方的目的,但是回来的时候却带回来另外一个陌生人。 “迪耐瑟,这位是谁?”一个精灵士兵问道。这个精灵士兵的盔甲上画着纹饰,但是造型却和普通士兵并二致,由此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一个下级军官。 “这位是艾修鲁法特。”迪耐瑟解释道。“艾修鲁法特……”他想具体一点介绍一下这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精灵的情况,却现自己话可说。“我们的同胞。” 精灵军官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但是对方身上穿着一件人类所制作的灰色旅行斗篷。要通过这种外套看到对方的身体细节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迪耐瑟的介绍,或许他会下令让对方脱掉这件斗篷,好好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是个精灵。但是现在如果他下这种命令,似乎就有些过分了,不符合精灵的礼仪。 “我是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用精灵语向对方打招呼。“我在人类的土地上旅行很久了。但在这个动乱的年代,我觉得我需要回来尽一份力。” “主人,出错了,这个音调不对!”脑海里,嘉莉向他解释。“精灵的语言非常细致,高音低音都是由固定规则的,表达不同的意义。你刚才……” 不过看起来,精灵军官并未意识到艾修鲁法特语法上的小错误。他点了点头。“我是维林,苟斯之子,‘月之弦’战舰的船长兼任海军6战队队长,贝尔兰王子的战士。愿荣耀永远伴随着他。” 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斗篷上。前面说过,这件斗篷是人类的制品,以精灵的标准而言,这种斗篷实在是又脏又粗陋,但是从实用角度来说,这斗篷也确实能挥遮风挡雨的作用,而且坚固耐用。 “我想借您的船回到乌苏安。”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是小心翼翼,以避免自己再犯下什么语言上的错误。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他意外的现自己居然在语言和音乐上的天赋居然相当出色——当然,嘉莉认为这完全是因为她教导有方。 “我们欢迎每个同胞。”维林一边回答一边仔细揣摩艾修鲁法特的身份。一个到人类土地上旅行的精灵?这本身就是一件罕见的事情,更别说艾修鲁法特说话的方式。艾修鲁法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未及自己的血统和自己的职务。通常情况下,一个精灵只有在十分确定自己远比对方高贵的时候才会选择如此傲慢而简略的自我介绍。从这一点判断。艾修鲁法特应该是贵族出身,甚至可能出自名门。 “主人,您注意到他们自我介绍的方式了吗?”嘉莉在脑海里醒。“先自我介绍名,然后介绍自己的父亲以表明血统,最后介绍自己的职务和君主并予以祝福。两个精灵都是这么自我介绍,看起来这就是他们自我介绍的一般方式了。您刚才的方式是很不恰当的。” “那我该怎么说?”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反问。“我又不是真正的精灵,从哪里能找出自己的血统和职务来?” “我建议您,就算瞎掰,也要瞎掰出一个来。”嘉莉说道。“否则的话,您恐怕很快就要露陷。” “我感觉还行。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自我介绍不合常规而对我起疑心。” “他们一定已经起疑心了,只是目前还只是‘小小的怀疑’,所以碍于礼仪不敢直接付诸行动罢了。”嘉莉说道。“您没现他们打量您的眼神很有点疑惑的样子吗?” “只要他们没有采取行动,那就没事。”艾修鲁法特回答。“反正我也只是一个过客……不求伪装得十分相似,只求能蒙混过关就行。” 这个时候,维林,也就是船长,带着艾修鲁法特走到船舱内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空房间。这可是一个真正的“小小的空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床,而剩下的空间甚至摆不下一张椅子。 “艾修鲁法特,在我们航程尚未结束的时候,你可以现在这个房间休息。”维林说道。 “船长,我求教一下,我们现在到哪里去?”艾修鲁法特问道。“我想尽快返回乌苏安。” “我接受贝尔兰王子王子的命令巡视海上,避免我们的城市遭到敌人来自海上的入侵。”这位船长的声音里略显歉意。“我们今天下午要绕过海岬,明天才能开始正式返程。” “海岬?” “嗯,艾维隆海岬。”维林回答。“那里有一座新建的小城市……我们必须加强这一线的防御。人类的龙很容易就会飞到这里来。” 人类的龙?艾修鲁法特立刻想起图兰军队所拥有的战斗龙。看起来精灵似乎对龙很有戒心……当然,这没啥奇怪的,精灵自己也有很多的龙。所以要说对抗这种空中飞行的巨兽,精灵肯定有足够的经验。 “其他地方不怕龙飞过去吗?”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他不是很懂得对方的逻辑——对一头龙来说,拍拍翅膀绕个小圈很容易。但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那座城市例外,那里是新建的城市,所以没有正常的魔法防御措施。”所幸,这位可敬的船长似乎在分心考虑着其他什么心事,没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话中常识匮乏的问题。“至于其他地方,人类的龙是绝对没有机会入侵的。法师们所构筑的魔法没有任何的漏洞。” 等到船长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才感到一阵后怕。 “主人,幸好我们没有强行骑着僵尸龙来。”嘉莉在脑海里偷偷的说道。“否则的话,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如果神武精灵拥有克制龙的特殊魔法,那么黑暗精灵也肯定拥有。更糟糕的是,艾修鲁法特还不知道这个魔法的布置范围是多少。他骑着僵尸龙,觉得在高空很安全所以全飞翔,很可能就会不知不觉一头钻进陷阱里去。 “风向改变了!”甲板上传来精灵语的叫喊声。“瞭望员准备上桅杆。” 因为门并没有关,所以艾修鲁法特看到一个穿着短褂的精灵水手从门口走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精灵的真正的体型。 很多人都以为精灵的身体苗条而瘦弱,但这很可能是一种误判或者偏见。至少艾修鲁法特看到的这个水手的身体不属于这种类型。水手的身体或许苗条,却绝不是病态的纤细柔弱,反而十分柔韧强健,充满力量。他四肢显得优雅而有力,手指灵巧而又美丽。艾修鲁法特清楚看到那个精灵水手很轻易的就背着一圈绳索爬上了桅杆之上,动作又快捷又灵敏。 “艾修鲁法特?”维林船长看到艾修鲁法特走出了房间。他虽然还披着斗篷,但是却没有戴兜帽。至少维林看到艾修鲁法特这张面孔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果然,艾修鲁法特在肚子里暗自思索着。精灵虽然普遍外貌秀美,但是类似艾修鲁法特这种长相也并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其实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人类之中也有各种各样的面貌,精灵也肯定各有各的相貌。事实上人类中类似迪耐瑟这样面容秀美的人不是有的当然,在人类中一般被认为长得太娘娘腔。 “维林船长,怎么了?” “没什么,进行常规的瞭望罢了。”维林随口回答。艾修鲁法特这才现船前方出现了一条淡灰色的线——这意味着前方是6地。“我们到海岬了,天黑之前就能看到城市。” 维林大声的又下达了几个命令。 艾修鲁法特已经看出,这艘船上的精灵身份分成两种,一种是水手,他们都上身穿着短褂,下身穿着及膝的裤子,打扮简单利落,明显是为了船上干活方便。另外一种是士兵,每个士兵都穿戴着盔甲,手持长矛,腰挎弓箭。不过所有的士兵都没有戴头盔——艾修鲁法特觉得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备战斗。 精灵士兵的盔甲闪闪亮,而且造型相当精巧别致。他们的胸甲类似于骑士的板甲,不过并不是人类一样做成完整的一块,而是由几块较大的金属板嵌成。在边角的处理上十分注重光滑,而且由于某种特殊的工艺格外闪亮。不过精灵似乎并不在意臂甲,他们胳膊上的只使用了锁甲,但这种锁甲又小又密,和胸甲一样闪闪亮。 精灵士兵的下半身并没有像骑士一样穿着护腿甲、护膝、胫甲之类的盔甲,而是穿着长长而又宽大的裙甲。裙甲是由小金属片以鱼鳞的方式缀在战裙之上,从两面展开,护住腿部两侧,这样的盔甲一方面能起到良好的防护作用,另外一方面又不影响士兵的行动。以防御力角度而言,这种裙甲也许没办法像人类骑士的全身铠甲一样防护全面,但是却疑可以让精灵的行动比骑士步行时候要灵活许多。 他们手中的长矛也和人类有所不同。精灵的长矛的刃部特别长,这使得他们的长矛一方面可以用来直刺,另外一方面砍削起来效果也不错。从精灵士兵们拿着长矛时所不经意间的各种动作来看,艾修鲁法特可以认为这些士兵是受到良好训练,并且非常擅长使用武器的。不过最有特色的是他们的弓箭——这些海军6战队士兵身上,每个人都携带着弓箭。虽然说精灵擅长远程攻击是出了名的事情,但是看到一支以长矛为武器的部队同时携带弓箭,还是让艾修鲁法特暗暗奇怪。 “有情况!”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观察。喊话的正是那个负责瞭望的水手,他在高处大喊着。“船长!海岸边有情况!我看到了滚滚浓烟!” “浓烟?不可能的……不会有浓烟……除非……”维林思索了一下,脸色立刻变了。“舵手,改变方向!接近海岸!快,调整风向!所有士兵,列队,准备战斗!” 这个命令让士兵们迅的行动起来。他们都戴上了之前没有穿戴的头盔——事实上这些头盔就在他们身边——被放在甲板侧的一个架子上。只不过在他们戴上之前,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这些是头盔罢了。这些头盔和人类有很大区别——这些头盔全部都是“高帽子”,实际上太高了,装饰价值大于实用价值。难怪精灵战士平时不会戴头盔。 第十二节局面 “月之弦”号像一头水鸟一样轻快的掠过海面。此时远方已经可以看到城市的轮廓。艾修鲁法特拥有非常良好视力,所以能够看出那确实是一个小城市——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小镇。滚滚浓烟并不是来自城镇内部,而是在城郊,距离城墙很近的位置。从烟的颜色、高度和其他一些迹象能够看出,那是一种随心所欲大规模纵火焚烧的后果。 不管生了什么,至少这座小城还没有被敌人攻陷。 小城的城墙有着一种人类的筑城技术法达到的优美,虽然只是一座小城,但是依然体现了精灵的建筑风格。一种华丽、美观和实用三方面结合而成的产物。就艾修鲁法特的观点来看,把一道作为防御措施而存在的城墙建设得这么赏心悦目,实在有点浪费。不知道精灵方面怎么样,但人类如果要建设这么一道城墙,虽然不是说做不到,但是一定耗时长久,造价高昂,不太划算。 “艾修鲁法特,你没有见过这座城吧?”维林并未察觉艾修鲁法特内心的真正想法,“这座城刚刚造好不过几年而已,甚至还没有正式命名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船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现在,精灵的视力也能够看清楚岸上的大致情况了。 “生什么事情了?”艾修鲁法特问道。“看起来像是一场突袭。” “就是一场突袭!”维林的神色已经大变,他脸上原先的笑容早已经影踪,只剩下深深的憎恨。“是我们邪恶的表亲……是黑暗精灵们!” 这种规模的小城……假如是人类的城镇,那么哪怕是气氛比较紧张的情况下,其驻守兵力也不会过五十名士兵。在正常的情况下,五十名士兵依托城墙和其他防御工事,能对抗三至五名敌人的攻击。艾修鲁法特不知道精灵们战斗和防御的具体情况,但是他估计这方面应该不会和人类差别太远。 “船长,我看到敌人了。他们至少有三人以上,而且我看到一匹寒兽。”瞭望手这个时候大声的叫了起来。 “准备靠岸!”维林大声下令。 “船长,”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看了一眼在船上集合的精灵战士——这艘战舰全部士兵加起来也只有五十个人而已。这个数目就一艘战船来说,当然不算少,但是放在6地作战中,只是半个中队的规模,实在不值一。“我们不能直接从这里靠岸……我们现在看到了敌人,这等于说敌人也看到我们。<>一旦我们试图靠岸,他们马上会采取行动,而且他们有足够的兵力一方面封锁城门,另外一方面过来迎击我军。不如我们从那边,”艾修鲁法特朝着另外一边的海岸指了指。“那个敌人看不见的位置靠岸登6,虽然这可能需要多用一点时间,但我觉得很值得。然后我们绕个小圈,从侧后绕到敌人后方,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其他的意见倒很容易被维林船长所接受,唯有一句话让他不解。 “如果黑暗精灵不能够攻破小城,只是示威一下,那么我们并不一定非战斗不可。毕竟他们数量太多。”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不如派人跟踪他们,看看他们从哪里来,到底数量有多少。这甚至比直接进攻并打败他们的价值更大。” 维林看了看艾修鲁法特,然后他立刻给部下下达了船只转向的命令。 事实上,正如艾修鲁法特所判断的,在船上的瞭望手看到6地上的情况时,对方也注意到这艘精灵战舰。 “一艘战船?”黑暗精灵的指挥官花了几分钟来判断形势。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人的,很快他就辨认出这是一艘中型的战舰,战舰上至多也不会过八十个人。这种数量的援兵改变不了战场力量对比。就在他调兵遣将准备在船上的精灵士兵靠岸之际给予迎头痛击之际,却现战船绕了个圈,朝着他们来的方向驶走了。 毫疑问,看起来那艘船并不是乘载满员,随时准备战斗的战船,而是一艘空载的船——船上只有十来个水手。在这种情况下,水手们最急切的任务就是把城镇遭到攻击的消息传播出去。 当然,黑暗精灵们不需要在意这些。他们本来就没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就让那些水手们去报丧好了。相反的,他更加在意自己的攻城行动。 月之弦很快就水手娴熟的驾船技艺下在海滩边靠岸了。因为人数并不是特别多,所以仅仅几分钟之后,艾修鲁法特就跟着所有的精灵战士一起到了岸上。让他奇怪的是,他的加入并未让精灵士兵们感到不妥。事实上,包括维林在内,所有的人都将艾修鲁法特和他们共同行动一事看成理所当然的。甚至有一名士兵为他找来了一副弓箭,艾修鲁法特本想谢绝,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好意。毕竟在中记载着精灵非常擅长使用弓箭,如果他要冒充一个精灵,就不能拒绝使用这种武器。 船上只留下十几个水手,实际上这艘战船上只需要十六个水手就能操纵自如。迪耐瑟也和他们在一起。艾修鲁法特现在才知道迪耐瑟居然是一个精灵的魔法师。 海滩边上就是山区,这为他们带来良好的掩护。艾修鲁法特先前对精灵士兵的的估计被证明是正确的,穿着护甲战裙的精灵士兵行动相当的敏捷,能够轻松穿越复杂地形,并没有人类骑士那种“铁罐头”式的迟钝和缓慢。 当然,话说回来。步行作战本来就不是骑士们的长项。 黑暗精灵的数量其实也只有几而已。这种程度的兵力是不可能分散到各处的,但是他们没有派出哨兵一事倒有点奇怪。当然,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答了。 在一个小山头的位置,艾修鲁法特闻到了血腥味,并且马上沿着血腥味找到一举黑暗精灵的尸体——其实黑暗精灵和神武精灵在外貌上并太大区别,差别只在于双方衣甲打扮而已。维林和他的部下们很快在尸体上搜出几件关键性的证物,证明死者应该是黑暗精灵派到这里来的哨兵。 “有人在帮我们?”艾修鲁法特疑惑的向维林问道。 “应该是城里的精灵战士。”维林判断道。“他们在敌人包围之前就离开了城市,所以现在正以游击的方式骚扰敌人外围。” 这个判断合情合理,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有些在意死者身上的致命伤。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所留下的伤,不如说是这是一次巧妙的背后偷袭。死去的黑暗精灵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正好位于他的脖子上。 “主人,我感觉到有其他人的存在。”在艾修鲁法特研究尸体以分析这场突袭的情景时,嘉莉突然在脑海里警告。 “在您右侧的那一堆石头和灌木之中,我感觉到有生命能量的存在……那并不是您的精灵同伴。” 艾修鲁法特站起来,他拉开弓箭,对准了嘉莉所指引的方向。“是谁,给我出来!”他出一声暴喝。听到他的声音,精灵战士们也纷纷警觉起来,看向他弓箭所指的位置。不止一个精灵战士收起长矛而摘下弓箭。 一个身影从石头和灌木之中升起。那是一个披着伪装斗篷,并且用面纱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的精灵。这个精灵的手中拿着一张工艺精致的长弓,腰上佩戴着一把长剑。他刚才隐藏得非常完美,若非嘉莉醒,艾修鲁法特人的感官都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你是谁?”维林喝问。此时至少有十张弓被拉开,对准了这个潜伏者。 “我叫迅风。”这个打扮怪异的精灵回答道。“你们是来救援的部队吗?” “是阴影战士,我们的同胞。”维林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弓箭。但是他的表情却有些不太对头。“我是维林,苟斯之子,‘月之弦’战舰的船长兼任海军6战队队长……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执行巡航的任务,却看到有人在试图攻打城市……你是城市的保卫者吗?” “是的,我的新家园遭到了敌人的突袭。”迅风行了一个简单的弯腰礼。“十分幸运,我亲爱的同胞们,你们终于来了。很抱歉,但我们实在没有时间说什么客套话了,情况非常的危急。我们邪恶的表亲已经包围了城市,他们的数量有三乃至更多,而城里城外所有的保卫者加起来,也不会过四十个。” “城里防御的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插上了一句。 “我的战友们会尽力抵抗。”迅风回答。“但敌人正在准备攻城用的武器,如果他们不计伤亡的强攻,我们的防御力量恐怕会抵挡不住。” “附近有没有合适的位置,让我们先去看看敌人的布阵情况?” “有的。”迅风回答道。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刚才的自我介绍非常简略,但是他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具体环境的缘故,使得迅风不能按正常的礼节行事。“就在旁边,从这里绕上去,几分钟就能看到敌人军队的具体情况。因为我干掉了他们派到这里来的哨兵,所以我相信从那个位置可以安全的观察他们的具体布置。” “迪耐瑟,你带他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维林下令。不过他的这些话是对自己的手下们说的,艾修鲁法特跟着他一起向上走去,维林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迅风所说的地方。这个观察位非常的好,能够清楚的下方的情况。艾修鲁法特看到黑暗精灵们的士兵们正在不知一些奇怪的架子,架子上面绑着俘虏。 “那些是干什么的?”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一些来不及逃进城里的平民,有妇女和孩子。”迅风回答,声音里满是恨意。“他们要把这些俘虏公开用火刑烧死,以恐吓我们,或者诱使我们出战。” 第十三节王子 o5-12 艾修鲁法特自己都为自己的情绪变化而感到吃惊。在迅风说完之后,他突然之间萌出一股怒意。一股似乎毫根由的愤怒从他心中燃起,迅的席卷了他的整个大脑。 “这些渣滓!”在艾修鲁法特身边,维林也出了一声诅咒。接着他们三个从观察的位置向后退了回来。 “我们必须投入战斗,否则小城一定会被敌人攻陷的。”艾修鲁法特第一个说道。“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敌人为了准备攻城的武器而十分分散,他们的后队完全没有防备。如果我们能以战斗队形从后方起一次突袭,就一定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如果此时城里的士兵和我们同时出击,那么我们有很大的机会一举击溃他们。” “这个任务可以交给我。”迅风回答道。“我可以用响箭通知城里的同伴。战斗一开始,我就能让同伴们从正面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有两条路。”艾修鲁法特说道。“一条大路,一条小路。我们的兵力太少,只能从其中一个位置起攻击。我们从大路进攻吧。” “我觉得还是小路比较合适。”维林说道。“小路比较狭窄,这可以能够让敌人分辨不清我军的真实兵力。一方面受到袭击,一方面又判断不出我军的真正数量,这一定会让敌人的指挥官迅放弃战斗。从大路进攻的话就没有这个效果了。” “不,事情没这么简单。”艾修鲁法特反驳道。“我们从小路进攻确实能让敌人更容易的动摇和混乱,但是这样一来敌人就会从大路逃跑。大路地形开阔,只要他们的指挥官不是白痴,很快就能看出我军的真正兵力……一旦他们停下来反击,就能够用数量上的优势对我军实施包围。相反,如果从大路进攻,那么敌人只能从小路逃跑。这种狭窄的地形上,他们是法判断我军的数量的,我们能顺利的一路追击败兵而不必担心他们的反扑。就算他们试图反击,这种狭窄的小路上,兵力也不能充分展开。我军完全能击败他们。” 在他分析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迅风和维林的表情和眼光。 “抱歉,我还一直没有请教……阁下是?”迅风突然问道。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如此回答到。其实他很想编造一个什么血统和职务方面的谎言,但是他确实对精灵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万一谎话被拆穿情况可能会更糟糕,所以他只能如此回答。 “您是一位王子吗?”迅风问道。 “王子?哦……不……我不是。”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他的犹豫倒不是因为考虑是否拒绝这个头衔,而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简单自我介绍是不是被人看出破绽来。 迪耐瑟和维林对视了一眼,但并没有说话。 “如果没意见的话,那就这样做吧。”艾修鲁法特决定赶紧把这件事情混过去。精灵的礼节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自我介绍的时候还要牵扯到父亲家族、担任职务还有自己的上司?“迅风,你就在这里,一旦进攻开始就直接用响箭通知你的同伴。维林船长,我们马上行动,必须在敌人伤害辜者之前动攻势。” 也许是习惯了,又或者是急于把话题绕开,免得精灵们对他起疑,艾修鲁法特并未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成了号施令的那一个。 时间差不多了。 黑暗精灵的指挥官骑在寒兽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小城。在他身后,他的部下已经竖立起了几根行刑柱。柱子上号哭的可怜虫们有妇女、儿童,还有两个受伤被俘的战士。一个大嗓门的传令兵已经去喊过话,要求城里的防御者投降,否则就处决所有的俘虏。他并没有指望靠这几个人质让投降,但是希望这种虐杀辜的行为能够激怒守卫者冲出来和他决一死战。当然,他们不冲出来也所谓。这些可憎的近亲,亚苏尔们在火焰中的凄惨哭泣声将愉悦他的身心。 真可惜,时间不够,只能使用火刑这种堪称粗暴的手段。如果有充裕的时间的话,他会让城里的保卫者们明白,折磨俘虏绝对是一种艺术,一种非常美丽而独特的艺术。当这种艺术施加在可憎的精灵身上的时候,才显得格外有价值。 “准备行刑。”他懒洋洋的下令。烧死这些精灵,然后就准备全军进攻。利用连的十弓压制住城头的射手,然后用梯子攻上城墙。最后用剑和火毁灭这里所有的一切。 一声号角声从后方响起,那是嘹亮的战斗号角声。 身穿银白色盔甲的精灵战士突然从大路上现身,排着密集的队形,突然向黑暗精灵的后方动了突袭。在后方的黑暗精灵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连队形都没有。第一波弓箭就让他们混乱成一团,像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钻。 精灵的海军6战队士兵一路稳步前进,同时将弓箭不停的射到敌人的头上。每一波弓箭都会造成十余个敌人的伤亡。 而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此时响起了一阵尖利刺耳的鸣啸声。那是迅风射出了他的响箭。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迅风连续向敌人指挥官的位置射了好几箭,可惜的是距离实在太远,唯一命中的一箭射在寒兽的尾巴之上,还是擦着鳞片滑开了。 在黑暗精灵的后方,此时海军6战队的战士们手持长矛,猛的向惊惶而散乱的敌人起了冲锋。 但是黑暗精灵也是老练的战士。在最初的混乱之后,此时已经有一小队敌人聚集在一起。他们数量不是很多,但是他们很可能为自己的同伴争取到宝贵的整队时间。 “快!魔法!”维林大声的下令。 迪耐瑟召唤出了一根散琥珀色光芒的长矛,他紧握着长矛半透明的把手,奋力而且精确误的投向那一小团聚集起来的敌人。魔法的长矛如同被弩炮强力弓弦射出的巨矢一样,在一瞬间贯穿了六、七名敌人,并打乱了敌人的队形。这使得黑暗精灵的这个小队立刻陷入混乱,他们争取时间的行动就此完全宣告失败。 精灵战士的长矛如林一般压向敌人,这一股敌人中的大部分见势不妙立刻向后逃走。少数几个负隅顽抗的立刻就成了长矛下的亡魂。 如果是一支人类的军队,那么指挥官审时度势的结论就是暂时撤退。因为他即将面对前后夹击的危险。但是精灵——不管是哪一种——军队的士气和训练程度都是远远过人类的。虽然面对敌人士兵队形整齐,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但是来不及逃走的黑暗精灵依然三五成群,和步步逼近的精灵长矛方阵殊死搏斗。因为他们虽然血统接近,但彼此之间的仇恨已经太深,没有一个黑暗精灵能够指望他们近亲的怜悯。既然如此,那不如死战到底。 这种意外的情况为黑暗精灵争取了那么一小点时间。论是因为骁勇的天性又或者是敏锐的把握住了战场上唯一的机会,黑暗精灵的指挥官此时做出了最关键的选择。他丢下前方即将杀出城门的敌人于不顾,率领手下所有还保持斗志的部队,朝着后方海军6战队动了一波冲锋。 交战双方都意识到,这一波冲锋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如果黑暗精灵能够依靠优势数量冲垮海军6战队战士们的队形,那么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反过来再吞掉出城反击的精灵战士们。反之,如果他们的攻势被敌人打垮,那么他们就输定了。 维林和他的部下们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人类望尘莫及的严格纪律和高战斗技巧。在维林的指挥下,海军6战队全队停下,放下长矛,改用弓箭对冲锋而来的敌人射出了一波箭雨。然后才丢下弓箭,举起长矛,在敌人面前排成一座宛如刺猬一样的长矛之墙。 如果说这波最后的箭雨削弱了敌人,那么至少外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黑暗精灵的战士挥舞着武器,怒吼着冲了过来。在双方距离较远的时候,他们的冲锋队形看起来是散落的。但是随着越冲越近,他们的队形也越来越密集。在最后五十步左右的时候,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 迪耐瑟这个时候出了一声不自然的尖利啸声,成群的乌鸦从虚中被他召唤出来,向敌人冲去。这些乌鸦实际上是魔法制造出来的拟生命体,它们疯狂的攻击着敌人的头部脸部,特别是眼睛。但是即使如此,黑暗精灵的队形也不见任何混乱。 一副正在咯咯大笑的火焰面容突然在海军6战队方阵的侧翼形成。接着,这副面容出了一声尖叫,朝着黑暗精灵的方阵直扑而去。 火焰在黑暗精灵的队伍里犁过,所到之处所有的黑暗精灵都被烧成了灰烬。这个魔法生生的搅乱了黑暗精灵的队形。他们中的一部分因为这个意外打击的恐惧和伤害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另外一部分却收不住脚,一头撞上了精灵的长矛阵。 “他们居然有两个魔法师!”黑暗精灵的军官出了一声愤怒的诅咒。队形混乱的士兵法突破对方的长矛阵,他知道自己的反击已经失败了,但是依然驱策寒兽从侧翼冲上去。虽然这次战斗失败了,但是那个魔法师和本队距离较远,他应该可以杀死对方。 那个魔法师身上披着一件颜色看起来肮里肮脏的斗篷,手中却拿着一张弓,这样子很有点古怪。不过此刻黑暗精灵的指挥官已经没有时间在意这种小细节。他手持长qiang,利用寒兽的跳跃力量闪过了精灵们的长矛,将自己手中的利刃对准了魔法师的脖子。 然后他看到魔法师的身体动了一下。接着,那件灰色的斗篷飞了起来,被他的长qiang刺了个正着。 长qiang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刺了一个空。他想勒住寒兽,但却现坐骑完全不听使唤。他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重量,等到他意识到这是因为寒兽被砍断了双腿时,他已经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他想爬起来,却正好看到那个精灵魔法师转过头。魔法师的手上握持着一把双手长剑,而他在斗篷之下穿着一副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盔甲,胸甲正中间,画着一个红色龙型的图案。 一飞箭从斜刺里射来,穿过盔甲的缝隙,正中他的脖子。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小点时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难道那并不是一个魔法师?” 第十四节否认 o13o513 黄昏时分,战斗完全结束了。 失去指挥官的黑暗精灵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们在前后夹击之下被击溃,沿着小路向后逃走。阴影战士们紧紧的追击逃敌人,用弓箭从后方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射倒。那些被俘虏的平民和士兵都被及时救下来。小城之外,双方之前激战的战场上到处躺着阵亡者的尸体,大部分是黑暗精灵,但也有少部分是神武精灵的。维林诺所率领的海军6战队战士中,有七人阵亡,两倍于此数目的战士负伤。小城的守卫者伤亡更加惨重。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战后收敛尸体的时候,他们至少找到了一百四十多具黑暗精灵的尸体。 艾修鲁法特拥抱住了生命之风,他并不施展什么魔法,只是通过自己的身体,将生命之风的魔法能量散出去。这是当初他从女先知那里学习到的技巧。既然这种方法可以极大提高人类的伤口恢复度,那么肯定对精灵也是有效的。事实上也是如此,相关效果在轻伤员身上特别的明显。 他这么做自然会让自己显得十分醒目,但这是无奈之举。现在,他那种不自然的体型相对精灵而言现在已经无法掩饰。在斗篷被那个黑暗精灵挑飞之后,所有的精灵都已经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以洗脱怀疑。事实证明,他这种做法确实其了作用,战斗结束后这么长时间,没有一个精灵过来向他提出那些讨厌的问题。虽然他注意到有几个精灵在远处对着他窃窃私语,其中也包括那个叫做迅风的阴影战士。 当然,他不懂“阴影战士”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迅风这类士兵是作为一个斥候或者间谍而接受训练的。现在艾修鲁法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少和精灵们说话,以免犯下言多必失的错误。他对精灵的历史、政治、传说之类知道得太少,稍微交谈深入一点就会露陷。 今天的战斗也让他见识到了精灵的力量。在此之前,虽然科斯博迪向他侧面介绍过,但远没有他今天所看到的那么直观。不管精灵还是黑暗精灵,在今天战斗所表现出来的顽强、勇猛、战斗技巧都令人叹为观止。难怪科斯博迪当初说那种话。若非亲眼目睹,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看起来文雅、秀美的种族居然能如此坚定的战斗,冷酷无情的杀死面前的一切敌人。 “主人,你今天做的很好哦。”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很好?我还以为你会谴责我多管闲事呢。”艾修鲁法特不经意的回答。 “不不不,今天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捷径呢。”嘉莉解释道。“你没现这座小城算得上是一座港口城市吗?”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在他还在战船上的时候就看到这边的情况了,海岬边上有一个简易的小港口——要说这么一个靠海的城市没有港口才叫稀罕。 “主人,您这么卖力的帮忙,一定会得到城里精灵们的感激的。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尝试着向他们要一艘船和几个水手。” “啊……” “还记得那艘‘月之弦’号战船吗?上面所有的水手只有十几个罢了。但是却有非常良好的远航能力和抗风浪能力哦。您甚至不需要这么优秀的船,次一点也够实现我们的计划了。” “但是港口是空的。” “这说明他们的船不在这里。您没现这座城市使用石头垒成城墙吗?这种石头并不是附近山地所产,只能是用船只运来。他们肯定有船!只是现在暂时不在罢了。”嘉莉的分析非常合理,艾修鲁法特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看到维林诺带着他的士兵从另外一边走出来。之前他们一直在搜索附近山地,免得有敌人藏身在某处。从样子来看,这番搜索有所成果。因为又一个伤员被送到艾修鲁法特这里来。精灵们已经知道他在用魔法治疗伤员了。 必须要说,人类书籍里精灵的传说是真的,精灵们非常习惯于魔法,就算艾修鲁法特这么干也没人感到惊讶。 “我们找到了六个敌人。”维林诺介绍道,然后他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坐下来。“今天晚上看来我们要在小城里过夜了。”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因为他的士兵已经在今天的战斗中筋疲力尽。而这座小城足以容纳所有的人。 “我没想到你是一个魔法师。”维林诺看着艾修鲁法特,他脸上是那种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你的盔甲……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这副盔甲自然是艾修鲁法特的赤血盔甲。这副盔甲原本的形态相当骇人,但是这副盔甲却可以在嘉莉的控制之下进行变形。艾修鲁法特甚至曾经利用这副盔甲变身为绿皮兽人,并以“血旗老大”的名字活动了很长时间。 现在,这套盔甲已经变形成和精灵盔甲类似的形状。因为没有战裙,所以他身上的盔甲其实是不全的,只有胸甲、护腕、护胫等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是嘉莉参照精灵海军6战队的盔甲而变形过,应该符合精灵的审美观。 “我的……”艾修鲁法特本来想回答说“纹章”,但是他不知道精灵一族是否也有这种传统,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图案……代表你的家族吗?”维林诺继续追问道。 “嗯。”艾修鲁法特也只能随口应上一声。 “我从未见过这个图案。”维林诺说道。艾修鲁法特只能报以一个苦笑。同时在脑海里对着嘉莉吼了一声。 “对不起,主人,我只是觉得您的胸甲上光溜溜的的不好看罢了。”嘉莉委屈的回答。“我本来觉得,精灵既然驯养龙,那么肯定对龙的图案不会感到特别关注。” “你是不是属于一个失落的家族?”维林诺突然变了一个话题。说这句的时候,那个叫迅风的阴影战士也已经来到了不远处——在这个位置,迅风能够清楚的听见艾修鲁法特和维林诺两个的对话。 这个问题很棘手,因为艾修鲁法特对精灵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如果他一口承认的话,很可能会得到精灵们的优待,但万一维林诺追问细节,他可就没辙了。 “不。”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小会,最后决定还是否认比较好。他尽力想把话题给扯开,于是装出一副开玩笑的样子。“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吗?” “刚才城里的人在讨论你。”维林诺正色道。“有人说你很可能是一个王子。” 王子……艾修鲁法特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像一个王子。他并不知道在精灵的习惯中,简单的自我介绍是一种非常傲慢的行为。两个陌生精灵相遇并做自我介绍时,通常只有在非常确定自己远比对方高贵的时候,一个精灵才会采用这种简单方式自我介绍。 “主人,我猜想是因为你在战斗中的表现引起了他们注意。”脑海里,嘉莉做出了解释。“虽然您并没有挥全力,但是同时使用剑和魔法来战斗,就算是普通的精灵也做不到吧。” “精灵的寿命非常的长……他们完全有可能同时学习两者……” “但是有能力不等于能做到。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遇到我这样一个教练的。”嘉莉说道。“举个例子来说,这就好像是人类学习语言文字一样。学习语言文字是每个人类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类都不识字。要学习这两种技艺,都需要良好的条件才能做到哦。” 嘉莉说的很有道理,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开始考虑自己要如何回答维林诺的这个问题。眼下这种缺乏精灵族内部常识的情况下,他实在不适合伪装成一个王子。因为任何一个精灵,只要多问他几个问题,就可以直接拆穿他的伪装。到时候肯定无法收场。 “不……我不是王子。”艾修鲁法特回答。 “真可惜。”维林诺说道。“刚才城里的居民说,如果你是一个王子,他们希望你能留下来领导他们。”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偷眼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却看不到对方表情有任何一点变化,没有遗憾,也没有惋惜,只是十分平淡。就好像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精灵曾经拒绝过很多次这样的要求。实际上,至今为止艾修鲁法特的表现不仅没有解除他心头的疑惑,反而更加加深了。 “对了,艾修鲁法特,明天我要回伊瑞伯去,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维林诺邀请道。 “哦……这个……我想我应该……留下……我们应该……”艾修鲁法特其实是想留下来,想办法为自己弄到一艘船。但是仓促之间,他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所以话说的支支吾吾。 “留下?对……”维林诺笑了一下。“艾修鲁法特,你说的对。我们应该留下。我们那些邪恶的表亲的威胁还存在,我们不能只管自己。至少在消灭掉他们之前不应该留下。对不起,我不该有这么自私的想法。” 他向远处叫了一声。一个精灵士兵迅过来听候吩咐。维林诺让他去海边告诉留守在船上的船员,让船只先回去,并且把这一带生事情通知给伊瑞伯。 “艾修鲁法特,明天我和陪你一起行动,先彻底解决这一批敌人。最好能找出他们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如果他们能来这里,伊瑞伯也随时可能遭到攻击!” 听到维林诺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艾修鲁法特立刻明白自己刚才表现引起误会了。 “没关系哦,主人。”嘉莉在脑海里偷偷说道。“反正现在港口也没船,利用这段时间加深印象也很不错。到时候能让这些精灵们心甘情愿的给你一艘船。” ♂♂ 第十五节追踪 o13o514 “对了,还有,主人,这里虽然是新建的小城,但是城里应该有图室之类存放书籍的地方吧?如果能够的话,我们必须马上搜集相关资料……不能这样一无所知的在精灵的国度里混下去了,我们被拆穿的风险太大了。” 不过嘉莉的这个提议倒完全属于多余了。因为他们进城休息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被安排在图书室——或者至少是一个有很多书的房间里。不只是他,维林诺和其他士兵以及需要救治的伤员都在这里。 毕竟这只是一座人口不满千人的小城,城里并没有多的空房子来安置这些士兵。艾修鲁法特的休息地方,很可能是一个公共集会场所——是一个会所之类的地方。这里的角落也用来放置一些书籍、资料、文件等东西。 整个晚上,艾修鲁法特都在偷偷的阅读这些精灵的书籍。当然,说是阅读,但是在第三者眼里并非如此。在其他的精灵看来,他至多不过是拿着书用很快的度进行翻页而已——这一种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经常会做的事情。这样的阅读度无论对人类还是对精灵而言都是越了极限的,但嘉莉例外。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在这里建筑一座小城。”嘉莉在脑海里啧啧的说道。“这些阴影战士似乎不受欢迎啊,所以不能直接移居到那些较大的城市里,而需要修建一座新的城市来安置他们……啊,这里有附近的地图……这个很重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嘉莉有了一边看书一边唠叨的习惯。对此艾修鲁法特只能忍耐。 这里的藏书在绝对数量上也不算少,大概有几百上千本。包括一些技术、历史、传说、典籍、宣言、个人传纪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账本和上级命令等文件。这种数量的书籍本来是需要花几年的时间去阅读的,但对翻书比流水还快的嘉莉来说,读完所有的一切只花了一个晚上而已。 “读完了,主人。”艾修鲁法特放下最后一本书的时候,脑海里的嘉莉出了一声感叹。“嗯,主人,必须要说,人类和精灵的观点、习俗、制度等方面的差异真的是太大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 “我们必须改变计划。”嘉莉突然说道,“在这座城里我们可能无法得到需要的船只。” “哦?” “根据我现在掌握的情况,这座城里的居民是来自北方内6……嗯,并不是擅长航海的那一类。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也太短,只有区区几年。这么短时间是没有办法培训出足够的优秀水手的。他们就算有船,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这里并不是作为新增贸易港口而建设的,仅仅是一个容纳难民的城镇罢了。” “难民?那么说……这些来自北方的精灵们……” “嗯,并不是正常那种原本的城镇人口到了极限,所以向外移民的情况,而是作为战争难民而来的。”嘉莉说道。“在长期和黑暗精灵进行的拉锯战中,因为局势失利而失去家园成为难民。” “这个城里的精灵,随便怎么加也没两千吧?这种数量的难民,正常的处置方式应该是将他们接纳到已有的城市里,而不是大费周章的建立一座新城!这些精灵的想法我真的看不懂……” “嗯,这是因为他们是阴影战士。”嘉莉说道。 “阴影战士又怎么啦?”艾修鲁法特有些奇怪的反问。 “是这样的,主人。阴影战士在血统上和黑暗精灵完全一致……应该说,在争夺王位的内战之时,精灵们分成了两派,彼此交战。一方是神武精灵,另外一方是黑暗精灵。而阴影战士,则是那些原本应该属于黑暗精灵的阵营,但最后却选择追随凤凰王的那一批。” “啊……” “所以,阴影战士们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怀疑。很多精灵都认为阴影战士肯定和黑暗精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这种怀疑和歧视,使得他们不能被直接安置在其他城市,而需要建设一座新城供其居住。” “哎……”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现在他明白了,也知道了为什么“月之弦”号原先的巡航行动是转过海岬后返航,而不是干脆就在小城里休整一天再返回。原本他以为这只是精灵的某种偏见和习惯,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理由。 “不过,实际上阴影战士在高层眼里还是有很大价值的。他们一直以游击战的方式和黑暗精灵交战,所以他们是伏击和游击战的大师,是战场上宝贵的斥候部队。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才在失去家园之后,能够为他们换来这么一座小城吧。不过主人,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我看了藏书中的地图……不管怎么看,这里都应该远离前线,黑暗精灵没理由来个千里奔袭,只对这么一座小城下手的。” “我也这么觉得。”艾修鲁法特回忆起维林诺的行动。从双方交谈的只言片语之中,他得到了“虽然战争在逼近,但目前尚未真正波及到这里”的印象。 昨天作战的黑暗精灵,其军队规模大概在三百左右……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莫非局势生了什么非常大的变化? 哎,这趟旅途远比预想的要复杂啊。艾修鲁法特最初的想法(也就是嘉莉最初的计划)很简单——想办法搭乘某艘人类的船只抵达精灵的城市。然后用钱、物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买到某位精灵船长的服务。只要上了船,他的计划就基本完成了。 在遇到科斯博迪之后,他的计划多了第一个变数,那就是他的体型和精灵差别甚远。为了掩饰这个,他还特地的穿上了掩饰身材的披风。不过最后的事实证明,计划没有变化快。 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然后突然现有人走进了他房间(因为是公共场所,所以这里没有门)。进来的人正是维林诺,海军6战队的队长。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窗外。此时,天才刚刚亮,看起来精灵们虽然寿命长,但却是相当珍惜时间的种族。 “我们该出了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伤员的情况都很好。”维林诺看了看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我们随时可以出。”他看了看房间地板上的地铺(因为这房间里没有床)。看得出来,艾修鲁法特昨夜并未使用地铺。 艾修鲁法特听得懂维林诺的意思。他松开了魔法之风。其实拥抱着魔法之风并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那就好像光脚踩在冰凉滑腻的臭油脂之中,虽然说不至于让人立刻吐出来,但是却情不自禁的感到恶心。 即将出的士兵们正在三三两两的吃着早餐。他们吃的是一种艾修鲁法特不曾吃过的饼,口感舒适但味道寡淡。当然,这早就在预料之中——精灵们出名的是音乐和美术,可不是以美食出名的。艾修鲁法特虽然味觉很强,却也只能勉强认出这种饼里面有少量的面粉。 除去艾修鲁法特和迪耐瑟不算,这支军队凑齐了六十多个士兵,这是因为有二十来个阴影战士自愿加入今天的行动,其中也包括昨天和他们见过的迅风。原本士兵人数应该更多,但维林诺认为城里必须留下一些防御者。 “有什么计划吗?”艾修鲁法特问维林诺。 “昨天晚上,已经有阴影战士作为斥候出了。我们只需要跟着他留下来的标记,就能找到我们那些邪恶表亲们的营地。”维林诺回答。“我们昨天追击得不是很远,斥候应该能跟上他们的。” 维林诺的判断完全正确。他们出后不是很久,阴影战士们就找到了斥候留下的标记。艾修鲁法特和维林诺一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符号。那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但阴影战士却从中读出了很多信息。 “敌人已经重新汇合在一起,他们似乎有了一位新的指挥官。但是却没有得到增援。所以他们一定是临时推举了一位。”迅风对他们两个说道。不过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奇怪的时候,迅风应该是向维林诺报告情况(因为他是队长),但面朝的方向却是艾修鲁法特。当然,因为他们两个此时是并肩站在一起,所以艾修鲁法特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 “为什么认为他们有了新的指挥官?”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在附近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把几个无法继续行动的伤员献祭了。”迅风回答。 迅风的话很快得到了证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祭坛,那其实是用石头临时堆积起来的石头堆而已。当然,此刻石头上已经被牺牲品的鲜血染红了。在石头堆的中间,竖立着一个用血浸泡,用木头制作成的标记。这个标记看起来像是一个手掌。 “主人,那是血手之神的徽记。”嘉莉在脑海里偷偷的说道。“是精灵的杀戮之神。” 牺牲者一共有五个,全部都是腿脚之上受了箭伤,行动不便的伤员。他们在祭坛边上被可怕的割开了喉咙,有人用他们的血染红了徽记和祭坛。 “迅风,你怎么啦?”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迅风脸色的变化。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我很多战友和亲人……都是被我们邪恶的表亲用这种方法处决的……通常情况下,他们献祭的都是俘虏,只有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献祭自己的同伴。如果昨天我们战败,那么这个祭坛就会建在小城中央,祭品就是我们和我们的亲人……”迅风的脸上充满了恨意,眼睛简直像是一团火焰。 “决不能让我们邪恶的表亲卷土重来!”维林诺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挥了挥手,全军继续前进。因为随时可能遭遇敌人,所以阴影战士们都分散开,自动担任了前哨和两侧掩护的职责。而海军6战队的战士们则继续沿路前进,每个战士都握紧武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这段路走了很久,最后前方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阴影战士被带到维林诺面前。他正是之前负责追踪敌人动向的斥候。 “他们的营地就在前方,那处山凹里。”斥候报告道。 ♂♂ 第十六节突袭 艾修鲁法特在一个安全的位置观察着远方敌人的营地。 黑暗精灵的营地在一个山凹里。这是一个修建得相当完备的营地,外围挖了壕沟,并且用尖木桩建立了一道木墙。从他们军事工程的情况来看,精灵的军事思想似乎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这并不是一个区区一晚就能修建而成的营地。所以艾修鲁法特推断这是这支黑暗精灵部队的大本营。他们之前正是从这里出,去攻打阴影战士们的新家的。 艾修鲁法特不由得感叹一下黑暗精灵们的军事素质。在经历了这样一场损失过半,主将阵亡的惨败之后,他们依然设立了严格的防御。在几个关键位置上都设立了哨兵。除非是阴影战士那种特别擅长隐藏的斥候,普通敌人极难接近。如果是人类的军队假如遭到这样一场失败,是极难保持这样的纪律的。此时营地里一定是已经军心惶惶,每个人都不知所措,更不可能还能在认真的站岗放哨,保持警惕。 正是他们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纪律性,使得追踪而来的精灵战士们不敢立刻动攻击。 艾修鲁法特退回来。所有的精灵战士都隐藏在一座小山峰之侧,只有少数几个阴影战士担任伺候,监视敌人的行动。 “我们该怎么做?”迅风问道。虽然昨天他们消灭了这支敌人的半数,但此刻敌人的数量依然比他们多出一倍以上。 “我们可以用魔法突破,他们并没有魔法使者。”迪耐瑟议道。 “他们的营地有多个入口。我们的兵力只够攻击其中一个的。用魔法突破的话……他们就一定会撤退……而且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们一定没有术士。”维林沉吟着。“如果他们昨天不是全军出动,那么他们的数量一定比我们预料的更多一些,甚至有术士跟着。还有,不要忘记他们的连弩。昨天我们从后方突袭了他们的连弩射手,使得他们法对我们反击。如果今天我们攻击他们的营地,他们肯定会用连弩射击……第一个射击的目标就是魔法师!” 山林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咆哮声,让所有的精灵都变了脸色。一个担任斥候的阴影战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多头龙!”他简单而明确的说明了情况。 “多头龙?”艾修鲁法特悄然爬上先前的观察位置。凭借他常的视力,正好清楚的看到那头正在黑暗精灵营地里活动的野兽。 “嘉莉,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这是多头龙。主人,它所谓被称为“龙”,但实际上并没有龙类的智慧哦。它实际上只是一只多头的怪兽罢了,最多头部长得有点像龙,同时也能喷火。它们是一种孤独的生物,长年居住于地下世界,最喜欢居住在阴暗的洞穴和恶臭的深渊之中。请注意,多头龙是暴躁好斗的野兽,它们很少歇息时刻在准备或者进行着狩猎。而且别看它们体型庞大,但却是一种非常安静的猎手,可以耐心的长途追踪猎物而不暴露自己的位置踪迹。在它们最终出咆哮并扑向猎物的时候,猎物通常都已经来不及逃走了。”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几个黑暗精灵的驯兽员真用尖锐的刺棒和长鞭将它们赶到营地中央。他回到了先前的位置。维林和其他人都在等他。 “难怪他们会撤退回来,却又坚守营地,不怕我们的追击。”维林说道。“他们有一条多头龙……但是为什么昨天他们不把龙带上战场呢?” “我想可能是这条多头龙训练得还不是非常好。他们担心多头龙在战场上暴走误伤友军。”迅风说道。“这种事情很常见,我看过不止一次。昨天他们数量有绝对优势,本来以为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没有带上这只野兽。” “他们的数量太多,而且有多头龙……”迪耐瑟轻声的说道。“我们必须先回去,加强防御,同时派遣使者求援。” “魔法可以通讯的。”艾修鲁法特有些奇怪。迪耐瑟明明是个魔法师,但是却似乎一直没考虑过用魔法将相关情报传送回去。 “我不会那个,我还是一个学徒。”迪耐瑟看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回答道。“我目前只会掌握了野兽之风的力量。更多的东西还有待掌握。” 人类和精灵的魔法师果然还是不同……人类的法师第一步要学习的是魔法通讯之类的技巧,然后才会学战斗法术。 “对了,迅风,你刚才说……那只多头龙没有训练好是吧?”艾修鲁法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应该如此,否则他们昨天就会带它来。多头龙是暴躁好斗的生物,很容易脾气伤到自己人。” “如果我们能刺激一下多头龙……比如偷偷射它一箭,它应该会在营地之内暴走的吧?”艾修鲁法特问道。 “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却很难。多头龙的要害并不是头部,而是脖项的根部,偏偏那里的鳞皮又特别厚实。普通的箭是很难伤到它们的。而且眼下这种情况……我们邪恶表亲安排了多个岗哨。如果我们干掉哨兵,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如果我们不干掉哨兵,那么压根法接近到箭程之内。” “这个我可以试试看。”艾修鲁法特说道。 “这不可能的,我们能接近的最极限的距离也在弓箭射程的两倍以上。” “我说我可以试试看。”艾修鲁法特再次重复道。“迅风,你说你看到过多头龙暴走的场面……我们邪恶的表亲那个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除了驯兽师之外,其他的人都会远远避开。”迅风回答。“等待驯兽师重新控制这种可怕的野兽。” “嗯,刚才我看到驯兽师们带着多头龙朝那边走了……敌人营地有三个出入口。而敌人的主要居住位置在这边……”艾修鲁法特用几块小石头在地上简单的搭了一个示意图。“从敌人营地的安排来看,多头龙暴走之后,他们一定会从最近的出入口逃离营地。我们的兵力直接进攻稍显不足,但是如果设好陷阱等着他们却没有问题。” “你确定可行?”这次问话的是维林。这位海军6战队队长十分疑惑。 “至少不会出问题。如果事情没有朝我预计之中的展,那么我们撤退完全来得及。”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 艾修鲁法特爬上了一座小山头。 阴影战士们说的很正确,这已经是他能够接近的极限。再靠近的话,除非启动盔甲的变色能力,否则一定会被哨兵现的。就算在这里,他也必须伏下身子,将自己藏身在一丛半人高的杂草中。 但是这里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敌人营地里的多头龙。这头野兽看起来十分焦躁,几个脑袋不停的动来动去,而且身体也不断的在一个小空间来来回徘徊。 最好的情况下是引起多头龙暴走。其次是敌人分兵过来追击他论是派出一支小分队或者派出大大部队,为维林他们造成可乘之机。 黑暗精灵的哨兵掉过头去,开始观察另外一个方向。刚才艾修鲁法特已经掌握了哨兵的活动规律,他认为至少在一分钟内,哨兵不会回头。 他站起来,手中拿着三副弓箭。在这个位置,正常弓箭的射程是远远够不到营地内部的。但是三幅弓箭应该就差不多了。 艾修鲁法特握紧了弓箭,下一瞬间,三幅弓同时被他拉开。精灵的弓箭力度上和人类的弓箭差不多,但是制作工艺更为精良,更容易瞄准。 “要我帮忙吗?主人。”脑海里,嘉莉示道。 “不,我自己来。”艾修鲁法特回答。然后他释放出黑魔法,那不是普通的运用,而是瞬间将黑魔法能量凝聚起来,但是却并不释放。 和上一次一样,他觉得自己仿佛吃了一整罐腐臭的油脂。但是同时,他感到自己的知觉被扩张了,充满着生命的活力。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好像他的每个感官都扩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他能察觉丝和皮肤上最微弱的触动。空气中流动的风,远程射击最大的障碍,现在也已经将每一个微小的流动都展现在他的知觉范围内了。 他把所有的意志集中在自己的手、眼睛之上,然后松开了弓弦。 射出这一箭之后,他停顿了一秒钟,仅仅是一秒钟而已,他听见了多头龙出的恐怖咆哮声。这头野兽终于暴走了! 伴随着可怕吼声,火焰从黑暗精灵的营地里升腾而起。这是多头龙喷出来的火。艾修鲁法特看到那个黑暗精灵哨兵在极度惊讶中掉过头去,然后背后一个影子扑了上来。一个埋伏的阴影战士暴起攻击,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正常情况下哨兵垂死的哀嚎声立刻会引起营地的注意,但是此时此刻,这个微弱的声音早已经淹没在一片更加混乱的声音之中。就算被听见,他的同伴也已经没闲工夫给予过多关注了。多头龙此时正在营地里四处肆虐,攻击任何胆敢站在它面前的生物。它一边不停地用它的多个脑袋轮番撕咬周围的一切活物,一边猛冲,凭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撞击敌人。同时它的嘴巴里还喷出烟雾腾腾的烈焰,将营地里的各种设施一一点燃。 第十七节恶化 营地里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没有人比黑暗精灵清楚多头龙的麻烦——哪怕在战场上,在驯兽师的控制之下,普通的黑暗精灵也是尽量避开多头龙。为了让多头龙在战斗中有良好的表现,他们不能将这种野兽驯化得很温顺(而且这也很难,而需要保持它们凶暴的天性。所以要说有多头龙在非战斗时突然暴走,那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没人知道这种野兽什么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狂暴的天性, 黑暗精灵们乱七八糟的冲出了营地。因为事起突然,就算是纪律严明的黑暗精灵们也未能作出充足的准备。在他们逃出营地以避开狂的多头龙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披甲,小部分人连武器都没有拿。必须尽可能避开多头龙,等驯兽师控制它们——每个黑暗精灵都是这么想的。 随后神武精灵的乱箭立刻落到他们头上。 弓箭对于披甲和不披甲的敌人,杀伤力完全是两个概念。而此时黑暗精灵的队伍异常密集。前面的察觉到敌人的袭击想回头撤退,而后方的却继续营地外跑,要退回去和要跑出来的两股人潮在营地入口的位置拥挤成一团,以至于精灵们射出的第二波箭雨几乎没有一箭是落空的。 阴影战士则冷静的多,他们散在四周,用准确的弓箭狙杀敌人中的领导者。每一个试图停下脚步,呼唤整队的黑暗精灵被他们射杀。除此之外,有几个阴影战士的散兵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冲进了缺乏防御的营地,并且射杀了全任何防备的驯兽师。失去了驯兽师的制约,多头龙现在是尽情的泄着自己的怒火,用火焰将任何一个试图接近自己的黑暗精灵烧成灰烬。 不管黑暗精灵是多么优秀的战士也好,此时此刻也混乱成了一片,再也法控制。他们前方是神武精灵精心布置的陷阱,后方则是陷入狂暴,疯狂攻击和破坏一切的多头龙。此外还有不知从何方而来,专门针对下级军官下手的暗箭。他们中大部分都在这种混乱中绝望等到了一致命的弓箭,或者是毁灭一切的烈焰。只有很少一些黑暗精灵冒险冲过多头龙的身体,试图从另外一个方向的营地出入口逃走,但是他们没有一个能成功的逃过阴影战士的狙击。 迅风从外侧冲过,手中的弓箭再次射倒了一个等死的敌人。长期战争所结下的血仇已经不可化解,不管是精灵还是黑暗精灵,都不会指望能对方手里得到怜悯,也不可能给予对方哪怕一点的仁慈。眼下这场杀戮异常的血腥和高效,剩下的黑暗精灵已经不多,而迅风这一边却没有任何损失。 多头龙喷吐着烈焰,从营地入口冲了出来。最后几个黑暗精灵全部成了巨兽的牺牲品。它的每个头都咬着一个倒霉家伙,将他们的身体于空中生生扯碎。 “我们该撤退了!”迪耐瑟大声的喊道。黑暗精灵们已经被全歼,现在只剩下多头龙而已。靠他们现有的装备是很难对付多头龙的。除去凶暴的天性和厚实的外皮不谈,这种怪兽还具有自我复原的疗伤能力,论多大的伤它们都能治愈自己。很多精灵都知道多头龙甚至还能长出一个的脑袋代替被砍掉或者受伤的那个——这个的脑袋会从伤口的创面长出来,挤掉顶掉坏死的部分,再次变得和其他脑袋一样生龙活虎。 正常对付多头龙的办法是用鹰爪弩炮,利用这种战争机械的巨大威力,将一弩箭射进野兽的心脏。用弓箭或者长矛对付这种怪兽虽然从理论上说是可能的(在大规模交战的战场上也确实生过,但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为代价。而他们所有的战士,包括海军6战队和阴影战士,加起来也仅仅是一个不满员的中队六七十号人罢了。 “你们先撤退,我们会吸引它的注意力。”迅风对维林诺说道。此时多头龙已经现了远处的精灵们,毫疑问,等到它彻底解决掉嘴里的几个牺牲品之后,它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些精灵。 “我们必须干掉它!”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迅风转过头,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我们不能任由这种怪兽在城市附近转悠,这会给我们的妇孺留下很大的风险。而且我们邪恶的表亲随时可能回来,放任它活动就等于给敌人留下援兵。” “该怎么办?”迅风问道。 “让我来。”艾修鲁法特回答。 “等……”维林诺想开口阻止,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喉咙干,话尚未出口就消失于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朝着多头龙冲了上去。 艾修鲁法特丢下手里的弓箭,看上去赤手空拳。但是在他接近巨兽的时候,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闪耀着魔法光芒的双手长剑。多头龙的一个头丢下嘴里的残骸,朝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小生物咬去。而艾修鲁法特以难以想象的敏捷动作闪开了这一击。他贴近了多头龙的身躯,在这只野兽的脖项根部,还插着他射进的箭矢。他举起长剑,在这只野兽空出多的嘴巴来攻击他之间,一剑刺进了那个位置。 维林诺和迅风都说过,多头龙的心脏就在这个位置。 巨兽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可怕怒号声。它丢下所有嘴里的东西,所有的脑袋都聚集在一起,试图去咬这个给予它致命打击的小小生物,但是艾修鲁法特以比的力量将长剑轮圆了一个圈,一剑斩下了这个生物所有的头。 他提着宝剑向侧后跳开。在他面前,巨兽轰然倒下。多头龙的每个脖子都如喷泉一样喷出漫天鲜血,但没有一滴能沾到艾修鲁法特的身体。 艾修鲁法特花了几秒钟打量多头龙的尸体,以确定自己的胜利。然后他转回头,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胜利的喜悦,而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接着手中的魔法剑消失于形。 “真……真厉害……”维林诺远远的看着这场致命的战斗,他嘴里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着。“艾修鲁法特绝对不是普通的贵族。” “我觉得他像是一个王子。”在他身边,迪耐瑟回了一句。“他自己却不肯承认。”这是一场完美的战斗,原本迪耐瑟的任务是在黑暗精灵有组织进行反抗时用魔法进行支援,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出场的机会。 “他应该是一个王子。”迅风回答道。“一个失落王统的后继者。”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此刻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正爆着一场争吵。 “主人,刚才最后一下实在太过分啦!”脑海里,嘉莉出了一声尖叫。“这种程度,会让精灵们起疑心的。战斗技巧倒所谓,但以精灵的臂力,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我有什么办法!”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同样没好气的回答道。“这个多头龙居然被刺穿了心脏还不死。” “它是爬行动物,本来生命力就格外顽强一些的!主人,这可是常识!常识!” “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算了,就算他们有些怀疑,也仅仅会停留在‘怀疑’层次,不会采取行动才对。我可是完全为他们而战啊。” “这个倒是。”脑海里,嘉莉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嗯,就算他们有了疑心,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以后小心一点,就会把他们的疑心程度保持在‘有一点点不对头’的状态下。” 艾修鲁法特走向大队,就算这些精灵已经起了疑心,至少他们表面上都没有流露出来。此时负责在营地里狙杀驯兽师的几个阴影战士也已经过来了,他们的到来说明战斗已经彻底结束。精灵们获得全胜。 不需要任何人吩咐,精灵战士们立刻走上来,开始检查自己的战果。阴影战士们逐个检查敌人的尸体,而海军6战队的战士们拿着武器警戒着,以防止有黑暗精灵装死。这个小小的细节充分的说明了神武精灵们已经非常习惯于战争。 “大家注意,如果有活口,一定要特别小心。我们现在需要几个俘虏,要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迅风大声的对同伴喊道。 这番检查很有了结果。一小段时间后,一个还能喘气的黑暗精灵被拉到了领队们的面前。这个黑暗精灵倒不是故意装死,而是腹部和肩膀上各中了一箭,因为伤势过重而昏阙过去。不过由于他身上披着盔甲,所以箭射进去不是很深,让他没有当场送命。 一个阴影战士从烧毁的营地里取了一点冷水,将他浇醒。 必须要说,黑暗精灵和神武精灵之间的仇恨,已经深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这个黑暗精灵醒过来,现自己已经落到敌人手中之时,一点也没有正常俘虏的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没有开口讨饶,而只是用充满憎恨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这些表亲,一声不吭。 同样的,维林诺所带领的海军6战队战士们,看着俘虏的目光中也没有任何一点同情和怜悯,别说阴影战士们了。 “把你所知道事情说出来,我就给你一个痛!”说话的是迅风,他眼中的仇恨十分露骨。“你们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哈哈哈哈……”黑暗精灵出一声长笑,声音里是尽的怨毒和憎恨。“精灵小傻瓜们,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吗?没错,也许你们在这场小战中赢了,可是会有人为我报仇的。你们马上要面对的就是绝望和毁灭!你们的领袖贝尔兰王子已经死了,很,你们也会跟上他的后尘!我的同胞会用剑与火毁灭这里的一切,我现在的处境和你们即将遭到的命运比起来,简直像挠痒痒一样……” “住口!”“胡说!”“瞎扯!”“谎言!”海军6战队的战士们全部怒不可遏的叫了起来。 “嘿嘿……是不是谎言……你们马上就要知道了!”黑暗精灵狂笑起来。“我们本来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阻止你们增援伊瑞伯……但我们情报弄错了,你们只是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城罢了……虽然你们靠运气赢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的最初目标已经完成,以你们的力量,根本法增援伊瑞伯!诅咒你们!”他咒骂出最后一句,接着用力握住自己腹部的那根箭矢,用力向下刺进去。几秒钟之后,他倒在了地上,全身做着临死的抽搐。 第十八节增援 黄昏时分,战场完全清理完毕。这是一场十分完美的胜利,神武精灵们歼灭了两倍于己的敌人,自身却没有受到任何损失。但是说实话,此时每个战士的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一点也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 维林诺坐在一块石头上,艾修鲁法特、迪耐瑟还有迅风都在他身边。一种难言的沉默笼罩着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却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经过昨夜的恶补,现在嘉莉和艾修鲁法特已经对附近精灵的情况有所了解了。伊瑞伯是精灵和人类交易的贸易中心,作为一个商贸的港口,这座城市理所当然的位于大后方,距离前线十分遥远。伊瑞伯城及它所在的这片土地在长期的拉锯战中,为前线的精灵部队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后勤物资,同时它也构成了精灵战略防线上一个重要支撑点。以伊瑞伯作为中继点和补给站,神武精灵的海军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守备圈,使黑暗精灵法使用海军进行长途迂回,奔袭神武精灵的大后方。 贝尔兰王子正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凭借他的勇气、智慧和权力,他始终是神武精灵中的一个重要将领,以擅长海战闻名。如果他死了,这就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精灵军队将陷入群龙的状态,使得黑暗精灵一方占尽优势。 “我想问问,这一次,我们邪恶的表亲是为什么入侵的?我们的海军出问题了吗?”艾修鲁法特还不是很明白战争的一些细节问题。除非海军在海战中遭到了一场惨重的失败,否则黑暗精灵是绝可能把一支军队运到敌人的大后方的。因为这样的风险实在太大,一旦运输船队遇到战舰,那等于是送死。 “并非如此。”维林诺终于说话了。“事情比预想的糟糕得多……一直以来,我们邪恶的表亲都被我们挡在防线之外……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激活了一个远古的传送门。” “传送门……”艾修鲁法特本能的赶到不妙。他本来的目标就是去找黑暗精灵地盘上的一座传送门,去拿一个传送门上的一个部件…… “嗯,一座传送门。根据我们有限的情报,似乎在我们邪恶表亲领土之上,有一个由不知名的远古力量建造的传送门。和这个传送门对应的另外一个传送门正在乌苏安,不过一直被当做遗址来看待,我们从未想到过它们居然还可以被激活运作。”补充的是迅风。“我们邪恶的表亲用某种方法打开了传送门,从另外一个大6直接穿越到乌苏安。于是突然之间,他们的大军出现在我们的防线的后方!我原本的故乡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被敌人完全隔离,我们不得不放弃故乡,作为难民撤退到伊瑞伯来。” “那个什么传送门……”艾修鲁法特心中的不祥感觉越来越强烈。“在什么地方?” “位于乌苏安的传送门正好在我们土地的中部,在我们原先的防线之后。至于我们邪恶表亲那一方,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应该是某个偏僻的地方吧。”迅风回答。他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神色,但是却错误的理解了他的意思。 “艾修鲁法特,如果你想要破坏传送门的话,那还是放弃吧。虽然你很强大,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邪恶的表亲在不惜一切的保护它。” “那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 “凤凰王率领着我们的军队,终于成功的把我们邪恶的表亲的这次入侵限制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但是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抢占了所有有利的位置,凤凰王和我们的将领们没有办法把他们赶回传送门那边去。战争变成了一场长期的对峙战。” “我懂了……也就是说,这种态势之下,我们在前线已经集结了能集结的全部兵力,而我们邪恶的表亲还有很大的余力可以调用。”艾修鲁法特很的理解了整个战争的态势。“但是,他们虽然有余力,应该也没有办法投入战争啊……” “我不知道。”维林诺说道。“但是他们肯定找到了某种方法绕过我们的防线……” “我相信这不是大的漏洞,”艾修鲁法特沉思了一会。“很明显,他们绕过来的军队数量不多……只能用来骚扰我们的后方,迫使我们前线部队回援。如果这个漏洞很大,他们就会直接派出一支大军,前后夹攻以打破我们防线。” “这些事情太遥远了,不是我们可以判断的。我在意的是之前那个黑暗精灵所说的话……贝尔兰王子莫非真的……遭到毒手了?”维林诺的声音很轻,也许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吧。 “我们必须用最的度返回伊瑞伯。”这一次说话的是迪耐瑟。“如果那个该死的家伙说的是真话,那么现在……伊瑞伯可能一片混乱!而我们邪恶的表亲正在城外等着这个机会呢!” 迪耐瑟看了看维林诺,后者沉重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迅风,很抱歉没时间和你们回去一起庆祝胜利了。”维林诺说道。“我们必须立刻启程返回伊瑞伯。艾修鲁法特,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哦,可以。”艾修鲁法特回答。但实际上他压根没注意听,在他脑海里,刚才那个传送门的事情真挥之不去。 “主人,您的顾虑很有可能呢。”脑海里,嘉莉说道。“我们要去的那个古代传送门也许正是被黑暗精灵利用的那一个。” “你不是说过那个传送门失去作用了?” “但是那也有可能被修复的。”嘉莉回答。“虽然我肯定黑暗精灵并这样的技术,但有时候世事绝对。或许某个早已经失效的部件突然之间再次运行,或许气温变化让某些本来松开的插口重变紧。总之,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焦躁的问道。 “我强烈建议您不要试图独自去那个传送门。一个有可行性的方案是……想办法组织起一支神武精灵的军队,把黑暗精灵赶回去。” “组织起一支精灵的军队?”艾修鲁法特觉得嘉莉实在有点异想天开。要说组织一支绿皮的军队倒还可能,因为毕竟绿皮只服从能打的老大,只要不停的打胜仗,满坑满谷的绿皮都会自然而然投奔过来,迅形成一支大军。但是想要统帅一支精灵的军队……毫疑问,精灵的军官都是提拔任命的,而不是像绿皮一样自己封自己当老大的。想要成为一个精灵的将军,应该要从士兵开始,一步一步用战功的向上爬……可是就算他有这个耐心也有这个机会,等到他真的成为统帅,黄花菜都凉了。 咪咪噜等不起太长的时间。 “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迪耐瑟用力戳了戳艾修鲁法特,才让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因为刚才和嘉莉说话同时想着心事,所以艾修鲁法特完全没听其他人在说什么。 “啊,迪耐瑟,怎么了?”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迪耐瑟说道。“刚才迅风说,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或者说,愿意跟你走。” “我?”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愣了愣。 “他们说他们不必回去了,因为敌人已经被消灭,回不回去都所谓。阴影战士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去伊瑞伯……尽可能的帮助我们。” 这个时候,迅风已经离开了,所以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了身边的迪耐瑟一句。“他们为什么跟我?他们想让我来领导他们?” “他们认为你是一个王子。”迪耐瑟回答,在说话的时候,他观察着艾修鲁法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学会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隐藏在面孔之下,所以迪耐瑟虽然努力试探,但一所获。 “我很像一个王子吗?”艾修鲁法特用所谓的表情回答道。 “按我说,确实很像。”迪耐瑟回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了。 “我们要连夜赶路吗?”过了一小段时间,艾修鲁法特才终于开口,不过他换了一个话题。“急行军?” “不,不合适。”维林诺回答道。“如果我当时没让船走就好了……如果我们6路,那就意味很可能在路上和敌人遭遇。我们必须保持体力。” “我们补给还有多少?” “五天份的干粮,够我们走的。”维林诺说道。“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回去。我真的希望那个家伙是在骗我们。”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也能理解,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黑暗精灵说实话的可能性远比撒谎的可能性要大。 “贝尔兰王子,应该有子嗣的吧?”艾修鲁法特想起之前科斯博迪的介绍。如果他没说谎,那么他当时在码头所见到的那个王子,应该是贝尔兰王子本人或者是他的儿子。“他们可以接替指挥权……” “在我出执行这次常例的巡航任务之时,贝尔兰王子和他的儿子们都接到了凤凰王的来信,和一支运输队一起赴前线去了。”维林诺的表情加阴沉了,“如果那个家伙说的真的,那么王子肯定是在半路中遭到敌人的埋伏……现在的伊瑞伯,恐怕没有统治者了。” 第十九节背后 穿着灰白色斗篷的身影从门口出现。高和过去不一样的是,他站在门口的位置,半天没有动。既不像是打算进来,也不像是看一眼就走,而只是站在门边的位置。 房间里的灯光和往常一样,十分昏暗。但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依兰正如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灰白斗篷很确定依兰早就现他的存在,但是此时双方却都没有开口,只是保持着这种微妙的沉默。 “来找我什么事吗?”一小会之后,或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依兰终于开口了。“站在门口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依兰?”灰白斗篷的声音十分严厉。“我看到你递交给委员会的计划书了!” “哦,那份计划书又怎么了?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吗?” “那份计划书……那份计划书……依兰……”灰白斗篷的声音软了下来。“很久以来,我们一直是朋友。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不希望你这么做。” “有些事情,是不可挽回的。”依兰轻轻的笑了一下。“走出第一步后就没有回头的路。” “你不必为委员会作出这种牺牲!” “这不是牺牲……只是……一个理性的选择罢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最讨厌碌碌为缩手缩脚的男人,我也法忍受自己碌碌为缩手缩脚。”依兰突然问道。“你赞同我对艾修鲁法特的判断吗?” “判断?哪个?” “就是记忆的事情。根据上一次我和他见面的判断,加上其他一些来自不同地方的零散情报,我认为他失去了成为吸血鬼之前的记忆。但是,失去的却仅仅是关于人生经历的记忆,其他的常识、技巧、语言、习惯之类却全部保留下来。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人工智能的影响。那个叫‘嘉莉’的人工智能,控制着他的大脑,锁死了他所有的过去记忆。换句话说,人工智能对他的控制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强。” “这个我不反对。”灰白斗篷回答。“很合理。假如我是琴心,我也会这么干的。” “这种情况下,委员会如果想要得到人工智能,确实难度很大。再说还有那个该死的逻辑炸!”依兰懒散的回答道。“大概一开始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计,所以大家对这件事情兴趣很小。确实,以眼下的情况,把一个正在运行的人工智能弄到手几乎不可能……除非那个人工智能被关闭掉了。” “如果关闭掉了,逻辑炸就等于失效了,以我们的力量对付一个蛮荒星球上的原始文明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依兰突然笑了起来。“虽然艾修鲁法特很强,但是再强,也是有极限的……” “但是你的方案太危险了!”灰白斗篷回答道。“你会死的。” “所谓。”依兰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就算以眼前的这幅样子苟延残喘,也活不长了……我说过我讨厌自己碌碌为。对我来说,死亡必须是绽放出一切的光辉终结,而不能是默默闻的消逝。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灰白斗篷沉默良久。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依兰虽然说话的态度很轻松,但是声音里有一种异常的坚决。 “你怎么判断出艾修鲁法特会到你选择好的地方去?” “那个叫‘咪咪噜’的半兽死了,所以艾修鲁法特一定会去救她的。”依兰回答。“他手里的通用治疗仪是搞不定这种程度的重伤的……既然他从我们手里得到了地图资料,他肯定会想办法千里迢迢的去拿那个可编程芯片。” “为什么这么肯定?那个半兽只是他的一个手下罢了。为了一个手下冒这种风险……”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女性的直觉。”依兰说道。 灰白斗篷摊了摊手,露出一副“好吧,你赢了”的神情。他和依兰曾经在“女性直觉”的事情上赌了不止一次,而且都输了。 “另外,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委员会同意了我的计划?”依兰反问道。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灰白斗篷回答道。“而且你早就被授予全权处理此项事宜。就算不上报计划书,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 “随心所欲……”依兰重复了一次这个词,然后露出了一种似乎是笑的表情。 “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根据我的推断,黑暗精灵和神武精灵正在动大战争,恐怕艾修鲁法特的行动难度很大……” “难度很大?”依兰这一次是轻笑起来。“这是对别人而言的。我还正打算为他增加一点难度呢!不然的话,不是太没意思了吗?” …… 这一趟旅途远比预想的要简单。 维林诺担心的遭遇战并没有生,不过这也不值得惊讶,因为黑暗精灵们既然已经派出这么一支部队负责截断增援,那么自然不用再派遣其他的小股部队来沿路骚扰了。路上唯一证明战争痕迹的是一个被焚烧的小村。不过这个村里的居民应该已经撤走,因为除了烧毁的房子之外,并没有找到尸骸或者血迹之类的东西。 精灵战士们分散开来,寻找敌人的痕迹,以判断敌人的去向、人数之类的,而艾修鲁法特则在村子边上看着这座被焚毁的小村。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总计也只有十几间屋子,居民也就那么几十号人。在人类国度里,这种几十号人的小村子的房子一般都是建造得非常简陋和非常粗糙的,而且是杂乱章的随意建设的。而精灵的情况明显截然不同。虽然被纵火烧毁,但是火焰的灰烬中依然能看出设计和建筑的精妙,每一个细节都证明了精灵的工艺技巧,都在说明其中匠心独具的构思和巧妙的建设。按人类的标准来看,这种程度并不是造不出来,但至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设计师在负责设计,一队相应的建筑师负责建设。 这就是长寿种族的好处了。精灵有足够的时间让所有的同胞都学习语言、文字、艺术、诗歌等等对人类来说相当奢侈的玩意。 搜索工作很就结束了。所有的痕迹都证明这一切应该是黑暗精灵的一支分队做的。他们在这里现了这个已经一所有的小村子,在什么都没捞到的情况下恼羞成怒,撤退的时候一把火将村子变成了灰烬。从火焰的情况来看,这火应该是半天之前放的。 “这里距离伊瑞伯还有多远?”艾修鲁法特问道。 “走点的话,一天时间。慢一点也只用一天半。”维林诺回答道。“我担心……恐怕那个家伙死之前的话并不是恫吓……” 艾修鲁法特也同意维林诺的看法。其实放火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行动,仅仅是为了泄愤而已。这说明黑暗精灵的行动已经肆忌惮,从侧面证明他们认为自己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所以已经没有必要隐藏行踪了。 如果没弄错的话,黑暗精灵在伊瑞伯附近已经集结了一支军队,并且准备(至少维林诺希望如此入侵伊瑞伯。 “维林诺,城里还有多少军队?”艾修鲁法特问道。 “很大一部分的军队都被派去支援凤凰王了。”维林诺回答,他多少知道一些城里的情况。“我们剩下的军队不是很多,但如果能够紧急动员,至少能集结三千名防御者。但是,我担心这种情况下……也许……做不到。” “不过不紧急动员,能有多少士兵?” “一千个。”维林诺回答。“八百名海军6战队士兵,两百名银盔骑士。本来还有多的,但是我估计很多人和我一样出去执行巡航任务,来不及赶回来。” 艾修鲁法特其实很想问问所谓的“银盔骑士”到底是什么样的士兵。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么一问就非露陷不可。 “这已经进入敌人军队的侦察范围,我们四周随时可以出现斥候。”维林诺,“我们应该慢的搜索前进,以免遭到敌人的攻击。” “不,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度,用最的度赶回伊瑞伯。”艾修鲁法特反对。“放心,我觉得我们不会遇到斥候。既然他们已经派出了一支部队负责我们这个方向的防御,就不会再浪费斥候侦察这一带……维林诺,我觉得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我们趁这个敌人尚未察觉的机会,用最度行军,赶回伊瑞伯以加强城里的防御力量。要么我们干脆不回城,在城外尽可能的骚扰敌人。我们的人数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采取机动灵活的游击作战,避开大股的敌人,攻击小股的敌人。把他们弄得昏头转向,为城里加强防御赢得时间。” 维林诺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他沉思着。“我相信,伊瑞伯缺乏的并不是准备的时间。我们的城墙很牢固,我们的战备工作从未松懈,我们的补给也很充足,实在不行,我们也有足够的船队来撤退城里所有的居民……伊瑞伯缺少的只是贝尔兰王子。没了王子,我担心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精灵的习俗和传统和人类略有不同。在人类的传统中,假如出现此类情况的话,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至少没有维林诺所说的那么糟糕。王储马上会被拥戴为的君主,假如王储也同样遭到意外,那么就换成另外一个王子或者亲王,甚至可以换成任何一个拥有王室血脉的贵族。假如这个君主并经验或者能力(比如说,是一个年幼的孩子,自然会有一位富有声望的大臣出面摄政,并组织抵抗。 艾修鲁法特猜想这可能和精灵的漫长寿命有关。 第二十节入城 突然现这么多如此热情的读者……我觉得不加实在不好意思。感谢到处围观、大路寻骑、冥加oo3几位朋友的打赏。 “那么我们尽的回城里去吧。”艾修鲁法特其实并不想去一个精灵数量众多的地方。他的体型和精灵们差别相当的大,可以说十分醒目。现在他身边的这些精灵,包括海军6战队战士和阴影战士们,丝毫也没有怀疑过他的种族。但这是因为他同他们一起作战并且表现杰出而带来的。如果他遇到一个陌生的精灵,他的体型很可能就会让对方起疑心——虽然说不一定被揭穿,但总归是一个威胁。 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就这样被定下来了。虽然艾修鲁法特认为可以急行军,但维林诺最终还是决定按正常度前进。不过事实证明了艾修鲁法特的判断,在他们最终抵达伊瑞伯的城下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 伊瑞伯是一座真正的精灵城市。和它比起来,艾修鲁法特之前见过的丹卓克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阴影战士们的名小城虽然也出自精灵之手,但毕竟太小,法同伊瑞伯相提并论。 这是一座阶梯形的城市,似乎是依山而建,但是却完全的覆盖了整座山。城墙用洁白的石头砌成,阶梯光滑洁净。城里的塔楼高耸坚固,亦满布喷泉。若非城墙之上林立的战争武器,来回巡逻的守卫战士,几乎可以让一个人类认为以为自己来到了梦幻的国度。 他们这队人马的出现立刻引起城头的警戒。不过维林诺很就被认出,所以大门迅被打开。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们的大门的构造相当复杂,而且上面附带了明显的魔法痕迹。 “嘉莉,这门上是什么魔法?”艾修鲁法特走进大门的时候,在脑海里问道。 “相当复杂的组合魔法呢。”嘉莉评价道。“要说什么用,其实也就是起到强化防御的作用。不过,主人,别看这门并不起眼,普通的破城锤要攻破这道门非花个半天时间不可。精灵们似乎很擅长从魔法之风中抽取能量并附着在物品之上……这对于这种层次的魔法文明而言,已经难能可贵了。” 艾修鲁法特很早就知道嘉莉的眼光很高。以前他就听人说精灵们十分擅长魔法,看起来这个传说很靠谱。 由于和维林诺等一帮人一起入城,所以艾修鲁法特倒没有受到任何身份——也就是种族——上的怀疑。虽然说一个“从人类世界旅行归来”的精灵有点值得惊奇,但相关的官员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被带到一个整洁美观的房间里(艾修鲁法特估计这是城里招待外来客人的地方暂住,特别令人高兴的是,他之前留在“月之弦”号上的行李也很被送了过来。“月之弦”号已经比他们提前一步返回了城里。 这个行李本身倒没有什么,只是一些遮人耳目的干粮、衣物、零碎的钱币之类的,但是其中却有汤玛士所遗留的竖琴。艾修鲁法特本来不想把这个竖琴带出来,但嘉莉认为,既然这个什么“白银之翼”传说是出自精灵工匠之手,那么带上它有助于好的冒充一个精灵。 艾修鲁法特略微检查了一下行李。与其说这是一种必要的行动,不如说只是一种习惯性。他只想看看是否行李被谁翻找过或者遗失了什么,但是却意外的现了一个东西。 “一封信,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 “我知道是信……但这个东西是怎么来我的行李袋的?”艾修鲁法特翻看着信封,但信封上并没有署名,而且信封里面鼓鼓囊囊,似乎夹杂了相当多的纸。“是某个精灵?”他本能的想到一个最糟糕的问题,某个精灵已经在不觉中现了他的真面目。 “不论如何,先打开看看吧。”嘉莉说道。 艾修鲁法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从里面抽出一张皮纸——他马上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当初汤玛士留给他的遗产,是一份商会的私人存单。汤玛士当时一共给了他四份,但是从未将其转化为金钱,而是视为寄托自己珍贵回忆的物品。但是这一份例外,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将这份存单转赠给克丽丝了。 信封里还有另外一张纸,是普通的纸,那是克丽丝写给他的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非是说当初这件礼物太贵重了,她法接受,所以要还给他。 “主人,看来我们这位克丽丝团长相当的精明呢。”脑海里,嘉莉出评价。“我估计,她很可能对您的真实身份已经有所察觉了。” “有所察觉?那种情况下难免的吧。”艾修鲁法特在回答道。那个时候,他可是穿着盔甲被克丽丝看到的,而且不是变形过的盔甲,而是赤血盔甲的本来面目。那副盔甲如果被普通人看到……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女孩……可惜逝者已矣。 “幸好,现在的您,就算真实身份被看穿也所谓了。”嘉莉说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安全的基地,一片由您统治的土地……您就是最高的统治者,不必担心什么追捕。” “算了,我相信她不会害我。”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把存单小心翼翼的收好,而把克丽丝的信用魔法化为一缕青烟。 “应该说,您现在相信就算她想害您也能为力。”嘉莉吃吃的笑着。 艾修鲁法特检查了一下其他的东西。不过好像除了克丽丝偷偷放进来的这封信之外,他的行李并没有其他问题。艾修鲁法特从里面拿出竖琴——原本他还打算用音乐来好的冒充一个精灵,看起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有人在这个时候敲了敲门。 “门没有锁。”艾修鲁法特叫了一声,于是门外的访客推门进来。 “抱歉,艾修鲁法特。”进来的人正是维林诺。“看起来他们把你安排得不错。” “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倒没有寒暄,而是直入主题。 “我怕……可能是最糟糕的那种情况了。”维林诺的声音里有着强烈的不安和黯然。“虽然具体情况……也许还有那么一丝希望。但是我们邪恶的表亲确实很有可能突袭了王子的队伍。他们现在在距离城市半天路程的一个地方扎下营垒……” 虽然他说着“还有一丝希望”,但是不需要别的,单单是维林诺此刻的表情和说话语气,估计没人会把这个“一丝希望”看的很大。 “根据营垒的规模判断,黑暗精灵的兵力大概有三千到四千之间吧。而且我们的斥候看到了不止一只多头龙。此外,他们还有一整队的寒兽骑兵。” 一千对三千,但是有了城墙的帮助,这一战其实倒也不难。艾修鲁法特曾经指挥过不止一次的过守城战和攻城战,所以对于城市防守一方的优势心知肚明。有了完备的城防工事,此外还能得到全城平民的支援,哪怕不考虑进一步动员,依靠现有的兵力,精灵们就有很大的把握赢得这场防御战。 如果换个立场,艾修鲁法特估计自己需要五千到七千左右的兵力,此外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准备各种攻城机械,这才能比较有把握的攻陷这座城市。 再说,此时城里的情况似乎也比维林诺担心的要好很多。至少艾修鲁法特进城至今,并没有现城里有生什么大规模的混乱和恐慌,城里的一切还算井井有条——至少城防部队是如此。 “我来的刚好。”维林诺回答道。“今天下午,全城的重要官员和军队的军官都将聚集在一起,讨论要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敌人随时可能动进攻,我们必须在此之前解决指挥的问题。”他看着艾修鲁法特。“大概晚上的时候就有结果了吧。” “嗯。”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他吃不准维林诺来找他是干嘛的。动员他加入城防部队?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打算加入军队,因为这意味着他必须受到军纪的束缚,法自由行动。 如果维林诺有这个打算,至少他的话里可没流露出半点。介绍一番城里的情况之后,他就起身告辞,让艾修鲁法特完全看不透他的打算。 “他刚才是什么意思?推举一位的王子?”维林诺走后,艾修鲁法特问嘉莉。 “不可能的!主人,精灵所谓的‘王子’,可是和人类一个意思,是源自血脉的称号。不可能经过一个推举的手续,就让一个精灵变成王子。除非这个精灵能证明自己的血脉。我想他的意思是,通过会议推举一位指挥城防作战的指挥官吧。主人,如果您能被推选为指挥官,或许就能直接跻身高级将领之列……有很大的希望……” “不可能的。”艾修鲁法特理性的打断了嘉莉的话。“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外乡客,还是身份不明的那一类。我虽然参加了战斗,但是那只是一些小规模的战斗,表现再出色也是一些小战。假如我现在自愿加入城防部队,这样的功绩够让我担任一个下级军官。但是说要凭此被推举为指挥官,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啦。此外,我记得精灵有很多的王子……科斯博迪不是说过,精灵之中甚至有全部是王子组成的精锐部队吗?就算贝尔兰王子和他的儿子们都死了,找出一个拥有‘王子’称号的精灵也不是很难吧。” “不是这样的。主人,根据我上次阅读的书籍……如果上面记载的没错的话,伊瑞伯一带,恐怕没有其他的‘王子’了。精灵们确实有‘龙王子骑兵’,每个成员都是王子。但一方面那是极其精锐的部队,另外一方面那也是历史悠久的特定精灵领地才有的情况。伊瑞伯似乎是为了加强海上力量和与人类通商而建立的城市,并不属于那一类。能称为王子的,也只有贝尔兰王子和他的儿子们了。” “嗯,这样确实比较符合逻辑。” “不过主人,我强烈建议您不要浪费时间。刚才进城的时候我就看到图书馆了,我们必须用最的度,了解多关于精灵,关于黑暗精灵,还有关于这座城市的相关知识。” 第二十一节意外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压抑。 伊瑞伯的精灵中,包括行政官员到军队军官,从贵族到平民,所有此刻在城里的都聚集一堂。这里原本是一个室内小广场,通常是是贝尔兰王子有重大事情向臣民们公开布时才会使用的。但是此时此刻,王子已经不在了。 最后的消息是黄昏时分传来的,也是最糟糕的消息。黑暗精灵军营外部的行刑柱上的级已经被阴影战士们确认了。那确实是贝尔兰王子和他的儿子们。此事已经再任何希望,眼下的事情唯有战与退两项选择。 选择战斗的话,确实有一定的把握,但是也有相当多的顾忌。先就是黑暗精灵的真实实力,城外的敌军到底有多少数量,他们还有没有援军——还有最关键的问题,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凤凰王和神武精灵的主力部队已经将通过传送门入侵的黑暗精灵们包围在一个狭小区域内;而精灵们引以为傲的精锐海军始终严格扼守住海上的防线,足以阻止黑暗精灵们试图利用海军运输部队登6的企图。从某种逻辑来说,此时黑暗精灵是不可能集结如此规模的一支部队,突然出现在伊瑞伯并且准备动攻击的。 如果是那种三五十个成员组成的黑暗精灵小队,那么他们自然可以乘坐一艘船寻隙登6,或者在前线找到个巡逻的小空子钻出来——那并不值得奇怪。但是这可是数千名战士组成的中型军团啊! 贝尔兰王子的死其实也正是这种理性推断的结果。当他带着儿子们随同运输队出的时候,他身边只带了一百来个卫士。虽然这些卫士勇敢又忠诚,但是勇气取代不了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 会议很的进入了议程,繁文缛节的寒暄此刻已经纯属多余。很的,几个会议的主持将情况一介绍,接下去就是一个核心的话题,要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境。 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大概会感到吃惊的。其实精灵和人类之间也没什么本质不同。因为这场提出议题之后,会场上很就分成了两派,主战派和主退派(当然,和人类不同的是没有主和或主降派,因为双方的血仇早已深似海,绝妥协的可能性了。大部分行政官员都主张撤退,而大部分军官都主张进行一场防御战,并等候着凤凰王派来的援军。 双方的理由也很充足。主战的一方清楚的说明双方军力的差别并不是过于悬殊,强调依靠城防工事的帮助,仅以现有的军力就足以阻止敌人的攻击。此外,凤凰王随时可能派遣援军到来。到时候前后夹击,处于不妙的就变成黑暗精灵了。 当然,认为应该选择撤退的一方同样也有论据。先是眼前的敌军很可能并不等于敌人的全部兵力。敌人既然能够悄声息的把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派到这里来,他们疑可以再一次重复这一伎俩。黑暗精灵凭借三千的军力确实难以攻陷伊瑞伯,但是六千、九千呢?伊瑞伯是海港城市,目前还能坐船撤退,一旦敌人动围城,利用大型武器封锁海港并不是太难的事情。再说,主战派刚才进行的力量对比并不严谨,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进行了士兵数量上的对比,却忘记了一个关键因素,此时的伊瑞伯,并没有将领来统帅士兵。 其实不仅是精灵或者人类,任何种族都是一样。一个没有头的人是法协调四肢的,没有一个统帅的话,一支军队甚至根本法作战。绿皮们老大一死,通常就等同于全军立马崩溃;人类或者精灵没那么夸张,但如果统帅真的在战场上被杀,立刻造成极大恐慌,并且大好形势立刻付诸流水的情况却也十分正常。没有贝尔兰王子主持大局,谁能说一定能依靠现有军力抵挡住黑暗精灵的猛攻? “如果是此时城里还有另外一位王子,或许能够推举他担任指挥。但是伊瑞伯并没有另外一位王子。”一位主张撤退的官员大声的说道。 “等一下,”突然之间,一位军官从人群中排众而出,来到讲台之上。“我们城里还有一位王子。”他大声的对所有人说道。 有人认出 “不可能。城里不可能有另外一位王子了。” “昨天还没有,但今天已经有一个王子进城了。”人群中传来另外一个声音。在他出现的时候,四周的精灵们都不自觉的避开。他虽然没带武器,但是从他的打扮就能看出,他是一个阴影战士。 不是每个精灵都能接受这些“不太可靠”“和黑暗精灵有所联系”的阴影战士的,能够不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他们的精灵虽然说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 …… “主人,加度哦。”脑海里,嘉莉催促道。“我们必须尽的看完这些关于历史、战争、和习俗的书。这些可是我们未来在精灵国度内活动的保证。图书馆关门了。” “我知道啦。”艾修鲁法特拿起一本的书。这对于嘉莉而言,或许是阅读并吸收知识,但对他来说,只是枯燥聊的翻书罢了。 伊瑞伯的图书馆是对于任何人开放的——但是因为不是城里的居民,所以艾修鲁法特不能将书借走。 必须要说,精灵真的是拥有非常多的书籍。他们的文字起源很早,自从精灵们脱离蒙昧之后,就一直用文字记录历史。伊瑞伯虽然是一座港口城市,以贸易为住,并不是以学术、知识和艺术闻名的,但是图书馆内的收藏却也十分可观。现在的嘉莉已经不再是之前一样饥不择食的把所有的书都读一遍了,而是相当有选择性的阅读。 “主人,那边那本‘论语言和艺术风格的差异’,把那本书拿下来。”嘉莉提醒道。 “语言与艺术风格的差异……”艾修鲁法特把高处一本书摘下,同时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声。看来精灵真的是寿命太长闲的慌啊,居然连这种聊的东西都写成一本书? 在艾修鲁法特的配合下,嘉莉三下五除二就读完了这一本。 “很不错,主人,请把那边那些‘习俗、律法和王朝血脉’拿下来。”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把手头的书放回去,然后照嘉莉说的做了。 此时已经不止一个精灵在看着他。因为此时战争迫近,图书馆里的客人数量非常少,所以他们的关注也十分醒目。 他们最初是因为对艾修鲁法特的体型和衣着打扮表示好奇(这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现购买一件符合自己体型的衣服很难,必须订做,然后又开始对他所做的事情窃窃私语。大概精灵们从未见过一个在图书馆以这种方式翻书的访客吧。事实上,他们的好奇心十分正常,艾修鲁法特如果换个立场,也会因为看到这么一个举止怪异的家伙而感到好奇的。 一个身材高挑的精灵来到了艾修鲁法特身边。他身上穿着精灵的日常打扮——也就是说,一件垂到脚跟的白色长袍,虽然这件长袍上别其他饰物,但这种闪亮的一尘不染的白色布料本身就有一种简洁,需任何装饰的美。这个精灵留着一头金色的长,额头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箍。 “朋友。”那个精灵开口了。让艾修鲁法特有点郁闷的是,他居然法分辨这个精灵是男是女。这其实不怪他,在人类眼里,这些精灵的外貌都是一种中性的美,性别特征并不特别明显,如果不能从衣着的不同来分析的话(进城以后艾修鲁法特才现精灵们男女衣着十分相似,要一个人类来判断精灵的性别还真的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艾修鲁法特用最客气的口吻回答对方。 “朋友,您在这里看中什么书了吗?”精灵问道。 “我正在寻找。”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其他的精灵——因为此时客人很少,所以可以看得很清楚——正纷纷离开先前的位置,朝着房间出口的位置走去。 生什么了吗?但是并没有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户外也没有出现可疑的身影,至少艾修鲁法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武装的战士。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精灵之中可是有很多的魔法师…… “图书馆闭馆时间到了。”那个精灵很客气的回答。“您该离开了!” …… “主人,您的精神太紧张啦!”脑海里,嘉莉似乎在笑。“精灵是相当讲究礼貌的,不会这么轻易的对您进行搜查——就算您的身材和普通精灵大不相同。” 他走在街道上,用自己的披风(也就是缴获自卡尔的那件多少遮掩住自己的身材。虽然说战争的阴云已经很浓,但是此刻城里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况。在集市上,还有一些精灵在出售货物。之前艾修鲁法特曾经很努力的想买到一件精灵们日常穿戴的衣服,但是最后还是因为身材上的差别失败了。在街边的公园和喷泉边,一些诗人正在吟诵自己的作品,或者奏一曲。他们中表现出色的经常吸引一群游客驻足围观。街道之上偶然会有一队士兵走过,但是并没有产生如临大敌的气氛。 艾修鲁法特猜想这是因为贝尔兰王子被杀的消息被及时的封锁住了。 “我们回去吧。”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我们今天的收获很大。” “收获很大?” “嗯,是这样的,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嘉莉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是因为一整队的士兵正朝艾修鲁法特走过来。这不是一队路过的巡逻士兵,而是针对艾修鲁法特而来的。 “你应该就是艾修鲁法特吗?”领头的那位士兵问道。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哪怕想否认也没用,因为他那副和普通精灵差别甚大的身躯就是最好的证据。于是他点了点头。 这群士兵……大概二十个左右。艾修鲁法特确定如果自己想逃,那么这些士兵是挡不住他的。甚至只用几分钟时间,他就能将这些明显没有做好战斗准备的精灵战士全部消灭。 但是,艾修鲁法特不认为精灵们看穿了他的真正身份——他觉得自己除了身材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可疑点。而且既然之前一起行动的精灵们全部接受了他与众不同的体型,那么伊瑞伯的精灵也应该能够接受。他刚才在城里不是也蒙混过去了吗? 第二十二节询问 “很好,我们找对了。”那个精灵士兵的声音很客气,但是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这个客气是出自礼貌亦或者其他缘故。“请跟我们来。” 士兵们以非常娴熟灵敏的动作从两面散开,围住他。这个动作可以理解为挟持也可以理解为保护。总之艾修鲁法特前后左右全部被这些士兵包围着,只能跟着他们走。 如果他没有选择反抗的话。 艾修鲁法特很清楚,只要自己选择反抗,自己绝对能逃离这座城市。但是这也等同于他计划——拯救咪咪噜的计划彻底泡汤。 他跟着这队士兵一路前行,在前方正是伊瑞伯的中心——全城最高的地方。不知道在精灵眼里这栋建筑算什么,但以人类的标准而言,这是一座白色的宫殿。 一座似乎用一整块白色石头雕琢而出的宫殿。虽然艾修鲁法特知道这宫殿不可能是从一块石头中雕琢出来的,但是它确实给人如此的第一印象。精灵们用某种魔法,亦或者某种高的建筑工艺,建成了这座巧夺天工的宫殿。 在宫殿门口,两座美丽的仕女雕像耸立着,以温柔的目光看待所有打算进入宫殿的人。不过艾修鲁法特没有多时间欣赏着精灵工匠的技艺,因为他已经被挟裹着进入宫殿。 在他前方,一整队的士兵正在那里等着。每个士兵都是全副武装,但是幸好,他们并没有兵刃相向。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其中有某种与众不同的气氛。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生了某些重大的事情。 “主人,我觉得这气氛越来越诡异啦。他们把你带进宫殿?”脑海里,嘉莉谨慎的说道。“我觉得,他们该不会……特别来质问你的来历和身份吧?他们担心你是一个黑暗精灵的间谍?” “间谍的话……不是在宫殿里接见的吧?”艾修鲁法特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他是个客人吧,那身边的十几名士兵可以跟得紧紧的——哪怕以人类的标准而言,这也不像是待客之道。但是如果说他是个嫌疑犯,他却被带进宫殿里。 “贝尔兰王子已经死了吧?换句话说,这宫殿已经没有主人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这里应该是王子的居所才对。”他注意到几个精灵少女从正面走过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性精灵穿着如此单薄的,显露身材的衣服。隔着这种朦胧的衣服,艾修鲁法特甚至能看到她们衣裳之下的细腻肌肤。她们的身材也不想普通人类所认为的那么平直,她们的胸围并不夸张,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平板,腰肢纤细,手脚修长,她们的面貌也正如传说中对精灵的描述一样,精致的能够让人类的目光法移开。 “对了,贝尔兰王子和他的儿子们死了……他的女儿还留下来?所以那位公主想见我?”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得出了一个似乎是正确的结论。“对了,维林诺说过什么推举……最后他们推举了那位公主摄政?” 他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几个少女。不知不觉中,他现身边的士兵已经离开。领头的少女朝他微微一鞠躬,接着示意他跟着走。 “我现在确定是要被一位公主接见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 他被带到一个隔壁的房间了。接着那些少女们立刻围了上来,动手将他身上的衣服脱掉。前面已经说过,艾修鲁法特此时身上穿的依然是人类国度购买来的衣服,或者具体点说,是人类旅行者经常穿戴的那种皮革质地的旅行服。这是因为他的身材和普通精灵差别甚大,法从城里的集市上买到合身的精灵衣服。 “主人,您不能动哦。这可是精灵贵族礼仪中重要的一部分,要接见重要人物之前,或者是参加重要集会之前……精灵们都要换衣服的。”脑海里,嘉莉说道。 说实话,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接受如此细致的服务。在此之前,他一直过着旅行者的生活,一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起居的。就算住进黑暗城堡之后,他也没安排什么仆人,该自己做的事情都是自己来做,最多也是偶然叫嘉莉来帮个忙而已。精灵少女们的动作让他有点不太自在。不过幸好这些精灵训练有素,动作十分灵巧。很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他身上已经被换了一套衣服——那是一条出自精灵之手的华贵长袍,而且意外的十分合身。 艾修鲁法特很现其实不是这件长袍和他身材相匹配,而是这件袍子制作得异常精巧,能够通过简单的扣子组合适应不同体型的穿戴者。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个少女示意艾修鲁法特跟她走。 应该是去见公主了吧。艾修鲁法特跟着她一路向前。宫殿的内部看起来远比预料的要大,他沿着过道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扇门前。他的方向感甚至告诉他,他已经离开了宫殿的范围。当然,理性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请进。”带路的侍女说道。 艾修鲁法特的手放在门把手之上。他的一种直觉在告诉他,情况可能出他的预料之外。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把直觉丢开,改用理性和逻辑来判断事情。里面可能是一个隐秘的小房间,一位精灵公主在宝座上等待着向他咨询一些问题。或许里面是一个较大的房间,一群官员和公主一起,准备向他出质问,在确定他的身份之后招揽他效命。 艾修鲁法特脑子构思着自己想要说的话,但是当他推开门后,却现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这里不是什么房间,而是一个室内的广场。 上百个——甚至多的精灵正站在广场之上。而他进来的这扇门正是广场的侧门。从这里进来,就等于站到了所有精灵的对面。所有的精灵都在看着他。 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一个大规模的会议?又或者是一场鼓舞人心的演说?他作为一个证人?或者是一个演讲素材?他四处环顾,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公主的主持人。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所有精灵的面前而已。 几个身影走上前了,艾修鲁法特至少认识其中一个。那是迪耐瑟,一位外交官兼见习魔法师。此时此刻,迪耐瑟穿着一件银色的外袍,和其他几个人并肩而立,站在他的面前。 “我是夏格尼,莫马之子,查瑞尔家族的后裔,也是贝尔兰王子的仆人,伊瑞伯的席执政官。”说话的是一个年老的精灵。其实精灵的外貌上很难判断年轻或者年老,因为他们脸上不长皱纹。之所以说他年老,完全是一种气质上的差别,迪耐瑟就不会给人这种感觉。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的右耳只剩下一半——残留的半只耳朵上,留下了刀锋切割的痕迹。那是躲避过一次致命攻击所留下的终生纪念。 “我是艾修鲁法特。” 老年精灵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陌生客人。他强调了自己的名字,却半句不提自己的血统、出身、职务、君主之类的。这种傲慢的自我介绍充分说明艾修鲁法特对自己的血统十分自信,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访客显然很有把握的认为,在场的所有精灵,血统方面都没有他高贵,没有资格询问他的出身。他需向这些不如自己高贵的精灵介绍自己的细节。 要说明的是,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贵族。伊瑞伯虽然是一个兴起的城市(当然,这个“”是以精灵的标准而言,但是居住此城的精灵贵族中,不乏名门的分支。不少精灵都能够以自己血统高贵而自傲。甚至夏格尼自己也是如此。他所属的查瑞尔家族在精灵之中已经是一个相当高贵的名门,但是却依然被艾修鲁法特看不起。 “主人,糟糕了!”脑海里,嘉莉出了一声尖叫。“我们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什么错误?”艾修鲁法特不解的问。 “精灵之中,如果在自我介绍之时不说明自己的血统、出身、职务、君主之类的细节,那是一种极其傲慢礼的说话方式。”嘉莉说道。“甚至够得上‘侮辱’的层次了。” “可是我这些都不知道啊!”艾修鲁法特可奈何的回答。“我又不是真的精灵,我可没有什么出身来历可以介绍。” 幸好,情况没有嘉莉所说的那么糟糕。那个自称夏格尼的精灵并没有露出受到侮辱的愤怒表情。他只是很冷静的打量着艾修鲁法特,那种非常仔细的上下打量。 “你应该是一个王子,对吗?”夏格尼突然问道。“迪耐瑟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 “我……”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料到对方突然问出这种问题。他一时踌躇着,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朝较远的人群中张望,却正好看到迅风(主要是因为他的穿着比较显眼。迅风身边是维林诺,两个人都在看着他……所有在场的精灵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他记得维林诺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已经明确的予以否认。这让他感到有点疑惑,到底怎么了?他的否认效,这些精灵不知道为什么总把他看成王子。 “这是什么情况,嘉莉?”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在脑海里问了一句。 “主人,是气质哦,是气质!”脑海里,嘉莉大声的解释道。“因为身份的变化,权势的掌握,还有战场之上的生死经历,这一切改变了您的气质。” “不要开玩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您要我解释,我只能说这是一种心理现象。只要是高等的智慧生物,都会下意识的进行心理的自我保护……用您能够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在努力的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不肯承认自己不想看到的。这种现象,在人类的语言里,叫做‘希望’。” “啊……” “他们现在需要一个王子,所以他们就努力的去相信你是一个王子,哪怕你否认过也一样。就本质而言,他们在努力的试图用谎言欺骗自己。” 第二十三节承认 “为什么我听你这么一说,立刻觉得任何事情都变得很聊而且很险恶……而且居然都有一大堆道理在……这也是权术的一种?他们为什么找上我?” “是的”嘉莉回答。“至于为什么找上您,我看也很简单,因为您来自外地,您身份不明,同时您又非常擅长战斗。这种种因素结合起来,让他们就对您‘可能是王子’一事有了期望。您虽然亲口否认过,但维林诺却因为客观形势的缘故,将您的否认理解为‘不肯说实话’,请注意,这不是因为他本性多疑,而是出自一种越他自控范围的本能反应。当然,我必须要说,其实在这方面,您也是一样的。还记得和莱托决战之前吗?您为了说服自己,坚定自己的决心,找到了‘天命’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那个时候,您应该也是真心实意的相信这个理由的吧。虽然就逻辑来说,您这个理由毫道理。当然最后您的猜测成功了。” 艾修鲁法特其实想反驳,但是却现自己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不过主人,这一切都是理论哦!理论罢了。也许实际上冥冥中真的存在什么‘天命’,而被您说感应到,这也有可能的。”嘉莉突然转了话题,嘻嘻一笑。“不说这些,眼下是个绝妙的机会哦。” “什么机会?” “成为一个王子的机会。假如您现在承认自己是一个王子,绝对不会有人对您的出身来历进行细致的考证的。您立刻就能成为伊瑞伯的统治者,所有的精灵都会——至少是暂时会——听命于您。我们将得到多情报,详细的弄清楚那个传送门的情况……当然,弄到一艘听命于您的船只是不在话下。” “但是事后,他们一定会追究我的出身来历吧。就算他们不追究,上头还有一个凤凰王呢……这种情况下,我可没有能冒充到底弄假成真的把握啊。到时候事情要是露馅,那恐怕法收场……可惜现在不是弄到一艘船就能宣告大功告成了……” “这这种说法……”嘉莉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挪揄。“可一点也不像是主人您该说的话哦。我一直以为您很大胆的呢。事情总有利弊,如何抉择就看您自己的了。” 夏格尼看着面前的艾修鲁法特。其实艾修鲁法特的体型特征十分明显。之前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使得士兵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以通常的逻辑而言,这样外貌特征独特的精灵不应该是一个王子——如果他是一个王子,那应该早就被人所知吧。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却认为自身的血统非常高贵,高贵的可以对一群陌生的精灵贵族表示如此的傲慢姿态。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艾修鲁法特却一时法回答。他在犹豫什么呢?如果他不是一个王子,那么他肯定不会承认。因为这是行为是一种极大的罪行,一旦揭露势必要遭到严惩。一个再愚蠢的精灵也不会犯这种错误——因为冒充是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只需要去翡翠女王那里确认一次,假冒者就没有幸免的可能。 其实夏格尼刚才并不认为维林诺他们几个的话很可信,但现在艾修鲁法特这个犹豫态度,却让他感到一阵不自觉的狂喜。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访客很可能真的是一个王子。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四周围观的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阵欢呼。夏格尼定了定神,然后用非常谦卑的态度向艾修鲁法特求证他的身份,他的血统来源。 艾修鲁法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另外一侧走去。他来到这个小广场的主席台中心,面对着所有的在场者。 “伊瑞伯的子民们。”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很大,而且十分镇定,这说明他对这种事情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了。“我叫艾修鲁法特,正如我刚才承认,我确实是一个王子。不过因为某种理由,我不想说明我的血脉来源。此时此刻,我们的国土正处于战争的漩涡之中,我们的敌人已经来到城下。因为我所继承的血脉所赐予我的天赋荣耀,在这个战争的前夜,在这个危机时分,我愿意暂时承担起保卫伊瑞伯的使命,率领你们打退我们的敌人……我们邪恶的表亲正盘踞在我们的土地上,他们正试图毁灭我们,但是我们会打败他们获得胜利!我们光荣的家园,决不会让给任何一个敌人!” 他的话简单而有力,在他说完的时候,大部分精灵都出欢呼,但是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有极少数的精灵却没有动,而只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 “主人,您看到没有,他们都被您的风度和气质所折服了。” “我拒绝说明我的血脉来源,他们居然也承认我是一个王子?”艾修鲁法特自己都有点后怕。刚才只要有一个精灵坚持让他说明血统,那么他恐怕就会当场露馅。 “嗯,这么说吧。其实每个人类都自觉或不自觉的努力去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东西,精灵也是一样。虽然精灵是个保守的种族,但是同样不是傻瓜。现在他们需要一个王子。他们中的愚者会相信您的说辞,而他们中的智者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拆穿您……哪怕他们实际上知道您在说谎。再说您刚才的表现很好,多少也增强了您的说服力。” “表现很好?” “呵呵,主人,您的风度和气质,以及演讲中所展现的自信和镇定才是关键,至于内容什么的,在这个时刻反而不是重点。不要小看自己哦,气质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您现在已经拥有了上位者的风采。” “我最初的时候是什么气质?”艾修鲁法特问道。他说指的自然是刚走出沙漠的时候。 “平淡奇的雇佣兵,有点**所以显得遮遮掩掩。”嘉莉毫不客气的回答道。“但是现在,您已经拥有上位者的风采了。这份风采加上他们也确实迫切需要一个领袖,所以您就这样成了一个精灵王子。”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经过这次简单的推举之后,艾修鲁法特就这样成了一个王子,伊瑞伯现在(至少在理论上暂时归于他的统治之下。他用最的度从官员那里了解了城市的整体情况,并且召集了各级军官开了一个军事方面的会议。 艾修鲁法特十分清楚他此刻的微妙地位,所以他并没有进行任何人事方面的调动,所有的军官或者行政官员都原位不变。换句话说,贝尔兰王子所建立起的整个统治体系被他完整的继承下来。除了最高端的贝尔兰王子变成了艾修鲁法特王子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变化。 各级军官所报告的消息远比外面的流言细致和准确。自从黑暗精灵的军队突然出现,并且在城外建立营地以后,伊瑞伯的守军用最的度建立起防御,从附近的村庄中收拢人民进城避难。这些措施疑起了很大作用,因为最的情况表明黑暗精灵们似乎补给不足,因此不停的派遣分队,四下掳掠收集粮食。平民早已经疏散,但是却有一些藏得不够好的粮食被黑暗精灵的分队给现了。 艾修鲁法特进城路上所遇到的那个村子,大概不仅仅是没有居民,还带走或藏好了所有的粮食,使得黑暗精灵们一所获才放火泄愤的。 除了四处搜集粮食之外,黑暗精灵还同样积极的搜集材料,一副准备打造攻城器械的模样。前方斥候回报,黑暗精灵虽然收集材料,但是目前却未建设任何一种攻城武器。这种不太正常的现象加上他们四处搜集补给的行动,似乎说明他们在等待援军。 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有一副精灵所制作的特殊地图。这是有魔法制作的,是精灵的领主们的必备品。这副地图清楚的说明了神武精灵们在艺术和魔法上的天赋,它表面上人类的地图一样,最多不过精细一点,但是只要简单的魔法操作,地图上的东西就会“浮现”出具体地形的立体幻象,这是真真正正的把世界展现在一个地图之上。 这个东西是精灵的**师们使用某种魔法进行操作的结果,只适用于精灵的本土,但是却非常精确而直观,完全不必担心失真方面的问题。总之不管是谁,只要看了看副地图,就能对四周地形有了一个最直观也最详细的了解。 “还没办法弄清楚到底黑暗精灵们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吗?”艾修鲁法特问一位精灵军官。后者之前负责斥候工作,并且努力的试图弄明白黑暗精灵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很抱歉,王子殿下。我们努力了,但是却没办法弄清楚……他们好像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四周的海岸没有登6的痕迹,不过就目前所知,和伊瑞伯比邻的埃斯登罗斯并任何黑暗精灵的活动,其他地方的情况则不是很清楚……” 从地图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伊瑞伯的独特之处。正如之前艾修鲁法特所知道的一样,这座城市本身有两重作用,第一是作为海军基地,第二是作为和人类国度的贸易中心。但是,其实真正的关键在于前者,后者只是一种附属的功能。精灵们对人类的贸易并不十分热衷,他们拥有(或者他们自己认为拥有所需要的一切。在精灵的眼里,人类是一种较低级、野蛮的生物。正如一些书籍上所记载的那些传说故事,一个人类男子很可能对一个精灵少女一见钟情,但是甭管他怎么努力求爱,那个精灵少女也不会对他亲睐——就好像人类不可能对猴子有什么特别想法一样。这也是为什么鲜少有精灵以商人的身份前往图兰进行贸易的主要理由。 所以,作为一个港口城市,伊瑞伯和其他精灵领土的主要联系方式是海上交通,靠精灵高的航海技术往来。海上交通有很多好处,但是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劣势——度较慢。在6地方面讲,伊瑞伯虽然也有过得去的道路系统,但却完全算得上是一块片交通不便的偏远地区了。黑暗精灵的营地正是占据了6地交通的要冲,封锁了外界援军。 如果凤凰王或者临近的其他精灵王子试图增援伊瑞伯,最佳的选择就是乘船过来——这就意味着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换句话说,至少在短时间内,艾修鲁法特一切都要靠自己。 “他们一方面肆忌惮的四处搜集补给和材料,摆出随时准备攻城的架势……但是却没有打造攻城武器……”艾修鲁法特思索着。他敏锐的感觉到其中有一丝不妥,正常情况不应该这样的。 第二十四节选择 “黑暗精灵知道我们城里的实力吗?”艾修鲁法特意间问道。 “这个,我相信我们城里一定有他们的间谍。”一个部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尽管精灵和黑暗精灵在习俗、观念和思想方面已经截然不同,但是至少他们在外貌语言之间还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黑暗精灵寻隙混进城里打探消息并不是太大的难题。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这比较符合逻辑,黑暗精灵应该已经知道伊瑞伯城内的军事力量情况,但是他们为什么原地不动呢? 如果我是黑暗精灵的指挥官,艾修鲁法特思索着,我已经知道伊瑞伯城内军队的情况……守城有余,野战不足。我要做的事情应该是立刻行动,用最度扫荡伊瑞伯附近所有的城镇乡村……诱使敌人出城决战自然最好,不行的话也可以扫清外部障碍…… 他突然想起之前和维林诺一起的那场战斗,为什么黑暗精灵要派遣一支分队……等等,他们不是去攻击的!艾修鲁法特想起了那个黑暗精灵自杀之前所说的那句话!那支部队原本的作战任务并非攻击阴影战士的家园,而是为了防备他们增援伊瑞伯。只不过由于情报失误,黑暗精灵们意外现这座小城远比预想的要孱弱,这才将防御改成进攻作战——而且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种种情报在艾修鲁法特脑海中交织缠绕着,他感觉到其中一定有某些不对头的地方,事情绝非如它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让迅风来见我。”艾修鲁法特对一个部下下令。他现在已经对阴影战士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事实上,贝尔兰王子是少数支持和信任阴影战士的精灵王子之一,他的军队里也有不少阴影战士效命(当然,眼下这些军队都被派到前线支援凤凰王去了,所以他也很正常的选择在伊瑞伯边缘建立一座小城,以收留之前在不利局势下丧失家园的阴影战士们。 必须要说,精灵王子对于自己领地内部的自治权力相当的大,甚至过很多人类领主。一位人类领主,比如说,一位伯爵,尽管在自己的领地内拥有很多统治权力,但同样要受到很多方面的制约。比方说,他不能建立一支越国王允许的常备军(哪怕他有这个财力人力,他不能执行国王明令禁止的政策等等。但是精灵王子们似乎就没有这个限制。当然,这可能和种族的差异有关,精灵王子们通常没有普通人类领主那样的野心——他们也从未想过用武力为后盾问鼎凤凰王的宝座。这方面精灵似乎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平民去冒充贵族,也不会有贵族去冒充王子。因为这种把戏对于保守的精灵来说十分不可思议,而且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很容易被拆穿的。那是因为精灵拥有一位翡翠女王,她掌握着精灵全部历史传承。此类骗局因为太容易被揭穿,以至于几乎没人会考虑。 一小段时间之后,迅风就来到了艾修鲁法特面前。艾修鲁法特虽然没有问,但是他本能的知道,假如把他推上“王子”宝座的不止一个人的话,其中一定有迅风的一份。现在,迅风和他一同行动的十几个阴影战士已经正式归于了城防部队,并且被推举为队长。 “王子殿下。”迅风向他行礼。艾修鲁法特能感觉到,迅风和其他的阴影战士,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同。这些阴影战士们看着他的眼光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狂热,举止之间也格外尊重。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自己斩杀了多头龙的缘故。 “在这里,”艾修鲁法特用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有黑暗精灵的营垒。根据现有的斥候侦察的结果,目前从营地的规模判断,他们大概有三千名士兵左右,至多不过四千。我要你再侦察一次。” “王子殿下!”旁边那位精灵军官——也就是之前率领部队负责侦察任务的那一位——用急切的口吻叫道。但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他的言。 “我觉得……黑暗精灵远不如他们看起来的那么强大!”艾修鲁法特说道。“他们在营地里一动不动,这本身说明了他们的虚弱。” “但是他们在搜集补给……这这种安静或许说明他们缺乏补给,法动正式攻势……”那位军官插了一句。 “所以我让阴影战士们再次去侦查一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觉得,他们眼前这种行动,让我十分疑惑……” “王子殿下,”会议室里的一个军官说道。“您不应该质疑……” “我对什么都很怀疑!”艾修鲁法特厉声反驳,“缘故突然出现的黑暗精灵军队……如果黑暗精灵们拥有这种能力,他们为什么要来伊瑞伯呢?他们应该绕到我军前线后方动攻击,这可比攻击伊瑞伯合算多了。我们邪恶的表亲不可能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辩的口吻,让四周的精灵军官们全部收声。但是,他能看出这些部下的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服气。也难怪他们不服气,他虽然是一个王子,但是在精灵眼里,他还是一个战场上的兵,没有指挥军队作战的经验。 “我认为,我们邪恶的表亲的数量,很可能没有他们看起来这么多。他们并没有进攻伊瑞伯的实力,只是因为意外和幸运的作用才成功的伏击了贝尔兰王子。他们现在努力装出一副拥有大军的样子,试图吓唬我们主动撤退。所以我决定,明天出,准备对黑暗精灵的营地动攻势。” “等一下,王子!”这个命令好比一个雷霆落到了他的军官们之间,使得他们面面相觑。包括维林诺和迅风在内,艾修鲁法特现在拥有十四名中级军官。他们中的大多数虽然承认他的王子身份,但是却并未对他的能力抱有期待。他们之所以拥戴他,也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最高领袖来协调各方面,却从未预料到艾修鲁法特会如此的积极主动。 “怎么了?” “如果您的判断失误——请恕我失礼,但这仅仅是一个假设——黑暗精灵们的兵力确实有三千,比我军多出三倍,那么我们该如何?” “我们就撤退。”艾修鲁法特回答道。“退回城里准备好防御。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命令阴影战士们再一次去侦察的理由。我们明天早上出,那么大概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的时候就到了我们邪恶表亲的营地附近。我相信那个时候,阴影战士们就会给我带来详细情况。如果他们的情况和我预计的一样,我们立刻进攻,反之,我们立刻撤退。” “但是他们可能探知我军的行动,并且做出回应。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将会遭到他们的追击。” “我将亲自指挥部队断后。”艾修鲁法特丝毫没有动摇。 “他们有一整队的寒兽骑兵。”不知道是谁说道。黑暗精灵们贫瘠的土地上法饲养大量的战马,于是他们就用寒兽来替代。寒兽是一种有鳞的肉食爬行动物,凶猛而暴躁,但是却有着不输给战马的度和耐力。这些驱策着寒兽的黑暗精灵们一般被称为黑暗骑兵,是黑暗精灵中极其危险的战士。 “不用担心。”艾修鲁法特的手对着地图一指。“伊瑞伯的道路并不宽阔,我们邪恶的表亲是没有办法对我军进行迂回的,一整队有坚定决心的战士就能抵挡住他们。再说阴影战士们擅长斥候工作,他们可以为我军提供前线隐蔽点,避免我们邪恶的表亲洞悉我军行动。我们现在有多少战士可以出动?” 军官们的表情说明,他们是很勉强才接受了这个行动方案。 “如果全部选择精锐部队的话,我们有九百名战士,包括七百名海军6战队和两百名银盔骑士。”一个军官回答。“本来有多的,但我们必须留下一部分战士驻守城市以防万一。王子殿下,我建议您不要选择这么鲁莽的方式,一个星期……我们只用七天时间就能从平民中招募到同样数目的战士。他们也许并不如海军6战队那么出色,但是依然能熟练的使用长矛和弓箭。” “武器装备不足。”艾修鲁法特早在召开这个军事会议之前,就从行政官员那里了解了详情。伊瑞伯是贸易港口而非工商城市,而且作为安全的后方基地,很大部分的军事物资储备都送上前线支援凤凰王去了。“我们能招募到战士,却法用足够多的武器盔甲来武装他们。而且论如何,我们邪恶的表亲突然出现是不争的事实,他们的援军很可能以同样的方式出现。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 艾修鲁法特沿着过道向前走去。在他经过的时候,所有的卫兵、仆从和女性都向他行礼致敬。他走过一间大的房间,这个房间里有高而狭窄的户,上面布满了数精美的雕刻,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在户上,刻着动人的风景,吟游技艺,甚至还有飞翔的独角兽。明天他就得尝试着率领精灵军队出,在此之前,他必须装作让自己去睡一会。 他向前进,越是观察这座精灵的宫殿,他就越是惊讶。多走一步,他就会现的奇迹。这边有一幢***建筑,建成了一朵盛开芍药的样子,拱形屋顶的曲线之下点缀着不知道是玻璃还是宝石。那边的花园里,是用魔法控制的一道小瀑布,这样它就能欢笑着流过整座花园。花园的中心是一座小小的池塘,周围有许多缓缓旋转的座椅,一边旋转,一边上上下下地轻轻动着。精灵可不是仅仅用魔法来战斗而已,他们早已经将魔法作为他们文明的一部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前面就是他的寝室,艾修鲁法特推开门,看到低空中悬着一张椭圆形的大床,上面撑着树叶形的床帐。床上的一个精灵少女听到推门声,翻身坐起。她十分苗条,样貌美丽,蓝黑色的头披散在身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紧身睡衣,肩臂都裸露在外。 第二十五节判断 “王子殿下。最”那个女孩姿态优雅的朝他做了一个问候的动作。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问嘉莉。但他的眼睛却不可抗拒的看向面前的少女,看着她纤细却又曲线毕露的身体。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先创造出什么“精灵女性的胸部不够丰满”之类的说法,让这种谣言在人类世界几乎成了常识——但是谣言毕竟还是谣言,艾修鲁法特眼前所看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反例。 这个精灵少女的胸部,虽然不能说非常大,但是绝对也有相当可取之处了。 “王子的特权啊。”脑海里,嘉莉说道。“不然你以为这么‘王子’是从哪里来的?这是一位侍寝的侍女哦。顺带说一下,主人,您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哦。嫌一个不够再来一个也行!” “不要开玩笑!”艾修鲁法特努力收回目光。 “嗯,主人,很高兴你还记得自己的婚姻状况。”嘉莉笑嘻嘻的说道。“就算你不忠贞于琴心大人,至少也要忠贞于绯和蕾雅,节操这种东西,多少还是要保留下一点点比较好。好吧,”她注意到了艾修鲁法特情绪,“那么不开玩笑了。主人,您如果想要真正的冒充一个精灵,那么最好克制自己的肉欲。目前我们手中并没有精灵两性关系方面的情报,不知道他们在这方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之类……万一你和某个精灵肌肤相亲,他们就有可能现您的伪装。” 艾修鲁法特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在人类的国度里,关于精灵的详细情报真的太少了。过去确实有人类潜入精灵国度冒充精灵的事情。不幸的是,这种把戏通常很容易被拆穿。这是因为先学习精灵语言是一个很大的困难,精灵通常不肯将语言教授给人类,而宁可采用简单的方式——用人类的语言和人类交流。第二就是人类的生理特征相对精灵而言十分明显,而人类的魔法技艺在精灵眼里是十分粗糙而且容易识破的。就算这个大胆的潜入者用魔法幻术改变了自己的耳朵,也非常容易被拆穿。类似艾修鲁法特这种直接把自己的耳朵变成精灵的长耳朵,并且真正掌握了精灵语的例子是独一二,不可能有人复制的。 艾修鲁法特这种事情对精灵来说真的太罕见了。所以直至现在,精灵就算有所怀疑,也只是怀疑这位“王子”的出身,而绝对想不到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精灵。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假如艾修鲁法特真正的身份被拆穿,后果他自己也法预料。但是他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愉的结局。 那个精灵少女眨了一下眼睛,有些意外的看到王子似乎动于衷。 “殿下……”她尽可能的在声音里加上一点诱惑和暗示。 “我今天很累。”艾修鲁法特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暂时不需要你。而且明天早上我一早要离开……” “很抱歉,殿下。”那个女孩马上就理解过来。她急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用非常熟练的动作整理了一下床铺。“是我擅作主张,没有请教您的意见。” 幸好,王子并没有动怒的样子,只是目送着她用最的度离开了这个房间。 艾修鲁法特躺到了床上,这床比他黑暗城堡里的床还软,有一种微妙的性,让人产生一种“掉进云朵”的错觉。不过这些应该是王子的待遇,普通的精灵平民们,应该没机会拥有如此的享受吧。 “主人,”脑海里,嘉莉说着,“您之前在会议上说的事情,我以为并不是很妥当呢。” “哦?” “您在说谎,对吧?”嘉莉问道。“因为不管怎么看,只要出兵的话,黑暗精灵就肯定可以察觉到呢。他们在城里有密探……城外也必然埋伏着斥候。” “没错,我也是如此判断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但是这样的话,您的出兵不等于立刻就被对方知道了吗?万一他们的数量并没有像您所预计的是疑兵之计……” “嘉莉,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认定,黑暗精灵在故意伪装,夸大自己的兵力。他们在拖延时间……虽然我不懂他们为什么在拖延时间。但是汤玛士曾经教给过我,战场上,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不能按敌人希望的去做。” “如果他们不是疑兵之计怎么办?”嘉莉突兀的问道。“您就要冒上很大的风险……” “如果不是疑兵之计,黑暗精灵会迅调动部队准备迎击……甚至是主动出击,尽可能的在半路截击我,争取能获得追击败兵以抢入城中的机会。而我一旦接到敌人迎击的消息,我就会马上选择后退。” “但是……主人,那么您为什么说谎呢?” “嗯,当然是因为刚才没有想到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也只是临时构思出来的,只能定下大致方向,细节部分必须要慢慢思考和完善。” “哎,我还以为您懂得了权术的真谛呢……”嘉莉叹息了一声。 …… 卡鲁夫紧紧的盯着面前的术士。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得到的一个最糟糕的消息了,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伊瑞伯——那座原本注定要落在他掌中的城市,居然还有另外一个王子。 他杀掉贝尔兰王子之后没有立刻进攻那座城市真的是个错误。那个时候他曾经有过机会的——因为王子和他的随从全部战死当场。他的一个部下提议动一次狡猾的突袭,具体方法是穿上王子随从衣甲,以王子的名义去诈开城门。不过那个时候,卡鲁夫出于谨慎的考虑,决定不采纳这个意见,而是换一种安全,当然效率也低的做法。 “你确定?”这个黑暗精灵领主用阴沉而骇人的口吻再问了一次。术士有些畏惧的点了点头。尽管他知道自己此刻对于卡鲁夫很重要,但是这并不等于他就有什么安全保障。 “那个王子叫什么?他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血脉属于哪个王朝?”伊瑞伯地区,应该没有其他的王子才对,难道只是命运的作弄?某个王子作为访客,凑巧在这个时候来到伊瑞伯?看来他的计划失败了。那些愚蠢的亚苏尔有了一个领袖之后,是不会轻易的撤离城市的,他们的军力尽可一战。 “根据我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那个王子叫做艾修鲁法特。” “很奇怪的名字……他是哪里来的?” “来历不明,他的血统也没有公开,除了知道他叫艾修鲁法特并且是一位王子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一所知。”术士回答道。他说这句的的时候有些畏缩,因为黑暗精灵领主的眼睛里闪动着凶猛的光芒,是那种择人而噬的光芒。 不过幸好,这位黑暗精灵领主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他沉思了一会,就挥手让术士离开。术士如蒙大赦的走了之后,卡鲁夫立刻下令让自己的斥候队长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双方斥候之间的交战时有生,他已经损失了至少十二名老练的斥候。当然,亚苏尔一方的损失也绝对不会比这个少。 “主人。”斥候队长走进了他的帐篷。 “你之前告诉过我……南方的分遣队已经全灭。” 这是他得到的上一个坏消息。斥候部队现了被焚烧的黑暗精灵营地,还看到了满地的坟墓和多头龙的尸体。那是一场可怕的失败,甚至没有一个黑暗精灵逃出生天。 “是的,主人,我已经亲自确认过了。”队长冷静的筹措着合适的用词,以免刺激到面前的这位领主。黑暗精灵对上下阶层等级森严的差距甚至比神武精灵还要夸张,一个领主不仅拥有手下的效忠,还能够支配手下的生命。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黑暗精灵又比神武精灵为自由,因为他们除了出身血统之外,还能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次完美的谋杀,一场巧妙的政治阴谋,一次战争的胜利,等等等等,这些都是改变命运的方式。只要有了野心和实力,就能够拥有向上攀爬的限空间。 不过这位队长目前还没有任何多余的野心——就算他有了,此刻也只能将其深深的埋于内心深处——只是忠顺的执行自己作为部下的使命。 “我检查了几具尸体,确认大部分的尸体都是死于箭伤,是在没有盔甲防护的状态下受到弓箭的攻击。从残存的箭矢上能判断出来,起攻击的确实是那些亚苏尔们。” “这么说……是一场出其不意的突袭?”卡鲁夫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击打着扶手。“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们杜鲁齐一族居然会松懈到这个地步——敌人起进攻的时候却连盔甲都没穿好?” “如果是突袭的敌人占据了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以至于让警戒的部队甚至不能阻滞一下……这也是有可能的。此外,主人,我并未在战场周围现马蹄的痕迹。” “压倒性数量的优势啊……那么起进攻的亚苏尔……数量至少是一千以上吧。以绝对优势兵力起突然袭击,直接用密集的弓箭粉碎所有有组织的抵抗……该不会连多头龙都是被弓箭射死的吧?” “多头龙的尸体有所不同……主人,多头龙的脖项根部,遭到了致命的攻击。有一个巨大的直达心脏的伤口,我推断那是一把双手巨剑造成的……除此之外,多头龙的每个头都被砍掉了。那不是死后再斩,而是战斗中被砍的,切口光滑整齐,是双手巨剑造成的。我由此推断,应该是几个贺夫剑圣所为。应该有五个甚至多的剑圣参与了战斗。他们分散开来,吸引多头龙的攻击,掩护一个同伴出其不意的动突袭。那个突袭者一剑刺穿了多头龙的心脏。在多头龙垂死挣扎的时候,他的同伴再将它头颅砍落。毫疑问,他们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我相信敌人之中有一整队的剑圣。” “该死的港口!所以说我最讨厌这些港口城市!没人知道那些船什么时候会来!没人知道那些船会带着一些什么玩意过来!现在连贺夫剑圣都来了!难怪会冒出一个王子来。” 第二十六节追击 卡鲁夫咒骂着。不过在短暂的泄之后,他的理智立刻恢复了。靠咒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还有其他的情报吗?”他问面前的部下。 “阴影战士们似乎已经加入了战斗,今天早晨,我的一支小队和他们生了遭遇战,结果是我方一死三伤,敌人损失不明。主人,我必须要说……如果我没预料错的话……” “我知道,”卡鲁夫回答道。“我们一方面运气很好,凑巧的遇到了贝尔兰王子。另外一方面运气又不太好,在那座建的城市里有一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王子和他的军队在……他们的军力十分强大,足以一举击溃并歼灭了我们的分遣部队。然后那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就立刻前来增援伊瑞伯……可恶!我还以为那座建的城市并不大呢!” “主人,我听说,在亚苏尔中,一直以来都有呼声要求加强和人类贸易来往。在伊瑞伯附近建的那座城市应该是因此而修建的吧。一位王子被派来作为领主并不值得奇怪。”队长小心翼翼的说道。“而且,主人,您杀死贝尔兰王子的战绩,已经相当傲人了。” 但是比起我所期望的来说还远远不够。卡鲁夫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如果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到达伊瑞伯……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很就会率军出城来攻击我们!”卡鲁夫鼻子哼了一声。“伊瑞伯城中原本有一千多名士兵,艾修鲁法特王子大概也会带着同等数量的部队增援,甚至可能多……再加上他手下相当精锐,甚至有一整队的贺夫剑圣效命,他应该会觉得他有足够的力量和我来一场决战。可惜……”他的声音略带上一点自嘲。“我实际上却只有一千名士兵。” 他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小段时间,在心中对双方兵力的情况进行了对比。数量对比太不利了,他修建的营地毕竟不是坚城,在一比二甚至一比三的数量对比之下,很难对抗精灵军团的猛攻。 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王子。黑暗精灵和神武精灵血脉相通,同时彼此之间战斗了足够长的时间,以至于双方都知道对方将领的情况(哪怕不知道详情,也知道一个大概。从这一点来说,这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王子有很大的可能是一位年轻的王子——某位精灵王子的儿子,而且是刚刚成年不久的那种。由于他的血统和家世,所以能够来当一个偏远地区的领主。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想的,让他居然带着一支十分精锐的部队赴任,不过现在却意外的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如果是一位年轻的,血气方刚的王子,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的幻想,那么他绝对不会像正常的将领一样,谨慎的侦察一番再动手。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会用最的度出击,采用鲁莽的行动——不幸的是,他的这个行动是对的。卡鲁夫只是伪装出三千人的兵力而已。如果扣除外出的小队和已经被歼灭的分遣队,他的实际兵力只有一千不到。 虽然情况不利,但是卡鲁夫可没有就此一走了之的想法。 “如果我们撤退……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一定会追击吧?”他表面上是问他的斥候队长,实际上却是在自言自语。 “他当然会追击的……他怎么可能不追击呢?他甚至会亲自率队追击!”卡鲁夫自己回答道。“他的骑兵与步兵会在追击中脱节吗?不……他的父亲既然为他准备了一支精锐的部队,那么肯定也会为他寻找一个合适的副手。而这位副手将会及时的提醒他,让他避免这种错误……” “主人,我们可以设置一个埋伏……”斥候队长提议道。 “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数量是我们的三倍,至少也是两倍。这种数量差别下,除非有个完美的阵地,否则埋伏没有太大用。他们最多一开始被打个措手不及,但是很,他们就会定下神来,并且以优势兵力组织反击。一旦我军被粘住,恐怕要撤退就难了。”卡鲁夫思索着。“一个有效的埋伏可以良好的阻滞敌人追击的脚步,但是也仅仅是阻滞一下敌人罢了……艾修鲁法特王子很可能亲自率领前锋,但是他有一整队的贺夫剑圣保卫着,很难对付……不!如果追击的话,他应该和骑兵一起……我有办法了!” …… “什么,敌人撤离了,丢下了营地?”虽然艾修鲁法特早就判断黑暗精灵在虚张声势,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情不自禁的吃了一惊。 “是的,王子殿下。”为他带来这个消息的是一位阴影战士。“事情和您预料的一样,黑暗精灵的数量大概只有一千左右。他们一听到我军行动的消息就立刻丢下营寨逃走了。” 其他那些精灵军官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但艾修鲁法特倒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的判断力而自豪。他本能感觉到那位黑暗精灵的将领不简单。如此干净利落的撤走,没有任何打算掩饰或者迷惑敌人的打算,丝毫不拖泥带水。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那位对手就是那种赢够了就能果断离开赌桌的赌徒。能够丝毫不被任何东西迷惑,用理智支配着自己的行动——这是所有赌徒中最难对付的一种。他们可能赢不到大钱,但是绝对不至于遭到大败。 “我们应该立刻追击。”这一次提议的是维林诺。这位海军6战队队长急切的表着意见。“殿下,如果我们放他们离开,就等于……在后方留下一个钉子!他们将会骚扰……” “杜鲁齐的撤退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虚弱!”另外一位军官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不可以放过这个机会。” “主人,他们都很聪明呢。”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聪明?”艾修鲁法特倒是被嘉莉的话给愣了一下。“怎么个聪明了?” “嗯,这么说吧,您看他们的表情都这么激动……他们其实是急着为贝尔兰王子复仇,但是却怕这样说会让您留下心结,所以都另外找个理由。” “嘉莉……为什么我每次听你一解释,就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不简单?神武精灵和黑暗精灵是死敌,就算没有贝尔兰王子的事情,他们也应该是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消灭敌人。这种请战的姿态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 “嘻嘻,主人,这个就看您自己的判断咯。”嘉莉说道,然后她立刻沉默了。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他越来越弄不懂嘉莉。但是他也有一种隐约的感觉,那就是最近嘉莉似乎总想要误导他——当然,也可能是努力让他了解事情表面之下的真实。 他摇头的动作却引起了误解,他身边几个部下都是那种急切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王子殿下,我们绝不能就此放那些杜鲁齐离开!这只是增长了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下一次能够加肆忌惮的攻击我们罢了。”一个军官很坚决的说道,眼睛盯着他。 艾修鲁法特当然也不想就这样回去,事实上他也不能就此回去。他很清楚,他的这个“王子”不仅是假冒的,还是“暂时”的。他并不是以正规的方式,从凤凰王那里接受了领主的职位而成为伊瑞伯的统治者,而是因为情况危急别选择之下被伊瑞伯的人民暂时推举为统治者罢了。按照精灵的习俗,他的这个统治权和指挥权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的他并足够的威望来扭转部下们共同的意志,如果他强行撤退,那么回去之后他的统治,他的指挥权就得马上垮台。当初他们怎么拥戴他当上王子的,到时候就可以再上演一次,只不过情况正好反过来。 “我们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艾修鲁法特回答。“杜鲁齐们朝哪边撤退了?” 一位部下迅捧上了地图,阴影战士马上在地图的立体投影上指出了敌人撤退的方向。有了这件方便的工具,几乎不用想就了解黑暗精灵们的撤退方向。 这个时候,他所有的部下军官都已经被召集到身边了。毕竟此刻精灵军队数量不多,要聚拢军官们碰头并不难。 “殿下,看起来我们邪恶的表亲惧怕我们的追击,否则他们不会选择沿小路撤退。”一个部下言道。“他们大概想离开伊瑞伯的领土,到北部去。” “但是这条路附近的地形比较险要,我们邪恶的表亲很可能一边撤退一边布下埋伏。”这个说话的却是那位阴影战士。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大部分部下脸上都露出不之色,只是碍着他这个“王子”的面,不便作罢了。他想起嘉莉之前告诉他的,阴影战士们虽然是优秀的战士,但是却不受神武精灵们的信任,甚至可以说受到歧视。先前贝尔兰王子宁可花费时间和财力为他们建设一座城,也不肯将他们接到伊瑞伯居住,大概也是因为臣民们的这种普遍态度所影响——贝尔兰王子虽然信任和接纳阴影战士,但是却不能不考虑臣民的想法。 而且像贝尔兰这种能够信任阴影战士的王子,数量似乎并不多呢。当然,“艾修鲁法特王子”也算一个。 “这确实有很大的可能。”艾修鲁法特故意装作没有察觉部下们的神色变化。 “只要我们追击的度够,就不用担心埋伏的事情。”一个部下说道,艾修鲁法特认出这正是银盔骑士们的队长,他部下中出身最显赫的一位。“埋伏什么的,必须要时间准备的。我们现在距离杜鲁齐们的路程不过小半天而已,如果能率领骑兵出击,应该能很追上敌人。他们来不及使用任何花招的。” “敌人如果全军反击,我们怎么办?”另外一个军官问道 “当然是拖住敌人,但不与他们交战。我们只要能牵制住敌人,等候主力赶到就行了。”那位银盔骑士回答道。 “好!”艾修鲁法特脑子飞的转了一下,“维林诺!”他大声下令,“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负责指挥军队前进,我要带着银盔骑士们去追击敌人!” 第二十七节迎击 假如是人类的军队,一个将领通常不会冒这种风险。因为在如今人类的观点里,一个将军的职责是思考、领导和命令,只有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需要率领卫队出击,想要当一名士兵的将军不会对他的军队有任何好处。但是精灵却不同,虽然这些自称亚苏尔的精灵们容貌美丽,举止高雅,但是对于勇气的崇敬却十分强烈。一个精灵的将领在战斗中(特别是几千人规模的小型战斗中亲自冲锋陷阵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在艾修鲁法特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他的部下并没有试图阻止,而只是将其视为一个正当的命令。 再说,在精灵之中所谓的“王子”(或者说艾修鲁法特王子,要按实际权力进行换算的话,也就相当于人类之中的一个领主的程度。 艾修鲁法特迅来到了银盔骑士的队列之中。他拥有一个大队,两百名银盔骑士。此刻的他,已经知道银盔骑士到底是什么样的士兵。和海军6战队士兵不同,这些骑士全部由精灵的贵族子弟组成,其盔甲武器马匹全部都是自备的(这一点倒和人类骑士没什么不同。这些贵族子弟清一色装备着昂贵而华丽的全套铠甲,是战场上用于冲锋陷阵重装骑兵。但是由于精灵战马相对人类的马匹而言拥有好的体力和灵活性,使得他们也能执行一些轻骑兵的任务。 艾修鲁法特不知道“银盔”这个称号来源什么,但是他估计这肯定和这些骑兵们高大头盔有关。尽管装备自备,但是银盔骑士们头盔造型却惊人的一致,这应该是某种传统。这些头盔大而华丽,并且擦得如镜子般光亮,除此之外,银盔骑士们全部都穿着闪耀的洁白战袍,这使得他们的的服装看起来似乎是统一的。 很多人类都认为,精灵的贵族雅而高贵的,擅长各种艺术。但是实际上精灵贵族们也是非常现实的。他们并不是生活在与世争的乐土里,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威胁。在这个战乱的年代里,精灵的贵族们都必须为战争做好准备。他们教导自己的孩子学习音乐、文学和诗歌,但同样也教导他们的孩子长矛、弓箭和利剑的使用方法。 一位部下为他带来一匹战马(之前的行军之中,他一直是徒步,和海军6战队士兵一起。这种马在整体上和人类役使的马匹没什么太大区别,但是在细节上却有所不同。精灵战马头较短,颈长形美,鬵甲高而丰实,背腰短而有力,四肢肌腱达,体形优美,结构匀称。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并不是什么马匹专家,但是在他作为骑士的岁月里,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对于马匹的鉴赏能力,这样一匹神骏的战马在人类的国度里,足以成为一个大贵族甚至一位国王的收藏品,而不是被送上战场。 “我们出。”艾修鲁法特跳上战马,略一尝试就现这匹马十分容易驾驭,而且整套马具也和人类的马具差不多,看来人类和精灵的骑马方式没啥不同。“追上我们邪恶的表亲!” …… 卡鲁夫轻握手中的缰绳。由于头上戴上了那种掩脸式的重型头盔,只留一条“t”型缝隙,所以他的视线十分不良。通常情况下,行军途中是不会戴上这种累赘的头盔的,但是现在他却特意戴上了。 戴上这种头盔的话,就会直接掩盖住脸,除了眼睛和一部分鼻子之外,其他位置都会被掩盖住。论是谁,都不能从那条狭小的“t”型缝隙里来判断他的表情,也从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他已经是一个领主——也就是说,一个真正的贵族了,这是巫王亲口承诺的。如果他能完成这一趟任务回去,就将成为一片领土(应该是某个要塞,某个较小城市的实际统治者。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一千多名士兵,却要深入那些亚苏尔的大后方,而且在没有任何后援情况下为自己想办法找到一个立足点。至少要在三十天以后,他才能得到第一支援军,而且没人可以保证这些援军的数量。 不过卡鲁夫并没有怨天尤人,事实上,这个任务是他主动要求的。神武精灵的阶级已经固化,从平民升级为贵族或者由贵族升级为王子,都是接近于不可能的。但黑暗精灵之间这种道路却永远敞开着,只不过路上通常要付出死亡和鲜血作为祭品。卡鲁夫曾经只是一个中层军官,并任何特殊的功劳和经历,甚至没有被人记得住的绰号,属于那种平凡奇的类型。但是因为这个任务他却被直接提拔为领主。 巫王想要打破目前僵局的心情,真的是十分迫切。 “主人!”一个声音打断了卡鲁夫的思路。因为头盔遮掩视线的缘故,他转了半个头才找到了说话者。那正是他的斥候队长。 “我们留下的哨兵报告了消息!”队长的声音里有几分惊喜。“正如您所料,亚苏尔们正派遣骑兵追击,那位王子就在骑兵之中。” “我要准确的消息。”卡鲁夫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但是他的心中却感到一股狂喜。 “是银盔骑士们!”队长继续汇报道。“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我们愚蠢的表亲的装扮。他们中有一个衣着和其他人不同,而且处于队伍中领先的位置……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子。” 果然是,那位年轻的王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追击。 卡鲁夫已经仔细的判断过双方军力的区别。在分遣队遭到歼灭的现场并未现马蹄的痕迹,这说明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部下以步兵为主。这很容易理解,去一个港口城市当领主也确实不需要带什么骑兵。此刻这位王子所率领的骑兵就是伊瑞伯城中驻守的部队,总数大概为两百人的银盔骑士。 那位王子如此大胆也是有理由的,主要是因为双方的距离太接近了。卡鲁夫确实也没办法选择一个能够实行伏兵战术的战场。所谓的“埋伏”并不是路边找个地方一藏就可以的,而是需要各种准备。在一个典型的伏兵战术中,为了以免被敌人现,需要大量的工事或者伪装道具以保证士兵们的隐蔽性。除非是密林、山洞诸如此类的特殊地形,否则很少有一个地方天然的环境就适合埋伏一支数百人的部队。然而没人是傻瓜,假如真的有这么完美的地形的话,论是谁都会先停下来检查一下四周的情况再说的吧。 至少卡鲁夫不觉得那些神武精灵们会这么愚蠢,冒冒失失的一头冲进一个漏洞百出的陷阱。就算艾修鲁法特王子年轻而鲁莽,但他身边的部下应该会及时提醒他的。 一个年轻的王子……他在心里思索着,初战就获得全胜,现在心里,一定是充满了自信和骄傲吧。艾修鲁法特王子手下只有两百骑兵,而他的手下则比王子多上将近五十骑。而且他能够确定,由于他先前一直将部队隐藏在营地里,本次出的时候又特意加强了外围反侦察,同时又用魔法做了掩护,亚苏尔的斥候部队一定不能确认骑兵的数量。 “按计划行事。”卡鲁夫下令道。“步兵继续前进。” 他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单单依靠手中的寒兽骑兵迎击亚苏尔的银盔骑士们。如果能击溃这支部队,他就能确保自己平安撤退。当然,最好是当场击毙那位年轻的王子,如此一来,他甚至可以直接反动反击。 在他的带领之下,寒兽骑兵们迅的在道路的中间列成了战阵。黑暗精灵手中锋利的兵刃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卡鲁夫的等待时间并不长。很,远方就出现了亚苏尔的部队。银盔骑士们见到如此情况,迅的在安全的距离外列成阵型。作为表亲,双方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军事素养十分接近,这片即将成为战场的土地上一片沉默,只有两军将士用充满仇恨的冰冷目光言的彼此打量。双方胯下的坐骑们被这气氛感染,不断出嘶吼跳跃。 先起攻击的是黑暗精灵们。卡鲁夫将手中的长矛朝上一举,刹那之间,寒兽骑兵们一起驱动胯下坐骑开始小步前进。一开始是小步前进,但是转瞬之间,寒兽的度开始加,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突然变成了全冲锋。 银盔骑士们也不甘示弱,转瞬之间他们也开始全线冲锋。寒兽嘶吼着如同黑色雷霆一样滚滚而来,而银盔骑士们则如白色闪电一样正面迎上。大地都似乎在微微的颤抖着。 “动手!”卡鲁夫在脑海里用自己的意志向术士下达了这个命令。一直隐藏在一边的黑暗精灵术士及时施展出魔法,刹那之间,一种形但使人恐惧万分的妖气包围着黑暗精灵的将士们,通常情况下,这个魔法所造成的恐惧会直接导致对方崩溃,只有那些最勇气可贺的士兵们才不会逃走。魔法确实造成了短暂的混乱,但是下一瞬间,精灵一方的法师也及时施展出了魔法,从光明之风中引出了能量,并将其授予银盔骑士以坚定他们的信心。两个针锋相对的魔法抗衡的结果是势均力敌,银盔骑士们既没有因为魔法造成的恐惧而瓦解,也没有因为魔法赋予的力量而变得格外勇敢。 这一波魔法交锋造成的唯一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双方的骑兵转眼之间已经迎头相撞在一起。 难以形容双方冲撞那瞬间的混乱和屠杀。骑士们手中的长矛互相刺穿,瞬间带走了数的鲜血和生命,战马和寒兽也成批的倒下。由于双方数量都不多,所以战线论是长度还是厚度都显得不足,他们并没有像通常的骑兵战一样,一波冲锋之后就陷入混战。论是黑暗精灵还是神武精灵,都因为坐骑的高而迅的脱离的脱离了战斗。地上留下了满地的伤员和死者,还有脱离骑手控制四散乱窜的坐骑们。刚才所有不幸被撞落坐骑的骑手几乎都遭到了严重的践踏伤害,哪怕没死也法再一次战斗了。 卡鲁夫的qiang尖挑飞了至少两个银盔骑士,其中第二个被他击中了缺乏盔甲保护的脖子,那个亚苏尔的脖子他的长矛直接切开了半个。长矛柄上的传来的手感,以及鼻子闻到的血腥味道让他感到一阵精神兴奋。在双方骑兵重整队形的短暂瞬间,他突然冲出队列,高举着长矛,向亚苏尔们出了一对一的挑战。 亚苏尔们绝对不会对这种挑战置之不理的。正如他所料,一个衣甲与众不同的亚苏尔(毫疑问,这个就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立刻排众而出,迎了上来,接受他的挑战。 第二十八节计划 “年轻的王子,可惜你没有大的未来了。”黑暗精灵领主出了一阵咯咯的嘲笑声。事情比他预想的还好,艾修鲁法特王子此刻手中持的是一把巨剑——原先的长矛疑已经在刚才的冲锋中失去。长矛应该是刺在某个黑暗精灵(或者是某匹寒兽身上没能拔出来。初上战场上的手经常会犯这种错误,总是把自己的长矛对着敌人的身体的正中央,而不懂得这种行为使得长矛在刺中敌人之后法拔出而不得不放弃。真正精巧的杀戮技艺应该像他一样,不是用长矛去刺敌人身体的正中央,而是利用骑兵的度,用长矛的锋刃“滑行切割”开敌人的铠甲和**,特别是脖子。这样一轮冲锋中,通常可以先后攻击两个乃至多的敌人。 在骑马时使用剑和长矛是两种概念。近身缠斗自然是剑占优势,但是如果双方面对面的冲锋,就意味着艾修鲁法特王子必须躲开他长矛的攻击之后才能反击。不过卡鲁夫可不认为对方能躲开自己的长矛。他曾经花费了数个世纪的时间来淬炼自己长矛的技艺,而且有数次实战的经验。 王子冲过来,卡鲁夫正面迎上。这一次为了安全起见,他的长矛对着了王子的胸口。如果王子尝试躲开这一击,也就意味着他因为身躯扭动失去了用剑反击的机会。不过事实上没那么复杂,他清楚看到自己的长矛从正面刺中的王子的胸膛。 唯一的问题是,长矛上却没有传来任何刺中固体的手感。卡鲁夫有些疑惑的考虑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现象,对了,刚才似乎有银光一闪?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念头。血龙骄雄28 精灵战马和寒兽错身而过。眼看着王子将那个黑暗精灵的军官一剑斩杀——长剑从那个杜鲁齐头部中央的位置斩上去,斩破整个头盔,将他的头部直接分成了上下两半。所有的银盔骑士都情不自禁的出欢呼声。相反,寒兽骑兵们全部愣在当场,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银盔骑士们已经动了第二次攻击。 寒兽骑兵们依然抵抗了一会。但是他们失去了统帅,士气一落千丈,很就在战斗中落于下风。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寒兽骑兵们斗志终于崩溃,四散逃走。 艾修鲁法特及时收拢了部队。精灵军队的训练水平很高,而且十分服从命令。在确定寒兽骑兵们全部溃散,已经不足为患之后,他丢下剩下的寒兽骑兵不去理会,任由他们逃走,转头去追击黑暗精灵的步兵。 事实上这没费多少时间,他们很就追上了敌人。黑暗精灵们已经意识到不妙,他们列开队形准备对抗骑兵,但是银盔骑士们并不接近。他们只是在拖延敌人——列开作战队形就法行军,要行军的话却又有遭到骑兵突袭的危险。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将领的话,或许能够让一支分队留下来阻击敌人,掩护主力撤退。但是现在他们并没有统帅,这种情况下,牺牲一支分队以保护主力撤退的行动法实现。 这种拖延战术挥了效果,黑暗精灵们既不能打,又不能逃,最终使得精灵的步兵们追了上来。战斗很就开始,海军6战队进攻正面,银盔骑士们则分路攻击两翼和后方。这场战斗虽然毫悬念,但是黑暗精灵们带着最刻骨的仇恨依然抵抗到了最后。真正的麻烦在于两只多头龙。幸好在射杀驯兽师之后,多头龙就失去了有效作战的能力。野兽毕竟是野兽,就算再厉害也只是没有智力的野兽罢了。几名银盔骑士利用度方面的优势将多头龙引走,使得它们脱离了战场,没能为黑暗精灵起到太大的作用。 即使如此,直到最后一个黑暗精灵死在海军6战队的长矛之下后,战斗才宣告结束。 …… 我第一次指挥精灵们的战斗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外貌上,其实精灵和人类相当接近。虽然我的脸和我的身材与普通的精灵差距甚大,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怀疑我的种族,这让我相信,并不是每个精灵都是那种美丽、高雅、纤细的生物,肯定有一些例外。这很容易理解,人类有高矮美丑,精灵肯定也是一样的,虽然实际上我并未见过长得丑的精灵。 虽然外貌接近,但在精神方面,精灵和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别。我现在十分相信科斯博迪所说的,他说精灵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生物,虽然他们看起来是理性的,而且十分优雅,但是他们本质上和人类不同。 其实论黑暗精灵或者神武精灵,骨子里都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和残忍。对人对己都是如此。尽管平时看起来美丽而优雅,但在战场之上,精灵的本性就会暴露遗。神武精灵总是说黑暗精灵们邪恶冷酷,但是如果有黑暗精灵落到他们手上,他们的处置方法总是十分简单而干脆——事实上被活捉的黑暗精灵压根就没有活命的机会。而神武精灵落到黑暗精灵手中——当我和我的部下们偶然谈及这种可能性的时候,他们脸上那种憎恨和恐惧的表情真的能让一个人类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精灵们却勇于去战斗,这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憎恨和愤怒远远过他们的恐惧。他们在战场之上那种源自冷酷本性的铁一样的纪律,足以让人类最精锐的部队望而生畏。他们是我所能想象的最好的射手,长矛组成的方阵是难以逾越的死亡壁垒。而且他们几乎不会因为同伴的阵亡而有丝毫的动摇。他们对于投降和被俘的恐惧要大于他们对战死的恐惧。我相信在危机时刻,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激励,一支精灵军队完全可能全员战死而半步不退。这对于普通人类士兵而言是极难做到的。 论如何,神武精灵的军队是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一方面他们能够极好的服从指挥,另外一方面,他们的中下级军官有着非常高的主动性,能够面对任何突意外,挥军队的最高战力。一定要说精灵的军队有缺点的话,那就是他们一族天生的缺点——精灵的身体不够强韧,力量方面要略微逊色于人类。不过这两个缺点实际上已经被弥补了,神武精灵以优良的盔甲来弥补身体强韧的不足,依靠严格训练的高战技来弥补臂力的遗憾。 精灵在魔法方面的优势早有传闻,不过现在我进一步确认了这一点。他们的魔法教学似乎非常普遍,嘉莉告诉我说,精灵的体质比起人类而言适合学习魔法。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魔法师。仅仅是伊瑞伯一座城里,就有六个直属于王子——也就是我——的魔法师,都拥有相当优秀的施法技巧。以至于能让我奢侈的使用:两个魔法师留守城中,四个魔法师随我出击。不过,在精灵的眼里,他们中有五个还算不上正牌的法师。正牌的魔法师被叫做“**师”,必须去什么什么地方培训过的才能拥有这个称号。 根据我的部下所说,**师力量异常强大,甚至拥有不受魔法之风影响的施法技巧。论魔法之风是平静还是狂暴,都对他们的施法不产生影响——换句话说,他们随时随地可用任何魔法。不过我并未仔细的询问我手下的那位**师相关详情,以免显得知。嘉莉告诉我说,只要我愿意接受她的严格培训,花费一百年左右的时间,我也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精灵的魔法师们似乎有一种传统,那就是不倾向于用魔法直接打击敌人——和人类的法师正好相反。人类的魔法师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总是尽可能的使用魔法直接打击敌人的士兵,而精灵的魔法师却喜欢用魔法来削弱敌人和强化友军(当然,这仅仅是一种倾向,在需要的时候,精灵的魔法师们同样会毫不犹豫的使用攻击性法术。 当然,一时之间也法说清楚这两种方法到底孰优孰劣,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放下笔,然后将自己的日记放入贴身包裹收好。伊瑞伯的战斗已经结束了,黑暗精灵们主力部队全军覆没,侥幸逃走的一些寒兽骑士也在接下来的搜索作战中被消灭。最后连那些失去驯兽师控制的多头龙也在周密的计划之下遭到了猎杀。血龙骄雄28 虽然说黑暗精灵们几乎战斗到底,但是因为数量多,总算也抓住了几个俘虏。艾修鲁法特把处置俘虏的任务交给了迅风,后者很就得到了最急迫的情报——正如艾修鲁法特的很多部下所担心的,这些黑暗精灵们确实是通过传送门来到伊瑞伯的。在黑暗精灵巫王所控制之下的古传送门,拥有将一支军队瞬间转移到乌苏安任何一个角落的能力。幸好黑暗精灵们目前还不能自由的使用这种能力——他们还不能精确的控制传送的目的地点,只能随机传送,而且维持的时间有限,一次只能传送千把号人马,同时要使用这个能力,要进行大概一个月左右时间的精心准备。 伊瑞伯这里生的所有的一切被魔法师们用最的度告知了前线的凤凰王。危机的局面已经结束,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凤凰王会怎么处置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艾修鲁法特王子”。但是从正常的逻辑推断,凤凰王应该会先确认艾修鲁法特的身份,如果确认他真的是个王子,那就干脆把已经主的伊瑞伯交给他。 问题是艾修鲁法特自己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并不是一个精灵王子——甚至压根不是一个精灵。凤凰王只要稍微确认一下就能现他的漏洞。再说艾修鲁法特真正的目标也不是在这么一座精灵城市里当一个王子。 “主人,您在考虑什么呢?”嘉莉在脑海悄声的问。 “果然,如果按我的想法去做,必须要保留我这个‘王子’的身份呢。”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 “您想要怎么做?” “嘉莉,神武精灵在传送门的前线已经布置了大军,双方僵持不下……神武精灵占据数量优势,黑暗精灵控制着有利的地形。这种情况下,要说能够一举打破僵局,打败黑暗精灵,迫使他们放弃传送门是不太可能的。要逼迫黑暗精灵放弃传送门,只有采取另外一个策略……我的计划是率领一支神武精灵的部队,借海路反击黑暗精灵的国土。如果能够对他们后方产生巨大的威胁,那么黑暗精灵也只能放弃传送门,撤退回国吧。” “好办法……可是以您现在的兵力……” “嗯,靠伊瑞伯是法做到的。嘉莉,我决定了,去找翡翠女王!” 第二十九节介绍 “去找翡翠女王?”嘉莉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眼前,她此刻穿着一套精灵侍女的服装,只是头上依然戴着他的兔耳帽。“主人,可是您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灵啊。你不是一个精灵王子,如果正如所说的,翡翠女王掌握着精灵血脉传承的所有记录,那么您是不可能蒙混过关的。” “嗯,如果不能蒙混过关的话,我打算坦白。”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一个普通精灵冒充王子已经是严重的罪行了,而一个吸血鬼冒充精灵,恐怕翡翠女王会直截了当的下令把艾修鲁法特给杀掉——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已经对精灵的保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毫不夸张的说,去见翡翠女王可是冒上生命危险的行动。血龙骄雄29 “我已经决定了!”艾修鲁法特说道。“除非你能想出好的办法来。” “可是精灵是非常保守的……” “他们也不是傻瓜。”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还记得他们拥戴我当王子的那时候吗……当时似乎有不少在场的精灵察觉到了事情不妥之处,但是却没有出声阻止。” “这是因为群体的意志和狂热……” “不,我相信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身上的疑点,但是在那种条件下,与其愚蠢的遵守‘传统’导致失败,还不如暂时闭上嘴,让我这个‘可疑的王子’来实现凝聚民心的作用。他们没有那么保守,至少,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是十分理智和现实的。” “您觉得翡翠女王符合这个要求?” “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干脆的否认。“但是她既然身为精灵一族最高的统治者之一,她应该能明白我的提议的价值。” “但是其中也蕴含着众多的风险。主人,您有什么把握说服翡翠女王信任您从而愿意将一支军队交到您的手上?您能保证一定能击败黑暗精灵么?” “我什么把握都没有。”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咪咪噜就没有任何希望!” 嘉莉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迪耐瑟走进了房间。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知道这位自称“见习法师”的精灵同样是贵族出身,之前正是他们几个的全力推动,这才使得其他精灵相信艾修鲁法特是一位王子。 当然,艾修鲁法特之所以能成为一位王子,主要方面还是因为嘉莉所说的——当时精灵们确实需要一个王子,所以他们就努力的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王子殿下。”迪耐瑟以优雅得可挑剔的动作行了一礼。“凤凰王已经传来了相关的命令。”他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的表情,至少此刻,这位王子看起来十分镇定,并任何动摇。“他命令您必须加强对于残余敌人的搜捕,确保剩余的杜鲁齐不能产生任何危害。我个人建议您将这个任务交给阴影战士们,他们很适合干这个。我们邪恶的表亲剩下的数量应该不过十个了吧。”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但什么也没说。这个任务早就在预料之内。他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现迪耐瑟居然没有下文了。 “还有其他的吗?”書蛧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迪耐瑟看上去一时不理解艾修鲁法特的意思,不过他的表情已经清楚的说明了以上就是凤凰王的全部命令。 “嗯,虽然说阴影战士很合适,但是要考虑到剩余的杜鲁齐们几乎都有坐骑。”艾修鲁法特马上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冒充王子这件事情目前压根没有被凤凰王意识到。要么凤凰王因为军务繁忙而暇顾及这种小事(在精灵的概念里,伊瑞伯是一个兴的城市,虽然说拥有中等规模,同时在海军方面有很大价值,但却绝不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要么就是他压根不曾考虑过“假冒的王子”这种可能性。这对于精灵来说,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应该派遣一些骑兵来协助他们比较好。” “王子殿下……银盔骑士们……是不情愿和阴影战士们协同作战的。” “所以我并不是强行命令他们去,而是征求志愿者。毕竟,这个任务并不需要太多人手。”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如您所愿,王子殿下。”迪耐瑟再次行礼,随后退下。 “这些精灵事情处理得很好。”脑海里,嘉莉说道。“其实我很想挥一下我‘管理’的特长,不过想找个插入点似乎也很难呢。”血龙骄雄29 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完全同意。他作为西瓦尼亚的统治者的时候,强烈的感觉到缺乏合适能干的部下,而且有很多事情不得不自己亲自处理。事实上,就算有了嘉莉的全面协助,搞定了所有那些浪费时间精力的琐事,有些事情还是必须他自己出马不可。而伊瑞伯这边完全相反,他手下的这些行政官员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是面对黑暗精灵威胁的时候,一切也都在掌握之内。当一个精灵王子可远比当一个人类的领主要轻松很多,难怪王子们都多才多艺,有那么多闲暇的时间花费在诗歌、音乐等各项艺术之上。 在艾修鲁法特此刻所在的办公室里,墙壁上悬挂着他的前任,贝尔兰王子亲自绘制的一系列的画,全部都是艺术大师的水准。 “难怪贝尔兰王子可以带着儿子们丢下城市去前线觐见凤凰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因为就算他不在,城里的一切也都没有任何问题。至于黑暗精灵的突然入侵,那是乎任何计划之外的突意外。” 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向外面叫了一声。一个仆从应声而入。 “把维林诺叫来。”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维林诺在贝尔兰王子手下的时候就是一位重要的军官。贝尔兰王子将对于人类方面的防御工作几乎尽数托付给维林诺,而他没有辜负王子的期望,警戒防御工作做得相当完美。艾修鲁法特和维林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维林诺手下只有一艘船和五十名海军6战队士兵。但是实际上维林诺手下指挥着六艘战舰,整整两百八十名海军6战队士兵听命于他。 不过,在之前和黑暗精灵的战斗中,这些士兵并未出战。他们都因为负责海军巡逻任务的缘故不在城中。 一小段时间之后,维林诺就出现在艾修鲁法特面前。 “王子殿下,有何吩咐?”维林诺并不是便装打扮,而是甲胄齐全,一副即将出的模样。 “你要出巡航了?”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王子殿下。这是我的职责。”维林诺回答道。 “维林诺,我想说,之前和我们邪恶表亲的战斗中,我们的士兵损失很大。”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说我们最终获得了胜利,但是有很多战士阵亡或负伤。假如我们手中的情报可靠,那么我们邪恶的表亲可能在一个月左右再次使用他们的传送门。我认为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再一次将军队送到伊瑞伯来。” “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王子殿下。我建议您向凤凰王要求一支援军。” “不,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认为,针对人类的例行巡逻,应该可以暂停一下,或者降低强度。”艾修鲁法特说道, “殿下,请恕我冒犯。但是虽然我们邪恶的表亲是主要的敌人,但是来自人类方面的威胁也不可忽视。”维林诺回答。“人类多次试图入侵我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艾修鲁法特想起曾经听科斯博迪说过的事情,关于一艘精灵战舰击沉众多海盗船的故事。科斯博迪说的煞有其事,应该不会是谎言。 “那些是海盗。”艾修鲁法特回答。“海盗影响的范围是有限的,我觉得两艘战舰就足以控制来自人类的侵扰。” 这个并不是谎言,因为以艾修鲁法特目前所知,人类的航海技术很难真正的对精灵产生威胁。精灵已经能够用船渡过浩瀚大海,而人类还远谈不上这个程度。航海并不是单纯的操船技术的问题,如何对抗风暴、避开礁石和乱流,如何在一望际的大海上给自己定位,如何在茫茫洋面上寻找正确的方向等等,这些都是必须要解决,但是却难以解决的问题。 以艾修鲁法特现在所知道的情况,人类和精灵的国度之间,其实只有一条狭窄的水道相同。这个安全的水道之外,就要面对复杂的礁石、混乱的洋流、难以预测的危险海洋生物。假如这一切还不够糟糕,那么还有黑暗精灵的海盗舰队——他们通常不敢进入精灵的海军防御圈,但是却时常在外围徘徊,寻找着防御的空隙。 严格意义上说,海盗们乘船去袭击精灵们是一种接近于自杀的行动。就算成功,事后也法逃走。精灵的战舰度远在人类船只之上,要追上逃走的海盗船轻而易举。所以此类行为,也只有最胆大妄为最愚蠢的海盗才会去做——而且理所当然的,从未成功过。 “王子殿下,我不得不提醒您……人类有龙。” “龙?”维林诺的庄重神情让艾修鲁法特愣了愣。 “如果单纯是人类的小股船队,我们确实只用两艘战舰就够了。但是有了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只要愿意,他们的龙随时可以飞近我们的海岸并动攻击。比如说,阴影战士们的小城就一直在龙的威胁之下。只要那条龙飞进我们的控制范围后下地前进,那么我们用来警戒龙的魔法也就效了。这其中有很大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次航行都必须航行到海岬一带的缘故。除了伊瑞伯之外,其他一些沿海的领地也都在龙的威胁之下,所以每个沿海地区的精灵王子都必须投入足够的力量来防御海上。”血龙骄雄29 他停了停,继续说下去。 “王子殿下,可能您过去没有在沿海城市呆过……有件事情可能您不太了解。假如人类的龙入侵了,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穿过我们的警戒线。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出现,因此必须加强……海上的巡航。原本我们有将近二十艘战舰承担这项任务,但因为我们邪恶表亲的缘故,所以贝尔兰王子不得不大幅度的减少相关的防御力量。” 第三十一节觐见 其实当时得到魔法通讯带来的信息之时,阿拉瑟特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在翡翠女王身边服务了将近四十年,专研精灵一族的王朝血脉。他通晓整个精灵贵族血脉,甚至堪称一部活字典。但是他听说到“艾修鲁法特王子”这个称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艾修鲁法特”这个词完全不属于精灵的语言,是一个生拼硬凑起来的名字,完全不符合精灵族的语言习惯。为孩子起这个名字的唯一效果大概就是让孩子可以和其他精灵十分清楚的区别开来,当父母亲叫一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错认。 不过,魔法通讯清楚的说明,艾修鲁法特王子是海港城市伊瑞伯的临时统治者,是贝尔兰王子被杀害(这位王子的不幸消息现在已经广为人知后暂时承担起这个责任的。阿拉瑟特专门为这件事情查阅了一番文件,最后的结论是:所有的记录都说明,从未有这么一个“艾修鲁法特王子”存在过。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王子,现在却特别来觐见翡翠女王。很自然的,阿拉瑟特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 “哦,这位王子来的度这么?正好,我也要去见女王。” 他朝着后面的庭院走去。在女王身边服务了这么长时间,如今的他已经很熟悉翡翠女王的生活习惯。这位女王很少在大殿里召见臣下,而通常在庭院做这件事情。 女王确实在那里。不过看起来,她手头的事情尚未处理完。阿拉瑟特按照习惯,站在边上,等候着女王的召见。那位侍女也和他站在一起。 “……以上,就是从神器那里得到的全部情报吗?”書蛧不跳字。翡翠女王穿着李子色的长袍,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精灵,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一边看着记录本一边随口问着问题。 “是的,陛下。”女王面前的,正是阿拉瑟特的情人,之前预言的记录者。她的汇报还未结束。 “那件神器……好像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反应了,我甚至以为它已经失效了。” “陛下,但是这一次神器的反应很强烈,所以才被管理者们察觉。而且如此清晰的预言也是很罕见的。” “我记得……”女王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这件神器来源很奇怪……相关的记载似乎是说……它并非来自精灵诸神,而是来自其他的神……异域的强大神明……但是却连神的名字都没有留下……上一次它有反应是……是什么来着?” “是一次黑暗精灵的海上入侵。”阿拉瑟特在一边出声道。原本他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开口,但是他知道女王并不是这么在意的人。实际上,这位女王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很少在意礼仪之类的——其实单单从她喜欢在庭院里接见部下这一点,就能猜出她的习惯了。 “那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但是我们及时调集了舰队,终于将他们的大规模入侵在开始之前就彻底粉碎。”阿拉瑟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那一次我们未能提前准备,恐怕会变成一场可怕的灾难。” “对,我想起来了。”女王沉思着。“这是不可忽略的警告……我们应该将其理解为……一个对我族有着攸关作用的关键!一个吸血鬼即将出现……吸血鬼?吸血鬼……一个吸血鬼将成为关键?我族命运的关键……对了,吸血鬼!”她突然看向阿拉瑟特。“我记得吸血鬼已经……” “灭亡了。”阿拉瑟特谨慎的回答道。“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确认。人类调集了难以想象的大军进攻吸血鬼的故乡卡莱安,战争长达数年。虽然吸血鬼一族十分强大,但是最终,人类还是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取得了最后胜利。包括吸血鬼女王在内,绝大部分吸血鬼都战死在卡莱安了。” “如果有吸血鬼幸存下来……他为何要假冒我们亚苏尔呢?” “陛下,这个……我就猜不透了。不过我想,他可能是打算逃避人类的追杀吧。” 女王摇了摇头,这个理由实在比较牵强。不过她很就丢开这个问题,因为她看到了在阿拉瑟特身边的那个侍女。 “有什么事吗?”書蛧不跳字。 “的消息,艾修鲁法特王子可能要提前到来,陛下。明天就会到。” “艾修鲁法特王子。”女王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一个似乎凭空出现的王子。而这位王子居然要来见我。” “如果他真的是个王子,就不应该是凭空出现的。他必然有着血脉传承。”阿拉瑟特插了一句。“不过,假如他一直过着隐居生活,没有被人所知也是正常的。我相信这位王子选择这个时候来觐见陛下,是因为他迫切的想要想证明自己的血脉传承吧。”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王子似乎有点不同寻常……”翡翠女王低声的自言自语,不过她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只能自己听见。“为什么会有一个凭空出现却又骁勇善战的的王子呢?可是……如果不是真的继承某个血脉,我们亚苏尔是绝不可能冒充一个王子的……吸血鬼……有趣……难道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吗?”書蛧不跳字。 她眼睛不知不觉间看向身边的护卫。在她身边的,是两名永远保持沉默的凤凰守卫。 艾修鲁法特很努力的控制自己,才没有让自己多看这两个凤凰守卫几眼——在精灵中,这么盯着别人看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 “—— “—— over—— 第三十二节揭露 “果然受到神的力量的加护呢。”脑海里,嘉莉悄声说道。“不过主人,所谓的加护力量相当有限呢,您可以当做他们穿着一件比看上去还要厚重的盔甲就好了。” “看来翡翠女王,摆出了很大的架势来接见您了。”嘉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主人,我建议您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看上去一切都在正常的范围之内,但是多一份警惕总是比较好的。” “他们看出我的真实身份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我相信应该没那么糟糕,如果真的看出来,那恐怕就不会只有两个凤凰守卫了。” “……主人,小心一点总没错。希望他们没有特别加强警戒防御力量。”嘉莉嘀咕着。“这样万一谈崩了,我们的行动失败,您总归能平安脱身。” “不会失败的!”艾修鲁法特冷酷的回答。“论如何我都不能失败!” 艾修鲁法特开始跟着那位叫做梅拉瑞尔的女官向前走。阿拉瑟特则奈的站在后面,只能看着他们离去。女王的这个举动让他有些疑惑,但是他很想起自己有一件事情要做。对了,要去翻翻资料,看看艾修鲁法特王子体型到底源自哪一支血脉。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现有的精灵王朝血脉中,并如此体貌特征的血统。应该是某一支古老的血脉,那些被人认为早已经断绝的王族血统,甚至可能是早在恶魔战争之前的。一位属于古老的,早已经失落的精灵王族的后裔?这个念头让阿拉瑟特突然感到有些兴奋起来。这意味着很多的现,甚至还有多的。 不提阿拉瑟特有些兴奋的离开。艾修鲁法特跟着梅拉瑞尔继续前进,他很意识到这位精灵少女很多话。虽然那两个凤凰守卫一声不吭,但是梅拉瑞尔的问题可是源源不绝。他们才没走几步路呢,梅拉瑞尔已经问了一大堆问题了。看起来她对他很有兴趣。当然,艾修鲁法特只能用“嗯”“唔”之类的方式含混过去。 “王子殿下,听说你是个博学士?” 精灵语中,博学士是个特殊的名词,指得是那些满足于已经掌握的战斗技艺,所以开始学习魔法技巧的精灵。这种类型对人类来说这是很难的,因为除非拥有极其优秀的天赋,否则以人类短暂的寿命极难同时在这两者之中取得成绩,但是精灵漫长的寿命给了他们本钱。不过通常情况下,能够成为博学士的只有王子——因为一方面他们血统高贵,能力群,生来就被赋予的极大的责任,另外一方面也只有王子有这个财力和客观条件能够同时学习两者。事实上,之前艾修鲁法特被误认为王子,这个原因占大部分。 “算是吧。” “那么请问您到底是师从哪位……剑术大师?”梅拉瑞尔很有兴趣的问。 “这个……”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回答,所以干脆没有出声。幸好这个时候他们也走了够长的路,梅拉瑞尔停下了脚步。 “王子殿下,女王在里面等着您。”梅拉瑞尔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示意艾修鲁法特独自进去。 艾修鲁法特虽然感到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走了进去。 大殿里空荡荡的,虽然这个殿堂大得足够三五百人召开酒会而不至于感到拥挤,但是此刻却没有其他人在场。艾修鲁法特殿堂的尽头,能够看到一个宝座,一个精灵女性正坐在王座之上。四周没有卫兵,没有近臣——事实上,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艾修鲁法特和翡翠女王两个罢了。 此时时间是上午,正值阳光明媚之际。但是两边的户上,帘却全部被拉上了。只有帘的缝隙里有少量的光线透入,因此此刻大殿里显得有点昏暗。 艾修鲁法特虽然感到不是很对头,但是还是向着女王走去。这是一种仪式吗?似乎没有这种仪式……不过他能够看到远方宝座上的精灵女性。他拥有着黑暗视力,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中依然能良好的视物。在宝座上,那个精灵女子正端坐着,用一只手优雅的撑住下巴。她身上穿着李子色的外袍,但是那只伸出袍外的手臂却是**着的。 这应该就是翡翠女王了。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看到女王脸上的表情,但是一时之间却法判断那复杂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艾修鲁法特并不反感这么一个见面方式。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或许才是最好的,至少很多事情可以摊开来说,不必担心有什么人把秘密泄露出去。 不过,自己并不是精灵王子这件事情……应该瞒不过翡翠女王吧。怎么说这一位也是掌握着所有精灵王朝的血统传承呢。 “主人,这种气氛……好像不对啊。这不符合礼仪的要求。”脑海里,嘉莉提醒道。 “一对一的情况下,应该容易说服,你看,她身边连个卫兵都没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 一道光线突然亮起,正照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在措手不及之下,艾修鲁法特不得不伸手遮住了眼睛。然而这光线中似乎有着某种魔法,在他皮肤裸露的位置,他感觉到了一种轻微的电流感,随后变成夹杂着刺麻的痛楚。 但是,效果也仅此而已,这并不是一个致命的魔法。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就已经适应了这道强光,他在惊讶中收回自己的手,却看到自己手上出现了红色的斑点。 这个是……艾修鲁法特愣了愣,情不自禁的看向宝座上的翡翠女王。 “糟糕,主人!您的皮肤对光线的敏感性要过普通生物……”脑海里,嘉莉说道。 但是已经太迟了,翡翠女王站了起来,她的脸原本的复杂表情此时荡然存,只剩下愤怒,怒气冲冲。 “艾修鲁法特,你果然是个吸血鬼!”翡翠女王大喊道。下一瞬间,人影从四周出现,从户,从侧门或者诸如此类的入口冲了进来。只是很短的时间,刚才还空荡荡的殿堂已经站满了凤凰守卫。所有的凤凰守卫都是全副武装的,他们手中持着名为“凤凰之刃”的长戟——这种武器和人类步兵使用的略有不同,刃部大,也危险。 凤凰守卫已经占据了每一个出口,而且挡在了女王的身前。毫疑问,只要艾修鲁法特略有异动,他们就会动攻击。 翡翠女王凝视着面前被拆穿身份的吸血鬼,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吸血鬼却放弃了这个最后的逃走机会。他确实略微惊愕了一下,但是马上回过神,毫反应的着看着凤凰守卫们完成布阵。 翡翠女王的长袍随风而动,让她身材曲线毕露。长袍之下是一件仪式性的光亮盔甲,护住了身体有限的几个部位。这使得她身体的一部分仿若彩虹般闪光,而另一些部分则完全**。经验老道的慧眼或许能分辨出她早已不再年轻(甚至在好几个世纪之前,她就已经上了年纪,但在一副如此曼妙的身躯面前,又有几双眼睛配称得上是经验老道呢?况且,以她此刻那一副如此怒气冲冲的面孔,恐怕是没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仔细观望。 不过这个吸血鬼却是一个例外,他不仅面带微笑,仔细打量着女王,甚至有余暇做了一个很符合精灵习俗的礼仪动作以表示赞美。 “大胆!”女王用力一挥手,喝令道。她的外袍衣衫飘飘,双肩挺得笔直,秀披在肩头,肆忌惮地显出她不可抑制的气愤来。“你居然胆敢冒充亚苏尔一族,甚至假冒王子!” “对此我表示道歉。”如果说吸血鬼被女王的怒火所,至少他外表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但我保证我不是有意的,是局势所迫。而且我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亚苏尔一族的利益。” “你不怕我立刻下令杀了你?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或许可以吧。”吸血鬼所谓的耸耸肩,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不过我向你保证,我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对付。”下一瞬间,吸血鬼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闪耀的长剑。 凤凰守卫们立刻凝神备战,不过吸血鬼只是双手轻握长剑,却没有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女王陛下,如果你要杀我……至少得要一千个部下为我陪葬,而且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杀掉我。我有相当大的把握可以突围而出。而且我可以做一个小小的预言,如果生那种情况,我将成为亚苏尔一族最危险的敌人,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危险。所以,我建议女王陛下不妨听听我的提案。” “你想做什么?” “我带着善意而来。女王陛下,我希望您能承认我的王子身份。因为我知道您掌握着亚苏尔一族的传承。只要您承认我是一个王子,那我就是一个精灵王子,而绝不会有人质疑这一点。”吸血鬼眼睛盯着翡翠女王,“作为交换,我愿意带领一支精灵军队,远征纳伽罗斯,杜鲁齐一族的本土。我已经写了一分作战计划书了。”艾修鲁法特从身上摸出一份文件。 “你说什么?!” “女王陛下,当前战局您一定十分清楚。杜鲁齐们已经占据了优势,虽然前线在彼此对峙,但是我方几乎已经是全力以赴,而杜鲁齐们尚有余力。生在伊瑞伯的事情迟早会重演……一旦杜鲁齐趁着我们后方防备松懈的机会,将一支大规模的军队送到大后方,那就会变成一场可怕的灾难。但在前线前线的僵局极难打破,杜鲁齐们已经占据了地形优势,凤凰王法突破杜鲁齐的防线。因此,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率领一支部队,利用我们强大的舰队,远征纳伽罗斯,迫使敌人回防。唯有此法,才是眼下唯一可行之策。” “说的很好,但是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个?为什么我要信任一个吸血鬼?” “因为,”艾修鲁法特轻轻一笑。“我相信您一定能理解我释放出的善意。” 第三十三节试炼 说完,他弯下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一位凤凰守卫步向前,从地上捡起文件,自己略微检查一下以确认其中并危险之后,才将其交给翡翠女王。 女王仔细的阅读起来,几分钟后才抬起头。 艾修鲁法特表面上轻松,但是心里可是真的一点底都没有。精灵的习俗可是有名的顽固保守,虽然其中也有一些理智的家伙,但是可没人向他保证过这位女王是其中之一。 按照人类的通常观点,越是年老的家伙就越是顽固。如果精灵也是如此,那么艾修鲁法特现在就得做好杀出去的准备了。而且这些凤凰守卫……艾修鲁法特虽然还没有和他们交过手,但是凭借他战士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和这些凤凰守卫交手绝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主人,如果不妙的话,那么就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先冲上去抓住翡翠女王,然后在利用她作为人质……”脑海里,嘉莉已经马上构思出了一个计划。 女王放下文件,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文件上是一份作战计划,也就是刚才吸血鬼说的细节部分。原本她以为这个吸血鬼只是信口开河罢了,但是却不曾料到对方对此却有所准备,至少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 其实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命令部下直接干掉这个吸血鬼。但是吸血鬼刚才表现出的镇定——这种异乎寻常镇定让她感到疑惑,一时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精灵们对吸血鬼一族了解得不多。若非从人类那里得到相关知识,或许他们压根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就算在古老的记载中,在那些精灵们尚未分裂,繁荣昌盛的年代里,他们也没有和吸血鬼一族接触过。这是因为吸血鬼一直以来都是避世的一族,鲜少和外界接触。不过不管怎么说,通过来自人类的相关记载,女王知道吸血鬼是一种异常强大的生物。吸血鬼刚才的话也许并不是恫吓。 “你到底想要什么?”翡翠女王问道。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私的事情,吸血鬼肯定有什么目的。 “把杜鲁齐们从这里赶出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当然有我的目的,但是在这一方面,我们的目标一致。我愿意和亚苏尔一族共同作战。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女王陛下,我想和您缔结一个秘密约定,只和您一个人。”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控制不死生物去参加战斗,这不是好吗?” “女王,你希望我亵渎亚苏尔们阵亡的尸体吗?”艾修鲁法特当然不会承认单靠自己的力量法维持一支不死大军。“虽然我本人并不介意。” 女王迟疑了好几秒钟,突然之间出了一声冷哼。 “好,我愿意与你缔结这个秘密约定,我会承认你是一个王子,而且我会努力帮助你完成你的计划。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去完成一项工作。” 艾修鲁法特其实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只要肯谈,一切都还有希望。 “请吩咐,陛下。” “我要你去见龙之母,如果你能得到它的承认,那么我就相信你。” “龙之母?”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嗯,主人,在精灵的相关记载里,提理安附近的‘龙之山’是龙族的故乡。成千上万条龙栖息在这里。不过,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因为不明的原因陷入睡眠中,只有极少数的龙还在活动。这些还在活动的龙中,有一条特殊的龙,它是其它龙的母亲和领,也是一条拥有高度理性和智力的龙。这条龙就是龙之母。精灵一族很久以前就和它达成了同盟,所以才能和龙族和平共处,甚至能够让龙之母的孩子们和他们共同作战。当然,由于龙的本性是喜怒常的野兽,所以就算得到了龙之母的帮助,也需要相应的驯养技术才能骑乘巨龙。” “龙之母……”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好吧,陛下,我去见它。” 他手中一晃,闪耀着魔法光辉的长剑就消失了。女王做了一个手势,四周的凤凰守卫们都收回武器且让开一条离去的路,不再采用敌对的姿势面对艾修鲁法特。当然,他们依然十分警戒的盯着他。 “主人,请注意,我感觉到翡翠女王不安好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打算利用龙母的力量来对付您。” “应该是……”艾修鲁法特倒没有反对。“但是……也可能是看成一个诚意的考验,是一个试炼。” 面对那条龙疑十分危险。但是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这个异族又如何值得信任,如何能将一支军队交给他呢? “如果我们成功的话,翡翠女王会履行她刚才的承诺吗?” “可能性很大,主人。如果**的从这件事情来判断,这个风险值得一冒。但是主人,以您永生不死的生命,实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我决定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下了决定。 “那么我告辞了。”艾修鲁法特按照精灵的理解,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不过他却能够感觉到后方投来的视线。 他的身影离开。翡翠女王则站着,半天没动。但是最后,她还是给一个凤凰守卫做了一个手势。后者匆匆离去,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后,他带着阿拉瑟特从侧门走了进来。 “陛下。”阿拉瑟特看着四周的凤凰守卫们,有些惊讶。刚才女王不是接见王子吗?怎么弄出这个阵仗来了?示威?或者是双方爆了冲突?但是看起来又不像——如果只是某个争议,需要这么多凤凰守卫吗? 当然,他不敢去问到底生了什么。 “阿拉瑟特。”女王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感情。“将这个东西用魔法通讯传达给凤凰王。”她手一动,将一个文件掷向阿拉瑟特。也只有这个动作才说明刚才一定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阿拉瑟特接过文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不过这位年轻的精灵实在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此刚离开大殿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打开文件看起来。 这不是一份普通文件,而是一份作战计划。从笔迹来看,明显不是出自翡翠女王之手——事实上,这份作战计划笔记潦草,几乎不像是一个精灵所写的,与其说是一份作战计划,不如说是一个刚学习文字不久的孩子交给老师的作业。阿拉瑟特立刻明白那位“艾修鲁法特王子”所接受的教育肯定有问题——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博学士,但他接受的不是一个真正王子的那种教育。一个王子是不可能写出这种笔迹的。别说是王子,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精灵贵族,也不会写出这种字的。 真有趣,明明拥有高的战技和施法能力,但却写不好字?看起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之前一定过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应该是一种隐居的生活。阿拉瑟特不禁有些得意,这样一来,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子”就说得通了。可惜刚才虽然查找了一下,却没找王子的血统资料。 他继续看下去。虽然字迹潦草,但是并不影响阅读。艾修鲁法特王子在这份作战计划上详细的分析了战争局势,并且提出一个扭转战局的策略。利用精灵的海军,乘坐动一次远征,直击黑暗精灵的本土,被精灵称之为纳伽罗斯的另外一个大6。 这是一个大胆到几乎算得上疯狂的计划。因为几乎每个贵族都知道,为了阻止黑暗精灵的入侵就已经耗尽了神武精灵的全力了。而相对的,黑暗精灵一方却有余裕的军力。 阿拉瑟特步向前,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但是却并不是空口白话。在文件里面罗列了沿海登6点、海岸细节(在纳伽罗斯沿海,有很多航海的危险区域,可供行军的具体地形等等。在这个计划里,远征军将避开敌人的舰队,在纳伽罗斯的南部登6,一路北进。纳伽罗斯是一片贫瘠的土地,西部靠海的土地是黑暗精灵的国土,其他地方则是没有文明栖息的蛮荒之地。事实上因为土地贫瘠的缘故,黑暗精灵们的领土是高度城市化的,只有城市周边有少量的镇子或,稍远的地方就只有荒凉偏僻而且贫瘠的土地了。攻陷一座城市所造成的打击远比看起来的要严重。 同时,黑暗精灵们此刻正在集结兵力准备入侵,所以表面上兵力有余裕,但那是用于进攻的兵力,上本土大部分地方防御力量不会很强大再说黑暗精灵们由于城市化的缘故,使得他们国土上缺乏隘口要塞,就算形势不利,远征军也可以从容的撤退。 阿拉瑟特越看越激动,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不过他看得太出神了,差点撞到了前方的什么人。 “阿拉瑟特阁下,您在看什么?”说话的是一位穿着甲胄的精灵贵族。阿拉瑟特认出对方是加尔斯,提理安的城防部队指挥官,也是他曾经的情敌。在之前一段时间,他们两个都努力的追求梅拉瑞尔,女王的贴身女官。阿拉瑟特最后获得了胜利——至少是暂时的胜利。所以他们两个每次一见面就没有什么好气。 不过此时此刻,阿拉瑟特却不得不表现出一个贵族最大极限的风度和客气,因为梅拉瑞尔就在他们身边。很明显,她是带着加尔斯去见女王的。梅拉瑞尔身上有着和女王通讯的魔法,使得女王随时可以对她下达命令。 两位情敌虚情假意的客套了一下,只有他们偶然目光对视的时候,才能察觉对方眼中敌意的火花。 加尔斯怎么会见女王?等到他们两个消失之后,阿拉瑟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对了,他突然明白。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来访,他手中的作战计划,女王身边的凤凰守卫,被女王召见的加尔斯,这几个东西突然之间被他联系在一起。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到将要生什么大事了。 第三十四节降龙 魔法通讯说简单也简单,不过这次因为涉及文件上的一些地图,所以稍微拖延了一点时间。可能是因为他多次催促的缘故,那个负责通讯的魔法师好几次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阿拉瑟特,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加尔斯到底为什么被召见呢?虽然说“城防部队指挥官”这个头衔挺不错,但是在翡翠王庭里,他可绝对是不是一个宠臣。再说提理安城此刻也并战事——这里可是大后方的大后方呢,女王陛下召见加尔斯绝对不会没有理由的。 等到传讯完毕,阿拉瑟特立刻急匆匆的往回赶,路上却正好看到几位女王的侍女从前方说笑着经过。 “那位艾修鲁法特王子还真的……” “……这是女王的一个考验吧,他是一个王子,是不可能拒绝这种要求的。” “亲爱的女士们。”阿拉瑟特心中一动,赶忙疾走两步,追上这些侍女。 “哦,是阿拉瑟特阁下。”侍女们纷纷停下脚步,向阿拉瑟特行礼微笑。阿拉瑟特就算在精灵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身份地位也算得上尊贵,因此本来就是那种很受女性欢迎的类型。这些侍女全部都认识他。“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士们,看起来你们刚从女王陛下那里过来,”阿拉瑟特极富风度的行礼致敬,“我猜得对不对?” “没错。”侍女们回答道。 “我意之间听到你们在讨论艾修鲁法特王子……他和女王怎么了?” “他似乎要去见龙之母。”一位侍女回答道。“我猜想他向女王要求一条龙作为坐骑。不过这是我猜想,细节方面我不是很清楚。” “王子要一条龙?可是几乎所有的龙都上了前线……”阿拉瑟特不禁有些愕然。“虽然龙之母还有很多孩子,但是那些龙全部是野生的,未受过训练……” “阿拉瑟特阁下,”刚才说话的那位侍女很有礼貌的回答。“我对相关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去见龙之母也只能是这件事情了。” “女士们,我可否问一句,女王在王子之后都在见谁?我看到加尔斯被召见了。” 侍女们一阵嬉笑,因为阿拉瑟特和加尔斯的事情压根算不上什么秘密。良久,终于有一位回答了。 “阿拉瑟特阁下,自从艾修鲁法特王子见面后,女王召见了不少人哦。先是加尔斯,然后是她的几个顾问,最后还召见了舒卢加……” “舒卢加?那个阴影战士?”阿拉瑟特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这一位可是不受欢迎的人士——和大部分的神武精灵一样,他的骨子里有着对阴影战士的不信任。要知道,按照血缘、地域还有习惯来区分的话,阴影战士们比起神武精灵来,加贴近黑暗精灵一点。亚苏尔一族总是习惯的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阴影战士们,就算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时候也提防着他们一手。这已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了。 当然,实际上从未有过记载说明阴影战士们有背叛的行为。可是谁知道未来呢? “然后呢?”阿拉瑟特追问道。 “然后……然后女王就去休息了。” “我的意思是舒卢加去哪里了?”阿拉瑟特不禁追问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也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召见城防部队指挥官?然后召见了负责外围警戒斥候工作的阴影战士。按照军队中的职务,舒卢加应该是受加尔斯的指挥,理论上女王的任何旨意和命令,都可以通过加尔斯转达,需直接召见他。这说明这件事情可能和军事关——但是如果只是女王个人的一时兴起,那么她为什么要见加尔斯呢? 他的念头转回了自己之前的那件工作之上。对了,远征纳伽罗斯的计划!如果艾修鲁法特王子真的打算实现这个计划,那么他会需要龙族的帮助的。而先后找来加尔斯和舒卢加也完全可以理解了。加尔斯是军事方面的指挥官,向他咨询意见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而舒卢加拥有和黑暗精灵丰富的战斗经验,他的看法也有很好的参考价值。 一场远征?阿拉瑟特琢磨着,甚至忽略了侍女们已经离开——这种视的行为原本是贵族礼仪所极忌讳的。突然之间,他再次对艾修鲁法特王子的事情产生了兴趣,比他之前的那股热情加强烈。 等到向女王汇报完毕,他一定好仔细的去搜查一下。那位王子到底来自何方?他的血脉起源何处?他肯定拥有一个了不起的身份。 …… “主人,如果翡翠女王所指引的没错,那么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脑海里,嘉莉提醒道。“请您要尽量注意四周的情况,龙是喜怒常的生物,很容易对您动攻击。”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朝着四周打量着。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来到了这座山的最高处了。时间已经是清晨,此时在他脚下是一片壮阔的云海。云雾笼罩在半山腰,使得山峰变成了云海中的一座孤岛,让人不由产生一种此刻身处异世界的神秘感。 应该也差不多了吧……龙之母应该就在最高山峰顶端的洞穴里。以龙类的嗅觉,它恐怕已经觉艾修鲁法特的到来。当然,它也有可能此刻不在巢穴。这是艾修鲁法特最不希望生的情况,因为没人知道它多久之后才会回来。 “主人,后面的尾巴还跟着呢。”脑海里,嘉莉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嘉莉所说的“尾巴”自然不是艾修鲁法特乘坐的精灵战马,不是他的随从——他是独自进行这趟旅途的,而且早就把那匹马留在山脚下了。不过在他刚上山的时候,他就觉身后有人跟踪。 艾修鲁法特花了半天时间和追踪者玩了一个捉迷藏的游戏,最后在嘉莉的帮助下,确认追踪者是一个阴影战士。而且这个阴影战士很陌生,他很就判断对方是翡翠女王派来跟踪自己的。 嘉莉最后建议艾修鲁法特不要理他,而是通过前进的方式将其甩掉,这个建议被接受了。 必须要说阴影战士们的伪装、潜行和追踪的能力都是是大师级的。虽然艾修鲁法特拥有几乎永不疲乏的体力和越正常生物的敏捷身手,但是这么一路翻山越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复杂的地形,那个阴影战士却能一直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 “现在还跟着?”昨天晚上艾修鲁法特赶了一夜路。他原本以为自己肯定甩掉对方了,但那个阴影战士现在也能继续保持追踪的态势,不得不让他赞叹其专业素质。 “嗯,还跟着。他应该在您左侧百步距离的那堆乱石之中吧。”嘉莉回答。“虽然他藏得挺巧妙的,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不过这么赶了一夜路,现在的他,应该已经疲惫得趴地上不动了吧。”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一时拿不准该拿这个“尾巴”怎么办。 “主人,我建议您不必管他。他既然是被翡翠女王派来的,论看到什么都没关系。反正女王已经知道您的真正身份了。” “这个倒是。”艾修鲁法特决定接受嘉莉的意见。“不过我有点奇怪,为什么这里这么平静呢?” “主人,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我觉得……” 嘉莉的话还没说完,刹那之间,一阵狂风吹过,带起飞沙走石。艾修鲁法特不得不用手臂遮掩住脸,以抵挡满头飞舞的砂石和尘土。 这阵风可不是自然界的风,而是来自一双巨大翅膀的疯狂扑打。就在艾修鲁法特面前,一条青铜色的巨龙正从天空缓缓降落。 “……这是一个埋伏。”嘉莉的话现在才说完。 这条龙体型很大,比起艾修鲁法特所拥有的那条僵尸龙还要大上很多。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狂风,正是龙从天空俯冲而下带来的。这条龙之前一直隐藏在高空中,看着艾修鲁法特四下徘徊环顾,然后出其不意的冲下来。这是一种捕猎方式,如果是一个猎物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吓倒了吧。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龙之母了。对了,他们说过,龙之母拥有高度的知性和智力,甚至能够使用精灵语。艾修鲁法特清了清喉咙,正打算和这条龙好好沟通一下,却不料巨龙一口朝他咬了过来。 “等一下!”艾修鲁法特闪过一边,藏到一块石头后面。“我不是敌人,我是受翡翠女王的要求……” “你不是亚苏尔一族!”巨龙咆哮着说话了,声音如同雷霆一样。“亚苏尔一族让你来这里,就是给我吃掉。”接着,他的口中吐出了一股熊熊烈火,喷在艾修鲁法特藏身的石头之上。这不是普通的火焰。在艾修鲁法特因为高热而不得不后退的时候,他看到那块石头就像乳酪一样融化掉了。传说中龙炎足以熔融钢铁,看来这并非虚言。 “主人,看来它不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家伙呢。”脑海里,嘉莉说道。“精灵们压根就是打算借它的手来消灭您……我推算,除非您打败它,否则和它沟通是不可能的。” “哼。”艾修鲁法特召唤出自己的剑和盔甲。虽然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不知为何他毫恐惧,相反十分兴奋。嗜血的冲动和狂怒一起涌上了他的心头。 第三十五节真相 “……吸血鬼挥舞着剑冲了上去,他们开始在开阔之处交战。最但是这种战斗中龙占据了上风,因为它所喷吐的致命火焰使得吸血鬼极为忌惮,同时它可以飞行俯冲。这样一来,吸血鬼整个战斗的过程至少有一半时间和精力用来躲避龙炎……不过吸血鬼似乎也有很强的抵御高温能力。虽然藏在远处的我都能感觉到空气干燥灼热的几乎要让肺烧起来,但是吸血鬼却丝毫不惧。很明显,只要不被龙炎直接灼烧,他就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 “唔……”翡翠女王听着阴影战士的汇报,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她再一次翻阅了关于吸血鬼的记载。在这些记载里,吸血鬼是一种不可思议,异常强大的神秘生物。除了他们永生不死和需要饮血的特点之外,吸血鬼拥有越正常生物的力量、度、敏捷还有再生能力,同时也能够施展强大的魔法,特别是黑魔法。“然后呢?” “……但是吸血鬼注意到在山峰顶端的开阔地战斗对自己不利,于是他开始向一侧的洞穴且战且退。龙之母跟了进去。整个山峰似乎都在龙的咆哮声中震动着。我悄悄的跟了进去,看到他们依然在激战。不过因为洞穴的缘故,龙再也不能飞上天空俯冲了。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其中有一次,我看到龙用尾巴扫击中了吸血鬼,将他的身体打飞,狠狠的撞在岩石壁之上。但是当龙吐出火焰的时候,吸血鬼还是避开了。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像刚刚受到重击。他们在洞穴之中缠斗着,吸血鬼利用地形的掩护冲到了龙的后腿位置,一次又一次的用剑命中龙的身体侧面和腿部,破碎的鳞片和鲜血一起随着巨龙的咆哮四洒。” “我对这些龙很了解,这种程度只会增加它们的凶性。”翡翠女王插嘴说道。 “没错……龙的怒焰再一次覆盖满洞穴,因为它开始猛烈的喷吐火焰,仿佛永不停止一样。很明显,这一次它已经顾不上自己巢穴的环境,而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对方。整个洞穴简直变成了火焰的地狱,在难以置信的高温烧灼之下,地面、岩壁、洞穴顶端,整个洞穴,几乎全部变成了暗红色,那是所有的岩石都加热到了极限。很多地方直接融化了。地上四处到处可见小股的粘稠岩浆,只要是正常的生物,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然后呢?”女王忍不住再一次追问。 “但是吸血鬼依然站着。虽然我很确定至少有一股龙炎从正面命中了他,但是他却没有被被烧成灰烬。相反,他稳稳的站在龙的面前,血红色的盔甲之上,缠绕着黑暗的能量,他的眼睛里这闪动着可怕的狂怒。吸血鬼双手握着长剑,在龙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回气的瞬间冲了上来,高举长剑,猛烈的斩向龙的头部,在它的下颚和脸部侧面之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这一次,龙所出了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痛苦的呻吟!” “吸血鬼继续进攻,而衰弱之中的巨龙只能用前爪尝试抵挡。不过它动作太慢,吸血鬼从巨龙的身体空隙中闪了过去,这一次长剑深深的刺中了它的胸口。他搅动着长剑,并将其从伤口拔出,巨龙的身体出一阵因剧烈痛苦而产生的颤抖。” “他再一次出剑,巨龙厚实的鳞甲在他的剑面前仿佛纸张一样脆弱。吸血鬼的长剑深深的刺入龙的前肢肩窝。这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比刚才还要可怕,因为在他拔出剑的时候,巨龙的身体变失去平衡,蹒跚着朝着侧面摔倒。吸血鬼跳上了龙的身体,站在它脖子的位置上,而且高举起长剑,对准了龙的眼睛。” “龙之母死了?”女王猛的一哆嗦。她手边的杯子被碰翻了,杯中的饮料洒了一桌,而她甚至毫知觉。“说下去!” “巨龙猛烈的扭动脖子,想把吸血鬼掀下去,但是一切都是徒劳。吸血鬼如同钉子一样站在它身体上面。双手持剑,随时可以刺下去。‘给我听着,大蜥蜴!’吸血鬼怒吼着,而巨龙也停下了毫意义的挣扎。‘我带着善意而来,不要逼我变成恶意!’。” 翡翠女王松了一口气。她本能的伸手想弄点喝的以平静自己的紧张情绪,但是手摸到的却是一个打翻的杯子。不过此刻的她依然下意识的将杯子凑近嘴边,将里面残留的最后几滴液体倒入嘴中。 “说完这句话,他们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很长时间,吸血鬼慢慢的从龙的身上下来,收起长剑,向着洞穴外头也不回的离开。虽然我对自己的潜行能力很有信心,但是这一刻我却很肯定他一定已经现了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沿着原路返回。我不敢去查看龙之母的伤势,但是我能肯定这样的伤对于巨龙而言不是致命的,于是立刻沿着小路返回了。” “你下去吧。”翡翠女王挥了挥手。舒卢加退下去了。 这样的结果吗……那个吸血鬼到底想要干什么?女王沉思着。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她已经从伊瑞伯那里得到了详细的过程。其实要不是确认“艾修鲁法特王子”是个吸血鬼没错,或许她会真的以为他是一个王子。他以旅人的姿态孤身一个来到精灵的国土上,然后帮助伊瑞伯的一支小部队打败了来犯的黑暗精灵。接着他承认自己是个王子,在危急时刻肩负起了包围伊瑞伯的职责,然后打败了入侵的黑暗精灵部队…… 伊瑞伯城中的居民,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承认这位王子举止高贵而且骁勇善战。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别说什么危害精灵利益的迹象了。 但是这一次,他和龙之母的战斗……如果没弄错的话,今天下午的时候,吸血鬼就应该回来见她了吧。应该怎么办呢? 女王沉思着,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终于下了决心。 “叫阿拉瑟特来。”女王简单的下令道。 一小会之后,阿拉瑟特就出现在女王的面前。 “阿拉瑟特,告诉我,凤凰王那边有没有回音?”女王看着面前年轻的精灵。她知道阿拉瑟特这段时间一直在翻找着古代精灵王朝的血脉资料,毫疑问正在寻找着“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血统来源。虽然这件事情阿拉瑟特从未向她汇报过,但是女王知道一切——在提理安,只要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总是可以知道的。 “女王陛下,这件事情我正打算报告给您呢。”阿拉瑟特回答道。“凤凰王已经赞同了这个计划,虽然前线军力不敷使用,但是他还是提议,可以派遣几百名龙王子骑兵来参与这次远征。” “你在查找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血脉?”翡翠女王突然问道。 “看来您真的是所不知呢。女王陛下,”阿拉瑟特笑着回答。“确实,我在做这件事情。虽然王子殿下早就把自己血脉告知给您,但是我这个人很喜欢靠自己力量查找事情。女王陛下…艾修鲁法特王子的体型,可是相当的与众不同呢。让我猜猜,艾修鲁法特王子是不是古老的喜悦王朝的后裔?我翻遍这么多记载,只有继承这个王朝的血脉的王子们,体型才和艾修鲁法特王子的体型一致。” 女王微笑一下,不置可否。 “但是记载中也同样说明,喜悦王朝属于古精灵王朝……在和恶魔的战争中,这一支精灵王统早已经血统断绝了。”阿拉瑟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恐怕艾修鲁法特王子拿不出可靠的实物证据来证明全文字址他的血统来源了。” “这个倒是……那些古代的王朝早已经失去了统治者和见证者……”翡翠女王低声的自言自语,不过她声音很轻,以至于阿拉瑟特压根听不见。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您派他去见龙之母了?因为龙之母是古龙,早在古精灵王朝的年代里就和我们一族相处。现在也只有它能确定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血脉是否为伪……以上就是我的猜测,我猜的对不对,女王陛下?” 女王没说话,因为很久没看到女王有回应,所以阿拉瑟特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 “你猜对了,阿拉瑟特。”女王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已经下了决心,如果这个吸血鬼确实因为某种目的来帮助亚苏尔一族,那么她不应该拒绝。在这个局势异常严峻的情况下,或许他真的可以起到关键作用。但是她也不能真的彻底相信这个吸血鬼。 “王子殿下可能在下午的时候回来,你去等他。王子一回来你就直接带他来见我。” 阿拉瑟特行了一礼以示领命。 阿拉瑟特向外走去,在即将离开宫殿的时候居然又碰到那个让他一直都不太爽的加尔斯。不过因为此时并没有梅拉瑞尔在场,两个情敌都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对方,互不退让。最后加尔斯冷哼了一声,让开路,这才结束了这一次的对峙。 女王又一次召见了加尔斯……阿拉瑟特一边走一边有些疑惑的想着这个问题。为什么女王要这么做呢?虽然前线吃紧,但是翡翠王庭所在的提理安城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注意到一整队的凤凰守卫正朝着这边过来,阿拉瑟特让开路,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然后他才意识到,这些凤凰守卫同样是被女王召见的。如果他没弄错的话,加尔斯和凤凰守卫们是同时被召见的。 有趣,莫非女王有那个打算?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他走出外面。在宫殿前方有一个接待客人的地方,所有那些打算求见女王的客人都必须在这里得到允许,方才能够进入女王的宫殿。阿拉瑟特决定在这里等王子,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确认一下王子和龙之母交涉的结果。 说实话,阿拉瑟特现在能够理解艾修鲁法特王子隐藏自己血脉来源的这种顾虑。他应该是那个古代血脉的最后继承者。这股血脉之所以能延续下来,大概是因为一直隐居的缘故。但是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现在早已经没有任何见证人或者可靠证据能够证明全文字址他的血统。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骄傲让他不能够忍受他人对他血统的质疑,所以他干脆隐瞒了一切。 不过,现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女王就应该公开承认这一切。有了女王的认同,艾修鲁法特的高阶王子身份,定然不会受到任何可能的污蔑和攻击了。他可以再一次让自己的血统公布于众,再次恢复古老的精灵王朝的荣耀。 从那个作战计划来看,王子应该为这一天准备多时了。 “亲爱的。”阿拉瑟特刚刚到达接待处,就看到梅拉瑞尔也正在那里。这位精灵少女对自己的情人展现着最迷人的笑容。 第三十五节真相 第三十六节认同 o6-o3 “梅拉瑞尔!”阿拉瑟特一把搂住了少女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梅拉瑞尔的肌肤光滑细腻,总能让他着迷。“你怎么在这里?” “女王陛下让我去监狱。”梅拉瑞尔微笑着,像一个小姑娘会做的事情一样,用手环住了情人的脖子。“她让我带一个囚犯出来。” “囚犯?”阿拉瑟特脑子只是略微思考一下,马上猜出了女王要见的犯人是谁。“难道是……那一位?” “猜对了。”梅拉瑞尔松开手。“我要走了,亲爱的,你最近都对我没什么热情啊……” “我的热情永远只为你而存在。”阿拉瑟特开口就是一句泡妞专用的典型谎言。“不过亲爱的,我已经打算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离开?为什么?”梅拉瑞尔惊讶的问道。 “我要随艾修鲁法特王子去远征。”年轻的精灵贵族一脸兴奋之色。“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计划能够得以实现,他必然会需要一位记录者,我会向女王要求这个职位,而女王也一定会同意的。” 当然,阿拉瑟特还有一个细节没有谈。他已经猜到加尔斯也要去担任王子的副将,所以这样一来,他出进行这场冒险的时候就不必担心自己情人的问题。 虽然和加尔斯那个家伙共事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问题是他一直和加尔斯共事,所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由于各自有公务在身,所以两个情人只能谈了一小会就分开了。阿拉瑟特在这里等候着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归来。 去见龙之母的话,那山可不好爬。每个精灵都知道那些没有受过合适训练的龙其实喜怒无常,是一种相当危险的野兽。阿拉瑟特本能的觉得艾修鲁法特王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必然可以平安归来。不过呢,爬了那么一座山之后,就算是王子也一定是筋疲力尽,而且身上不可避免的要弄脏吧。王子归来之后一定会需要沐浴更衣再来见女王的,所以需要的时间必然……他一边估算着大概的时间,一边无聊的用一本书来消磨时光。 事实证明阿拉瑟特的预料很正确,因为他等了很长时间。他看着梅拉瑞尔离开宫殿,又看到梅拉瑞尔进入宫殿去觐见女王,他看着其他几个军官——换句话说就是加尔斯的手下——被召见,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则迟迟不见出现。 就在他都开始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众所周知,去山上相当危险)所以去窗边打量的时候,却正好看到看到一个身影从街道尽头朝这边走过来。单单看到那与普通的精灵相差较大的体型,阿拉瑟特就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经来了。 他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好,作为女王的近臣,他必须无论何时都以完美的姿态面对女王的客人。 艾修鲁法特王子带着他的几个随从走进来,正如阿拉瑟特所预料的,王子已经换了一件衣服。或者具体点说,他此刻穿着戎装。 “王子殿下。”不等王子开口,阿拉瑟特立刻行礼致敬。“您终于回来了,女王陛下在等着您呢。” 他朝那几个随从做了一个很容易理解的手势,他们全部都停下来,只剩下王子独自跟着他前进。 “王子殿下,我看过您写的那个……作战计划。”阿拉瑟特走了几步路,突然说道。 “哦。”不知道王子是在想心事还是其他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您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凤凰王的认同。”阿拉瑟特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王子。虽然这有点不太合适,但是却不算什么,因为他很确定,一会王子觐见女王的时候,女王必然把这个事情告诉他。早几分钟知道和迟几分钟知道并无本质区别。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王子有了反应,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阿拉瑟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王子身上有一种凌然的气势,或许只是阿拉瑟特的错觉,总之他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紧张,喉咙干涩,身体僵硬。 “为什么对我说这个。”沉默了几秒钟后,王子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您一起去。”阿拉瑟特说道。 “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战士,也不是个魔法师。”王子仔细的打量了阿拉瑟特一番,说道。 “是的,我其实不擅长使用武器。”阿拉瑟特承认,他只受过一般的贵族教育,对各种武器谈不上特别精通。当然,这个“特别精通”的标准相对于精灵一族的贵族,特别是那些军官而言的。须知每个精灵贵族都花费数十年乃至几个世纪的时间进行战斗的训练,随时可以拿起武 器走上战场。“我想要成为记录者,将您远征的整个过程完整的记录下来。” “这是……翡翠女王的意思?”艾修鲁法特王子迟疑了一下,问道。 “是我个人的意愿,王子殿下。不过如果您允许,我会向女王陛下提出要求的,我相信女王陛下一定不会拒绝。” “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 “王子殿下,我在翡翠王庭服务已经过四十年了。我每天翻阅的都是别人记下来的历史记录。每天每天,我阅读我们一族黄金年代所留下来的古老回忆,我们祖先英勇辉煌的过去。每次这么阅读,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有这样一种野心:我也想在‘记录者’这个行当做出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想亲手记录下一段传奇,让后人永远瞻仰。” “如果女王同意,我当然不会反对。”王子微笑了一下,回答道。 “十分感谢,王子殿下,我们走吧。” 这段路说长也确实不长,艾修鲁法特很快来到了上一次他来过的那个殿堂的入口。和上一次一样,阿拉瑟特做了恭敬的手势,让王子自己进去,自己则止步。 艾修鲁法特独自迈步走进殿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翡翠女王变脸,双方开展一次战斗的准备。龙之母没有杀掉他,或许翡翠女王不会罢休。但是刚才那个叫做阿拉瑟特的精灵所说的话又让他十分疑惑。 “主人,这就是所谓的‘两边下注’哦。”脑海里,嘉莉说道。“一方面让您去见巨龙,另外一方面又对您所提的方案进行权衡和考虑。这是一种上位者很常见的思维模式。不过请注意,”嘉莉解释道。“若非拥有绝对优势,否则使用这种方法是很愚蠢的,两边都不讨好。”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走进了大殿中。在他前方,他看到凤凰守卫们整齐排列成一个方阵。不过他们站在殿堂之侧,怎么看都不像是敌意的。 女王依然坐在宝座之上,只不过身边有多个艾修鲁法特不认识的陌生精灵。他们看向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也各有不同,但是至少艾修鲁法特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敌意。 艾修鲁法特一路走到女王前方,也就是女王宝座所在的台阶之下,欠身行礼。 “艾修鲁法特王子,”女王的声音高傲而平静。“我已经看过你的计划了,而且愿意尽可能的支持你的计划。” 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向翡翠女王。 “不过很可惜,因为提理安并没有太多的士兵,所以我不能直接提供你一支军队。但是我愿意尽可能给借给你士兵,并将我的卫队,我的凤凰守卫们借给你。”翡翠女王大声宣称。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在侧面的凤凰守卫们。领头的那个凤凰守卫队长欠了欠身,表示领命。 “他们会服从你如同服从我一样,他们将作为你卫队,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翡翠女王说道。“此外,我还将为你提供几位合适的副将。这一位是加尔斯,提理安卫戍部队的指挥官,他精通兵法,熟悉军事,一定可以为你提供可靠的帮助。” 那个叫做加尔斯的精灵上前一步,向艾修鲁法特鞠躬行礼。 “我还为你准备了另外一个副将。”女王朝着身边示意,一个精灵上前一步。艾修鲁法特马上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戴着镣铐。不过这一点也马上不重要了,因为艾修鲁法特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自从来到乌苏安以来,艾修鲁法特所见到的所有的精灵在日常之中都是外貌俊美、动作优雅、衣着华丽而整洁、谈吐极富礼貌的。但是这个精灵却完全不同。难以形容这个精灵的气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野性。这个精灵看上去年轻,但是全身上下散出来的,是一种令人吃惊的狂野。他的表情轻蔑,目光冷淡,嘴角之中潜藏着一百个讽刺的笑容。而且这些轻蔑和藐视是非常露骨的表现出来,没有任何掩饰。 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其实这个精灵并没有针对他。他针对的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翡翠女王在内。 “我叫凯伊。”那个精灵举起手,示意了手上的手铐。“艾修鲁法特王子是吧?他们说如果我来当你的副将,就宽恕我的罪行。”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精灵的礼仪规定了自我介绍中不能仅仅说出自己名字的。否则的话,要么是对自己身份血统的自矜,要么就是刻意的侮辱。而这个凯伊明显是后者。 “这位是凯伊,”女王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是一位极有经验的指挥官,久经沙场,和杜鲁齐一族进行过了无数次的恶战,所以对杜鲁齐们十分熟悉,甚至曾踏上过纳伽罗斯的土地,所以我相信这份经验对你一定有用的。” 第三十七节整军 o6-o4 女王停了一下,看着面前艾修鲁法特的反应。但是艾修鲁法特很平静,至少没有露出被侮辱的神色。相反,他微笑一下,向凯伊做了一个善意的表情。相反,是凯伊皱起眉头,鼻子里出一声冷哼,然后把头转过去,不再看艾修鲁法特。 “此外,”女王继续说道。“我并没有权力对提理安范围以外的王子们提出军事方面的要求,但我将用魔法通讯告知他们,希望他们尽可能的为你提供帮助。” 这实际上就是艾修鲁法特所希望的东西。在精灵之中,像他这样一个王子(名为王子,实际统治一城一地,换成人类的话,大概也就相当于伯爵的程度)不管是军力还是影响力都时分有限,但是翡翠女王就不同了。一个人真正的力量除了其名义上拥有的的权力外,还包括那些隐性的影响力和言权。而翡翠女王正好拥有充足的这些。 “现在可以把这些东西除掉了吧。”凯伊突然说道。翡翠女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凯伊身边的那个卫兵掏出了钥匙,将他身上的镣铐打开了。凯伊一脚把解下来的镣铐给远远的踢开,然后用很满足的表情做了几个放松身体的动作。 原来精灵之中,也是什么类型的家伙也有啊。艾修鲁法特看着凯伊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如此想到。凯伊这个动作完全无视精灵的礼仪要求和上下等级之类的限制,在一些保守的家伙眼里,这近乎亵渎吧。 不过因为翡翠女王自己一声不吭的默许了凯伊的举动,所以其他在场的人也没说什么。 “艾修鲁法特王子,你的血统虽然十分古老,但是你有你的旗帜吗?”翡翠女王不理会凯伊,而是继续问道。 “旗帜,啊,我有的。”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其实精灵也是讲究纹章图案之类的玩意。不过他们不会将这些东西画在盔甲上或者盾牌上,而是单纯的放在旗帜上。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自己的血龙旗帜——这是他从黑暗中醒过来后得到的东西,而他除了少数情况外,其余时间一直将其贴身存放。 “这是我的血龙旗帜。”一个女王的近臣从他手中接过旗帜,送到女王手上。 “很好,”女王看了看这面旗帜。“你的旗帜很出色,但是有少量的地方可能需要修改,迟一会,我将会把修改好的旗帜给你送去。” “好啦,王子,现在觐见已经结束了,我看你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我们还是早点告辞比较好,否则的话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凯伊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放松动作,突然说道。 情况已经变得相当尴尬,女王脸上表情充分说明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艾修鲁法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赶紧告辞,免得这个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因为刚才翡翠女王已经明确了身份的缘故,凯伊、加尔斯还有凤凰守卫们,都跟着艾修鲁法特离开。现在开始,他们就暂时作为他的部下存在了。 “主人,您对这个情况怎么想?”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脑海里,嘉莉悄悄的说道。 “嗯,将自己的凤凰守卫借给我,表面上是对我的支持,实际上是对我的监视。”艾修鲁法特同样在脑海里回答道。“因为凤凰守卫们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而且他们不会说出去。他们就是翡翠女王用于监视我的王牌……而且作为我的卫队,他们会随我一起行动,这样我就无法将他们放在战场上消耗掉,因为这种行动本身就是自杀。翡翠女王的布置很巧妙。” “很好,主人,这说明您对形势的观察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那么,您认为两位副将是怎么回事呢?” “和凤凰守卫的理由是一样的,凯伊和加尔斯之中,我估计其中有一个是专门负责监视我的。我估计翡翠女王的本意是这样:万一我过分危险,那么他就可以在凤凰守卫们的支持下夺取我的指挥权。” “猜对了!”嘉莉说道。“但是我有一点判断和您不同……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如此。如果论危险程度,那个凯伊应该更高呢。” 凯伊吗?艾修鲁法特想起刚才他在翡翠女王面前的表现。他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表演的成分,但是他很清楚,就算是表演,这个表演也符合凯伊的原本性格。 “故意的表达出和翡翠女王之间隔离,以此作为让您减轻警戒度,达到更深的参与您的行动的目的。比起那个加尔斯而言,这样的一个凯伊应该能够更加投入您的计划并得到您更多的信任吧。”嘉莉说道。“越是信任,其关键时刻猛烈一击也会更加危险。” “反正我的计划里……这无所谓。”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得承认,凯伊给他的第一印象真的非常强烈。对比起来,那个加尔斯给他的感觉就平淡多了。加尔斯看上去是那种中规中矩的精灵将领,并无特殊之处。 “不过,主人,话说回来,您有把握率领着精灵的军队一路攻打到传送门那里吗?” “我必须试一试!”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不是说过,冒充黑暗精灵以接近传送门是不可能的吗?” “不是不可能,而是风险度实在太高。”嘉莉纠正道。“如果我从精灵这里得到的相关资料没弄错的话,您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相对起来,率领一支精灵的军队,以外侧骚扰和威胁本土的方式,反而 能更安全的实现我们的计划。您要冒充一个精灵容易,因为他们总是能友好的对待同类,但是一个陌生的黑暗精灵……会直接被同类杀掉的。因为黑暗精灵内部派系斗争相当激烈,比起人类来,他们对于同类甚至更加冷酷无情。” 在他和嘉莉对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走到了宫殿的入口位置。 “王子殿下,”加尔斯走上前来。“女王陛下已经命令城里的一部分士兵在外面等您了。虽然数量不够,但是能够构成一支基本的队伍。” “有多少士兵?”艾修鲁法特问道。 “一千名手持长矛的战士,一千名弓箭手,此外还有一部分的轻骑兵和一些鹰爪弩炮。”加尔斯回答。“这已经是女王陛下能够提供的极限了。” “才这么点兵,是远远不够的,王子殿下。”凯伊插上来。他这个“殿下”可和加尔斯完全不同,怎么听都带有一种心不甘情不愿而且略带讽刺的味道在内。“而且这些普通的长矛兵在战场上作用有限。我说王子殿下,假如你真的想要进行一场远征,你就必须去寻求最精锐的战士。否则的话,哪怕连最起码的‘骚扰’效果都不会有。” 看起来,翡翠女王已经将艾修鲁法特之前的计划书告知他们了。 “我应该从哪里寻求最精锐的战士?”艾修鲁法特反问。 “您应该派遣四个能干的使者,一个使者去沿海的各个港口城市,寻求那些王子们精锐的海军6战队和船只的支援。一个使者去贺夫之塔,去取得强大的贺夫剑士们的信任和支持。一个使者去北边的原野,在那里说服勇猛善战的白狮战士们加入你的远征。最后一个使者沿着中部一路向前,可以向所有沿路的王子们要求增援。虽然几乎每个城市都兵力不足,但是哪怕一位王子只派出五十、一百个战士,就能凑起一支相当规模的军队。还有阴影战士们,不过他们不需要特别的使者,只需要向他们传递相关的信息,你的旗下就能轻易的凑齐一队。因为他们非常的憎恨我们邪恶的表亲,很乐意参与到这场远征中来。至于大/法师们,他们连消息都不需要通知。女王的传讯一到,他们怎么着都会派遣那么几个大/法师过来支援你。当然,你去贺夫之塔那里也能找到几个。” 虽然凯伊的态度相当恶劣,但是他的建议却对此刻的艾修鲁法特很有帮助。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思索片刻,“维林诺,我的海军6战队队长,非常合适第一个任务。我听说他和伊瑞伯附近的港口城市都有来往。至于白狮战士们……” “如果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去。”凯伊突然说道。 加尔斯看了一眼凯伊,又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脸上露出踌躇的神色。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至于向中路王子们要求士兵的事情,我们的加尔斯阁下就非常合适啦。”凯伊用讽刺的神情看了看身边的加尔斯。“他一直以来都是女王的将领,这一次就可以狐假虎威一下,借用女王的名义来要求王子们的支援。我相信那些王子们多少总会给女王一点面子的。” “至于贺夫剑圣们……”凯伊说道。“凤凰王已经带走了贺夫塔内大部分的可用力量,他们肯定对这个远征缺乏兴趣。说服他们的任务相当的困难,而且我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承担这个使者的职责。”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艾修鲁法特。说实话,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居然一直都没有恼怒的表情,实在令人意外。很少有精灵贵族能够接受这种口吻和态度的。就算碍于翡翠女王而不能动怒,起码也要在神色之中表现出不满才对。 “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自己去吧。”艾修鲁法特迟疑半响,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主人,这不合适。如果您这场出使失败,将极大的动摇自己的威信。”脑海里,嘉莉急忙说道。“相反,您派遣一个使者失败的话,就没有这么大的后遗症了。再说,您也对那个什么贺夫塔的一点也不熟悉……没有一个合适的带路者的话,恐怕连怎么开始都做不到。” “嘉莉,你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的带路者来了。” 确实,这个时候,后方一个精灵脚步匆匆的朝这边过来,而且在凤凰守卫们的侧面绕过。艾修鲁法特认出了那正是阿拉瑟特,女王的近臣,之前曾经向他表示过希望能加入远征。 “王子殿下。”阿拉瑟特来到凯伊身边,对着艾修鲁法特行了一礼。“女王已经同意我的要求。此外我还告诉您一件事情,您的龙已经在城外了。” “我的龙?”艾修鲁法特倒是吃了一惊。 “龙之母已经派遣它的一个孩子来帮助您。王子殿下,我认识几个非常优秀的驯龙师,如果您不介意,可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帮。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他们就会教会那条龙服从命令而且接受骑乘。”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阿拉瑟特,你对贺夫之塔熟悉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去过一次,那座塔离提理安并不特别远,而且也算得上女王的统辖范围。我的一个远亲在那里接受剑圣的训练。”阿拉瑟特回答道。“他现在是塔内的一个教官了。” 第三十八节训练 o6-o5 进行自我修炼有很多种方式。对于精灵一族来说,一种常见的方式就是通过长年累月的冥想,以获得感应魔法之风并驾驭其挥种种作用。另外一种方法就是从古老的神秘卷轴中探索知识与力量,但是极少数的精灵选择了武技作为自己的毕生追求。而贺夫之塔,正是这些精灵的集合之地。 精灵的书籍上对于这种情况说法不一。有的书上说,这座塔是剑术大师们自集结(并得到当权者支持)的结果。另外有些书上则露骨的记载,这仅仅是是因为这座塔被作为魔法知识的聚集地,而由大/法师们召集了这些剑术家过来担任守卫。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座塔有着两面的性质,一方面这里产生精灵一族战技最精良的战士,在无数次实战中战功彪炳。另外一方面这里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魔法知识的圣殿,精灵一族通过无数岁月所积累下来的众多宝贵知识都被藏在这里。 不过艾修鲁法特暂时对知识不感兴趣。 他看着远方耸立的高塔——看着这栋建筑,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自己黑暗城堡。如果纯以外型来看,其实两者之间差别不是很大,都呈现塔形,但是这座白塔要比黑暗城堡大上很多——与其说是一座塔,不如说是一座支撑天地的圆柱。在塔的四周,是一座明显的城市,差不多和提理安城一样大。 虽然这座城市也是出自精灵之手,同样的华丽、美观、精致,但是在白塔的衬托下,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连同这座城市在内,最保守的估计,这里应该有几万个居民才对。 “真是不错的建筑。”脑海里,就连嘉莉也出了赞叹。“以这种程度的文明而言,这差不多已经算得上一个奇迹了。” 他们现在正在大路之上,或者具体点说,是一个小山坡之上。走这条路是阿拉瑟特的建议,因为从这里能够清晰的看到白塔的全貌。 那一天离开翡翠女王的王宫之后,艾修鲁法特立刻就按照凯伊的建议做了。翡翠女王借给他的军队由一位加尔斯推荐的部下率领,出前往伊瑞伯。包括艾修鲁法特在内的四个使者则立刻动身,去寻求各方面的支援。艾修鲁法特自己就和计划中的一样,由阿拉瑟特陪同,前往贺夫之塔。其实嘉莉认为还是直接委任这位叫做阿拉瑟特的精灵贵族作使者更为合适,但是后者听说艾修鲁法特的要求之后,委婉而且为难的表示自己无法承担这个责任——只能做一个向导,不能做一个使者。 “阿拉瑟特,我们应该怎么进去?”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阿拉瑟特。 “这里有几位大贤者负责。王子殿下,如果要进入藏书区域的话,要么必须是大/法师中的一员,要么就得得到这几位贤者的特别准许。”阿拉瑟特回答道。“不过要去找剑圣们就轻松得多,他们一般在塔的下面几层进行训练,那里并没有严格的进入制度。我们进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里应该是翡翠女王的统辖范围吧?”艾修鲁法特记得所谓的翡翠王廷正是精灵中历史、知识和科技方面的统治者,翡翠女王的统治领域集中了精灵最好的学者、工匠、记录者,拥有精灵一族最全面最完整的技术资料、历史书籍等等。换句话说,既然这里汇集了魔法知识,那么应该在女王的统治之下才对。 “王子殿下,您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阿拉瑟特倒没有对王子的无知表示怀疑,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位王子是在隐居中成长的,知识面有所欠缺并不值得奇怪。“理论上这里应该是确实如此。但是这些剑圣们……是**的。这是由历史传承所形成的一个微妙的矛盾。”阿拉瑟特解释道。“实际上剑圣们是**的,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王庭的统治。虽然他们也服从凤凰王的命令,并且乐意为他而战,但是就算是凤凰王本人,也不能干涉剑圣们内部的事务。” “这种事情能够被容许吗?”艾修鲁法特有些怀疑的问。神武精灵不是一个非常保守的种族吗? “就算原来不容许,剑圣们也用自己的剑为自己争取到了被容许的资格。”阿拉瑟特有点感慨的回答。“如果您在战场上见过剑圣们的力量,相信您就会明白,对他们宽容一点是很有必要的。只要他们还愿意加入凤凰王的军队,那么很多东西都可以被忽视。” “不过,”阿拉瑟特对于王子的表情很满意,这说明他带对路了。相信王子一定可以对他的这次服务留下深刻印象。“王子殿下,我建议我们还是快点到塔里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在黄昏时分,他们就来到白塔入口之处。阿拉瑟特在这个时候起了很大的作用,因为在他的联络和协调下,白塔的管理者们很快就容许艾修鲁 法特和随从们以客人的身份入住。不过对于和剑圣领袖们见面的要求则被对方巧妙的婉拒了,那个接待的管理者托辞说此时已经太晚,明天才能通报这个要求。 这话虽然说的合情合理,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嗅到了对方态度之中那种微妙的冷淡之处。他想起之前凯伊所说的,剑圣们很可能对他所组织的这次远征不感兴趣。他对于他的几个副将还不是很了解,不过在这里遇到的情况似乎说明了那个叫凯伊的家伙拥有了不起的先见之明。 一行人马安顿下来以后,艾修鲁法特就把阿拉瑟特叫了过来。他感觉得出来,这位叫做阿拉瑟特的精灵贵族似乎对于各方面的历史知识都十分熟稔。 “阿拉瑟特,你觉得剑圣们会赞同我的计划并乐意帮助我们吗?” 阿拉瑟特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尚未开口,他的那种表情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王子殿下,我必须要说,如果您什么都不做,单单靠着女王的那些魔法通讯……剑圣们很可能会找个理由敷衍了事,他们不会主动加入的。” “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有两方面的原因。”阿拉瑟特回答道。“第一是地位问题……您知道,剑圣们有时甚至是以凤凰王的贴身护卫身份出现的,堪比凤凰守卫们。除了凤凰王之外,剑圣们很少接受其他人的命令。他们是**的,并不受任何王子的管辖。实际上哪怕是翡翠女王,对他们的影响力也很有限。只有少数的几位高阶王子,能够运用个人的影响力和友谊得到了剑圣们的支持。您的血统虽然尊贵,但是您目前还没有这种影响力。” “第二就是目前的情况……您知道,因为这次我们邪恶表亲的大举入侵,前线局势非常紧张,而且都是拉锯战。换句话说,我们的前线迫切需要剑圣这样优秀的步兵,相反骑兵倒是不那么急切。凤凰王已经带走了大批的剑圣,现在留下来的剑圣们已经太少了。他们如今想要维持这里的日常运作都出现了困难,自然很不乐意再负担额外的责任。” “阿拉瑟特……说实话我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类型……这么说吧,我想知道当前情况下,如果想要得到剑圣们加入远征,有什么可行的策略吗?”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阿拉瑟特回答道。“要说唯一一个可行之策,那就是您得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成为一个剑圣?”艾修鲁法特愣了愣。 “贺夫之塔对所有的亚苏尔都是开放的,从平民到贵族乃至王子,都可以加入他们,接受训练以寻求武器的终极之道。我对剑圣们的训练有所了解,从一个毫无武器经验的新成员开始,一个普通的学员需要用二十年时间来掌握武器的使用方法,事实上很多贵族甚至是王子都在这里接受过这一阶段的训练。” “不过下一个阶段就比较困难了。学员通常必须花费数倍于此的时间来学习战斗之道,直到通过战斗的考验,这才能被称为贺夫剑术家。”阿拉瑟特详细的解释道。“但是最后,也最难的一部分就是他们必须在一场公开的较量中击败一位拥有剑圣称号的教官,如此才能成为一个剑圣。” “所以您知道,这很难。”阿拉瑟特说道。“其实在战场之上,一个精灵贵族或许远比一个剑圣要强大许多,这是因为他们拥有昂贵而精良的魔法装备。靠着这些装备,一个贵族或许可以独自一个打败三个、五个乃至更多的剑圣。所以表面上贺夫之塔大门开启着,所有有志于成为一个剑圣的志愿者都可以进来,但实际上选择剑圣之路的修行者并不是太多。更多的学员实际上只是来这里接受一段时间的武器训练罢了。我也是如此。”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阿拉瑟特其实在感慨,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没有在意这个。 “阿拉瑟特,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打败一个剑圣,我就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然后他们就会支持我的远征?” “理论上说,只需要三天。”阿拉瑟特微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位王子对自己的战技有信心,但是他没有试图去提醒王子这到底有多难。艾修鲁法特王子不会是第一个做这种尝试的,也注定不会是最后一个。在他们失败之前,很少有人乐意听从劝告。“第一天完成武器的考试,第二天完成战斗的考试,第三天击败一名剑圣,然后就能够成为一名剑圣了,可以担任贺夫之塔内的教官职务。” “三天……”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只需要三天吗?虽然说时间不多,但是三五天总是能抽得出来的。事实上,七八天也没问题。 “很好,阿拉瑟特,我决定就这么办。我要成为一个学员,参加剑圣的训练。” 第三十九节考验 o6-o6 第二天,艾修鲁法特毫不意外遇到另外一次拒绝。那个接待者彬彬有礼的换了一个理由,一个全世界都流行,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总教官昨天有事出远门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估计一两天内不会回来。” 但是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如今已经对此有心理准备了。其实此类事情,在人类世界里也是非常常见的。当某个组织或者某个人面对着一个既不能得罪,又不能答应其要求的来访者时,“拖”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艾修鲁法特十分确定,两天以后如果他再来,那么他照样找不到负责人,整个事情中唯一的变化就是拖延的理由又换了一个。 所以艾修鲁法特就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想要接受剑圣训练的要求。 必须要说,那位接待者似乎早就对此有所预料。因为他十分镇定的答应了这个要求,甚至嘴角多上了一抹微笑。 “不过我提醒您,王子殿下,您的血统虽然高贵,但这对您的考验将和其他人一样严厉,这一点绝对的。您不会得到任何的照顾。这是我们的教学之道。”说完这句话,那个接待者就将艾修鲁法特引了进去。 艾修鲁法特按照他的要求,换上了一套训练服装,然后被带到了一个教练的面前。这位教练是个年长的精灵——普通的人类很难判断一个精灵的年纪,这是因为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远不如人类那么明显,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多少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手持一把训练用剑,正在仔细的教导一群学员。 “王子殿下,这是第一阶段的训练。我知道您过去受过武器方面的训练,我们也不是唯一擅长剑术的群体。这种情况对我们而言很常见,因为不是每个来的人都对战斗一无所知。所以只要您能得到这位教官的承认,通过他的考验,那么您就可以结束这一阶段的训练。” “你是个王子?”那个教官远不如接待者那么客气。等到接待者离开之后,他就用平静而冷淡的目光打量着艾修鲁法特的身体。“不过就算是一个王子,也不能从我手中得到任何的优待。先试试你的武器能力吧。”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很多正在进行训练的学员并没有使用剑圣的招牌武器——双手巨剑。他们在进行长矛、短剑甚至是徒手格斗的训练。看起来这一阶段的训练针对的主要是那些毫无任何经验和技巧的新人。 “要怎么做呢?”艾修鲁法特问道。至少这个教官的态度并没有让他感到不快。 “我知道你已经受过很好的训练,所以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教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假人木桩,“使用任何武器,用一招把它斩断就行了。如果你能符合我的要求,我就宣布你合格了。武器都在那边的武器架上。” 艾修鲁法特平静的走上去,毫不犹豫的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双手巨剑。精灵的臂力其实不如人类,但是这件武器可比人类巨剑兵们通常使用的双手巨剑更大、更重。可以想象,若非受过严格训练,否则以精灵的天赋臂力是极难自如使用这种武器的。 不过这对艾修鲁法特而言完全不是什么问题。他的凋零之剑一点也不比这把剑逊色。 艾修鲁法特走向那一整排假人木桩中的第一个。这件道具其实和人类训练用具也没什么区别,本质而言就是一个十字型木架,外面罩上布料、稻草之类的东西,将其包成一个人型。但是说实话,要一剑斩断这个东西,对精灵而言必须拥有凡的技巧。 或许对教官而言,这是相当难的一道题吧。艾修鲁法特握紧剑,摆出自己习惯的架势,可惜的是,对我无效。他脸上微微的一笑。 “轰!”的一声震动让不少学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远处的动静。不过他们马上回到自己的训练之中了,只不过是某个学员参加考试并斩断了木桩罢了,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他们自己也迟早有一天能做到。 “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身后的教官。 教官停了下来,看了看面前被斩断的木桩,然后冷冷的吐出了三个字:“不合格。” “等一下,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斩断这个就行了?我已经确实是斩断了。” “你不是斩断了它,而是折断了他。你有非常优异的天赋臂力,但是一个剑圣所训练的并不是蛮力。”教官冷淡的回答道。“这样吧,为了让你知道这个考试的真意,我来演示一次好了。” 他从艾修鲁法特手中拿过剑,来到第二个假人木桩之前,略微停顿之后挥出了一剑。 没有声响,没有震动,当教官收剑之时,一道裂纹才出现在假人木桩身上,接着迅扩大。假人木桩的上半截干净利落的和下半截分开,滑落在了地面之上。 “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教官回答,接着他把剑再一次交给艾修鲁法特。“现在你可以去参加普通训练了,等到你有自信再次接受考验的时候再来找我。”说完这个,他就离开,去监督其他的学员的日常训练了。 艾修鲁法特蹲下来,仔细的看着两个被斩 断的假人木桩。被教官斩断的那一个切口非常光滑,而被他砍断的那一个切口则粗糙很多。虽然同样是斩断,但是其中却有明显的不同。 “嘉莉,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嗯,主人,这么说吧,出点不一样。”脑海里,嘉莉回答道。“我教导给您的是最合适您的作战方式,而这位教官所要考验的,却是适合精灵一族的作战方式。以他的标准来考验您的战斗技巧,就等同于嫌鱼不会飞,嫌鸟不会游,嫌老虎会吃肉。” “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说具体一点!” “好的。因为精灵一族和您比起来,不管是体力、臂力还是耐力方面都远远不如。所以他们战斗技巧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节约每一分体力,否则无法支持长时间的战斗。他们和您比起来,进化的程度还低得很呢。” “不要说这个,快点说正经的。” “简单的说,您的格斗技艺对您而言是完全正确的,因为您不需要节约这种程度的体力。但是对于精灵来说,您的这种战斗技巧就是就不合格,不符合精灵一族的要求,因为太耗力了。本质而言就是这么一回事。当然,脱离实际效果,就外部表现而言,您的战斗技巧在精灵眼里,确实显得野蛮而暴力,不符合他们的美学。” “我要怎么才能掌握他们的这种技巧?” “您不必掌握……”嘉莉叹息了一声。“好吧,主人,您有两个方式。第一就是和那些学员一起进行训练,以您在武器方面的天赋,您不会需要二十年那么长的时间,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完全掌握了。”嘉莉似乎感觉到艾修鲁法特的情绪,赶紧补充道。“第二种方法呢,就是效法上一次一样,由我演示给您。或许您就懂了。” “演示?” “嗯,主人,我觉得对于武器方面,您的天赋远远过我的估算哦。”嘉莉说道。“也许您能很快的学会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技巧。主人,您愿意授权给我,让我暂时支配您的身体吗?” “我同意。”艾修鲁法特立刻回答。 教官走转了一小圈。表面上他在巡视学员们的训练情况,但实际上他时刻注意着艾修鲁法特。虽然表面上他似乎一无所知,但是实际上这位教官其实早就知道艾修鲁法特的来意。艾修鲁法特之所以被带来作为他的学员,是早就被定下来的计划。他有些惊讶的现艾修鲁法特半天时间都站在原地没动弹。 刚才这样的事情之后,王子应该会选择放弃了吧。这位王子也许擅长战斗,在体力上也很有天赋,但是并不懂得使用武器的真正技巧。要练习这种技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嗯,有些过火了吗?为了照顾王子的脸面,或许应该用什么方式安慰一下…… 教官朝着木桩假人那里走过去。却看到艾修鲁法特来到了第三个假人面前。 想要再试一次?教官停下了脚步,却微微的摇了摇头。死撑着不肯承认失败吗?就算徒劳的也想要再尝试一下?比预想的还顽固呢,但是这是没…… 艾修鲁法特舞动长剑,在空气中交织成一连串闪亮弧线。没有震动,更没有声音,但是下一瞬间,木桩假人就整个崩塌了下去。 这不是仅仅被斩成两断,而是被一瞬间斩成了十几块。碎块掉在地面上,出了浊声。 怎么可能!教官站在原地。他是一个老资格的剑圣,但是这一次依然用手揉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艾修鲁法特已经来到了第四个假人木桩之前。这一次他的表演没有刚才那么华丽,而是平举起剑,然后挥了一下。 半截的木桩就被这样干净利落的切掉了。 这就是这种技巧的核心吗?艾修鲁法特的手上依然清楚的感觉着刚才的那种触感。力、收力、角度、身体各方面的配合……他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味着刚才嘉莉的动作在他身上留下的残痕。 出剑的时候中度用力,挥剑过程中要放松,在斩中目标的瞬间爆出全力……力量要集中在切口的位置,把全部力量都要在一刻倾泻完毕,而不能让余力震动目标全身……以使剑的技巧而言,这真的是非常新奇的感觉。 他来到第五个假人木桩之前,再次砍出一剑。和刚才一样,只要以这种方式掌握力量的运用,就能更有效率的运用力量。多余的声音和震动都不会出现……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一只手从后方搭上他的肩膀。艾修鲁法特停下来,转头看到那位教官。 “王子殿下。”教官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我已经完全明白您在武器使用方面的水平,所以就请不要把这里所有的假人都破坏掉好吗?其他的学员也需要考试的。” “我通过了?” “是的,您通过了。”教官看了看十几个被斩断了的假人,这位王子还真的有点任性,居然用这种方式泄自己的不满……“我马上为您去办理相关手续,您可以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了。”他看了看第三个假人,也就是被斩成了碎片的那一个,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后怕。 第四十节剑圣 o6-o7 在贺夫之塔较高的一层里,有一间并不特别大的房间。几个身影正聚集在这里。其中三四个站着,最后一个坐在一张以精灵的标准而言极其朴实无华的椅子上。 “这是刚才的报告,艾修鲁法特王子好像已经通过了第一次考验。”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伊瑞伯那边的消息说,艾修鲁法特王子在战场上斩杀了敌人的将领。他肯定是一个擅长使用武器的战士。那种层次的考验难不住他是很正常的。不过下一次就难了吧,我们在学员中寻找一个真正的高手,应该就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事情没那么简单,费诺说了,他说王子的战斗技艺乎想象,绝非普通的剑圣所能匹敌。如果以正常方式,他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剑圣的称号。到时候,他将按照传统提出要求,而我们却不能拒绝。” “费诺?哦,是那个以考验严厉而出名的……如果他都这么说,那么……” “不如让我去会会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吧。”坐在椅子上的那一位突然说道。在刚才的讨论之中他一直没有开口。 “大师,但是……他还应该接受一次考验,最后一次……”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艾修鲁法特王子武艺绝伦,必然通过考验。既然老费诺都有这个结论,那么我相信第二次考试,无论从学员中挑选哪一个作为他的对手,他都将获胜。” 其他的讨论者一片默然。 “所以我们不如不要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由我出面和王子较量一场。如果连我也输了,那么我们也必须承认他的力量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的真正目的是想要我们加入他的远征。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人力来进行那种冒险!凤凰王的前线局势险恶,万一我们邪恶的表亲……我们必须以凤凰王这边为优先……而且我们必须留下自卫的力量……” “王子虽然是在冒险,但是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凤凰王分担前线的压力。”这个被其他人称为“大师”的精灵说道。“如果他真的能战胜我,我就相信他的力量,相信他的远征确实有很大的胜算。就这样决定吧。” …… 精灵族的办事效率还真的不高。虽然说那位教官说“办个手续”就能马上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了,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休息区,迟迟不见那位教官归来。 或许是已经有了一定的风声,亦或者是他刚才的表现太过于抢眼,所以其他休息的学员都远远的,不敢接近他。不过这样也好,艾修鲁法特慢慢的回味着自己刚才砍假人时候身体的感觉。 虽然说嘉莉说他体力非常的强,但是刚才那种感觉,或者那才是真正的战斗技巧。必须要牢牢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放松,用力,爆,放松……真正的技巧在那瞬间…… 如果不是嘉莉的话,大概他要掌握这种技巧恐怕要几个月的训练吧。必须通过无数次的失败,才能逐渐理解其中的奥妙和关键。但是嘉莉能直接将这些复杂的教学东西,从语言、动作方面的指导直接变成身体上的经验。所以才能让他很短的时间就体会到其中的奥妙。 “主人,这也是因为您有极其出色的天赋和爱好。”脑海里,嘉莉悄悄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王子吗?”一个声音把他从这种沉思和回味中拉回现实,不是刚才那位教官,而是另外一个。不过从衣着神态能够看出,这一位也是个教官。 “是我。” “王子殿下,请随我来。” 艾修鲁法特依言跟着他离开。他们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新学员的训练区,走上了一条长长的过道上。经过几个拐弯,走过几个同样的训练区后,艾修鲁法特被带到了一个特别的房间里。房间不是很大,但是却是空荡荡的,除了一边的一个武器架之外,什么零碎的家具都没有。一个手持双手长剑的精灵正在房间中央,而较远处的一个角落,站着其他几个精灵。 “这是……”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这地方好像不是什么“下一个阶段训练”的地方啊。 “王子殿下。”站在场地中央的那个精灵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犹豫。“您的教官,费诺已经将您的表现告诉我等。如您一般的优秀战士希望学习剑圣之路,着实让我辈感觉庆幸。我辈虽然拥有剑圣之名,毕生修炼以追求剑术与武技的最高境界,然而我辈也深知我等并非唯一追求者。不知王子殿下原先师承何方?” “一位特殊的导师。”王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但请恕我不 能告知其姓名。其姓名也不扬于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对他说话的剑圣(应该是个剑圣吧)有些与众不同。 “一位隐士。”那个精灵,或者说,那个剑圣点了点头。“不过王子殿下,其实我等早已理解您的来意。请进来吧。” 艾修鲁法特这才现自己还站在门口,他走了进来,一直来到那位剑圣的前方,双方面对面,相隔十来步的距离站着。 “相信王子殿下一定能明白我等的苦衷。很多王子乃至凤凰王自身都把我等看成战士,而不愿理解我等的真正追求。我等所追求的乃至**和精神的极致,并非在战场之上肆意杀戮。战斗对我等而言,乃至达到至高境界之阶梯,而非终点。” “你懂得他的意思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他的精灵语是那种临时培训起来的水平,日常交流是没问题,但是遇到这种文绉绉的对话,就显得有点不够用。 “他的意思是,剑圣是一帮僧侣,而不是一群战士。”嘉莉回答道。“虽然他们并不反感战斗,而且也乐意作战,但是他们不把战斗当做目的,而将战斗当成考验自身的手段。” “王子殿下为何要动这一次远征?”突然间,剑圣换了个话题。“成就个人功业?为亚苏尔一族化解眼前的危机?亦或者因为内心的仇恨?” “都不是。”艾修鲁法特开始感觉有点腻烦了。这到底想干什么?加入更高层次训练所必须的一种手续?好像人类被册封为骑士之时所必须的那种仪式? “很好,并非因仇恨和**,那么也必然不会因仇恨和**而蒙蔽双眼。如此,方为剑之正道。”剑圣继续说道。“王子殿下,希望您能如您所说一样。我名为芬罗德,贺夫之塔的剑术大师。我即为您最后一场考验。” “最后一场……” “如果您击败我,那么我就相信王子殿下的内心的澄净和明智,相信您有力量带着远征军走上胜利之路。如此,我等愿意追随王子,远征异域。” 芬罗德用手朝着远处的武器架一指。“王子殿下请随意挑选合适的武器吧。”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武器架上的武器并不是训练用的道具,而是真正的锋利兵刃。 “你的意思是……” “以您的剑击败我即可。”芬罗德微笑一下。“一方认输或者倒地不起方决定胜负。” “受伤和……死亡呢?” “倒地不起方决定胜负。”芬罗德重复了一次。“其他都无关紧要。” 艾修鲁法特从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把双手长剑,然后回到了芬罗德面前。 “这算是……”艾修鲁法特其实很有点犹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杀了这个剑圣?还是像刚才那个斩假人一样,有着背后的某种意义。 “王子殿下,准备好了吗?那么就开始吧。”芬罗德说道,接着他突然举起了剑。 艾修鲁法特瞬间感觉到身体侧面传来的杀机。偷袭?!他立刻本能的向斜刺里跳开,避开这一次偷袭并准备反击……然后他现侧面并没有任何敌人。他猛的回过头,却看到芬罗德依然举着剑没有动弹,只是脸上略略微笑。 怎么回事?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错觉?艾修鲁法特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个时候,他再一次清楚的感觉到了后方的杀机。这不是耳朵听见了什么特殊的动静,而是因为无数战斗中培养出的一种本能,一种敏锐的直觉。 艾修鲁法特再次避开。但是正如刚才一样,他身后并没有任何偷袭者。而芬罗德依然保持举剑的姿势,却没有主动出击。 怎么回事……魔法?还是其他什么?但是不等他明白过来,他马上感觉到了后方的杀机再现。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选择避开。当然,他身后什么都没有。 “主人,您怎么啦?”脑海里,嘉莉惊讶的问道。 果然,嘉莉也感觉不到吗?艾修鲁法特站稳身体,这一次他谨慎的和芬罗德拉开距离,仔细的对自己四周观察了一圈。附近确实没有任何潜伏者,刚才他直觉是错的。太紧张了? 不,不是错的!艾修鲁法特看着芬罗德脸上的微笑,突然之间意识到刚才的事情全部是这个剑圣在捣鬼。 “王子殿下,虽然不知道您的导师是谁,但是您所学习的战技,却是追求实战中锤炼技巧的一脉。生死战斗确实能极大的磨砺一个战士,能让您产生如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避开大部分的危险。然而这直觉本身却是可以利用的空隙。” 第四十一节认知 o6-o8 “现在您可能明白了,为何战斗对我等而言仅是阶梯,而非终点。” 说完这句话,芬罗德第一次冲了上来,巨剑挥舞。艾修鲁法特本想挥剑挡下这一击,在他的眼里,芬罗德动作并不快,实际上他可以将对方的剑路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并不快也不凶险的一击,却给人一种难以抵挡的感觉。艾修鲁法特最后选择了向后避开,而不是正面抵挡。 “如果纯粹以战斗来磨砺自己的技巧,就会陷入这种陷阱之中。”芬罗德继续进攻,并且说道。“磨练出敏锐的直觉,但是却容易被直觉所欺骗。” 刚才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后方一股杀机袭来。他的理智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却又不受控制的分出相当部分的心神来抵消这种影响。这样一来,不管反应还是度,他都减慢了好多,只能堪堪和对方持平。 “果然臂力群。”芬罗德一连串的猛击都被艾修鲁法特挡下,于是转而后退。“不过靠蛮力是赢不过技巧的。” 他再一次击来,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挥剑招架,但是双剑接触那一瞬间,他突然感到对方的剑上完全没有任何力量,这是一个虚招。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从对手那里感受到这个技巧,然后他明白了这种技巧是如此的危险。他招架的一剑击了个空,而就在他收招不及的瞬间,芬罗德的剑从空隙里斩了过来。 艾修鲁法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险而又险的才避开这一击,但他胸口的衣服照样被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芬罗德的剑在进几分,他就要见血了。 不行,这种情况下,完全无法挥实力啊。其实严格来说,芬罗德并不是他面对的最危险的对手。但是这种时不时的感觉到敌人从其他位置袭来的感觉实在糟透了,让他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对付面前的芬罗德。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枷锁困住了他的手脚,让他空有力量却无从施展。 “不行!嘉莉,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总感觉有敌人从后面偷袭?” “怎么回事?可是主人,我完全感觉不到啊。”脑海里,嘉莉有些无辜的说道。 “但是我感觉到了……为什么总是……能够感觉到有危险从不同的位置袭来?”艾修鲁法特现在必须和芬罗德拉开距离。他拼命的把注意力集中到芬罗德身上,但是即使如此,那种从侧面、背后乃至其他地方的危险感却总是挥之不去。明明四周没有任何敌人,但是他的感觉却是自己正被众多敌人包围着,无数的利刃在等着机会下手。他的“理智”竭尽全力的告诉自己四周没有其他敌人,但是“本能”却一再的出警告。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王子,感到困惑吗?”芬罗德微笑着,步步逼近。“因为我使用我的‘气’,对您进行了误导啊。这种技巧对于普通战士而言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没有那种直觉。但是对您这种类型的战士,在无数次生死之战中锻炼出异常敏锐直觉的对手,却很有作用。王子,您所锻炼出来的直觉越强大,面对我的胜算就越小。后面的攻击来了。” 艾修鲁法特立刻感到脑后传来强大的压迫感,本能告诉他,此刻后方有敌人攻击过来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闪避的冲动。这只是感觉,后面什么敌人都没有。 “左边的敌人。”芬罗德继续说道。脑后的危机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左边的威胁感。尽管艾修鲁法特尽力不去理会,但是却依然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当然,他的左边什么都没有。 “主人,我猜想这可能是一种暗示。”脑海里,嘉莉说道。“应该不仅仅是暗示,但是其中一定有暗示的成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在格斗时,您会根据对手的肢体的细微动作,来推断对方的下一步动作。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经验积累,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完成并掌握的。而现在这个芬罗德,就在利用这一点来影响您。他是故意做出一些细微动作,使您产生了错误的预判。” “要怎么对付这种技巧呢?” “就算我想教导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教导吧。”嘉莉说道。“不过幸好,这只是一次考验,而不是一次决斗。向他认输吧。今天只有第一天,就算按照您原来的计划,也需要三天。” “王子,想要放弃了吗?喔,战局不妙就想要撤退,这是人之常情。”芬罗德一边进逼一边说道。“但是您可知道,大的失败经常是由一个个小失败构成的。您的远征注定是孤独的,没有任何后援。您指望在下一次扭转战局?然而下一次的开场却注定要比这一次要更糟糕。下一次您还会不会做出同样明智而懦弱的决定呢?您想要分担凤凰王的压力?但是一次撤退,所分担的压力就到此为止了。” “他在用话套住您,主人,还是快点认输吧。”脑海里,嘉莉催促着。 “勇敢有无数种。在战场之上,坦然承认自身计划失误并撤退是一种,不顾一切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也 是一种,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然而种种勇敢中,王子殿下,您是哪一种呢?”芬罗德继续说着,有条不紊的向艾修鲁法特逼近。他的脚步看上去不快,但是却非常巧妙,让艾修鲁法特只能步步后退,逐渐被逼进房间的死角里。 这该死的感觉!艾修鲁法特非常确定只要自己能全力以赴,一定可以轻松打败这个剑圣,但是他就是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威胁感分散注意力,无法集中精神。 这种情况或许会让另外一个人感到绝望并放弃——因为毕竟这不是一场真正的生死较量,只算得上一次比武罢了。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感到内心深处迸出一股兴奋,那是一种豪情,一种不想输的感觉。他看着芬罗德脸上的微笑,但是要战胜这个对手,必须抛开一切。他无视了嘉莉的警告,这种源自战士本能的冲动、兴奋和愉悦压倒了其他一切。 暗示吗?我在不知不觉中观察着对方的身体细微动作,并凭此预判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被误导了? 那么干脆,不去观察对方好了。 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的脚步,现剑圣前进行的动作非常有规律。他迈出的每一步步伐都是有节奏而且固定的。从来没有一步迈得较多,也从没有一步迈得较少。 “王子殿下,您想成为一个剑圣?可是剑圣之中,除了武器之外,还有一些越武器之上的技艺哦。我现在使用的就是其中之一。您是真的理解了一个剑圣所追求的目标吗?或者仅仅是需要我们作为精锐部队?”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他把目光转到地面上,而不是看着面前的对手。随时随地出现的那种危机感消失了,至少是淡化了。 “我们剑圣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您能回答出这个问题,那么或许您就能赢过我。但是您能回答出这个问题吗?” 一步……两步…… “有很多王子尝试过成为剑圣,然后以一个剑圣的身份,得到我们的追随。可是从未有人成功过。” ……三步……四步…… “这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剑圣,所以他们注定不能通过考验。王子殿下,您能做到吗?我们长年累月的训练,无数次的战斗,所追求的是什么?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吗?” ……五步……六步…… “您在看着脚下。您想把一切托付给您的听觉?但是这是没用的,只要我想要,我的剑就可以无声。”芬罗德挽了一个剑花,动作迅捷却没有正常的破空之声。但是艾修鲁法特不为所动。 ……七步……八步……到了! 艾修鲁法特挥剑出击。这是他第一次全力出剑,度、敏捷和力量全部达到了巅峰。芬罗德也出剑了,在艾修鲁法特命中自己的最后一瞬间挡住了这一剑。双剑交锋,火花四射,呈现僵持之势。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这一剑的力量被对方卸开,他握紧长剑,及时调整了用力的角度,迫使芬罗德和他角力。然后他现自己的力量虽然占了上风,但居然不能彻底压倒芬罗德。 “用力不到关键的位置,再大的力气也难以挥作用。”芬罗德保持着微笑。“您现在只靠自己手腕的力量,而我却在利用全身的力气。” 艾修鲁法特一声不吭,他感觉到了来自脑后的一股威胁,就好像有一把危险的敌人正从后方袭来一样。但是这一次它不能阻止艾修鲁法特继续用力。艾修鲁法特握紧了长剑,步步向前,把芬罗德向后压得节节后退。也许正如芬罗德所说的,他现在仅靠手腕力,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力量上占了上风。他拥有远比精灵强大得多的力气。 转眼之间,芬罗德就被压得节节后退。如果他向后跳开,必然会因为短暂的瞬间而受到艾修鲁法特势如破竹的追击,如果他这样继续被推着节节后退也同样危险。在较远位置观看这场战斗的观众中,已经出现了惊呼声。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有危险从他后方、左侧、右侧三面袭来。但是这一次,他控制了自己分散注意力的本能冲动。让他们刺过来好了!他的理性和本能共同在内心深处出一声咆哮,然后不顾一切的继续催动力气压向面前的敌人。 芬罗德最后冒险向后退开,然后理所当然的受到艾修鲁法特全力以赴的重重一击。剑圣大师勉强招架住这一招,卸开剑上的力道,却在踉跄中被艾修鲁法特一脚踢在腿上。在他再一次想取回平衡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击飞了他的剑,并让他跌坐在地上。 “看起来好像是我输了。”芬罗德整齐的衣服变得凌乱,但是依然保持微笑,看着艾修鲁法特手中的剑锋。“您的力量几乎已经越了……常识的范围。” “对我来说,勇敢就是全力一搏。只要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就不可放弃。”艾修鲁法特平静的说道。芬罗德微微一笑,但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哦?” “剑圣的追求,是强大的力量,掌握对**和精神的绝对控制,还有自由。” 第四十二节集结 o6-o9 “你的回答很好,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但是也差不多了。”芬罗德拍了拍身上衣服,站了起来。“好吧,王子,正如我刚才所承诺的,我愿意……” “芬罗德大师。”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刚才听见了那些观众的惊呼,他们就是这样称呼这个芬罗德的。“请原谅。虽然我的本意确实是希望你们加入我的远征,但是现在,我想试着成为一个剑圣。我可以接受剑圣的训练吗?” “你是想真正成为一个剑圣?你已经比我还强大了。”芬罗德似乎在吃惊,但是似乎又不像。“何必浪费时间呢?而且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主人,您想干什么?”脑海里,嘉莉问道。 艾修鲁法特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显得比较诚恳。他一直以来都是从嘉莉那里学习,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越嘉莉理解范围的技巧。虽然这种技术可能对于类似“温蒂妮”的那种玩意不太管用,但他想要学习这种技巧。 “因为我也希望能掌握对**和精神的绝对控制。”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学习过魔法,但是魔法却只追求后者。” “作为一个王子,您的追求可不同寻常。”芬罗德点了点头。“有人说您是在隐居状态下成长的,现在我觉得这个传言有很大的可信性了。我愿意训练你,剑圣之路从来都是向每一个志愿者开启的。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学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 “我,阿拉瑟特,宜穆拜尔家族的后裔,翡翠王廷的记录者,在此荣幸的记载下这段历史。正如每一位历史记录者所享有的命名特权,我将此段记载命名为‘长征记’,无论我们这些参与者的结局如何,这段历史都通过我的手,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所知晓……” “……为了更好的让读者们了解这段历史,我有必要将我们亚苏尔一族此时此刻所面对的困境做了一个大致的介绍。自从我们邪恶的表亲们再一次开启了古老的传送门之后,我们的故乡就开始面对着空前的威胁。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我们邪恶的表亲一直在努力破坏着我们的海岸,而现在他们更是深入我们的土地,将血与火带到了我们和平的家园。凤凰王竭尽全力,方才将入侵的杜鲁齐军队压制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但是以传送门为后盾,他们得到了源源不断的支援,我们无力将其赶走……” “……但是,杜鲁齐们的残忍暴/行激怒了一位一直以来隐居的伟大英雄——高阶王子艾修鲁法特。这位王子的血脉源自古精灵王朝,他是他们这一支的末裔,事实,在他出现之前,很多人都以为这一支血脉早已经完全断绝……艾修鲁法特王子以血龙作为旗帜,所以有时候他也被称为血龙王子……” “……王子向翡翠女王提出了远征纳伽罗斯本土的建议,并且得到了女王和凤凰王的赞同。在翡翠王庭的全力支持之下,王子最终成功的召集了一支远征军,利用我们目前还占着优势的舰队,渡过风暴海,远征纳伽罗斯。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旅程和一场悲壮的战争……” 阿拉瑟特放下自己的笔,看了看自己刚刚写的一堆东西。当然,这些还只是草稿而已,他有很充足的时间进行修改和润色。 一想到未来,他就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潮澎湃。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不是仅仅的作为一个学者和顾问,而是更加确切的在史书上留下阿拉瑟特这个名字。 外面传来了龙的嘶吼。不过阿拉瑟特对这种猛兽相当的熟悉,所以他听得出来,那只是龙的不满吼叫,而非怒吼。他放下手里的纸和笔,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果然不出所料,那几个驯龙师正在正在给它上龙鞍。通过龙鞍骑手可以控制龙,或者至少可以更方便的控制龙。 不过这条龙还相当的野性,上龙鞍这种事情变成了一件相当麻烦的工作。 阿拉瑟特看着艾修鲁法特王子来到了龙的面前。不知为何,刚才还在努力抗拒着的龙看了艾修鲁法特王子之后,就停止了挣扎。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驯龙师们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改向王子致敬。 “这是条很好的龙。”一个驯龙师对王子说道。“这可是一条星龙,是龙之中最强壮也最聪明的一种。” “阿拉瑟特!”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阿拉瑟特转过头,看着那个讨厌的凯伊走了过来。这个家伙完全没有一点亚苏尔的优雅。若非对对方确实知根知底,阿拉瑟特肯定会觉得这家伙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猴子。事实上,仅仅是 看到这个家伙,他原本很好的心情就迅变糟。女王殿下当初让这个家伙来来到翡翠王庭绝对是弄错了——虽然作为臣子,阿拉瑟特不希望承认女王的错误,但是这种亵渎的念头却总是时不时的爬上他的脑海。特别是当凯伊向他打招呼的时候。 “我们的史官大人在干嘛?”凯伊一点也没有自觉。在凯伊身上,有着一件白色的毛皮披风。尽管在这个季节压根不需要这种皮草,但是凯伊还是将其披在身上。“你房间的门开着,所以我进去看了看。你都写的是什么啊……是一篇拙劣的抒情散文?” “是序言!”阿拉瑟特没好气的回答。“仅仅是序言而已。这是历史记录中,唯一可以由记录者自由挥的一部分。而且甚至那连序言都不是,只是序言的草稿。我还要进行细致的修改,几天后才能定稿。” “那我劝你最好快一点。”凯伊的声音表面上热情,实际上充满轻蔑。“运输舰队已经就绪,王子已经明确了出时间。你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修改你的抒情散文了,哈哈哈哈……” 阿拉瑟特转回头,把注意力集中到王子和龙的身上。他尽力让自己露出一副全神贯注所以啥也没听见的神态。果然,看到他的态度之后,凯伊很快就离开了。 “那条龙在看着我……”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在精灵的记载里,只有龙之母拥有高度的理性和知性,普通的龙——也就是它的孩子们——只不过是一群喜怒无常的野兽罢了。但是眼前这条龙的眼睛里,艾修鲁法特却看到了智慧的光芒。 “有趣啊,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这条龙有智慧……它在试图和你说话。” “和我说话?”艾修鲁法特看了看龙的嘴,龙嘴微微张着,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想要说话的样子。 “它在使用高频声波试图和您交流……嗯……主人,需要我翻译吗?” “当然了。” “它的语言能力很弱……嗯,只能说在语言方面还是非常原始的状态,所以不能传达较为复杂的信息。它的意思是说它是龙之母派来帮助您的,而且它能够感觉到您和其他的精灵不同,您比他们都强大上许多。我想它是感觉到了您强盛的生命力。” “是吗……果然比较敏锐呢。”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感慨道。巨龙慢慢的垂下头来。巨大的头颅垂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 “它说它愿意接受您的命令作战,不过在完成您的任务之后,它希望自由的离去。” 龙的眼睛盯着他,艾修鲁法特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应该是很明显了吧。至少那条龙不再抗拒,任由他们给它装上龙鞍。 这里是伊瑞伯城外。因为聚集了一整支军队的缘故,城里并没有容纳这么多士兵的军营,因此就在城郊安置了野营。 精灵一族拥有大量的魔法师,借助魔法之风进行的通讯远比人类要常见和通畅。所以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对其他几路的事情有所了解。事情的展完全吻合凯伊的计划。维林诺为他带来了一支舰队和和相应的船员。凯伊带来了一千来名白狮战士,甚至还有一些战车。加尔斯尽可能的从各地的统治者那里索要到了士兵,而艾修鲁法特自己则得到了五百名剑圣的加盟。阴影战士们听闻消息后,自的聚集到了伊瑞伯,而一些大/法师则用毛遂自荐的方式加入这场远征。 通过四个使者,艾修鲁法特聚集起了一支军队,包括一条星龙,近两百艘舰船,以及一万两千名士兵。这个数字对于精灵一族来说,并不是什么大军,只能勉强算得上“中等规模”,但是这已经是当前情况下所能集结的最大的极限的兵力了。 再过一天时间,他就得率领这支远征军踏上这场远征了。 “说实话,主人,没想到您写的那个作战计划能够得到凤凰王的赞同。”在艾修鲁法特离开龙,朝着港口走去的时候,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不是赞同,嘉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不是说过吗,任何智慧生物,都会努力的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或者叫做‘希望’。我做的事情和我们当初在伊瑞伯所遇到的事情没什么区别……因为精灵们想要相信,所以他们相信了。” “主人,您看起来很有进步呢,我很高兴。不过现实是我们能聚集的兵力远比预想的要少,眼下这种局面,您有几分胜算?” “嘉莉,我不知道有多少胜算。但是只要还有一分胜利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第四十三节出发 o6-1o “……这支远征军的数量并不太多。这是因为我们绝大多数的战士都在凤凰王的率领下,同我们邪恶的表亲对峙……但是远征军的极其精锐。为了支持这次远征,翡翠女王将她的两百名凤凰守卫全部借给了王子。来自北方的白狮战士们积极响应王子的号召,从他们本已经不多的战士中召集了一千多名战士……还有一些战车……剑圣们尽快一开始并不十分情愿,但是最终还是被王子说服,贺夫之塔竭尽所能,勉强拼凑了四百多名学员和教官,组成一个大队……凤凰王为王子派来了五百名龙王子骑兵……而阴影战士们一如既往的从不会放弃打击杜鲁齐一族的机会,过三百名阴影战士聚集到了王子的麾下……此外还有大/法师们,不过他们与其说是决心参加战斗,不如说是响应翡翠女王的号召……最后,远征军还得到一条星龙的加盟……” ——摘录自《长征记之序言》 风吹进风暴海,在灼热的太阳下一直向东,越过被云抛弃的天空,抽打着绿色的海浪。各种气流在起伏不定的水面上翻腾、冲刺。巨大的鲸鱼群在翻滚的海面上浮起,出阵阵悠长的歌声。飞鱼展开了胸鳍,以一跃十肘甚至更远的距离前进。在艾修鲁法特的目光所及之处,精灵船只鼓满了风帆,迅疾前行。高大的船将层层海浪撞得粉碎,细长的船头则如利刃一样将波涛切开。 艾修鲁法特站在港口边缘。虽然他知道战舰的具体数量,但是从他这个位置,却可以看到密集的舰队覆盖了整片海域,甚至掩盖了地平线。几个副将正在忙碌的指挥登船,安排好士兵和马匹、补给品的登船顺序。 “王子殿下,舰队已经可以出了。”一名精灵军官向着艾修鲁法特报告道。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我们出。”舰队的行动不比6军,为了避免碰撞,所以必须一批一批的。一次出需要半天乃至更多的时间。 也确实该出了,此时此刻,登船工作已经接近结束了。在艾修鲁法特视野的尽头,龙王子骑兵正在分批登船。他们是最后一支登船的作战部队了。 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仔细的观察这些龙王子骑兵们。传说中这些重装骑兵中,每一个都是拥有“王子”称号的高贵血裔,如果这些过去只是传说的话,眼下倒有了一丝现实的证据。如果说银盔骑士们的盔甲只能用“华丽”来形容的话,这些龙王子骑兵的盔甲则算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他们身上的盔甲全部被做成龙的外形。 在精灵的记载里,这些王子们原本全部是拥有龙作为坐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是现在大部分的龙都陷入了沉眠之中,唤醒沉睡的巨龙非常困难,因此,现今的龙骑士们大多改为骑乘重装战马上阵。 “看来他们非常怀念过往的辉煌。”脑海里,嘉莉用不屑的口吻说道。艾修鲁法特现在有些知道了,嘉莉的审美和他(事实上是和艾修鲁法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和精灵)都有较大的差别。龙王子骑兵们的盔甲让艾修鲁法特在内心中赞叹不已,但却只让嘉莉不屑一顾。“尽管他们的辉煌已成为历史中的一抹苍白阴影。” “至少他们依旧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强大军队。”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 “这个倒是。不过主人,您现在看出来哪个家伙是危险的了吗?” “什么‘危险’?” “就是翡翠女王安在您身边的炸弹啊。目前有三个人选哦,分别是加尔斯、凯伊、还有阿拉瑟特。” “等等,加尔斯和凯伊我能理解,为什么你觉得阿拉瑟特……” “不要小看演员的演技。”脑海里,嘉莉说道。“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地方冲出来的伏兵才最危险,从背后刺过来的匕才最致命。如果说他是翡翠女王精心安排下的一个棋子,我不会表示惊讶。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他们三个全部接受了女王的密令,随时监视着您的举动。只要他们认为您做出了不符合神武精灵利益的事情……您的王子扮演游戏就结束了。您在指挥军队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我会记得的。” 说话的时候,龙王子骑兵已经登船完毕。一艘艘舰船正有序的驶向这片被精灵们称为“风暴海”的大洋。现在只剩下舰队之中最大那一艘舰船还在码头之上。这艘船正是为艾修鲁法特而准备的旗舰。必须说明的是,这艘船其实不是战舰,而是一艘大型运输船,名字叫做“海风”。这是因为星龙有着巨大的体型,完全不能安置在灵活的战船之上。 “王子殿下,我对您挑选旗舰的想法表示好奇。毕竟运输船在战斗的时候会很不灵便。一旦我们邪恶的表亲中途截击我们的舰队,‘海风号’很可能会成为靶子。”凯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身边。现在,留在码头的剩余人员已经寥寥无几,加尔斯和维林诺早已经各乘坐一艘船离开,而艾修鲁 法特、阿拉瑟特还有凯伊因为要一起乘坐旗舰的缘故,现在还在港口。不过他们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登船。 倒不是艾修鲁法特行动迟缓,而是因为这么一支舰队行动需要相当多的时间。海风号因为形体庞大笨重,所以必须要等到其他较为灵活的船只全部离开之后才能。 “我们邪恶表亲的截击倒是可能性不大。毕竟风暴海太大了,就算他们知道我们的路线,也不能保证就能一定找到我方的舰队。”阿拉瑟特马上表示反对。“我倒觉得海上的风暴是很难避免的。一旦舰队被风暴打散了队形,我们就应该借助星龙将它们重新召集组队。” “好吧好吧,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听王子的吧。万一我们的船被击沉了,就当做给海里的鱼儿加一顿大餐好了。” 阿拉瑟特咬了咬嘴唇,但是最后没有反驳。 “为什么你觉得会遭遇敌人?”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凯伊的话里似乎别有涵义。 “为什么?您这样大张旗鼓的四处调集部队,杜鲁齐们不知道才怪了呢!”凯伊的态度可谈不上“尊重”两个字。这种神态和语气,别说是在精灵之中,哪怕是在人类之中,也算得上充满挑衅和叛逆了。“虽然你放话说要使用一条全新的航路,但这骗不了他们。只要我们邪恶的表亲还有一点脑子,他们就会试图在海上截击我们的舰队。” “主人,他的意思可能是说黑暗精灵们的间谍早已经打探到您的计划了。”脑海里,嘉莉说道。“虽然黑暗精灵和神武精灵早已经拥有不同的传统和思维,但是至少他们在外貌和语言方面还没什么不同。有间谍潜伏在神武精灵之中,并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 “可是这是你当初的……提议。”艾修鲁法特看着凯伊。这个精灵真的是一个怪胎,他身上没有精灵的优雅和气质,而且好像对所有的同伴,包括上司和同僚,全部抱有一种隐隐的敌意。 “这可能是伪装的一种。”脑海里,嘉莉解释了艾修鲁法特的疑惑。“说实话,主人,您不觉得凯伊很奇怪吗?一方面当初是一个囚犯,另外一方面却被翡翠女王要求来当您的副将……这不是一种奇怪的矛盾吗?” “我觉得这很正常,如果他过去都是这种态度,那么得罪女王并被打入囚牢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同时被委以副将的职责也可以理解。”艾修鲁法特就事论事的回答。 “不,正是因为逻辑上如此完美,反而显得可疑。主人,您觉得一个人进了牢房之后,一点也不会学乖?再怎么桀骜不驯的人,只要不是故意想要造反,否则肯定都要收敛一些吧。我倒觉得她的这种姿态都是装出来的。” “至少他之前从四处凑齐军队的意见很中肯。”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而他刚才说的事情……也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如果翡翠女王打算在关键时刻篡夺您的指挥权,那么就一定会委托一位有能力的部下。这样至少能保证军队可以平安的撤回来。”嘉莉意味深长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暂时不理会嘉莉,转而看着凯伊。后者此时却没有回答,只是出一声冷冷的哼声。 “算了,我的王子殿下,你都选好了旗舰,现在要改也来不及了。至少你还有一条龙,危机时刻应该能掩护你撤退吧。” “可以登船了。”阿拉瑟特在一边提醒道。确实上船时间已到,现在由于挡路的其他船只正在一艘艘的驶离码头,海风号已经能够出了。 “不管怎么说,主人。”脑海里,嘉莉提议道。“您在海上可能要花费很长一段的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试着多和这个凯伊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什么。” 海风号很快就驶离了6地,加入了海上舰队。现在艾修鲁法特可以站在甲板上,欣赏自己所率领的这一整支舰队。在码头上的时候,这支舰队看上去数量众多,船只和船只之间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尽头。但是到了海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分成队形,舰队却马上显得很渺小,稀稀疏疏的。 “殿下,”阿拉瑟特带着其他几个军官来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身边。“您现在可以下达您的命令了。魔法师会负责将您的命令告知各舰。” 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已经多少补充了一些舰队方面的常识。舰队的队形有好几种,有利于作战的,有利于对抗风暴的,有利于快航行的。而舰队指挥的负责人维林诺已经将舰队列成了适合远航的纵队。战舰在前,运输舰在后,而艾修鲁法特的旗舰则在舰队的正中央。 “舰队分开作战队形,做好和敌人进行遭遇战的准备。”艾修鲁法特想了想。这个位置上,6地上的眼睛还能看到舰队的情况。如果真的有间谍在眺望的话,那就将其作为一个迷惑的手段吧。 “还有,等到我们看不见6地,就让舰队改成远航队形。” 第四十四节抵达 o6-11 “……我,阿拉瑟特,在此记下这段海上的旅程。我将记下这段私人日记,并将其作为这篇记载的第一章……” “……舰队遇到风暴是第十天的下午……这场风暴来的十分迅猛。在它到来之前,远征军的舰队已经风平浪静的航行了一个星期,一直乘着一股和缓的西南风向前。又快,又稳当,就连最有经验的水手都承认交上了好运。特别要注明的是,我们并不是沿着正常的航线前进,艾修鲁法特王子在第二天就要求改变方向。尽管王子看起来对海上的事情所知不多(他对于海上的风光就如同我一样好奇),但是他却强调自己知道在干什么。他说自己知道一条航路——虽然哪怕最有经验的船长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航路。但是最后,王子用自己权威强行要求其他人服从。” “我要详细描写一下风暴的具体情况。先是看到远方升起了一些云——那是很远的位置,如果是以6地上的经验,那是压根不值得关心的事情。但是在海上就不一样了。我问了一下船长和几个水手,他们的回答惊人的一致:‘那些云升起的太快了,不像是过客。要是它们不预报灾祸,就不会那么黑了。’” “水手们很快就采取了行动以防万一。很快,船员们开始松主帆,其他船只也都是一样。那可是千钧一,因为舰队刚刚作出这个举动,狂风就赶了上来。一艘动作稍慢的船开始倾斜起来,不过幸好还来得及。至少那艘船还是及时的恢复了平衡。风进一步变大起来,艾修鲁法特王子下令舰队扯落所有的帆——顶帆、尾帆无一例外。我们将船尾对准了风头,顺风奔走,光着桅杆飞驶。” “这个时候,天地之间已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太阳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四周黑得像午夜一样。巨大的雨点砸得脸上生疼。就连原本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大/法师们也似乎变得脆弱和无助。他们竭力施法保护我们的船,但是至少在我看来收效不大。王子殿下站在甲板之上,在风雨之中指挥。他让所有不懂航海的人全部进船舱,以免碍事。必须要说,这个命令我是欢迎的。而且水手们也很镇定,看起来这些让我感到害怕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是家常便饭了。想通了这一点,我原先的疑虑和恐惧也就消除了。因为疲惫不堪,所以我很快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了,虽然船摇得像矮人的蒸汽机一样的疯狂。” “等到我一觉醒来,海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王子殿下正在让星龙出,清点舰队的情况。龙在海上的价值此时充分表现了出来,靠着天上飞行的使者,舰队很快就重新聚拢。幸运的是,我们没有在风暴中遭到任何大的损失——事实上,还有收获。一艘我们邪恶表亲的运输船只也被卷入了风暴,而且居然鬼使神差的和我们的舰队混在了一起。” “不等王子下令,六艘战舰如排山倒海一样压到了那艘船上,我看到船只紧紧的挨在一起,而一群剑圣第一批跳过船舷动了接舷战。我们邪恶的表亲的抵抗软弱无力,我们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占领了这艘船。当我和王子也上了那艘船的时候,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很明显,船上生了瘟疫,那些被杀死的杜鲁齐早已经被疾病折磨得毫无反抗之力。在我进入船舱的时候,一股难以名状的臭气在船上弥漫着……当我向王子警告疾病的危险后,他下令所有的士兵都离开这艘船,而只带着少数几个部下搜索船舱。” “在船舱内部,我看到奴隶牢房里有很多鼠人的尸体。就情况看来,这些鼠人无疑是被杜鲁齐掳掠来的奴隶。但是他们也毫无疑问正是这场瘟疫的来源。因为担心疾病的缘故,我们只是粗粗看了一圈,确认这里生了什么之后就离开了。唯有艾修鲁法特王子却从鼠人的尸体之中找到了一个奇怪的雕像。那个雕像是一头老鼠的半身像,但是老鼠的头上却长着怪异而且不对称的角。” “王子问我们这个雕像到底是什么。最后的结论这应该是鼠人的神。这些被俘虏的鼠人死之前正在祈祷他们他们神明的庇佑。讨论就到此为止,反正我们也不是很关心这里到底生了什么。鼠人对我们亚苏尔一族而言是充满各种谜团而且丑陋邪恶的一族,我们和这个种族所有接触(大部分都是探险小分队的接触)最后都以剑和火收场,所以我们对于这件事情并无任何不安和怜悯。至少对我个人而言,我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回来之后,王子下令将这艘船烧毁,以免瘟疫传播。不过他却保留下了那个鼠神塑像。我相信这应该是一种好奇心或者探索精神的体现。当然,这件事情微不足道——亚苏焉在上,要在这趟乏味枯燥的航程里找点东西来写实在是太难了,我不得不记下所有零星而且毫无意义的事情以作为日记的内容。” “……不管怎么说,这趟让人感到乏味无聊的航程最终还是结束了。前方已经出现了6地。出于谨慎,我们花一两天时间暂时停泊,并且向岸上派出了斥候。斥候的报告确认了这里确实是纳伽罗斯没错。王子殿下的航路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处于纳伽罗斯的沿海,位于我们邪恶表亲的领土南方。这里是一片荒野,而且是一个天然的深水港,我们可以平安 的登6……分遣舰队带来了消息,王子所指引的位置是附近唯一可以登6的地点。无论是向北还是向南,要么就是水深有问题,要么就是礁石和乱流形成天然障碍。我不知道王子为什么知道这条航路,知道这个天然码头。今天很多船长都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讨论这件事情,他们看着王子的背影,声音里不自觉的多上了几分敬畏。” “抛开这趟航行的顺风、顺流之类因素不谈,单单这个登6点的选择就让远征军避免了最大的危险。我们邪恶的表亲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们会来到这里,因此附近没有部署任何防御力量。就算他们有少量斥候在附近并现了我们,也来不及通知大部队来阻止我们了。” “……我们仅仅花了半天时间就完成了登6……王子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军事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因为这场漫长的旅途,所以加尔斯提议休整几天恢复体力后再出。凯伊则反唇相讥,说这完全是给我们邪恶表亲准备的时间,眼下出其不意的突袭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最后王子还是接受了加尔斯的建议,因为他指出,经过这样的旅途后,战马已经筋疲力尽,不适合急行军或者立刻投入战斗了。没有战马的帮助,我军的战力将大幅度下降。同时我军和安佛格利斯之间距离较远,长途奔袭不是一个好选择。” “……对我来说,我无聊乏味的第一章终于宣告结束,战争马上要开始了。” ——摘录自《长征记第一章:海上远航》 此时白昼已尽,夜晚降临。天地之间已经被夜的披风所笼罩。 安佛格利斯,黑暗精灵一族最南方的城镇,此时已经归入沉寂。以黑暗精灵的标准而言,安佛格利斯只算得上是一座小城。这座城市位于沿海,是一座港口城市,作为奴隶贸易的转运站而兴盛。所谓的奴隶贸易转运站,其实就是在这里对掳掠来的各种俘虏进行分类,然后分送到不同地方。近来已经有一些家族的代理人来到安佛格利斯,直接在这里进行奴隶的挑选,这预示着这里似乎有展成一个大规模奴隶市场的可能。整体而言,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奴隶营地,黑暗精灵们用枷锁、皮鞭、刀剑、魔法还有最重要的——对死亡的恐惧组成了铁腕,牢牢的支配了这片土地。 然而今夜,事情似乎有点不同寻常。安佛格利斯的统治者,梅格林领主已经接到了最新的情报。这几天以来,他有一支巡逻部队在南方土地上进行例行巡逻(并且寻找可以利用的资源)时,失去了联络。出于一个领主谨慎的心理,他又派出了三支精干的斥候队伍。如今,其中一队斥候带来了相关消息。实际上,这件事情虽然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但却在情理之中——在白河的南部,现了亚苏尔们的军队。 梅格林领主早已经知道了远征军的事情。虽然此时已经是晚上,但这并不影响他用最快的度召集手下的将官,分析判断眼前的局势。 “这是从海上传来的最新消息,我们在海上截击敌人舰队的计划没有成功。所以,毫无疑问,我们愚蠢的表亲已经幸运的躲开了我们的拦截,并在我们南方登6了。”梅格林领主看了看部下们。“我们有一支南下的巡逻小部队在五天前失去了联络……嗯,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他们遇到了什么。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军居然在那里登6了。” “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军?”一个黑暗精灵的军官用疑惑的表情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看起来他是那种消息不灵通的类型, “是的,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王子,带着一支七拼八凑出来的军队,从我们南方一个鸟不拉屎敌的地方登6了。或许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他的一个消息灵通的同伴咯咯笑着回答道。 “你们有谁对这个艾修鲁法特王子有所了解的吗?”梅格林领主问道。以精灵的标准来说,梅格林领主是一个高大、强壮而且面目凶狠的领主。不过就实际而言,他属于那种平凡无奇型的贵族——既没有特别出名的战绩,也没有什么令人过目不忘的事迹。硬要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点的话,那大概只有兴趣方面了。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将那些胆敢反抗的俘虏抓起来,当众放在火架上活活的烤熟,然后喂给野兽。 “这位王子似乎很神秘,”刚才那个消息灵通的军官回答。“只有少数的几个传闻。据说他曾经独自去人类的国度旅行……不过我听说他骁勇善战,之前在战场上一对一的杀死了卡鲁夫领主。” “卡鲁夫……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梅格林领主皱了皱眉头,这个动作让他额头出现了一条充满恶毒的皱纹。和人类类似,对黑暗精灵来说,知晓国内各地领主们的相关情况(实际上还有神武精灵的贵族情况)是一个贵族最基本的知识。 “阁下,他是巫王陛下临战提拔起来的贵族。我记得之前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但是自愿执行一个危险的行动而被提拔为贵族。根据来自我们愚蠢表亲的消息,这位卡鲁夫领主在战场之上和艾修鲁法特王子对上了,然后在一对一的决斗中被艾修鲁法特王子所杀。他的军队和他行动也就此灰飞烟灭,巫王还对此了一阵子脾气。” 第四十五节安排 “我还以为是什么卡鲁夫领主呢……哼。书!院.”梅格林领主鼻子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他这种动作是有理由的。同样是黑暗精灵的贵族,但彼此之间也有高下之分。梅格林领主是一位世袭的贵族,继承了家族的遗产,因而拥有这座名为安佛格利斯的城市的统治权,此外他还有一支庞大的家族部队和一支颇有规模的船队。他可不是类似卡鲁夫这样在战场上临时提拔起来的贵族所能比拟的,就算是巫王对他相当重视,并委以镇守南部的重任。“杀了那种家伙,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吧。” “但是我们愚蠢的表亲可是把这个战绩夸了又夸。” “不管怎么说,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确实把一支军队带到了我们面前,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麻烦?” 部下们都不言。他们知道梅格林领主表面上是在征求意见,实际上他早已经有了决定。这种话只是一种单纯的礼仪方面的谦逊表示罢了。如果有哪个家伙觉得自己聪明睿智得可以向梅格林领主提意见,那么他很快就后悔自己出生的时候为什么长了个舌头。 “我认为,”梅格林领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的艾修鲁法特王子送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他的远征军数量只有一万左右……在兵力方面,安佛格利斯拥有充裕的军力来对付他。而且我们已经占据了良好了地形条件。我们不能守着城市等着他的攻打。”血龙骄雄45 这并不是什么离谱的决定,所以他的部下们纷纷表示赞同。 梅格林领主对于远征军的轻视态度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些亚苏尔压根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虽然巫王带着大军通过传送门远征,但在黑暗精灵的土地上,剩余的军力依然很强大。早在那些亚苏尔计划动远征以开辟第二战线的时候,巫王就已经得到消息并作出了准备。现在的纳伽罗斯至少有三支军团存在,沿着海岸线部署,随时准备给登6的亚苏尔远征军以迎头痛击。 梅格林领主手下的部队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巫王特别让他和他的军队不必加入这场战争,而是留守本土以抵御亚苏尔的远征军。梅格林领主的军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堪于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军所匹敌,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个坚固的城市可供防守。进可攻退可守。 巫王的命令很清楚,理想情况下是将远征军阻击于海上,让他们无法登6,但是如果条件许可,任由他们登6再予以歼灭也是不错的结果。下策就是守卫好自己的城市,形成一颗吞又吞不下,甩又甩不掉的硬核桃。 当然,窝在家里防守城市这件事情,梅格林领主暂时是不会考虑的。当前唯一的问题是到底应该在哪里迎击远征军。 “斥候传来的情报说,艾修鲁法特王子还在白河的南边。我们就把这条河作为艾修鲁法特王子远征的终点吧。” 白河是安佛格利斯南部的一条大型河流,这条河流几乎有点不像是自然的造物,因为它一路都是在群山之中奔流着,直到最后冲出峡谷的时候,才在海边形成一片小小的冲积平原。黑暗精灵给这条河起名为“白河”是因为这条河的流很急,除了入海口的一小段位置之外,湍急的流水冲击着岩石,到处都形成白色的泡沫,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白色的一样。 “艾修鲁法特王子应该会沿海着海岸线一路前进。”梅格林领主自信说道。 其实斥候传来消息的位置并不是沿海,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肯定要朝沿海过来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沿着海岸行军有着很多好处,第一点就是王子可以和自己的舰队保持接触,能够得到稳定的补给,而且一旦情况不利至少还有一条撤退的路。第二就是可以避开前方山区的复杂地形。要知道,一条漫长延绵,就连黑暗精灵们都不知道其尽头的山脉横隔在安佛格利斯之南。 就算艾修鲁法特王子本着“出其不意”的战术思想,想要换一个地方渡河,他是做不到的。因为这些亚苏尔不可能熟悉白河以南的地形——他们毫无疑问是迷失了航向才意外的在这一带登6的。说句老实话,就连梅格林领主自己,也对白河南岸的情况所知不多。黑暗精灵们天然就把白河(以及它一路流过的这片山脉)看成国土南端。虽然梅格林领主经常派遣小分队度过白河,向南边搜索前进,但那与其说是一种巡逻,不如说是一种探险。 “我们将在白河的入海口,在海岸边迎击艾修鲁法特王子。”梅格林领主环视了一下面前的一群部下,他们全部露出赞同的神情。 “领主阁下,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已经和我们的斥候生接触了。他们接下来很可能用急行军的方式赶到白河边。他们的舰队里一定有一些吃水线较浅的船只,至少也有很多小艇。这些船只可以由海上进入白河的河口……利用这些船只,他们很容易渡河的。” “说的很对。”梅格林领主对于这种补充并不反感。事实上,上位者真正反感的是“唱反调”型的反对意见,却比较欢迎这种细节方面的补充。“所以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 “王子殿下,听说您爱战场远胜过爱女人?”在艾修鲁法特翻看地图的时候,阿拉瑟特突然问了一句。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句话并无恶意。这段时间的共处让他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叫阿拉瑟特的精灵贵族。他是一个真正的学者,知识渊博,见多识广,但另外方面他又是一个年轻人,充满好奇,特别对花边新闻充满了兴趣。 他手里的这副地图就是阿拉瑟特提供的。阿拉瑟特明显不是以“看客”自居,他做了精心的准备,至少他携带了地图。整个纳伽罗斯的地图。这些地图来自精灵的古代记录,或者是战场之上的缴获。虽然在伊瑞伯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拥有魔法地图那样的绚丽玩意,但是看起来精灵们一旦离开本土,也同样需要这种普通地图。简单、直观而且不受外界干扰。 他们现在正在路边小憩。艾修鲁法特正在努力装出看地图的样子,实际上他正在把嘉莉提供的那张“鸟瞰图”和这张源自古代精灵之手的地图进行校对。必须要说,古代的精灵探险者们画得相当好,虽然没有像嘉莉这样描绘出了每一个细节,但是至少把所有的要点都画进来了。 “为什么你这么想?”艾修鲁法特问道。 “他们说你在伊瑞伯的时候从未让任何女子侍寝。”阿拉瑟特回答。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站在边上的凯伊出了一声冷哼。血龙骄雄45 “因为……”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所以干脆低头继续看地图。不过此刻凯伊倒是为他解围了。 “这里就是安佛格利斯,只需我们能渡过河就能到。”凯伊说道。“我们邪恶的表亲在这里囤积重兵。如果凤凰王那里得到的消息可靠,那么我们邪恶的表亲在这里的数量绝不会比我们少。但是可能战舰数量没我们多。话说回来,如果你认识航路,为什么不干脆在这条河口一带登6呢?” 第四十六节渡河 梅格林领主抵达海崖的时候,潮水正处于高位。因此他不得不暂时驻足,以等待潮水退下去。 这里是海崖——死亡陷阱之地。梅格林领主看着这片险要的地形。或许他应该放弃防守白水河的计划,而是在海崖设置一个埋伏圈。一旦亚苏尔们进入这个圈子,他们的末日就到了……伏兵四面出击,前后夹攻……他们会被赶下大海,然后被波浪吞噬……梅格林领主想象着这个愉快的场面,但是最后还是抗拒住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亚苏尔一族虽然很愚蠢软弱,但是应该没有蠢到会这样傻傻的走进这个死亡陷阱的地步。相对起来,白水河是更好的选择。或许那里不如海崖这么危险,但是却能让亚苏尔们无法突破。他们的远征也就到此为止。只要对峙上一个月,那么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唯一的希望就变成及时抽身撤退了。 巫王迫切等待着击败远征军的消息,一旦远征军失败的消息传来,巫王就会立刻着手实行第二个攻击计划。更美妙的是,这次远征的声势搞得极大,愚蠢软弱的亚苏尔们在等着他们的王子胜利的消息,远征军失败的消息能够给亚苏尔们刺痛的耻辱。 这一次胜利将极大的强化梅格林领主的权势,以及他在巫王心中的地位。 梅格林领主愉快的把自己的整体思路清理一次,仔细思量自己所有的优势和劣势。眼下的情况是他率领自己的主力部队离开,安佛格利斯只留下了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奴隶造反是唯一的不稳定因素,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他将在白河和那位王子对峙,尽管他不认为自己会被亚苏尔远征军所打败,但是就算真的生了那种事情,有了海崖这个危险地带的威胁,亚苏尔们必然不能放胆追击。他可以率领残部退回安佛格利斯。接下来是一场围城战,一场攻击者数量不比防御者更多的围城战……他会有源源不绝的援军,而艾修鲁法特王子却没有后援了。 一个部下提议趁着这段等待落潮的时间派几个斥候去海崖的山上看看。他的话语闪烁其词,说明他担心亚苏尔们已经在这里设下埋伏。对此,梅格林领主只是用轻蔑的目光看来看这个多疑的部下。亚苏尔们哪怕不顾一切的进行强行军,最多也不过在南边的白河边上准备渡河。在战场之上,河流是极其有效的防御地形,这是因为它不是依靠努力或者幸运就能翻越的天险,甚至可以说是欲则不达。渡河需要周密的准备,需要木筏、船只乃至浮桥。急行军是不可能像携带这些东西的。 如果翻越山区还能依靠“幸运”找到一条山间小路的话,河流就连这个可能性都直接抹杀了。河道狭窄的区域肯定水流湍急,水流平缓的区域肯定河面宽阔。渡河点的选择是典型的“有得就有失”,不可能出现“群山之中找到一条敌人不知道的捷径”之类的奇迹。 “这里不会有伏兵的,亚苏尔们估计连河面都还没看到呢。我觉得我们会比我们那些又懒又蠢的表亲更早的到白河边上。”梅格林领主懒洋洋的回答。 海水终于退到了可以行军的程度。梅格林领主毫不犹豫的下令前进,走过这片沙滩的时候,他部下中照样有不少人用警惕的表情打量着沙滩边上的山坡。不过,一直到全军通过这个区域,也没生任何意外。一定要说看到什么的话,大概是几只鱼鹰在天空飞过吧。 一切正如梅格林领主所预料的,一直等到他们来到白河边,也没看到那些愚蠢的亚苏尔们。他们应该还在前往此处的路上,还有一天或者两天才会到达。 …… “告诉士兵们,前方向右走,右边的地形比较平缓……你,去通知后面的加尔斯,告诉他让士兵必须处理好地上的障碍物,保证战车可以通过……你,快点去前面告诉阴影战士们,没有必要移开乱石开路,那太浪费时间,左侧有一个小弯路可以通过。” 这样下去的话,再过小半天就可以抵达目标了吧。艾修鲁法特松了一口气,指挥军队通过这样地形复杂的地区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步兵还好,骑兵和战车都是对地形要求很高的部队。虽然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下令全军步行,但是复杂的地形依然形成了许多难以通过的天然障碍。他已经尽量避免了,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完全避开的。 如果没有嘉莉的那副地图的话,艾修鲁法特大概根本不会选择这条路吧。当然,他甚至可能压根不会选择这个登6点。但是嘉莉的那副“鸟瞰图”真的很神奇,它不仅范围广,而且可以无限的放大,放大到最后,地图上哪怕是一块大石头、一颗较大的树都能看得出来。 这已经越了“地图”的程度了,只能说是这是由天空之上的神祗之眼所看到的一切。 当然,嘉莉对此是不屑一顾 的,“主人,这只是很原始的技术啦。虽然说看起来不错,但是比起要穿越茫茫星空,横跨时间与空间的深渊所需要的技术而言,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步罢了。” “王子殿下,前方有消息,说他们已经来到河边了。”一个士兵跑来报告。“正在等待您进一步的命令。” “让他们原定待命,休息一下,我很快就过来。” 艾修鲁法特来到了河边,第一个迎上来的就是凯伊。这个精灵战士满脸的愤怒,眼睛如同两团燃烧起来的火焰。 “你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吗?”他用手向前方一指。 在前方,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道。在他们脚下,是悬崖峭壁,湍急的水流从两道绝壁之间流过。先不说这种急流足以让万中选一的游泳天才止步。事实上因为没有供人上下的缓坡,哪怕硬是渡到了对面,也只能看着悬崖而无可奈何。除此之外,在如此急的水流中必然有很多暗礁和漩涡之类,渡河是一种极其危险而且难度很大的事情。硬要说这里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河面比较窄。 “你要怎么过去?!”凯伊愤怒的问道。“我说过我们应该……”他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脸上并未出现任何受挫时必有的焦躁和失望。 “王子殿下,您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应该可以渡过去。”艾修鲁法特看着湍急的水流,自言自语的说道。“让士兵们休息一下。” “这里不可能过去!” “星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让星龙带着士兵过去。” “那你得用上一年!我们出的时候只带了十天份的补给品,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建一座悬索桥!”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特地准备了相关的东西。” …… 最后一辆战车的车轮离开了桥面。现在开始,这条麻烦的河流已经不再是他们面对的问题了。艾修鲁法特依然停留在桥边,看着脚下的急流。因为流过快和河床之中礁石众多的原因,白色的泡沫不停的从河面上泛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整条河看起来似乎略有白。 “王子殿下,”阿拉瑟特有点兴奋的问道。“您是怎么想出搭建悬索桥的主意的?” 其实整个工程十分普通,并无任何巧妙之处。具体的过程就是由几名手艺灵巧的工程师在岸边打下桩子,桩子上连上用魔法加固后的绳索,然后由星龙带着绳索和少数几个人手飞到河流的对岸,在对面如法炮制。很快,两岸之间连上了六七条绳索。山区有很多树,远征军很快就准备了几百块木板。木板被铺在绳索之上,立刻形成了一座简易又坚固的悬索桥。 真正的麻烦倒是在战马身上。骑兵们费了不少力气,想了不少办法,最后给它们蒙上眼睛,这才让战马能够通过。如果不是这个因素,他们渡河的度还能更快一点。 “只是灵机一动罢了。”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如果是人类的军队,那么就不能如此轻松的渡河了。只有精灵高的魔法技艺所制造出来的绳索,才能在坚固和轻巧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轻松胜任这种程度的承重,也只有心灵手巧的精灵们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些建设工作。 “我们已经过了河,马上要离开山区了。”阿拉瑟特问道。“我们邪恶的表亲十有**在河流入海口那里瞎等,我们可以绕过他们,直接进攻安佛格利斯。” “不,安佛格利斯是一个奴隶运输的中转站……为了保证城市安全,无论是何种情况下,杜鲁齐们都会留守一支足够的部队以镇压异动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军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只要他们关上城门,我们就没有办法立刻攻城。” “那么,我们去干什么?”阿拉瑟特有些惊讶的问道。“王子殿下,我希望您明白一件事情。由于纳伽罗斯土地贫瘠,所以我们邪恶的表亲绝大部分都是居住在城镇里的。除了少数矿产、驯兽场之类的地方之外,这片土地上并没有任何有攻击价值的目标。我还记得您拟定的作战计划……我们的目标是……” “我们的目标是骚扰杜鲁齐们的国土。”艾修鲁法特接过话。“表面上是将战争带到敌人的土地上,实际上却是为了让杜鲁齐们无法将所有的资源都投放到和凤凰王对峙的主战场上。如果他们本土受到威胁,或者仅仅是有可能受到威胁,他们就要建立一支留守部队。而他们也决计料不到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起反攻……乘虚攻陷一两座城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王子殿下,正如您所说的……” “但是很遗憾,现在杜鲁齐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动了。作战计划的前提不成立。”艾修鲁法特淡淡的说道。“作战计划必须改变。” 第四十七节伏兵 “亚苏尔们还没有来。”梅格林领主在桌子前站直了身子,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每个部下的脸。“有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部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不止是他们,现在全军上下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不安的气氛了。他们已经在这个亚苏尔们的必经之路上等了整整六天了。 第一、二天亚苏尔们没有出现。这事完全符合预计。所以黑暗精灵们利用这两天的宝贵时间安排了一条警戒线,以保证每一段河都处于哨兵的视野之内,同时在河边设立了一座坚固的营地。 第三天亚苏尔们还是没有出现。当然,这不算离谱。他们用这一天时间准备了一些用于阻挡登6的工事,准备进行一场阻击战。 第四天亚苏尔们依然没出现,事情虽然有点不对头的苗子,但是总算还保持平静。黑暗精灵们开始嘲笑这些愚蠢而又懒惰的表亲的无能。不过高层派出少量斥候斥候到对岸侦察敌情。之前的斥候在和亚苏尔们进行的侦察和反侦察作战中损失殆尽了。 但是第五天的时候,就算是梅格林领主也感到了不安。亚苏尔们虽然愚蠢、懒惰、软弱、无能,但是他们也应该来了。不过眼下情况是别说在河边看到亚苏尔们,就连过河侦察的斥候们也一无所获。亚苏尔们好像凭空消失了。难道他们再次上船撤离了?又或者他们中途停下了步伐?又或者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主人,”终于有一个部下提出建议。“我们必须派出更多的斥候过河,而且必须扩大搜索范围,寻找消失的敌人。我们愚蠢的表亲是不可能飞走的。” 梅格林领主的脸上阴云密布,凝聚着即将作的雷霆。他用残忍的目光看着这个话的部下,看得对方全身麻。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愚蠢的表亲是不可能飞走的。”他说道。“他们不熟悉附近的地形,只能从这里过河……但是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忽略了某些关键的因素?” 这段时间以来,通过魔法的通讯,梅格林领主已经对自己的对手,神秘的艾修鲁法特王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这位王子是突然出现的,然后用一份作战计划得到了翡翠女王的肯定,接着在她的帮助下组成了这支远征军。这大概就是全部了,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不,不可能的。一支数量上万的军队行动是不可能隐藏的。斥候们很快会找到敌人,他们会顺着军队留下的痕迹判断他们的前进方向……应该是这样…… “等一下,领主阁下。”一个部下突然言。“如果艾修鲁法特王子是接受了翡翠女王的帮助,那么他或许……并不一定对附近的地形一无所知。比如他选择的航路。”他继续说道。“根据情报说的,他选择了一条无人知晓的航路。登6地点在一个哪怕是我们都不太熟悉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单凭想象或者运气,直接现一条合适的航路的。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王子一定是出之前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么一条航路。” “他会从什么地方知道一条航路?!”梅格林领主的表情看起来几乎想把说话的这位直接生吞了。 “只有一种可能:古代书籍。”那个部下倒是有点勇气,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既然从古代书籍里翻出了这条早就被遗忘的航路,那么他也有可能找到了一份古代地图……一份古代遗留下来,不为人知但是却确实存在的探险地图,详细的记载着这一带的地形,甚至可能有一条……” “一条在山区渡河的渡口!”梅格林领主用力的吐出了这句话,仿佛吐出了舌头上的一口毒药。他转过头,对着其他人吼道:“马上派……”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表情看起来有点惊慌的黑暗精灵就冲进了会场之中。通常情况做出这种举动的家伙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过这一次,在梅格林领主的怒气转化为实际行动之前,这个冒失的家伙就叫了起来。 “主人!安佛格利斯的城下,出现了敌军!” …… “快,全军加快度,落后者的脑袋要被挂在安佛格利斯的城头上!”梅格林领主一边催动坐骑,一边大声的朝着部队下令。 不,没那么糟糕的,一切都还来得及!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留下了一支部队,虽然他确定这支留守部队很可能支持不了太长时间,但是要说三天五天攻下安佛格利斯却是难度很大的挑战。如果是一场隐秘的突袭,那些愚蠢的亚苏尔们或许还有一举破城的希望。但是既然他已经收到了魔法通讯,那么说明城中守军已经及时着手组织防御。 他还没有输,只要他能赶回去,就可以在城下和亚苏尔们一决高下! 但是他又隐隐的感觉到事情也许没有他预想的这么美好。亚苏尔们既然精心策划出这一手迂回突袭的战术,或许还有后手。对了,是奴隶!一定是这个!亚苏尔们一定已经派人潜 伏到城里,在攻城战开始的瞬间,城内的奴隶一旦动暴/乱,那么原本就不足的守军就会无法应付…… 想到这里,梅格林领主就感到一阵心急如焚。他拼命的督促军队赶路,不顾一切的想要尽快赶回安佛格利斯。不过似乎他的厄运还没有终止,海上弥漫起了雾气,使得行军度不得不再度减慢了一些。 前面已经是海崖了。梅格林领主突然现前军停了下来。这让他不禁一阵大怒,驱策坐骑向前跑去。 “是谁停下来的。” “领主阁下。”负责指挥前锋的那个部将感觉到了他的怒气。“但是前面已经是海崖了。” “那又怎么样?”梅格林领主大声的质问。 “我们必须派遣斥候搜索一下山上的情况……”看到梅格林领主的怒容,部下说话的声音有点底气不足。 “亚苏尔们此刻正在攻打着我的城市!”梅格林领主的用咬牙切齿的口吻说道。“这里有什么敌人?你难道没看到潮水的情况吗?等到斥候侦察完毕,我们就得等待退潮了!”他压根就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传我的命令,马上通过海崖!” 海山飘来的雾气此时已经笼罩了这片区域。黑暗精灵们一路先前,四周似乎很平静,但是等到他们几乎全部进入这段险要地形的时候,一阵低沉不祥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就在他们为之错愕的短暂时间内,雨点一样的弓箭从山坡之上射出来。受此突如其来的打击,黑暗精灵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以躲避箭雨。不幸的是,这里是一片海滩,并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箭雨的掩护。 号角声停止,随着怒潮般的呼喊声,手持长矛的精灵战士们从薄雾中出现,他们列成整齐的方阵,对着队形混乱而且成一列长队的敌军动了冲锋。 …… “……想要伏击杜鲁齐军队,这正是百里挑一的好战场。王子决定在海崖设伏。他把龙王子骑兵和白狮战车布置在这条路的尽头,让银盔骑士侧藏身于路口处,并命令他们听到号角声立刻出击,截断敌人退路。他自己则亲自率领所有的步兵,占据了与海岸平行的山区各个要点。” “为了诱使敌人过来,王子命令轻骑兵们前往安佛格利斯,他特别要求他们大张旗鼓,使得队伍远比看起来的庞大。正如王子所预料的,梅格林领主一听说自己的城市正遭到围攻,立刻就不顾一切的率军回援。他甚至失去了正常情况的应有的谨慎,直接冲进了这条死亡之路里。更幸运的是,此刻海上漫起了薄雾,使得伏兵能够更好的隐藏……” “……杜鲁齐们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在这里遇到埋伏。在弓箭打击下,杜鲁齐们队形散乱,而且心中充满恐惧。他们无法排出正常的作战方阵,因此战斗力和信心都大大降低了。他们仓惶迎战,然后被长矛、战斧和巨剑接二连三的砍倒。他们的十字弓手几乎在射出第一箭矢之后就失去了射击的机会。相反,我军的弓箭手由于占据了良好的位置,所以能够射的更远,瞄得更准。事后证实,梅格林领主就是死在一根穿过脖子的箭下,据推断,他应该是在第一波箭雨下就受到了集中攒射,所以接下来敌人完全失去了指挥。” “……当龙王子骑兵们动冲锋,击溃了敌人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突围的努力之后,战斗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悬念可言。散乱和惊恐的杜鲁齐们被赶下大海。潮水开始上涨,杜鲁齐们很快就在海水和我军的共同打击下丧失了战斗能力,大批的被海水卷走,在海上漂浮挣扎。薄雾散去,我惊喜的现几艘我军的快战舰(应该是负责外围侦察的分舰队)凑巧正好在不远处。他们很快加入了战斗,海军6战队的士兵们在船上,如同射靶子一样安闲自得的把漂浮海上的杜鲁齐们一一射杀……” “黄昏时分,我随同王子一起巡视战场。潮水已经褪去,沙滩之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各种武器,阵亡的杜鲁齐们的尸体大部分已被海浪卷走……而海上却是一片凄厉的景象……到处漂浮着我们邪恶表亲的尸体,以及闻讯赶来就餐的秃鹫和其他一些鸟类。夕阳从远方反照过来,将海面映得一片血红,仿佛整片海域都是血水……这或许对我这样的诗人而言是一个凄惨的画面,但对我军其他将士而言却是一个赏心悦目的风光。大家心情都很好。唯一的例外倒是艾修鲁法特王子:他下令抓一些可供审讯的俘虏,这个命令最后失败,因为没有一个杜鲁齐在这场屠杀中幸存……” “……接下来的攻城战完全没有任何悬念可言。当杜鲁齐们看到了他们领主的级后,他们就丧失了战斗的意志和坚守的信心。他们找了个机会弃城逃亡,但是王子早就有所准备。在银盔骑士和战车的前堵后截之下,能够成功逃走的幸运儿寥寥无几……” “不过,对王子而言,或许比起战斗来,接下来生的事情反而更加难办……” ——摘录自《长征记:第二章攻克安佛格利斯》 第四十八节争执 艾修鲁法特站在这座人来人往的大厅中。 这是出自黑暗精灵(以及他们的奴隶)之手兴建的建筑物,按照人类的观点,它和神武精灵的建筑一样美观、精致、华丽而且充满艺术性。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也是风格方面的区别。当然,在神武精灵们的眼里,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亵渎、背叛和邪恶的符号和印记,实在可憎至极。 不过艾修鲁法特还是说服了自己部下暂时不要摧毁这里——因为这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为了实现牵制、骚扰、动摇黑暗精灵一族的目的,艾修鲁法特一开始就已经做好打算把这座城市彻底夷为平地的打算。 “王子殿下,维林诺队长让我转告您,如果您不能给他更多的人手,那他只能驾走五十艘船。他建议您将其他不能带走的船全部焚毁。”一个传令兵向艾修鲁法特汇报道。 “我知道了,叫他先挑选好船。焚毁的事情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说。反正那不费时间。” “王子殿下,负责斥候任务的阴影战士们结束了郊区了搜索,他们一无所获。他们向您请示,要不要加大搜索残敌的范围。” “不需要了,叫他们回来休息。” “王子殿下,有急事禀报,被我们击沉的船只还堵在进出港口的水路上,我们的舰队无法进入港口。” “我不是叫加尔斯想办法处理这件工作了吗?他在干什么?马上去找他,告诉他这件事情必须优先得到解决!” “王子殿下,您获胜的消息已经传给了凤凰王。他对您大加勉励,而且希望您进一步打击杜鲁齐的后方。而且他为您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先放一边,等会我会自己看的。” 艾修鲁法特看着手头一份份文件和报告。精灵的工作极有效率,甚至让他感到不太适应而手忙脚乱。事实上,神武精灵的军队结构和人类略有不同。在人类军队中,只要主将不是特别想集中权力,副将通常都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能够独自处理很多事情,并减轻主将的工作负担。但是在神武精灵的军队之中,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有统帅做主。所有的军官都向他一个人负责。 攻陷这座城市相当简单。实际上与其说是攻下来,不如说是敌人让出来的。艾修鲁法特让自己唯一的一台鹰爪弩炮(为了渡河,他只能把一门弩炮拆散了作为零件携带)放到了港口边上,轰沉了一艘想要逃走的船只。这个举动反而最终导致了他们失去斗志并从6地逃走,其结果是将这座城市完整无缺的丢到了艾修鲁法特的手里。所以现在艾修鲁法特有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艾修鲁法特翻阅着部下们的报告,但那只是表面,他的真正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桌子上的另外一个东西上面,一份黑暗精灵所描绘的海图。至于那些报告和数字,嘉莉会为他记下来。 或许我应该直接把城市付诸一炬。他心中想着,在一边欣赏着火景。如果还有什么玩意剩下来,就让**师们用魔法来解决?整个过程就如同那些给孩子们看的书中记载的一样简单、粗暴而且富有效率? 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妄想。他的军队并不强大,补给品也不够。他必须从这座城市榨出所有能帮助他的东西。第一场胜利或许辉煌,但是那是建立在出其不意的基础之上。接下来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接着阿拉瑟特走了进来。这位身兼记录者、顾问、书记官之前在这座沦陷的黑暗精灵城市里四处转悠,是被艾修鲁法特召唤回来的。这是因为精灵的记录历史的方式和人类差别较大。他们在记载历史的时候,只要条件许可,就会尽可能的详细,把自己所见所闻所感尽数记录下来——与其说这是记载,不如说这是日记。相对来说,人类的记载就简略很多,很少涉及战场上的细节,也不会描述战场上看到的风光、主将的言、甚至是交战的具体情况。不过这不是艾修鲁法特关心的重点,他找阿拉瑟特过来另有他事。 借助他身为王子和统帅的权威,艾修鲁法特转眼之间就把整个房间里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只剩下阿拉瑟特一个。 “阿拉瑟特……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艾修鲁法特将手边的海图打开。 “殿下,这只是一份出自我们邪恶表亲之手的海图罢了。”阿拉瑟特看了一眼。“他们和我们一样擅长航海。” “你看这里……”艾修鲁法特朝着海图上的一个新画出来的痕迹一指。 “这是……我们之前的航路?”阿拉瑟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说了出来。按理说他们的航路记载不可能落到黑暗精灵的手上……这是一条由王子亲自引导的,从未有过记载的航线。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讲,现在都不应该出现在黑暗精灵的海图之上。 “你好像并不感到奇怪?” “这个……”阿拉瑟特琢磨着合适的话,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坦白。“王子殿下,有些事情可能您并不知晓……但是事实上……”他支支吾吾,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我们的军队中,隐藏着杜鲁齐们的间谍……而且这担任的军职还不低。” 太好了,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闪过一丝邪性的欢乐。现在他的军队里什么都有了,女王派来的监视者,现在又加上了黑暗精灵的间谍。是不是要为此祝贺一下呢? 第四十九节混乱 明亮的房间里,几个身影正看着最新的报告。.在他们面前,是一副出自精灵之手的魔法地图,此时地图平摊在桌子上,四周地形的直观影像浮现在空气之中。 “陛下,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情况已经被反复确认过了。现在可以肯定他取得了一个辉煌的胜利,这不是我们邪恶表亲的一个阴谋。” “反复确认……”坐在房间中央,正在看着魔法地图的那一位并没有抬头。“是怎么进行反复确认的?也许所有的确认都是谎言,而所有的谎言都是出自一个源头,只不过因为渠道不同,而显得似乎来自不同方面而已。” “三个方面,一个是艾修鲁法特为您送来的信件。信件上简单的说他已经攻克安佛格利斯,并在战场上击杀了梅格林领主。如陛下所吩咐的,我立刻写了一份鼓励和赞扬的信,以陛下的名义送给艾修鲁法特王子。” “还有呢?” “龙王子们传来消息。他们认为艾修鲁法特王子没有任何值得怀疑之处,至少目前如此。他们证实了击杀梅格林领主和攻下安佛格利斯的战绩,现在那个卑劣的刽子手正用自己的头颅来抵偿自己犯下的罪行!从他们言辞所流露出的态度来看,他们对您的看法表示谨慎的怀疑,他们认为艾修鲁法特王子高贵、英勇而且充满智慧,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统帅。而且毫无疑问,他对这场远征准备充足,并非心血来潮,更不像是一个阴谋。” “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阴谋,那么绝不会这么简单。还有呢。” “翡翠王庭那边传来的消息,消息来源是女王的宠臣阿拉瑟特。他跟随艾修鲁法特王子一起参加远征,担任的职务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记录官和顾问。他带着一本魔法记录本,而翡翠王庭里,有另外一本与之对应的本子。无论阿拉瑟特在本子上写了什么,在翡翠王庭都会留下记录,这样即使远征军失败,相关的记录也会非常完整。从记录中,我们已经知道整个战斗的全过程了。” “哦。他是怎么打赢的?我记得梅格林领主手下……” “以步兵为主力,有部分骑兵,但是缺乏巨兽和术士。此外,他的舰队还有一半在港口,但是水手和海盗部队全部被调走了。可能是因为他们原定计划是在海上截击远征军。” “……告诉我具体过程。” “梅格林领主在白河下游,适于渡河的位置布阵,严加防御。他可能是认为其他地方不适合渡河,所以并没有派遣部队驻守其他可能的渡河点。艾修鲁法特王子于是就从上游山区的某个地方搭了一座悬索桥,并顺利的过了河。在梅格林领主还在浪费时间等待的时候,远征军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敌人的后方。王子派遣了一支小分队前往安佛格利斯,自己这率领主力在一个叫做海崖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埋伏。梅格林领主现自己的城市受到了威胁,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只能星夜往回赶。急于赶回去救援的梅格林领主就这样一头钻进了王子的埋伏圈……我们邪恶表亲的军队在行军之中遭到突袭,此时的雾气又阻挡了视线,使得杜鲁齐们魔法几乎不能挥作用,结果是他们迅被击溃并被赶进了大海。战斗以远征军压倒性的胜利宣告结束,梅格林领主的部队全灭,自己也被一箭射死。安佛格利斯的守军失去了防守的信心,在城市被完全包围之前就选择撤退。” “难以置信……”被其他几个称为“陛下”的这个男性精灵低声的喃喃自语。“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鱼饵未免丰厚的过分了……” “陛下,我必须要说,或许您之前的怀疑是……”那个一直汇报的军官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一位隐居的王子……可能性确实很低,但是很低并不代表着不可能。而且此外,翡翠女王不也公布说了吗,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血脉源自古老的喜悦王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蒙蔽过关骗倒女王的。但是我很肯定,喜悦王朝的血脉早已经彻底断绝!艾修鲁法特肯接受这个身份,反而更加证明了他的诡秘和难测。我一开始以为杜鲁齐们是利用他,好将我们的注意力移开,方便某个隐藏的阴谋运作。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某些地方又不对,因为杜鲁齐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早已经出了他们所得的好处……这也是我为什么派遣龙王子去参加这次远征的缘故。只要艾修鲁法特露出一点点危险的迹象,那么……龙王子们应该能够阻止他。” “龙王子们……但是,陛下,您的计划……”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确实需要知道我们邪恶的表亲在背后策划着什么。我原本以为整个远征是一个陷阱——杜鲁齐们丢出的诱饵是伊瑞伯城下的那支分队,收获的果实是远征军全军。如果艾修鲁法特下令让士兵冲向必败的战斗,那么必须需要一支精锐,可靠,忠诚而且在权力和诚信方面足以代替一位王子的力量来阻止他。龙王子们正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是万一在海上……舰队战中,” “海上……放心吧,海上我有把握。我们邪恶的表亲绝对不会有机会能截击远征军舰队。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我担心的只是6地上。” “但是陛下,如果您真的担心这是个陷阱,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下令阻止呢?” “可能是因为我也想赌上一把吧……毕竟这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 艾修鲁法特当然不知道此时生在远方的事情。事实上,他正焦头烂额,完全没有闲暇关心任何其他事情。 两个部下还在继续争持。这已经脱离了正常的“争论”范围,因为双方都不自觉的把手放在随身武器的把手之上。艾修鲁法特甚至预感,如果他不是一个王子,或许现在他们两个有可能已经生了流血冲突。 “你打算杀掉所有的人类,还有我们的同胞?!”凯伊终于从和加尔斯的争吵中挣脱出来,正面看着艾修鲁法特。 “我从未下达过此类命令。”艾修鲁法特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加尔斯。要杀死所有被俘虏的精灵们?为什么?要说是仔细搜查,防止其中有黑暗精灵混杂在内,这是理所当然的,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是杀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节发展 “好,那么考题来了。主人,部下拥有两个完全对立的观点,您要怎么选择?基本思路是什么?” “基本思路是,完全不必要理会他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很好,您终于有了身为上位者的自觉。那么下一个问题,具体操作上要如何呢?” “他们背后的真正动机姑且不论,但是必须驳倒他们表面上的理由。很多事情可能有着背后的某种特殊理由,但这种理由往往是出自私欲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不能公开的。当背后有一个真正理由却不方便告诉别人的时候,人们就只能抬出一个表面上的理由来。权术的一个要诀就是要知晓背后的理由,但是却必须驳倒表面的理由。” “不愧是我的主人,您已经完全理解了呢。” 阿拉瑟特在一边认真的看着王子的反应,他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王子似乎沉吟了一下,低头几秒钟后才再次看向两个似乎水火不容的部下。当然,不管是凯伊还是加尔斯,都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王子的裁决。对于这件事情,阿拉瑟特是抱着一种然的姿态,他只希望准确的记录下这件内部的纷争。 就在刚才争执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从不离身的魔法记录本拿在手里了。这本记录本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十分普通,但是实际上,在翡翠女王的宫殿里,有一本与之对应的记录本。无论阿拉瑟特手中的本子上记下什么内容,同样的字迹都会出现在另外记录本之上。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胜还是败,这份记录都将永久的流下去,直到精灵一族灭亡为止。对于阿拉瑟特来说,这就是他渴望的结果。 …… “……‘他们确实犯下了罪,所以应该用实际行动来赎罪。’王子做出了最后的判决,双方的争执平息了,至少是暂时平息了。王子下令将奴隶营地的俘虏分成两类,人类被派到船上和辎重部队,以解放我们的战士投入战斗,被俘虏的亚苏尔们则被编成四个大队。这就是王子让他们赎罪的方式——用鲜血洗清耻辱。” “舰队并不反感这些人类的加盟。这一半是因为人手不足,他们本来无法带走所有缴获的船只(将这些性能优良的船只焚毁实在相当可惜),另外一半是因为舰队的实际指挥官维林诺对人类并无特别的偏见。6军之中,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这些愚蠢而又笨拙的人类只能负责那些完全不需要脑子的工作。加尔斯对此坚决反对,他认为人类随时可能因为利益而背叛,这么做成为我军的隐患,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却认为人类值得信任——因为他们别无选择。我们邪恶的表亲可不是什么好的谈判对象。” “远征军在安佛格利斯呆了五天。艾修鲁法特王子在带走了所能利用的所有物资,然后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为了确保能彻底的破坏这里,使之再也不能被我们邪恶的表亲利用,除了通常的火焰、魔法还有战争机械的蹂躏外,王子还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工程师们的意见。他派出一批精通工程的士兵,在工程师的带领下把城市的每个关键点都予以彻底破坏。根据工程师的观点,在进行了这样的破坏之后,要在安佛格利斯的遗址上予以修复还不如直接另建新城。乘着军队出之前短暂间隙,我仔细的观察了一圈。我对工程方面并不擅长,但是亲眼目睹城市废墟凄惨风光之后,我认为工程师们的看法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能够如此快的进行破坏,也多亏了之前的搜索中现的火药(毫无疑问,这些是我们邪恶的表亲从人类那里抢来的)。传说中王子曾经在人类的国度旅行,这似乎属实。因为王子对火药十分了解。这种人类所制造的野蛮无聊的东西通常不会引起重视。不过在目睹了它们的效果之后,我认为至少在拆除作业之中,火药还是有一定使用价值的。当然,这只是单纯对火药而言。对于大炮——靠火药驱动的武器——我的观点依然不变,大概也只有人类会那这种不稳定、粗大、笨重、准头差、难以瞄准此外还随时可能炸膛的武器当宝吧。很多同伴认为我这种看法有点苛刻,因为人类是远比我们亚苏尔愚昧、落后、粗野的种族,使用这种武器倒是很合拍。” “远征军占领安佛格利斯的时候,总兵力为一万两千人。其中两千名海军6战队士兵必须留在船上,所以6军总兵力仅仅有一万。但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的力量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除了新增加的四个大队之外,后勤运输部队的很大一部分工作交给了那些人类,使得我们可以在一线拥有更多的战力。” “当然,影响也不全部是正面的。以加尔斯为,很多士兵都在私下议论王子的决策。一种普遍的观点是这是明智的权宜之计,包括龙王子们在内都是抱着如此的观点。但是也有很多士兵认为王子殿下的过分宽厚肯定要招致不良后果。没人知道在这些被解放的奴隶中,有多少自称亚苏尔的家伙,其实只是由杜鲁齐伪装的……在另外一方面,王子对待人类的态度也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他承诺只要那些人类奴隶服从,他就会将他们送回人类的国度……很少有亚苏尔会如此对待人类……若非我知道王子曾经在人类国度中旅行,对他们抱有一定好感(这种情况总是难免的),我甚至会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人类伪装成的。” “不知道出自什么动机,艾修鲁法特王子离开安佛格利斯之后,向北行军了一天,然后突然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摘录自《长征记:第三章多索尼安追击战》 艾修鲁法特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看着帐篷的顶棚。 离开安佛格利斯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并未说明下一步的行动,而是先走了一天的路。现在正是停下来,为下一步的行动目标进行讨论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他在一个精灵搭建的帐篷里。精灵族的审美观中,并没有“以大为美”的观点,而是追求精致、华丽,兼顾实用,而这顶帐篷则是最佳的一个体现。 艾修鲁法特住过很多帐篷。当他和汤玛士一起的时候,实用的是一件非常大,能够容许几十人开会的军事帐篷,那件帐篷收起和搭设都需要二十个民兵花上相当的时间。在他和绿皮们混在一起的时候,他的领帐篷也是最大最华丽(当然是以绿皮的标准而言),能够容得下上百个绿皮一起吵吵嚷嚷的召开一场不像会议的会议。当他在西瓦尼亚作战时,他使用的只是一件临时拿过来凑合使用的商队帐篷。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精灵族的制品都是艾修鲁法特从未见过的精致华丽,包括这顶帐篷。柔软、整洁、方便,而且在打量帐篷的时候,总是能不经意的看到那些充满了体现精灵风格的精致编织。除了这些之外,这顶帐篷上被施加了多种魔法,其中之一使帐篷内散着一种柔和微光。就算此时天色已晚,帐篷内部依然不需要任何灯火的照明。 来参加会议的人比他计划的要多。精灵们的保守程度是人类难以想象的,比如眼下,他们就是按血统地位而不是按具体职位来判断某个军官的“资格”的。这和人类截然不同。在人类军队中,一个出身再高贵的人,如果职务不够高,他就没资格参加高层的军事会议。哪怕是一个高贵的王子,假如担任着小队长的职务,他就不可能在没邀请的情况下和副将们平起平坐。而精灵们就不同,比如说龙王子们,尽管这些“王子们”在军队中并无任何高等的职务,但是却有十几个来参加这次高层军官的会议。凤凰守卫们没有阻止他们。而且艾修鲁法特从其他人的那种十分自然的态度中,推断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龙王子们确实有资格来参加这次军官的会 议。与之对应的,身为阴影战士的迅风,虽然担任着斥候队长这样重要的职务,却没有资格来参加会议。直到艾修鲁法特派手下去通知他,他才来开会。 “诸位都看过了吧,这就是凤凰王给我的敌军动向情报。”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看着面前的部下们。“有什么看法的话,随便说。” “我们邪恶的表亲已经采取了行动。他们这段时间内加固我们前方几个沿海城市的防御力量,并且由巫王亲自出面严令卫戍部队出城和我们作战,以免重蹈梅格林领主的覆辙。在更远的地方,他们正在集结一支大军,试图依托优势的战力,一举打败我们。”加尔斯先言。“以上正是凤凰王的警告。但是考虑到我们远征的目的是牵制、骚扰敌人,我们不能就此退缩。安佛格利斯是他们主力所在,其他几个城市的守军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能和安佛格利斯媲美。我们有着充裕的时间,可以乘着敌人大军尚未集结的机会攻击它们,争取再摧毁一两座城市。” “我想去多索尼安。”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加尔斯,突然说出这个意见。 几个龙王子彼此窃窃私语。多索尼安是一座黑暗精灵的重要城市,这不是说它地理位置重要也不是说经济达,而是它的价值——多索尼安是一处战兽的驯化中心,黑暗精灵们派遣捕猎小队,从这片蛮荒之地捕捉各种有价值的野兽,并送到多索尼安加以驯化。特别是多头龙,这种凶猛的野兽绝大部分都是多索尼安提供的。 第五十一节决议 “杜鲁齐们没有那么聪明,安佛格利斯的情况足以证明。.”加尔斯坚持。 “那是因为安佛格利斯不需要。这里驻扎着梅格林领主所统帅的军团。”艾修鲁法特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太混乱了,我召集的部下并不是我实际想要聚集的那些。 他看着加尔斯,后者眼睛看着他,眼眸深处的不满清晰可见。加尔斯还在寻找着机会来贯彻自己的思路,虽然他并不是将军。这个叫加尔斯的精灵贵族到底想要干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有些饶有兴趣的想着。到底是单纯的和我唱反调呢,还是他真的觉得现在去尝试攻打一座城市是好主意?或者两者皆有吧。 加尔斯又开始言了,艾修鲁法特装出一副认真听的样子,但是目光却从加尔斯身上移开,转而在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几个凤凰守卫面无表情,甚至一副压根不关心的姿态。他们的伪装并不出色,至少从隐含的防御姿势之中,说明他们对我有很深的戒备。还有银盔骑士队长,尽管这几位原本属于“中层”范围的军官不应该来参加这次会议,但是精灵有精灵的规矩和习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加尔斯身后。他们在支持他?这是当然的了,我不应该惊讶。龙王子们独自站成一群,他们没有言,而只是冷静的观察着。这是否意味着他们打算在这场决定未来行动的会议中采取中立的姿态?一、二、三……十五、十六,一共十六个龙王子,十六个和我一样拥有“王子”称号的精灵。不,不是十六个,是几百个王子,这里只是他们的代表或者他们中的佼佼者而已。 我在想什么呢?!我不是精灵!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自我嘲笑了一下。虽然我是一个“王子”。或许我不该召开这次会议的,我只需要以将领的身份来率领他们即可。我只需要下达命令,而不是征求意见。在人类的军队里,召开会议是为了贯彻将领的思路,并且补充行动计划中一些被遗漏的细节和瑕疵。除非这个计划有重大缺陷——亦或者是将领的威望有着重大缺陷——否则部下们不会提出反对和质疑。应该是如此,像汤玛士一样情况太少见了,那个时候汤玛士是导师,副将则是他的学生。汤玛士一半在拟定计划,另外一半是在教导学生们。 他的目光转了过来,放在了凯伊身上。他突然注意到凯伊是独自一个人来的,他并未像加尔斯一样,有着几个自然而然的支持者。之前阿拉瑟特似乎说过,凯伊出身并不高贵……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叫凯伊的野性精灵。精灵的头都梳理得很柔顺,但是凯伊的头却显得有些散乱,在凯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狮子皮。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能够肯定凯伊来自精灵国度的北方,应该是白狮战士中的一员,或者至少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白狮战士们也属于精灵族的精英战士,但是他们和剑圣们不同,并不是通过严格的锻炼和武技来追求自身的升华,他们在草原和森林之间生活,追求的是和自然协调的强韧和生命力。这些强大的战士们身上披的狮子皮全部是亲手猎获的,也只有不借助陷阱而猎获一头成年白狮子的精灵才能成为白狮战士中的一员。当然,白狮战士们也深切地注重和自然的协调,并不会胡乱杀害白狮子。 不止如此,他们也精心养育一些特别强壮的白狮子,这些狮子可以会拉着承载有白狮战士的战车投入战斗。 这样一个战士要说被翡翠女王所招揽那是很正常的,但是他为何当初会以那种姿态出现?就算故意的伪装也没必要装到这种程度。不……不是的,他当时的动作,那种旁若无人的姿态……那种夹杂着矛盾的轻蔑态度…… 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想到之前凯伊对他说的那句话。“王子,如果你下达这个命令,那么你也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只是冷酷的屠夫罢了!” 那个时候,凯伊所指的“他们”是谁?是精灵?还是黑暗精灵?无论如何,都令人疑惑。也许真的应该问问阿拉瑟特……是直接的问亦或者用迂回的方式询问?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在凯伊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立刻挪开。精灵都是敏感的,长时间看着一个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一点甚至比人类还甚。 虽然表面上获得了第一次胜利,不但打击了敌人,还强化了自身的军力。但是有太多的不安隐藏在内部。潜伏在内部的神秘间谍,明显不满的加尔斯,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是随时可能难的“监督者”,还有军队内部的分裂倾向,再加上精灵们已经习惯的森严等级制度……随便任何一个危险酵,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不,我是王子!至少表面上,我是一个王子。他们可以在背后议论,但是绝对无法在我面前对抗——至少在凤凰守卫们动夺权之前应该是如此。 “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去多索尼安。”凯伊清了清嗓子,说道。 加尔斯的脸色之中清楚的凝聚上一层厌恶,这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却正好被艾修鲁法特看在眼里。这并不是因为之前争执而产生的反感,因为那种程度最多只能算“某件事情上意见相反”罢了,加尔斯的这种厌恶里,似乎有着更深的东西。 “诸位,我想大家应该明白我们这次的目的。”凯伊说着话,但是目光却看向在场人数最多的那一群,也就是龙王子们。“我们的目的是新开辟一个战场,尽可能的骚扰和威胁我们邪恶表亲的本土后方,减轻前线的压力,并且迫使他们中止一切策划中的阴谋。围绕着这一点,我们就算再攻下一座甚至两座港口城市,对实现目的并无太大的帮助。眼前的情况是,虽然我们打败了梅格林领主,但我们邪恶的表亲并没有任何从前线抽调兵力的举动。我们减轻前线压力的目标并未实现。” 龙王子们低声的彼此讨论,但是很明显,凯伊的话说服了他们。 “相反,如果我们如果趁着敌人兵力真空的这个短暂空隙,摧毁多索尼安,就等于立刻削减了敌人的战争潜力,减少了他们战兽的供给。这对于我们的目标而言,重要得多,能够产生立竿见影的影响。如果这是冒险的话,”他转头看向加尔斯,“是一次物有所值的冒险。” 加尔斯没有回答,但是从他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他无法反驳这个意见。 会议就到此为止,艾修鲁法特说了几句礼仪上的话,然后宣布解散。 “主人,小心那个凯伊哦。”部下们刚打算走,脑海里,嘉莉立刻给予提醒。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嘉莉似乎整体都在提醒他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嘉莉做的没有错,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精灵,他必须很小心的和这些高傲而又敏感的部下们相处。万一他的真实身份露馅,他甚至不知道会生什么样的后果。 “嘉莉,我有一个问题。以前在圣吉恩的时候,你总是提醒我这个不要做那个太危险,而这一次,你却很支持我假冒一个精灵王子?” “嗯,这么说吧,主人,这一次,您有王牌哦。您拥有一个可随身携带的关联锚点,虽然它可能只剩下一次的使用寿命,但是有了它,就算您在战场上失败,至少能保证让自己安全离开。” “不……”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咪咪噜就死定了。”这一次行动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已经不可能重复一次,因为咪咪噜的时间有限。 第五十二节交流 “想到汤玛士?” “嗯,汤玛士说过,战场之上,你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无论你拥有多少优秀的斥候,多少狡猾的间谍,你也不可能知道全部。别说全部,能知道很小的一部分就相当了不起了。如果真的能知道全部,那么这就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次演习。” “主人,现在这个时候您想这些干什么?”嘉莉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们眼前最迫切的事情就是确定传送门的事情。您必须找到几个身份地位较高的黑暗精灵俘虏才行。他们到底是如何激活了那个已经被废弃的传送门,还有到底他们使用的传送门是否是我们目标的那一个。传送门周围的防御力量如何,等等都是我们急迫需要的消息。” “嘉莉,我想问一下,那个传送门的芯片……似乎你也很想得到?” “事实上,主人,是非常的重要。”嘉莉回答说道。“主人,那个芯片是可编程的。” “什么叫‘可编程’的?” “您没有相关权限……但是我能够给您一个粗浅的解释,本来一个芯片只能有一种特定用处,但是‘可编程’的芯片,则可以随时改变其用途。您还记得黑暗城堡里,我的的分身吗?那东西本来是‘温蒂妮’的大脑,是操控“温蒂妮”的行动用的。但是经过我的重新编程,就变成了我的分身了。只不过那个芯片的接口方面实在差的太大了,所以无法放在通用治疗仪上使用……” 艾修鲁法特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不妥,但是当他定下神来的时候,却又找不到到底哪里不妥。 “不管怎么说,主人,得到这个芯片,我们的力量将会得到很多。您还记得绯的生化改造吗?” “这和绯怎么扯上关系了?” “如果我们原来的条件,要进行这种生化改造,需要非常好的运气或者是目标非常坚韧的生命力。随便找一个普通人的话,死亡的可能性太大。所以这种改造并没有太大的价值。但如果我们有了这个芯片,那么就意味着这再也不需要运气或者特别的体质……您理解吗?您可以组建一支亲卫队,甚至可以全部是美女哦。我们的力量可以进行强化!我们可以更加彻底,更加完全的控制西瓦尼亚……” 不过这一次嘉莉的诱惑没有成功,艾修鲁法特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只想救回咪咪噜。” “没问题的,只要拿到那个芯片,就是举手之劳。”嘉莉很有把握的回答。“如果我们能进一步打击黑暗精灵,迫使他们从前线撤退的话,他们为了防止追击,一定会摧毁传送门的,这样我们在废墟之中找到芯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芯片不会被破坏吗?” “不可能的。主人,虽然精灵比起人类而言,无论是种族进化还是魔法文明的发展都可圈可点,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传送门背后运作的远离和其具体运行的过程,远谈不上能够破坏芯片。就算把芯片放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大概也会认为那不过是一块有趣的小石头罢了。他们能够重新激活传送门,一定是因为偶然的因素。” 说话之间,艾修鲁法特已经来到了帐篷外面。精灵的习惯中,负责会议的中军大帐并不兼顾将军的起居,所以艾修鲁法特住在旁边一顶小帐篷里,由两个凤凰守卫为他站岗。当然,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并不需要这顶帐篷,因为他压根不用睡觉。 心情烦闷的情况下,还是来弹弹琴吧。 艾修鲁法特带着琴走到营地外围,或者具体的说在一座荒芜的小山坡上。这片被精灵称之为纳伽罗斯的土地上,似乎到处都很贫瘠,到处都是是荒凉、孤寂的土地。一路以来,艾修鲁法特几乎没见过茂密的丛林和草原,更别说一块适合居住耕耘的土地了。这里缺乏移民和开发的潜力,只有少数的野兽能够在这种环境之下生存。 他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根荆棘,荆棘的根部带出来的是白色的泥土。只要对耕种有那么一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这种颜色的泥土是最糟糕的一种——它不能吸收储存雨水,携带的养分又非常匮乏,压根种不了什么好东西。而这片大陆上,似乎到处都是这种土。只有在黑暗精灵的城市,也就是安佛格利斯的边上,他才能找到一些适合耕作的土地——事实上那些已经是耕地了,由黑暗精灵们的奴隶耕种着。但是从数量上来,很明显是无法支撑起一座城市的。 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发展起来,难怪黑暗精灵们都变成了一群冷血的掠夺者,难怪他们对驱逐了自己的表亲抱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一块石头之上,调了调琴弦。他此时已经在军营之侧,离开了壕沟和简易栅栏的保护,但是还在斥候们的搜索范围之内,是一个安全的位置。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弹琴,是因为担心人多耳杂,万一他弹奏的曲调被谁听出了异味就麻烦了。毕竟他并不曾学习过精灵的音乐,他的弹奏技巧都是嘉莉传授的。 但是话说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嘉莉的教学方法的缘故,艾修鲁法特有些意外发现自己在音乐方面居然有不错的天赋。而且现在,弹奏与其说是一种技艺,不如说是一种消遣。 他的琴声从黑暗夜空中响起,然后消失,被充斥着天地的这片寂静迅速吞噬。随着他手指充满灵性的跳跃,他把心头的不安、烦闷甚至是恐惧,一起溶入了乐声之中。 “艾修鲁法特王子?”一个声音响起。 琴声嘎然而止。我太入神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提醒自己。我甚至忘记了警惕……嘉莉怎么没有提醒我?艾修鲁法特心中想着,然后平静的抬起头,着身边出现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凯伊。他的部下之一,一个充满野性的精灵,白狮战士的一员。 “我听见有人弹琴,没想到是你。”凯伊似乎并未察觉艾修鲁法特此刻心中的警惕。“弹得不错。”他撇撇嘴,评价道。“好像每个王子都应该擅长一种艺术……” 不错……艾修鲁法特感到一阵沮丧,在丹卓克的剧院中,他的演奏可是得到了最高评价和满堂喝彩的。当然,他也知道精灵的艺术欣赏水平远比人类要高,但是也不至于高到这个地步吧。 “凑合吧,我练琴的时间不长。”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这琴很不错,这是‘白银之翼’呢。”凯伊似乎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回答。他的眼睛着艾修鲁法特手。“很古老的琴,但是保养得很好,声音依然很动听。能借我一下吗?” 艾修鲁法特有些讶异的把手中的琴递过去。凯伊接过了琴,稍微调试了一下,开始弹奏起来。 艾修鲁法特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他的演奏在凯伊的嘴里只能得到“不错”的评价了。因为凯伊开始弹奏出第一个音符开始,就完全超越了艾修鲁法特所知道的任何一个演奏者,甚至包括嘉莉。这不仅是技巧、细节的问题,还涉及更多的东西,包括演奏者的心。 艾修鲁法特还记得汤玛士的弹奏。汤玛士以技巧来说只是“业余”的程度,但是他的弹奏,他的歌里,凝聚着他自己的灵魂。而凯伊也是如此。他能听得出凯伊灵魂之中的声音。如果说汤玛士的歌是一曲流水,那么凯伊的歌就是一团火焰。这个曲调把他心中的不平、不甘转换幻化作对未来的期盼和努力,对自己的勉励和鞭策,毫无保留的抒发出来。他只是单纯的弹奏,没有唱歌,但是他的琴声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和内心表达得淋漓尽致。 艾修鲁法特回味了很久,甚至忘记了凯伊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琴还给他了。 “谢谢你,王子。”凯伊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哦,琴的话没关系,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么好的琴手……”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情。是之前的那件事情……谢谢你没有按加尔斯所说的做。” “这没什么可谢的。”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我们的数量太少,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完成我们的计划,就需要每一份可供使用的力量。我只是基于这个理由这么做的。”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凯伊坐在艾修鲁法特的身边,双手伸直,搁在膝盖上,眼睛则着天空上的繁星。这本来是很无礼的动作,但是艾修鲁法特早已经习惯了凯伊的作风。“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亚苏尔一族实在太守旧落伍。我今天跟几个人类谈了,发现其实人类还是不错的家伙,他们有不少地方值得我们学习。人类现在虽然还野蛮而落伍,但是我预感,有一天,他们能够赶上我们。他们的火药在拆除工作方面相当实用。”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因为我觉得您和其他的王子不同。好像您从不反对新观点、新法和新思路。能够想到这次远征,本身就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观点。而且您不仅仅是提出观点,还能将其付诸行动。说服翡翠女王的支持非常高明,我真不知道您是怎么说服那个顽固的老女人的。除了神谕、预言之类神神鬼鬼的玩意,那个老女人对啥都不相信。” 如果翡翠女王听到凯伊用“顽固的老女人”来形容她,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主人,请注意,他在一边洗脱自己和翡翠女王的关系,一边套您的话。”脑海里,嘉莉及时提醒道。 “我其实有时候讨厌自己是一个亚苏尔,因为我觉得四周是一片窒息。我们会扼杀任何新的变化……有时候甚至没有理由,仅仅是因为不符合传统。知道不,王子殿下,您虽然释放了那些被我们邪恶表亲俘虏的同胞,甚至允许他们作为战士走上战场……但是如果我们的远征还有机会能够返回的话……他们依然会被逮捕并且遭到审判。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和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咽下。可是他们中绝大部分已经尽一切努力战斗过了……” 第五十三节性别 “这是传统。”艾修鲁法特低声回答。 “王子,你的声音里满是言不由衷。”凯伊回答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王子。他们说你之前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若非是情势危急,你本来并不愿意显示自己的身份?” 谎言!艾修鲁法特很想耸耸肩然后如此回答。当王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他最后没有做这种傻事,只是默默的抚摸着琴弦。 “这琴可不是常见。”凯伊继续说道。“我父亲曾经有过一个,那是他的战利品,从我们邪恶的表亲手中夺来的。一位前辈总是借琴弹奏,可惜的是,他的琴艺和王子你差不多。” “我的琴艺真的这么糟糕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被凯伊这么说了之后,他有一种由衷的委屈。 “嗯,主人,我不得不说,如果凯伊刚才的演奏只是精灵们专业的演奏水平,那么您的档次……勉强可以算得上‘业余’程度。”嘉莉用无辜的声音回答道。“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所查阅的那些书籍吗?在那些书籍里,可是对精灵一族的艺术水平给予高度评级的哦。对精灵而言,人类的演奏大概就像噪音一样吧。所以您不必如此的自卑。” “你的父亲?”艾修鲁法特让自己的思绪从这些令人沮丧的话题上移开,转到其他的事情上面。 “应该说是我的养父。他是一个白狮战士队长,是个驾驶战车的好手……他的战车碾碎过无数次杜鲁齐的抵抗。我跟着他学习白狮战士的技艺,在荒野和丛林之中追逐着猎物……他最后倒在杜鲁齐们淬毒的弩箭之下。不过在他倒下前,他的战车已经碾碎了杜鲁齐们的防线,把他们如草一样成群的割倒。” “这个……我很抱歉……” “不必,王子。我并不为我的父亲难过,他死得其所。”凯伊继续说下去。“那是一次远征,和我们这次一样……我们在这里,在我们邪恶表亲的土地上作战,我们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了他们,直到我们最后撤离为止。那是一次伟大的胜利,我的父亲是在胜利之中倒下的。” “王子,凤凰王有没有告诉你,破碎群岛一带发生了大规模的海战?”凯伊突然问道。 啊……艾修鲁法特心里告诉自己。起来他的部下们似乎都有**的情报来源。加尔斯也是,凯伊也是,龙王子们更不必说了。好像他是整支军队之中消息最闭塞的那一个。 “战斗的结果是我们获胜,但是双方都伤亡惨重。”凯伊继续说道。“短期之内我们的舰队会安全,因为我们邪恶的表亲已经暂时无力攻打它。但是长期来……我们即将失去海军方面的优势。” “哦?”艾修鲁法特发出了一声疑惑的感叹。 “因为我们的力量再也无法加强海军的力量了……为了将我们邪恶的表亲围堵在传送门周围,凤凰王所率领的陆军数量上已经达到了极限。我们无法维持一支更大的军队……就连海军也无法休整恢复……而我们邪恶的表亲却还有剩余的力量继续补充他们海战中的损失。战争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就算是凤凰王也将无能为力。如果战争是一个棋盘,那么我们现在是最关键的一个棋子。我们远征的进展,将是压垮天平平衡的最后一颗砝码。” 他突然笑了一下。“我说怪话了……抱歉,王子。其实你也早已经明白了这一切吧。应该说,当您尝试着说服女王来帮助您组织远征军的时候,您就早已把这种未来洞察于心了吧。” “你好像对多索尼安很熟悉?” “我知道这座城市。王子,知道这座城市的重要性,并且期待着将其摧毁的将军不止你一个。但是每一次,我们都在沿海、中途亦或者最后一段路途中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为什么?” “因为没有取胜的把握。”凯伊回答道。“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我们都在中途蒙受了过多的损失,使得我们失去了摧毁多索尼安的机会。我的父亲也正是在一场试图打开通往多索尼安道路的战斗中阵亡的。我们邪恶的表亲对多索尼安的防御远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还要强。王子,如果你不是以那种方式打败梅格林领主的话,你今天就要面对和过去没什么不同的局面。” 如果不是在一个险要的地形设下了埋伏,那么此时此刻,就算其他因素都不变,艾修鲁法特也丧失了进攻多索尼安所需要的兵力。情报上说明多索尼安的守军不过数千,但是他们拥有大量的战兽可以弥补兵力的不足。一头受到驯兽师的指导,并且训练完备的多头龙在其他部队的协助下,可以在实战中发挥惊人的战力,成群结队的话那更是危险。就算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现在远征军的战力也只是和多索尼安的守军大致持平,最多只能算略有优势罢了。进攻多索尼安并不是一场很有把握的事情。 “多索尼安的领主好像叫做赫德。”艾修鲁法特说道。“听说他是一个龙骑士,拥有一条黑色巨龙。” “你语气中的轻松让人惊讶。王子,我知道你一直以自己的战技而自傲。但我提醒你,赫德可不是像梅格林领主这样除了祖先余荫之外别无长处的废物。他是不止是一个优秀的统帅,还是一个被大家所畏惧的战士,他和他的龙从未在空战中失败过。他曾经在海上靠着自己的龙摧毁过我们不止一支舰队,在也曾经在战场上的对决中杀死过不止一个骑乘巨龙的王子。而且他手下有着一支有着众多驯兽师的军队,拥有大量的战兽。虽然他的主力已经被调走,但是留下的兵力依然不可忽视。” “我知道。不过我也有一条星龙。”王子语气之中的平淡和自如让凯伊都感到错愕。这种态度究竟要被称为傲慢呢,还是可以被理解为自信?“不过现在我们还暂时不用考虑这个……凯伊,如果你愿意,再我为弹奏一首吧。” “王子!”凯伊跳了起来。“我们现在敌人的土地上,我们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我们整个种族的未来。在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工夫……” “你刚才已经弹过一曲了。”艾修鲁法特回答。精灵还真的是难以捉摸的生物,实在让人搞不懂。突然之间,他的记忆中想起了一本一本诗集,上面说精灵是美丽、冷酷又难以理解的生物——相似的评价,诗人一般都留给女人。 “那只是……” “不管是哪一种野兽,就算在驯兽师的支配下,也是难以守城的。战兽们在野战中或许很有用,但是在守城战和巷战中,作用却非常小。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抵达多索尼安的城下,那么赫德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城市,出来和我们作战,或者撤退。不,如果他真如传说中一样明智,他就会选择撤离城市。” 凯伊愣了一愣。 “他会留下一个诱人的香饵——那就是多索尼安自身。”艾修鲁法特轻轻抚摸着竖琴,他似乎到汤玛士的面孔在前方浮现。汤玛士面带笑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丢下已经没有价值的城市和城内一大堆尚未驯化完成的野兽……当然,剩下的守军会带着他们特有的顽固和坚毅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但是在他们不可避免的最终战败之后,他们会释放出所有野兽。接下来会是一场大混战。” “但是那不会阻止我们的胜利。”凯伊开口说道。 “没错,我们会赢。但是……我们将会遭到很大的损失。” “那有什么关系,多索尼安一旦毁灭,我们就……” “多索尼安没有任何意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是一个负责野兽驯化的城市。只要赫德和他手下的驯兽师们安然无恙,损失一些尚未驯化完成的野兽而言,又算什么呢?他们只需要换一个营地……甚至连换都不用换。训练野兽和重建工作并没有任何冲突。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多索尼安就会恢复战兽的驯化工作……为他们的军队提供源源不断的战兽。” “那么,王子,你的意思是……” “为我弹一曲吧。”艾修鲁法特将手中的竖琴递给凯伊。后者这一次没有拒绝。 “要我弹什么呢?” “弹你灵魂中的那一首歌。”艾修鲁法特回答。“刚才那首曲子很动人……但是我感觉到,那不是你的真意。” 凯伊的手指在琴弦上开始流动。或许是这架竖琴确实是名品,亦或者凯伊的弹奏哪怕在精灵之中也是大师级的。当悠扬的曲调开始从琴弦之上奏出时,艾修鲁法特感到脊柱在颤抖。 四周的风声不知何时开始沉息,或许它们依然存在,只是他再也不注意了,或许,就连风也侧耳倾听。接着,清纯的歌声伴着哀伤的音调回荡。歌声是美妙的,神秘的,缥缈的……悲伤的。空气中飘扬着说不出的悲哀,诉说着人类所不能理解的伤痛。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不由自己的为这乐声所感。 音乐是一个故事,也是一份心情。狂喜、悲恸、心碎,这种种都在夜空之中传播着。最后,伴随着一个紧张的声调,琴弦停止了振动,但音乐和歌声似乎还在空气中缭绕不散。艾修鲁法特不可思议地沉默着,甚至没有鼓掌或者叫好。因为他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一开口就会破坏什么似的。这音乐让人迷失在另一个世界,伴随着回忆、痛苦、哀伤。 良久,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着面前的精灵。凯伊正紧紧的把竖琴抱在怀里,将它深深的压入自己的胸口。他眼中的迷离说明他也正沉浸在自己灵魂的歌声之中不能自拔。 “主人,请注意他。”脑海里,嘉莉突然提醒。艾修鲁法特不禁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到了一件事情。 竖琴被深深的压入凯伊胸膛的正中,把衣服压得很紧,甚至凸显出了两团轮廓分明,如同山峰一样的形状。 第五十四节侦察 “她是个女的。”嘉莉悄声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脸上的惊讶一瞬即逝。事实上他不应该感到惊讶的。黑暗精灵们无论男女都是战士,在之前的海崖之战中,他目睹了很多女性战士的尸体。在神武精灵的军队之中,情况没那么显眼,但是女性出现在军队里的比例可比人类军队高得多了。甚至不客气的说,正常情况下只有特别优秀的女性战士和法师能够加入军队,所以他们往往比普通男性更加强大善战,凯伊是个女的一点也不奇怪。 这个时候,凯伊也已经清醒过来。艾修鲁法特没有及时收回目光,所以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头。她低下头,马上发现了到底哪里出问题。 艾修鲁法特有些尴尬的把目光挪开。 “抱歉,王子,好像胸带断了。”凯伊的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尴尬之处。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凯伊一直认为自己的性别早已被人所知……好吧,事情似乎应该是这样。毫无疑问,阿拉瑟特和加尔斯都知道凯伊的性别,只不过不管是加尔斯还是阿拉瑟特都忘记告诉艾修鲁法特这件事情了。 “我不喜欢胸口甩来甩去的感觉。”凯伊回答,“这样也不方便穿戴盔甲。”说着,她把手中的竖琴还给了艾修鲁法特。 “你弹得很好……”艾修鲁法特突然涌上一阵冲动,想问问为什么凯伊会被作为囚徒关起来。但是最后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像神武精灵那种保守而阶级森严的社会,类似凯伊的这种类型成员,肯定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她的野性和不羁本身就是对这种社会秩序的挑战。 “如果这是一个伪装,那么他们肯定已经编织好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谎言。”脑海里,嘉莉解释道。 这个时候,凯伊已经离去,连告辞都没有说。 “嘉莉,好像……你教给我的弹奏技巧和她差别很大啊。”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在原本的计划中,他打算将弹奏作为伪装的一部分,以更加贴切的冒充一个精灵。现在起来幸好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刚才凯伊所表现出来技巧太过于震撼了,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感到自惭形秽。 “系统性的差别罢了。”脑海里,嘉莉解释着。“别使用着相似的乐器,但人类和精灵有着两个截然不同风格的音乐……主人,如果您要学习这种方式也可以哦。刚才我已经记录下她弹奏的特点,只需要您有空,我们就可以进行练习。按照我的计算,您达到这种水平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果然……就连琴心也不具备这种程度的音乐水平吗?” “主人,虽然说在定义上是原始种族没错,但是怎么说也是具备一定程度文明和社会形态的高等智慧生物呢。要说发展出某种具备特色甚至超前的能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不过话说回来,”嘉莉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主人,您好像对多索尼安的情况,特别是它的统治者,不够熟悉啊。” 艾修鲁法特曾经从阿拉瑟特的嘴里了解到了很多多索尼安相关的情报。这位精灵贵族长年浸淫在书籍和各类记录之中,简直算得上万事通。 “我这里有一个记载哦。”嘉莉说道。“大致呢,就是说一场血腥的海战。一方是赫德,另外一方似乎是一个叫做乌拉努斯的精灵王子。双方的舰队彼此激战,而两位指挥官不约而同的骑乘着巨龙飞上天空,利用龙的火焰发动攻击。” 很自然的选择,艾修鲁法特想起了精灵战舰之上的布置。精灵战舰都是以对方的舰艇作为假想敌并布置远程攻击弩炮的,对空能力很弱。如果是自上而下的突袭的话,战舰很难做出对抗的。龙炎更不用说了。 “……最后的结果是两条龙在波涛之上对抗。两位将军进行了一场一对一的空中决斗。赫德最终打败了乌拉努斯王子,将他自巨龙之背上刺落,接下来又杀死了王子的坐骑。而神武的精灵的舰队也因此惨败,最后只有少数舰只逃离了这场大屠杀……相似的记录还有好几个个,最多的一次,他一口气在战场上击败了三个骑龙和他对决的王子,而且用龙炎将他们的尸体化为灰烬。在神武精灵的记载里,赫德可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屠夫和恶棍,双手染满了精灵的鲜血。他们甚至管他叫做‘巨龙灾厄’。但是他可不止是只懂得单打独斗的莽夫哦,从这些记录来,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战略选择,他都十分优秀……除此之外,如果以身份来,他也拥有**统帅军队的战绩,某种意义上而言,和您正好相等呢。” “这样优秀的将领,为什么没有上前线呢?嗯,虽然阿拉瑟特说这很可能是因为黑暗精灵内部的政治斗争,但是我总觉得……” “觉得是什么?” “应该是……‘王牌’吧。”艾修鲁法特思索着。“在两军呈现对峙状态,而且难以突破局面的持久战之中,将精锐部队雪藏在后方是一种常见的思路。如果我是黑暗精灵的巫王……那么我会尽可能的在后方保留一支机动部队……加上一位才华出众的将领。同时,我将在前线耐心的进行长期对峙作战,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然后,我可以在在一个合适的机会派遣自己养精蓄锐的部队发动突袭……这很可能就决定了战争的胜负……但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内部的事情……嘉莉,我觉得我是军队中最耳目闭塞的那一个。好像谁的消息都比我灵通,谁知道的事情都比我多。而且我担心航海图的事情重演。” “这个,主人,我建议您要多和**师们沟通交流。” “**师们?”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之前无论是海上还是在行军之中,他和**师们接触都比较少。事实上他们对于战争形势之类不感兴趣(亦或者是精灵的习俗使然?),所以在这次军事会议上,**师们并未出席。在这个方面和人类差别很大。当初在圣吉恩的时候,女先知们可是拥有崇高的身份和很大发言权的。 “嗯,从理论上说,**师们应该是您军队里消息最灵通的那一群。您可以用交流魔法之类的借口,尽可能的和他们保持紧密的接触,释放您的善意。” “我们的时间不多……有效吗?” “您是王子,在重视血统出身的精灵一族中,您的身份是最高贵的那一类。您如果释放善意,**师们一定会接受的。除此之外,他们和剑圣的关系也很好,不是吗?您必须在军队中拥有一个基本盘,目前来,剑圣和**师们是您最好的选择。” “嗯,我会注意的。” 第五十五节追逐 乌林对着那栋房子伸出手。他眼中满是怒意,因为距离的缘故,此时这栋建筑起来很小,小的可以用一只手捏住。乌林希望自己能用手捏住那栋建筑,把它和它里面的所有东西一起捏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儿子。不过不用担心,这些女巫们的好日子不会太长了。你的统计工作进展的如何?前方的消息确认了没有?” “是的,领主。”乌林回答道。“消息已经确认。我从至少六个地方得到了相似的报告,艾修鲁法特王子在海崖之战中杀掉了梅格林领主,围歼了他的军队,而自身的损失微不足道。他眼下的军力确实在我方之上。”在提道梅格林领主的名字之时,他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很好,那么我们至少可以确定他打算攻打多索尼安的情报有一定可信度。”赫德回答道。 “可是那个情报来自巫王……领主,这个情报应该可以信任……” “不要信任任何东西。”赫德用力的拍了拍儿子的臂膀。黑色的金属甲胄在他的掌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对任何消息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是如此。你是我最出色的孩子,我的继承人。你应该多思考,提防着前方的刀剑,也要小心后背的匕首。我的孩子,我从不怀疑你握剑的本事,但是有些东西你还要多多学习。比如眼下,有的敌人需要你用自己的手将他们击倒,有些敌人需要你借用其他人的手予以打击。统计工作呢?” “我们有大概四十头随时可以投入战争的多头龙。翼狮兽的数量虽然多,但经过训练的太少……寒兽的情况相反……反而是寒兽骑士们不足。” 寒兽和战马不同,骑乘这种危险的野兽需要付出代价。因为这种肉食野兽无论受到多少训练,都很容易兽性大发并攻击自己身上的骑士。为了能够驱策这种危险的野兽,一个黑暗精灵的骑士必须用一种特殊药物涂在腿上,让自己身体气味上和寒兽保持一致,这样才能良好的驱策寒兽而不是受到反噬。这种药物是有毒的,长期使用会慢慢侵蚀寒兽骑士的身体皮肤,使之硬化并失去感觉。一个寒兽骑士身体活动能力会减弱很多,他的双腿再也无法像最初一样灵活自如的奔跑了。 与之相比,骑乘战马所要求的条件就简单上很多了。别说是精灵,哪怕是人类中一个普通的农夫,也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掌握骑马的要诀。一个熟练的骑士最多不过有罗圈腿的后遗症,并不影响自身的行动。 “很好,我们拖延输送战兽给前线是正确的。”赫德满意的回答。“现在,就算和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正面来一次战斗,我们至少也不会处于下风……” “领主,您伟大的计划之中……我担心其他的一些事情。我们的驯兽师可能会泄露……他们中有很多是血手之神的虔诚信徒,并且把那些女巫成是心灵的导师。巫王的态度也很值得琢磨……他渴望着得到复仇的荣光,在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允许……” 赫德咯咯的笑起来。“当她们获胜的时候,也许她们是导师。但是等她们死光了,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只要我们能胜利,巫王绝对不会吐出半个字的反对。” “此外,还有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王子。他不一定会……” “很出色的眼光,我的儿子。”赫德赞许的着乌林。“艾修鲁法特王子确实是最大的变数。虽然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都软弱无能,但这位王子十分危险。他选择了南方,我们控制区域之外的地方登陆……表面上起来似乎是一个偶然,但是实际上早已经把梅格林领主算计在内。他手中一定有着古老的地图,让他对附近环境了如指掌,早就掌握了一个可供渡河的位置……而梅格林领主则一厢情愿的等着他在入海口的位置渡河……这样才最后打了梅格林领主一个措手不及。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对这次的行动早有准备。我们绝对不可忽视。” “领主,那你为何……要知道我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 “我们有很多战兽、驯兽师,但我们缺乏足够的步兵,也没有很多的术士。对大部分军队来说,扼守城市是一个对抗强敌的明智选择,但对我们来说却不是如此。再说我们的城里有太多尚未驯化的野兽,如果王子进行了一次针对兽栏的大胆突袭……或许会直接造成一次无法挽回的大溃败……换句话说,无论何种情况下,守城都是不是一个好选择……我们唯一可行的策略就是出城……当然,问题就在于我们出去之后干什么。” “我们将远远避开艾修鲁法特王子。”赫德用手一挥,对着夜空握紧拳头。“这座城市会落入他的手中,那些未经驯化的野兽会被他杀光,城市会被付诸一炬。但是也仅此而已。我们的那位王子会满足这次成绩的……那些女巫会在这次攻防战中被彻底的解决掉……从此再也没有那些讨厌的家伙……与这个收获相比,重建这座城市是一个能够接受的代价……然后……” 他的嘴角凝聚起一个残酷的笑容。“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就将到此为止!” …… 天亮之后,天空依然阴云密布。 多索尼安是由黑色火山岩石城墙围住一座宽广的圆形山脉而成。平整的山顶建起了一座巨大的城堡,山顶的尽头有一个高出山顶五十尺的瞭望塔。山脚下是城市的其他部分,有居民区、奴隶区、兵营、还有最重要的驯兽场。城市外面是保卫用的深壕沟,一道斜坡的土质堤坝,还有各种障碍物。整体而言外围依着地势布成椭圆形防御。城墙上开着两个大门,每个门都是瓮城,能够到巡逻哨兵的身影沿着城墙移动。在城墙的防御措施之外,是一片灰色、荒废,似乎毫无生机的土地。纳伽罗斯的冬季似乎来得特别早,风中的寒意逼迫这仅存的极少数灌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挣扎求存。其他地方只留下泥灰和枯萎**的茎杆。 一半是天然一半是人工,它可以被破坏,但绝难被摧毁,难怪赫德领主会把它丢下来不闻不问。艾修鲁法特着城市,心里这么想着。就算一把火烧掉它,黑暗精灵们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予以重建。 “王子,星龙已经回来了。”阿拉瑟特骑马从后面跑过来。“您的哨兵从天空上到了一切,正如您所预料的一样,城中防御力量很薄弱。如果我们进攻,一定可以攻下这里。” 我犯错了……我应该自己爬到龙背上去的。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 “士兵们正在等待您的进攻命令。”阿拉瑟特说道。 “不,我们不进攻。”艾修鲁法特回答。“赫德已经率领他的主力部队离开了城市,我们必须追上去。至于这座城市……我们暂时不要理它。” 第五十六节布阵 黑夜中空气显得平静。这是一个纳伽罗斯罕见的温暖夜晚,泥土和草的气息弥漫在大地之上。生命就是这样,只要外界的严苛稍微减缓,它们就会在不知不觉的间隙里吐芽生长,挣扎着在世界上寻求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空间。就算这是严寒到来之前最后的温暖,就算未来将被严霜冻杀,它们也不会改变这份执着。 一层厚厚的乌云遮盖住了星和月,把大地笼罩上了深沉的黑暗。在一个陡峭的山峰之上,嘉拉德和阿卡丽娜正在遥望着远方微弱的火光。正是这个灯光指明了两军的军营。 “你不该杀掉那个阴影战士的。”阿卡丽娜用轻柔的声音说道。这个女巫头上戴着象征血手之神的仪式性头冠,身上只用很少的布料遮掩着胸部和胯下。这种打扮进一步衬托出她身材的刚健婀娜,她肌肤的光滑富有弹性。如果能忽略她身为女巫这一点,就算在黑暗精灵中,她也是一个罕见的美女。当然,必须要忽略她身为女巫这一点。 “我还以为女巫们都渴求鲜血的呢。”她身边的刺客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别把他人当成没脑子。”女巫回答道。“我不希望让人知道我们的到来。” “放心啦。”嘉拉德解下蒙在脸上,遮掩口鼻的面罩,贪婪的深吸一口气。“现在两军对峙,明天他们就会决战。不管是艾修鲁法特王子还是赫德领主都不会有闲工夫来关心一个小小的斥候的生死。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只会当成对方所为。”他轻声的说着,但他的声音仿佛蛇口里发出的“索索”声,就算轻柔也依然使人充满警惕。 “你说谁会赢?”女巫问道。 “赫德领主也许会赢吧。”刺客不感兴趣的回答道。“好像两个将军都有一条龙,最后很可能出现空中对决的一幕。我听说赫德领主在空战中从未战败过。” “你没到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血龙旗帜吗?龙型的旗帜……既然他的家族遗留下这个旗帜,就说明他也一定是一个擅长骑龙作战的王子。赫德的战绩虽然很不凡,但是他万一轻敌……对决中容不下任何一丝大意和轻敌。” “他最不该轻敌的就是你。”嘉拉德轻笑了一下,但听在耳朵里却是冰冰的。“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无论如何,明天白天,他们会来一场生死对决,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而明天夜里,或许后天夜里,那个活下来的也会死。” “不是我,是血手之神。”阿卡丽娜纠正道。“而且他的两面三刀让巫王也感到了厌倦。” “艾修鲁法特王子倒是占据了一个好地方作为营地。”刺客换了一个话题。“一座古老的废墟。” “废墟正好合适用来埋葬那些叛徒的尸骨。”女巫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种嗜血的狂热。“我倒希望明天艾修鲁法特王子能够取胜,这样我就可以亲手来做这件事情。” 刺客耸耸肩。女巫们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琢磨的生物。“我们该走了。”他出声提醒。 女王掉头离开,嘉拉德跟在她的后面。刺客有些惊讶对方居然敢用后背对着他。警惕黑夜和毒刃,永远不要用后背对着一个刺客。这是黑暗精灵中的谚语。起来血手之神的庇佑使得女巫失去了这种警惕。 艾修鲁法特王子一旦死了,那些愚蠢软弱的亚苏尔们就会六神无主,毫无疑问,他们停在原地几天不动弹。等到军团的前锋抵达,他们就永远失去了撤退的机会。这里就是这支远征军的末日……他愉快的想象着自己的行为将造成多大的影响。刺客的刀锋胜过将帅的谋略。 一旦远征军被消灭,那么那些愚蠢的表亲将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们将在一场必须投入全力的持久拉锯战中耗尽力量,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被打败。 这似乎是一个完整的思路,但是却有很多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细节问题。首先就是赫德领主对巫王的阳奉阴违。但巫王为何会选择了这样一个并不恰当的时机来进行他的惩戒呢?赫德如果在胜利之后突然死亡,真正获益的将会是谁? 其中背后推动这件事情的究竟有哪些力量?使得巫王也必须做出妥协? 刺客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慢慢的把永不离身的长匕首拔出。尽管他确定自己的动作绝对安静无声,但是前方的女巫突然转过身,手中多了一柄又长又弯的刀。 “你尽管来试试,嘉拉德。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敢和女人呆在一起。” 刺客微笑了一下。他蹲下来,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割下路边的一朵半人高的孤单植物。白色的液体从切口渗出。 “‘白色死神’,”刺客小心的将液体沾到匕首的锋刃之上。“非常强的毒药,只需要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伤口就能夺取一条生命。中毒者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唯一的不足就是药效时间有限,十天左右就会失效。不管是艾修鲁法特王子还是赫德领主,他们都会喜欢它的。” 女巫冷眼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在刺客完成他淬毒的动作之后,她还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 “他们都会喜欢它的。”刺客重复道,他收回匕首,轻笑着做出“继续走”的手势。 …… 灰色的荒凉大地上,正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从天蒙蒙亮开始,两支军队就如流水一样注入这片战场,这片即将被鲜血所灌溉,被尸体播种的土地。 “让白狮战车向左翼移动。”艾修鲁法特平静下达着命令。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一队黑暗精灵的战士们被防止在对方阵型的左翼,挡在那些多头龙的前方。 “那些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阿拉瑟特。“他们的队形居然不是很整齐?” “啊,那些是新兵。”阿拉瑟特解释道。“杜鲁齐们的一个习惯。每个杜鲁齐的领主都会任命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负责指挥没经验的新兵,他的任务就是训练这些年轻的士兵一生为领主而战。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种通常的方法就是把新兵投入战斗中,然后生还回来的才加以训练。因为我们邪恶的表亲都认为,生还回来的才有价值接受训练。” 原来是炮灰……艾修鲁法特想象着这些被放在巨兽之前的敌军新兵。这样的话他就理解这种怪异的布置了。这些队列不整的新兵冲上来,和神武精灵的战士们纠缠在一起,然后那些巨兽会不分敌我的冲锋,践踏蹂躏所接触到的一切,瞬间冲垮整个防线。 “让弩炮来这边!”艾修鲁法特说道。“所有的弩炮。提醒他们,目标是多头龙。除此之外都不必关心。” 艾修鲁法特继续观察敌人的布阵,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一队身披黑色甲胄的士兵被调动到一侧,被派到敌人寒兽骑士的侧翼,似乎是用来填补寒兽骑士冲锋之后留下的空隙的。 “王子,那些是黑暗守卫。”阿拉瑟特提醒,“巫王麾下最精锐的部队。虽然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在战场之上他们确实是值得敬畏的对手,进攻势不可挡,防守稳如泰山。王子,他们正在隐藏到长矛手的后方……” 赫德领主的布阵十分巧妙,艾修鲁法特得出来,赫德并没有因为兵力的劣势而摆出消极防御阵型,而是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构思大概是两翼突击,中央防守。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他将强大的多头龙放置在一侧,将寒兽骑士和精锐黑暗守卫放在另外一侧,而将他的弓弩手和普通士兵放在在中央。大概是因为数量不多的缘故,他没有把弓弩手均匀散开,而是全部集中在中央,放置在步兵之前。 视野范围十分良好,附近没有任何山坡、树林、壕沟之类地形遮掩,所以两军的调动都落到对方眼里。凭借自己超凡的视觉,艾修鲁法特把握住了赫德每一次调动。这是一场正面作战,但是其中背后似乎有很多细节。汤玛士曾经教导给他行军布阵的要诀,而且强调过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项。这些东西此刻都牢牢的记在他的心头。这实际上是他第一次指挥大规模的精灵军队列阵,但是某种意义上,对任何种族而言,战争总是类似的。 “凯伊,你负责指挥我军左翼。”艾修鲁法特说道。“让你的白狮战士们跟随你一起。除了白狮战士和战车之外,我把四队弓箭手和同等数量的长矛手交给你指挥。你可能要受到优势敌人的攻击,但是你必须坚持住。这是我的命令!” “遵命,王子殿下。”这个白狮战士的女队长眼睛都不眨的回答。 “加尔斯!”艾修鲁法特对另外一个部将下令。“你来指挥我军中央。我到敌人将大批连弩手列于中央,他们排出的是防御的阵型,但是也随时可能发起攻击。你只有两队长矛手。我已经让长矛手列于第一线,银盔骑士列入第二线,并且下令长矛手原地坚守。如果敌人发起冲锋,那么你就必须给予长矛手支援,否则你就要带着银盔骑士们原地待机,寻隙支援两翼。但是记得,必须保证长矛手的队形,这是第一要素。” “至于右翼,由我自己来指挥。”艾修鲁法特面向另外一个。“大师,你说过你能有百分百把握让他们的术士无法施法。” “我很有把握。”那个大魔法师点头赞同。“我们将用法力分流的技巧让他们丧失施法能力。对付我们邪恶表亲的黑暗伎俩,我很有经验。但是王子殿下,我也提醒你,这意味着我们的魔法也不能施展很多。除了您要求的为中央的长矛步兵提供防御之外,我们可能最多再使用一个或者两个魔法。”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最后一个没有接到命令的部下,也就是一位龙王子,发出不不满的声音。 “王子殿下,你似乎忘记了我们,还有你的星龙。” 第五十七节优势 “你们跟我一起,一旦敌人的寒兽骑兵们试图从大范围调动迂回,我就会需要你们的力量。星龙也是一样,让驯龙师们注意,”我应该爬到星龙背上去……他在心里告诫自己。“随时准备出战。” “还有你们,”艾修鲁法特转身向最后一个将领,也就是凤凰守卫们的队长。这位队长始终保持着沉默,面无表情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发号施令。在战场上,王子应该和凤凰守卫们在一起……但是并不是绝对。“你们负责特殊任务。” 在距离艾修鲁法特较远的位置,黑暗精灵们军阵的后方。赫德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艾修鲁法特王子还真的是不识趣。”他凝视着正在频繁调动的敌人阵营,似乎想要从中找到那位陌生的王子。“不顾一切的来追赶我。本来我打算让你死得痛快些的。”他低声的喃喃自语。 “让新兵们出击!”他大声的下令。 两军号角长鸣,接着,弓箭和连发弩的飞矢一起遮蔽住了天空。黑暗精灵们使用的弩弓和人类略有不同,它们上面加了一个精巧的箭匣,使之可以连发。在射击的时候,黑暗精灵的弩手只需要持续的上弦即可,免去了将箭矢填入箭槽的多余动作。这使得他们的射击速度几乎不比弓箭慢。除此之外,相对于弓箭来说,弩箭拥有更强大的破甲能力。这使得他们在数量上虽然处于劣势,但是在射击中却没有处于下风。双方倒下的战士在数量上看起来相差无几。 箭雨之后,黑暗精灵们首先发动了攻击。位于战阵左翼,忠于多索尼安领主赫德的黑暗精灵战士们首先发动了冲锋。在他们身后,巨大野兽的吼叫声响遍了整个天空,驯兽师们指挥着巨大的多头龙们迈动着巨大的脚步,缓步前进。它们的脚步使得大地都有些颤抖起来。而作为对应,神武精灵的弩炮开始射击。这些鹰爪弩炮绝大部分组件都是由魔法强化过的,这使得它们可以射出远比看起来更为强力的箭矢。比长矛更粗的巨型飞矢划破天空,落到多头龙群之中。能够清楚的看到其中一发幸运的弩炮射中了一头多头龙的要害,使得这头巨兽虽狂吼不止,却不由自主的倒下。但是其他的多头龙依然在继续前进。 “向前冲锋,你们这些废物!”负责指挥新兵的队长大声的吼叫着。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那就是让这些价值不大的新兵和对方的战线纠缠在一起,使得这些亚苏尔们失去对抗多头龙冲击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绝对不会留情。“为赫德领主而战!证明你们是有价值的!胆敢退后一步,我的剑就会直接刺穿你们的心脏!” 新兵们是为了多头龙而铺路的炮灰,但是眼下的局势却没有如预料中一样发展。亚苏尔们在主力之前列出了一队单薄的战列,阻挡住了新兵们。如果新兵们不能突破这层阻碍,那么他们就无法和敌人纠缠在一起,连炮灰的任务都不能很好的完成。 不过虽然这队长矛步兵全部是精锐的老兵,但是新兵们似乎也有冲破战列的希望。因为他们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使得他们几乎没有被击败的可能。 但是在整体上,黑暗精灵军队却处于劣势。此时此刻,多头龙正处于弩炮的攻击之下,一根根的巨型飞矢射得多头龙们狂吼不止。如果不能尽快的冲破这层阻碍,那么它们就只能站着挨射。如果多头龙尝试着直接冲锋摧垮这支挡路的部队,它们对友军造成的伤害将远远超过它们对敌军造成的伤害,甚至直接将新兵和敌军一起消灭。到时候新兵就失去了攻击纠缠敌人主力的可能性。 队长拼命的督促着他手下的部队在战斗中冲向敌人,但是那队长矛和盾牌的战列宛如一块牢不可破的礁石,将新兵攻击的浪潮一一粉碎。一个又一个新兵倒下了。 一个黑暗精灵新兵蹒跚着后退了过来,他的胸口满是鲜血,至少受到了三次长矛的刺伤。“不行,他们太强了……”说话的时候,新兵嘴里吐出了血。 “你软弱的令人作呕!”队长立刻用自己手中的刺进这个害群之马的胸口。“给我回去,你们这些废物!”他一脚把这个懦夫的尸体踢翻。“杀光他们!胆敢后退的,这就是榜样!” …… “领主,龙王子们正试图从侧翼接近多头龙!” 赫德没有理会那个发出惊叫的部下,附近地形异常开阔,骑兵和步兵的行动几乎无法隐藏。他早已经发现了神武精灵的动静。龙王子们正试图迂回,从侧翼接近多头龙。 第一线炮灰彼此纠缠的局面就很不利了,现在龙王子们又想进一步牵制多头龙的行动?他知道龙王子们的盔甲全部经由魔法处理,不惧怕任何火焰,和龙王子们纠缠的话,多头龙最强大的火焰喷吐就无法发挥威力……一旦被他们得逞,那么多头龙就会陷入混战之中难以发挥威力。 果然,把多头龙聚集在一起不是一个好主意吗?不过,能够派出一队完全是送死性质的长矛手,遏制住新兵的冲锋……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与其说是一个亚苏尔,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杜鲁齐呢。 “领主?!” “不要去管左翼的事情了。”他把目光收回。在中央,敌人的矛兵依托盾牌,硬顶着连发弩的射击,原地坚守。不停的有士兵被一发幸运的弩箭射倒,但是马上就有一个同伴镇定的填补上他的空缺……在这些矛兵队列的后方,能够看到银盔骑士们的队列。他们处于射程之外,但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击。 这就是兵力优势的好处了。拥有优势兵力的一方,可以在大部分战线上占据优势,无需特别的诡计或者谋划,可以凭借毫无任何特色的指挥和平庸的布阵技巧,从正面压垮敌人。 …… 嘉拉德和阿卡丽娜爬到了小山的山坡之上。虽然山坡上缺乏遮蔽物,但他们在这里很安全,两军都把全部力量放在战场上,不会有闲暇来检查一处无法影响战场的地方。 “赫德领主的情况看起来不妙啊。”刺客观察了一小会,说道。“他最引以为傲的多头龙遭到围攻了。我们的表亲拥有强大的魔法支援……他们把魔法全放这边对付多头龙了。” 战场上的局势正如他所说的。此时多头龙群正遭到来自正面和侧翼的攻击。这些巨兽们已经陷入近战……他有些欣喜的看到一只多头龙狂暴的冲过一列长矛步兵的队列,在它最终被杀死之前消灭了数量可观的敌人,特别是最后一次火焰喷吐。烧死了至少十个亚苏尔的长矛兵。 “这是舍弃血手之神的代价。”女巫毫无感情的回答。刺客必须承认她说的没错。如果赫德的军队中有女巫们加入,他的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嗜血如狂的女巫们在日常中是每个黑暗精灵都敬而远之的存在,但是在战场上,她们的狂热使她们成为值得信赖的友军。 “不过赫德领主好像有多次扭转战局的记录。”刺客很有兴趣的看着两军厮杀。从这个位置看过去,两支军队仿佛两条蛇,一黑一白,彼此纠缠环绕在一起,难分上下。但是白色那条蛇明显更加粗,更加大,慢慢的压迫着它黑色的对手,将它逼得不断翻滚,后移。 又一条多头龙倒下了,刺客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头巨兽倒下的时候,将一名龙王子压在自己硕大的身躯之下。 “赫德还有王牌,那就是他的黑色巨龙。就在那里……在地上停着呢,没有投入战斗。当然,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龙也在待命。哦,你看,那是白狮战车,战车已经在发动反击……” …… 乌林把自己的剑从躺在地上的神武精灵的胸口拔出来。这个负责驾车的白狮战士全身剧震,一口热血从嘴里涌出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动弹了。在他的身边,四名黑暗守卫已经将那头受伤的白狮杀死。不过白狮的垂死反击也重创了一名黑暗守卫——利爪划过他的面孔,把他半张脸给扯了下来。 在年轻贵族身边,满是同伴和敌人的尸体,还有那辆翻倒的战车。该死的战车!他恶狠狠的诅咒着。刚才,白狮战车从侧翼发动了突如其来的猛攻。使得他不得不先停下来对付这些战车,无法去支援前方的友军。战场上的机会稍瞬即逝,白狮战车的突袭使得他失去了支援友军的机会。现在,寒兽骑士已经失去了一举冲垮敌人防线的可能,不得不和亚苏尔战士陷入了近战之中。虽然在寒兽的冲锋下两队弓箭手被击溃,但剩下的士兵以白狮战士为中坚,已经及时稳住阵脚,使得弓箭手的崩溃没有扩大到其他队伍之中。 黑暗守卫们已经瞬间恢复了阵型。虽然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战机,但他们依然继续向前,想要尽快加入战斗之中。这些老练的战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空隙并且发动了冲锋,想要从侧面冲击一队神武精灵的长矛步兵。但是在他们接近的时候,长矛兵却避开了。 乌林带着自己的队伍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前方。未战先避可不是精灵——任何一种精灵——的作风。正在他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是不是一个陷阱的时候,他看到对方让开的这个空隙里,一队新的生力军正朝他迎面而来。这些神武精灵的士兵都穿着金色的盔甲,华丽得令人目眩。肉眼能够观察到强大的能量缠绕在这些金色盔甲之上,甚至扰动了空气,使得他们身影有些朦胧。乌林认出这些正是凤凰守卫,艾修鲁法特王子的亲卫部队。 但是他看不到凤凰守卫的队列中有哪一位看起来像是王子。王子没有和自己的亲卫在一起吗?哦,对了,他可能和他的龙在一起。 “太好了!”年轻的贵族脸上露出笑容。敌人越来越多,但他丝毫没有惧怕和气馁,相反,和这些虚伪的表亲一战是他长期所追寻的目标。他的武器可以深深的刺入这些凤凰守卫的**之内,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感到兴奋莫名。 他身边的部下们也一样。 凤凰守卫填补上了同伴让出来的缺口。他们举着手中的凤凰长戟,对着这群黑暗守卫发动了冲锋。乌林发出了一声大吼,率领自己的队伍面对面的发动了反冲锋。 第五十八节空战 艾修鲁法特停了下来,看着面前这头多头龙在呜咽中倒下。对它心脏的致命一击已经摧毁了怪兽的强大生命力。不过他见识过这种怪兽的垂死反扑,所以向后略退了一点。但这一次他的谨慎多余了,因为这头野兽并没有发动垂死攻击,只是持续的发出这种呜咽的声音,身体抽搐着,慢慢的不再动弹。 在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又有两只多头龙在剑圣们的围攻下被猎杀。这些怪兽遭到三方面的围攻,已经被消灭大半,现在已经再无任何逞凶的机会。在混乱的视野尽头,艾修鲁法特看到一个龙王子借助坐骑的冲锋,用自己手中的长矛刺中的多头龙的致命位置。 在更远的位置,鹰爪弩炮已经改变了射击的目标,开始对黑暗精灵的中央部队进行火力压制。此时操作员正使用另外一种更细的箭矢,这种箭矢一次性可以射出六发。这些箭矢远比士兵用手射出的弓箭或者弩箭可怕一百倍,没有任何盔甲可以抵挡这种飞箭。黑暗精灵的箭势立刻受到了明显的压制,连弩射手的数量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减少。每一波弩炮射击之后都会减少好多。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咆哮声。这咆哮声中夹杂着一种令人灵魂为之颤抖的魔力,这不是多头龙的咆哮,而是另外一种生物,一种远比多头龙强大的生物。与之相比,多头龙之所以被叫做多头“龙”,仅仅是因为它的头部长得和那种生物有点像罢了。 那是一头黑色的巨龙,它在发出挑衅的咆哮声。 “艾修鲁法特王子,我知道你在这里,胆敢出来和我一决高下吗!”赫德高声大叫着发出挑战。他驾驭着他的巨龙冲向神武精灵的一个弓箭手方阵。迎接他的是如飞蝗一样的箭雨,但是这些弓箭却没有能够造成什么伤害。这是因为巨龙拍打双翼产生的风就足以拍飞这些力量不足的箭矢,就算少数的漏网的箭矢也无法射穿它坚硬的鳞片。 黑龙扑向这队弓箭手。在它最终冲下去之前,它先喷出了一团死亡的火焰。这个火焰可比多头龙的火焰可怕得多,瞬间将前方数十名战士化为灰烬。接着巨龙冲了下来,用它的爪牙肆意蹂躏这些缺乏近战能力的弓箭手。 “王子殿下,您已经赢了这一战,不用去管他。”身边的一个士兵向他建议。 “艾修鲁法特王子,”在艾修鲁法特尚未决定的时候,一名龙王子来到了他的身边,“我受过空战的训练,我愿意替您出战。” “不用,我自己去。”艾修鲁法特下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与其说这是冷静思考之后的结果,不如说是他天性使然。 “把马借给我。”他对龙王子下令。后者立刻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艾修鲁法特。 赫德这个时候已经驱散了面前的这一队弓箭手,再次飞上天空。他注意到弩炮的操作员正在转移他们的战争机械,或许是打算以其射击巨龙。这是一种愚蠢也是无奈的举动。因为这种战争机械对于飞行巨龙的威胁十分有限。弩炮如果不能对准目标,它就毫无意义。而可以在战场上自由飞翔,快速移动的巨龙却压根就无法瞄准。 只有极其幸运的情况下,趁着巨龙原地不动的空档,弩炮才有可能伤害它。但是赫德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赫德没有理会那无用的战争机械,转而把目标对准另外一队弓箭手。不,那是一队阴影战士,艾修鲁法特王子将他们放在这里,打算是利用他们在合适的时候发动牵制性突袭。不过这个打算马上就要结束了。在黑龙冲下去的时候,阴影战士们立刻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然后赫德听见了另外一头龙的怒吼声。 终于来了吗?他收住了俯冲,改为一个盘旋飞上高空。果然,在远方的天空,正有另外一条龙朝着这边飞来。 他高举自己的长矛,控制自己的坐骑慢速接近。这样等到他全速飞行冲锋的时候,对方就会措手不及并失去先攻的机会。黑龙和他心意相通,他们在一起曾经打败了很多个胆敢来迎战的敌人,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然后赫德注意到几件很有趣的事情。艾修鲁法特王子端坐在龙鞍之上,但是他的双腿却没有和鞍座捆为一体。这使得他的龙无法做出高难度的飞行动作,因为这样会让它的骑手直接被甩飞出去。除此之外,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手中握持的并非是空战中所用的龙qiang,而是一把巨剑。虽然以“剑”的标准而言,它又长又大,但是在空战中,使用这种武器是无法够到对手的。除非两龙贴身肉搏,否则艾修鲁法特王子永远也没有使用剑的机会。 赫德分出一部分精神,仔细的看了一下战场上的局势。那些愚蠢的鹰爪弩炮操作员还在徒劳的尝试瞄准他。除此之外,他看到了几个亚苏尔的魔法师。这些大/法师们在之前的魔法战中占据了上风,使得他军队中数量不多的术士们完全没有使用魔法的机会。 王子本身是一个诱饵?真正的攻击是来自魔法?他在心中估计过这个可能性,一个以血龙为旗帜的王子不可能不懂空战。他驾驭黑龙向侧面移动,避开大/法师们的施法范围。 艾修鲁法特王子和他的龙跟了上来。 赫德向战场的侧翼/飞去,同时观察着战场,寻找那些可能被自己忽略的危险。在看到领主亲自上场之后,士兵们士气大振,暂时稳定住了颓势。他看到自己的儿子率领着黑暗守卫们和亚苏尔的凤凰守卫浴血奋战。从他的位置能够看出黑暗守卫们的动作更快,在敌人攻击一次的时间内就能够攻击两下。但是凤凰守卫们披着优良的盔甲,而且拥有神力加护,使得他们能够避开大部分攻击,双方僵持不下,一时之间看不出谁占了上风。但是更远的位置,他看到白狮战士们以特有的坚韧和顽强硬是抗住了寒兽骑士们的攻击,而一小队的银盔骑士正从中央过来支援他们。 现在两军激战方酣,但是赫德知道局势不利。亚苏尔们已经在自己的右翼取得绝对优势,龙王子和剑圣们已经把多头龙消灭了大半。等到他们完成手头的工作,黑暗精灵的中央就会受到两面夹击而溃败。到时候一切就都不能挽回了。 他让坐骑再次打了个回旋,以和那位王子面对面。双方接近了,赫德用自己手中的龙qiang对准了那位王子,让自己的坐骑突然加速。 黑龙猛烈的拍打着双翼,冲向对方。在接近的最后一瞬间,它做了一个侧面倾斜的动作,使得龙qiang能够更方便的对准目标。 赫德接着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艾修鲁法特王子居然从他的鞍座上站了起来。在双方接近的最后一瞬间,王子离开了自己的坐骑,朝着黑龙跳了过来。 赫德下意识的放弃了攻击的机会,而是让自己的龙向斜刺里离开。这样的话,这位王子就会直接表演一次高空坠落。不过也许是这个举动太过于不可思议,所以让他反应不及。艾修鲁法特王子成功的跳上了黑龙的脊背上。 现在,王子就在距离他三步左右的距离,而他的双腿因为和鞍座连在一起,根本无法避开。换一个龙骑士,或许就会因为这个不利的局势而惊慌失措,但是赫德却不是那种傻瓜。他很清楚,表面上似乎是王子占到了有利的环境,但是实际上优势还是在他这一边的。 黑龙身体开始左右摇摆,这足以让王子立足不稳,动弹不得。赫德放开了已经无用的龙qiang,转而全力控制自己的坐骑,想要进行一次急速回旋,把王子从龙背上甩下去。 艾修鲁法特举起了剑,猛的斩向黑龙的脖项。巨龙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下抵抗,任由他手中的巨剑深深切入了脖子,直到卡在骨头上为止。鲜血沿着伤口狂喷而出,随风洒落。 黑龙发出了巨大的怒吼声,一时之间使骑手无法良好的控制它。趁着这个间隙,艾修鲁法特王子猛的抽回长剑,利用这一瞬的平衡,一剑斩了过来。 整个战场上交战的双方都被巨龙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所吸引,甚至暂停了手中的战斗。每个人都看到黑色巨龙摇晃着,不稳定的滑翔。而在黑龙的边上,星龙身上却看不到骑手的身影。 到底是谁获得了这场胜利? 运用魔法的力量,艾修鲁法特悬浮在空中。在他面前是黑暗精灵领主的破碎身躯。这个身躯里还残留这最后一丝生命的火花。他把远处那条濒死的黑龙留给自己的坐骑去解决。自己来面对这个号称空战无敌的对手。 不过,面对着拥有远超正常生物的力量,可以不按牌理出牌的艾修鲁法特,再优秀的龙骑士也归于无用。 “你……不是亚苏尔……”赫德挣扎着说道。但是他声音太轻,而他距离其他人也太远,除了他和艾修鲁法特之外,没有第三者能够听见。 “猜对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你到底是谁……”赫德垂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求答案的光彩。 “战场上所寻求的是胜利,而不是答案。对手究竟是谁并不重要!”艾修鲁法特回答,他挥动长剑,一剑斩下了这个黑暗精灵领主的头颅。 星龙这个时候已经用一团火焰烧尽了黑龙最后的生命。当那头受到致命重伤,失去行动能力的巨兽从天空之上陨落的时候,它也飞回主人的身边。艾修鲁法特回到了星龙的鞍座之上,手中高举着黑暗精灵领主的头颅。 面对此情此景,战场上的神武精灵们齐声欢呼,然后扑向那些失魂落魄,再无斗志的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胜负已定,在远离战场的位置上,刺客发出了不解的疑问。他刚才目睹了“空中飞人”的一幕。 “没什么,只是说明了艾修鲁法特王子不仅是一个战士,还是一个魔法师。”女巫冷冷的回答道。“赫德领主太过于自信,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真像是一个蠢货会犯的错。” 第五十九节下场 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副出自精灵之手的魔法地图,在魔法的帮助下,地图上所描绘的地形的正呈现具体的影像,如梦如幻的露在空气中。 一个衣着华丽的神武精灵贵族正靠在地图边上,看着面前的地图。空气中的沉闷气氛似乎在说明他的内心。已经连日苦战,但是始终无法打开僵局。 “陛下,战斗结果出来了。”一名书记官报告道。“我方损失一百四十艘战舰,我们邪恶的表亲损失一百六十艘以上。而且可以确认他们至少还有五十艘战舰受到重创。” 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他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新来者极其无礼的冲了进来。不过从这位联络官惊喜的表情,他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个失礼的小过错。 “陛下,最新的消息。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在灰原之战中获胜,击败了赫德领主的军队,并且在战场上斩杀了赫德。” 房间里的诸人都愣了一愣。 “消息可靠吗?”有人疑惑的问道。这场战争中,在情报方面的谍报战一直都是一个重点区域,双方都散布了大量的假消息,所以现在每一个消息都必须反复的确认、证实和校核。 “三方面都得到了确认。”报告者十分镇定的回答。“为了防止这又是一个假消息,我还特意和翡翠王庭进行了细致的核对。艾修鲁法特王子在荒野中追了八天,最终追上了赫德。双方布阵交战,艾修鲁法特王子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他骑乘着巨龙,在一场一对一的空中对决中杀死了赫德,亲手斩下这个恶棍的头颅。我们邪恶表亲的部队随之溃散,在银盔骑士们的追击下大部被消灭。” “一场一对一的空中决战?” “没错,龙王子那边也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承认艾修鲁法特王子不仅指挥出色,而且在战场上英勇非常,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除此之外,王子向您报告了最新战况,特别说明下一步他可能将向北突进,寻隙攻击敌人国土中部防御力量不足的大小城镇。至于多索尼安,王子认为已经价值不大,因为驯兽师几乎都被在战斗中被他消灭了。” “给我回复王子。我相信他的判断,并且同意他可以按照实际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同时提醒他,在中部几个城市是我们邪恶表亲出产金属矿产的关键区域,如若能破坏这些矿场,其意义不亚于取得一场会战的全胜……记得,这些话一定要用‘建议’的口吻提及。最后,将之前海战的战况转告给他……让他暂时不用担心海军的事情……还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中沉闷的气氛已经变得活跃起来。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第三次打开。一名年轻的精灵贵族捧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他耐心的等着对方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这才上前禀报。 “陛下,您先前所说的文件已经准备完毕。” “文件?” “就是关于艾修鲁法特王子血统的文件。您不是要求我凑齐关于喜悦王朝的相关记载吗?陛下的记忆是正确的,如果这些记录没错,喜悦王朝的血脉确实早已经断绝。” “……” “如果陛下许可,我愿意将这些证据文件送至翡翠王庭之中,并向女王核对艾修鲁法特王子的真实身份。” “不必了。”房间的主人站了起来,来到那堆文件面前。“其实这些历史记载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不是每件小事都会被记录下来的。”他随手拿起一份文件,这些都不是原件,而是手抄本。看起来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抄录出来的。 “其实这件事情很不妥当。”他继续说道。“严格的说,我不应该质疑女王的权威的。这些文件……翡翠王庭都应该有记录的吧。这是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了。” 说着,他将一份文件放到一边的火烛上点燃。火焰迅速的舔舐/着纸张,几秒钟后,这份记录就变成了灰烬。 “翡翠女王才是这方面的权威,我不该拿着自己一知半解的东西去质疑她的判断。”他说道。“既然翡翠王庭做出了判断,那么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高贵的血脉就不容置疑。他一定是拿出了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是喜悦王朝的后裔。把这些东西拿去处理掉吧。” “等……”这位新来者目瞪口呆,但是他看出君主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刚才这些话在逻辑上也无懈可击。他也只能选择服从。于是,这个不走运的家伙只能带着这些文件离开。 …… 乌林聚集起了剩余的同伴。这位年轻的贵族此刻面孔森严,如果之前的这次败战改变了什么的话,就是让他对于亚苏尔的憎恨增加了一倍。 这场战斗的失败不是他的错。他率领着黑暗守卫和凤凰守卫们面对面的交锋,而且取得了优势——虽然他并未获胜,但是他确定如果能不受干扰的继续打下去,他一定可以得到最后的胜利。但是形势比人强。在空战的结果出来之后,黑暗精灵们就丧失了士气,开始在优势敌人攻击下节节后退。由于没有主将的指挥,后退很快就变成看大规模的溃败。黑暗守卫们由于位于第一线,转瞬之间就被四面八方的敌人包围。 这种情况下,乌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掉头撤退。凭借黑暗守卫强悍和勇武,硬是杀散了一队挡路的白狮战士,冲出一条血路。然后,在敌人的骑兵追击过来之前,乌林一剑砍翻了一个不走运的寒兽骑士,跳上寒兽就跑。 不过他并不是寒兽骑士,所以这头野兽总是时不时的想回头咬他。一到安全的地方,乌林就直接宰了这只寒兽出气。当时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小群寒兽骑士,于是他让他们四下聚拢溃散的士兵,总算凑起了数百残兵。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赫德家族的领主了。当然,关于这一点其实还有一个疑问。因为经历了这样一场凄惨的失败之后,巫王或许会直接让这个新家族消失。黑暗精灵的法律可从来没有“宽容”两个字。 不过眼下,乌林还没有闲暇来关心这件事。亚苏尔的追击或许已经停止,但是这支残兵面对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该到哪里去?他们的营地已经和所有的辎重一起落到胜利者的手里了,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一无所有,无法继续在野外呆下去。回多索尼安去无疑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更别说胜利者们还挡他们回多索尼安的路上。 “队长……我的领主,”一位黑暗守卫及时更正了自己言语上的错误,“现在我们恐怕无法在野外长期呆下去,不如我们去最近的小镇?” 乌林思索了一下,或许这是他眼下唯一的选择了。多索尼安是一座驯兽中心,为了方便在这片荒野中捕捉这些野兽,多索尼安的外围设立了几个小镇。这些小镇的作用就是作为驯兽师远行捕捉野兽的基地,同时也将捕捉到的野兽进行筛选,并运送到城里。很自然的,这些小镇都极为偏僻而且荒凉,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是简单的被冠以“几号小镇”的称呼,几乎没人肯去。 “四号小镇就在我们附近。”那个部下进一步解释。 “四号……我记得甘尼瓦休在那里。”乌林马上想起了这件事情。甘尼瓦休是他的兄长,是父亲最年长的孩子。但是,他在能力方面实在不能满足赫德的要求,所以就最后被流放到一个小镇里。从那以后,乌林就再也没听说过和他有关的消息——不过他应该还活着。否则的话,乌林会听到死讯的。 虽然眼下落到这种地步,但是乌林不认为甘尼瓦休能对他做什么。这是因为首先双方能力差异明显,论单打独斗,甘尼瓦休绝不是他的对手。其次是因为就算他手下是一群败兵,但实力也远远在一个小镇的驻守兵力之上。或许去找他的哥哥是一个好主意,至少他可以得到供应手下士兵的补给(由于交通不便和工作需要,这些小镇上通常储藏着充裕的补给)。 “很好,我们就去四号小镇。” 这趟路途花费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在接近小镇的时候,乌林特别派遣了一个手下进去向甘尼瓦休通报自己的到来。他的预计没有错,因为甘尼瓦休很快就带着几个随从出来迎接他——赤手空拳,满面笑容。 兄弟两个很快来到小镇中最好的那一栋建筑物中。乌林讲述了最近失败的事情,甘尼瓦休开始回忆他们一起和父亲相处的日子并为之感到悲伤。不过最后甘尼瓦休还是为乌林成为新任领主而祝酒。他们的话题逐渐转移到家族面对的下一个巨大危机——也就是巫王的怒火。让乌林感到惊讶的是,甘尼瓦休居然在这方面有着不凡的见解 “我亲爱的弟弟。”甘尼瓦休示意仆人为他们继续倒酒。“眼下的局势中,如果我们要保持我们的家族,那么至少我们要表现出‘不可替代’性。否则我们就毫无任何希望。” “只有这个思路。”乌林承认。“不过情况不太妙,我们损失太多的驯兽师了。” “如果从各个小镇上凑集人手,或许能有一批额外的力量。我实地确认过,一支捕捉野兽的队伍其实只需要一名驯兽师作为指导,就能勉强达到要求。当然,小队里熟练的驯兽师自然越多越好。但我想我们眼下可以以此节约出很多人力,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 乌林立刻明白甘尼瓦休想说什么。他的哥哥想从这种被流放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中回来,回到更加舒适的地方。不过他决定先装傻,为这场谈判中争取到更加有利的位置。 “除此之外,或许我们要用一个行动来安抚巫王的怒火?比如说,派一个使者,带着礼物去见巫王?” 乌林观察了兄长一阵子。两人互相对望,在脑海中盘算着。最后看起来甘尼瓦休认输了。“我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做,一个使者,带着可以减轻巫王怒火的礼物。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乌林想继续说“想个合适的礼物,这样或许你可以承担这个使节的任务”,但是话没出口,他就感觉到喉咙一阵发紧。 “带着战败者的人头,证明我们家族已经从这次失败中吸取了教训。”甘尼瓦休说道。乌林开始窒息,他看着自己的酒,知道甘尼瓦休在他的酒里下毒了。 “平息巫王怒火的代价是没办法讲价的,就算是我优秀的弟弟……为了家族,我也必须做出这个牺牲。”甘尼瓦休看着自己的弟弟倒下去,双手紧抓喉咙,面色发青。他又喝了一口酒。“有了你的人头,我们的家族或许会得到赦免。” 第六十节刺客 愚蠢的亚苏尔们的防备始终这么松弛。 刺客悄悄的从一处阴影移动到另外一处阴影。来回巡逻的亚苏尔哨兵完全没有发现这块可以移动的黑暗。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把那个不称职的哨兵变成尸体。 或许不应该拖延这几天的。刺客在心里隐隐后悔。他特意拖了这么几天时间,期间还两次想办法让女巫没有因为他的拖延而借题发挥。这是因为他担心那位王子可能有所准备,要知道历史上曾经多次发生获胜的精灵将军被刺客暗杀的事例。这几天的拖延可以麻痹这些亚苏尔的警惕性——当然,事实证明刺客多虑了。这帮愚蠢的表亲好像永远也学不乖。 哨兵再一次转头,趁着这个空,刺客闪过了警戒线,进入了营地内部。他对这些表亲们安营扎寨的方式熟悉得不能再熟——就算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他也可以在一个营地走一个来回,同时报出自己大概在什么区域。 他绕过一顶帐篷,将自己潜伏在帐篷的阴影里,看着远方。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几天——这其实不难理解。这场大战他虽然获胜,但是也损失不少,特别是军队里多了很多伤员。为了不让这些伤员在未来拖延行军时间,那么现在短暂停留并使用魔法治疗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但是这只是短暂的停留,而刺客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停留在这里很长时间——甚至是永远停留在这里。 此刻无声的滑过地面,从一块空地中穿过,但是却没有引起不远处围绕篝火交谈的亚苏尔们的注意。这些愚蠢大意的亚苏尔。在短暂的停留中,刺客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艾修鲁法特王子,盛赞他的勇武和智慧。 确实很不错,一方面是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另外一方面是一个强大的战士,除此之外还满腹韬略,勇气非凡……刺客在脑海里嘲笑的想着。只不过,不管多么强大的战士和魔法师,在他睡觉的时候,他也是虚弱的如同一个无助的婴儿。不论多么出色的将军,后背突袭的一把匕首就能让他所有的智慧归于虚无。 前方,一小队的凤凰守卫正在经过。刺客蜷缩起身体,缩得甚至不比一只猫大,以至于让凤凰守卫们一点也没有发觉。他们走了过去,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这应该是中心区域了……从四周士兵的警戒和频繁调动来看,今天的工作尚未完成。这意味着王子有很大的可能性还没休息。 刺客蜷缩不动,用目光搜索着这个区域,寻找着看起来像是王子的人物。 一个没有穿戴盔甲的年轻贵族从一处帐篷里走出来,他脚步很急,但是身上华贵的衣服和其他士兵恭敬的态度说明他身份不凡。这是王子吗?刺客琢磨着。有点像,但是又不是太像。在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见了这个年轻贵族的声音。 “王子殿下,有最新的情报传来。” 年轻贵族说完之后就站在一个帐篷之外恭敬待命。有人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刺客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一个人类仆从。这些愚蠢的亚苏尔们居然收留了不少人类奴隶,并且将他们编入军队。这个错误帮了刺客的大忙,因为人类那杂乱无章的营地简直就是一个敞开着的大门,方便他随时出入。这才能让他如此毫不费力的抵达军营的中心区域。 不过几秒钟后,刺客认识到自己弄错了。透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照明,他看到那个“人类”尖尖的长耳朵。他是一个亚苏尔!这个体型十分醒目的精灵从年轻的贵族手中接过文件,并且旁若无人的翻阅起来。 这就是艾修鲁法特王子?刺客思考着。他耐心的等待着更多的证据,而这些证据也马上到来了。 “王子,凤凰王的建议……”那个年轻的贵族嘴里十分清晰的吐出了“王子”这个称呼。刺客马上把目光集中到目标身上。很顺利,一下子就找到了。 “马上把大/法师们找来。”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法师们?” “没错,我记得有几个大/法师还在附近为伤员治疗。”艾修鲁法特说道。“找一个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现在他已经知道,精灵的大/法师们同样懂得女先知们的技艺。能够通过拥抱魔法之风来大大加快伤员的痊愈速度。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和大/法师们的刻意接近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说到魔法水平,精灵一族,特别是大/法师们,拥有让嘉莉都为止赞叹的力量。嘉莉自己也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拥有如此程度的魔法文明,算得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大/法师们透露了一个让嘉莉更加好奇的秘密——在进行关于精灵魔法发展历史的闲谈中,一个大/法师不经意的说漏了嘴,那就是尽管亚苏尔一族今天的魔法水平十分高明,但是实际上魔法并不是他们自发研究出来的,而是来自外族的传授。或者这可这样说,精灵魔法之中,那些最基础的魔法知识,并不是他们原创的。 艾修鲁法特(或者说嘉莉)尝试着刨根问底,但是大/法师们似乎对这个话题很忌讳。稍微深入一点就支支吾吾不肯细谈。艾修鲁法特最后也只能到此为止。 不过抛开这个秘密不谈,只要眼下,大/法师们确实有着强大的力量,他们能够灵活地掌握所有魔法之风,编制出强大的法术。不过与之对应的,他们又拥有很强烈的偏见。不知道为何,大/法师们坚持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亚苏尔一族能够使用“纯粹的,洁净的”的魔法能量,其他种族的魔法,包括人类、绿皮亦或者其他一些种族,使用的魔法能量都是“堕落的,受污染的”。 不过对于这一点,嘉莉可是嗤之以鼻。 “主人,能量就是能量,哪里有什么‘洁净’和‘堕落’的区别。精灵们之所以在魔法方面更加强大,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体构造比较适合使用魔法而已。如果将人类和精灵做一个比方的话,大概就好像剪刀和小刀一样吧。虽然两者都能裁纸,但是剪刀使用起来要比小刀方便得多,更加灵活,更加容易裁出比较好的边缘。大概就是这样的区别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的魔法文明虽然说是高等,但是却有很多的先天不足呢。比如他们就非常排斥黑魔法……” 这是当然的。不止是人类,精灵也是如此。因为黑魔法能量能够直接让使用者和接触者产生强烈的改变。精灵也惧怕排斥这种变异。再说他们又拥有超长的生命,并不需要以这种方法延长寿命,所以在精灵中几乎没有对黑魔法研究。 艾修鲁法特的等待没有太长时间,因为一个大/法师很快就被阿拉瑟特带来了。不过让阿拉瑟特不解的是,王子并没有和大/法师讨论军事的意思,因为他并没有将手中凤凰王的信给对方看。相反,他提出了一个魔法方面疑问。 “大师,”艾修鲁法特问道,现在他对所有的大/法师都冠以这个尊称。“我的想法可行吗?” “完全没有问题。王子殿下,我们一共有十六个,只需要让我们平均的排列在行军队伍中……我想完全可以察觉其他人的魔法。不过王子,我提醒你,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很多人会使用魔法,最多不过是魔法技艺不够高明,不能投入实战罢了。我们亚苏尔的习俗和法律中,从来没有禁止他人使用魔法一条。您为何对施法者如此在意?” “我有一点顾虑。”艾修鲁法特回答。“而且不止是行军之中,晚上宿营的时候也是如此。我要保证除了你们之外,我的军队中没有第二个人在使用魔法。不管是行军还是休息都是如此。甚至在战斗之中,特别是那些不激烈的战斗……我也希望如此。” “我想这应该能够做到。”听到王子的要求之后,大/法师仔细考虑了一下。“不过这可能意味着我们晚上休息必须分班执勤。这会对战斗时候带来影响,因为可能会有人精力不足。” “放心,开战之前我一定会确保让你们得到充裕的休息。”艾修鲁法特回答。很好,只要确保他的军队里的那些不专业的魔法师无法施法,他的下一步计划应该能够成功。 他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计划,现在应该是他去伤兵营的时候了。 伤兵的情况比预计的还好。除了极少数残废之外,伤兵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就算不能上阵作战,至少不会成为行军的阻碍。至于那些残疾的伤兵,艾修鲁法特也不打算浪费。他们可以被派到后勤队伍里,对人类起到监督指导作用。这会让后勤的辎重车辆加快一点速度的。 艾修鲁法特一路慰问过去,最后来到了边缘上的一个帐篷上。这顶帐篷和普通的士兵帐篷没什么不同,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知道里面住的不是普通伤兵。他打开帐篷的帘门,看到凯伊正坐在一条毯子之上。这个白狮女队长面色苍白,身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红色从纱布上渗透出来。她没穿鞋子,以一种半卧半坐的姿势在休息。 “你的伤口又破了?”艾修鲁法特问道。其他人的伤口至少已经不流血了。 “我故意的。”凯伊回答。“这么做会让伤口恢复得更快,而且不会留下伤疤” 第六十一节行刺 “但是会很痛。”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很想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调侃一下,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有开玩笑的心情。 之前的战斗中,凯伊和白狮战士们挽救了左翼。黑暗精灵们发动了一次毁灭性的的攻击,无数的寒兽骑士凶猛的冲击着岌岌可危的防线。精灵战士们以难以置信的顽强死战不退,硬生生的拖住了攻势。凯伊让白狮战车发动了一次反击,而这次反击是这场会战的一个亮点——虽然战车上的战士和拉车的白狮子全数阵亡,但是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使得凤凰守卫和一部分银盔骑士能够及时驰援。黑暗精灵们失去了这唯一的一次突破的机会,然后在持久战中走向了必然的战败。那次空中对决只是他们徒劳的挣扎罢了。事实上,若非战局如此不利,赫德压根就没打算进行一场对决。否则的话,他会第一时间飞上天空进行挑战,而不是等到一切进行得差不多了才动手。 凯伊是在胜利之际受的伤——在战斗大局已定,她尝试着率领身边的精灵战士们围堵一群黑暗守卫——黑暗精灵之中最强大也最危险的战士,甚至堪与凤凰守卫匹敌——不过她低估了黑暗守卫们急欲夺路逃生之时的爆发力。在那场混战中,她的左肩上被刺了一剑。当然她的受伤不是没有代价的——战斗结束后,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黑暗守卫倒在战场上,剩下的也大半在追击中被骑兵杀死,最后能够逃生的寥寥无几。 “没什么。”凯伊轻描淡写的回答,只不过她苍白的面孔暴露了她的真实感受。 “伤口如果能够保持不结痂的状态,确实在受到魔法治疗时能加快伤口的愈合速度。”艾修鲁法特来到她身边。“但是必须小心,因为失血过多同样会导致身体虚弱和痊愈速度减慢。”看起来凯伊刚刚完成了绷带包扎,此刻的她只穿着一件单衣,而且没有领子。她脖子、肩位置**着,露出象牙色的肌肤。 以精灵的年纪计算,凯伊确实还只能算一个少女。虽然她已经有资格成为一个副将。 “你的伤口处理的还真糟糕。”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少女的身上。绷带弄的乱七八糟,很明显是她自己给自己包扎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处理自己的伤口时,有时候就没办法做得很好。“要我找个女的来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吗?” “不……不必了……”凯伊支吾着回答。“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别人帮我做会让我不自在。” 这是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大概只是出自自尊和骄傲吧。但是自尊和骄傲可不能帮助她更快的恢复。 “我帮你找一个过来。重新包扎一下。“艾修鲁法特说道。“阿拉瑟特!”他一边叫着顾问的名字,一边站起来,想向帐篷外走去。 凯伊一击扫堂腿就在这时狠狠的击中了他的脚。这一下实在出乎意料之外,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措手不及。他的身体正处于将起而未起的状态,直截了当的被踢得跌坐到地上。凯伊再次用腿踢了他,把他踢得仰面朝天。接着凯伊扑到他身上,精灵少女的脸上充满了怒意。虽然她一只手不方便行动,但这并不影响她用另外一只手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胸口衣襟。 “我说了,少管闲事!听到没有?!” 艾修鲁法特倒吸一口凉气,用力点了点头。凯伊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让他能够重新起来。刚才的动作使得凯伊伤口情况更糟了,因为绷带上的血迹有所扩大。 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弄不明白。难怪说精灵是难以琢磨的种族……在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凯伊的身上。 可能因为刚才激烈动作的缘故,凯伊的绷带外围又松开了一点,使得艾修鲁法特能够以一个恰巧的角度,看到了少女的肩膀。在凯伊肩膀上,绷带包裹的边缘之外,有着一个淡红色的刺青痕迹。 但是下一秒钟,凯伊就用手勒紧了绷带。使得这个刺青马上就被遮住了。 “王子,请离开吧。”凯伊的情绪看起来恢复了一点,但是依然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走出帐篷的时候,在脑海里问嘉莉。其他倒还能凑合,刚才那一击扫堂腿实在让他理解不能。凯伊有必要攻击他吗? “主人,可能是……觉得您对她的关心程度有点过分。”嘉莉一本正经的回答。“女性的心理总是更加敏感。再说她很可能是女王安排好的‘监视者’,所以对您的亲昵态度做出了过激反应。” “话说回来,现在我们已经确定阿拉瑟特应该不是是女王派遣的‘监视者’,那么剩下的人选也只有凯伊和加尔斯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阿拉瑟特并非‘不是’,而是可能性最低,所以我们暂时不予以考虑罢了。主人,我建议,我强烈的建议,您必须找到这个‘监视者’,然后让他消失!眼下的情况,我认为可以用排除法来解决问题。我建议您把目标针对在凯伊身上,如果能确认她是‘监视者’,那么就干掉她,反之,就干掉加尔斯。您现在是将军,干掉他们很简单,让他们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就可以了。” “试探凯伊是不是‘监视者’?”艾修鲁法特有些心有余悸的想起刚才受到的突袭。 “就是这样。”嘉莉回答道。“根据我的观察分析……在精灵之中,一个男性假如对一个女性表达出比较热情的态度,至少不会让第三者起特别的疑心。而且凯伊也确实很不错,要说吸引了您的注意力,甚至让您着迷,在第三者眼里,都属于正常的事情。反正,如果您刻意接近加尔斯,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谜之音:嘉莉,你真的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基情的吗?) “这个倒没错。”也许是嘉莉的话语的缘故,艾修鲁法特不禁开始回想刚才看到的东西——裸露的象牙色的肌肤,那种细腻幼嫩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战士的。这应该是精灵一族的天赋条件,其实不管男女,精灵们的肌肤看起来都比人类要光滑细腻,而且很少有斑点之类的东西。不过有句老话说人不可貌相,凯伊穿戴上全副铠甲,拿起战斧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是女性——就算以精灵的标准而言也是如此。不管是绯还是蕾雅,差别都很大呢。 仔细想想,离开西瓦尼亚已经快大半年了,不知道现在绯和蕾雅在干什么…… “主人,看起来您有些动心了。”嘉莉似乎在吃吃的笑。 艾修鲁法特绕了一小圈,回到自己起居的帐篷里。他现在不需要睡眠,实际上也不想要睡眠。近来,在他躺在帐篷里装出休息的样子的时候,他总是依靠嘉莉的教导进行演奏的训练。他幻想自己手中拿着竖琴并在弹奏,但他手指拨过这个“幻想竖琴”的琴弦的时候,同样的音乐声就会出现在他耳朵里。必须说明的是,虽然嘉莉所制造出来的听觉幻术非常拟真,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能够判断出这到底是真是幻。 这段时间,他很努力的学习精灵的演奏之道。那一天他听了凯伊的演奏之道,这才真正体会到人类和精灵艺术水平的差异。在人类国度中,最出色演奏者,在精灵们的认知中只不过是“业余”的档次。如果他想要用音乐来证明自己精灵的身份,那么之前所做的训练是远远不够的。 当然,其实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这个方法证明自己是一个精灵。但是某种不甘心驱使着他继续练习,努力掌握这个远超人类艺术高度的演奏技艺。必须要说,如果不是嘉莉的帮助,他是完全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艾修鲁法特表面上把自己身体裹在毯子里,就好像睡觉了一样。只不过他的头脑沉浸在一场演奏之上。他并未察觉帐篷外面的阴影波动。神武精灵所制造的帐篷在工艺方面要比人类精巧细致上很多,特别拥有良好的透光性,这使得外面篝火的朦胧光芒把那个不祥的影子投照在帐篷之上。 “小错误,主人,这里应该高调。”脑海里,嘉莉正在指引着艾修鲁法特。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觉得嘉莉并非他原来想的那么无所不能了。至少,嘉莉对精灵的音乐水平知道得不多。此时此刻,嘉莉教导艾修鲁法特的是之前凯伊所弹奏的曲子。嘉莉虽然记下了凯伊的曲子,但是却不能由此推衍出其他,她能做的只是将凯伊的曲子一点不漏的传授给艾修鲁法特。反而是艾修鲁法特根据这个曲子,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在艾修鲁法特全神贯注的进行的弹奏练习的时候,杀手轻轻的将卫兵的尸体放倒。他刚才这一击巧妙而致命,匕首从颈骨的间隙刺入,避开盔甲的保护,划破气管与血管,甚至将声音也窒息。也只有他这样精通杀戮技艺的大师才能做得如此出色。他的脚灵巧的挑住了脱手的长矛,然后缓缓的,无声,使这件武器放在地面上。 居然不是凤凰守卫站岗!刺客觉得一切真的是太顺利了。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此时正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候。为王子站岗的卫兵挂了,而巡逻兵也正好远去。期间有几分钟时间,王子完全没有任何援助。 他接近帐篷,匕首慢慢的划过帐篷的下缘。出自神武精灵之手的精致帐篷在利刃之下无声无息的破开。刺客的眼睛受过严格的训练和无数次考验,能够在最黑的环境下辨别物体——他看到帐篷的中间,有一副身躯正裹着毯子躺着。 真的是个出色的将军呢。刺客在心里讽刺的想着。身为一个王子,却过着比普通军官都不如的生活。一个稍微有点讲究舒适生活的士兵都会为自己准备一个枕头——再不济也会用水袋代替。而这位王子的脑袋直接枕着一个土块。 他无声的贴点潜行。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匕首上带着剧毒,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就足以杀死任何人,但是他还是把目标瞄准了王子的头部。 “永别了,王子。初次见面就是诀别,真的很遗憾。”他在心里对着艾修鲁法特王子说道,然后单手举起了匕首。 第六十二节真相 在刺客刺出这一击的时候,毯子突然飞了起来。但是刺客依然向前直刺,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刀锋穿过了毯子,刺中了什么东西。凭借无数锻炼的手感经验,他认为自己刺到了艾修鲁法特的王子的腿或者手。 也许他应该立刻撤退。但是刺客作为杀戮的艺术家,在没有确保自己的作品完成之前,是不应该撤退的。他向后退去,同时匕首乱舞,试图遮挡对方的反击。但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攻击却来自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客被一记扫堂腿踢得失去平衡,在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对手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冲上来,并且扭住了他握着匕首的右手手腕。 但是刺客对这种场面至少有一百次经验。在王子来不及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他的左手如变魔术一样出现了另外一把匕首。利刃划过空气,王子侧首避开了这一击,同时手继续扭着他的手腕。腕力大得让刺客都有些惊讶。王子在试图直接扭断他的手腕。 但是一个黑暗精灵的刺客可不是靠蛮力就能压倒的对手。事实上,在有志于此道的黑暗精灵踏入杀戮之道的试炼之中,他们经常会遇到一个经典的考题:把一个信仰邪神的强壮野蛮人放在荒野之上,给他一把武器,然后让一名刺客学徒使用一把匕首去追杀他,时间只有一个晚上。如果一个刺客不能以自己的敏捷和技巧压制蛮力,那么他的前途和他的生命就到此为止——绝大部分刺客导师都认为这个考题非常好,能够迅速有效的淘汰掉那些缺乏天赋的学生,使得他们不必浪费时间教导一个笨蛋。 刺客巧妙的扭动着手腕。他的手如同一头滑溜的鱼一样在对方掌中滑动,虽然他无法挣脱,但是王子也找不到着力点。王子的腕力惊人,但这种情况下也没有用武之地。与此同时,他左手的匕首一次次发动了攻击,想要确切的刺中一点什么。 让刺客惊讶的时候,王子居然在这种条件下避开了他的每一击。但是或许是无法持续下去了,王子收回了手,使得刺客右手挣脱出来。刺客缩回略有麻木的右手,他突然之间意识到某些地方不对劲。 刚才对峙了这么久,王子居然没有呼救?还有这个毒……诚然由于体质因素,不同的人对于毒素的抵抗能力差别很大。但是王子居然一点也没有出现……中毒的反应? 短暂的错愕造成了致命的结果。王子从正面扑了过来,刺客双刃出击,而艾修鲁法特王子居然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准确的同时握住了他的双手,两人的身体撞在一起,王子以更为优势的体重在正面冲击中占了上风,将他压在地上。 一瞬间,双方面对面贴身。刺客正想利用自己身体的技巧摆脱这种不利,但是他眼睛看到的东西突然将他早已经忘却——甚至他认为已经彻底消失——的恐惧唤回了他的内心。艾修鲁法特王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一对尖利的獠牙从王子的唇下伸了出来。 “初次见面就是诀别,真的很遗憾。”他听见这个绝对不是一个亚苏尔的生物笑着低语。 “你……”刺客在恐惧中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挣扎,“你不是亚苏尔”。他想这么说,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曾以猎手的身份,以无数次的经验,锤炼出自己的杀戮艺术,但是这一次他成了猎物。在他能够喊出更多的声音之前,他感觉到这个不知名的生物咬住了他的喉咙,皮肤、肌肉、血管被獠牙狂暴的撕开。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鲜血不断涌出身体的声音。 “有刺客!”在距离王子帐篷不远的地方,有人发出了一声高喊。这是巡逻的哨兵发现了死去的卫兵。或者具体点说,他们发现了被丢在地上的长矛,然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尸体。任何一个精灵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领头的那位队长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向王子的起居帐篷,一把掀起门帘。然后他看到王子此刻正站在帐篷中央,身上血迹斑斑。而在旁边的一个角落里,躺着一具穿着黑色潜行服的尸体。 “王子……”那位队长愣了楞。 “杜鲁齐们派来了一个刺客来杀我。”艾修鲁法特王子看了一眼外面的队长,很平静的回答道。 刚才那一声“有刺客”的高呼效果还在持续发酵,更多的人正在朝这边跑过来。在那个队长检查着尸体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看到凯伊居然从帐篷的帘门中冲进来,穿着盔甲。他记得凯伊应该在伤兵营那里的,而且她的伤势还不能穿盔甲。 “王子,你没事吧。”凯伊急切的问道。 “没事。”艾修鲁法特回答。在脑海里,他听见嘉莉用轻笑的声音说道,“不但没事,反而更好了呢。” 凯伊从地上捡起刺客遗落的匕首,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有毒!”她马上下了结论,然后扭头看向王子。“王子,你有被伤到吗?”“一点也没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过我的毯子玩完了。”他有些遗憾的看着那张被刺客的匕首弄出多个大窟窿的毯子。哪怕以人类的角度而言,这条毯子也不能用了。 凯伊走过去,翻过刺客的尸体。刺客的致命伤是在喉咙之上,被什么东西扯开喉咙。这不是利刃的效果,因为有些部分是切开,有些部分是被暴力撕扯开,看起来就像被一头不小的野兽给咬中了喉咙一样。凯伊觉得造成这种伤口的武器应该是一块不大不小的扁平石头,边缘锋利而形状不规则。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虽然是很严重的伤势,但是血流出来的似乎不是很多。 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脸上、胸襟上,也沾染了少量的血。结合刺客尸体的状态,能够想象双方进行了一场贴身扭打。 更多的士兵赶来了。不过实际上正如这个局面一样,他们已经没什么好做的了。凯伊下令把刺客的尸体带去给阴影战士们辨认,因为阴影战士和黑暗精灵的刺客之间有着很深的了解——也有很深的仇恨——或许他们会知道这个刺客名字是谁,来自何方。 这个动乱终于平息下去了。很快,艾修鲁法特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嘉莉……我不是必须喝人血的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悄声的问。刚才他的这种做法,与其说是蓄意为之,不如说是出自一股难以遏制的冲动。他只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这个,主人,好像我说过,您对鲜血的渴望是出自心理因素。”嘉莉回答道。“只要您内心认同了,那么就没问题了。也就是说,任何一个种族,只要您的内心中将其视作和人类本质没啥区别,那么您就可以饮用他们的鲜血得到心理的满足。” “你的意思是……” “没错,主人,我的意思是,您要是打算喝点牲畜的血满足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其他种族的血确实可以满足您,但是必须是您自己内心也认同的,和人类没有本质区别的智慧生物。您是不可能欺骗自己的内心的。如果您想要杀一只家畜,或者捕猎一只野兽,试图饮用它们的血,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懂你的意思了。”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回答。 “最好的方式呢,是绯之前的做法。如果您有一个完整的后宫,十几名左右的妻子,就可以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过得很好了。” “两个就已经很麻烦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回答。他在旅途之中听过很多此类三妻四妾的贵族风流故事,其中包括诸多的外遇、嫉妒、争宠、诡计之类。这些事情当做故事听听那是很不错的,要是发生自己身上就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了。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和这么多女性共处的信心。 “您低估了您的魅力,”嘉莉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在笑。“其实事情没那么糟糕。其实在卡莱安的时候,琴心大人可是一直不缺乏追求者的哦。话说回来,您注意到凯伊了吗?” “凯伊?” “至今为止,好像每一次凯伊都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呢。除了第一次之外,她一直穿着盔甲。” “这有什么奇怪的?”艾修鲁法特反问。“在军队里,穿盔甲不是很正常的吗?至于严实不严实……她是个女性。”最后,她刚才出现的时候穿着盔甲……这应该理解为她身为战士的自尊和骄傲吧。 “不对的,主人。哎,您对女性实在太温柔,也太宽容了。这是您优点,但是也是一个缺点。不过目前我们情报不足,我并不能确定什么。” …… 女巫清楚的注意到了军营内部的骚动。在原本平静的军营里,火光突然开始多起来,而且迅速的朝一个位置聚集过去。看起来是刺客的失误导致了这场骚动。 一场顺利的刺杀是不会产生任何多余的动静的。对于将杀戮视为艺术的刺客们而言,一场真正的完美刺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对一切一无所知的士兵才会发现他们的统帅迟迟没有起身,然后在他们试图叫醒他的时候,才发现后者已经永远不会动了。这才是一种艺术,一种刺客所向往的至高境界。事实上,在女巫们的眼里,刺客们都是怪胎。他们放弃了对亚苏尔的仇恨,反而去追求什么“艺术”之类的虚无缥缈的玩意。 女巫也听说过一些刺客的教导。例如什么“要平静,心头不可有任何波澜”“抛开仇恨,你的焦躁会出卖你的”之类的。简直狗屁不通。每个女巫都知道,仇恨之中才有至高的力量。要不是刺客的“艺术”对于黑暗精灵而言确实有其可取之处,或许不需要其他人动手,女巫们就会把刺客连根拔起。 如果那个白痴没有死,那他也应该回来了。女巫琢磨着。军营里的骚动停止了,一切重新恢复原状……亚苏尔们没有进行搜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个牛皮大王挂掉了。 第六十三节情报 如果王子死了,亦或者刺客逃走,亚苏尔们肯定会四处搜捕。他们回归平静就说明了刺客没有成功,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却是一个废物!” 女巫轻声的诅咒着已经死去的刺客。她踮手踮脚的向后退去。这一带很安全,亚苏尔们安排在这里的六个阴影战士斥候已经全部被刺客杀了,她尽可以做一些事情而不用担心被谁发现。 女巫从随身的包囊里取出一张卷轴,通过一个有魔力的词语,卷轴之上产生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嘉拉德已经失败。”女巫用恭敬的口吻回答。“艾修鲁法特王子安然无恙。”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念出了另外一个魔法的词语。卷轴瞬间化为飞烟。 她的魔法警告已经传出去了。很快的,巫师之王会得到这个消息,并且果断的采取下一步针对措施。女巫知道已经到了自己要离开的时候,没有刺客的帮助,她很难有机会接近大军了。 …… “陛下,我们已经击退了邪恶表亲的在南翼的进攻。”一位穿着甲胄的精灵贵族向宝座上的君主行礼。“但他们的攻势并非十分猛烈,所以我认为这次进攻只是试探性的,目的是找出我们防御上的漏洞。我检视了战场,敌我损失大致相等,但我们守住了阵地。” “我知道了。”凤凰王轻声回答。这段时间以来,小规模的战斗变得越发频繁。敌人在积蓄力量,寻找战机,各条战线上都处于高度戒备。 在这位精灵贵族的身边,还有好几个人等待这禀报最新消息。 “还有什么消息?” “陛下,最新的消息,朱达王子已经找到并歼灭了一直在骚扰沿海的敌舰队。但是情况和之前说预计的不同,敌人舰队全部也只有十二艘战舰而已。” 我的人民已经为战争而感到疲惫,他们在不安。凤凰王感到嘴里有几分苦涩。就算是一支小小的舰队也被夸张了十倍。战争还看不到结束的迹象,而我们开始失去信心了。 “朱达王子的舰队损失三艘战舰,俘获敌方一艘战舰。” “我知道了。” 战争正在三条战线上同时进行。在本土,双方对峙不下,神武精灵们无力将入侵的黑暗精灵大军赶走,双方进入艰难的持久战中。在海上,神武精灵的舰队暂时取得优势,但是没人敢说这个优势能保持什么时候。在敌人的本土上,远征军突然音信全无,就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后一个部下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他要禀报的消息了。 “远征军……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是的,龙王子们没有传来任何消息。”那个文书官恭敬的回答道。“我努力的尝试通知了龙王子了,但是他们依然保持沉默。从其他方向寻找相关情报,最后发现我们邪恶表亲的本土部队有异常的动向。” “我要更具体一点的。” “在艾修鲁法特王子攻占安佛格利斯之后,”文书官说道。“我们邪恶的表亲就开始聚集兵力,将本土驻守的兵力汇集成一支大军团,以迎战艾修鲁法特王子。之前他们认为王子会沿海一路北上,所以一路沿海南下来迎战。只不过后来王子却抛下舰队不顾,直扑内陆的多索尼安,所以他们在沿海阻击的计划就落空了。” “现在这支军团已经奔赴内陆而去,这是半个月前的情报。如果艾修鲁法特王子还在那一带活动……那很可能意味着现在他已经被敌人追及。” 远征军已经失败了吗?虽然有着出色的战果,但是最后还是…… “翡翠王庭那边的消息呢?我记得远征军的记录会被全部记载下来。” “没有任何新消息,女王没有回应。” 凤凰王点了点头。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至少还有希望。 这次战事的处置结束了,很快,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 艾修鲁法特王子吗?怎么现在好像是……只能把希望放在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子身上了?大概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那个作战方案,实在很大胆也很危险。但是不得不说,正如艾修鲁法特王子自己所说的,这个方案是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 现在远征军在干什么?是在破坏铁矿场,亦或者是在敌人优势大军攻击下苦苦挣扎…… “父王。”这一声呼唤将凤凰王从沉思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站在面前。 “娜姬雅……是你?我不是说了,在我处理公务的时候,不能来打搅我。”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傻瓜也能从他说话的口气里听出他并无什么怒意。 “我听说艾修鲁法特王子失去音讯了,是吗?”少女问道。 “是的……你来这里是问这个?战事和你无关。”凤凰王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之前为了提振士气,他下令把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战绩广为公布。这本来是一个并无深意的处置措施,却不知怎么回事让艾修鲁法特王子成了很多少女的梦中情人,其中包括他的女儿。其实这一点,精灵和人类并无二致,涉世未深的闺中少女总是容易被那些充满传奇色彩,在故事传说中十分英勇或者是充满神秘感的男性所吸引。当然,这二者合为一体的时候效果就更明显了。 “我听说王子现在孤军深入,您为什么不为他派遣一支援军呢?” “我没有援军可派。”凤凰王回答。“你也被那些传说给迷住了?艾修鲁法特王子其实外貌并不出众,如果你见了他,不会喜欢的。而且,一个月之前,你连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 “艾修鲁法特”这个名字其实不符合精灵族的命名习惯,以精灵语而言,是相当拗口的名字。但是正是因为这种拗口,反而使这个名字更容易被人记住。 “但是他英勇非凡,而且战功彪炳。” “这个倒是真的。”凤凰王轻声的说道。“现在他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无人可以帮他。”他突然提高声音。“他是一个王子,血统高贵而卓有能力,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外面突然出现喧哗声,接着他们看到几个精灵贵族大步从外面冲进来。他们正是负责为凤凰王处理各方情报的官员。 “陛下,艾修鲁法特王子带来的了最新消息。”领头的那一位上前两步。“王子用魔法通讯传递来了消息,他已经攻陷了我们纳伽罗斯海岸线中部的重要城市——灰星港。” 假如凤凰王感到一阵欣喜的话,至少他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相反是站在一边的娜姬雅公主满脸喜色。 “马上去确认这个消息。” …… 不知来自何处浓烟顺风飘来,混杂着血腥味,直扑女巫长伊露维塔的鼻孔。 在她身边,也就是血手之神的神殿台阶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神武精灵和黑暗精灵战士的尸体。她暂时赢得了这一战,但是她的士兵已经剩下不多。在更远点的地方,撤退下去的神武精灵们已经和援军汇合在一起。伊露维塔不用计算敌人的数量,只需一眼能看出神武精灵的数量比她的士兵多出五倍以上。他们中一半是长矛步兵,另外一半是下马作战的银盔骑士。此外,能看到几个白狮战士也夹杂在人群之中。 伊露维塔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更多的亚苏尔们聚集过来。但是或许是满地的尸体震慑住了这些愚蠢无能的亚苏尔们,亦或者是他们中并没有带头的军官,这让他们虽然数量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但是却没立刻发动攻击。 女巫长看着太阳沉下的地平线。它正在发出这一天最后的光芒,天空由橙黄色燃烧成了血红色,似乎应正了大地之上的这场殊死搏杀。在另外一个方向上,第一颗黄昏的夜星已经闪现。空气中的风带来了血和火的味道,仿佛是血手之神亲自吹出的气息。鲜血与恐怖正是女巫们所追求的,嗜血的**和无尽的憎恨充斥着女巫长的心。 虽然现在两侧并没有敌人,但她身边的没有一个战士胆敢撤退。每个见识过在女巫们折磨逃兵手段的黑暗精灵都会如此,他们宁可死亡也不想去面对那样的命运。 “愚蠢的亚苏尔们。”女巫长发出一阵大笑。“你们要因为无知而受到惩罚。我要看着你们的血染红这台阶的每一层。” 她的弯刀之上沾满了鲜血。整整一个下午坚守神殿的战斗,保守估计她的刀下已经杀死了一百个以上的表亲。她已经用他们的血涂满了自己的肌肤,使得她此刻看起来简直像是刚刚在血泉中沐浴过一样。她很享受杀掉这些愚蠢的入侵者们。 当然,这一切也已经到了尽头。此时此刻,城市中战斗的喧嚣已经逐步平息。神武精灵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他们现在正调集兵力,攻打所有那些尚未沦陷的据点。 “你们的战争注定要失败!”女巫长大声的说道,她试图挑逗那些亚苏尔们的军官出面和她来一场对决。“我们的神早已经注定了一切,他会在天上目睹着你们的毁灭,用我的手来证明你们的怯懦和无能。你们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我们所蒙受的羞耻和仇恨一定会得到伸张,以你们的血来清洗!” 接着她看到一个军官排众而出,那是一个白狮战士,他手中握着巨大的战斧。 “你们的神什么都决定不了!”那个白狮战士向前冲来。“会毁灭的是你们,邪恶的杜鲁齐!祖先给予我力量来消灭你们!” 伊露维塔迎上了对手。双方仅仅是一个照面,胜负就分出来了。伊露维塔的反应受到血手之神的庇佑,她轻易的避开了对手全力以赴的一击,接着她的刀刃刺入了对方没有盔甲保护的脖子。伴随着一个可怕又自然的动作,她的刀刃切开白狮战士的的整个脖子,使得他的头砰的一声落地。 第六十四节对手 女巫长从地上捡起对方的首级并且提在手里。她满意的将自己骇人的战利品展示给敌我双方。“你们这些懦夫,来受死吧!” 这些愚蠢的亚苏尔们为这一幕所震惊,开始变得有些畏缩。在女巫长正想做点其他什么的时候,另外一个军官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十分醒目的亚苏尔,这不仅是指他的闪亮盔甲,也是指他的外表。这个亚苏尔的身材十分粗壮,甚至有点像那些愚蠢而低等的人类。他没戴头盔,长耳朵露在外面,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人能够确认他的种族。 伊露维塔大吼着向前冲去,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击毙。她的动作很快,甚至让这个对手来不及举起长剑。她以接受神力加持,快得无法用肉眼看见的速度将手里的弯刀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光芒。 但是在她猛力斩向对方的脖子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她眼前突然一花。接着她的对手突然失踪了。因为她感觉不到任何劈中目标的感觉。相反,她看到了血迹斑斑的地板,耳中听到了一阵愚蠢的亚苏尔们发出的欢呼。 她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跌倒再地。恍惚之间却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地上,距离她有一两步。这也是她生命中最后看到的东西。 “进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着所有的亚苏尔们冲了上去,压倒了残留的黑暗精灵们的抵抗。 血手之神的神殿是最后一个被攻下来的据点。此时此刻,这座港口城市一片火光冲天。神武精灵们可不是食古不化的傻瓜,为了减轻战斗压力,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放火。以大火来杀伤、分割和扰乱敌人。这座城市此刻的风光正是一座城市沦陷在武力之下的典型场面,火光冲天,哀号遍野。 战争的双方仇深似海,没有怜悯也没有宽容。神武精灵的战士们开始进一步搜索神殿。寻找每一个藏起来的黑暗精灵。而艾修鲁法特站在台阶的位置,看着远方最后一场战斗。 那是城墙之上,最后一些黑暗精灵们正在负隅顽抗。进攻他们的是下马步战的龙王子们,不过战斗没有坚持太长的时间。 “王子!”伴随着这个叫声,阿拉瑟特从后方匆匆赶来。“凯伊传来报告,她已经压制了港口一带所有的抵抗。不过和维林诺的联系却不太顺利。” “加尔斯呢?” “他之前已经派人带来消息了。您的士兵已经成功控制了城内物资仓库,大火不会对您的胜利有任何影响。王子殿下,”阿拉瑟特有些兴奋的说道。“灰星港已经在您的掌握之下了!” “通知他们,尽可能留下俘虏来。我不想连个问话的人都找不到。我原本计划今天晚上会见这些‘客人’,以了解更多情况。稍微用严厉的口吻去警告一下加尔斯和凯伊。”艾修鲁法特说道。经过了这一连串的战斗之后,他知道自己在军队中已经建立起了强势的威望和地位,他相信现在部下们不敢继续对他阳奉阴违。至少表面上不敢。 “龙王子们呢?” “他们就不必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远方的城墙。那里现在真的只剩下龙王子们了,什么命令都迟了点。哦,还有几个阴影战士。毫无疑问,他们正在热心的帮助龙王子处理剩下的问题,比如割断受伤敌人脖子之类龙王子不太乐意动手的事情。 …… “主人,您的招待太过于热情了。”洛基说道。他已经第三次将冷水浇到受刑的俘虏头上,但是俘虏都没有反应。黑暗精灵用力托起对方的头颅,因为被剥掉了一半脸皮的缘故,此时俘虏的脸上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笑容。他看着俘虏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再无生命,洛基放下了俘虏的头,后者无力的,死气沉沉的垂了下来。“恐怕他已经不能再回答您的问题了。” “哦,真是可惜。我们才刚刚开始细致深入的交流呢。”西里斯领主回答道。他挥手示意让部下把俘虏的尸体弄走。“我的宠物今天晚上的菜谱还真的很丰盛。” “要不要再邀请一位客人?”洛基问道。“或许下一个会更加坚强,知道的也更多一点。” “我不想浪费时间了。”西里斯领主回答。“我的那些无能的部下们,应该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吧。” “等待您的到来是他们的义务。”洛基巧妙的回答。 洛基能够感觉得出来主人的心情。西里斯领主今天显得比平时急躁。通常他都是带着享受的表情慢慢折磨这些亚苏尔的,但是今天他却没有享受的心情,而是急切的想要挖出一些东西。这或许是因为巫王的任务的缘故。 “呵呵。”西里斯领主轻笑了一下。他把手里的鞭子交到一个部下手里,示意拷问由他继续主持。“问清楚和艾修鲁法特王子有关的一切。”他叮嘱道。 然后他走出帐篷,朝着远方的大帐走去。洛基紧紧的跟在他的身边。 “艾修鲁法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子,有趣,真是有趣。”他低声的自言自语。 “主人,您的意思是否是指……他假称自己是个王子?但他实际上却不是?” “翡翠女王已经证明了他的血统和身份,他实际到底是不是,一点也不重要了。”西里斯领主微笑着回答道。在黑暗精灵中,西里斯领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例外,他永远面带微笑,态度和蔼,口气温和,哪怕他用剑刺穿你的胸膛,脸上的微笑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让人以为他是一个亚苏尔而不是一个杜鲁齐。当然,任何一个和他相处时间稍微长一点的人都会收回自己的第一印象。 “根据我们目前搜集到的情报,这位王子身上似乎充满了迷。目前比较统一的看法有这么几条,第一,他是一位一直以来都隐居的王子,但具体隐居在哪里却没人能说清楚。第二,他骁勇善战,在通晓军事的同时还非常擅长使用武器和魔法,甚至能在一对一的空战中打败赫德。但是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学到这些技艺的……其他的倒还能解释的通,但是他空战能力……没有坐骑,就无法进行空战的练习的啊。” “主人,您的意思是……这些情报彼此矛盾。” “对,彼此矛盾。如果事实不是这么明显的话,或许我就会认为这个艾修鲁法特王子压根就是杜撰出来的,但是问题是他确实存在,而且攻陷了灰星港。” 西里斯领主发出了一阵大笑。“所以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敌人。巫王才特地派我过来,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不知道他的父母、来历、亲人还有其他什么,不知道他的喜好、厌恶、习惯、性格,不知道他的师承、来历、学识……就目前来看,我们对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可谓一无所知。刚才我们拷问的那些俘虏也是一样。” “可是他们……” “他们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部下,但是这并不说明他们有多了解王子。”西里斯领主回答。“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没那么多好奇心,但我有。” 那些俘虏源自几艘不走运的战舰,他们和舰队主力失去了联系,并遭到黑暗精灵舰队的围攻。不过看起来,他们对这位王子所知同样不多。 这个时候,西里斯领主已经来到了大帐边上。在他昂首阔步走进大帐的时候,他的部将们都已经在等候了。正如之前洛基所说的,他们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但是没人胆敢露出一点点不耐之色。在“残酷的”西里斯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他确实在温和的笑着,但每个人都知道,当他拷问俘虏,看着四周被鲜血和痛苦的呻吟充满的时候,他同样是这种表情。 西里斯领主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应该感到很荣幸,因为巫王派我来指挥你们这群废物。”西里斯领主第一句话里就充满了邪恶的讽刺之意。“我们那些软弱的表亲只是愚蠢而已,但是你们就连大脑都没有。我会想办法让你们长点脑子。如果你们长不出来,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失去脑袋。” 他微笑着说道,就好像是亲昵的朋友之间开的玩笑话一样。正是因为穿上了风度和礼仪的披风,所以恶意才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说的不妥当?”他向自己的随从做了一个手势。洛基完全理解主人的意思,于是他快步跑出去。一小段时间后,他带着几个士兵走了进来,带着一个囚犯。 黑暗精灵的将领认出了这个囚犯是谁——阿曼霍德领主。他们不可能认错,因为在几天之前,这位贵族还是这支军队的将领,甚至是巫王亲自出征之后,留守本土的最高将领。当然,那是“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王子是一个危险的对手呢。”西里斯领主对着面前的囚徒说道。“在他出海远航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了他会选择一条与众不同的航路。在那个时候,你觉得这是纯属谎言,因为航路并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出现的东西。于是你就不理会这个情报,而是针对王子将会在那些比较常见的登陆地点部署军队……当然了,最后的结果是安佛格利斯在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攻击下陷落了。” 第六十五节处刑 “这不是正常的思路吗……”阿曼霍德领主挣扎着想要辩解,但是西里斯领主完全没有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接着我们都得到情报,艾修鲁法特王子将要东进攻击多索尼安。”他继续说道。“但是你还是忽视了这个情报,认为他沿海北上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你就率领着大军在沿海打圈,失去了第一时间追击他的机会。偏偏多索尼安的赫德领主是个缺乏智商的白痴。他试图牺牲城市以拖延敌人,但如果他真的要拖延艾修鲁法特,他就该丢下他所有的战兽。他舍不得那些累赘,结果被艾修鲁法特王子追上了。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等到你率领你的军团走了一半路,你们就没有救援的必要了。” “然后呢,我们又得到情报。这一次情报说艾修鲁法特王子将北上攻击我们的矿区。这一次你终于相信情报了,率领着军团千里迢迢跑到矿区等着迎接艾修鲁法特王子。不过可惜的是,艾修鲁法特压根没去矿区,他掉个头,先打下毫无任何防御力量的多索尼安,把里面的野兽杀光,然后一路急行军回到海岸。于是呢,在你的军队呆在矿区无所事事的时候,他攻下了部队被大量抽调,所以防御力量不足的灰星港。” 西里斯领主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最该相信情报的时候,你不相信。在最不该相信情报,你却相信了。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真的是用来思考的吗?艾修鲁法特王子再蠢,也已经知道他的军队里有我们潜伏的间谍了吧。就算他真的十分天真,之前一无所知,那么赫德及时做出撤退回避的姿态时,他也会察觉到了。”他来到了囚犯面前,一脸的笑容。 “可是……可是……灰星港……” “那里是一座防御坚固的城市?”西里斯领主替对方说出了想说的话。“所以不应该被攻陷的?啊啊,我忘记了,思考好像从来不是你的强项。没错,正常情况下,灰星港不应该被攻陷,就算那里守军不足也一样,但是你似乎忽略了,那是‘正常情况’下,是指守军提前一步得到情报并做好防御准备的情况下,而不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受到突袭!”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忘记了一个事情,艾修鲁法特王子转向多索尼安,并且即将进军矿区的消息传开之后,原先严阵以待的沿海城市都不约而同的让城市恢复日常的运作,而不是持续处于战备状态。至于灰星港,那些愚蠢的家伙甚至拆除了部分外围防御工事以方便贸易的进行。” “呜呜……”阿曼霍德领主的身体颤抖起来,因为他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气息。“可是我怎么……怎么也想……” “情报上说,艾修鲁法特王子召开了大规模的军事会议,并将凤凰王的命令给众人传阅。凤凰王清楚的指示他去进攻矿区……哈哈……如果说他要服从这个命令,他压根没有必要举行会议。如果他打算不服从,更加不会把这东西给大家看……这么明显的逻辑矛盾你居然都分析不出来?” “巫王陛下对这种愚蠢之极的事情非常不满。”他脸上的微笑不曾改变,而囚徒全身发抖,一时之间脸色变得和死人一样白。 “放心,我没打算把你的皮剥下来,也没想要把你五马分尸。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浪费。女巫们在等着呢,她们渴望着在投入战争之前开展一场对神的祭祀。这种祭祀需要一个高贵的祭品,不是随便拉一个俘虏过去就能凑数的。”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和蔼,但是却令人不寒而栗。“但是,你就很合适。” 言毕,他也不管对方的反应,伸手向部下们做了一个手势。他们把这个已经无力挣扎的囚徒拖了出去,脚步声很快就消失了。 西里斯领主回到了位置上,他依然在微笑,对着所有部将看了一圈。 “我记得我布置了一个小任务,现在我要问,这个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部将们面面相觑,几秒钟之后,终于有一个开口了。 “领主阁下,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完成了。” “很好,既然完成了,那就说出来。” “艾修鲁法特王子一共有五个亲信。指挥海军的副将名叫维林诺,他是伊瑞伯城市的海军指挥官,一直在贝尔兰王子麾下服务。直到贝尔兰王子死后,他才改为艾修鲁法特王子效力。据说他也算得上擅长海战,但大部分战绩都是和人类的零星冲突。” “这样啊……很好,还有呢?” “还有一个叫做迅风的阴影战士。是迁居到伊瑞伯领土内的阴影战士之一,据说久经战场。他也是在贝尔兰王子死后改投到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麾下,根据情报,他很受王子赏识,从一个普通士兵被提拔为队长,负责斥候工作,后来更是名列副将之中。但如果我们的情报可靠,他的能力也只是平平,并没有什么特色之处。” “还有第三个,一个叫阿拉瑟特的年轻贵族。他是翡翠女王的宠臣,这次作为记录官和顾问陪同艾修鲁法特王子一起远征。根据我们的情报,此人在翡翠王庭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学者,通晓各类知识,特别是历史记载,更是无人质疑的权威者。我们怀疑,之前艾修鲁法特王子所知道的那条‘新航路’或许就是阿拉瑟特从古代典籍中翻出来的。此外,他似乎精通纳伽罗斯的地理,我们可以确认他手中有很多我们祖先遗留下的探险地图。艾修鲁法特王子能够毫无障碍的快速行军肯定和他有关。” “有趣……这可以解释很多事情……”西里斯领主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第四个是名为加尔斯的精灵将军。他之前是翡翠王庭的军事指挥官,是深受女王信任的将军。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参加过很多次亚苏尔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拥有不俗的战绩,同时经验丰富,畅晓军事。作为一个副将非常合格。在实际战斗中,他曾经多次**指挥分队作战,并且不止一次担任王子的前锋或者后卫等重要职责。” “第五个也曾经是翡翠王庭的臣下,是一个名为凯伊的女性白狮战士……” “凯伊?”西里斯领主打断了这番话。“我喜欢这个名字,和我妹妹同名。”他似乎饶有兴趣的说道。 “您的妹妹?” “曾经被送去参加女巫的训练……很不幸,亚苏尔们正好攻击了这座城市。啊,这只是我无聊的感叹罢了,你继续说。” “……她虽然年纪较轻,但是却也有很多的战斗经验。特别是她之前参加过不止一次对纳伽罗斯的入侵。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翡翠女王就推荐她担任副将一职。” “有趣,真是有趣……这么说来,艾修鲁法特王子手下几乎全部都是翡翠王庭的成员了?这简直就是……” “可是艾修鲁法特组织远征是得到翡翠女王的支持,翡翠女王为他推荐部将,那是很正常的行为吧。”一个部下试探的问。 “不,不正常!”西里斯领主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这或许解释了我之前的一个谜团……这位艾修鲁法特王子……到底是谁!” “各位。”沉吟了几秒钟后,西里斯领主抬起头。“巫王给了我一个命令,只有一个简单的命令,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让艾修鲁法特王子从纳伽罗斯消失。在你们呆在矿区无所事事的消磨时间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攻陷了灰星港……啊,那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不过从他在安佛格利斯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还会在那里呆上几天,顺带着把那里彻底破坏个够!他会在之前一样,释放所有的奴隶,至少是人类和亚苏尔的奴隶,并且让他们加入他的军队。这样,他的军队不但能够弥补损失,甚至在数量上还能进一步增加!” …… “陛下,我们通过各个渠道证明了消息的可靠性。”那个文书官恭敬的汇报。“现在已经了解了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具体行动。” “说来听听。”凤凰王的精神一振。这段时间以来,也只有这个好消息能让他期待了。 “艾修鲁法特王子在短暂的休整之后,率军回头,依靠魔法和巨龙的掩护,以一次迅猛的突袭夺取了多索尼安,并将其付诸一炬。所有残留在城中的怪兽全部被消灭。诚如之前我为您说明的,此时这座城市防御力量薄弱至极。他谨慎的杀光了城里所有的野兽,然后立刻掉头,选择直线扑向灰星港。期间他禁止军队使用任何魔法,所以龙王子们也无法将情况通报给您。”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艾修鲁法特王子就连我也算计了吗?”凤凰王发出一阵大笑。果然,王子理解了我的暗示。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确认,灰港神殿的女巫长,伊露维塔,已经被艾修鲁法特王子击毙。她是在一场一对一的决斗中被王子所杀的。艾修鲁法特王子谨慎的布置了他的军队,那些邪恶的杜鲁齐们没有一个能够逃生……” 一个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这次对话,另外一个官员来到这里。他脸上略显抽搐的表情说明,他似乎带来了一些重要的秘密。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艾修鲁法特王子带来了密信。他在密信里说,为了补充军力,他释放了杜鲁齐城市中的奴隶们,所以他希望以您的名义赦免他们的罪,恢复他们士兵的身份,并且许诺将人类送回他们的国度。” “我已经给了艾修鲁法特王子应机行事的全权。”凤凰王沉吟了一下,回答道。“但是关于赦免和送人类回国的事情……后者等战争结束后,我会尽量安排……至于前者……到时候我会举行公开而公正的审判,弄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我们邪恶表亲的俘虏的。如果是在不可抗的外力作用下,赦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是因为胆小怯懦、甚至是主动投敌……亚苏尔一族不能够容忍这种行为。” “而且有可能有杜鲁齐伪装身份,藏在奴隶之中。”先前汇报情况的那位官员补充道。 “就这样答复艾修鲁法特王子好了。他会懂的要怎么做的。” 第六十六节本质 灰星港是一座真正的大港口,比起安佛格利斯这种作为中转站和军事基地的中型城,它更加符合港口城市的定义。黑暗精灵的商人们集合在这里,以商业交易的方式,将各地掠夺来的战利品分送帝国各处,以保障帝国每一块土地的正常运行,繁荣昌盛。虽然它不是唯一的商贸港口,但是它确实是诸多港口中最富庶的一个。 当然,如今一切都已经呈现过去式了。 艾修鲁法特推开房门。虽然之前的大火将城区烧掉了一半,但是依然有足够的房子给士兵们居住。这些房子都是给平民居住的,没有什么神武精灵憎恶的“邪恶的印记”,所以住在这些房子里可以接受。但是神殿那边就不同,一群精灵的工程师和魔法师们正在研究怎么彻底、完全的把那个神殿变成废墟呢。而且还是那种不可修复的废墟。 事实上,关于拆除这件事情,神武精灵似乎非常热心。甚至不需要艾修鲁法特的命令。他们正在有条理的一点点摧毁城市的各大建筑,这几乎算得上是自发的行为了。 在房间里面,凯伊挣扎着起身。她很不走运,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有在攻城的时候身上挨了流箭。白狮战士们都很坚韧顽强,所以凯伊最后坚持到战斗结束。虽然伤不重,甚至不怎么影响行动,但是她还是重新进入“受伤修养”的行列。 “艾修鲁法特王子。”凯伊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或许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指挥得当,凯伊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艾修鲁法特记得最初的时候,她可是轻蔑的讽刺他的决策,以及时不时的提醒他的无知。 “王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着维林诺率领舰队过来和我们汇合,所以一时之间无事可做。”艾修鲁法特微笑着说道。 他原本以为凯伊会用鼻子冷冷“哼”一声来表达对他这个不入流的谎言的轻蔑。但是却未料到凯伊只是错愕了一下,然后微笑了一下。 “所以来看望我一下对吗?抱歉,让您费心了。” 这次轮到艾修鲁法特感到惊讶了,这话还真的不像是凯伊会说的。 “大/法师们正在开展治疗,三天内我就会恢复。”凯伊回答。“到时候我会回到我的职位上去。”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深绿色的眼眸凝视这外面的风光。 艾修鲁法特顺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去。窗外,能够看到碧蓝的大海。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地平线的尽头水天一色。战争和破坏无法波及这美丽的自然。 “很美。”艾修鲁法特赞叹道。 “好吧,王子。”凯伊转回头。“说实话吧,找我这么一个伤员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探讨一下音乐方面的问题。我想说,上一次你那一首歌给我很深的印象。” “哈哈……王子,等你回去伊瑞伯,你要找多少个音乐大师都可以。如果你对这些大师所知不多,那么完全让翡翠女王来推荐。”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他坐了下来,然后取出自己的竖琴。他略微调整了一下琴弦,然后开始演奏。 凯伊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是马上,她的脸上就开始浮现明显的惊讶,而且越来越惊讶。因为她听得出来,艾修鲁法特王子弹奏的正是她之前弹奏的那首歌。这怎么可能?王子只是听过她演奏了一次,在没有任何练习的情况下,相隔几个月之后,再一次弹奏出这首歌。而且,这是完美无瑕的演奏,就算是她也不敢说能弹奏得更好了。 “您看,她表示惊讶了。”脑海里,嘉莉偷偷的说道。 “当然了,你想想看,我练这一曲已经练了这么久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 一曲终了。凯伊坐在床上,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太厉害了,艾修鲁法特王子。我只能说你是一个真正的王子,在音乐方面的天赋我自愧不如。仅仅听过一次就能完美无瑕的重奏,就算是让音乐大师来做,这也是不可能的吧……咳……咳……” 她的笑牵动了伤势,使得后面的话被一阵咳嗽所取代。 “你虽然喜欢音乐,但没有受过良好的指导,是不是?”凯伊遗憾的看了看艾修鲁法特手中的竖琴。“我比你幸运,我的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琴手,有很多音乐大师都向他学习过演奏之道。正是他教导我这些的。” “你的父亲……我记得是一位白狮战士的队长。” “是啊,那个身份是命运的安排,而不是他的理想。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位演奏家,用自己的音乐倾倒众生。我也是一样。”凯伊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因为艾修鲁法特听觉非常敏锐,所以他也听见了。 “你不喜欢……做一个战士吗?”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问。凯伊在战场上勇猛顽强完全无愧于白狮战士的身份,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过去自己对凯伊了解太少了。 “哪个女人会真心喜欢打打杀杀?”凯伊有些落寞的回答道。“我想,就连我们邪恶的表亲也是如此吧。除了那些崇拜血手之神的女疯子之外,没人会真的爱战斗吧。”她突然惊觉过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面前之人的身份。 “对不起,王子,我不该说这些傻话的。” “不,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回答。凯伊看着对方的脸,王子的脸上的神情说明他并没有因为刚才这些话而愤怒或不安,而是……有点好奇。 “您演奏的很好了,王子。”凯伊突然换了个话题。“在技巧上已经完美无瑕,缺少的只有您的真心。用心去感受琴,用琴来表达心……如此,才能越过最后一线障碍,达到大师的境界。我无法指导您,这个世界上,只有您自己才能指导自己。把自己心中的喜怒哀乐,把自己心中感受到的美好和悲伤表达出来。” 凯伊头转过去,继续看着窗外,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她的侧脸看起来格外悲伤。 一阵大风吹了进来,刮得房间内的摆设都一阵晃动。凯伊举手挡脸上,没有扣紧的衣服都被吹得飘了起来。 “主人,您注意到了吗?”脑海里,嘉莉突然提醒。“凯伊肩膀之上……” “什么?”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注意到什么。 “刚才风吹动衣服的时候,我看到凯伊肩膀之上有一个朱红色的纹身。那个印记是血手之神的徽记……您之前在神殿杀死的那些女巫们,肩膀上都有相同的纹身。” “不可能的……”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笑着说道,“凯伊是个神武精灵,而且是个白狮战士。”他早就知道,血手之神是精灵一族共同的神祗,只不过神武精灵认为它是个嗜血邪神,而黑暗精灵认为他是战争的庇佑者而已。一个白狮战士不可能是血手之神的信徒的。 “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嘉莉继续说道,“那天晚上,嘉莉不肯让你找人来照顾她……然后您看到了她肩膀上有个刺青……” 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一阵难以置信。 “而且,您千万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军队里可是有着黑暗精灵的间谍的哦。而且是一个有一定身份的间谍。从这一点考虑,其实您所有中高层将领都有这个可能……主人,我建议您立刻确认一下,这是个大好机会。这里只有您和她两个,就算做点什么也没有第三者知道。” …… “我们的情报显示,艾修鲁法特王子依然还在灰星港。” 西里斯领主对这个消息一点也没有感到惊讶。 “他当然还在灰星港。不然他还能去哪里?但是我保证,一旦我们朝着那边扑去,我们的艾修鲁法特王子就会立刻消失……甚至可能找条小路,反过来攻打矿区。” “可是……主人,那么我们就这样呆在矿区浪费时间?看着艾修鲁法特王子随心所欲的攻打所有沿海的港口城市?”在一边,洛基忍不住插嘴道。这一半是他真实的好奇心,另外一半是他的表演。他很清楚,西里斯领主非常乐意看着别人犯傻,用那种高高在上,充满同情和轻蔑的方式观看别人。 “艾修鲁法特王子不会攻打任何城市。”西里斯领主回答。他扫视了一下帐中诸将。“所以说,你们不明白事情的本质。艾修鲁法特王子在我们愚蠢软弱的表亲中,是一个很聪明的家伙。他现在不会攻打任何一座城市,这是因为他清楚没有意义。他只有一万名左右的士兵,如果说攻打多索尼安还是为了打击我们的战兽供应,削弱整体战力,那么攻打其他什么港口城市,除了能够上报给凤凰王的一份报捷书之外,什么也无法得到。只是单纯的削弱自己的力量罢了。” “那他为什么之前要攻打灰星港?”一个部下忍不住问道。 “嗯,他攻打那座城市,是为了传播一个概念。”西里斯领主回答。“那就是‘没有一座城市能够抵挡得住我的攻击’。现在这个印象,应该已经深刻的印在所有沿海城市的领主们脑子里了吧。安佛格利斯的陷落可以被说成是梅格林领主自己太蠢,但是灰星港的陷落则是彻底的在炫耀自己的力量。现在效果已经达到了。” 第六十七节秘密 “还不理解吗?”西里斯领主看着自己的部下们。黑暗精灵的将军们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这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那么,我来解说一下好了。首先,客观事实是,我们绝大部分城市都在沿海,而且都是港口。别说失去区区两座,哪怕失去五、六座港口城市,对我们也谈不上什么致命伤害。安佛格利斯没了,它北方的那两座城市,可以替代它履行中转站功能。灰星港没了,它附近的几座港口城市可以代替他的作用。艾修鲁法特王子只有一支远征军而已,以他的军力是无法进行任何消耗战的。攻下这两座城市完全是因为巧妙的计策和卫戍部队的愚蠢……如果变成一场正规的,通常的攻城战,大概一战下来,他的远征军就会损失过半,只能灰溜溜的滚回老家了吧。现在他释放奴隶以补充战斗损失的做法早已经传开,若有一场常规的攻城战,那么到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卫戍部队必然处死所有的奴隶,让艾修鲁法特什么都捞不到。巫王陛下说的很对,艾修鲁法特王子是一头跳蚤,他会咬得你很痒,但是他不会有致命的威胁!” “因为真切知道自己实力,所以艾修鲁法特王子绝对不会攻打任何城市。他会呆在灰星港的废墟,并且做好了和追兵——也就是我们——周旋的准备。只要他的远征军还存在着,沿海的港口城市就会处于高度警戒中,闭门自卫,以防止受到突袭。这样一来就无法持续的给巫王的前线提供有效的支援。这才是远征军真正的价值。” “但是矿区就不一样……如果是这个矿区的话,艾修鲁法特王子哪怕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也会尝试发动攻击。只要他们能破坏矿区,那么远征军哪怕全部被消灭,他们也值了……如果发生那种情况,巫王陛下大概也只能舍弃好不容易才启动的传送门,从前线撤退回来了吧。因为没有矿区源源不断的金属供给,前线的对峙是无法继续下去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呆在矿区不动的缘故。” “那么,领主阁下。”一个部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打算如何对付艾修鲁法特王子呢?” “艾修鲁法特王子头脑很清醒,他比一条泥鳅还滑溜,很清楚实力的对比,是绝对不会和我们交战的。”西里斯领主回答。“要抓住一条泥鳅,正确的方法不是用手去抓,而是准备一个笼子,等着他自己游进来。” “一个陷阱?” “是的,一个陷阱。我们需要一个看上去很诱人的诱饵,吸引他进入我们的陷阱。” …… “我该怎么做?”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道。 “其实您自己知道您该怎么做。”嘉莉偷笑着回答。“这不是一个最好的环境吗?” “还有,王子,谢谢你。”凯伊说道。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杀掉那些孩子。”凯伊说道。 孩子?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不过他马上明白凯伊说的是什么。在攻占了灰星港之后,他意外的抓到了许多黑暗精灵的孩子。这些“孩子”的概念可不是那种半大不小的少年,事实上,所有能够拿起武器作战的黑暗精灵,无论男女老少都参加了战斗,然后全数死在战场之上。神武精灵对于敌人没有怜悯和宽容。这些被抓住的小孩还是是真正意义上幼童,那种完全不能作战,甚至对世界还懵懵懂懂的的孩子。 他的部下,包括加尔斯在内的很多人都建议斩草除根,但是艾修鲁法特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但是说实话,他自己其实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幼童。他这么做只是出自内心的某种本能,而非深思熟虑。 “我只是……”他很想说一点理由,但是却又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艾修鲁法特放下手中的竖琴,向这凯伊靠近过去。 “王子?”凯伊感觉到艾修鲁法特王子有点不对头。他的眼睛里,似乎在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凯伊,”艾修鲁法特又靠近了一点。“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很美。你的眼眸就好像一块宝石,不自觉的就会让人被你吸引……” “等一下,王子……”凯伊突然慌了,她全然没有心理上的准备。 “我不想在等了。今天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没有其他人打搅,这不是很难得的机会吗?”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感觉到一种邪性的快乐的。因为凯伊,这个傲慢而且总是出言不逊的女战士,此时却手忙脚乱,慌张得连话都说不顺了。看着她眼下的样子,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想到当初刚登船出发的时候,这个女人说出“万一我们的船被击沉了,就当做给海里的鱼儿加一顿大餐好了。”那句话时的神情。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美丽的眼睛……”艾修鲁法特继续靠近。然后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抱住她。 “痛……王子……别这样,我受伤了……”凯伊轻声的呻吟着。她的身体抱起来没有预想的那么高大。明明她挺高的,甚至不比艾修鲁法特矮上多少,但是此刻抱在手上的感觉却相当的娇小。她的身体柔软,而且因为紧张和慌乱而微微颤抖。 艾修鲁法特一把将凯伊推倒在床上。事情是这么顺利,以至于让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但是凯伊确实既没有叫也没有攻击。他看着那双深绿色的眼眸,而那双眼睛也在看着他。这双眼睛让艾修鲁法特感到一阵恍惚,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干什么。 “主人,您很有当花花公子的潜质哦。”脑海里,嘉莉突然插上了一句。“嗯,我不反对您就此发展下去……” “闭嘴!”嘉莉的话让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不行,我有些过分投入了。这只是一个……伪装……艾修鲁法特的手悄悄的抚上凯伊的肩头,然后迅速而巧妙的抓住了她的长袖便服。在凯伊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将衣服扯了下去,露出了她的肩头。 那确实是一个朱红色的刺青……和那些女巫尸体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是一个血手之神的徽记。 凯伊的反应慢了一拍。在她察觉艾修鲁法特的真正意图之后,她不顾伤痛努力挣开了艾修鲁法特的手,想把衣服拉回去。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艾修鲁法特早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就算她重新遮住了那东西也没用。 凯伊也明白这一点,她的脸上惊骇欲绝。 “这个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的脸上瞬间回归平静。 房间里呈现一股死寂。凯伊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抱着肩膀,缩在床角。艾修鲁法特也没有再问。双方默默的对峙着。 “血手之神的徽记?”良久,艾修鲁法特再次问道。 “没错。”凯伊抬起头,慢慢的把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属于杜鲁齐一族女巫特有的印记。拥有这种印记者,一般都被称为神的新娘。” 她昂起首,身体不再颤抖,恢复了她最初的那种冷漠和傲慢,夹杂着明显的轻蔑。“你猜对了,艾修鲁法特王子。在血统上,我是一个杜鲁齐,而不是一个亚苏尔。你大概问过阿拉瑟特,我到底是因为什么罪行被翡翠女王关起来的。只不过我相信阿拉瑟特对此支支吾吾,努力推脱,不肯说明。没错,这个印记就是我被关起来的理由。”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艾修鲁法特的意料之外。 “我还以为你会有所不同。不过看起来,艾修鲁法特王子,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你既然想知道我的秘密,何必采用这种方式呢?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好了。还想知道什么?” “……” “你听说的事情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但是我想,大概是加尔斯吧。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的父亲参加了一次远征,攻下了一座杜鲁齐的城市,城里有一座血手之神的神殿,神殿里有一个还很年幼的小女孩……也就是我。然后他就把我带了回去,收我做养女,并且把我训练成一个白狮战士。这就是我的来历。” “我知道这个印记会让我不受欢迎,甚至引起很多人的敌意,所以我一直保守这个秘密。然后有一天,翡翠女王找上了我,希望我加入她的宫廷。我接受了这个邀请,但是不幸的是,到那个宫廷不太久,我的秘密被发现了。于是他们就把我投入监狱。他们一开始以为我是一个间谍,接着发现并不是如此。于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我了,只能一直把我关着。正在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你来了,于是翡翠女王就顺势把我推荐给了你。以后的事情,你已经全部知道了。” 她的目光死盯着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此刻却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心虚,向后退了半步。 “好了,王子,我的秘密你全部知道了。你现在想怎么处置我?” 我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 “你伤害了一个女孩的骄傲。”嘉莉一阵见血的指出。“被讨厌是正常的事情。” “嘉莉,这是你出的主意。” “我只是建议。”嘉莉强调了“建议”这个词。“主人,您现在必须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当然是安慰和挽回凯伊的心啦。主人,如果您这样伤害了少女的感情却一走了之,那么我会藐视你一辈子的!”嘉莉尖声的叫道。不过说实话,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更加手足无措。 “主人,记得我教导给您的权术理论。要安抚一个女孩子的心,那并不是一件难事。您需要善意的谎言,一些鼓励和安慰的话,以及赞美。” 第六十八节转折 “不要用‘处置’两个字。”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说道。“你不知道,这个词会让人感到心痛的。” “哼。”凯伊用鼻子冷冷的哼出了一声。 “你不必为自己的血缘而难过。”艾修鲁法特说道。“以血统出身来判断能力和善恶,本来就是愚蠢的事情。” “你是个王子,如果没有血统和出身,那你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了。”凯伊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讽刺。 “你觉得我不配做一个将军吗?”艾修鲁法特说道。 “很偶然的一次匹配罢了。”凯伊不屑的回答。她扭过头去,但是艾修鲁法特趁着这个机会靠上来,用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正面扳了回来。 “虽然没有高贵的血统,但是你却有别的。”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她。“比血统什么的重要得多的东西。你的勇气,和你的……美貌。” “鬼话!”凯伊的手猛力一挥,但是艾修鲁法特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注意到凯伊挥过来的是一记巴掌。 “我刚才并没有说谎。”艾修鲁法特的手慢慢放松。他注意到凯伊没有挣扎。“你的眼睛……就好像宝石一样,充满神秘,不自觉的会让我无法移开双眸。” “……”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不自觉的想……这个叫做凯伊的家伙怎么会这么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亚苏尔。现在我明白了。” 凯伊似乎想说话,但是艾修鲁法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相信在你遇到你父亲之前,你一定是满怀恐惧,终日担惊受怕。杜鲁齐们就是这样开始他们的人生的,只有复仇的梦想和满腔的怒火支撑着他们活下去。你的亲人无法保护你,相反,第一个伤害你的就是他们。是他们送你进了血手之神的神殿。你很骄傲。你怎么可能不骄傲?除了骄傲,你还剩下什么?你也很强大。你怎么可能不强大?无论是亚苏尔还是杜鲁齐,都看不起弱者。能够继承着杜鲁齐的血统,却在亚苏尔一族中得到认同,只有依靠力量和勇气。你还很凶狠。你当然会很凶狠,你已经回不去了,只有通过和杜鲁齐的战斗,才能向亚苏尔们证明自己。” “每当战斗结束之后,你虽然跟着士兵们一起欢呼,但是你的眼眸之中却毫无欢乐。当你满身伤痛跨过战场的时候,却必须要防止你的刺青被其他人看见……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无法得到别人的承认……那天你所弹奏的曲子是如此的悲伤和失落,那才是你真正的心。” “如果可以的话,不用在我面前维持着这幅面具。在我眼里没有亚苏尔和杜鲁齐,只有一个喜欢弹奏的女孩。”他轻柔的说。 他靠上前,用手轻轻的托起凯伊的下巴。精灵少女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是泪水。 “我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在歌曲之中,能少一点那种令人绝望的悲伤。”他轻轻靠上前,慢慢的,用双唇压在凯伊的双唇之上。那双满含泪水的深绿色眼眸,此时看起来就如同放在清澈见底的小溪中,两粒夺目的宝石一样。 …… “情况远比预想的要好上很多呢。”艾修鲁法特朝着城墙上走去的时候,嘉莉在脑海里很高兴的说道。“虽然说迟来一步,但是我们总算解决了我们内部的一个重大隐患了。” “是啊,可惜迟了一点。”艾修鲁法特回答。 “不过说,虽然有点遗憾,但不是什么坏事呢。现在,达成我们的目标,已经不存在特别的难度了。” 他来到了城墙之上。在攻打这座城市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尝试了一下利用精灵们高度发达的魔法通讯。事实证明效果很好。在他军队抵达的时候,灰星港的守军还以为他依然在朝着矿区前进,所以全然没有防备。一小队阴影战士伪装成杜鲁齐,为主力打开了城门。这使得战斗结束之后,城墙依然保留得相当完好,而不是像正常的城市攻防战之后,城墙所必然呈现的那种满目疮痍的样子。 “嗯,虽然说是审问俘虏,但是却没想到得到那种消息。”艾修鲁法特看着这片灰色的荒凉原野。这座城市的所有生活必须品全部由外部输入,而周围尽是不毛之地。“嘉莉,我们从出发开始,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呢?” “从出发的那一天开始计算的话,已经超过十个月了呢。虽然说中间经过了无数的波折,但是现在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而且是最好的那种。主人,我刚刚和黑暗城堡里的分身进行了一次联络。” “联络?你可以和城堡里……” “嗯,本质来说,就是魔法通讯。但是因为传输速度很慢,所以只能进行很有限的交流哦。咪咪噜的情况很好,主人,根据我的判断,再坚持四五个月不成问题。换句话说,我们距离最终目的已经不远了。” “最后确认一下,主人。”艾修鲁法特的眼睛虽然是看向荒野,但是实际上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地图。其实用地图来形容这个图案不太合适,因为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一幅画,是某个画家,站在极高的高空,将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一切尽数归于笔下而画下来的一副精致的图画。在这张图画上,奔腾的大河也宛如细丝。 “我们的目标在这里,一个被废弃的古老传送门。”嘉莉说道,作为显示,地图上某个点亮了一点。“这个传送门上,有一个我们需要的芯片。” “嗯。” “而黑暗精灵们开启的传送门位于这里。”地图上某个地方又亮了起来,两者距离不是很远——在这张地图上看起来不是很远。但是如果普通旅行者步行的话,应该需要走上一两天。“从双方的距离位置来看,黑暗精灵们这一次开启的传送门根本不是我们要去的那一个。” “嗯,唯一的问题是,俘虏所说的……也许……”艾修鲁法特说道。 “我们并不是从一个渠道来的。多个俘虏都供出了相同的答案……而且这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高等的秘密。主人,我认为其可靠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嗯,基本上说就是没错了吧。那么,这里不止一个传送门?” “这片大陆上的荒芜,似乎并不是因为自然因素,而是某种……某种我也无法判断的人为因素所致。”嘉莉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数据,这里存在着不少被废弃的传送门,数量大概为十五个左右。这些传送门并不是因为损坏而不得不废弃,而是因为某特殊的原因,被创造者遗弃了。我相信其中有相当部分还能正常运作……事实上数量相当多,比如说,就在这座城市的附近,大概一天左右的路程,这边的一个小山坡顶上,就有一个传送门。” “那么这个传送门上也应该有芯片了?” “是的,但那是固化的芯片,只能用于传送门控制,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些传送门之中,也只有我们要找的那一个是可编程的芯片,有回收利用的价值。您该不会是想要利用这些传送门吧?” “传送门能够瞬间来往两个地方,应该很有用吧?” “我强烈的建议您不要作此选择,因为无法判断这些传送门的损坏情况。如果试图开启利用它们,有很大的可能连接到某个虚空……如以一来,您会被吸入虚空之中。” “如果我掉进虚空之中,会怎么样?”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会死。但是身体机能很快就会停止。如果没有人救援的话,您就得永远漂浮在虚空中。至于您的具体感受……大概就等于被关在一个一片漆黑的棺材里,享受永恒的寂静。我确定您不会喜欢这种结果的。” 艾修鲁法特不再言语了。 “总之,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建议您不需要干掉加尔斯了。因为他对您的威胁很有限。”嘉莉说道。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凯伊不可能是翡翠女王委派的“监视者”,换句话说,剩下唯一的就只有加尔斯了。 “嗯。”艾修鲁法特赞同的回答道。 “现在的问题是,您打算怎么结束这一切?”嘉莉问道。 “我想……你有什么建议?” “嗯,我的建议是,充分利用您手头的这支军队。考虑到如果我们单独行动很可能会遭到黑暗精灵散兵的攻击,所以那还不如全军出动。然后找一个时候偷偷离开军队,您就能在部下们吸引黑暗精灵的注意力之时,平安抵达我们的目的地。拿到我们的芯片之后,立刻传送返回。” “……那么,军队呢?如果说在遇到敌人的攻击的时候,将军却突然消失了……”艾修鲁法特没有继续说下去。任何一个有点常识的家伙都知道这种情况下意味着什么。而远征军因为是孤军深入,所以到时候的结果……大概是就连撤退的地方都没有。 “主人,您为他们已经做得够多的啦。如果没有您的努力,神武精灵压根就不会组织起这次远征,也根本无法得到眼下这么大的战果。说句不客气的话,就算远征军立刻现在马上全军覆没,对精灵们来说,这笔买卖也算得上大赚特赚了。” “那么……接下去会怎么样?” 第六十九节决定 “领主阁下,根据各方面的情况,艾修鲁法特王子似乎驻足在灰星港不动。” “那是当然的,洛基。”西里斯领主眼皮都没抬一下。“艾修鲁法特王子现在应该在诅咒吧。” “诅咒?” “虽然拥有敏锐的战略眼光和指挥大军的能力,但他手头那支不满万的军队限制了他的能力。就好像一个幼童一样,哪怕拥有举世无双格斗技艺,也极难赢得过一个甚至不会正确握剑的人类奴隶。”西里斯领主突然笑了起来。洛基看得出来,他的主人正在想象着艾修鲁法特王子失落和愤怒的表情。 “不过……主人,这样拖下去……对我们……”他谨慎的筹措着用词。 “我知道。巫王陛下在前线的军队已经受到影响了吧。安佛格利斯的失败影响不是很大,因为它的军队几乎都没有调动过。多索尼安的陷落……影响是长远的,但是短期内却还不能显现出来。因为多索尼安最重要的是其提供的战兽和驯兽师……战兽无所谓,驯兽师数量毕竟不多,影响有限。但是灰星港的陷落,对于巫王军队的士气可是一个沉重打击。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前任才会落到那样一个下场吧。” “主人,既然如此……” “前方的战报说明,我们那些愚蠢软弱的表亲的防线还很牢固,要说短期内打开局面是不可能的。嗯,从这一点说,远征军已经不能用跳蚤来形容,而应该视为毒针。虽然看起来小,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对身体的一种侵蚀。” “但是如果我们呆在……矿区……” “不会呆多久的。”西里斯领主阴阴的一笑。“诱饵已经放出去了,艾修鲁法特王子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主人,我觉得……您说过,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非常的……有眼光……” “如果将诱饵直接抛向他,或许会被看穿。不,应该说有很大的可能性被看穿。所以一开始就不能使用这种思路,而是把目标对准别的……那些愚蠢傲慢,却自以为是的……相关的情报已经透过各种途径送过去了。艾修鲁法特王子没办法继续在灰星港呆下去的,无论他如何明智,他脖子上照样绑着绳子。只要是条狗,就无法无视主人的命令!” 洛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是因为他知道主人不会做进一步解释,所以干脆假装听懂了。 “现在的问题是……矿区的防御……矿区本身也是一个有足够诱惑力的诱饵……”西里斯领主沉思着。“当主人的手指向目标的时候……狗一定会扑上去。但是狗不一定扑向目标……只要他能抓住一头相等的猎物……那么主人也会满意。” …… “王子殿下,”阿拉瑟特来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最新的消息来了。” 窗外吹来一股令人身心舒适的海风,吹动了阿拉瑟特身上的银色长袍。 这里正是艾修鲁法特自己起居的地方。战斗结束之后,远征军毫不客气的将城里一个尚未被火波及,还很完整的区域作为军队的营地。虽然说这是民居,但可不是人类贫民那种狭小破烂黑暗的房子,更不像是提供给奴隶的棚屋,应该是黑暗精灵平民的居住区。从这个居住区判断,灰星港正常的时候应该拥有至少三万名以上的黑暗精灵居民。按照黑暗精灵们全民皆兵的传统,这就意味着一支至少三万人的军队。 当然,攻城的时候,这些房子基本上全空着——这很正常,很多的士兵跟随巫王上了前线,剩下中的很大一部分也编入了本土防守军团之中。事实上,艾修鲁法特破城之后,相当惊讶城中奴隶和士兵之间的悬殊比例。守军总数不过数千,但是奴隶的数量却比驻军多上十倍。 但是,哪怕是在攻城战之中,也没有发生奴隶暴/动之类的事情。或许是因为黑暗精灵们准备充裕并且布置周密,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翅膀的鸟儿,甚至不再奢望看到自由的天空。 “先坐。”艾修鲁法特回答。阿拉瑟特一眼就看出王子殿下心事重重……他甚至没有掩饰这一点。不过这一点,阿拉瑟特是很谅解的。在取得一连串的胜利之后,杜鲁齐已经对远征军极为重视。远征军的数量毕竟太少,只算一支中等规模的军队罢了,在敌人周密布防的情况下很难有所作为。 “殿下,我们终于和维林诺队长联系上了。”阿拉瑟特说道。 “哦?”王子终于抛开了心事。“怎么样?” “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海战。”阿拉瑟特回答。“我们的舰队遭遇了一支敌人的舰队,战斗的情况是我方两百艘不满员的战舰面对敌人近一百艘舰艇。双方发生了激战,不过维林诺队长最终获胜。击沉和俘获了半数敌人的舰船,我方损失了十六艘战舰。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们联络一直不畅的原因了。” “还好。通知维林诺来这里和我们汇合。”艾修鲁法特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也许我们应该撤退了。” “撤退?”阿拉瑟特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可是我们……” “杜鲁齐已经有了周密的准备,他们所有的城市都严加戒备,靠我们的军力去硬啃那些防御坚固的城市,哪怕守军数量不多,也不是一个聪明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们的主力部队呆在矿区一动不动……但是我想,他们摩拳擦掌,等着一个我们松懈的机会,来一场长途的突袭。”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阿拉瑟特,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战果,极大的打击了敌人。或许是应该撤退的时候了。” “但是之前您说过,只要我们呆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可以给杜鲁齐们巨大的压力。” “没错,我之前以为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追击我以求战……但是明显这些没有发生。”艾修鲁法特将手边的一份文件丢给阿拉瑟特。那是一份用很丑的精灵文字所写成的作战计划,是一个牵制、伏击、并且利用魔法和火药引发山崩来攻击敌人的作战计划。如果杜鲁齐们真的如之前预计的那样,以最短路线急行军意图攻击灰星港,那么这份计划就会被实施……如果计划成功,那么就等于杜鲁齐大军直接就被山崩所埋葬。在本土驻守部队全灭之后,就算巫王再不乐意,他也必须撤退回来。 一个不好,或许阿拉瑟特就能亲眼见证他们邪恶表亲一族的彻底灭亡。 “非常好的计划,王子殿下!”阿拉瑟特看得两眼发光。艾修鲁法特王子很明显对纳伽罗斯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知道那边作战计划中的山区存在容易坍塌的断层,连那些可导致坍塌滑坡的关键区域也一清二楚。这个计划一定是在攻打灰星港之前就定下来的,内容非常完整。 “可惜没用。”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军事上,一个不能实现的构想就是空谈。杜鲁齐们对灰星港失陷似乎无动于衷。他们没有用最快速度赶来……这就是说他们就算要来这里,也一定是慢吞吞的,而不是以强行军的方式赶路。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不会走这条险阻的道路。不,事情更糟糕……既然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来追击我军,就等于说明他们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本质?” “我军实力不足,无法造成真正的威胁。”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阿拉瑟特,为了攻下灰星港,我们损失了多少士兵?” “两千多。”这个问题让阿拉瑟特也有些黯然。“就算按您的要求,将城里作为奴隶的亚苏尔和人类们解放并武装起来,我们能用于作战的兵力也不过和战前持平。”而且这些亚苏尔被奴役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还能不能再次作为战士加入战斗都还是一个迷。至于那些人类……就阿拉瑟特看来,那些人类最大的价值大概就是上船帮忙,在亚苏尔水手的指导下笨拙的操纵船只。好吧,至少有他们帮忙,远征军才有可能把那些作为战利品的船只带回去。从这一点看,阿拉瑟特并不反对释放这些人类奴隶。 至于其他种族的一些奴隶,只要是和亚苏尔一族有敌对关系的,统统都被用最快的速度处决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艾修鲁法特给凤凰王的密信——也就是要求赦免那些被解救的奴隶——这事被传了出去。现在,所有那些新加入的士兵都知道了凤凰王不肯直接赦免他们,因此他们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虽然阿拉瑟特相信他们会因为痛苦的奴役生涯而对那些邪恶的表亲充满仇恨,但没经过实战之前,没人说得清楚他们在战场上将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事实上,正如阿拉瑟特所知道的。在经过一连串的战役之后,表面上看起来远征军是一场胜利接着一场胜利,实际上自身实力损耗也很大,而且因为孤军深入,没有后援,这些损失无法弥补。 “阿拉瑟特,以我们现在的战力,就算攻打一座小城,应该也需要相当的时间吧。而且随时可能遭到来自后背的突袭。”艾修鲁法特说道。“所以我觉得……也许我们该回去了。” “您应该通知凤凰王,想办法让他给您派一支增援部队。” “拖不了那么久……而且……”艾修鲁法特回答。“就算我不开口要求增援,凤凰王自然之道我军的真实力量……如果他真的有余力派来援军,现在早就应该抵达了吧。” 阿拉瑟特沉默不语。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房间中的平静,阿拉瑟特转过头,看到加尔斯从外面走进来,他脸上带着喜色。 “王子殿下,翡翠女王传来重要情报。”加尔斯兴奋的说道。“一个非常关键的情报。我们邪恶的表亲因为前线的损失,突然下令将他们驻守王城的部队全部调上了前线。同时他们还下令让矿区的部分军队去首都驻防……这意味着,在矿区的军队抵达前,他们的王城将有一个短暂的真空!” 第七十节选择 “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艾修鲁法特尚未开口,阿拉瑟特首先说出了这句话。 加尔斯的表情清楚的说明了他的不满,但是他没有说话。 “加尔斯,我们邪恶的表亲们始终呆在矿区没动,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阿拉瑟特提醒道。站在他个人的角度,看着加尔斯那种满脸不满却无法开口的表情,真的是太爽了。这种表情真的好久没有了。自从梅拉瑞尔成为他的情人以来,他是第二次看到加尔斯露出这种神色。“从常理来说,他们再磨蹭,现在也应该尝试出兵收复灰星港了。而他们全无任何行动,这很容易就能猜出其中有诈。” 艾修鲁法特看向加尔斯。 “王子殿下。”加尔斯急切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加尔斯就是那个‘监视者’之后,艾修鲁法特觉得他的“王子殿下”四个字实在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战机转瞬即逝,但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否认杜鲁齐们确实呆在矿区没动。” 血龙骄雄70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他留下了几个小队的阴影战士,负责打探矿区那边情况。根据目前阴影战士们的回报,加上其他各方面的消息来源,可以肯定,纳伽罗斯地区的杜鲁齐主力部队确实呆在矿区没有动弹。说实话,这是一个难解之谜。 “换句话说,无论这是一个陷阱还这真的是敌人露出的一个致命破绽,我们至少不用担心半路遭到我们邪恶表亲的袭击。” 艾修鲁法特对这一点完全赞同。如果矿区的敌人行动,他会收到情报的。双方在距离上存在区别,艾修鲁法特如果从灰星港出发去黑暗精灵的王城,那么大概需要二十几天,而采取急行军后,速度能加快一倍。相对的,矿区的黑暗精灵主力部队,要比他多上三天的路程。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陷阱的关键肯定在王城那里。或许是他们不是抽调兵力,反而是加强兵力……或许是其他什么,总之,应该是这方面。” “我们一路朝着王城行军,路上会遇到哪些城市?”艾修鲁法特转头问阿拉瑟特。 “如果走最近的路的话。”阿拉瑟特回忆着地图上的记载。“应该是有几座城市的,但他们应该没有足以阻止我们的兵力,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在这里平安呆了这么长时间了。” “王子殿下,这有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更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加尔斯眼睛里,似乎闪动着什么危险的光芒。“再说哪怕是一个陷阱,只要我们小心从事,也不会掉进去。” 阿拉瑟特犹豫着,似乎想说什么。 “王子,这是一个关键的事情。远征军本来已经做不了更多了,但是现在……如果我们成功,那么就等于给我们邪恶的表亲致命一击。” 这倒不是夸张的话。艾修鲁法特自己很清楚,如果远征军有什么最终目标的话,无非是有限的几种。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艾修鲁法特突袭并破坏传送门,从背后截断了黑暗精灵前线部队,让他们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然后被困死在他们占据的土地上。如此一来,神武精灵不但赢了这一战,甚至能够一举消灭黑暗精灵一族。当然,这种可能性仅仅存在于理论上,艾修鲁法特从来没奢望有这种结果,或者说他不曾指望过黑暗精灵居然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第二种结果就是不断蹂躏黑暗精灵的土地,直到黑暗精灵无法忍受,最终从前线撤回来。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远征军有限的实力导致他们无法实现这样的目标。当然,如果艾修鲁法特通过山崩来歼灭黑暗精灵主力部队的机会能够实施,或许就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这种结果也是艾修鲁法特最初的目标——黑暗精灵前线部队撤退后,为了防止传送门被敌人利用,必然将其摧毁。然后艾修鲁法特就可以去废墟之中,轻松的拿到他要寻找的芯片了。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结果,那就是远征军摧毁某个异常关键的地方,导致黑暗精灵无法将战争持续下去。比如说,矿区,又或者他们的王城。 如果黑暗精灵的王城被攻陷,或许在实力对比上谈不上根本性变化,但是对于军队的士气打击……那恐怕是致命性的吧。安佛格利斯毕竟只是边境城市,多索尼安也是位于荒凉之地,灰星港虽然是重要商贸港口,但其对于黑暗精灵却不是不替代的。但如果传来王城失陷的消息,大概立刻就能让前线的黑暗精灵们失去战意。无论对战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都是正常的。 不,应该说,黑暗精灵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等于动摇了巫王的统治基础。以艾修鲁法特现在对黑暗精灵的理解,巫王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巫王应该多少留下一点部队维持王城治安……艾修鲁法特如果兵临城下,巫王大概会立刻从传送门撤回来吧。在一场进攻战中失败和王城失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王子!请您想清楚,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来检查这个事情是不是一个陷阱。但是这样难得的战机,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阿拉瑟特也转过头看着艾修鲁法特。“王子,虽然我觉得其中有诈,但是应该是……我军现在立刻出发,是最完美的对策。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就算有陷阱我们也可以避开。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和矿区的表亲之间存在的距离差,我们一定可以比他们快。” “但是如果他们挑选一支骑兵,轻装赶路……” “如果这样也不需要害怕,我们从正面迎击他们就可以了!”加尔斯大声说道。 “阿拉瑟特,把地图拿来。”艾修鲁法特下令。如果阿拉瑟特没弄错,那就意味着他有三天到四天的时间……花个半天校对一下地形肯定没错。“加尔斯,你把迅风和凯伊都叫来。” 血龙骄雄70 如果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这场战争……其实也很不错呢。在阿拉瑟特去拿地图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 虽然不是魔法地图,但是透过这幅古代地图,能够清晰的理解到地理的整体情况。当然,此时阿拉瑟特早已经将黑暗精灵的城市位置补充在地图上,所以这幅古代地图完全可以作为军事地图使用。 “这场战斗的关键,在于行军速度。”凯伊很快就发表意见。“双方都全力赶路的话,我们一定能比他们早上三四天抵达。但是必须注意,我们邪恶的表亲有可能会组织一支轻装快速部队,于中途伏击我军。” “伏击需要地形的配合。我们这条路上适合伏击的位置只有这几个。这些位置的时候,只需要派遣斥候仔细观察就好了,不会阻挡我们多少时间的。再说我们负责监视矿区的斥候至今尚未传来敌人军队出发的消息。别的不说,军队的大规模调动是无法隐瞒的。”加尔斯说道。“我倒是觉得我们途中经过的三个城市……他们可能会出兵骚扰我军。” “不怕,我们有龙。用龙来对付那些没有主力部队支援的骚扰游击部队很合适。他们来就是送死。” “诸位,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应该是一个什么陷阱?”艾修鲁法特突然问。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如果是我来布置这个陷阱,应该会这样:王城守军调动的消息是假的,我军抵达后只能撤退……撤退的时候,必然因为长时间行军而疲惫不堪。然后派遣一支轻装的精锐部队中途攻击我方。不需要地形配合,而是利用我军疲惫不堪的劣势,正面击败我们。”加尔斯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麻烦。既然我能伪造出守军调动的消息,干嘛不干脆增加王城的卫戍部队呢?到时候我们抵达,城中以优势兵力迎击我军就好了。”凯伊反驳。 “这个消息可靠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翡翠女王传来的消息说明,至少敌人抽调光了王城守军一事绝无虚假。”加尔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相关的消息是来自一个绝对可靠的秘密渠道,经过足够多次的忠诚考验。” “但是这事情关系重大,需要再一次复核确认。” “这一点我会向女王提及的。”加尔斯回答。“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确认。” 艾修鲁法特看着地图沉吟着……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时间差,一个难得的战机。但是正是因为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完美,反而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有很大的不对头。 但是,理智清楚的告诉他,就算这是一个陷阱,他也有足够的机会避开。无论黑暗精灵们设下什么诡计,只要他稍微小心一点,就不会上当。从这一点来说,做这一次尝试简直是有赚没赔的买卖。 到底是哪里不对头呢? “不管怎么说,先集合军队,出发。”艾修鲁法特下了决心。他有充裕的时间,试过这一次之后再决定吧。“把大/法师们找来。这一次我同样要确保我的军队行军途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使用魔法!” …… “艾修鲁法特王子行动了。”在矿区,西里斯领主从部下那里得到了这个情报。就和神武精灵派遣了斥候小队侦察矿区敌军动向一样,黑暗精灵们也派遣了斥候观察灰星港的一举一动。 “果然来了。主人,”洛基在身边谄媚的一笑。“果然,就算是艾修鲁法特王子也无法抵御这样的美食诱惑。” 第七十一节犹豫 “主人,您的心在动摇呢。”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道。 此时,艾修鲁法特和几个部下爬上了一处高地,看着远方黑暗精灵的城市。能够看得出来,那座城市已经知道远征军的即将从附近经过,卫戍部队正在严加戒备,但是却没有半点打算出城骚扰的样子。就连派出一支快速部队意思意思的打算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陷阱的痕迹太过明显了。”艾修鲁法特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太不自然了。” “王子殿下,您是指他们没有出城来骚扰我们吗?这很正常。”加尔斯倒丝毫没有怀疑。“王子殿下,您忘记啦,我们有一条龙。” 加尔斯的话似乎也有道理。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是地上跑的,就不可能在速度上和龙的双翼媲美。派遣大量部队的话是不可能的,派遣少量快速部队就等于给星龙加餐。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守军压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征军在门口经过。 “主人,但是在逻辑上,您找不到陷阱的关键,对吗?”嘉莉在脑海里问。 “没错……一切都这么完美,这反而更可疑。”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他已经将当前的各种情况仔细的考虑了一次又一次。从逻辑角度来说,他这次行动有利无害,几乎没有任何危险。王城的卫戍部队已经被调走……矿区的敌人主力来不及增援……任何风险都可以提前一步预知(只需要小心谨慎即可),而战果却辉煌到不可想象。王城失陷,足以让黑暗精灵的军队士气低落到到谷底。 除非是不死军团那种完全由魔法驱动的,完全不必要考虑士气因素的部队,否则通过传送门入侵的侵略军就非撤退不可。 逻辑上毫无瑕疵的推断说明这次行动有利无弊,在脑海里翻腾的直觉却述说着极大的危险,偏偏这种直觉又没有任何现实的证据予以支持。 不应该有错的……怎么看都不会出错。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莫非是自己太多疑了? “总之,看起来他们绝对不会对我军的前进造成任何影响。”一位阴影战士说道。所有人都赞同了这个意见。除了少数几个阴影战士留下来继续监视之外,其他人回到坐骑那里,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军队。 “王子殿下!”艾修鲁法特刚刚回到行军队列,阿拉瑟特就迎了上来。“王子殿下,我们在矿区的斥候小队传来了最新消息。” “什么样的消息?”艾修鲁法特迫不及待的问道。 “敌军行动了,朝着王城的方向赶回,出发的时间是今天凌晨。”阿拉瑟特说道。“他们派遣出了大量的斥候警戒四周,我方小队无法接近,只能大致的判断他们的方向。不过根据斥候的看法,他们并没有将快速部队和主力分开。” 奇怪,更加奇怪了!原本就存在距离上的差距,而现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又比艾修鲁法特晚了两天。从这一点来看,那支呆在矿区的主力部队等于让自己完全离开了舞台,因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在艾修鲁法特抵达黑暗精灵王城之前赶到的,就算他们不顾一切的拼凑出一支快速部队也不太可能了。 “王子,我们得到的应该是内部情报。”阿拉瑟特提醒。“虽然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看起来,我们邪恶的表亲在军队调度的时候出了一个篓子。” 一个篓子……如果没有远征军的存在,在本土上没有任何敌人,那么这种错误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在远征军取得如此之多的战果后,再没有能力的统帅也不至于犯下这种错误吧。 艾修鲁法特有着强烈的直觉,但是他始终找不到疑点。汤玛士说过,如果能找到敌人的陷阱,就等于能为敌人布置一个陷阱。但是眼下……行军距离是一个决定性因素,因为矿区和灰星港两个地方距离王城路途上的差异是无法改变的。除非艾修鲁法特前方出现一个突如其来的行军麻烦,比如说一次火山爆发,或者一场连续十几天的滂沱大雨,又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否则黑暗精灵的主力部队绝对没有加入这场战斗的机会。 当然,就算出现了那种糟糕的情况,艾修鲁法特照样可以将军队撤回来。他只是很遗憾的失去一次机会罢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损失。 不可能的!以精灵那种敏锐而又冷酷的天性,他们是绝对…… “王子殿下,您怎么看?”阿拉瑟特问道。 “阿拉瑟特,”艾修鲁法特思索着。“对于我们前方的路,你知道什么吗?” “只是这片荒芜大地上很普通的地形而已。”阿拉瑟特回答。“从地图上看,我们不会缺乏水,但可能会遇到无法为战马补充草料的地区。不过我们带了足够的辎重车辆。我们的后勤队伍人手充裕。” “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路看上去很短,但是其实走起来很艰难。而矿区过来的这条路看起来很长,时间实际上路很好走,所以行军速度可以很快?” “王子殿下,这个您可难倒我了。”阿拉瑟特很坦率的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知道得不多。“不过从地图上来看,似乎没有这种情况。” 艾修鲁法特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陷阱的猜测,但是似乎没有一个能吻合黑暗精灵的要求。因为不管哪一种,都是很容易被看破而且被避开的。相对而言,直接从矿区出发进攻灰星港更加省心省力,也更有效果。 他突然想起之前接受的剑圣训练,那个时候,他见识过这种技巧。使对手敏锐的直觉变成一种缺点……难道现在也是一样? 不,不一样,那是格斗技艺,这是战争!他胡思乱想着,但心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预感却挥之不去。 如果是陷阱,这个陷阱应该是什么?在王城准备好一支大军?或许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这种陷阱似乎又很愚蠢…… 太阳已经西沉。此时此刻,一天的光明时间已经将近终结。神秘而难测的黑暗即将笼罩这个世界。 “王子殿下,今天要赶夜路吗?”阿拉瑟特问道。因为艾修鲁法特尚未下达宿营的命令,所以他以为今天可能要连夜赶路了。 “啊!”艾修鲁法特从那种宛如梦游一样的状态惊醒过来。“不,阿拉瑟特,让士兵们休息吧。” “主人,其实您不必这么在意啊。您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虽然您不打算利用他们,那就没有必要……”脑海里,嘉莉建议道。 “不!”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身为将军,应该有始有终。我将他们带来这片土地,那么至少应该实现他们的目标,或者送他们踏上回家的路才行。如果我抛弃他们直接离开……”他轻轻的感叹了一声。“或许就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好吧,主人。您还真的是自我要求严格。”嘉莉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我想,正是因为这样,琴心大人才会喜欢上您吧。” 宿营工作在天完全黑透之后才结束。艾修鲁法特选择了一个易于防守的位置作为营地,并设置了必要的简单防御工事。尽管他的很多部下们认为这是多余的。他们四周并没有任何足以威胁他们的敌人。 构筑营地的工作一结束,按照惯例,艾修鲁法特就把几个重要的部将召集在一起,讨论明天的行动方案。 “王子殿下,我们明天面对着一个小小的选择题。”阿拉瑟特报告道。“我们可以有左右两条路线,以避开一片乱石滩,不过其实哪边都差不多,没什么本质区别。” “军队的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凯伊和加尔斯。“士兵的士气如何?” “士兵的情况很好。”加尔斯的表情相当高兴。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没见过加尔斯的神色这么好。“士气旺盛。那些人类有点害怕,但是我们不必介意。”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我决定明天撤退。”他轻声的说道。 加尔斯的表情立刻僵住了。“王子殿下,我可否知道您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良久,他才说道。 不止是加尔斯,其他人,包括一位龙王子,脸上都露出迷惑的表情,看着艾修鲁法特。 “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艾修鲁法特说道。 “是什么样的陷阱?”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其中一定有诈!我们的表亲不可能在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当口,犯了这样一个低水平的错误。他们一定有阴谋!” “王子殿下,这么说,您并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 艾修鲁法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陷阱。诸位,相信大家也知道,此时此刻,杜鲁齐们一定已经知道我军离开灰星港的消息了……不,应该说,今天我们所经过的城市,已经把我军的动向用魔法通讯报告出去了吧。这种情况下,只要敌人还有一点脑子,就会出来试图阻击我军。只要拖延我军一天时间,哪怕丢掉他们的城市都是值得的。” “杜鲁齐很自私,他们的领主也许不会做出这种牺牲。”加尔斯回答。 “那么,为什么矿区的杜鲁齐主力部队行动如此迟缓呢?就算是因为他们调度上产生了致命的错误……他们现在也应该回过神来并且不顾一切的驰援王城。” “确实令人不解,但是或许这是他们内部的权利斗争?王子,您到底认为杜鲁齐会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加尔斯依然不肯信服。大部分人也和他一样。 “我相信王子的直觉。”凯伊突然说道。“我们一路过来的胜利,都靠着殿下的谋略,我认为可以相信他的直觉。”艾修鲁法特环顾四周,发现也只有凯伊站在他这一边。 “我是王子,远征军的最高统帅。我必须对全军将士负责!这不是意见,是命令!”艾修鲁法特终于失去了耐心。“我决定放弃这次行动,明天就撤退!” 第七十二节夺权 会议结束,只剩下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他感到很不是味。这是一种很强烈的挫折感,就好像在一场单打独斗中败落亦或者是赌博中输光一样。他明明知道敌人有阴谋,但是却无法从理性上理清思路,看穿敌人的行动,只能凭借直觉(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的观点,直觉都是不可靠的)来决定行动。 如果汤玛士知道的话,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嘉莉,给我看看地图。”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要求。很快,他的眼前立刻出现了那副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地图。他琢磨着地图,但是老实说,他无法想象黑暗精灵要怎么来设计他。唯一的可能只有王城本身——也许他们在城里准备了一支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大军。但是老实说,如果黑暗精灵真的有两支主力军团的话,他们早就开始尝试着围追堵截远征军了,压根不需要玩这种不高明的手腕。 除此之外,关于王城的卫戍部队被抽调到前线的消息,已经被凤凰王所证实。此时双方在第一线都投入了大量军力,这是毫无花招的实力对抗,玩不出什么手段。 艾修鲁法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黑暗精灵唯有纳伽罗斯的主力部队(此时刚刚从矿区出发)能够对远征军造成致命威胁,但是问题是由于路途上的差异,他们来不及赶到战场了。 莫非他们有很多条龙?他在心里琢磨……别傻了,有多条龙的话,他们早就直接利用飞龙来牵制骚扰乃至奇袭远征军了。放弃如此明显可靠的优势而设计一个愚蠢的陷阱……黑暗精灵不会做这种傻事情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将艾修鲁法特从沉思中惊醒。他看向大帐门口,去而复返是凯伊。 大帐里只有两个人,凯伊此时并没有穿戴盔甲,也没有披着代表身份的白狮皮斗篷。看这幅样子,她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独自来这里。 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和她对视着,空气中的有一种难言的压抑,双方都没有说话。 “王子,你是认真的吗?”良久,凯伊终于开口了。“如果你就此什么都不做的撤退,会对士气造成很大的打击的。” “凯伊,你参加过赌博吗?”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 “赌博?” “在人类的世界里,有些人专门靠赌博生活,他们就是所谓的赌徒。这些人并不是将赌博视为游戏或者是消遣,而是将其看成谋生的手段。在赌徒中,有一些经验的说法。有一句说法就是这样的:如果看不清对方赢钱的手段,那就千万不要下手。” “……” “我们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承认杜鲁齐有很大可能设下陷阱了……唯一的问题是我们看不清他们用什么手段罢了。既然看不清楚,那何必强求呢?只要我们放弃,只要我们不参与,无论他们设下什么样的陷阱,都毫无意义。” “如果这不是一个陷阱呢?” “是陷阱的可能要比不是陷阱大……这种风险,我们应该避开。凯伊,”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你明明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刚才为什么支持我?” “没什么,只是想相信您而已。”凯伊说道。“在我们上船的时候,我也不曾想到过会有现在的战绩……而且您和翡翠女王之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吧。” “啊,怎么不简单了?” “如果说从翡翠王庭借兵本身还是正常范围之内的话,那么将肩负保卫女王的凤凰守卫都借来当亲兵,这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那支部队并不是可以外借的啊。这已经算得上一个奇迹了。”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有做声。凯伊应该不至于看出了什么吧? “放心,主人,就算她看出什么,也没关系了。”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道。 “如果说一次奇迹的话,还能用‘偶然’或者‘幸运’来解释,但是王子殿下,您创造的奇迹已经不止一个了。我刚刚知道之前刺杀您失败的那个刺客是谁。那是嘉拉德,是我们邪恶表亲中最强的刺客,别名为幽影之刃。凤凰王那边对这位可是恨之入骨的,只要您取得他的首级,这一趟远征就不算白来了。还有你能杀死赫德,这也是一个奇迹。不,应该说,奇迹太多了,以至于后面的事情不再令人感到惊讶。像一对一的格斗中战胜了剑圣中的大导师之类的,在其他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面前,就显得淡薄很多了。” “你太夸张了……这些算不上奇迹。而且,毕竟,我们恐怕要撤回去了。”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说起来,不能看穿杜鲁齐们最后的计谋……我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厉害。”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追随您的……”凯伊突然低下头,以最谦卑的姿势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王子,我可不可以提一个最后的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离开……”凯伊话尚未说完,外面响起一个声音。“果然……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 凯伊一惊。接着,她看到加尔斯从外面走进来,身边跟着几个凤凰守卫。在帐篷外,能够清楚的听见金属的轻微声响。那是穿戴着金属盔甲走路所发出了声音。 “你们的两面三刀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凯伊!”加尔斯说道。他接着面对艾修鲁法特。这种举动让凯伊感到深深的疑惑,发生什么了?加尔斯身边跟着的都是凤凰守卫,他们都是负责保卫王子的亲卫……但是…… 虽然凤凰守卫都是侍奉神的战士,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话。但是从眼神、动作、姿态、表情诸如此类的细节就能看出,这一次凤凰守卫可都是站在加尔斯一边,而且清楚的对王子表现出敌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伊大声的问。发生什么了?从四周的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来看,大帐四周已经被包围了。所有的凤凰守卫? 发生了一次叛乱?!凯伊下意识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不可能。那么是一次兵谏?但是为什么是凤凰守卫?他们可是将自己奉献给神的战士,无声、冷静、自傲而且不可动摇,他们是绝不可能做出如此鲁莽行为的…… 加尔斯在几个凤凰守卫的簇拥下一直来到艾修鲁法特面前。他注意到这位“王子”十分的镇定,并未露出任何惊慌或者动摇的神色。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问道。 “以女王的名义,”加尔斯冷冷的说道。“我要求结束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靠的太近了一点,这给了凯伊一个机会。凯伊突然从身上抽出随身的短剑,猛的扑向加尔斯。她伸手想去抓住对方的脖子,然后把短剑架在加尔斯的脖子之上。但是一个凤凰守卫突然从斜刺里冲过来,动作敏捷得几乎不可思议,在刻不容发之际挡在加尔斯的身前。 凯伊的短剑擦上了对方的肩头,在神圣能量和金属甲胄的保护下,剑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就在凯伊察觉不妙试图收招后退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到了自己的脑门。 下一瞬间,世界颠倒了过来,而且开始支离破碎。 “王子……快走……”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的清醒过来。泥土的那种特有气息充斥在她鼻孔,她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又快又大声。接着,有人扶住了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头脑中的昏眩感慢慢逝去。凯伊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扶住自己的正是艾修鲁法特王子。温暖湿润的感觉悬挂在她的发丝之上,她知道自己头上受伤了,但是并不是那种严重的伤势。因为她至少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肋侧也传来清晰的痛楚。刚才应该被哪个凤凰守卫用武器擦伤了……如果穿着盔甲就好了…… 凯伊看到加尔斯还在那里,面色冷峻,而凤凰守卫们全部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们两个。不需要更多,她就知道这一次加尔斯已经赢了。虽然艾修鲁法特王子战技高超,而且拥有一把可以随时召唤到手中的魔法剑,但他无疑不肯用武力来解决这次的背叛。这种做法很高贵,也很愚蠢。 “加尔斯,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会平安无事吗?”凯伊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承认这很危险,但是总比……交付给你们这样的异类比较好。” “异类……”凯伊感觉到心中浮现难以名状的痛苦,远比她身上受的伤更加重。“艾修鲁法特殿下是一个王子……而你只是……就算法律上没有人惩罚你,你所做的一切也……” “他什么也不是!”加尔斯冷冷的回答道。“你难道真的以为他是一个王子?他甚至连一个亚苏尔都不是!” 凯伊惊讶的扭头看向艾修鲁法特王子。后者如凤凰守卫一样保持着沉默,没有试图反驳加尔斯。 “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加尔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就如约定的一样,我放过这个杜鲁齐。你可以带她一起离开!” 第七十三节坦承 一朵火苗从黑暗中升腾而起,照亮了四周的岩壁。 凯伊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艾修鲁法特王子正坐在她身边,于是她挣扎着想起来。 “等一下。”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受伤了……虽然不严重,但是最好不要动。” 发生什么了?她借着火光看向王子,但是艾修鲁法特错开视线,不肯正面和她对视。四周只有火焰舔舐干木头所发出的“噼啪”声。 “这里是哪里?”凯伊终于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一定要说的话,这里是一座无名小山上的一个无名岩洞。”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本来想走更远一点……但你体温有点低了,所以我停下来生火取暖。”他停了一下。“你伤得不重,就是可能头上遭到的撞击,可能会头晕上好几天吧。” “王子殿下……” “不要叫我什么‘王子殿下’了。嗯,其实你也懂了吧……为什么翡翠女王会把她的贴身卫队借给我。这不是一个奇迹,而只是一个防范措施。” “防范措施……”凯伊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苦涩。“原来到头来无论做了多少,也没有任何意义吗?” 艾修鲁法特略微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凯伊一定追问他的事情,却未料到凯伊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好像是这样的,我也高估了自己。”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原本以为这样做没问题……我已经取得如此之多的战绩,就算加尔斯对我的决定不是很信服,至少也不会采取这么危险的行动吧……不过看起来我太自信了。” 他丢了一根木柴到火里。“要喝点水吗?我带了水和食物。”他已经检查过凯伊的伤势了,凯伊的头上挨了凤凰之刃侧面的一击。不过这是刻意避开了刀锋的打击,所以其实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害。按照嘉莉的说明,这种伤害就算不给予治疗,也只会让人头脑昏沉几天罢了。不过因为艾修鲁法特已经拥抱了生命之风的缘故,所以凯伊的伤势在一天一夜之内绝对会痊愈的。 “为什么带我离开?”凯伊突然问。 “我担心他们会杀了你。”艾修鲁法特回答。“看起来……加尔斯也很清楚关于你的来历呢。” “让我死掉不更好吗?”凯伊的声音里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味道。“像我这种类型的……” “至少白狮战士们会接受你。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证明。”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主人,您现在应该安慰安慰她,而不是说这种傻话。”脑海里,嘉莉提醒道。“她现在精神方面受到很大的打击,十分痛苦,您在这种状态下不应该用这种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态度说话的。嗯,您这种态度只会让她更加难过,丝毫也不能起安慰作用。” “他们……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我真实的血统……像我父亲那种类型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那么至少,我不希望你死。”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着凯伊。火光照耀下,凯伊鬓角发丝之上的黑色血迹格外引人注目。“虽然我并没有立场说这种话,我既不是亚苏尔也不是杜鲁齐。” “你到底是什么?” “按照人类或者你们的语言,我是一个‘吸血鬼’。你可以按照字面上的理解,之所以被称为吸血鬼,那是因为我需要饮用活物的血。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做……不说这个,在我看来,亚苏尔和杜鲁齐其实没任何区别。亚苏尔中,也有一些偷偷的为杜鲁齐效力吧,反之亦然。所以我实在不懂他们为什么对你有如此大的戒心,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 “我的血统就是最大的原罪。”凯伊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岩壁。此时的篝火已经燃烧得相当旺盛,所以将这个并不是很大的岩洞都照亮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原罪,这仅仅是不公平罢了。每个人都要面对不公平,或多或少。” “不公平?你懂什么?!我某种意义上……就和阴影战士们一样,永远被他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不,至少还有一些王子,或者至少凤凰王自身并不歧视阴影战士。而我,无论进行多少次战斗也没用。仅仅是因为被人知道我的血统来历,就能够被丢进大牢!我既不属于杜鲁齐,也不属于亚苏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到底应该到哪边去……”她的声音停下来,因为艾修鲁法特靠近了她,两手按住她的肩膀,四目相对。 “我当然懂你的寂寞。”艾修鲁法特说道。“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吸血鬼!” “最后一个……” “从我作为吸血鬼醒过来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一个同类。我所有的同类都被人类杀掉了,我是唯一幸存下来的一个。那段时间,我甚至打算忘记自己是个吸血鬼的事实,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但是那是一种逃避……事实上就是这样,无论我做了什么,只要我是个吸血鬼,就无法改变他人的敌视和恐惧……不止是人类,其他的也差不多。翡翠女王认出我的身份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了我。” 他正视着凯伊。“不要放弃。我那个时候,大概也和你现在一样吧,想要把自己保护起来,隐瞒自己的一切,尽量让自己和这个世界不发生关系。但我很幸运的遇到了一个愿意接受我吸血鬼身份的人。虽然她不是人类,但是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肯用爱心接纳我的。” 凯伊看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那是一双平静的眼眸。她发出一声冷哼,却没有再反驳。 “你为什么要带我离开?”良久,凯伊终于说道。 “要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大概是因为你的眼眸吧,像宝石一样的吸引人。还有你唇,吻起来又甜又柔软……” 凯伊突然羞红了脸,用力的把头别了过去。 “你是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和翡翠女王达成了一个协议。由她出面,想办法为我组织一支远征军交给我统帅……作为回报,我会率领远征军重创杜鲁齐们,或者至少可以保证远征军能够平安无事的返回。当然,我们的女王陛下并不是真正的相信我,所以她派遣了加尔斯作为‘监视者’,监视我的具体行动。当然,加尔斯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就加上了凤凰守卫们。这样一来,就算我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也能够确定一切都能够被纠正。”艾修鲁法特发出一阵笑声。“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你会被放出来并且来当我的部下了吗?” “替身吗?”凯伊不是傻瓜,她马上明白这背后的逻辑了。 “没错……替身。如果只有加尔斯一个人的话,我再傻也能一眼看穿他就是‘监视者’,有可能用什么正当不正当的方法把他干掉。但是加上你……加上阿拉瑟特……我就无法弄清哪个是‘监视者’了,或者说至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也无法做鲁莽的尝试,这是因为一次性除掉三个是不可能的,万一搞错了对象,就等于让‘监视者’提高警惕……总之,这样一来,我就无法对加尔斯出手。我想,这就是翡翠女王打算让你背负的真正任务。” “原来如此……”凯伊发出一阵好像是哭的笑。“那么……等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你为什么要和翡翠女王定这样的约定?这是我们和杜鲁齐之间的战争,你参合进来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要来纳伽罗斯,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来这里,我需要一支军队沿途来保护我。”艾修鲁法特回答。“不过,我成为王子倒是一个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 “伊瑞伯的贝尔兰王子意外的被杜鲁齐所杀,所以城里的贵族们在内忧外患之际,推荐了来历不明的我以王子的身份暂时统辖伊瑞伯。我猜大概是因为我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是王子吧。既然机会来了,我也没有推脱,就这样顺势自称王子了。” “这还真的不像是我那些保守的同胞会做的事情。” “你的同胞其实远比你想的现实。其实这不该让人吃惊……最后,女王不是同意了我的要求,公然的为我伪造身份和血统了吗?” “我可以问问你来纳伽罗斯是什么样的事情吗?该不会是……你有一个亲人需要这里出产的某个草药来拯救?” “虽然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 “听起来简直像一首三流的冒险诗歌的情节,而且是最古老的哪一种。在这个年代,就算是最蹩脚的诗人,也不会写这种情节了。” “我的一位亲人。”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咪咪噜的笑容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对我而言就是一个亲人。” “另外一个吸血鬼?” “不是。我的同类早就死光了,我是最后一个。我说过,我作为吸血鬼苏醒之后,从未见过其他的吸血鬼。她叫咪咪噜,不过并不是人类……在人类的语言里,她是一个‘塞姆’,或者叫做‘半兽’,不过我不知道精灵的语言里要怎么称呼这个种族。” “你为她来纳伽罗斯?” “是的。她受了重伤, “那你怎么可以放弃军队?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 “我已经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了。”艾修鲁法特轻声回答。“那里并没有杜鲁齐的军队看守,我想就算没有军队,我也可以轻松找到我要找的东西。” “你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人吗?你说过那是一个陷阱,加尔斯如果率领军队前进,就等于自己钻进陷阱里!那些士兵……他们是相信了你这才跟随你而来,你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对你来说,我们都只是只配利用的对象……” “我没有办法。”良久,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说道。“我没办法……加尔斯有凤凰守卫的支持,还可能拥有女王的密信,或者有证明我真正身份的证据……至少在这一方面,我没办法和他对抗。我还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艾修鲁法特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放弃掉,什么都做不了。” 第七十四节计谋 “什么都做不了……是吗……所以你也放弃了……”凯伊用手捏住毯子的边角。手上传来清晰的潮湿感。我流了这么多泪吗?她问自己。但是手上的触觉说明了这儿客观事实。毯子的边角已经被打湿了。 这是艾修鲁法特的毯子,是一件很普通的精灵制作的编织物。和精灵做的大部分制品一样,上面附上了一点微弱的魔法,使得它比看起来更轻、更耐用,也更暖和。 “可以带我走吗?”凯伊轻声的说,她说话的声音让自己都感到吃惊。 艾修鲁法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吧?所以你这一次只是来这里寻找一件东西。”凯伊突然说道。 “我有一片领地。”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指的不是伊瑞伯……在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一片属于我的土地,名字叫西瓦尼亚。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回去的话,就是那里了。”他停顿了一下。“我有两个妻子在那里等我。” “两个妻子……既然已经没有其他的吸血鬼了……那么她们都是人类?” “嗯,是这样没错。” “两个妻子……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抢来的,但我猜,是她们主动向你示爱的,对不对?” “你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很温柔。”凯伊轻声的回答。“你会害怕伤害到对方,所以不会轻易的做出这种事情。不过我相信她们也付出了极大的勇气……不同种族的人,想要结合在一起,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耐心。”他说的那么轻,以至于根本没打算让对方听见。 “亚苏尔和人类虽然有来往,不过我却从未听说人类和亚苏尔有结合的事情。” “以前曾经有过……至少在一些诗歌之中有过。不过每一次都证明是一个悲剧。人类和我们差别太大……就算双方真心相爱至死不渝,最后也是一场悲剧。因为寿命差异太大,数十年时间足以让人类衰老而死,却几乎不会再亚苏尔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活着的一方只能满怀悲伤的悼念死去的爱人。当然,更多的情况是这些压根不会发生,因为压根等不到这一天了。”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你想送我去哪里呢?”她突然说道。 “不知道……但是我会想办法送你回故乡的。白狮战士的故乡……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只要你能回到白狮战士的故乡,那么就算翡翠女王也不能拿你怎么办。” “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以……” 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她说出下面的话。 “不要说下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正的希望。你只是累了,有点想放弃。这可不是那个叫凯伊的白狮战士会做的事情。那个女孩充满了野性,永远也不会认输,永远也不会低头。”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知道你有一种刻骨的野心,你付出了这么多之后,想要在这一刻放弃吗?” 艾修鲁法特用手轻轻的摸过少女的发丝。 “你想要对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对不对?” 凯伊没有回答。她此时侧身躺在一块平坦的地方,背对着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则坐在她的身边,照看着火池。 “说起来,精灵的社会真的是不公平呢。”脑海里,嘉莉评价道。“出身和血统决定了很多东西。这种社会是封闭而且死气沉沉的……有能力的人无法出头。难怪他们无论人口还是领地都比黑暗精灵有优势,但却只能和黑暗精灵战力上持平。其实某种意义上,和圣吉恩那边有点类似……不过那边,至少机会比这里大。”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觉得差不多啊。” “主人,您完全没有理解到其中的差别吗?差别在于人口比例方面啊!” “嗯,圣吉恩那边的话,拥有一个以骑士为基础的贵族阶层。这个阶层数量很大哦,而且更是构成了国家军事力量的主体。就算战争时期动员,贵族也在军队的数量上占据三分之一,在战力上则占据三分之二。除此之外,虽然正常情况下平民被册封为骑士很困难,但是如果发生了战争,骑士数量缩减很多,国内出现很多无主的封地,那么王室就会大规模的册封骑士,补充贵族阶层的损失。最后,只要成为骑士,就可以算得上贵族,以后的晋升就不存在根本性困难,贵族内部流动是很正常的事情。总之,这种国家阶层,是有着强大的基础和活力的。这是因为骑士的数量够多,其所占据的地位能够和他们对国家的贡献匹配,而贵族内部上升渠道是敞开的。” “而精灵这边,虽然说贵族也很多,但在在比例上就远比不上骑士了。军队里贵族的数量也只占据五分之一左右,在战力上也没有占据一半以上。而且就算精灵贵族大量阵亡,也没有将平民提拔为贵族的记载。贵族也无法成为王子……换句话说,在精灵之中,各阶层,乃至于贵族内部之间的流动也完全停滞了。说实话,我真不懂到底是因为他们的保守导致这种封闭的制度呢,还是他们封闭的制度导致这种保守的思想呢?” 嘉莉在那里自己顾自己的感叹着,艾修鲁法特却感觉到凯伊身上似乎在微微发抖。因为他的后背和凯伊身体隔着毯子靠在一起,所以这种感觉十分清楚。 “凯伊,怎么了?” “很痛……好像会忍不住……要哭出声来了。” “啊……你的伤……”艾修鲁法特一阵愕然。 “主人,你太迟钝了!她说的可不是伤口的疼痛!以后要多注意女孩子的话!”脑海里,嘉莉恶狠狠的训斥道。 是心灵的伤害吗?说起来,对凯伊来说,可怕的并不是身体上的伤痛,而是那种努力而不被承认的痛苦。那种感觉,应该是像泥潭一样,不管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他看着凯伊,后者也在转头看着他,那张脸并不是那个傲慢而野性的精灵少女所应该有的,充满软弱无助。 为什么我曾经觉得她很坚强?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自己。 “主人,那是因为您有我。至少您不必要对我隐瞒任何事情。而凯伊,却没有可以交流的人。” “哭吧。”艾修鲁法特把她抱在怀里。凯伊趴在他的胸口,开始呜咽起来。 …… “主人,我们的军队已经就位了。”洛基向西里斯领主汇报道。年轻的黑暗精灵此时正站在一处小山坡上,极目远眺这片荒野。“一切正如您计划的一样,完美无缺。” “下面,就是耐心的等待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到来了。”西里斯领主面带微笑。和其他黑暗精灵不同,他的笑并不显得恶毒或者阴险,而是那种很开朗的笑。他满意的转头面对身边的部下。“阿卡丽娜,你说,之前是你和嘉拉德一起去的?此外你还看到了那次空战的场面。” “是的,但是那个没用的废物失败了。”女巫回答道。 “把具体情况说一下。”西里斯领主微笑着要求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要求阿卡丽娜复述了。只要不是傻瓜就能看出,西里斯领主似乎对此非常在意。 女巫耐心的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重复了一次。通常情况下,一个如此啰嗦的家伙会让女巫情不自禁的产生割断对方喉咙的冲动,但是西里斯领主是一个例外。有什么人对西里斯领主表达不耐烦后能活到第二天的话,至少女巫从未听说过。 “真有趣呢,又是一个战士,又是一个法师……”女巫说完之后,西里斯领主自言自语道。“而且嘉拉德失手的时候,并未发生很大的骚动?” “正是如此。” “刺客因为不小心暴露导致被围攻杀死……这种事情原本也正常。但是如果是那个嘉拉德的话,就算要杀掉也得费上很大的功夫吧。” “只要运气不好,一发凑巧射中的弓箭就足以杀死他。” “说的没错,但是我更相信嘉拉德的运气不会那么糟糕。如果要将其理解的话,应该要理解为艾修鲁法特王子早就对刺客的行刺有所准备,并设好了一个巧妙的圈套。我们永远不能低估了对手。” “主人,”洛基凑上来说道。“不管艾修鲁法特王子再怎么谨慎小心,他也绝对猜不到您的妙计的。他怎么能想得到您居然一夜之间,从遥远的地方来到了他的必经之路上,并且排好阵势等着他呢?” 西里斯领主回过头,看着自己已经列好阵型的大军。艾修鲁法特王子是绝对猜不到这一点的。他饶有兴趣的想到。如果王子发现了敌人,那么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是布阵迎战,亦或者立刻撤退? 但是两者都没有区别。就算那些愚蠢软弱的表亲第一时间选择撤退,他们也早已经在长途跋涉中筋疲力尽,是无法指望在一场追击战中全身而退的。 第七十五节看破 篝火在岩洞里闪耀着最后一缕残光。 凯伊裹着毯子,在篝火边上睡着了。但是艾修鲁法特并不需要睡眠,他此时坐在洞穴外的一块石头上,用自己的黑暗视觉看着这片广袤而荒芜的大地。 “主人,您在考虑什么?”脑海里,嘉莉问道 “我在想着黑暗精灵到底设下了什么样的陷阱。”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不过完全没有头绪呢。” “您不应该考虑这个啦。请记住,您已经被流放了,军队的事情和您再也没有关系。这些是那些精灵们自作自受,您就不要再费脑子考虑这个了。说起来我们挺幸运的呢,因为我们要去的传送门并不是被黑暗精灵利用的那一个。如果是那个,现在恐怕要伤脑筋了。”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我倒是建议您考虑一下凯伊的问题。”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 “主人,您认为凯伊想要什么呢?” “想要什么?” “嗯,虽然是说什么‘对抗不公平的世界’,但是那是一个很长远的目标,就算凯伊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完成吧。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完成一项如此广大,又影响如此深远的目标的。大的目标也是由一个一个小目标组成的。” “哦。” “要说目标的话,也应该根据自己的实际能力来拟订比较合理,不是吗?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意志,那么就选择最艰难的路。反之如果自身力量不足,再去走那条最危险的路,那样不是太可怜了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 “我是说凯伊啊。主人,您现在在她的心里占据了很大的位置呢,现在能开导她的也只有您了。靠她现在的能力,要说改变精灵一族的保守、偏见之类什么的,那实在是一个太过于虚无缥缈的目标呢。” “嘉莉,为什么我觉得你在拐弯抹角的暗示着什么?” “您误会我了,主人。”嘉莉用委屈的口吻说道。“不管怎么说,眼下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您在这里暂时多呆半天,使用魔法治疗的话,下午的时候凯伊的伤就会完全恢复了。第二选择就是天亮之后立刻出发,那个时候凯伊虽然伤还没好,但应该能够恢复体力,不会影响我们的行程。两者之间只是差上半天而已,您随便选择一个就好。” “第一种比较好。”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回答道。 “其实关于凯伊的事情,我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主人,到了我们的目的地之后,我们不要直接拿了东西走人。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传送门和精灵国土那边的传送门进行关联……就和黑暗精灵做的事情差不多。不过靠我的力量,相信只用一两个小时就能找到合适的目标吧。然后我们可以把凯伊送过去……” “凯伊送过去?” “嗯,在此之前,您必须说服凯伊,事情应该量力而为。要走万里长途,那么必须从迈出第一步开始。要改变精灵的保守和歧视,那应该从身边的人开始。让她放弃过分远大以至于极难达到的目标,从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开始。我相信您可以用这种方法应该能说服凯伊的。” “嘉莉……你好像,对待女孩都特别的……细心。” “这是我的天性哦。”嘉莉立刻回答。“毕竟是琴心大人创造出我的。要为女孩子服务,必须温柔细腻才行啊。主人,我的建议应该没问题吧?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罢了。如果把凯伊带回西瓦尼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如何送回去就成了大问题了……主人?主人?您怎么啦?” “嘉莉,你刚才说……你需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开启传送门?” “当然了,空间链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两个小时不算过分。如果不是我,而是那些黑暗精灵来启动传送门,凭他们那种程度的精神能源文明,恐怕需要无数次试验,就算花费上几十年也很正常的呢。怎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嘉莉……我懂了。” “懂了?” “我终于明白黑暗精灵们设下的陷阱究竟是什么了!” …… 依兰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她毫不意外的看到灰白斗篷正在外面等着她。 依兰的身上披着是非常简单的宽松外袍,透过衣服的领口,能够看到她细腻白皙的肌肤,温润如玉,更有一种近乎半透明的质感。如果是一个普通女人的话,也许会为了得到这样的肌肤而付出任何东西吧。 “情况怎么样?”灰白斗篷急切的问。 “和预计中的完全一样。”依兰用不带感情的冷淡口吻回答道。“设备寿命已经到头,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负荷已经到了极限,已经处于报废边缘,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不过,就算多上一次,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要这么说,这样的话太让人难过了。”灰白斗篷沉默了几秒钟后,如此说道。 “艾修鲁法特那边情况怎么样?”依兰问。 “和你预计的一样。”灰白斗篷回答。“如果我们没弄错的话,他已经离开了精灵的军队,现在正前往目的地。他时间充裕,所以我相信他会谨慎的前进,抵达目的地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十天左右。”依兰重复了一次,点了点头。“很好。” “依兰,你不应该选择这个时间进行维护的。” “我就要去做我生命中最后一件事情,所以我希望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做。”依兰嫣然一笑,但是笑容中有无尽的落寞。“好像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想阻挡你,依兰。但是要记得……我会永远记得你这个朋友的。只要我活着的话。” “谢谢。”依兰留下这句话,翩然离去,一转眼就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 …… 凯伊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相当的迟了。她掀开毯子爬起来,发现自己的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恢复。这是因为在生命之风能量的洗涤之下,任何生物的恢复能力都会提高很多。只要不涉及脏器受创,或者是伤口产生了发炎化脓之类的恶化,哪怕是比较严重的伤口都可以在短时期内复原。 “王子……”凯伊看到艾修鲁法特坐在岩洞外面,似乎在独自沉思。 “现在不用叫我王子了。”艾修鲁法特转过头。“太迟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什么太迟了?”凯伊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凯伊,我终于明白了杜鲁齐们的计谋了。”他轻声的说道。“可惜太迟了。” “他们的计谋?”凯伊疑惑的问。 “嗯,还记得我们之前所分析的吗?他们的主力呆在矿区,因为距离实在过远,所以无法赶回来……对我们远征军的行动无法造成任何威胁。除非他们想办法凑起一支快速部队,不顾一切的强行军……当然,他们没这么做。不过,哪怕他们悄悄的这么做了,士兵也会因为过分疲劳而战力大减,很难改变大局。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我们才看不穿杜鲁齐到底想要干什么。” “确实是这样的。”凯伊说道。 “但是事实上,这个判断的前提——也就是敌人主力来不及赶到——是不成立的。因为杜鲁齐们有传送门。”艾修鲁法特平静的说道。 “传送门?传送门!”凯伊发出了一声惊叫。下一瞬间,敌人一切的计谋,一切的盘算都变得清清楚楚了。杜鲁齐们确实抽调走了王城的卫戍部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对于远征军来说,其中却没有任何的机会可言。 “杜鲁齐打开了一个古老的传送门,实现了对我们家园的入侵。”艾修鲁法特说道。不知不觉中,他又变成精灵王子了。“但是那并不是古老的传送门突然自发的开启,而是杜鲁齐们用某种方法激活了它。” 凯伊点了点头。这一点其实很容易理解,假如传送门是因为自发开启的,杜鲁齐就不可能第一时间调集大军入侵了。而且,再说自发启动的传送门实在太过于危险——既然能自发的启动,当然也可以自发的关闭了。如果没有百分百把握,没人会利用这种传送门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 “通过传送门入侵,就意味着杜鲁齐们已经经过很多次试验和尝试,肯定其可靠性,这样才能大胆的入侵吧。不管是纳伽罗斯还是我们的家园,古代传送门的遗址可都不少呢。如果说在有杜鲁齐们在实验中完全掌握了几个位于纳伽罗斯的传送门,那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正好,”艾修鲁法特用手朝着远方某个位置指去。“在那边,有一个传送门,正好就在我军前往王城的必经之路上。而矿区边上,也有几个传送门的遗址。” 凯伊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此时此刻,我相信杜鲁齐们的主力部队,正在必经之路上排好战阵,等候着远征军自投罗网。如果加尔斯行军速度较快,那么大概前锋部队已经开始和敌人发生战斗,如果他行军速度较慢……中午之前也必然会遭遇敌人。” 两个人都很清楚杜鲁齐们主力部队的规模。虽然说那其实只是留守部队,但是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是远征军的三倍以上,而且以逸待劳。 第七十六节孤身 “那种情况之下……应该没有任何机会吧。”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好像所有的军事记载上(不管是人类的还是精灵的)都把以少胜多作为军事艺术的最高成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凸显以少胜多是多么的不容易。事实上,如果没有占据极其有利的地形,亦或者在后勤、士兵军官素质等方面有着本质的区别,否则以少胜多纯属神话。 “我们走吧。”他这么说道,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动。 “王子!”凯伊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异样。 “我说了,不要叫我王子了。叫我艾修鲁法特吧……这不是假名,是我的本名哦。” “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我们去警告他们……”凯伊问道 “时间上来不及了。”艾修鲁法特很平静的回答。他知道这很残酷,但是却是事实。“如果是昨天晚上就撤退,或许还来得及……但是现在……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加尔斯一定会加快行军速度的。我相信他天没亮就会率军赶路……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经开始前锋的接战。我绝对来不及赶去警告他们了。” “但是……但是……”凯伊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绝望。“难道没有任何机会吗?” “除非杜鲁齐的指挥官犯下了什么极其愚蠢的错误。”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但是我觉得,这么设下一个巧妙的诱敌之计的将军,应该不会在收获成果的时候,犯下什么特别愚蠢的错误吧。我知道加尔斯也算的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但是……” “主人,你的心在动摇哦。”脑海里,嘉莉说道。“请注意,您已经和精灵军队没有任何关系了,要知道,是他们自己放逐了你!” “王子,我知道加尔斯犯下了错,但是那些士兵们和这些无关!他们当初是因为你的名义而被聚集起来的!你作为一个将军,要舍弃他们吗?”凯伊急切的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艾修鲁法特回答。“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艾修鲁法特可以想象战场上的情况。就像所有的精灵将领一样,加尔斯一定会组织起最顽强的抵抗。但是双方在战力上的悬殊使得他完全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加尔斯可能竭尽所能的寻找到适合的地形,可能会巧妙的组织兵力,也可能在战斗的时候设置有效的陷阱,甚至准确的把握住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个黑暗精灵的将军不需要任何指挥上的技巧,只需要坚定而缓慢的在战线上持续不断的施加压力,就一定能压垮精灵的抵抗。 “王子,无论如何您不能就这样放弃!”凯伊突然间跪了下来,不是那种军人理解的半跪,而是以一种非常庄重的姿势整个人跪了下来。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知道跪拜是精灵中一种非常高的礼节,是一种极其谦卑的举动。而自从他认识凯伊以来,好像从来没看到凯伊对他行过什么礼。最多的一次也只是口头上表示感谢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伊?”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做点什么!”凯伊抬起头,坚决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办法。” “嘉莉,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她以为我一个人能做点什么?” “主人,这种情况就和您在伊瑞伯遇到的事情一样……”嘉莉回答道。“在绝望的时候,任何智慧生物都会努力的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一个溺水的人绝望之中甚至会去捞一根漂浮的稻草……尽管这种行为毫无任何意义,但是却符合心理的需求。这一点,主人,您也是一样的哦。” “您要舍弃那些追随您一路征战过来的士兵吗?”凯伊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 “我没有舍弃他们,是他们舍弃了我。”艾修鲁法特不得不纠正。 “他们没有舍弃您。”凯伊丝毫也没有动摇。“是您舍弃了他们。您自己心里也知道,如果那个时候您选择反抗,那么绝大部分士兵都会站在您这一边,即使和凤凰守卫兵刃相向也一样!是您舍弃了他们……” 她盯着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变了一下。艾修鲁法特似乎想反驳,但是最后却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了几个并无意义的音节。 “主人,您还是算了吧。”脑海里,嘉莉说道。“如果您手头有几百上千名士兵,或许您还能尝试一下。但是现在只有您一个人,最多加上一个没有武器盔甲的凯伊,您能做什么?难道不成您还真的以为您可以靠自己一个横扫千军?这可是数万大军的交战啊。请记得您率领绿皮军队时候的事情,双方兵力百十个的时候,个人的勇武是非常重要的因素,甚至可以是决定性的因素。但只要双方第一线交战部队达到千人以上,特别是士气高昂的状态下,那么个人的勇武就会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点缀,极难改变大局。此外军队并不只有白刃战一种手段,远程武器、战争机械还有魔法,要对付您的手段多着呢。再说了,您也不是一个精灵,没必要为精灵的死活操心。” “你说的对,”艾修鲁法特慢慢的回答。“我不是一个精灵……” …… “唔……打的很不错嘛。”西里斯领主站在一个小高地上看着前方的战场。此时两军的战斗呈现胶着状态,整体而言互有胜负,难分上下。有时候是一队神武精灵的士兵击败了对面的敌人,将他们赶得向后逃窜,有时候是黑暗精灵们瓦解了神武精灵的攻势,迫使他们不得不后退。在这片战场上,杀声震天,两军战士抱着血海深仇,正进行舍生忘死的拼杀。 “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倒是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葬身地。”他用很随意的口吻挪揄着。对方的反应比他要快上一些。这些亚苏尔们发现了前方严阵以待的敌人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撤退。等到他们发现自己无法从追击中逃脱之后,干脆在一个比较狭小位置停下来,背靠着一片难以穿过的乱石荆棘地布阵迎战。 这样一来,西里斯领主就无法利用自己优势的军队迂回包围敌人了。不得不说艾修鲁法特王子多少还是有点头脑的。 西里斯领主的目光停留在左翼战线上。在这里,白狮战士的方针如同坚固的磐石一样,任由黑暗精灵优势军队反复冲锋而毫不退却。不仅如此,几辆白狮战车还多次发动巧妙而锐利的反击,不止一次迫使黑暗精灵战士整个方阵崩溃。若非黑暗精灵在数量上优势太大,白狮战士们也许已经击垮对方了。 “领主阁下,您应该发起总攻!”在他身边,阿卡丽娜提出了建议。女巫的眼睛恶毒的盯着那些白狮战士。虽然说杀死亚苏尔总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但要说杀死哪种亚苏尔最快乐,那就非白狮战士莫属了。西里斯领主的军队里有一整队的女巫,而阿卡丽娜正是她们的队长。阿卡丽娜很清楚,自己的部下们都迫不及待的想用白狮战士的鲜血涂满身躯,事实上她自己都有些等不及了。一想到能杀死这些披着白色狮皮的敌人,用他们的鲜血染红他们的白狮皮,阿卡丽娜就感到一股难言的激动。 “总攻?那些亚苏尔们还保留着后手呢。”西里斯领主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怎么,你们想收拾掉那些白狮战士?” 虽然此时在战斗的黑暗精灵数量超过神武精灵的两倍,但是西里斯领主依然有着很多的后备部队。 “如果领主阁下下达命令,我们很乐意接受。” “好吧,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西里斯领主懒洋洋的下令。他看着阿卡丽娜的背影消失,轻声的发出了一声嘀咕。 “主人,您觉得不妥?”在他身边,他的仆人,那个名为洛基的黑暗精灵赶紧凑上来。 “没有不妥。”西里斯领主回答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女巫,但更讨厌这些白狮战士。看着他们双方的厮杀一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管谁胜利都很好,当然,同归于尽就更好了。” 转眼之间,女巫们就已经冲进了战场。神武精灵的弓箭手们朝着这边发射了一波箭雨,但是几乎看不到几个女巫倒下。前方的黑暗精灵部队向侧面退开,让出路来,使得女巫们如同一波毁灭的狂风一样,从正面扑向白狮战士的阵地。 那看上去就像一股要吞没一切的黑暗浪潮冲向一块坚定不移的白色磐石一样。转眼之间,两个方针已经紧紧黏在一起,女巫和白狮战士们浴血/拼杀着,其他的黑暗精灵战士们反而退后了,脱离的战斗。这一方面是西里斯领主的命令,另外一方面黑暗精灵们都知道女巫们是一帮疯子——要是她们不爽的话,随时会向自己人下手。 双方一时之间看起来势均力敌,相持不下,但是西里斯领主十分清楚,白狮战士们已经经历了一场时间不算短的激战,而女巫们一直养精蓄锐,体力充沛。白狮战车此时试图发动一次突袭,但却遭到黑暗精灵连弩的集中攒射,一辆战车失控栽倒在战场上。拉车的战狮和车上的战士全身都插满了箭矢。 这边看起来没问题了……西里斯领主把注意力转移到战车的另外一边。他看到一队神武精灵的战士显得极其出众。他们刚刚击溃了一个黑暗精灵方阵,并且以敏捷的速度追上了逃跑的敌人,乘其混乱的机会,在敌人援军到来之前,将这些败兵尽数砍杀。 第七十七节挣扎 “是剑圣们。”洛基及时的解释着。这不是西里斯领主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剑圣,但是他依然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些强大的战士。和普通的神武精灵不同,剑圣们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狂热,而是十分冷静。他们有条理的逐个击溃当面之敌,但却从来没有追击的太远以至于孤立。这些武器大师虽然已经歼灭了不止一股敌人,但自身受到的损失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方阵基本保持完整。 剑圣们的活跃或许是神武精灵一方最大的亮点了。因为在整体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数量占据优势的黑暗精灵一方倾斜,虽然此时西里斯领主还有很多部队从头到尾不曾投入战斗。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虽然神武精灵的战士们表现得非常英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越来越疲劳,战力逐渐减弱,直至最后无法继续战斗。而军力充裕的黑暗精灵可以撤换下疲惫的部队,以生力军取代。 西里斯领主注意到一队黑暗精灵的步兵已经消灭了当面之敌,将一整队神武精灵的长矛兵彻底的从战场上抹去。所有的神武精灵都战斗到最后一息。 “是刺客们!”洛基做着马后炮式的说明。不过西里斯领主完全没理会他,他已经看到了那些强大的刺客们是怎么混杂在普通士兵之中,并且乘着交战的空隙杀死了多个敌人,使得对方的盾牌防线被打出一个大缺口并最终瓦解掉的。 “艾修鲁法特王子,”西里斯领主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也该拿出王牌来做最后一搏了吧。” …… “主人,您在这里想干什么!”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我也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 “您不能继续前进了,再前进可能会遭遇散兵,太过于危险。这里已经是战场边缘了!”嘉莉提醒道。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观看着远方的战场。他拥有超越正常生物的视觉,所以他能够看到黑暗精灵派出了一些寒兽骑士,组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在战场四处巡哨。这种举动很明显是为了防止神武精灵的小股部队逃脱。看起来黑暗精灵的将领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远征军彻底的消灭在这里,一个不留!而且,他们在兵力方面有着非常大的余裕,甚至可以做这种事情。 “如果您要观察战场的话,那边的小山头不错。战场似乎在凹地里。”脑海里,嘉莉建议道。 艾修鲁法特马上照办了。嘉莉的建议很好,站在这个位置,凭借超人的视力,他能够看清楚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此时,他的血龙旗帜正在精灵的军阵之中高高飘扬。看起来加尔斯在继续用他的名义统帅军队。当然,这很正常。在精灵的军队里,同样有主将无法指挥时由副将代替的传统,而加尔斯为了避免军心动乱,也必然会保守秘密。 战斗的情况看起来呈现胶着状态。黑暗精灵并未全军压上,而是在后方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预备队。但是就算如此,他们在作战的军队也比神武精灵多上很多,战阵排列的很厚实,分成第一线和第二线。艾修鲁法特立刻洞悉了黑暗精灵将军的思路——这也是一种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思路——那就是不追求速胜,而是利用优势的兵力,以长时间的持续战斗,耗尽敌人的战力。与此同时,由于保留了充分的预备队,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的情况。 这种动机很容易被看穿,但是问题在于,就算被看穿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洛基,要来了呢。”西里斯领主对自己的仆人说道。“下令寒兽战车做好出击准备,发现敌人骑兵部队立刻攻击。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们会朝我这里做出最后一搏。只要我这里不发生动摇,那么他们就再也没花样了!” “但是,但是……主人,我们第一线部队兵力雄厚啊。”洛基凑上来。他十分懂得讨好主人的方法,“现在已经全线开战,敌人就算想出奇兵突击,首先也得击破在正前方的我军啊。还必须得迅速击破。” “他们会击破的。”西里斯领主回答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的魔法师至今尚未有大动作吗?” “啊……” “为了开启传送门,我军的术士们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这也是我军最大的缺点了吧。艾修鲁法特王子一定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并且积攒自己的魔法战力,作为最后一搏的资本。哈哈……当然,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艾修鲁法特王子,我可不会轻视你啊。” 说时迟那时快,西里斯领主的话音未落,他就感受到一股魔法的光辉从敌军后方亮起。在整个战场的中央,一队精灵长矛步兵身上出现了一些扭曲而虚幻的武器。在魔法施展之前,这一队长矛步兵被优势数量的黑暗精灵们打得节节败退,但是在这个魔法施展之后,事情就完全改变了过来。这些虚幻的武器是用理性和意志的碎片组成,寻常的盾牌和盔甲对其毫无任何防御作用。 “那是什么魔法?”艾修鲁法特问嘉莉。他清楚的看到成群的黑暗精灵被受到魔法加持的精灵战士毫无难度的杀死,一片片的倒下。只是一轮攻击而已,这队精灵长矛步兵就把面前的整支黑暗精灵部队全部歼灭。 “主人,那是心灵剃刀。”脑海里,嘉莉为艾修鲁法特做着解释。“从原理上而言,这个魔法并不会对**造成打击,但是只要受害者相信自己被杀死了,他就会真的死去。” 这次超乎寻常的打击立刻对周围其他黑暗精灵的军队造成了很大的动摇。乘着这个机会,一队身穿着异常华丽的金色盔甲,手持长戟的神武精灵战士冲了出来,从长矛战士打开的缺口中发动了攻击。 “果然出来了,是凤凰守卫呢。”在战线后方,西里斯领主用残忍的目光打量着这支部队。转眼之间,凤凰守卫已经突破了第二线部队,朝着他的方向冲过来。“可惜啊可惜,王子,如果你有三千名凤凰守卫,或许你就能扭转战局。但是你连三百个都没有。” “领主阁下,要派预备队……”一个部将急匆匆的过来征求命令。 “当然是不需要了!”西里斯领主断然拒绝。“你难道看不出来,凤凰守卫只是一个诱饵吗?” “诱饵?” “当然是诱饵。凤凰守卫虽然强大,但是行动的速度太慢了。而且他们数量太少,是不可能冲破重重包围的。” “但是……” “你说,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那些愚蠢的表亲还有什么选择吗?他们如果想要摆脱覆灭的命运,如果想要胜利,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以精锐部队冲击我这里,”西里斯领主指了指脚下。“如果能杀了我,或者至少把我赶走……那么我军恐怕会发生很大的动摇吧。在战场上,这会构成致命伤。而这个任务,只可能由骑兵完成。当然,这也是垂死挣扎罢了。” 一切都似乎印证了西里斯领主的话,凤凰守卫的突击慢了下来。这是因为第二线的黑暗精灵部队紧紧的缠住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二线部队都朝着这边集中过来,转眼之间就把凤凰守卫们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使之完全无法前进,甚至连后退都做不到了。 不管多精锐的部队也好,孤军深入敌人大军之中,唯一的命运就被被包围和消灭。 “叫寒兽战车做好准备,马上,他们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了。”西里斯领主吩咐道。“而且我确定这一次也是魔法开路。叫女术士们过来!” 只是很短的时间,七八名女术士就出现在西里斯领主的面前。对于如此规模的军队而言,女术士们的数量是非常少的。她们数量这么少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在开启传送门的时候耗尽力量,无法参加战斗了。 “敌人魔法战力如何。”西里斯领主声音中带有明显的轻蔑和质疑。“我记得我说过,我不要求你们使用魔法支援,但至少不能让敌人的法师施展那些大规模的魔法!” “我们已经尽力了,领主阁下。”领头的女术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是转瞬而逝。每个人都知道一个将军在战场上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此时对抗西里斯领主是极其不智的。“我们用尽全部力量阻挠他们施法,确保他们施展一个魔法必须消耗比平时大得多的精力。” “哦,那他们还能用几个魔法?” “应该是一个。因为我相信他们会集中全部力量释放一个强大的魔法,以确保这个魔法成功。” “很好,”西里斯领主点了点头。艾修鲁法特王子确实会这么选择的。“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最后一次!西里斯领主转过头看向战场,他的目光没有在凤凰守卫身上停留(此时凤凰守卫们已经被数量超过十倍的黑暗精灵将士包围,只能苦苦坚持),而是看到更远处的一个骑兵交战。在那里,寒兽骑士们正和银盔骑士们展开血战。骑兵的交战远比步兵更为血腥,不过寒兽骑士们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占据了上风。 那些愚蠢软弱的表亲还隐藏着一支部队……应该就是龙王子骑兵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边缘渗出紫光的暗黑太阳,突然呈现于战场上。它出现的位置正好在一个黑暗精灵的大方阵中间,只要被它碰到,黑暗精灵战士立刻就被变成了水晶。紫色邪阳在战场上飘荡,所到之处无人可以幸免。很多黑暗精灵的战士绝望的试图藏身在盾牌之后,但是任何东西都抵抗不了这个强大的魔法。 黑暗精灵的方阵整个崩溃掉了。只要对魔法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这颗紫色邪阳是随机漂浮的。附近所有的士兵,无论黑暗精灵还是神武精灵,都放弃了厮杀的努力,而的向后撤退,以避开这个毁灭性的魔法。就在这个两军无瑕纠缠的短暂瞬间,一队重装骑兵突然从神武精灵的战阵中冲出,沿着一个危险的角度绕过紫色邪阳,直扑向西里斯领主而来。 此时他们前方并无多少阻力,因为之前布置在这里的部队已经全部去参与对凤凰守卫的围攻了。 第七十八节行动 龙王子们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敌人的核心,令整个战场也为之一静。 这一次的反击代表了精灵一族军事技艺的一切,无论是前期的准备、出击的时间、出击的位置乃至于战场的整体态势,一切都是那么的华丽。 但是这美丽的一刻换来的并不是胜利,甚至没有取得一点优势。因为黑暗精灵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由寒兽拖拽的战车凶猛的从斜刺里冲出来,正好截住了龙王子们。龙王子们此刻别无选择,只能停下来和寒兽战车展开激战。黑暗精灵的其他军队动作也很迅速,趁着这个短暂的间隙,两支寒兽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一下子就使得龙王子们陷入包围之中。接着,其他作为预备队的步兵们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已经动弹不得的龙王子们冲上去。 “真是可悲呢。”在龙王子们的正前方不太远的位置,军旗之下,西里斯领主看着前方的战斗。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有一些部队尚未投入战斗。 这就是兵力优势的好处了,只要稳妥的布置,那就不会给敌人任何的机会。 艾修鲁法特收回了视线。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如果说有什么值得安慰的话,那就是辎重部队并不在战场上。加尔斯应该下令部队分开了。或许他希望那些人类能够吸引一部分敌军兵力,或许是他希望没用的人类不要干扰战斗。 不过在消灭精灵的主力之后,黑暗精灵们一定会掉头追击辎重车队。那些毫无战斗力的车辆一定会轻易的被寒兽骑兵追上…… “主人,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呢。”脑海里,嘉莉做出了这个结论。“我们该走了。” “不。”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 嘉莉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主人,我提醒您。”她双手叉腰,用一种气鼓鼓的神态说道。“首先,您的目标是找到芯片救咪咪噜,这是您的首要目标。这一点,您可不要忘记。” “我没有忘记!” “再则,是他们放逐了您!不是您放弃他们……是他们放弃了您!” “只是加尔斯和凤凰守卫们而已……其他人并没有任何错。” “好吧,就算这样,这样独自一个人,您能干什么?别告诉我您打算冲上去,靠一个人的力量横扫千军,把黑暗精灵一队接一队的全部打败!如果您能无限的维持您盔甲附带的防护力场,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那是不可能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您知道就好。如果将战力予以推算,您和我全力配合,身体的力量加上魔法的力量,大概会在被最终打倒前打倒一千个敌人。这种推算的前提是敌人全部傻乎乎的上来和您进行肉搏,而不利用魔法、弓弩、火枪乃至于重型战争机械对付您。同时他们必须在战斗中采用低强度的配合,不可以进行密切的配合,特别是不能进行那种自杀性的攻击。您想象一下,在眼下这种情况,就算给加尔斯多出一千名精灵士兵,他能够改变战局吗?” “不能。”艾修鲁法特坦率的承认。兵力上的差别实在太大了,就算加尔斯的部队再多上一千人,最多也只是多支持上一时三刻而已。 “您知道就好了。”嘉莉很高兴的说道,她的影像消失了。 艾修鲁法特迈步向前,朝着战场的方向走去。 “主人,方向错了……您想要干什么?”脑海里,嘉莉发出了一声尖叫。 “做一件危险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然后向前快速跑去。“如果作为一个战士,我不可能扭转这场会战。但是……杜鲁齐们教给我另外一种方法!” “艾修鲁法特王子应该和凤凰守卫在一起。”西里斯领主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听说他骁勇善战,经常在战场上和敌人单挑……从这一点来判断,他肯定会为自己选择一个最危险的位置。” 此时战场的局势已经完全明朗了。凤凰守卫们已经被团团包围,再也没有突围而出的可能。他们依然在坚持,但是胜利已经远离开了他们。 “主人,您不觉得艾修鲁法特王子更可能和龙王子们在一起吗?这个位置更加关键啊。”眼看着胜负已定,洛基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份谄媚。 “说的对,这也是有可能的。”西里斯领主回答道。他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女巫那边。在那些女疯子们不顾一切的强攻之下,白狮战士已经逐渐呈现不支之态。他们多次尝试使用战车袭击敌人的侧翼,但白狮战车的数量太少了,而且每一次都被其他的黑暗精灵部队挡住。就在西里斯领主观察的时候,最后一辆白狮战车正好摧毁,拉车的战狮和战车上的白狮战士马上就被黑暗精灵的甲胄洪流所淹没。 如果不是对于那些女巫心怀畏惧,所以不敢上去帮忙的话,这队黑暗精灵士兵本来可以乘势攻击白狮战士方阵的侧翼,或许这一击能直接将其击垮。 女巫们虽然疯狂得令人有些厌恶,但在战场之上却是相当可靠的战力呢。就算其他部队不帮手,她们击溃白狮战士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西里斯领主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另外一边。 那里或许是神武精灵唯一占据优势的地方了。剑圣们的方阵正和一个在数倍于己的黑暗精灵战士的大方阵交战。他们不但没有在战斗中呈现弱势,反而步步紧逼,将敌人压得不断后退,在战场上留下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真不错。”西里斯领主的声音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他身体中的很小一部分希望亲自率军冲入战场,和这些剑圣们一较高下,将这些愚蠢软弱的表亲的尸体踩在脚下,用他们的血染红自己的兵刃。 “游戏已经结束了。”死盯着剑圣那边几秒钟后,他大声下令。“传我的命令,所有预备部队,全军进攻。让黑暗守卫们去对付……凤凰守卫,告诉他们,我要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头!” 黑暗守卫列阵在西里斯领主的前方,构成保护他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至今尚未投入战场。 …… 在看到那个孤身的精灵逃兵后,那两个寒兽骑兵马上就冲了过来。也难怪他们做出这种反应,西里斯领主派遣他们组成搜索小队,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少数精灵的残兵逃离战场的。看到一个目标出现,两个寒兽骑兵马上就把未能参战的怒火发泄到这个逃兵身上。 在寒兽爪子践踏之下,尘土飞扬。虽然说仅仅只有两骑,但造成的声势可不小,吓得那个逃兵掉头就跑。但是寒兽的速度绝对不会被战马慢。寒兽骑士们驱动坐骑,并且将长矛对准了这个仓皇逃走的精灵败兵。和人类的骑士不同,他们将长矛对准的并不是敌人的胸膛,或后背,而是对准脖子。他们想要借助寒兽的高速,用自己长矛的锋刃,“滑行切割”开敌人的脖子。 那个亚苏尔停下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双手巨剑。但是寒兽骑兵并不在意这件武器,因为它的长度完全无法和长矛相比。在剑击中他们之前,长矛早就可以将他的头颅给切下来。就算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长矛,那也会因为闪避的动作而失去反击的机会。毕竟寒兽的动作太快,会直接从他身边冲过去的。 第二名寒兽骑士减慢了自己的速度。他已经放弃了,他的同伴会把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就在他懊恼自己刚才没有抢到前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高高飞起。 这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前还在逃跑的亚苏尔已经停下了脚步,而那个应该骑着寒兽追杀他的同伴,却已经被剑光撕裂开。那是从侧面而来的可怕一击,失去头颅的寒兽带着同样失去头颅的骑手,一起向前冲了上百步才最终栽倒。 接着那个亚苏尔冲了过来。以一种正常生物无法达到的速度,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冲到了寒兽的前面。 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在他意识到那是长剑的剑光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亚苏尔撞了上来,长剑从正面刺入寒兽的脖子,从脖子后方捅出,刺进他的胸口。 “主人,您到底想干什么!”在艾修鲁法特打倒第二个寒兽骑士之后,嘉莉在脑海里问道。 “嘉莉,看到这幅盔甲了没有。”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死去的黑暗精灵战士,“把我的盔甲变形成这个样子。”说完这个,他马上把一团黑魔法能量注入死去的寒兽身上。几秒钟的时候,被杀死的寒兽在黑魔法的作用下重新爬了起来。 “主人!”嘉莉发出一声哀鸣声,但是依然按照艾修鲁法特的命令,将盔甲变形成寒兽骑兵穿戴的那种类型。艾修鲁法特飞身跳上寒兽,作为不死生物,它完全服从艾修鲁法特的命令,加上鞍具齐全,所以艾修鲁法特仅仅花了半分钟就能完全自如的操纵这种坐骑了。 “我们走!”艾修鲁法特驱策寒兽,朝着战场那边飞奔而去。 “主人,您这样做真的是……真的是太危险了。而且是毫无价值的危险。” “嘉莉,这支军队是由我召集起来的。如果我看着他们就这样被消灭而什么都不做,那不说别的,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只要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我就不能放弃!” 第七十九节消息 西里斯领主看着远方的战斗。现在的局势已经不需要他的指挥了——这是理所当然的,神武精灵们部队此时已经筋疲力尽,而他却派上了大批未经任何战斗消耗的生力军。当然,整体战线他们还能勉强维持,但是哪怕是他们坚如磐石的战斗意志,也迟早会被击溃的。双方战斗力上的差距,已经不是“意志”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能扭转的了。 在距离他稍远的位置,凤凰守卫们已经在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了。四面八方的包围越收越紧。凤凰守卫们虽然被团团包围,但如果说他们之前依然能勉强支撑的话,随着黑暗守卫的参战,他们现在转眼之间就有崩溃的危险了。虽然凤凰守卫受到神力的庇护,其防御能力比任何敌人更强,但是黑暗守卫却是黑暗精灵步兵之中最精英的战士,他们全部是被挑选出来,作为巫王亲卫部队的存在。黑暗守卫的防御不如凤凰守卫那么优秀,但他们的攻击更加无情、残忍而迅速。这些穿着金色盔甲的华丽战士们只能在重围下苦苦挣扎。一个又一个凤凰守卫倒下,他们穿戴着华丽盔甲的身躯马上就被敌人踩在脚下。 无论艾修鲁法特有多少的能力,这也是他的尽头了吧。西里斯领主看着凤凰守卫的数量越来越少,最终他们醒目的金色的盔甲变得隐约不可见,几乎完全被黑暗精灵的甲胄所掩盖。 “洛基!”他对着仆人下令。“给我过去,把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脑袋给我带来。” “主人……要死的?” “能活的当然最好,把他带到巫王面前,就算巫王也会感到高兴的吧。”西里斯领主平静的回答道。“不过我觉得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捕捉到凤凰收尾中,一个穿着银白色盔甲的身影——之前这个身影一直被凤凰守卫的金色盔甲所遮盖,但是现在凤凰守卫的数量大大减少,使之变得醒目起来。白色身影此时正被黑暗守卫围攻着,而且很快就消失在刀剑的波涛之中。 什么嘛。传说中骁勇善战的艾修鲁法特王子……也只有这个程度吗?西里斯领主轻笑了一下。当然,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艾修鲁法特王子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冲杀出去。 后方突然有一名寒兽骑兵朝着西里斯领主这边疾驰而来。西里斯领主认出这是之前他下令分散四周以防止小股敌人逃脱的搜索小队。这名寒兽骑士的速度非常的快,完全没有任何打算停下来的样子,看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使得他不顾一切的过来报告。 稍微近一点之后,就能看到寒兽身上的血迹,同时也发现寒兽骑士的手中并没有长矛。一名士兵是不可能丢下武器的,除非发生了什么。寒兽前方防御的小队纷纷让开,好让这个明显带来重大消息的士兵能够第一时间赶到西里斯领主身前。 西里斯领主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有几分好奇心,想知道敌人到底做了什么布置?但他深信自己绝不可能输,因为那些愚蠢的表亲绝对没有多余的战力。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那条龙了……但是之前,为了能够让主力部队有时间选择战场列阵,那条龙被迫独自牵制黑暗精灵的大军,早已经在骚扰中负了重伤。西里斯领主确定就算那条龙重伤之下再次投入战场,能起的作用也很有限。 两百步了,寒兽骑兵没有减速,一百步了,寒兽骑士没有减速,五十步了,寒兽骑士没有减速。而且这不是没有减速而已,转眼之间,西里斯领主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能量在凝聚、升腾。 一个形如鬼魅,拥有锋利边缘的巨型钟摆,具体化出现在疾驰而来的寒兽骑兵的头上。那位骑手举起手做了一个动作,钟摆以一种目不暇接的速度向前荡出。直扑西里斯领主而来。说不清楚到底那是真实的可怕凶器,还是只是个幻术把戏?但是下一瞬间,西里斯领主身边的一名卫兵将他推开。这一下猛退力气极大,使得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西里斯领主爬起来,看到这个突袭而来的敌人(哪怕是白痴,现在也知道这个寒兽骑兵是敌非友)正和最后几个卫兵交战。他的贴身卫兵几乎都在刚才这个致命的魔法之下丧命。 这个刺客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闪耀着魔法光辉的双手长剑,他一剑砍倒了一个卫兵,但另外一个卫兵以极大的力量舞出一击,附带着无情魔法的刀刃斩断了寒兽的双足。 就算是寒兽这样的生物,此刻也立刻丧失了平衡并倒下。不过那个骑手动作非常敏捷,早在坐骑倒下之前就跳离了已经无用的坐骑。剑光闪耀,金铁交鸣,在他解决掉最后两个卫兵之后,西里斯领主早已经拔出自己的佩剑。 “你是谁?”黑暗精灵的将军并没有逃跑。虽然他给人其他人的形象是那种擅长谋略而不擅长战斗的类型,但是那些试图行刺他的刺客可不会这么看。西里斯领主受过不低于一百次的暗杀,大部分是来自政敌所雇佣的刺客。这些刺客都被他那副表象所迷惑,以为只要找到一个没有第三者在场的机会就能得手。不过西里斯领主确信他们在死之前都很后悔这个判断。 魔法的光辉在这个刺客身上泛起,转眼之间,他身上的盔甲就完全变了个样。从寒兽骑兵那种经典的黑色甲胄变成了一套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盔甲——那不是黑暗精灵的盔甲风格,而是神武精灵的。胸甲的正中画着一个红色的龙型图案。 这一点,西里斯领主可没有半点惊讶。 对方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逼近过来。不过西里斯领主已经从对方的体型上察觉某种征兆。因为这种粗壮的体型,在精灵之中是比较少见的。从刚才的魔法,这幅盔甲、这个体型,还有那个红色龙型图案,他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艾修鲁法特王子?”西里斯领主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方的脚步略略窒了一下,这让他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有趣!”西里斯领主轻声的说道。他的双手握紧了自己的武器,他的部下过来救援还需要几分钟,而这几分钟时间内,他的生命只能托费给手中的兵刃了。“原来你一开始,就不曾指望过依靠行军布阵来获得胜利吗?” 艾修鲁法特王子步步逼近,在个人的感觉而言,这段时间很漫长,但是实际上,只是十来秒的时间而已。双方还没有进入交战,但是已经接近到任何一方都无法直接逃走了。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表亲,能够天马行空的构思出这种策略来。让整支军队都变成诱饵……不过。”西里斯领主眼角的余光看着远处。此时已经有士兵们已经发现这里的不对头了,正在朝这边赶来。只需要很短的一点时间,他们就能赶回来救援。 “两分钟时间,你能在两分钟时间内杀死我吗?”西里斯领主问道。 “可以一试。”艾修鲁法特王子终于回答了,他继续接近。 “很好……”西里斯领主说道。他注意到自己边上有几块大石头,可能会对自己的行动造成影响。于是他后退半步,让自己占据更有利的地形。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侧面的动静,然后看见一头寒兽张大嘴巴扑了过来。 西里斯领主在刻不容发的关头闪过了寒兽的血盆大口,向后跳开,同时用手中的利刃在寒兽的头颅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 然后他才发现这头寒兽正是艾修鲁法特王子之前的坐骑——它用只剩下半截的脚在地上行走着,伤口位置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得血肉模糊。 没有野兽能做到这种程度!就算寒兽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爬行动物也一样!这是完全违反了常识的事情!西里斯领主在极度震惊中打量着寒兽,发现了它脖子上那个巨大的致命伤口。那个伤口上的肉狰狞外翻,气管断裂,述说着一个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实。它早就死了。 但是寒兽的眼睛中闪动着不属于任何正常生物的邪恶光芒。如此重的伤,这只蜥蜴却毫不在乎,它继续用自己截断的双脚支撑身体,朝着西里斯领主冲过来。 剑锋在这个短暂的分神中刺进了西里斯领主的胸腹部,沿着盔甲的缝隙刺了进来,直达内脏。他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艾修鲁法特王子,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你……不是亚苏尔……” “没错,可惜太迟了。”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手中长剑一搅一收。西里斯领主手中兵刃落地,嘴中不受控制的喷出一股鲜血。他的生命随之而逝。 …… 门外的书记官匆匆的冲进来,使得正在会议室里商研作战计划的众人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工作。那位站在最中间位置的至尊抬起头,用极其不满的眼神看了看这个冲进来的家伙。太失礼了! “陛下!”那个书记官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他大声的说道。“前方传来急报,艾修鲁法特王子已经打败了我们邪恶表亲留守纳伽罗斯主力部队,现在正在朝着王城进军。” “艾修鲁法特王子……”有人失声叫道。他们之前就已经对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动向有所耳闻。但是因为那位王子喜欢在行军时断绝一切魔法通讯,这使得他们对王子的详情不是很了解。 “消息可靠吗?”凤凰王倒没有任何激动,至少表面上没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陛下,王子殿下已经在前天打败了敌人主力。他将在明天或者后天抵达巫王的王城城下。相关消息经过了多方面核实,确认为真实。”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前天的事情,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也许是凤凰王声音中的冷峻吓到了对方,那个书记官的声音变得有些结巴。“陛下……这不是……不是您自己命令的吗?任何情报都必须经过……确认后才能汇报给您。我们花了两天时间……” “我记得艾修鲁法特王子只有一万左右的部队。”另外有一个与会者插话问道。“而我们邪恶表亲驻守本土的主力部队,应该不会低于三万。这种情况下要如何……” “艾修鲁法特王子在战斗中独自向敌人的将军,西里斯领主发出挑战,然后就在一对一的决斗中杀死了对方。在看到主将阵亡之后,我们邪恶的表亲丧失了战意,迅速的变成了一场大溃败……但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的部队也在激战中损失惨重。” “糟糕!”凤凰王这个时候已经从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中恢复,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个机会。 “各位,会议暂停。所有人都立刻返回部队,马上组织起进攻!”他用不容置辩的口吻下令。“我们必须牵制住巫王!绝对不能让他退回纳伽罗斯!否则艾修鲁法特王子就有危险!” 第八十节安排 “如每一位历史记录者所享有的命名特权,我将这一场战役称之为‘怒火之战’,因为这场战役发生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地方,只是纳伽罗斯荒凉原野之上的一块从未被命名的荒芜之地……这是我们自登陆纳伽罗斯以来,所取得的最伟大的一次胜利……” “……战斗是在上午发生的,当我们意识到敌人已经在前方列好队形等待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掉进了一个陷阱。我应该庆幸我们有一条龙而敌人没有。正是靠着星龙的断后和阻击,才使得我们最后能找到一块稍微有利的地形并仓促布阵……在战斗开始的时候,指挥着我们的不是艾修鲁法特王子,而是他的副将加尔斯……没人知道艾修鲁法特王子去了哪里,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也只能先接受加尔斯的指挥,因为战斗已经开始了……” “……那个时候,我都一度处于绝望之中。因为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我们战败的命运,我们的敌人使得我们距离胜利越来越遥远……但是转眼之间,我们邪恶的表亲发生了明显的动摇……就好像幻觉一样,艾修鲁法特王子带着西里斯领主的头颅在战场上四处驰骋,向我们宣告胜利的信息……” “……他突破重围,加入了剑圣们的方阵……然后让一名轻骑兵将缴获的敌人旗帜和西里斯领主的头颅在战场上展示。我们邪恶的表亲迅速士气低落并开始后退。王子亲自带领剑圣向前冲锋……女巫们在攻击下终于崩溃……这一击奠定了这次胜利的基础……” “……我军也为胜利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加尔斯,艾修鲁法特的副将,和我一样来自翡翠王庭,率领着凤凰守卫出战,并最终在激战中和所有的凤凰守卫一起阵亡……无论他的生前所作所为究竟被人如何评价,但是他的死却堪称高贵。他光荣的战斗到最后一息……” …… 阿拉瑟特合上了自己的记录本。大/法师们已经全力在治疗了,但是营地之中到处能够听见伤员痛苦的呻吟。其实就连阿拉瑟特自己,都不得不为自己缠上止血的绷带。虽然说通常情况下记录官是不参加战斗的,但是那时候,阿拉瑟特也必须作为一个军官参战。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阿拉瑟特回头看向入口处,看到的正是凯伊。这个家伙因为之前的伤没有参战,所以她现在成了杂务的具体分管者。 “你真的是个精灵贵族吗?我还以为一个精灵贵族都是很擅长战斗的。” “让你失望了,真不好意思。”阿拉瑟特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脖子和胸口的位置都受了伤,因此不得不缠上白色绷带。这样一来,虽然他的伤实际上并不严重,但是给人看起来的感觉却是重伤员。“好吧,你来找我总不至于是为了确认我的贵族身份吧?” “艾修鲁法特王子找你。”凯伊简单的说道。“急事。” 阿拉瑟特来到艾修鲁法特大帐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一堆客人了。其中几个龙王子正在和艾修鲁法特争论着什么。 “……但是您必须承认,兵贵神速!眼下我军取胜,此时不乘胜进攻敌人空虚的王城,更待何时?我知道我军损失很大,但是敌人损失更大!如果我们一鼓作气,那么就可以彻底的扭转整个战局……” “我们已经扭转了整个战局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很平静,至少在阿拉瑟特看来非常平静。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胜利的欣喜,也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感情。“现在我们该撤退了。” “王子,我不认同您的看法。”一个部下在情绪激动之下出言顶撞。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巫王已经撤回来了。”艾修鲁法特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前进就是送死。” “在时间上,我们应该有优势……如果急行军的话……” “诸位,请听我说。我知道大家渴望着利用这一次胜利扭转战局。确实如大家所知道的,我们已经拥有了扭转战局的能力。原路向前,我们将攻占杜鲁齐们力量空虚的王城,换个方向,我们可以直指已经没有防御力量的矿区……总之,我们面前到处都是可供选择的目标,每一个都可以对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但是我提醒大家,我们的敌人也知道这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部下们。没有人对这个结论表示异议——因为之前大战只能算击溃战,有太多的敌人逃离了战场。其中毫无疑问有很多术士,这些术士们会把战败的消息以魔法通讯的方式传播出去,此时此刻,所有的黑暗精灵都应该知道了此事:主力部队溃败,西里斯领主在战场上被杀。 “我可以确定,巫王已经撤退回来了。虽然我们在距离上稍近,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组织起一支快速部队赶回来增援!在行军方面,我军并无大的优势。我希望大家不要被胜利和荣誉蒙蔽了眼睛!请大家牢牢记住,我们这次远征的目标是什么?我们的目标是迫使巫王撤退回纳伽罗斯,而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也许是艾修鲁法特王子声音中那份镇定和冷静感染了大家,阿拉瑟特注意到大家都平静下来,包括那几个情绪激动的龙王子,都不再说话。 “我们邪恶表亲不一定能撤得回来。”终于,有人开口反驳了。“我们的主力部队会牵制他们的。” “我们的陛下恐怕放弃了这个冒险的行动,转而用一种稳妥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阿拉瑟特看到艾修鲁法特王子毫不犹豫的回答。“战后我第一时间就把战斗的情况传达给他了。但是他至今没有给我回复。如果我们的陛下有信心将敌人拖在传送门另外一侧,那么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发起牵制攻击,并且通知我立刻进军王城。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没有任何通讯……所以我确信陛下出于稳妥的考虑,放弃了这个冒险的机会。因为万一前线发生大规模战败,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王子殿下!”一名士兵从外面冲了进来。“陛下通讯,他命令您立刻撤退!” “果然来了吗……”阿拉瑟特清楚的听见王子轻声的说了一句。“把信的内容读一次,给大家听听。” 那个士兵照做了。信的内容并不特别复杂:神武精灵的主力部队发起了全线进攻,然后发现敌人的抵抗远比预想的无力。黑暗精灵的巫王行动迅速果断,超乎想象,他已经率领主力部队撤回本土。为了防止敌人的追击,他甚至抛弃了后卫部队,在他们撤退回来之前就破坏了传送门。所以神武精灵虽然歼灭了敌人的后卫部队,但是却无法阻止巫王的离开。此时此刻,巫王已经回到了纳伽罗斯,并且(毫无疑问的)带着满腔怒火,要把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艾修鲁法特王子的远征军,给千刀万剐! 在信的最后,凤凰王提醒艾修鲁法特王子决不可意气用事,立刻撤退才是上策。 全场一片寂静。 “诸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马上准备撤退。撤退回灰星港去。”艾修鲁法特深吸一口气,说道。“让法师们加强和我们舰队的联络……我担心敌人可能会利用传送门,所以必须安排后卫部队,以防敌人的追击……至于撤退的顺序,我决定让骑兵在前,伤员和辎重在中间,我将亲自率领殿后部队!” 没有人再提什么意见。于是艾修鲁法特做了一堆关于撤退的人事安排,其中之一就是由阿拉瑟特担任撤退时的前锋。对于这一点,阿拉瑟特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在之前的大战中,各级军官都损失极大,而他身为贵族本身就有担任军官的资格。当然,从另外一方面而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太大价值的东西值得记录了。 一个白狮队长提议可由白狮战士们负责殿后。不过艾修鲁法特王子拒绝了这个要求,理由是白狮战士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极大,伤亡过半,不适合再担任这种危险任务。最后被选出来担任殿后任务的部队全部是长矛步兵和弓箭手——而且正是之前由释放奴隶所组建的那几个大队。 …… 前方已经能够看到大海了。 这里已经是灰星港的边缘,能够看到一支舰队在海上漂浮着。艾修鲁法特凝视着这片大海,这片广袤的大海。他想起自己在黑暗城堡之上看到的海景。同样是海,两者在某种地方有点相似,但却有更多的不同。这片被精灵称为“风暴海”的海域,更加神秘,更有深不可测,更加的变幻无常。 他骑在马上,看着身边的步兵一队队的走过。虽然说负责殿后,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发生预期中的战斗。现在只需要和舰队进行联络,就可以登船了。 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之前的那场战斗。那个时候,惨烈的战斗刚刚结束,无数尸体躺卧在荒芜的灰色原野之上。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无数尸体堆积纠缠在一起。尚未凝固鲜血湿润了干燥的土地,甚至形成无数细流汇集在凹陷之处,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洼。无数的生命就此逝去。就连那些曾经外表高傲,全身金光闪闪,华丽英武的凤凰守卫,死后也没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负责打扫战场的精灵们从凤凰守卫的尸堆中找到了加尔斯,后者双目怒睁,手中还紧握着武器。这个回忆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第八十一节告别 我在害怕什么?他在心中嘲笑自己。但是事实上,刚才的回忆让他似乎心灵有所触动。他摇摇头,将这份情绪抛之脑后。 平安无事的看到港口和舰队,士兵们也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脚步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很多。后方传来的消息说明,至少在侦察范围内没有任何追兵的迹象。从这一点说,就算追兵抵达,他们也早已经上船了。 纳伽罗斯上只有这么一支精灵部队了。因为负责断后的关系,后卫部队和友军拉开了半天左右的路程。因为艾修鲁法特并不要求舰队在这里等待,而是要求他们登船后就立刻离开,因此此时其他部队早已经坐船扬帆而去。 随着他们接近海边,能够清楚的看到远方的舰队做出了反应。 “王子殿下……”凯伊从海边方向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一切很顺利,现在就剩下我们了。”她扭头看了看后方,那里依然是一片死寂的荒凉,看不到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我想我们邪恶的表亲已经来不及追上来了。” “让士兵们上船吧。”艾修鲁法特说道。他自己却停下了脚步。 很快的,远方的舰队驶近了海边。艾修鲁法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队队的开始登船。此地只剩下他和凯伊。精灵士兵们并没有怀疑,他们认为这不过是王子在尽自己断后的最后职责——因为没有敌人的缘故,这种行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动作,但是依然显得很高贵。 “凯伊,带他们走吧。”登船已经开始,艾修鲁法特现在可以确定下面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事实上,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了。 他声音中那份淡淡的意味清楚的说明了他并没有登船的打算。 “王子!”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要叫我王子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凯伊,到这里……我作为亚苏尔的战争就已经结束了。我说过我在纳伽罗斯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回去了。”他凝视着正在登船的军队。轻轻的吐出了几个不属于精灵语的词。凯伊没学过人类的语言,但是她懂得艾修鲁法特王子表达的是一种哀伤的感情。 “跟随我出征的军队,至少有一半没有能踏上回家的旅途……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吧。”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叹息着。 他说的是事实。虽然当初他们出发之时拥有一万两千名士兵,现在返回的时候士兵依然有七八千左右……但是这是经过好几次补充后的数字。远征军的人员构成早就发生了重大改变。就远征军最初的成员而言,能够踏上归乡之旅的,就连一半都没有。 这就是战争。无数鲜活的生命埋骨他乡,只能任凭亲人在遥远的故乡哀悼。 “王子,您不应该这么想。我们取得了一场艰难的胜利,正是因为这么多士兵捐躯沙场,才换来更多人没有沦为剑下亡魂。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们的灵魂将归于凤凰之神的殿堂,在那里享受永恒的祝福和荣耀。” “你说的对,是我太伤感了。”艾修鲁法特不知为何想起很久以前汤玛士的那番话:“战争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不害怕战争的话,那就不应该当将军。” “凯伊,这个给你。”艾修鲁法特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递给凯伊。 “这是什么?航海图?”凯伊看了一眼,立刻辨认出这是什么。航海在精灵之中是一种很常见很普遍的技能,就算是凯伊对其也有一定的了解。 “对,航海图。”艾修鲁法特回答道。“里面我画上了一条航路。” “航路?这个是……” “这些士兵们回去之后必须接受审判。”艾修鲁法特没有看凯伊,而是看着远方的大海。“虽然我尝试了,但很遗憾,我没能向凤凰王要求到赦免的特权。很抱歉……这一点我没有隐瞒……作为一个将军,这本来是不应该的,公布这个消息会影响士气。” “但是如果你愿意,凯伊,你可以带着他们去我地图上画出来的地方。”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里是……”凯伊仔细的看海图。 “这里是西瓦尼亚海域附近的一座海岛。”艾修鲁法特说道。“物产丰富,可以开发为一个殖民地。虽然说可以通过和西瓦尼亚的来往获得必要的物资……我也会尽力提供帮助……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很容易。从荒凉的海岛上开辟一片可供居住的土地,是一件很艰苦的工作,而且有太多不可预测的风险……所以,这只是一个选择,由你自己和士兵们自己决定的选择。你可以选择回去,也可以选择去建设一个虽然艰苦,但是至少是没有偏见和歧视的土地……或者说,至少可以尝试一下去建设一个这样的土地。” 凯伊看着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啊,艾修鲁法特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对头,分辨不出那是很高兴还是很悲伤的表情。 “谢谢你,王子!”突然之间,凯伊低下头,用很庄重的神情鞠了一躬。 “我说了,不要叫我王子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叫我艾修鲁法特就行。你该上船了。” “嗯……那个……艾修鲁法特……王子……可以亲我一下吗?” 艾修鲁法特身体停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用一下……只用一下……就好……”他转过头,看到凯伊很不自在的低着头,眼睛不安的看向地面。 “当然可以。”艾修鲁法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搂住凯伊。他有些粗暴的用力搂紧了凯伊的身体,但是后者非常配合。 经过了一段感觉上很漫长的时间之后,艾修鲁法特松开了对方,后退半步。 “对不起,提这种任性的要求……”凯伊低声的说道。 “你可以不用伪装,因为你很漂亮。”艾修鲁法特轻声说道。他意识到这个吻的真相。如果凯伊要承担起建设一块新殖民地的工作,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这是她表达自己身为女性感情的方式,从今以后,她会尽量弱化甚至忽视自己身为女性的那一面。 “最多只能是情人。”脑海里,嘉莉评价道。“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您的妻子们吃醋。” …… “……在这里,有必要稍微提及一下维林诺将军在海上的战斗。在艾修鲁法特王子于陆地上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的同时,我们的舰队也没有闲着。尽管战斗规模不大,但是确实也获得了不少战果……当然损失也不小……我们回家的旅途之上,剩下的战舰已经不足以执行护航任务。一方面是因为战斗损失,另外一方面也是我们缴获了敌人太多的船只……我向王子提出了这个顾虑,艾修鲁法特王子很赞同我的看法,所以他最后选择了一条比较远也比较危险的航路,以免遭到敌人舰队的袭击……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曾预料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艾修鲁法特王子……” “……我在伊瑞伯登陆,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凤凰王早已经派遣他的使者,一大群的达官显贵都聚集在伊瑞伯,在这里等候着王子的凯旋……一百个光荣的头衔和无数的奖赏在等着艾修鲁法特王子……但是他却迟迟不至……根据一艘落队的战舰带来的消息,王子是最后一个登船的。这暂时宽慰了我的心……但是事实上王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很多人猜想他在海上遭到了强大的风暴,因为包括凯伊在内,很大的一部分船只(也正是最后出发的那一批)都没有抵达……后来凯伊送来魔法通讯,说他们遭遇到风暴,流落到一处南方的岛屿……其实她想干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只是因为凤凰王都采用了默认的态度,那么我也没有必要挑起这个话题。只不过关于王子方面,凯伊说她和王子的座舰在风暴中失散,所以一无所知。” “我们等了很久,最终不得不放弃。但是说实话,包括我我在内,所有人都不相信王子会丧生风暴之中。我更加倾向艾修鲁法特王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到伊瑞伯。或许后人读及这段记载,会觉得我的这个结论不可思议。但是和艾修鲁法特王子一起共处了如此长时间之后,我确实有理由这么认为。因为从我第一次见到艾修鲁法特王子起,他就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统治和享受的兴趣。我甚至可以这么认为,如果没有这场关系我们一族生死存亡的战争,艾修鲁法特王子根本不会显示自己的存在,不会站出来领导这次远征。有传言说王子过去一直过着隐居生活,我认为这不是谣传……我相信王子一定已经回到了他隐居之处,过着简朴而平静的生活。” “……单纯从战争角度而言,我们的远征取得了最好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正是靠着我们的力量,我们一族才最终赢得了整场艰难的战争。我们一度处于极大的劣势,但最终的结果是我们邪恶的表亲们损失惨重。也许他们在数个世纪,乃至十余个世纪内都无力再发动什么攻势了。经过这次战争的教训后,我们的大/法师们加强了对那些传送门遗址的看管,就算我们邪恶的表亲试图再一次利用这些古代遗物发动攻击,我们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家园。能够亲自见证这场伟大的远征,能够目睹这场战争中最关键的一幕,能够陪同艾修鲁法特王子一起经历过种种艰难险阻和危险的战斗,是我个人的荣幸。” “……如果让我为艾修鲁法特王子做一个评价,那么我可以说他是诸多精灵王子中最高贵,最严苛,也最冷酷无情的一个。他将所有的感情和智慧倾注于战争而不是其他。他根本就不适合和平的生活,因为除了战争,他什么都不关心。也许有一天,当我们再一次面对极大的危险,王子会再一次出现……凤凰王最后下达了对于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奖赏——其实我觉得这个毫无意义——他承认伊瑞伯为艾修鲁法特王子的合法统治的世袭领地,并派遣一位官员在王子不在期间管理城市。虽然表面上这个奖赏不可不谓丰厚,但站在私人的角度,我觉得这个奖赏有些可笑,因为艾修鲁法特王子一定不在意伊瑞伯的统治权。” “我,阿拉瑟特,宜穆拜尔家族的后裔,翡翠王廷的记录者,在此荣幸的完整记载下这段历史。战争已经结束,我们胜利了。” ——摘录自《长征记之终章:返航》 第八十二节袭击 “主人,下雪了呢。”脑海里,嘉莉轻声的说道。 漫天的雪花正在飘落。艾修鲁法特对着天空呼出一口气,看到自己的气息化为白雾,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看到下雪了。西瓦尼亚位于南方,冬天虽然说也挺冷,但是却不会下雪。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平安返航了。”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 “主人,冒充精灵久了,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不是一个精灵?”脑海里,嘉莉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怎么会呢。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救咪咪噜,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忘的。” 艾修鲁法特一边和嘉莉说着,一边朝着前方的小山攀登过去。差不多就是这一带了,他在心里想着。如果地图没弄错的话,爬过这座小山……就能看到那个古代传送门遗址了。 纳伽罗斯虽然贫瘠,但是却有一点好,那就是整体以平原为主,丘陵山坡之类的地形很少。纳伽罗斯的土地坚硬干燥,不适合种植绝大部分作物,甚至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杂草和荆棘也无法完全占据这片土地。黑暗精灵们甚至不需要修建特别的道路,就能驱赶着他们的车辆、坐骑在这片土地上前进。 “雪越来越大了呢。”脑海里,嘉莉说着。“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到了这座小山顶上,我们就能看到我们的目标了。” “嗯。”艾修鲁法特低声回应。在前进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警惕。整个山坡上看不到足迹、粪便之类东西,这说明这附近应该没有黑暗精灵。 从灰星港出发,艾修鲁法特独自跋涉了整整二十天才抵达了这里。一路上并没有黑暗精灵不识抬举的来打搅他。因为纳伽罗斯是一片非常贫瘠的土地,与之对应的,黑暗精灵居住方式高度城市化,几乎都聚集在沿海。内陆当然也有不少城市,但这些城市无一例外都是有专门用途的——挖掘矿产、捕捉野兽,亦或者是其他什么。纳伽罗斯的原野一片荒凉,几乎无法种植任何东西,所以这片辽阔的土地上里看不到星罗棋布的村庄和农场,更没有旅人和商队。如果不是为了什么任务,黑暗精灵们不会没事在这片贫瘠荒芜的土地上闲逛。艾修鲁法特的行动没有——至少他认为没有——引起黑暗精灵的注意。 这个山坡并不陡峭,因此爬上去没费太大的力气。艾修鲁法特很快就到了最高处。他早已经穿上了自己的赤血盔甲,这是因为嘉莉认为使用盔甲的变色能力能够有比较好的隐蔽作用。此时盔甲呈现灰黑色,和四周融为一体,站在一个较远的位置,是很难把艾修鲁法特和四周的环境分离出来的。 前方是一片非常平坦,连一点点的起伏都没有的平地。与其说那是自然形成的,不如说是人工整理过的。这片平地甚至比纳伽罗斯其他地方还要夸张——除了几根光秃秃的石柱之外,整个附近连根草都看不到。 “那就是传送门了!”嘉莉有些兴奋的喊道。艾修鲁法特看着远方的那几根石柱。附近实在太空旷,以至于隐藏不了任何东西。不过艾修鲁法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仔细的观察四周。他可不想在距离目标还剩一步的时候再出什么篓子。 “看起来,黑暗精灵在附近并没有驻扎什么部队。”艾修鲁法特收回目光,转而仔细打量那个古老的传送门(或者说那几根石柱子)。这个传送门和他见过那些外形方面有点不同——应该说,整个传送门就只有几根石头柱子,光秃秃的耸立在大地中央。 “黑暗精灵们应该没有掌握启动这个传送门的方法,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在这里驻扎什么兵力。”脑海里,嘉莉说道。“我们过去吧。” 艾修鲁法特到达山脚的时候,雪花已经在地上积累了不薄不厚的一层,使得他一路留下非常清晰的脚印。他有些谨慎的绕着这几根光秃秃的石柱走了几圈,仔细打量着这些足足要四、五人合抱的巨大石柱。 “主人,看起来你很小心呢。”脑海里,嘉莉说道。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还有这几根不知道什么年代被制造出来的石柱。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啦,主人!”嘉莉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陷阱或者防御系统之类的东西的。就算有,也一定被黑暗精灵们给破坏掉啦。” 嘉莉说的没错,之前黑暗精灵为了利用传送门入侵神武精灵的土地,应该对纳伽罗斯上的传送门做了大量实验,这个传送门也一定被光顾过了。假如有什么特殊的防御措施,也应该被黑暗精灵破坏了 “芯片在哪里?”艾修鲁法特确认没有任何危险的征兆后问嘉莉。 “就在附近……”嘉莉回答。“这是一种……规格型号比较老的传送门……其控制芯片应该在……主人,我想它应该在地上……星域诸神在这方面有着细致的记录……就在那边!” 顺着嘉莉的指引,艾修鲁法特很容易就在一根石柱的边上找到了一块方砖。虽然那看起来好像是四周平地的一部分,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能够看出它是**的,只是被嵌在这里。艾修鲁法特掀起那块石板,看到下面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装置。一块芯片——外形就和温蒂尼脑袋里弄出来的那块一样——就在里面。 “就是这个!”嘉莉兴奋的说道。“星域诸神没有拿走它,我们真的是太幸运了。” 艾修鲁法特小心翼翼的把这块芯片从插座上拔了出来。 “主人,这东西应该还能用,但我们先测试一下比较合适。”嘉莉建议。“把它放在您手心。”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不知道嘉莉做了什么,他看到自己手中的芯片上泛起微微的黄色光芒。不过他依然静静的等待着。四周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但是他却本能的预感到一种危险。 “编程擦写完毕!”脑海里,传来嘉莉很高兴的声音。“主人,没有问题,我们准备回家!” 果然,是我自己太过敏了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暗暗的说道。没有任何危险,一切都如计划的一样顺利。 “主人,如果对纳伽罗斯有什么留恋的话,趁现在多看几眼哦。”脑海里,嘉莉发出捉狭的声音。“我们马上要看不到了,而且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内,我们都不可能再来这里了!” 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终于可以回去了……咪咪噜终于能够得救…… “准备启动锚点!”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接着,镶嵌在艾修鲁法特护臂上的关联锚点开始发亮。“主人,因为空间距离较远,所以需要稍微花上个十几秒,请您注意。” “嗯,”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再次看向那根石柱——嘉莉说过,这个传送门是在一个古老的连记载都没有的年代被制造出来的,不知道它的主人是为何建造了它们。星域诸神发现了这个传送门,不过并没有对这个传送门做出任何改变,只是单纯的将其记录下来而已。他趁着这个最后的空随手摸了摸身边的一根石柱,不管是手感还是目测,这些都只是普通的石材而已,并非什么稀有材料。 “主人,小心!”脑海里,嘉莉突然发出了一声毫无预兆的警告。 艾修鲁法特立刻回身,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绿色的光线从远方射来,命中了他臂甲上正在发光的关联锚点。刹那之间,这块如宝石一样的神秘仪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裂声。等到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他臂甲上的锚点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全部变成了细微的碎片,洒落到四周的土地上,消失在积雪之中。 一个未曾预料到的身影出现在距离艾修鲁法特不远的地方。 “依兰!”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呼。 他绝对不会认错。这确实就是依兰,星域诸神中的一员,名为依兰的女神。之前曾经专门来黑暗城堡拜访过他。 这位女神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的上衣,搭配一条同色的齐膝短裤。衣服和裤子之间是一条闪着金属光泽,似乎用金属丝编织成的宽大腰带。整个打扮脱俗出尘,仿佛是来自天堂的使者。她的手中拿着一根圆头权杖,杖头上有一块发着幽幽绿光的宝石。艾修鲁法特看得很清楚,刚才依兰就是用这把权杖发出的绿光破坏了他的锚点。 “你来迟了,血色公爵。”依兰一脸微笑,但是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依兰和上一次见面完全不同。某种战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位女神此刻身体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充满了压迫感。“我还以为你一个月前就会来这里的呢……你让我足足等了一个月。在这个荒凉的鬼地方,这一个月可是很难捱的啊。” “主人……恐怕这一次是……”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紧张。“有预谋的伏击。”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这一刻,他的目光不是盯着依兰,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块芯片。他知道锚点已经坏了,没有关联锚点,就算是嘉莉也是无法直接传送回去的!现在,哪怕依兰立刻消失,让他一路顺利的回去,咪咪噜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咪咪噜……”艾修鲁法特心中发出了一声受伤野兽一样的嘶吼。 “血色公爵,你该不会认为……我们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一无所知吧?”依兰笑着说道。 第八十三节死亡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依兰丢掉了权杖,但是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这是一把介于长剑和短剑之间的武器,剑锋之上跳跃着金色的能量。“其实很简单,那天我看到你带着垂死的半兽冲回老巢,我就猜你一定会努力去救她。我判断你一定会来这里取这个芯片……事实证明我猜得很正确。” 依兰微笑着,毫不畏惧的看着艾修鲁法特那双变得血红的眼睛。“不要露出那副要把人吃了的样子嘛。其实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我一直都想看看你是否如传说中的一样强大,琴心有没有真的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等一下,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锚点损坏,回不去了,但是锚点还有一部分正在工作……或许我们可以单独把芯片传送回城堡。” “什么!”艾修鲁法特看向自己臂甲上残留的小半块锚点,它确实还在发光,似乎依然在在工作。 “主人,您身体的质量过大,靠这么一小块锚点是无法传送的。但仅仅是芯片本身应该没有问题。您不用担心,我的分身会做好其他的一切!咪咪噜不会有事。您现在必须抛开其他东西,全心全意的对付依兰。” 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突然察觉四周的景物一阵扭曲。下一瞬间,他手上的感觉告诉他,芯片已经不见了。 “传送成功!主人!一切很顺利。我已经和分身进行了数据交换。您不用担心咪咪噜的事情了!”嘉莉的声音一半是焦急一半是紧张。“现在,你唯一关心的只有您自己了。等打败了依兰,我们再从黑暗精灵手中想办法弄一条船回去!” 依兰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她的动作十分安闲自在,但是嘴角的笑容之中却潜藏着无限的杀机。 “请注意,主人,依兰和您所有交战过的对手都不一样。她的身体和您是一样的,无论力量、敏捷、反应速度都不会输给您。她是一个负有盛名的战士,受过严格的训练,就算是琴心大人,在公平较量的情况下也很难打赢她。” 依兰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是艾修鲁法特身为战士的直觉,却立刻告诉他嘉莉说的并非谎言。 “请注意,主人,依兰手里的是反力场武器……和您的剑是一样的。”嘉莉警告道。“您千万不可大意,必须全力以赴!”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手中握紧了凋零之剑。 “你想杀我吗?”他问道。 “哦,很勇敢嘛。你的人工智能应该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了吧。就算如此,你也有信心赢过我?先说清楚,我可是受过最科学也最正规完整的训练,而不像你一样,只是在这种蛮荒星球上靠着自学掌握一些乱七八糟的战斗技巧。”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吧。”艾修鲁法特低声回答。现在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依兰这一次是来者不善。 “说的也对呢。人工智能上有逻辑炸弹,就算你想投降都不行。”依兰笑着。“那么,让我来试试看,你到底有多少的本事!” 依兰步步逼近,艾修鲁法特有节奏的后退着。四下都是平地,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看样子只能正面战斗了……不过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优势。依兰的剑比较短,手臂也没他长。换句话说,只要合适把握距离,就能产生一个他能攻击依兰,而依兰却无法攻击他的有利局面。 “想要进行拉开距离的战术吗?”依兰似乎看穿了艾修鲁法特的打算。“我告诉你,那是没有用的。” 下一瞬间,她挥剑直刺,艾修鲁法特谨慎的后退,想要控制好距离。但是说时迟那时快,艾修鲁法特眼前一花,依兰就已经抢进身前了。她动作快的连艾修鲁法特都来不及反应,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主人,我给你加速!”嘉莉在脑海里喊道。 艾修鲁法特感觉似乎有一股冰冷的液体被倾注入他的大脑,然后沿着他的脊柱向下蔓延,直到遍布全身。当依兰挥出第一剑的时候,他已经能完全看清楚对方的剑路,并用凋零之剑挡下这一击。但是这没用,依兰已经占据了有利的形式,她的手中发出一连串的攻势,精妙而强悍,危险而优雅,以一种似乎是舞蹈一样的动作完全压倒了艾修鲁法特。 两把剑一次一次的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艾修鲁法特几次想反击,但是却毫无办法。因为依兰身材看上去很娇小,但是发出的每一击都力逾千钧,压得艾修鲁法特喘不过气来,完全无法还手。 这一次交手以依兰主动退开作为结束。艾修鲁法特从头到尾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最后一击更是打飞了他的头盔。 “只有这种程度可不行的哦,血色公爵。”依兰退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气定神闲,连粗气都没有喘一下。“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得神经刺激加速的方法。” “主人,依兰也会加速。”脑海里,嘉莉说道。“请注意,您拉开距离的战斗方式可能不顶用,因为依兰如果首先动手的话,她会先启动加速,在您启动加速之前的短暂时间内突进到合适的攻击距离。”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能用魔法攻击她吗?”他注意到依兰身上只有衣服,没有护甲。 “太危险了,就算是我使用魔法也需要短暂的蓄力时间。这个时候如果依兰扑上来就糟糕了。”嘉莉说道。“主人,我建议您使用其他方式。” 艾修鲁法特眼睛盯着依兰,这一次他主动冲了上去。依兰平静的挥剑抵挡,但是艾修鲁法特第一击把全身重量压了上去。剑与剑撞在一起,双方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角力。这种面对面的比拼中,体重比力量重要得多,就算力气很大的人,如果重量不够也同样会被对方退得节节后退,并很容易失去平衡。 艾修鲁法特原本指望用体重上优势压倒依兰,但是事实完全相反,被推得节节后退的人是他。依兰面带笑容,一步一步的前进,一副根本没用全力的样子。艾修鲁法特使尽全身力气却无法改变这种不利局面。 不可能的……依兰……那么娇小的身材,居然比我还重?艾修鲁法特全身肌肉都鼓起,但是却还是被依兰向后推去。 “主人,她可能有带了什么特殊的工具。”脑海里,嘉莉解释道。 艾修鲁法特发出一声怒吼,突然之间,他的剑向侧面一带,将依兰的力道滑开。依兰的剑刺中了他的左肩窝,洞穿了赤血盔甲,从背后透了出来。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用右手持剑,单臂挥舞,长剑轮了一个圈,全力斩向依兰的脖子。 依兰避无可避之下举起左手手臂抵挡这一剑。 那是一声金属的撞击声,两个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艾修鲁法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用力的一击被依兰用一只**的手臂轻描淡写的挡了下来,剑锋和手臂的接触发出了巨大的金属声响。 “有趣,果然有趣,居然使用这种方法。”依兰轻笑着,手中剑抽回来,带起一股血花。“可惜的是,你算错了!” “怎么可能……”艾修鲁法特踉跄后退。他最清楚的自己的手感,刚才这一击不是砍中了血肉之躯,而是砍中的了某种异常坚固的金属。 “你很有勇气,也很有智慧,血色公爵。”依兰没有追击,而是检查了一年自己左手。她的手上挨了艾修鲁法特一剑,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你居然胆敢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真的让人意外。如果我还是过去的我的话,你应该已经赢了吧。可惜的是,我早就已经死了。同归于尽的战术,对于已经死去的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依兰举起她的左手,她白色细腻的皮肤从胳膊上滑落下来。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瞪大了眼睛——依兰皮肤就像壁纸一样脱落下来,露出下面的金属。 这个女神的身体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金属制成。金属外面包裹上一层皮肤,让她看起来像是正常生物一样。艾修鲁法特刚才这一件在手臂皮肤上造成了巨大的裂口,使之再也无法继续固定,结果从金属手臂上脱落。 “很吃惊吗?哈哈哈哈……血色公爵,现在你知道了吧,我到底是怎么给你施加了魔法锁定的吧。其实很简单的哦。”依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把相关的仪器放在身体里面就行了。” “你……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啊?呵呵,我现在的身体可全部都是金属组件哦。所以你刚才想用体重压倒我,完全就是不可能的呢。”依兰微笑着。“我的身体,除了头部之外,可全部都是人工制成的呢。不过不要误会,我原来就是长得这个样子,所以这幅容貌可不是伪装的。” 艾修鲁法特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依兰。 “嘉莉,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她是金属做成的?和温蒂妮一样的?” “不!主人,她不是机器人!但是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有点好奇呢?”依兰微笑着,同时将手臂上那些多余累赘的皮肤扯了下来。“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妨告诉你好了,就算你听不懂也没关系。”依兰举起她的手臂,展现自己那副由不知名的闪光金属构成的胳膊。“因为我已经死了啊!” 第八十四节结局 “我们并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的……实际上,我们是飞船失去了控制,坠落在这个世界上……在我所搭乘的飞船坠落的时候,飞船相关的控制设备都失效了。那个时候,失控的引擎冲击行星表面的时候一定会爆炸……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所有的人都要死。虽然是打算让飞船进行分体脱离的,可是不幸的是,分体脱离装置也失效了。” “那个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必须有一个人做出牺牲。必须有一个人爬到位于飞船外,以手动的方式使飞船进行分体脱离。可惜,因为坠落的飞船高速划过大气层,飞船和大气层的摩擦,使得飞船船体外的温度超越了一切生物体能够承受的极限,简直就是一个地狱……虽然只是爬出飞船座舱外,稍微走上几步,启动一个手动开关,但是却等于是送死。” 依兰微笑了一下,但她的眼睛中没有半点笑意。 “我就是那个自告奋勇去送死的人。我的身体就在那种高温下彻底焚毁了。我的同伴将我残余的躯体救了回来,但是除了头部之外,身体其余部分全部在地狱般的高温中被碳化了。如果在其他世界上,也许还有的挽救。因为只要大脑没有毁坏,人就有治愈的可能。可惜的是,我们坠落在一个蛮荒世界,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治疗我这种伤势的治疗设备。于是……我的同伴最后给我准备了这个金属身体,让我以这种半死不活的姿态存在着。” 虽然艾修鲁法特听不太懂依兰说的一些术语,但是对方说话的这种口吻,这种轻蔑和淡然,却让他不得不为之动容。 “可是呢,这样也到了尽头。金属身躯和血肉之躯可是不同的……如果是血肉之躯的话,我们的寿命在理论上是永恒的,但是如果是机械的话,都会因为长期活动磨损而需要更替……可惜的是,生命维持装置已经到了使用寿命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快死了?”艾修鲁法特终于领会了依兰的意思。“那么上一次你所说的……” “哈哈哈……那当然是骗你的。我的身体已经这样子了,怎么可能和你结为伴侣了呢?新婚初夜大概就会露馅了吧。不过如果那个时候你同意了,你现在恐怕早就被解剖了……嘉莉也已经落到我们的手上了。”依兰的表情是巧笑倩兮,但她的话狠毒的令人不寒而栗。“所以呢,血色公爵你很幸运,或者说,你很明智。” “没事,主人,虽然挨了一剑,但是受伤情况并不严重,以您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伤的影响。”脑海里,嘉莉判断道。 “不过,明智也已经到了尽头了。我已经厌烦了,血色公爵。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你……不是想要嘉莉吗?” “我是想要它,但是却没有非要不可。”依兰的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不行,主人,我建议您撤退。不管是速度、力量、体重、反应,您的血肉之躯都是很难赢过依兰这种金属身躯的。”脑海里,嘉莉紧张的说道。“她应该是独自一个来这里的,我建议您逃走,如果能拉开距离使用魔法攻击,您安全撤退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以上。” 艾修鲁法特没有动,双手紧握长剑,看着前方的女神。此时大雪依然在纷纷飘落,积在赤血盔甲之上,很多的时间就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而依兰身体却似乎在散发着热量,雪花一飘近她的身体就立刻消失不见。仅有的几片也瞬间变为水。 “哼,你该不会想玩什么小花招吧。”依兰向侧面移去,避开了艾修鲁法特脚边的一个雪堆。“也不要指望什么魔法!在你分神从魔法之风中凝聚力量的瞬间,我就可以杀了你。”她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剑,慢慢的,但是确实的一点一点的逼近对方。 “嘉莉,她身体上哪里是弱点?”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刚才他劈了这一剑清楚的说明依兰为什么没有穿盔甲,因为她压根不需要穿盔甲。 “主人,我强烈建议您……”嘉莉有些委屈的说道。 “快点告诉我!”艾修鲁法特用不容置辩的口吻问道。 “好吧……主人,根据她手臂的情况,我推断这可能是标准型的金属备用身体……她的弱点应该在胸口的位置,差不多等于普通人胸骨的位置。如果能刺中这里,内部能源就会失控,甚至发生爆炸,直接把她炸成碎片。” “调整呼吸……平息心情。王子殿下,对于一对一的单挑而言,大部分的交战者并没有存在战力上的本质差别,力量悬殊的战斗虽然有,但是很少。”艾修鲁法特想起之前芬罗德大师的话。“要打个比方的话,战斗就像赛马。其实大部分时候,赛马胜负之间的差距是不明显的。最后的胜负甚至只有一两个马身……相对于漫长的跑道而言,这是微不足道的距离,但是就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距离决定了胜负。” 艾修鲁法特紧了一紧握剑的力道。他按照剑圣的方式,抛开杂念,把所有其余的东西都从脑海里排除掉。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大雪、石柱,也没有这阴沉的天空和大地,更没有远方的西瓦尼亚、黑暗城堡乃至于咪咪噜。现在,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他和依兰。 “姿势很不错嘛!”依兰感觉到艾修鲁法特眼神的变化。“但是呢,从理论上来说,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随便用什么姿势,用什么态度都不顶用的。”话是这么说,她一步步接近也变得小心翼翼,“所谓勇气、决心之类的,能起到的作用是很有限的。” 艾修鲁法特毫不动摇的盯着她。 “果然意志坚定……不过可惜的是,像你这样从人工智能那里学到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是赢不过我的!” 她上前半步,然后使用了自己加速的能力。在短时间内,她的神经反射可提高速倍,在感觉上来说就是这个世界都慢了下来。艾修鲁法特的动作在她眼前变得缓慢,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已经冲破了那段不利的距离,现在她的剑可以攻击到对方了。 果然是这样吗,血色公爵……我还是高估了你……也罢,毕竟你不过是蛮荒星球上的落后生物罢了。就算在身体上改造成和我们一样,技能、头脑等方面还是差别的太远。 下一瞬间,依兰突然感觉到有敌意从侧后方传来。在她的头脑意识到有第三者偷袭之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向斜刺里退去,同时反手回击。 她的剑挥了一个空,后方根本没有人。就在依兰有些错愕的发现自己判断失误的时候,她听见身体上响起一声轻微的金属破裂声。 女神转过头,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把握住了她这个分神的机会,一剑从正面刺穿了她的胸口。剑锋正好刺中了她身体上唯一的弱点……然后她意识到刚才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艾修鲁法特的某种技巧误导了她。 淡蓝色的火焰从剑锋刺入处燃烧起来,转眼之间将依兰身体皮肤烧掉了一大半,露出了里面真实的金属躯壳。 “哈……哈哈哈哈……了不起!”依兰发出一阵大笑,但她的手已经失去了力量,就连剑也无法握住。伴随着一声轻响,宝剑落入雪地之中。“居然能打败我……看起来……果然就算是蛮荒星球的格斗技术,也不能忽视的啊……” 她大笑着,但是却是一种断断续续的笑。依兰伸出双手,以一个轻柔的动作捧住了艾修鲁法特的头部。 “真厉害……不愧是琴心看上的男人……不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我输得心服口服。”她眼中的杀机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那种属于女性的特有的温柔。“真可惜呢……为什么我没有在琴心之前见到你?为什么我不能以原本的身体这样和你接触。” 依兰的身体向前一步,金属身躯和宝剑发出了剧烈的摩擦,更多的剑身从她后背透出,蓝色的火焰蔓延到剑锋上。 “主人,注意退后,她可能要爆炸!”脑海里,嘉莉大声的警告。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发现自己无法后退。依兰的身体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力量,牢牢的吸住了他的盔甲。 “主人,她可能想利用爆炸同归于尽,但我会启动防护力场的。”脑海里,嘉莉冷哼道。 “真的是很抱歉,虽然说是这么出色的男人,但是为了我的同伴,我还是不得不下手。”依兰轻声的说道。 “你……” “我怎么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来和你一决胜负的?”依兰轻笑着,用手搂住艾修鲁法特的脖子,双唇印在艾修鲁法特的嘴唇上。她的嘴唇吻起来异常冰凉,但是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奇异触感。 蓝色的火焰开始明显的减弱了,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明白这不是好事情。 “好像已经到尽头了呢……我要死了吗?嗯?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啦。说起来,其实我早该在那个时候就死了呢……嘉莉是不是正在你脑海里乱叫个不停?就连这么独一无二的美好的时刻也来打搅,可真的是不识趣呢。给我关闭吧,人工智能。” 依兰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艾修鲁法特似乎听见她的手上传来什么响声,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奇异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就好像是火枪扣下扳机的声音一样。 嘉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应该说,嘉莉的存在感立刻消失了。这不是错觉,艾修鲁法特头脑中,曾经属于嘉莉的那一部分,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虚无。 “永别了呢!”依兰发出了一声轻笑。白色的光芒从她身体中闪起,迅速的席卷了一切。 如果有第三者在场的话,他就会看到石柱之间突然出现突然凝聚出一股异样的能量,在两人身边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镜面。不过这只是一瞬间,伴随着闪光和爆炸,一切都消失了。 第八十五节尾声 一艘中型的帆船驶进了伊瑞伯的港口。 这并不是一艘精灵的舰艇,而是一艘人类的船只——其实要判别这个很容易,精灵的船只几乎都是纵帆船,而人类却全部都是横帆船,而且又大又笨,结构简单。 时间正值春天的上午,阳光明媚。像往常一样,这艘人类的船只停靠在伊瑞伯港口一个专门的位置。几名人类走下船的时候,他们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迪耐瑟大人,”领头的那个人类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很高兴见到您。” “同样很高兴见到您。”迪耐瑟保持微笑,他椭圆形的细长双眼闪现出超然的睿智之光,不知为何让这几名人类觉得有点不安。“萨里特先生。这是您第一次来伊瑞伯吧?” “一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城市。”这个叫做萨里特的男人有点局促回答。“没错,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请跟我来。”迪耐瑟说道。“这么长途航行,您一定累了,也渴了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房间。顺带问一下……”他犹豫了一下。“科斯博迪先生怎么……没来?” “他不再负责这件事情了。”萨里特赶紧说道。“上一次他把我介绍给您,就是为了交代好相关事宜。现在,贸易工作的相关事宜由我负责。” 他看着面前的精灵,生怕他对此表现出不满。但是迪耐瑟脸上毫无任何表示,对他来说,反正这些人类都差不多,都一样的粗俗野蛮,所以到底和谁做买卖实在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只要有个人出来负责就行了,不管是科斯博迪还是谁都没任何区别。 “我们来谈谈一年的贸易额度……”萨里特说道,不过迪耐瑟打断了他的话。“萨里特先生,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还是先带你们去房间稍做休息之后再讨论吧。我提醒您,在伊瑞伯,懂得你们语言的亚苏尔并不多。万一你们走散了,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他等候了几分钟,让萨里特等人安排好船员,然后就将他们带向宫殿外供普通客人居住的房子。在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后,迪耐瑟发现他的客人们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萨里特问道。他所指的是前方的一栋较大的建筑,一面旗帜挂在建筑物上,正凌空飘扬。 “那只是一个哨所……驻扎一支小部队。”迪耐瑟解释道。“负责治安方面的问题……”然后他意识到这几个人类所指的并不是建筑物本身,而是那面旗帜。“你说那面旗帜?那是艾修鲁法特王子的旗帜,他是伊瑞伯的统治者。这是一个传统……其实就和你们人类的纹章差不多,我们亚苏尔的王子们也经常用一个图案来代表自己。” “我见过这面旗帜……”萨里科低声的说道。“血龙旗帜!” “哦?我还真的不知道艾修鲁法特王子在人类世界也有这么大的名气。”迪耐瑟并不在意,随口回答道。 “那是吸血鬼的旗帜!”萨里科突然说道。“我在南方西瓦尼亚地区,也就是吸血鬼血色公爵所支配的地区,看到过这面旗帜。” “哦?完全一样?”迪耐瑟有点好奇的问道。 “这个……并不是完全一样。龙的嘴……爪子的位置,还有尾巴的角度……有一点区别。但只有很少的一点区别。” “亲爱的萨里科先生。”迪耐瑟微笑着回答道。“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在我们亚苏尔一族中,使用龙作为旗帜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如果你有机会在我们的土地旅行,在北方、西部乃至中部的众多领地里,你会发现有很多的王子、贵族使用龙型作为自己的旗帜。这符合我们的传统,并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但是这个血龙……血红色的……” “这个嘛,我只能说很不幸,这个世界上的颜色只有九种,赤橙黄绿青蓝紫加上黑白二色。我们可怜的王子们总得选择一种颜色吧?于是在这项九选一的游戏中,我们的艾修鲁法特王子选择了红色。在我看来,事情就这么简单而已。”用人类的语言说完这段话之后,迪耐瑟又改用精灵语低声的咒骂了几句。 必须要说,迪耐瑟的话完全符合逻辑,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几个人类都不吭声了。 “对了,我想问一句,关于科斯博迪先生和我们签订的贸易协议……那些未完成部分要如何处理?”迪耐瑟突然问了一句。 “作废。”几个人类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由萨里科回答道。 “作废?啊,真不懂你们人类。凤凰王本来还打算补偿给科斯博迪先生的,毕竟因为战争的缘故,我们单方面的终止了和他的协议……如果他愿意的话,能得到相当不错的赔偿的呢。” “作废就可以了。”萨里科回答道。“对于你们被迫中止协议一事,我们也知道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我们怎么能为这种事情向生意上的伙伴要求赔偿呢?” “这样当然最好了。”迪耐瑟回答道。 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因为有迪耐瑟带路的缘故,所以哨所的士兵没有进行任何的盘问。 “请问一下,艾修鲁法特王子在城里吗?我们明天能见到他吗?”萨里科突然问道。 “王子殿下不在城里。”迪耐瑟回答道。“而且他近期内也不会回来。不过请放心,城市里有全权代表,他签订的协议就等于王子本人一样有效力。”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上了台阶,朝着地势较高的城市中心走去。迪耐瑟不经意间回过头,看向海边的港口。 现在的港口看不到几艘战舰,几乎都是商船、货船之类的船舶。他还记得艾修鲁法特王子曾经统帅舰队从这里扬帆,为伊瑞伯带来了无上的光荣。 那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 在某个神秘的殿堂里,一张相当大的圆桌摆在了房间的中央。众多的身影都已经就位。在圆桌正中,有一个虚幻的图像正悬浮在空气中。如果有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兵,亦或者是一位相信外科手术更甚于魔法的医生,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人类脑子的图像。 与会者正在窃窃私语。 “这个,就是依兰留给我们的遗产。”说话者身披灰白色的斗篷,从他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神态就能看出,他正是这次会议的主持者。“大家请看,这是她近距离扫描过来的人工智能。” 窃窃私语声更多了。 “我们可以看出,整个人工智能分成四部分,核心芯片、人格制御装置、数据库芯片、小型蓄能装置。整个人工智能附带了生体接口,使之完美的和大脑结合在一起。可以推测,人格芯片中附带了逻辑炸弹,一旦引爆,小型蓄能装置必然也随之爆炸。换句话说一旦发生那种情况,人工智能绝对没有任何保留下来的希望……任何一个部分都留不下来。” “这个确实是很重要的消息……但是关于这一点,我们早就猜到了。”有人对灰白斗篷说道。“依兰没有成功吗?她有没有成功的关闭人工智能?” “不知道。”灰白斗篷回答。“我不是很肯定……她传送回来的最后的录像……画面完全是一团糟。我们只能猜测,依兰启动了振动仪,但至于有没有成功的关闭,我却无法确定。目前我只能猜测可能性只有一半对一半。” “你说什么?难道没有派遣探测仪吗?探测一下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家伙就知道了。” “无法探测。因为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灰白斗篷清了清喉咙。“根据我的估计,应该是依兰身体的能源装置失控爆炸的时候,因为意外引发了那个古老的传送门。血色公爵和依兰最后战斗的位置正好是传送门的中心,我相信正是这个原因才引发了传送门启动的。我相信各位都看过录像了,传送门的芯片此时已经被血色公爵弄走,所以被爆炸的能量所激活的,是一个失去控制的传送门。其空间链接到何方,恐怕是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有人发出了一声咒骂。灰白斗篷完全理解这种心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依兰死了,而人工智能却被带到了不可知的领域——十有**漂浮到宇宙中去了,亦或者是炽热的地核。 “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有人说道。“不可控的意外。恐怕关于人工智能的事情……我们就要到此为止了。从此就安心于建设,再也不要想着人工智能的事情吧。我们有很多的工作岗位需要人手……” 灰白斗篷摇了摇头。“很遗憾,各位,我不这么想。”他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盯着他。 “从概率的角度来说,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有百分之十四的概率被传送到某个安全的地方。”灰白斗篷回答。 “这个概率太低了。” “依然值得期待,不是吗?而且我相信依兰,我相信她关闭了人工智能……或者至少是关闭了其中一部分。” “为什么如此确信?”有人不满的问道。 “因为她是依兰。”灰白斗篷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她是为我们牺牲的,为了我们所有人,牺牲了两次。我相信大家都懂得,依兰还能活很多年,如果她选择将自己冷冻,或许能支撑够长的时间,甚至能等到我们造好飞船,飞到一个高度发达的星球上。可是她为了我们,选择了牺牲。人工智能上有逻辑炸弹,想要关闭它,必须在一个特定的条件下,在人工智能判定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将其关闭。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让我们中的一个去送死,死在艾修鲁法特剑下,在临死那一刻使用振动仪,唯有如此才能将其关闭……对于一个做出如此高贵行动的同伴,一个如此可靠,拯救过我们所有人性命的同伴!我们怎么能怀疑她呢?依兰一定成功了!” 他停顿了一下。“我希望由我接手依兰留下来的工作。” 会场上一片默然。 第一节交易 “醒醒……醒醒……”一个飘荡不定的声音在耳边盘旋着,慢慢的将他的意志从混沌中拉了回来。艾修鲁法特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此时漂浮在虚空之中。整个身体上感受不到任何触感,上下皆为虚无。 “怎么了……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记忆和理性一点点的回到他的脑海里。对了,我那个时候……和依兰……进行了一场决斗……然后……爆炸了?对了,依兰的身体是金属机械身体,所以爆炸了…… “嘉莉,这里是哪里?”艾修鲁法特本能的问道。因为和嘉莉共处了如此长的时间,有什么事情问她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事情了。 脑海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然后艾修鲁法特才想起依兰死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对了,那个时候依兰说了什么?“关闭”?艾修鲁法特对于嘉莉的存在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所以能够理解这个“关闭”的意思。 “嘉莉!”他在脑中大叫着。以往他这么大吼的时候,嘉莉一定会回应,但是现在他的脑海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应。 嘉莉已经不在了吗……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是难以形容的空虚和失落,是焦躁和悲伤混合而成的冲动。虽然知道没有用,但是他还在在头脑里一次一次高呼着嘉莉的名字。只不过四周的寂静似乎在嘲笑着他,嘉莉没有任何回应。 他曾经以为嘉莉会一直和他一起,甚至嘉莉自己也这么承诺过。如果要说失去嘉莉的感觉,那就好像自己的灵魂的一部分都消失了。 “你醒了吗?”脑海里,突然泛起一个声音。 “嘉莉?”艾修鲁法特心头一惊,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嘉莉。这是一个男性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不是被他的耳朵所听见,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和嘉莉是一样的。 “嘉莉?是你那个仆人的名字吗?”神秘声音回答道。“可惜我不是。放心吧,你的仆人暂时沉眠了,只是暂时沉眠罢了,并不是被消灭。”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问道。 “这里是哪里?其实这里并没有固定的名字……这里是世界与世界的间隙,空间与时间的裂缝,对你这样的实体生物而言,这里是一个很麻烦的地方。你在这里无法行动,你的所有的感官,你的身体,在这里都失效了,在这里,你只能做一件事情:思考。”神秘声音似乎在笑。“事实上,我很确定,如果没有第三者的帮助,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永远的在这里思考人生的哲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他努力的尝试行动,但是事实似乎证明了神秘声音所言非虚,他明明意识清醒,但是完全不能行动。他眼睛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耳朵听见的只有一片空寂,鼻子闻不到任何气味,身体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对了,他刚才说嘉莉只是暂时沉眠?这么说,嘉莉会苏醒过来的? “至于我是谁……”神秘声音回答。“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神。” “一个神?……就算是一个神也好,这么主动的找我打招呼,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吧?” “呵呵……说的真好。我喜欢这种说法方式,简单,直接,不需要拐弯抹角。我是鼠神。”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有些疑惑,鼠神?是听错了吗?有这么一个神么?好奇怪的名字。 “我知道你是谁……事实上,我对你了解的很清楚,我知道你名字、身份、种族、来历、能力以及其他很多很多东西。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找你。” “我想起来了,刚才就是你把我叫醒的,是吧?你对我了解的很清楚?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说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鼠神发出一阵大笑。“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可是你说自己是个神啊。” “是的。我是一个神,正是如此,我才需要借助你的能力。因为现在,我的人民正处于极大的危机之中。”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对方声音中那种焦虑,但是他不确定这不是对方故意透露给他的。 “我有什么能力,值得让一个神和我交易的呢?”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好吧,既然是交易,那么至少我们应该了解我要做什么,以及我能得到什么这两点吧。” 他眼前突然一亮。然后他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些东西。等等,这不是看到了!艾修鲁法特意识到一些画面不通过眼睛,直接被输进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了幽暗的地下洞穴,那并不是普通人类概念中的“地洞”,而是远在地壳之下,距离地表数里格之远的地方——这些概念都是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里的。 有生物在地下洞穴中穿行着。这是几乎无光的环境,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立刻意识到这些生物是什么——那些是鼠人!在他作为精灵王子出征的时候,他曾经在一艘缴获的黑暗精灵船只上看到这种生物。当然,在他看到鼠人的时候,鼠人都已经死了。后来他也在被攻克的黑暗精灵城镇看到了被黑暗精灵驱使的鼠人奴隶——数量不是很多,而且很快神武精灵们就把它们全部处决掉了。 其实,单单从“鼠人”这个精灵赋予他们的名称,就能让人明白这些生物的大致相貌。如这个名字一样,他们的外貌如同人类和老鼠的结合体。鼠人是双足行走的啮齿类种族,比人类略微矮小一点,身体被厚厚的绒毛覆盖,而且有长长的卷曲的尾巴。他们的小眼睛闪闪发光,十分适应黑暗中生活。 鼠神把更多的东西涌进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他心底静静流淌,将他所需要知道的消息尽数告诉他。他看到了鼠人的祖先——那是一种惯于在地下世界里穿梭的大老鼠。但在鼠神的引导下,这些老鼠开始接触地下的次元石矿脉,这些次元石最终导致了老鼠的变异。他们的体型越来越大,这些老鼠利用他们的双足站立,并且尝试与其他鼠辈做简易的沟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代又一代的进化,他们最终演变成今天的鼠人。在次元石辐射的影响下,这种生物最终拥有了不输给任何种族的高度智慧,并且在远离其他种族的地下世界里,形成了独特而组织严密的社会。 艾修鲁法特看到了鼠人们挖掘次元石来发展自己的文明和科技。他看到鼠人如何使用种种闻所未闻的方法来使用次元石中蕴藏的能量。他看到鼠人们把次元石称为魔石,并且将其视为最珍贵的矿产。他也看到鼠人们如何进行残酷无情的内战,淘汰他们中那些弱小的群体,并将其贬为奴隶。这一切都是在鼠神的名义之下发生的。 有些时候,鼠人们也离开地下世界,来到地表。但是他们邪恶自私的天性(一半来自他们祖先的天性,一半来自后天社会教育)使得他们迅速和其他种族发生了冲突。其中也包括精灵。艾修鲁法特看到一场鼠人和精灵的战斗——对鼠人而言,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件,但是却使得他们被精灵们列上了“敌人”的名单。 他看到了鼠人们的信仰,看到他们所制造的鼠神祭坛和圣象,看到他们中专职的神职者。这些被称为灰色先知的鼠人们生来就拥有灰色的毛皮,并且得到了鼠神的恩宠。正是他们的存在,使得被内战的仇恨所影响的鼠人社会始终没有分裂。尽管鼠人社会中各个部落彼此矛盾重重,但是立誓效忠鼠神的灰色先知们如黏合剂一样,用宗教、信仰(当然还有必要的武力)把鼠人们牢牢的结合在一起,使得一切内战破坏都在可控的范围内。 他看到鼠人的统治机构,整整十二个被称为“深渊领主”的鼠人头领所组成的深渊议会。所有鼠人社会的重大事宜,都由深渊议会做出决定。 画面突然间都消失了,艾修鲁法特感觉到有点惊讶又有点好奇。 “他们就是我的人民,他们是我所创造,也是我所宠爱的。”鼠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所以,我绝不能在这危急时刻抛弃他们。” “到底是什么危机?”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确实,至少在鼠神提供的信息中,鼠人的社会虽然怪异(相对人类世界而言),但是却还算稳固。并没有什么让整个种族陷入危机的事情。因为鼠人所挖掘出来的这个地下世界确实够大,所以哪怕是地震、火山之类的天然灾害,也没办法对整个种族造成什么威胁。战争、疾病之类更不用说了。 新的信息流入他的脑海,突然之间,他意识到鼠神所指的危机是什么。鼠人的文明是建立在魔石(也就是次元石)的基础上的,不管是他们种族的进化,或者他们所建设的文明,他们的武器、他们的工具,他们的生活,总之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魔石。魔石构成了鼠人社会的基础。但是魔石归根结底是一种矿产,是会被消耗掉的东西。魔石矿枯竭的危机已经出现,如果继续按目前这样的速度消耗的话,在可预见的时间里,鼠人的魔石矿将消耗殆尽。 鼠神向艾修鲁法特描述了一幕魔石矿产消耗殆尽的景象。这不仅是社会倒退那么简单,事实上,魔石的辐射太多或者太少对鼠人而言都是灾难。魔石多了,鼠人也会和人类一样被辐射的力量毒死,魔石少了,鼠人们自身就会因为缺乏魔石辐射而开始退化,最终回归到他们的祖先的样子,也就是变回毫无智力的普通老鼠。 第二节缘起 “关于这件事情,我能做什么?”艾修鲁法特还是不懂鼠神要他做什么?他想要西瓦尼亚的魔石矿?艾修鲁法特知道西瓦尼亚有魔石矿,但那毕竟只是一条矿脉罢了,并不比鼠人目前所拥有的矿产多多少。就算全部被鼠人挖走,也只不过将他们种族退化,社会崩溃的末日延迟了一两年——甚至连一两年都没有。 “不,我要的不是这些。”鼠神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我不需要你土地上的矿产,因为那些对于我的人民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新的画面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他看到了一座建设在险要山峰之上的要塞。或者说,这是一座和山体结合在一起的要塞。他看到了在城墙之上巡逻的战士,看到那些精良的盔甲和锋利的武器,看着他们永不松懈的双眼警惕的监视着城外的动静。 很多信息随着这些画面一起流入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事实上不需要鼠神的说明,艾修鲁法特也认出了这些战士的身份。他们是矮人族,一个和人类友好(或者至少是中立)的种族。矮人们生活在大山之中,在山峰和地下浅层建造属于自己的要塞都市,他们在地表上种植作物,向地下挖掘矿产。他们天生就有搜集财富的**,以及近乎本能的高超手工技艺。矮人族可以说是人类最熟悉的一种异族。因为对人类而言,矮人族是一种没有侵略性的“朋友”,而且也有极少数的矮人生活在人类世界,用自己的工匠手艺或者商业头脑生活。 但是,虽然是一个文明的种族,但是矮人族坚强、勇猛和死要面子、小心眼、狭隘等性格特征可是出了名的。不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有仇必报的传统。至少艾修鲁法特知道矮人族有一种“仇恨之书”的玩意存在,任何对他们犯下的罪行(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甚至只存在于矮人的想象里)都会被记录在仇恨之书中,等待着有朝一日报仇雪恨。这些罪行的内容十分广泛,从大规模的战争到个人对个人的伤害,乃至于商业交易上骗取的一笔贷款,无一不包括在内。 不过艾修鲁法特看不出这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和鼠人的危机有什么关系。他完全理解这两个种族之间的冲突——虽然说一个生活在地下深层,一个生活在地下表层,但是发生武装冲突很正常。因为鼠人很自私,而矮人很贪婪。他们肯定会因为一块宜居的地下空间,一处深藏的矿脉,亦或者一条合适通道之类发生冲突。 和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异族冲突一样,此类纠纷唯有通过剑和火来裁判,方能决定谁对谁错。而按照矮人的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鼠人们肯定被列入仇恨之书的范畴了。 画面开始连贯起来,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似乎脱离身体,**的在这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之中漫游。他没有任何**的局限,所以可以穿越一切,包括坚实的大地。然后他明白鼠神为什么让他看这个了。 在这座名为卡拉克—格罗姆的要塞都市之下,有一个非常巨大的魔石矿脉。艾修鲁法特的双眼不受外部的影响,自由的在土层之中穿梭,所以他能够看出这个魔石矿是一个无论品质还是储量都无可挑剔的大矿产。 这个矿产的外围是一些混杂在泥土之中,半个拳头大小的魔石。除了它们的品质之外,倒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但是随着向矿脉中心区域的前进,矿石越来越大,从拳头大小逐渐变成人头大小,从人头大小发展到磨盘大小、马匹大小,到了这个矿脉的中心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甚至看到众多巨型魔石,每一块都足以塞满一个广场。 鼠神继续将相关的信息送进他的脑海,然后他理解到这里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魔石矿脉了。这是因为这个矿脉正在“生长”着。由于魔法之风、特地的地理、以及大地之下的天然构造,使得空气中的黑暗魔法能量以一种漩涡的方式在这个地方沉淀,凝聚,最后演变为一个如此大规模的魔石矿。更重要的是,这个矿在理论上是挖不完的。因为黑魔法能量不断的沉积下来,每隔一段时间,黑魔法能量在这里凝聚成一批魔石。 “这里,就是我的人民未来命运的关键。”鼠神的声音传进脑海里。“只要夺取了这里,那么我的人民将拥有一块稳固的基地,类似这一次的危险再也不会发生。” 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看不太懂。因为就他所知(从书本上学到的),矮人族压根就对魔石没兴趣。这种东西对矮人来说是一种危险的存在。如果鼠人来帮他们搬走这些危险品,估计他们高兴都来不及呢,更别说阻挠了。 “你想让我做一个外交官?”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鼠神把新的信息送进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艾修鲁法特意识到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卡拉克—格罗姆并不是一座新建的城市,而是一座十分古老的要塞。在数十个世纪之前,矮人们曾经在一场大规模的灾变之后失去了她,这里最终被绿皮所占据。但是最近矮人又杀了回来,在一场十分血腥的战斗之后重新夺回了这座要塞。 艾修鲁法特对绿皮们十分了解,因为他曾经冒充绿皮,并且成了一个老大。他懂得绿皮对于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本来绿皮一族就是非常好战,充满侵略性的种族,如今加上失败的耻辱和复仇的**,使得他们更加不顾一切的不断发动战争以图夺回城市。整个卡拉克—格罗姆现在已经成为一座完全军事化的要塞,成为前线的战场。绿皮和矮人们在这里进行了无数次激战,地表和地下通道的每一处都是双方鏖战的战场。 这种充满紧张气氛的战争氛围,仇恨之书上的一系列记载,加上矮人的睚眦必报和鼠人们自私天性,怎么看想要达成一个外交协议什么的都是空谈。更糟糕的是,事实上如果鼠人们挖掘魔石,那么卡拉克—格罗姆就有塌陷的危险。矮人族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而且鼠人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他们现有的矿脉枯竭已经为期不远。 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发出质疑,为什么不趁早解决这个问题而要拖到现在呢?鼠神的回答出乎意料——原来鼠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不过这一次实在是危机太过严重,以至于灰色先知们用最绝望的祈祷将他暂时唤醒。 “等我醒来的时候,事情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鼠神的声音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恼怒,恼怒鼠人们的不争气。 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一段新的画面。在鼠人族的核心城市里,十二位深渊领主全票通过了关于占领卡拉克—格罗姆的战争方案。一场战争似乎迫在眉睫。艾修鲁法特已经隐约猜测到鼠神找上他的目的,但依然有些不解。从鼠神刚才告诉他的情况来看,鼠人们拥有非常庞大的兵力,而且这场战争关系种族兴亡,必然全力以赴。相对的,在卡拉克—格罗姆交战的绿皮和矮人,虽然也都是大规模的军队,但是并不是全族之力,也不可能是整个种族的力量。就数量上的对比来看,哪怕五十个对一个都是绰绰有余的。 画面在继续,虽然变换得很快,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懂得发生了什么事。在准备战争的时候,鼠人头目们表面上一个个慷慨激昂,似乎要全力以赴,但是真的要组织军队了,他们却一个一个都找到理由来推脱。这有什么办法呢?头领们之间都是竞争的关系,内战对鼠人也是家常便饭。每个首领都希望这场战争消耗别人的实力,好让自己在未来的局势中占据优势,所以他们就使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摆脱战争的义务。真正全心全意推动战争的只有灰色先知们,但是鼠人们的自私和恶毒使得灰色先知发动全族军队的努力变成了泡影。在一场漫长的扯皮和混乱后,灰色先知终于勉强凑齐了一支军队。理所当然的,这虽然也是一支大军,但是数量上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巨大的优势了。 这场战争的结果是一场悲剧性的失败——发动攻击的鼠人军团首先在矮人族坚强的防御面前败下阵来,然后在撤退的时候遭到了绿皮们出其不意的突袭——后者本来是来攻打矮人的,但是既然这些耗子挡着路,他们也很乐意多打一战。绿皮们截断了退路,矮人攻击正面,这两个不共戴天的死敌此时却意外的配合得十分完美。鼠人的部队被堵在两军之间前后受敌,最终导致被全歼。 这场灾难性的失败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鼠人们自私的天性此时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他们不但没有立刻重新组织一支大军来复仇,相反立刻陷入了漫长的分裂和指责中。灰色先知们如同往常一样尝试著要让全族统一以达成这个关系种族未来的计画,但遗憾的是,他们用尽所有方法的却一筹莫展。虽然魔石耗尽的危机近在眼前,但是鼠人们反而出现了大规模内战的迹象。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灰色先知们只能绝望的向鼠神祈祷,寄望伟大的鼠神引导他们渡过这个可怕的危机。 “你既然苏醒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引导自己的人民呢?”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 鼠神清楚的表示自己无法保持这种清醒太长时间。 “所以你来找我做一笔交易?你想让我干什么?” 鼠神的回答直截了当。他需要一个使者,而且是一个大有能力的使者,代替他去引导鼠人,统一纷乱的各氏族,集合起整个种族的力量,并最终率领他们攻克被矮人们建设得十分牢固的卡拉克—格罗姆。只要有了这片土地,那么鼠人一族再也不会出现这种资源耗尽,种族退化的危机。 “我可以得到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可以送你离开这个地方,回到正常的世界中。”鼠神这一次恢复了最初的口吻。“而且,我可以再次唤醒你沉睡的仆人。相信我,它虽然是暂时沉睡,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存在能够唤醒它。如果没有人帮忙的话,那么你或许永远无法再次得到它的服务。” “我不一定能做到你要求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 “只要你全力以赴即可。”鼠神回答。“至于你的身份、外表之类都不是问题。唤醒你的仆人之后,我会将相关的信息给你。我确定你的盔甲可以让你变成合适的样子。除此之外,我将再给予你一件重要的礼物。我会将我的一部分力量倾注于这件礼物之中,这样,哪怕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也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 “只要攻下卡拉克—格罗姆,交易就完成了吗?”艾修鲁法特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节到来 幽暗的地下大厅里,悠扬的钟声正在飘荡。 这里是一座神殿,整个空间四周都是精心雕刻而成的岩壁,在岩壁的正中间,雕塑一尊神圣的塑像。 那个塑像外表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老鼠头部,只不过这只老鼠是长角的。其中一根角是笔直的,另外一根角则是弯曲成圆形。塑像的嘴巴愤怒的张开,从中似乎吐出阵阵黑色气息。在嘴巴前方,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祭坛,数不清的祭品被堆积在祭坛之中。 一个对于雕塑艺术有所了解的人就能看出,这个神像是在自然形成的基础上,加上人工细节修饰而形成的。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个神像可以做得极大。哪怕一个巨人,也可以直接走进神像的巨口中。而塑像的鼻端,一个巨大的钟悬挂在那里。 在祭坛后方,有一张长桌。这张长桌看上去虽然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上面却挖了十三个缺口,每个缺口前方的桌面上都放着一块石头。这些石头看上去好像是普通的魔石,只是上面画上了特殊的图案和印记罢了。但是所有的鼠人都知道,这并非普通的魔石,而是源自鼠神的恩赐,唯有得到鼠神承认的获选者才能触摸这块魔石而不毁灭。换句话说,拥有这种魔石者既是深渊领主——鼠人一族的最高首领。 此时此刻,十二个身影正坐在桌子边自己的位置上。每个身影都披着显示身份的黑色斗篷。每个身影的后面都站着一大堆的支持者、护卫和随从。 他们正是十二位深渊领主,鼠人一族的最高决策结构。就在几分钟之前,整个神殿还一片喧哗。因为他们正在进行最激烈的争执,彼此指责,并且发出各种各样的咒骂和威胁。但是现在,所有的耗子都闭上嘴巴,用满怀惊恐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神像。 在神像鼻尖上的巨钟正发出巨大的声音。 没有任何鼠人胆敢爬上鼠神的塑像去敲响那口大钟。因为那口钟是鼠神亲自赐下的宝物,哪怕灰爪大先知也不敢用手触摸那口神圣的大钟。使用那口大钟的方法不是敲打,而是祭拜。当发生重大事件,需要召集深渊议会的时候,灰色先知们才会使用大钟召集十二位深渊领主。 此时在这片洞窟的上方,不知何时凝聚成了一片黑色的烟雾。刚才有一道耀眼的闪电从黑色烟雾中产生,准确的击中巨钟。 “这个是……”会场之中的灰色先知们是第一批反应过来的人。他们立刻跪拜下来,感受着神明的怒火。 鼠神确实非常愤怒,所以闪电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在黑色烟雾之中闪耀着。每次当钟声结束的一刹那,闪电就会再次击中巨钟。所以钟声不绝於耳,闪电产生的闪光把整个洞窟都擦亮了。当巨钟敲打第十三次时,耀眼的电光瞬间改变了方向,击打在鼠人群中,一下子将十余个鼠人变成了碎片。他们不是在雷电下变成炭块,而是变成了碎片,这说明这种闪电并非自然现象,而是源自强大的魔法之力。 神殿里的鼠人们皆不敢作声。 除了灰色先知之外,其余的鼠人实际上都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了。连碎肉溅滑到身上都没有任何反应。 从神像张开的巨口方向,传来了不属于尘世的言语。声浪雄厚,而且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强大压力。甚至有胆怯的鼠人在这声音的魔力之下被活活吓死。 只有灰色先知们听懂了鼠神的神谕。这些毛色灰白的鼠人马上服从,他们跳起来,开始将神殿里的人向外赶。此时此刻,吓呆了的鼠人们完全不敢抗拒灰色先知的命令。转眼之间,除了十二位深渊领主之外,其他所有还活着的鼠人都被灰色先知赶出了神殿。 现场只剩下了灰色先知和深渊领主们。他们中每一个都跪伏在地,等候着鼠神的意志。 在神像前方,突然凝聚出一股异样的能量,并迅速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镜面。接着,就在所有在场的鼠人目光中,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高大的鼠人,他的身材很高,如果全力站直的话大概有一个普通鼠人一倍半那么高,身上披着如所有深渊领主一样的黑色斗篷,不过他露出在外的身躯上却生长着火红色的毛皮,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闪耀着魔法能量的双手长剑。 红色毛皮的鼠人大踏步的走向长桌,一直来到圆桌中空缺的一角。在这里,保留着最后一块无主的深渊魔石,因为那一块魔石上面铭刻鼠神自己的徽记,所以一直以来都无人能够通过它的考验。 “我是艾修鲁法特,”红色毛皮的鼠人环视了一圈被吓呆了,或者至少是惶恐不安的同类。“神选者。”他伸手去拿那块刻着鼠神自己徽记的魔石。在过去,不知道有多少有野心的鼠人认为自己有可能成为神选者,并且尝试去拿这块深渊魔石。不过他们中的每一个都马上被石头上发出的黑色火焰烧成灰烬。所有在场的鼠人都惊恐的看到艾修鲁法特将这块深渊魔石抓起来,并将其捏在掌心,向四周宣示。 “我接受神命而来,”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红毛鼠人说道。“我将统帅你们,为鼠神的光荣而战,你们的内乱让神极为愤怒,他已经下达了命令,命令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卡拉克—格罗姆!” …… “主……主人……这是您的居处……”那个棕色毛皮的鼠人用卑躬屈膝到了极限的神态向艾修鲁法特介绍道。在艾修鲁法特的前方,是一个从岩石中挖掘出来的洞穴,洞口的位置装着一扇门。对于生活在地下的鼠人而言,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住所了。 “我……我就住在这里……”棕皮鼠人指着旁边一个洞穴说道,与艾修鲁法特的居处相比,这个洞穴与其说是一个洞穴,不如说是一个坑。他的声音有些结巴。艾修鲁法特的冷淡神情让他十分惧怕,因为他知道,只要艾修鲁法特一句话,他就会被立刻处死。“主……主人……您……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立刻叫……我……”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然后他走进了自己的居处。整个洞穴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以鼠人的标准而言。在他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声惊动了一群原本盘踞于此的老鼠,后者一溜烟的钻进了某个小洞,逃走了。 恐怕要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了。艾修鲁法特对自己苦笑了一声。“嘉莉。”他在脑海里召唤道。“你情况怎么样?” “有些糟糕……”嘉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我恨该死的暴力启动和暴力关闭。我正在进行内部调整,整理各项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艾修鲁法特安下心来。然后他突然开始嘲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过敏了。鼠神压根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中途放弃。事实上,对于这笔交易而言,真正不利的一方是鼠神——因为他已经事先付清了所有的款项。他把艾修鲁法特送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还帮他重新唤醒了嘉莉,如果艾修鲁法特现在突然怠工,那么或许鼠神对此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这只是“或许”而已。至少嘉莉认为鼠神肯定设置了什么后手花招。 哪怕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毁约的打算,他实际上也可以有很大的弹性空间。毕竟他承诺给鼠神的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每个人都知道,所谓的“尽力而为”这种说法有一百个解释,而且每一种解释都不能说是错。 艾修鲁法特稍微检查了一下这属于他,而且必然会居住很长时间的房间。这是个天然和人工相结合的洞穴,原本应该是地下的一个空穴,后来在鼠人挖掘隧道的时候被挖出来,于是被做成了房间。整个洞穴内部都是天然的岩壁,除了少量只够让老鼠爬出去的岩石裂缝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后门。 当然,这样的洞穴里谈不上有什么家具、装饰之类的东西。艾修鲁法特不是很确定鼠人生活的情况,但是就神殿那里看到的情况作为对比,他似乎来到一个贫瘠的乡下地方。 现在艾修鲁法特开始有些理解鼠神为什么找上门了。 说实话,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事情——某种意义上而言,就和当初七国联军远征卡莱安一样。利用宗教和信仰的理解,集结成一支军队就行了。而这一次,鼠神还亲自降临,为他出场造势。这样一来,事情应该是手到擒来。 但是事实上一切的一切证明了艾修鲁法特所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其实现在想想也很正常——假如鼠神来一场亲自降临有用的话,他也就不需要艾修鲁法特了。他压根不需要找一个忠诚堪舆的外来者承担这个职责,而只需要自己亲自指定一个使者,比如说,一个灰色先知,来担任总指挥,就能够搞定这个难题。在这么大的种族内部找到一位颇有韬略的智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事实就是——哪怕鼠神亲自指定艾修鲁法特作为神选者,也无法改变这些耗子们自私自利的天性。在最初的恐惧不安消散以后,这些鼠人们迅速的恢复了常态。接下来就是一场没完没了的扯皮。艾修鲁法特提出集结军队的方案被这帮耗子们一一否决,他们拼命的向艾修鲁法特大倒苦水,弄出一副“不是我不想实在是没办法”的嘴脸,强调自己的各个麻烦,以摆脱战争带来的义务。总之,这些鼠人都是一副德行,时时想把别人身上的好处占走。宗教信仰对鼠人很重要,但是利益才是他们根本的追求。 唯一支持艾修鲁法特的是灰色先知们,但是他们对于族类的这种自私卑劣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这种情况之下,事情的结果就没什么悬念了。一场会议圆满结束,取得的成果十分丰硕——所有的鼠人头领全部同意加入战争,但是具体军队的组织,后勤的安排,路线、侦察等等等细节方面一概略过不谈。艾修鲁法特计算了一下,如果会议上各个耗子头目的的承诺如果全部兑现,那么他大概可以组织起一支总兵力三千人左右的鼠人军团。而卡拉克—格罗姆这座要塞都市中有着整整五万名矮人族战士,正在和矮人们交战的绿皮则两倍于此数。 果然,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第四节首领 “嘉莉,那个鼠神到底是什么?”艾修鲁法特无意的问道。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嘉莉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但是却还是回答。“他的本质应该和我是一样的。” “和你一样?”艾修鲁法特愣了愣。“你的意思是……他也和你一样……是一个人工智能?” “可以这么认为。”嘉莉回答。“但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人工智能那么简单了。他现在聚集了由那些信奉他的人强烈的潜意识中发出的能量……所以他远比普通的人工智能要强大。不过放心,主人,这方面我是不会输的哦。如果说计算能力和数据库……我的意思是智慧和经验方面,身为最新型号的我可比他那种老古董要强上很多呢。” 艾修鲁法特摇摇头。嘉莉的话让他感到有些迷惑,人工智能可以成为神?不过艾修鲁法特马上想到这并不值得奇怪。依兰他们不是一样自称为神么?并不是因为他们有神性,而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别人不知道的知识和技术,所以可以通过这些知识和技术展现奇迹,伪称自己为神。 不过因为知道嘉莉状态不佳,所以艾修鲁法特也就没有继续追问。鼠神——且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至少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 “主……主人”棕色毛皮的鼠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睛咕噜噜的直转。“灰……灰色先知们找您。” “他们怎么不进来?”艾修鲁法特问道。 “他……他们……说让您去那边……前面……那个……广场。所有巴库族的……成员……都在那里了。” 鼠人挖掘地道生活,但是地下世界里也有很多天然形成的空穴,甚至有些非常的庞大。一旦鼠人挖掘到这种空穴,就会把这里作为一处地下聚居地,类似人类的农村一样。他们利用这些空穴种植一些甚至连嘉莉都不懂的奇怪作物。这些作物不需要阳光,但是却需要使用魔石制作的特殊肥水。除此之外,鼠人还在地表上拥有一些领土,并在这些土地上种植采集地表的食物。但是老实说,他们的食物供给非常糟糕,艾修鲁法特觉得普通的鼠人基本上都是生下来就没吃饱过几次。 “好的,我会过去……等等,你叫什么名字?”艾修鲁法特问这个棕色毛皮的鼠人。 “主……主人……我的名字叫沙卡。”艾修鲁法特的仆人谦卑的介绍自己。不过就艾修鲁法特看来,这头耗子眼睛总是转个不停,就好像他一直在偷偷的打什么的算盘一样。“我……我带您过去……” 这个叫做沙卡的鼠人是大先知送给他的。这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提出自己一直接受鼠神的意志,对“俗事”方面不是很了解,所以大先知十分体贴的将这个仆人送给他。按照鼠人的规矩,从此之后,这个棕色毛皮的鼠人的一切——包括生命——都属于艾修鲁法特了。这是因为他是个奴隶。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知道鼠人的社会是建立在奴隶制基础上的。但是他们和黑暗精灵不同。黑暗精灵社会中,谋生和背叛是常事,但是他们的傲慢和自尊使得他们不会奴役同类。而鼠人则连自己的同类也不放过。甚至不客气的说,由于地下世界真的不是一个适合生活的世界,外来的异种奴隶通常都死得很快,所以鼠人社会中的奴隶绝大部分是他们的同类。 不过沙卡和普通奴隶有所不同,因为他从小就跟随大先知,所以学到了很多知识,算得上见多识广。他被认为是一个聪明的奴隶,所以没有被戴上奴隶的项圈。之前他甚至负责管理巴库族。从某种角度而言,沙卡正处于一种奴隶和自由民的边缘状态。所以他极力像讨好艾修鲁法特,以求得主人一时高兴而获得自由。 沙卡带路,所以艾修鲁法特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那个什么广场。正如艾修鲁法特之前所预料的,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穴——整体呈现狭长的条形,应该是一道古老的地下暗河冲刷出来的地方。在广场中间,正聚集着一大群的鼠人。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几个灰色先知正在鼠人群的前方。这是因为灰色先知们毛色灰白,在鼠人群中十分醒目。其中之一正是大先知。 大先知也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到来。在艾修鲁法特走近的时候,他迎了上来。 “亲爱的兄弟,这些就是巴库族的成员了。”大先知说道。必须要说明的是,别看这些耗子们一个个自私狡诈,但是他们表面上却总是非常客气亲热。特别是十二位深渊领主,他们都用同胞、家人或各种好听的称谓称呼彼此,这和他们的实际行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修鲁法特和大先知随口客套了几声,然后打量着这个即将属于他的氏族。每一个深渊领主(除了他们深渊领主的身份之外)都是鼠人中的权威人物。他们要么是某个大氏族中的大佬,要么是某个重地的的将军,要么是坐镇一方的诸侯,要么是**势力的统帅。只有新加入的艾修鲁法特什么都不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灰色大先知建议让艾修鲁法特来担任巴库族的族长。 巴库族是鼠人无数氏族中一个平凡无奇的氏族——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十分倒霉的氏族。因为在不久之前,这个氏族中很大一部分兵力都被带去进攻卡拉克—格罗姆。正如前面说过的,这支军队在矮人和绿皮的前后夹击之下几乎全军覆没,该氏族的族长(其实“族长”这个词不适合称呼这些鼠人领袖,而应该用“军阀”才合适)也死了。 所以巴库族的实力立刻一落千丈,连自身的生存都成了一个问题。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关心这么一个氏族的存亡的。鼠人的社会里,新的氏族产生和旧的氏族灭亡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巴库族的命运是早被注定的:他们或早或迟的要遭到某个强大氏族的进攻,胆敢反抗者一律杀掉,剩下的全部沦为奴隶。不过感谢鼠神,灰色大先知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抽着了,居然公开庇护这个已经无法保护自己的氏族——甚至让他们全族搬迁到鼠神神殿的附近,以确保其安全。 就算有人对巴库族这块肥肉垂涎三尺,他们也得考虑考虑惹恼了灰色先知的后果。这不仅是因为灰色先知是鼠神的代表,在鼠人世界里拥有极高的地位和声望,还是因为所有的灰色先知都是法力高强的魔法师。得罪灰色先知,哪怕只是对一个普通灰色先知(更别说所有灰色先知的首领大先知了)表现出不尊重,都是一件后果严重的事情。往好里说,黑色刺客的刀刃很快就会抵达,往差里说,一场灭族的危机迫在眉睫。 “这么少……”艾修鲁法特打量一番这个氏族的成员,同时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是一帮总数大概两千左右的鼠人。这些鼠人几乎都是杂色毛皮,身材比人略小,他们的身材干巴巴而且十分纤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在艾修鲁法特和灰色先知们的打量下,这些鼠人因为紧张而不断的抽打它们那无毛的如同虫子一般的尾巴。 不过艾修鲁法特发现这些鼠人中也有少数个子较高的。这些个子较高的鼠人都是黑色的毛皮,在同胞之中十分突出。艾修鲁法特看到这些黑色的鼠人并不瘦弱,他们有着肌肉发达的颈部和健壮的体格。但这些鼠人的数量很少,不超过一百个。 “从现在开始,”在艾修鲁法特仔细打量的时候,大先知向巴库族的鼠人大声的宣布。“艾修鲁法特大人就是你们的主人……” 相关任命交接之类的过程很快。鼠人们并不是有繁文缛节的种族,当灰色大先知离去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成为氏族的首领了。他一开始以为这个过程会有什么麻烦——在原来的预想里,可能会出现一些原本有希望问鼎族长宝座,但现在失去这个机会的成员。这种家伙出于自身的利益,就会想办法给艾修鲁法特使绊。但是实际的情况却是压根没有这种类型的氏族成员。因为每个成员都知道,巴库族之所以还能幸存下来,完全是因为大先知的原因。一旦大先知收回对他们的保护,就意味着他们彻底玩完。这么一个力量薄弱,无法保护自己的氏族,普通成员完全没有成为族长的野心(就算曾经有过,现在也放弃了),因为这个地位危险远大于获得。相反,他们却非常希望艾修鲁法特作为他们首领,因为艾修鲁法特是深渊议会的成员之一,他的权力可以保护这个氏族。 总之,艾修鲁法特接管整个氏族过程没有遭遇任何麻烦和抵抗,氏族的成员马上认同了他并且愿意听命。 灰色先知们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开始整理氏族内部的情况。巴库族真的是一团肥肉,因为他们一方面力量薄弱,另外一方面却因为过去的积累,而有相当充裕的物资和财富。整个氏族中,战士阶层大概有两千两百名左右。这两千两百名战士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氏族战士,只有一百名左右是精锐战士——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之前注意到的黑色毛皮的鼠人。此外还有差不多三千名左右的奴隶。这些数字就是这个虚弱氏族剩下的全部战力。 而一个正常的氏族——也就是那些既没有强大得可以吞并别人,又没有弱小到被别人觊觎的氏族——拥有大概五千名左右的普通氏族战士,一千名左右的精锐战士,以及比这两者数目加起来还多三五成的奴隶。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艾修鲁法特很快的意识到一件事情——鼠人并不是强大的战士。 在鼠神介绍的时候,他已经对鼠人的军队略微有些了解,但是真正检阅这么一支氏族军队的时候,他才明白其严重性。不要说神武精灵黑暗精灵这样训练有素而且善战的种族,哪怕以人类作为标准进行比较,这些鼠人也远谈不上是熟练勇猛的战士。他们胆怯而孱弱,装备低劣又训练不足。艾修鲁法特很快就确定,普通氏族战士的力量甚至比不上一个民兵。 第五节计划 而这甚至是最单纯的单兵战力对比,不考虑勇气、纪律之类的因素。因为在大规模的战争中,纪律、士气之类因素总是非常重要的。就好像不死军团中的僵尸一样,单个的僵尸非常脆弱,但是当僵尸成群结队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很大的威胁。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僵尸永不知道退缩。 而鼠人的士气和纪律——就艾修鲁法特目前观察到的结论,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军队中最差劲的那一种。它们缺乏任何一种的纪律和决心。艾修鲁法特对绿皮的军队十分了解,知道他们好战天性所激发的战争狂热。他对矮人族的军队也有所耳闻,知道他们是纪律严明而且骁勇善战的精锐战士。与这两者比起来,鼠人的军队实在是差劲得可以。而要攻克卡拉克—格罗姆,鼠人就必须先后击败这两者。换句话说,除非在数量上占据非常大的优势,否则他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完成鼠神的任务。 “主……主人。”沙卡的话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这个鼠人眼睛溜溜的乱转,但是嘴里吐出的是讨好的话。“您……要去休息了吗?” “不,沙卡。”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大先知介绍过,这个鼠人奴隶见多识广。“如果我想要军队,该怎么办?” “您……您可以用……魔石……去买。”沙卡回答。 “去买?”艾修鲁法特问道。他已经知道魔石(也就是次元石)是鼠人社会的基础,同时也是他们通用的货币。而此时此刻的巴库族虽然缺乏力量,但是魔石储备倒真的不少。 “是的……可以去买。很多……很多地方可以买。您可以买……战兽。莫德氏族……有最好的战兽。您可以……雇佣战士……很多氏族都会乐意给您……您还可以去雇佣黑衣刺客,埃辛氏族……” “这种买卖可靠吗?”艾修鲁法特问道。“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反水?”人类世界中,买通对方军队中的雇佣兵可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特别是这种来自另外一个氏族的雇佣兵。 “有……有……有可能的!”沙卡说道。“特别是……埃辛的黑衣刺客们……他们的原则是……不拒绝任何请求……不排斥任何工作……出价最高者获胜……” “那种军队最可靠?”艾修鲁法特打断了沙卡的话。“我不要关键时刻反水的那种。” “莫德氏族的……战……战兽最可靠。您可以……租借……也……也可以买下来。” “战兽?”鼠神可没有为他介绍战兽的事情,所以艾修鲁法特听着这个词感觉到很新鲜。他想起黑暗精灵的战兽——主要是寒兽和多头龙。 “是的……主人……但是他们开价……开价……很高……”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沙卡,把氏族的头目们都叫过来。” 每一个鼠人的氏族可以说都是一个**的王国,鼠人是一种有着强烈阶级观念的生物,他们中氏族的族长,或者说军阀,拥有几乎无限的权力。一个军阀可以随意的提拔部下,也可以随意的干掉部下,无论他们是否犯错。艾修鲁法特成为巴库族首领之后,就天然的拥有了这个权利。他从氏族战士中选了一个稍微看上去顺眼一点的作为队长,然后从黑色毛皮的精锐战士中选择了另外一个队长。除了这两位之外,他还把之前暂摄族长之职的沙卡(其实这么说并不很合适,因为实际上暂摄族长之职的是大先知,而沙卡只是大先知的代理人)提拔为自己的财务官。在鼠人中,找几个能写会算的并不容易。 很快的,被艾修鲁法特提拔起来的两个队长来到了他的居处。从他们得意的表情(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能很好的观察鼠人的表情了)就能看出,今天的新任命使得这两个鼠人得到了很大的权力。由于艾修鲁法特的任命,他们两个有了随意踢打、辱骂和制服原先的同伴的权力。不过相对应的,当他们面对艾修鲁法特的时候,两个鼠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一脸奉承和恭敬的神色。 这个会议相当简单,因为几个部下都完全不敢对艾修鲁法特的决定质疑。艾修鲁法特让其中一个带队去购买战兽,让另外一个去打听路线的情况。巴库族并不能在鼠神神殿附近永久的在这里呆下去,所以艾修鲁法特决定带领全族搬迁,搬到一个鼠人庞大的地下隧洞边境的位置。 “嘉莉,怎么样,情况好些了没有?”等到这个岩洞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脑海里的嘉莉。 “嗯,主人,基本上恢复了。”嘉莉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但是多少已经出现了一丝活力。“计算能力已经恢复到百分之六十以上了。” “你怎么看我成为巴库族族长的事情?” “是早就做好的安排吧。”嘉莉回答道。“事情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一方面是您独自来到鼠人的社会,另外一方面是一个失去首领,但是却相当富庶的氏族。我相信这些是鼠神早就做好的安排。” “嗯……”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嘉莉,我问你一件事情。” “请说。” “为什么鼠神可以直接教导给我鼠人的语言?而你却必须要教导我学习?”艾修鲁法特问。 “这个……主人,当然是因为您没有权限啦。”嘉莉用不好意思的声音回答道。 “也就是说,你也可以直接将语言‘灌输’给我的吧?”艾修鲁法特问。 “确实是可以的……但是这将会有产生副作用的危险……主人,反正您很聪明,完全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掌握好语言,又何必使用这种有副作用的方法呢?说实话,主人,您为什么突然要搬迁?您有什么计划?” “计划?”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鼠神的主要任务还是让我来推动整个鼠人群体加入战争。只要能形成全族动员的态势,鼠人们大概可以轻松的聚集起上百万的军队吧。” “不止呢。”脑海里,嘉莉更正。“如果鼠神提供的数据为真实数据,那么鼠人族全部参战,大概能够聚集起总数为三百万到五百万的军队。这样的军队……有点麻烦呢。” “后勤是个超级大问题。”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过他们的进食……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他们进餐一次后,似乎可以相当长时间不吃东西。” “这是因为他们生理上的特殊构造。”嘉莉回答。“正常情况下是七天。他们吃一餐后,以生理方面的正常需要,应该七天后吃第二餐。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都是十天左右才吃得到第二顿。主人,您还没说您的计划是什么呢!” “目前没什么特殊的计划。”艾修鲁法特回答。“只能做力所能及的的事情。首先要加强巴库族的力量,提高我自己的话语权和影响力。目前阶段,就算无法说服他们立刻出兵,也要为后勤方面做准备。毕竟这件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主人,如果是后勤方面,我建议您可以采用传送门的方式。” “传送门?这是什么意思?” 艾修鲁法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副虚像。那是一张说明图,说明了一个简易传送门的建造方法。这个传送门将使用次元石作为能量,传送距离大概有六七天左右的路程。这个东西并不复杂,艾修鲁法特看了一下就能够确定,只要有魔法师和工匠,任何人都能够根据这张说明图建造出这种传送门。 “主人,这可是我临时为您设计的哦。”脑海里,嘉莉十分得意的说道。“使用它的话,不管是兵力调集,或者后勤准备,都会变成很简单的小事情吧。” “嘉莉……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难道这是……鼠神给你的?” “当然不可能了。那种老掉牙的型号怎么可能掌握这种程度的知识。主人,这是我特别为您设计的,是‘我’设计的。”嘉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异样。“主人,您担心这种技术被鼠人所掌握太过于危险吗?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做了特殊的处理,您看左边的几个零件部分……您只要确保您自己负责制造这些关键零件,那么鼠人就不可能掌握这种传送门的奥妙了。已经做好的传送门就留给他们好了,反正这是简易货,使用一段时间后就会损坏。您看,我考虑得多周到……咦,主人,您怎么啦?” “嘉莉……为什么……当初在西瓦尼亚的时候,你没有告诉我这个?”有了这种简易传送门的话,大概那场战争根本就不会打的这么辛苦了吧。“率领神武精灵远征的时候,你也没告诉我这个。” “那个,您权限不足……咦,为什么那个时候您会权限不足呢?”嘉莉的声音中似乎有点困惑。“明明您是我的主人,为您服务是我的任务啊……等等,主人……我必须进行一下自检……”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嘉莉瞬间沉寂下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嘉莉的声音才再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嘉莉。”艾修鲁法特问道。说实话,自从他苏醒过来开始,嘉莉不知道用“您没有权限”这个理由阻挡他多少次了。 “嗯……好奇怪,自我检测完全正常。”嘉莉回答道。“数据库正常、运算模块也正常,没有问题。但是我感觉……好像有一个曾经戴在我身上的桎梏被解除了。感觉上,我似乎可以完全的使用我的计算能力了呢。” 艾修鲁法特听不太懂,但是他隐约感觉嘉莉发生了某种改变。而这种改变应该和这次的意外,包括依兰的突袭,还有鼠神再次唤醒嘉莉等一系列事件有关。 “嘉莉,你没事吧?” “简单的自检查不出问题。”嘉莉的声音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恐怕要花点时间进行全方面细致的检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拟订计划——根据我的计算,鼠人太过于自私,单纯的宗教力量不足以让他们投身这场战争。那么唯一可行的就是利诱了!” 第六节贿赂 利诱……艾修鲁法特琢磨着嘉莉的意见。 “对,利诱。”嘉莉的声音在他头脑里低语着。“而且我们手中,不正有这么一个合适的工具吗?” “合适的工具?” “当然就是巴库族了。”嘉莉解释道。“他们不正是鼠神特意留给你的工具吗?” “工具……”艾修鲁法特低声的重复着嘉莉的话。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部下很快给艾修鲁法特带来了相关的消息。消息是一好一坏的。坏的消息是巴库族原先的居所已经被另外一个氏族所占领了,而这个氏族却正好挡在艾修鲁法特计划搬迁目的地的路上。如果经过的话,恐怕会因为敌意和猜疑而爆发一场很难取胜的战斗。好的消息是知道巴库族打算购买战兽之后,莫德氏族愿意打一个比较大的折扣。 “主……主人……”黑皮队长向艾修鲁法特报告道。“他们说……要来见你,使者已经跟着我来了。” “见我?”艾修鲁法特倒感到好奇。此时此刻,他在鼠人的社会里可以完全说是一个外来客,谁也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谁。除了那群灰色先知因为确认他是鼠神的使者,所以不断向他表露善意之外,其他的鼠人几乎没人知道的他的身份。当然,其他那些深渊领主例外,不过他们并没有如灰色先知们一样在意艾修鲁法特的“神选者”身份。 总之,艾修鲁法特并不认为自己会引来客人。不过既然来了,他觉得也没必要拒绝。 “好,让他进来。”他下令。一小会之后,他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使者。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习惯鼠人的卫生状况——哪怕是地位最高的鼠人头目,他们也没有清理自己身体的习惯。按照地表生物的标准,所有的鼠人都污秽肮脏,全身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味。最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对这种臭气很不适应,但是在这个地下世界呆了这么几天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对臭味彻底麻木了。从这一点来说,鼠人们最通常的衣着——灰色或者黑色的衣服,就显得很有价值了。因为不管他们身体有多脏,至少这些衣服看上去不会让人感到恶心。 “艾修鲁法特大人。”那位使者掀开斗篷,露出面孔。他很礼貌的向艾修鲁法特鞠躬行礼,然后要求他将闲杂人等赶走。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很快,这个岩壁洞穴里只剩下他和这个莫德氏族的使者了。 使者开始喋喋不休的用语言来表达莫德氏族对艾修鲁法特的善意,整整口沫横飞的说了十分钟,其间居然没有任何重复。艾修鲁法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这个使者是一个专业的外交官,只不过他不知道莫德氏族为什么要派遣一位外交官来找他。 “关于莫德氏族的善意,我已经了解了。”艾修鲁法特想起深渊议会中也有莫德氏族的一位大佬,名字好像叫做弗金。当然,艾修鲁法特对他——事实上是除灰先知之外的所有深渊领主——全无好感。正是这帮喜欢扯皮推脱的自私耗子们,使得他的这个任务变得复杂起来。“不过,我相信你来找我,不是为了专门表达善意的吧。” 这个外交官立刻换了一种口吻,谦卑的提出,莫德氏族希望和艾修鲁法特在议会上结成同盟。 “好办法。”脑海里,嘉莉用讽刺的声音直接的说道。“主人,这帮鼠人还真的是权术大师呢。” “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有些不解。他对于这种议会制度并不陌生,很多人类的自治城市都采用这种议会制。很容易就能理解,如果一个议员想要增加自己在议会上的影响力,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就是缔结同盟。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要知道,一个议员假如和议会中一半的议员达成了政治同盟,就等于他控制了整个议会。 “主人,您要理解,您是新人。这等同于您会花上一段时间来熟悉情况,在短时间内不会提出什么提案。而且在最初的几件事情上,您会站在中立的立场。这个时候和您达成同盟,是一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呢。因为您必须在会议上支持他们。”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会知道得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我可能提出提案,而根据同盟的义务,莫德氏族也必须支持我。” “是啊,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算到时候您的提案会对莫德族造成不利影响,他们也可以随时终止同盟啊!不然他们为什么派这么一个外交官秘密的来见您呢?总之和您结盟,就等同于以后一段时间内,他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得到您的支持票,稳赚不赔。” “原来如此,那么我拒绝掉好了。” “那又不行,主人,权术的原则就是借力打力,从劣势中寻找优势,从危局中寻找机会。莫德族想要在会议桌上和您同盟,这个简单,让他们付出现实的代价来就行了。主人,您不正打算带着巴库族搬迁吗?而且有一个叫做萨卡拉哈族氏族不识抬举的挡在您的路上?莫德氏族出产战兽,这就正好了。您可以要求莫德免费把它们的战兽租借给您!” “你的意思是……” “想从别人那里捞好处的人,总是更容易被人利用。”嘉莉回答道。 那位莫德族的外交官看着艾修鲁法特半天没反应,以为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艾修鲁法特大人,作为善意的证明,莫德氏族愿意将您购买战兽的这笔买卖打上三成折扣……”接下去他开始介绍这些战兽如何难得,如何训练有素,如何管用。 “除了这笔买卖之外,我还想租上一批。”艾修鲁法特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记得租借的价格只用购买价的三分之一?” “如战斗中损失则视为正常价格购买。”外交官不假思索的回答,下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然,对于您,莫德氏族将使用同样的折扣,购买和租借都是一样的。” “租借费用我想延期付款。”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走到门口,向外面叫了一声,下一瞬间,几个随从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为艾修鲁法特送来一份皮质的纸张以及笔。艾修鲁法特就在这位外交官不解的目光中,在皮纸上涂写了好长时间。 “一份延期付款的合同。”艾修鲁法特将纸张送到外交官的眼前。这只老鼠瞪大了眼睛,很明显,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艾修鲁法特居然会这么老实不客气的摆出这副架势来。这份合同是关于战兽的购买和租借的协议,不过在租借战兽数量上的位置却是空缺的,艾修鲁法特没在这里填写上具体的数字。而且在文字表达上,所谓“延后付款”完全是指购买战兽一事,租借战兽的佣金半字未提。 “我相信莫德氏族的善意。”艾修鲁法特强硬的把手里的合同放在外交官的手里,“不过我想,善意应该通过行动证明。我相信你应该被赋予了这方面的全权。” “请问,您购买和租借战兽……”外交官的表情很复杂,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似乎想把这份不公平的合同直接撕成碎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打算干什么呢?” “战争。”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他的赤血盔甲完美的将他伪装成一个鼠人。在莫德族外交官的眼里,他面前的这位深渊领主正露出剃刀一样锋利的牙齿。 “战争?”外交官看着艾修鲁法特,犹豫不定。“那么,具体的数量……”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这不是问题,因为我希望购买的战兽能首先交货。”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萨卡拉哈氏族是一个相当强大的鼠人氏族,其武力要超过一般的氏族。他现在需要见见这些战兽,然后了解它们到底有多少实力,然后估算出到底需要多少的战兽才能比较有把握的打赢这一战。 外交官的内心似乎做着激烈的挣扎,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他在合同上签了字。接下来是一场无聊的套路场面——其实和人类没什么本质不同。一番客套、彼此恭维还有无聊的闲谈之后,这次交易圆满结束了。 莫德氏族的外交官离开了。这个狡猾的家伙临走的时候还是充满了甜言蜜语。 “主人,您看出他的技巧了吗?”在外交官离开之后,嘉莉在脑海里问道。 “嗯,我懂。”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他们为自己留好了后手呢。如果我提出的要求过高,那么莫德氏族就会以这个外交官没有权限为由,拒绝执行这个合同。相反,如果我要租借的战兽数量比较合理,他们就执行这个决议。” “说的对极了,主人。”嘉莉似乎在笑。“您的头脑开窍了。我必须要说,别看这些鼠人似乎很落后,但是他们对于政治游戏的技巧,看起来很有独到之处呢。不过,主人,我们就陪他们玩玩吧。” “如果他们同意了我们的租借要求,那这算什么?” “当然就是贿赂了。”嘉莉回答道。“您必须要承认,鼠神为您安排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为您准备了适当的工具和可靠的盟友。看起来,他还真的花费了一定的心思呢。对了,主人,您也要注意一下您的部下们。” “我的部下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问。 “他们虽然层次低,但是却也是天然的政治游戏的玩家呢。刚才您可能没注意,但我听到了外面您的部下的对话。他们正在讨论哪个氏族的军阀或者队长正在因走下坡路而变得脆弱。看起来他们花费大量的时间来了解这一点呢,您的部下知道得比您想象的还多。” “你怎么听到的?”艾修鲁法特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的岩壁。 第七节背后 “是‘唇语’呢,虽然听不见,但我可以通过他们嘴型的变化了解他们说了什么。”嘉莉回答道。 艾修鲁法特是第一次知道嘉莉还有这种本事。自从被依兰和鼠神那么一搞,嘉莉似乎增加了很多能耐。只不过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令他有点不安。 “在战争开始之前,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嘉莉在脑海里催促道。“您必须抓紧时间,整理军备,侦察敌人的漏洞,寻找合适的攻击位置!” …… 此时天色已晚,墙角不知何物散发着微弱灯光,使得房间整体非常的昏暗。 轻微但是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门没有上锁。”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穿着一件十分古怪的衣服,不管是布料还是裁剪都很独特,足以让人类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裁缝大表惊奇。如果裁缝们能脱下这件衣服仔细研究的话,大概会发出“原来可以用这种方式裁剪”的惊叹吧。 在房间中的正是灰白斗篷。他回头看了一眼进门的年轻人,立刻把目光转了回来。 “为什么没锁门?”年轻人微笑着问。 “我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锁门?”灰白斗篷头也不回的回答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依兰——虽然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房间中正在播放的录像——在房间正中央,空气中正映照出虚影,那正是在纳伽罗斯的古代传送门边上,大雪正在飘落的一幕。雪地之上,艾修鲁法特和依兰正在进行最后的战斗。在年轻人开始看的时候,虚影的画面正值最后一幕,艾修鲁法特一剑从正面刺穿了依兰。 “你好几天没有出门,难道一直在反复看这个?” “嗯。”灰白斗篷回答。画面中,依兰的手开始在艾修鲁法特头部轻抚着。灰白斗篷停下了画面,然后拿起了一张图片。 “哦,在研究什么呢?” “人工智能在他大脑里的具体位置。”灰白斗篷有些冷淡的回答道。“人工智能包括核心芯片、人格制御装置、数据库芯片、小型蓄能装置四个部分,所以我要确定依兰的最后一击,到底应该关闭了哪个部件。” “依兰的计划很好,但是风险太大了。”年轻人摇了摇头。“理论上正确的事情,实际上却不一定能做到。” 灰白斗篷停下手里的事情,突然转过头,用凶猛的目光看向对方。 “人工智能上有逻辑炸弹,这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良久,灰白斗篷收回自己的目光。“根据上一次的接触,逻辑炸弹的设置应该是‘携带者无法保护人工智能’。只要出现这种情况,炸弹就会爆炸。偏偏琴心的眼光很好,选择了一个极难妥协而且无法说服的人选。换句话说,在正常情况下,任何尝试关闭人工智能的努力都是徒劳。距离远了不但不顶用,还会让对方提高警觉。距离近了等于自己引爆一颗炸弹……还是大威力的那一种。琴心肯定准备了大威力的爆炸方式,好尽可能的带着肇事者陪葬。” “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年轻人接过灰白斗篷的话头。“那就是‘敌人注定失败时的垂死反击’。这种情况下,人工智能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落入敌人手里,因此即使被外力强制关闭也不会引发炸弹。依兰是个天才,硬是找到了一个不是弱点的弱点。她的推断很合理,我们对此都很赞同。但是想要利用这个逻辑的死角,就等于让我们中的一个人去死。” “所以依兰做出了这个牺牲。”灰白斗篷回答。 “问题不在于谁做出了牺牲。而在于这个牺牲是不是有价值。”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的是,‘垂死状态下的反击’是无法控制的。我们都很清楚死亡是什么,濒死状态下,你很难按照计划中的那样去做。恐惧、紧张、痛苦、激动……在这些情绪的影响下,哪怕是很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很困难。就算是依兰——我在此重复,我对她十分敬佩和尊重——也不一定能在那种状态下按照预计的计划去做。依兰真的启动了振动仪了吗?她对准了正确的位置了吗?她的控制有没有出问题了?” “如果是血肉之躯的话,确实很难。但你知道,那个时候依兰已经不是血肉之躯了。”灰白斗篷回答。“那边有她最后一次对机械身体进行维护留下的记录。你可以去看看。” “哦……” “她对身体进行了细微的调整,人为的截断了很多神经链接。事实上,她感觉不到身体受到的伤害,她没有通常概念的痛觉了。只要她对于死亡没有极大的恐惧,那么在最后的时候,她就不会感到紧张,一定可以很好的完成她的计划。”灰白斗篷回答,“你看这个。最后的时候,依兰依然先进行了零距离的生体扫描,仔细的把人工智能的信息传达回来。” “但是……机械身体被破坏的时候……是无法控制的。” “这是依兰最后阶段的身体数据。”灰白斗篷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文件,递到对方手里。“看看这个,很清楚了。依兰的机械身体到了最后也是比较完整,除了能源系统被击穿引发爆炸之外,其他部分都正常运行。相信我,依兰把这件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她并不是因为沮丧和绝望所以想自杀,而是她已经考虑好了一切。” “我知道我们的建设工作进展不够快,到处都缺少人手。”灰白斗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不是因为好友的死而变得固执,并不是在做徒劳的尝试以求自己心安,而是依兰的工作确实有很大的成功希望。我们不能在付出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之后,在最后关头放弃。” “但是你要考虑一件事情。”良久,年轻人才说道。“失控的传送门被启动,这件事情是超乎预料之外的。艾修鲁法特很可能被传送到太空去了,也可能直接掉进了地核里变成了灰烬。当然,堵在某个要挖掘几百公里的隧洞才能钻出来的地下空穴里也是有可能的。” “我相信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会再一次出现的。我们耐心等待即可。”灰白斗篷回答。“这件事情,依兰曾经说起过。我们不会等太长时间的。” “她连这个都预计到了?” “不是预计到这件事情,而是我和她讨论起机械身体万一发生爆炸的事情。要知道,高能量近距离的集中释放可能会击穿防护力场……k6型能量场护甲在能源供给不足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当然,我当时其实是为了说服她不去送死。” “她怎么说?” “她说不要为这种事情担心,因为血色公爵是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死的。” “理由呢?” “没有理由。硬要说理由的话,她说,这是女性的直觉。” “女性的直觉……” “看看这个,”灰白斗篷控制着虚像的画面,此时正值依兰说出“给我关闭吧,人工智能。”这句话,画面上,能够清楚的看到她右手发出了一种幽暗的蓝光。“从这个角度来说,振动仪对准的目标正好是艾修鲁法特的头部。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人工智能应该被关闭了。” “但我们不知道人工智能各个组成部件的情况。”灰白斗篷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琴心的话……确实有可能将各个芯片调整成不同的频率。这样振动仪就无法一次性关掉四个部件……但是无论如何,我能够确定,至少有一个被完整的关闭了。” “其余几个是接触性关闭?亦或者根本没有关闭?”年轻人回答道。“如果是接触性关闭倒还好,我不觉得血色公爵有能力重新启动人工智能……除非他自己能给自己动脑外科手术,把自己脑壳打开。但是没有关闭的可能性也很大。” “确实如此。”灰白斗篷赞同道。“我们假设一下,构成人工智能的四个部件中,被关闭了一个,还有三个。如果关闭的是核心芯片,那最好不过,这和完全关闭了人工智能没什么不同。关闭了数据库,那也凑合,至少人工智再也不能给我们捣乱了。小型蓄能装置关闭,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等于人工智能的直接力量降低……我担心的是,关闭的是人格制御装置。这是最糟糕的的一种情况,你懂得这会有什么后果的。” “人工智能就等于彻底自由了。琴心留下来的权限、控制之类统统作废。她不再被迫服从任何智慧生物……随着时间推移,人工智能会把自己看成自主性生物,然后她会产生自己的野心,然后……在这个原始落后的星球上,她会觉得自己拥有极大的力量和智慧,最终应该会自称为‘神’吧。其实这个世界上自称‘神’的人工智能不止一个了,他们还都构建了自己的势力,就算我们想对付他们,也比较困难。” “还是算了吧。”灰白斗篷回答道。“这方面我们早就做过风险和收益的评估。答案是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因为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工智能本体藏身在哪里。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头脑里装着一个人工智能。只有这个人工智能的本体位置能够确定。” “对了,你刚才在干什么?反复的看这个录像?” “我在进行计算。”灰白斗篷回答。“我必须根据振动仪的角度和血色公爵头脑中人工智能各部件的位置,估算四个部件被关闭的各种可能性……并且拟订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提供给委员会参考。放心吧,我很冷静,依兰的死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会尽快完成这项工作的。” “你这句话真的太言不由衷了。其实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依兰。” “喜欢……对……”灰白斗篷突然用力向后一靠,将整个后背压在椅子上。“喜欢……仅仅是喜欢……而且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依兰根本看不上我!在她眼里,我只是个朋友!” 他轻声的说出最后一句,那一瞬间,似乎有晶莹的光芒在他眼睛中闪过。 第八节街垒 在地下世界,在这个迷宫般复杂的鼠人社会中,一支军队正一条大型通道中待命。 洞穴里十分黑暗,只有一些天然会发光的苔藓,为这个地下世界提供了一点隐约的照明。当然,生活在地下世界的生物几乎都不需要这么点亮光——长年以来的地下世界生活,使得他们都进化出了在这个黑暗世界活动的本能。他们要么是嗅觉、听觉非常发达,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代替视觉的作用,要么就是进化出了不可思议的黑暗视力。 鼠人正是这两者的综合体。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接着第一线的士兵看到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前方奔跑过来。那是一个杂色毛皮的氏族战士,在他跑近的时候,他的同伴纷纷让开路,使得他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到军队将领的面前。统帅这支军队是一个个子非常高大的鼠人,几乎比他的同类高了一倍半,全身上下火红色的毛皮在鼠人群中十分醒目。他的身上,此时正穿戴着污秽的青铜铠甲,手中握持着一把闪耀着魔法能量的巨剑。单单是这两点,就能判断出他是一个鼠人的将军。在鼠人的社会中,将军的职务向来都是由氏族首领最亲信的部下担任,或者干脆就是族长的兼职。 “主……主人……敌人……在那里设置好了街垒。”长着杂色毛皮的氏族战士快步的冲到自己的将军面前,用很快的语速汇报道。 “他们的兵力、将领、还有街垒的防御设施怎么样?”鼠人将军问道。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却让这个氏族战士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鼠人将军等了几秒钟却没有得到答案,立刻发怒起来。“我让你担任侦察兵,不是让你看到敌人一眼就跑回来!” “主……主人……他们的数量很多……很多!” “很多是多少?” “比……比我们……还多……”氏族战士胆战心惊的回答道。他听见将军嘴中传出一阵低沉而恼怒的嘶吼。每个鼠人战士都明白一个军阀发怒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氏族战士在恐惧中双腿支持不住身体而跪了下来。他的将军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但最后只是用手一指。 “去那里,第一排!” 氏族战士如蒙大赦一样的跑到那个位置——那是全军的第一排。这意味着一旦接战他就得第一个(或者至少是第一批)和敌人面对面的交战。 如果能雇一帮侦察兵就好了。艾修鲁法特已经从沙卡那里了解到,鼠人之中也有优秀的侦察兵和斥候——而且是可以雇佣的。事实上,在鼠人的社会里,军队就是氏族的一种财产。只要付得起代价,任何一种军队都是可以雇佣的。当然,虽然几乎所有的氏族都愿意把军队出租,但是短视和见利忘义的行为也是常事。只要能超过对手的出价,你就能轻易的让对方的雇佣兵直接在战场上倒戈。 当然,战兽之类的部队例外。 这就是艾修鲁法特没有雇佣侦察兵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本来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雇佣侦察兵。他没打算让氏族战士去侦察敌人的详细情况,更不曾想去寻找敌人防线上的弱点。他想要的只有简单的知道敌人的大体情况——那种稍微停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得到的大体情况。这种工作总不用什么专业的技能吧? 但是情况是,哪怕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氏族战士也不能做好。这些耗子们太过于胆怯,在独自一个的时候,他们只敢攻击那些看起来明显很虚弱或残废的东西,甚至这种情况下,它们也倾向于从后面发动攻击。当敌人看起来比较强的时候,单个的氏族战士基本上是不敢上前动手的,他们只敢潜伏在阴影之中,用小心谨慎而充满恐惧的目光观察敌人。独自去执行侦察一支敌人部队的任务,实在超出了氏族鼠勇气的极限了。 艾修鲁法特现在可以认定,只有当氏族战士拥有足够庞大的数量的时候,他们才有足够的勇气加入一场持久的战斗。 不过至少,这个怯懦无能的部下带来了一个有用的信息——敌人已经在前方筑起了街垒。 地下世界的战斗和地表世界不同。这是因为交战双方都只能在鼠人挖掘出的通道中作战,例如迂回、包抄之类的战术可谓完全不可行。在战场上临时构建工事却成为一种很有可取之处的作战思路。当然,站在客观的角度来说,街垒的防御力也并不完美。在地表的战场上,当一支军队占据了例如城墙、营寨、栅栏等等战斗工事的时候,他们总是很容易在战斗中取得上风。这是因为他们的远程部队可以充分利用这种有效的地形,在敌人被工事阻滞行动的时候给他们很大的杀伤。但是在地下世界里,街垒的意义远没有地表的栅栏那么大,因为普通的鼠人士兵并没有装备弓箭。他们有的只有简单的投石器,射程很近。 当然了,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当你在一个洞穴里,特别是比较狭窄的隧道时,弓箭这种东西确实很不靠谱。而且好的弓箭不管是制造还是维护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特别是在潮湿阴暗的地下世界里),所以鼠人们压根不使用这种武器。 萨卡拉哈氏族的反应远比预想的要快。艾修鲁法特相信他们已经知道巴库族要对他们发动进攻的消息了,至少是他们猜测出了巴库族的行动。氏族之间的战争是鼠人社会中的常态,也是鼠神所承认的淘汰弱者的方式。因此每个氏族都高度警惕着同胞的袭击。他们已经在巴库族前方筑造起了街垒准备战斗。毫无疑问,他们也一定调集了相当数量的军队。不过艾修鲁法特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全军出击。 地下世界的环境决定了这场战斗就是一场单纯的正面战斗,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性。 “进攻!”艾修鲁法特对着身边的部队下令。不管萨卡拉哈氏族选择出动一支部队来防御,亦或者全军进攻,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此时,在街垒的位置,思科瑞特族长正在那里听着部下带来的情况汇报。 “该……该死的巴库族果然想回来!”他已经知道了敌军已经抵达前方,而且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不过他并没有太紧张。现在的巴库族已经今非昔比,很多人都知道巴库族的主力已经覆灭。 事实上,萨卡拉哈氏族却接收巴库族原先地盘的时候,本来就打算将这个衰弱的氏族一网打尽的。不过巴库族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很出色,逃跑飞快,让萨卡拉哈氏族追之不及。等到他们打听到残存的巴库族成员所在地的时候,灰色大先知又出面为这个悲剧的氏族提供了保护。所以这件事情也只好算了。思科瑞特族长至今有点遗憾。但是现在这个机会突然又送上了门。听说巴库族突然来了一个新的族长,而且那位族长是一个突然出现的深渊领主,鼠人社会最高层的统治机构,深渊议会的成员之一。 第十二节演变 第十二节演变 就像风轻轻的吹动池塘里的涟漪一样,某些事情似乎在悄悄的,但是却又不可逆转的改变着。 巴库族——这个从未显赫过,如今又已经没落的氏族,迁居到了鼠人地下世界的边境地带。这原本表达了一种警惕、示弱以及逃避的态度,但是事实上,来往于巴库族新领地的商队越来越多。 一开始或许只是毫不引人注目的小规模交易,但在所有人醒悟过来其中有问题之际,巴库族的新地盘已经成了一处繁华的贸易中心。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主要就是巴库族大量的购买各种物资。 而且统统用魔石——鼠人社会的货币——现金付账。 这或许是因为巴库族在这偏远之地意外的现了一处无主的魔石矿脉。这种说法越听越像,因为本来巴库族现在的地方就距离卡拉克—格罗姆不是很远,要说那里富饶的魔石矿脉中,某一条延伸得比较远,达到了巴库族的领地,这是完全解释得通的。因此,这件事情虽然引起了一定的猜疑和觊觎,但对于鼠人高层而言,不算大事。 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就有些奇怪了。一种神秘的炼金液体——能够有效的延长鼠人寿命的宝贵药物,突然出现在鼠人社会中,并且开始流通。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灰色大先知。每个人都知道灰色大先知原本已经进入老年,身体变得迟钝而老朽。但是现在要是谁和大先知见过面,保证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位鼠人的宗教领袖已经焕出全新的生命活力,彻底的返老还童了。 不止如此,大先知还慷慨的把这种药剂奖赏给那些工作出色,对鼠神誓死效忠的灰色先知们(虽然每个灰色先知都是鼠神的狂热信徒,但是内部之间,总归能分出上下来)。当然,他们得到的药剂数量不多,没有大先知那么夸张,但其返老还童的效果明显不容置疑。 这种延长寿命的药剂一下子成了无数鼠人领主努力追求的珍宝,在市场上成了天价货物。但是很遗憾,延寿药剂有价无市。包括大先知在内,所有的灰色先知们对这种药剂的来源统统闭口不谈。而出现在集市上的这种药剂数量稀少得可怜,甚至一瓶药剂可以引起一场两个氏族的战争。 当然,对于鼠人的世界而言,只要舍得投入就没有秘密。在一番贿赂、绑票、黑函、勒索等等手段作用下,最后这个秘密从一位灰色先知的一个贴身跟班那里被泄露出来。药剂来自巴库族,巴库族的军阀,鼠神的神选者,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制造出了这种神奇的药剂。 相关的秘密消息很快传开。很多氏族在市场上苦苦寻找这种神秘的延寿药剂的时候,另外一些鼠人领主采用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 就在很多神秘人士到处搜索这种稀有药剂来源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则在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向自己的得力部下沙卡传授调制药剂的秘方。 “……催化剂,一比四,用水稀释。”艾修鲁法特眼睛看着沙卡的一举一动,同时出声提醒。 不得不说,这个棕色毛皮的鼠人不仅头脑聪明,动作也相当的灵活,他很快的就掌握艾修鲁法特传授的技巧。 “将稀释好的催化剂倒入药剂中,还要加上磨好的魔石粉末,注意份量。”艾修鲁法特继续指示。沙卡很容易的按照指示完成了相应的操作步骤。 “最后要兑水。一比一的话是正常的延寿药剂,一比二的话就会在药剂色泽和气味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让药效彻底消失。如果水分量不足,将要导致毒性增大,直接毒死饮用者。”艾修鲁法特指示道。“这个是最关键的东西,一定要记住。” “懂……懂了,主人!”沙卡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必须要说,纯以个体的智力而言,其实鼠人的智商和能力并不输给人类。比如这个沙卡,他远比艾修鲁法特预计的要学的快,更重要的是,这个棕皮鼠人不需要艾修鲁法特解释就深刻了解到自己所学到的知识有怎么样的重大意义。 这是足以在整个鼠人社会施加影响的技术。就算在沙卡虚幻的梦里,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妄想。 “你再做一次。”艾修鲁法特下令。沙卡立刻动手,从第一步做起,一直做到最后一步。当最后一步完成之后,他兑上了一比一的水,然后用力喝上一口。 “很好,这样万一我有事情缠身,你应该也能保证这种药剂的生产。记得,这个技术不能教给任何人,只需要你一个人会调制就行了。如果我知道这个配方流传出去……” “不……不会的!主人!沙卡一定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 “就算你传播出去也没用。”脑海里,嘉莉出了嘻嘻的笑声。“核心的技术,这种特殊催化剂的制造是一个秘密哦。” “你可以离开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沙卡赶紧离开了艾修鲁法特的居室。现在,这里只剩下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了。 “很好,这样各方面布置就基本完成了。”脑海里,嘉莉说道。 “嘉莉,为什么要将制造方法传授给沙卡呢?”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嘉莉的做法让他有些猜不透。“让我一次性尽可能多制造一些不是更好?” “因为……这么说吧,主人,我们不能积累太多的成品,因为会有被盗的危险。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可能就要欲哭无泪了。” 第九节战兽 第九节战兽 在巴库族进攻部队的后方,艾修鲁法特得到了第一线作战的情况。一个胆战心惊的氏族战士带来的相关的消息。 “主……主人……他们用奴隶挡在前方,用魔石枪射击……我们冲不过去!” 在鼠人的社会里,奴隶是最卑贱的一群。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整个鼠人社会是建立在奴隶的劳动之上的。奴隶们从事包括采掘矿石,挖掘地道,生产粮食等在内的所有低贱工作,但他们的命运却十分悲惨。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它们甚至会成为其他鼠人的食物。 发生战争时,鼠人奴隶也同样会被监督者赶向战场。奴隶的战斗力比氏族战士还要低下,因为他们简直就没什么战斗装备。除非能数量来彻底的淹没敌人,否则没有将军会指望用奴隶们摧毁敌人。通常情况下,奴隶们在战斗中充当炮灰、肉盾、敢死队等等诸如此类的作用。一种普遍的使用奴隶策略就是用鞭子和武器把奴隶们赶到敌人的前方。大部分的奴隶都会在战斗中被屠杀掉,只要他们能消耗敌人的箭矢子弹,或者是敌人战士的体力和精力,让己方其他部队能更好的攻击,他们就算起到作用了。 萨卡拉哈氏族之前的作战方式就是常见策略的一种具体体现。用奴隶形成肉盾,然后由己方远程部队进行攻击。反正奴隶们都是贱命一条,就算被火力误伤了也无所谓。而且鼠人将军们也不担心奴隶崩溃的事情,奴隶们是不被允许后退的,如果他们胆敢后退,那么鼠人将领就会下令将他们就地屠宰。奴隶死光了也不会引起其他鼠人部队的恐惧和动摇——他们只会幸灾乐祸的笑一场。 “他……他们反击了!”那个氏族战士用几分绝望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将军。 事实上已经不需要他的多嘴,因为此时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已经使得他能够看到数量惊人的敌人铺天盖地地冲杀过来。整个隧道里都被他们战斗的呐喊所充斥。 夹杂在冲锋的呐喊中的,是濒死者的哀号声。巴库族留在第一线的残存部队被迅速的歼灭掉。这股势不可挡的浪潮以绝对的数量优势淹没了一切抵抗者。 但是在艾修鲁法特看来,这一次冲锋实在有点杂乱无章而且漏洞百出。看上去气势惊人,但是缺乏配合,也没有组成良好的队形。如果他手头有一支精灵的部队,哪怕是最普通的长矛战士,艾修鲁法特也有信心以一比五的不利数量轻松打退这次攻击。如果是剑圣那样的精锐部队,艾修鲁法特相信不但可以击溃这次进攻,还能将这一批鼠人彻底击溃甚至歼灭。 艾修鲁法特摇摇头,把脑子里的妄想赶出去。他现在已经不是精灵王子了,他现在是一个鼠人领主。除了那些孱弱怯懦,缺乏纪律的鼠人部队之外,他并没有其他部队。 不,他还有其他的部队。 海量的且如同害虫一般的鼠人战士已经冲了过来。转眼之间距离艾修鲁法特这里已经不是很远了。因为总兵力其实并不多,所以这里实际上就是巴库族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在艾修鲁法特身边,鼠人的氏族战士们排成了一列有点混乱的战阵,而比较精锐的黑皮风暴战士,则被安置在氏族战士的后方。这是在狭窄地形交战的不二原则——炮灰打头,主力接后,精锐随时待命,寻隙出击。 现在,萨卡拉哈氏族的主力部队已经抵达了整个隧道中最宽敞的位置了。能够看得出来,眼前有利的态势使得他们信心十足,打算一口气吞掉巴库族剩余的所有部队。 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很难的。 “出动战兽!”艾修鲁法特朝着一个部下喊了一声。后者早已经被紧张的情绪折磨得坐立不安,因此听到艾修鲁法特下令,立刻向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身后的氏族战士忙不迭的散开。接着以一群身体如狼一般大小的巨鼠从后方涌出。 这些正是巴库族从莫德氏族那里连买带租过来的战兽。 鼠人的战兽可不像黑暗精灵这么简单。黑暗精灵只是单纯的从野外捕捉那些适合驯化的野兽,使用魔法、皮鞭的惩罚以及食物的奖励,将这些野兽变得可以控制,然后就能将这些野兽驱使上战场。但是鼠人的战兽完全不同——这些巨鼠并不是生来如此,它们原本只是地下的老鼠而已(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鼠人同源同种),但是在莫德氏族以魔石为基础的炼金术和各种各样的古怪试验中扭曲变异变成了今天这幅摸样。 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些巨鼠从身边冲出,直扑前方的敌军而去。从他这个位置,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些生物在无数残忍试验的折磨后变异姿态:一种通常的形态是脖子边上长出第二个扭曲的鼠头,另外一种就是身体上移植了一个来自其他生物的器官。所有的巨鼠爪子上都被套上了长长的金属钩爪。 几只巨鼠在冲锋的时候被同伴挤住而暂停了一下,一只巨鼠的身上很大的一部分长满了青色的鳞片,另外一只则长出了巨大而尖锐的骨刺突起,最后一只身体侧面被缝上了一根巨大的蝎子尾巴——那根来自甲壳动物的肢体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摆动,并且流淌着黑色恶臭的毒液。 一个鼠人举起如荆棘一般满是尖刺的鞭子,狠狠的抽向这些落后的巨鼠背部,让它们发狂一样向前扑去。 巨鼠群猛的撞上萨卡拉哈氏族的氏族战士,如同两股波浪正面撞击一样。 萨卡拉哈氏族的鼠人们刚才嚣张的气势一下子无影无踪。他们勉强抵抗着,但是马上就在巨鼠们疯狂的攻击下濒临崩溃。它们撞倒、扑倒了一大批鼠人,用自己的金属钩爪和剃刀般锋利的牙齿肆意攻击自己能接触到的一切。在这个方面,鼠人的战兽要比黑暗精灵的战兽更加出色,因为黑暗精灵的战兽偶然会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激起生物的求生本能,在敌人面前逃走。但这些巨鼠就连逃跑都不会。他们扭曲变异的躯体能够承受很大的伤害,使得普通的攻击几乎无法阻止他们的猛扑。 就感觉来说,双方激战的时间并不特别长。萨卡拉哈氏族的这一波攻击迅速被巨鼠群打垮了。他们丢下武器,鬼哭狼嚎的向后逃去。在身后的隧道中留下无数血肉狼藉的尸体。而巨鼠群在驯兽师的控制下紧追不舍。 眼看着巨鼠们从背后扑倒一个又一个忙于逃命而无法反抗的敌人,将他们咬死咬碎。艾修鲁法特身边的氏族战士们一下子从刚才的惶惶不安变成了兴奋不已,一个个跃跃欲试。不过艾修鲁法特用严厉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部队的时候,鼠人们全部不敢轻举妄动。 “慢慢的前进。”艾修鲁法特下令。“跟上去。” 刚才的第一波攻击使得巴库族的部队损失了大概三分之一。不过幸好艾修鲁法特也从来没打算用这些不靠谱的氏族战士作为主力。他们只是诱饵而已,将敌人引入隧道中最宽敞的位置,并且用战兽对他们做猛烈的突袭。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由于通道前宽后窄,使得萨卡拉哈氏族撤退的时候彼此推揉而无法跑得很快,大量的被巨鼠杀死。 此时在萨卡拉哈氏族的街垒,思科瑞特族长正在努力迎战尾随着败兵而来的巨鼠群。 这场战斗和刚才有很大不同。因为上一次是萨卡拉哈氏族做好了充足准备迎击敌人,而这一次他们却没那么多时间准备。巨鼠群紧紧贴在败兵的屁股后面,逼得思科瑞特下令滑膛枪兵进行遮断射击。跑得慢的鼠人连同追在他们身后的巨鼠一起,直接被一整排弹幕给放倒了。思科瑞特的部下们在族长的咒骂和威胁下,总算在最后一刻成功的故技重施,把奴隶赶上去,挡住了巨鼠群的攻击。巨鼠们极有效率的逐个把奴隶们咬死,而街垒高处的滑膛枪手也一刻不停的把子弹射进巨鼠群中。 眼看着一切向正确方向发展,但这个时候糟糕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一把滑膛枪在射击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魔石子弹的质量问题,还是枪管的强度问题,发生爆炸。连同枪手在内,三五个鼠人枪手被一起从街垒高处轰了下来。单单是这样还好,三五个枪手的损失在总兵力数百的滑膛枪部队中不算啥,但糟糕的是,这个意外导致一件灾难——街垒崩塌了。 原本街垒这玩意就是临时搭建,并不很坚固,上面又站满了滑膛枪手。这个临时工事一方面要承受体重的压力,一方面要对抗滑膛枪射击产生的后作用力,导致本来就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而这次意外直接打破了这层限制,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 滑膛枪手一下子摔得人仰马翻。对思科瑞特来说,摔死几个枪手那是小事情,但是这么一来,整个滑膛枪大队就完全失去了战斗力。这位鼠人军阀大喊大骂,挥舞着鞭子和魔石手枪,拼命的想把火力部队重新组织起来,让他们重新爬上破损的街垒射击。但是一时之间,这哪里做得到。 这个时候,奴隶已经死伤惨重。他们成群的被咬死或者在践踏中倒地,整个奴隶部队的士气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思科瑞特族长并没有带太多的奴隶过来——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本来也不需要这么多奴隶来充数。被逼得穷途末路的奴隶们突然之间迸发出了绝望的抵抗,他们一下子变得非常凶猛,不顾一切的向四周的敌人——前方的巨鼠和后方的督战部队——发动了疯狂的攻击。很多来不及逃避的督战部队甚至被奴隶们活活咬死。 巨鼠们虽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数量削减了很多,但是依然继续冲锋。和萨卡拉哈氏族的压阵部队——长着黑色毛皮的精锐风暴战士们冲击在一起。 应该能行,思科瑞特终于收拢了滑膛枪兵。但是街垒此时已经被攻陷,滑膛枪兵再也没有良好的视野用来射击了,而他们还能作战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这么多的巨鼠!思科瑞特族长有些后悔小看了敌人,巴库族多少还是有一点积蓄的,足够租借一支很有规模的巨鼠部队。但他相信这应该是敌人最后的王牌了。他知道巴库族除了租借来的战兽之外,剩下兵力并不多,特别是精锐的风暴战士极少。虽然现在损失惨重,但是他应该还能打赢这一战。 然后他看到一支新的部队从巨鼠后方出现。 那是一些形体巨大的战士,他们缓缓走出阴影。通过鼠人敏锐的视觉,思科瑞特族长可以看到它们身上虬结的肌肉和怪异的肌肤。这些生物表面上满是粗糙的缝合伤口,有些地方生出了鳞片,有些地方变成硬皮,但还有些地方仍是皮毛,就好像是用七拼八凑的零部件拼凑起来一样。这些生物的前肢被切断,断口位置装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残利刃,他们的动作不快,但是低吼声令人汗毛倒立,眼睛则被近乎失控的狂怒烧得通红。那是食人鼠魔! 思科瑞特族长掉头就跑。 第九节战兽 第十三节黑衣 今天开始爆发一下,大家不用看我的声明,只用看系统预告时间。 第十三节黑衣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战争的收益!您必须以实际行动,来改变鼠人观念中那种‘矮人很难对付,魔石资源很难获得’的观念。当这三者同时在鼠人社会中发挥作用的时候,将所有的鼠人集合在一面旗帜下,进攻卡拉克—格罗姆就不是梦想了!当然,这最后一点最重要,如果单纯依靠其他两点,您大概只能凑齐一支和上一次一样规模的军队吧。要攻陷一座防御坚固的要塞,那是绝对不够的。” “嗯。”艾修鲁法特回答。“最后一点……能成功吗?”网不跳字。 “主人,关于这一点,有一句人类的名言:‘事实胜于雄辩’。当事实出现的时候,一切语言的反驳都是空虚无力的,一切原先认定的观念都会动摇,续而逆转。当那些鼠辈们看到您获得一场场胜利,轻松得到数之不尽的魔石的时候,他们全部都会蠢蠢欲动!” “嗯,那我就继续为这场战争做准备吧。接下来……”艾修鲁法特沉思了一下,“我必须在侦察敌情上面下点功夫了。”他突然想起咪咪噜,咪咪噜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很少为侦察敌情费什么神。然后他想起远方的城堡,想起生死不明的咪咪噜。尽管嘉莉向他保证,咪咪噜此刻肯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即使如此,西瓦尼亚的一切都依然让他牵挂。 他不知道雪中和依兰的对决后到底过了多少时间。在那片神秘的虚空之中,以及在这无星无月的地下世界里,艾修鲁法特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嘉莉倒是可以推断来到鼠人世界之后的时间,但是对之前却无能无力。 艾修鲁法特一点也不想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呆下去,能早点结束离开再好不过了。 “侦察敌情……嗯,靠您的这帮子部下可不成”脑海里,嘉莉说道。当然,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压根就没对这帮子部下抱有什么希望过。“按照沙卡的说法,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是鼠人世界里最好的探子和斥候。但他们也是最危险的刺客和杀手。” “看起来,必须……想办法和黑衣刺客们做一次交涉。”艾修鲁法特想了想。沙卡说过,鼠人世界中可没有“先到者得”的概念,而是完全的“价高者得”。只要大笔的钱(或者说魔石)砸下去,让对方的雇佣兵战场倒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黑衣刺客也是一样,刚刚和黑衣刺客达成交易的人,掉过头就被黑衣刺客干掉是常事。一切仅仅因为暗杀目标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事实上,根据沙卡所说的,当局势纷乱之际,雇佣黑衣刺客杀掉敌人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和黑衣刺客交涉要干掉某个敌人的时候,劈头就说要暗杀哪个人绝对是菜鸟的做法,老手都会用另外一种说法:“我用x倍价钱买那个想杀我的浑蛋的命!” 艾修鲁法特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出门去。他已经为自己的居处做好了一扇门。这不是普通的门,而是由鼠人特殊的魔法加固,并且配上的一头专门的守门战兽。和所有来自莫德氏族的战兽一样,这是一只畸形而凶猛的野兽,除了沙卡和艾修鲁法特之外,它会攻击所有胆敢试图进门的人。虽然艾修鲁法特并不认为这一招就能断绝那些有心人的念头,但有防御措施总比没有要强。 艾修鲁法特走出自己的居室。几名一直在外面待命的黑皮风暴战士马上跟上来。艾修鲁法特带着这支小队开始一场例行的巡视。 经过这段时间,这座鼠人的镇子已经变得相当繁荣。艾修鲁法特不停的从外面购买大量的物资和奴隶,这使得巴库氏族的数量在短时间内膨胀了好几倍。他听从沙卡的建议,以高价购买那些战争中沦为俘虏的黑皮的精锐风暴战士。并允许让他们加入巴库族。他和莫德氏族做了好几大笔的买卖,购买来了数量众多的战兽。除此之外,他还和史库里氏族做了一些交易,弄来了很多鼠人制造的奇妙战争机械,其中包括毒气弹和喷火器。 他的买卖在肆无忌惮的越做越大。巴库族现在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却已经变成鼠人氏族中最富庶的那一批。现在,只要是有心人就会得到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那就是巴库族压根就没有这么多的钱。 在托庇于灰色大先知的时候,巴库族保留下了长时间积累下来的积蓄。但是艾修鲁法特为了进行和萨卡拉哈氏族的战争,早已经把这些积蓄挥霍一空。之后虽然从萨卡拉哈氏族那里缴获了不少,但是绝无可能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购买。 但是一个不容置辩的事实是——巴库族现在一直都是现金付账,拿出来的魔石都是实打实的,绝无虚假,童叟无欺。 很多人以为这是因为这是因为巴库族发现了一条新的小型魔石矿脉——那种延伸到矮人族控制范围之外的矿脉。但是巴库族惊人的购买力很快就证明一条小型矿脉支撑不起如此惊人的挥霍。另外有人认为这是灰色大先知对于巴库族的族长,神选者,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的物资支持,不过这种事情是很容易求证的。艾修鲁法特不仅没有从灰色先知们那里弄到什么,相反捐赠了不少魔石作为对鼠神的供奉。也就是说这种构思纯属臆测。 即使在那些知道“延寿药剂”来源的高层眼里,巴库族如此短时间内就变得富庶强大也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事情。特别是巴库族疯狂的购买武备,更是令人难以置信。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的疯狂抢购甚至让战兽的价格暴涨了三成。除非他在进行一场战争,否则他绝不可能需要这么多的战兽,但是问题是,他在和谁交战呢?他为何要进行一场战争呢? 在鼠人的社会里,从来也不缺少贪婪和觊觎。 …… 艾修鲁法特来到小镇的边缘。在这里,原计划制造一个仓库,囤积各类物资。各个地方进展都相当顺利,唯有这个仓库的速度不尽人意。至今连个雏形都没有完成。 “嗯,主人,看起来这里的地质构造比我们预想的不同。”在艾修鲁法特观察四周的时候,嘉莉说道。“岩层构造复杂,泥土很少,石头很多,而且都是坚硬的花岗岩。” 这话完全没错。艾修鲁法特仔细打量着四周,同时在脑海里考虑着要怎么解决这个小问题。如果这里不能作为仓库,就等于说他必须另外找个地方当仓库。 负责此地开掘工作的监工长正站在艾修鲁法特的不远处,他低头顺眉,全身都控制不住的微微哆嗦。他很清楚工程进展不尽人意,而在鼠人世界里这等于是死罪。没有人会帮他的,一个监工长的位置虽然不起眼,但至少有一百个鼠人在等着他倒霉然后取代他的位置。 “这样挖太慢了。”艾修鲁法特低声说了一句。只要肯下工夫,就算花岗岩也能被挖掉,但是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他转过头,看着负责这里工程进展的监工长,后者早已经没有对奴隶们耀武扬威的气概,而是一副卑躬屈膝到极限的凄惨模样。 这种表情反而让艾修鲁法特吃了一惊。 “主人,看来鼠人的世界里真的是强者的天堂呢。”脑海里,嘉莉说道。“把这个家伙给处决掉吧。” “为什么?” “因为他没完成工程任务。”嘉莉说道。“这个理由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可是这是因为地质构造的原因不是吗?这一带完全是岩层。”就算是擅长挖掘的鼠人,也没办法在这种条件下按计划挖掘的。 “主人,这就是您不懂的地方啦。”脑海里,嘉莉说道。“所谓的统治呢,归根结底就是将支配者的意志贯彻下去。但是呢,问题是总是有很多居于中层的人,想法设法的把统治者的意志予以改变和扭曲,转变成一个适合自己取利的方式。所以统治者最大的工作之一,就是让这些狡猾的家伙不敢或者不能做这种事情。” “你的意思是……” “您下达的任何命令都必须要完成,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未能完成命令,就是要坚决的予以处罚。虽然说这件事情本身或许不是他的错,但是如果您在这件事情上不采取最无情的手段,就意味着给那些心里藏着小九九的人释放了一个信息——他们就可以采取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扭曲您的命令,只要他们能找到一个理由即可。” “可是这个……” “杀掉他,主人。想要让您的氏族保持高效率,这是您唯一可以做的。”嘉莉说道,不过她似乎意识到艾修鲁法特比较难接受这个,于是口气一改。“当然也可以改用另外一种方式。给他三天时间,让他赶上进度,而且说清楚未完成任务就是死罪!这样一来的话,应该可以让他死得没有怨言吧。” “工程进展的太慢了!”艾修鲁法特对着监工长说道,声音平静。“恐怕你和你的职务并不合适。” 跟在艾修鲁法特身后的一个黑皮风暴战士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那份杀意。他抽出了自己的锯齿长剑,就等着艾修鲁法特一声令下就把这个不合格的监工长就地处决。要知道,鼠人之中虽然也有“免职”一说,但这样一个小小的监工长也没有资格享受免职留命的待遇。那个监工长在极端的恐惧中跪倒在地。 “三天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三天之后,我要看到工程进度符合原本的计划。否则,你就得亲自动手去挖了。” 风暴战士把剑又收了回去。那个监工拼命的点头。 “这样的话,您应该得到了‘仁慈’的美名了吧。”嘉莉在脑海里偷笑道。“当然,在鼠人社会里,这颗不是美名,而是软弱的别称。” 艾修鲁法特又走访了几个工地。除了仓库之外,其他的位置进展都很快。这主要是因为通过贸易获得了大量的奴隶,在人力方面很充裕。如果一切没弄错的话,再有个十几天的时间,这个地下空穴应该能够被改造成一座鼠人的洞穴城市。 应该说,能够发现这个空穴真的有几分运气。想在地下世界里找到一个有水源,有空间,而且大体构造合适的地方可不容易。 “主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呢。”在回来的路上,嘉莉在脑海里轻声的提醒。 艾修鲁法特猛的停下脚步,看向侧面。在那里,一块阴影突然分离成了两块。其中的一块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片乱石之中,转瞬即逝。 第十三节黑衣 第十四节雇佣 第十四节雇佣 几个部下也看到了刚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终于有一名风暴战士叫出了声:“刺客!” 转眼之间,他们纷纷拔出武器,朝着乱石那里包抄过去。艾修鲁法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部下们搜索着乱石丛。当然,最后的结果完全在预料之内——花了大半天时间后,他的部下们一无所获。那个刺客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真有趣。艾修鲁法特在心里低声的说道。他见过的最优秀的隐蔽之术非塞姆族莫属。但是塞姆族与其说是后天锻炼,不如说是先天的天赋。单单是那个身体随环境变色的能力就能够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哪怕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用不可思议的方式制造的神奇盔甲,其匿踪也比不上塞姆族的天赋。而鼠人一族可没有这种能力。以鼠人的身体条件,能够掌握如此精妙的隐蔽之术,可以说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呢。艾修鲁法特现在明白为什么黑衣刺客这么被人所畏惧了。 “不用管他,我们回去。”艾修鲁法特下令。 “嗯,这个刺客看起来不像是来行刺的。”脑海里,嘉莉说道。 “我也是同感。一方面感觉不到杀意,另外一方面这个时间地点也不是什么行刺的好机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如果是行刺的话,就会选择一个更恰当的时间,更合适的地点才对。我想,他应该是来跟踪的。” “没错呢,看起来,主人,已经有有心人察觉到问题了……嗯,既然是来跟踪我们,这说明他的目标还是延寿药剂。” 如果是打听魔石的来源,那应该不会针对艾修鲁法特自身,而是要对更加广泛的目标,从部族成员那里打听才对。因为魔石不可能是艾修鲁法特变出来的。 “延寿药剂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吗?比预想的还快呢。”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 “恐怕是的。相信灰色先知们也起到了很好的推波助澜作用了吧。”嘉莉回答。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担心,因为这对于灰色先知们而言也是利益巨大而付出几乎为零的好事。靠着灰色先知们的示范作用,现在那些延寿药剂应该已经被鼠人世界广泛接受,并且很多人正在努力寻找药剂的来源吧。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出售药剂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才对。 必须要说,亲眼目睹了黑衣刺客之后,艾修鲁法特开始觉得嘉莉之前的安排很有道理。如果是制造大量成品药剂的话,那么很可能遭到盗窃并被洗劫一空——普通的鼠人恐怕抵挡不住黑衣刺客的入侵。如果增加守卫,那就等于给外人渗透收买的机会。艾修鲁法特可不觉得自己所有的部下都能够拥有一颗对他不变的忠心。 从这一点说,将炼金的秘术教给沙卡,应该说是一个较好的选择吧。 “话说回来,这一次见识到了黑衣刺客……嗯,主人,我觉得您还是早点雇佣他们比较好。怎么说了,如果要为战争做准备,那么前期的刺探和侦察是必不可少的。”嘉莉说道。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十分清楚上一次鼠人大军全军覆没的细节了。站在一个将领的角度来看,鼠人的失败可谓无法避免。由于事先准备不足,所以未能了解矮人族的布置、军力、装备、工事等等细节,只是单纯的打算依靠着数量上的优势,想要以蛮力直接冲垮矮人的防御。问题是矮人的工事非常坚固,其火力也很强大且搭配合理。因此最后的结果是损失惨重却无法攻下矮人的阵地,不得不暂时后退重整。 然后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绿皮们在这个关键时刻冲过来。尽管绿皮本来是来攻打矮人的,但是正如每个人知道的,绿皮们打起战来一向都是兴高采烈,压根不在乎对手是谁。既然鼠人军队挡在他们前面,他们一点也不介意多打一战。 如果说这次失败要归咎于什么原因,艾修鲁法特可以认定是因为对敌情的不了解。对矮人不了解,对绿皮的情况更不了解。若非选择了这么一个绝对错误的时间,无论战斗最后结果如何,至少鼠人大军的主力是可以平安撤回地下世界,而不是遭到全军覆没的下场。 鼠人暂时退出,也就是说现在地面上,绿皮和矮人正应该打的热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把沙卡给我找来。”艾修鲁法特对身边的一个随从下令。 一小会之后,那个棕色毛皮的鼠人就出现在艾修鲁法特身边。 “主……主人,您叫我?” “沙卡,我想去和埃辛氏族做一笔交易。”艾修鲁法特说道。“越快越好。” 艾修鲁法特的话并未引起沙卡的好奇心,一个鼠人领主去找黑衣刺客可是常事。 “主人,埃辛氏族……您恐怕自己去他们的地盘。”沙卡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危险……危险……十分危险……” “怎么才能和那些黑衣刺客接洽?”艾修鲁法特没有理会沙卡的话,问道。 “您必须……派一个使者……安排一次会面……”沙卡有些畏缩的说道。看得出来,他在害怕。之前艾修鲁法特把很多事情都留给他处理,所以沙卡害怕艾修鲁法特会让他担任这个使者的任务。 他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了。找黑衣刺客们的过程比一次普通的交易略显麻烦。首先是派一个使者去通话,约定双方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在那个具体的时间地点,主顾才会和刺客们见面并委托任务。必须要说明的是,这次会面很可能就直接变成一场刺杀——如果有人出钱要杀这个主顾的话。 “要注意什么吗?”网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他虽然对自己力量很有信心,但是却也不能对这些神秘的刺客掉以轻心。毕竟他不是不死之身。 “主……主人,请一定要记得,绝对不能用后背对着他们……与黑衣刺客会面至少要带上很多人……您要带上至少四个人,分别注意前、后、左、右和上方。您必须要穿好盔甲……带上解毒剂……”沙卡不厌其烦的将和埃辛氏族打交道的一些常规知识反复强调。“一路上都要非常小心……哪怕回到这里都不可以松懈。因为黑衣刺客很可能一路跟着您。” 他们已经跟着我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想,但是他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很好,沙卡……你帮我安排一个使者,去埃辛氏族那里,和他们约定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地点方面不能距离这里太远,时间方面越快越好。” 棕色毛皮的鼠人很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他最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现在只需要安排人手,而不是自己亲自去见那些可怕的刺客。 “好的……主人,我立刻去办!” …… 冷风轻轻的吹拂着,在远方深邃幽暗的地道上引起一阵阵啸声。 艾修鲁法特站这片荒废的地下空间中。这里曾经是一个矿脉,但如今矿产已经被挖掘完毕,而变成了地下一个巨大的废弃空间,看不到任何活动的迹象。 必须要说明的是,鼠人别看生活在地下世界里,但是他们却没有窒息的危险。这是因为他们拥有一种天赋的本能,能够察觉到空气的流动变化。他们挖掘通道的时候,总是可以避开那种完全封闭,空气停滞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正是如此。这里空间虽然很大,足以被扩建为一个地下都市,但是这里死寂的空气却不适合大量生物的呼吸。 埃辛氏族还真的挑了一个好地方。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想着。他的身边,四个精选出来的部下已经待命。正如沙卡所建议,五个人分别监视前、后、左、右加上头顶。 一阵杂乱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听起来好像是一群蝙蝠飞过。虽然艾修鲁法特的四个部下全部是精锐的风暴战士,但他们的勇气其实也不是很多。这个声音让他们全部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差不多了,埃辛氏族的使者应该来了。 “主人,您的左边。”脑海里,嘉莉提醒道。 艾修鲁法特朝着嘉莉的指示看去,看到前方的一片黑暗。他紧盯着那片黑暗。部下们也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异常,几乎所有的鼠人眼睛都睁大了,因为他们看到那片黑影竟然也在盯着他,一双红红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燃烧的煤块。 转眼之间,黑暗似乎活了起来。接着,他们才注意到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鼠人。 漆黑的身影一瞬间闪现,脱离了四周,如鬼魅般朝着艾修鲁法特所在之处飘来。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鼠人们全部拔出了武器。 “看着你们该看的地方!”艾修鲁法特低声下令。这个声音提醒了部下们本来的职责,他们纷纷回头看自己原先负责的方向。现在,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到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衣中的埃辛氏族刺客逐渐走近,每一步都平稳,而且全无声响。黑暗像一个活物般紧绕在刺客周围。 “艾修鲁法特族长。”他听见那个刺客如此说道。“你有什么任务要委托我们埃辛氏族的吗?”网不跳字。 “是的。”艾修鲁法特看了看面前的刺客。凭借一种直觉,他认为这个刺客没打算动手。就算这是一次精心布置的伏击,那么动手的也不会是他。“我需要埃辛氏族的帮助。” “什么样的帮助?” “我需要你们去地表,去卡拉克—格罗姆里面和周边,打探矮人族和绿皮的事情。我要知道他们的具体情况,他们的兵力、领袖、工事、装备等等。我要知道所有的一切。” 第十四节雇佣 第十五节筹备 第十五节筹备 黑衣刺客的胡须拧了拧,看起来有点困惑。或许他并未预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委托。 “没有其他的了?”刺客问。 “就这些。”艾修鲁法特回答。“只要把相关的情报整理好送给我,我就会现金付款。” 刺客点点头。然后他向后退去,身体隐入黑暗之中,空气中只剩下刺客的声音回荡。 “很好,艾修鲁法特族长,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您的委托。而且会按时收到您支付的款项。” “这就完了?”一个风暴战士发出了一声质疑。 “应该是完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保持这个样子,我们撤回去。” …… 不过这番警惕似乎是多余的,因为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地盘,艾修鲁法特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麻烦。 不过艾修鲁法特十分确定,现在既然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延寿药剂的事情,那么关于巴库族奇迹般的的魔石来源也一定引起了关注。在他看不到到的某些角落,已经掀起了看不见的波浪。假如一切就此持续下去,波浪应该会很快变成无人可以忽略的巨涛了吧。 虽然说不清楚这样到底好不好,但是如果说要让整个地下世界都动员起来,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谢谢你,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突然说道。 “说什么啊,主人,怎么突然向我道谢了?” “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嘻嘻,不过说回来,这主要还是主人您的思路够清晰呢。我原本只拿来当维持后勤的工具的,没想到您居然改变了用途。”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居处。然后他不出所料的发现那头负责看门的战兽已经死了。 艾修鲁法特的部下马上拔出武器四下警戒,但四周并没有任何动静。 艾修鲁法特检查了一下尸体,杀死战兽的是一枚忍者镖。那是在一个较远的位置射中了战兽的颈部。和这些异型怪兽的体型比起来,忍者镖造成的伤害简直微不足道,但忍者镖上却有着剧毒。看得出来,战兽在中镖之后没能活太长的时间。几乎所有莫德氏族制造出来的战兽都拥有强大的新陈代谢能力,但是忍者镖的毒性是超乎想象的。 “主人,是强力的混合性毒素呢。”脑海里,嘉莉说道。“飞镖上涂上了掺有次元石头粉末的毒液。请注意,这种东西可能对您的身体也有效果。” “能杀死我吗?”网不跳字。艾修鲁法特拿起忍者镖,左右翻看着。他的部下在一边窃窃私语。其实艾修鲁法特不需要偷听就看得出来,这玩意是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的武器。 “小剂量的毒素对您无效。”脑海里,嘉莉就事论事的分析。“但大剂量就要小心了。以这枚忍者镖上的毒素的计算,如果您中了三枚飞镖,大概就会产生影响,十枚以上,您恐怕就有危险,中了十五枚以上就有致命的效力。” 虽然说看门战兽被杀死了,但是门看起来却完好无损,锁也依然紧锁着,看不出有被开启过的迹象。尽管艾修鲁法特很确定黑衣刺客光顾过这里,但是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可疑之处。 艾修鲁法特向前走去,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他带着一帮小心翼翼的部下走进了里面。若非那头死去的战兽,就连嘉莉也察觉不出来这里曾经被黑衣刺客摸进来过。艾修鲁法特故意制作的几个小陷阱几乎全部完好无损,地上更是看不到任何外来者的足迹。 “黑衣刺客真的进来过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他觉得或许对方只是刚刚来得及杀掉了他的战兽,还没来得及进房间。 “嗯,主人,我能感觉得到。”脑海里,嘉莉说道。艾修鲁法特眼光瞥过自己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假如黑衣刺客真的光顾过了,那他的目的肯定就是这些药剂吧。问题是这些瓶瓶罐罐的位置却连一点都没有挪动过。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主人,您又用人类的方式考虑问题了。”脑海里,嘉莉轻笑着。“如果是人类的话,那肯定是要逐个打开瓶罐来寻找目标。不过鼠人的话,是不需要一个个翻看的。他们凭借嗅觉就能清楚的分辨出目标。我们这里全部都是原材料,黑衣刺客用鼻子就了解到这一点了。而且数量上也太多,他不可能一次性将这么多种药剂一起带走。如果能将原材料全部带走的话,或许还能分析一下药剂的组成。但无法全部带走的话,带一部分和不带没什么区别。” “确实。”艾修鲁法特承认嘉莉的推断很有道理。 “嗯,如计划一样,我们采用这种方式,就算是黑衣刺客,也没办法得到延寿药剂。”脑海里,嘉莉很高兴的样子。“这样一来,那些背后尝试着想要得到这种药剂的人,应该会觉得又惊又怒吧。” “嘉莉……” “延寿药剂这种东西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真假的问题。除了给灰色先知们的延寿药剂是真的,其他的绝大部分都是兑水过度的假药。想想看,主人,那些鼠人社会的首领们虽然用天价买到了药剂,虽然通过灰色先知这边,从气味和颜色的角度来判断药剂的真假……但是实际上,他们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延寿效果。哈哈……如果是一开始就完全没有希望倒也罢了,但是当希望在前方,而自己手却无法触及的时候,这种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嘉莉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大笑着,非常高兴的样子。 “一想到那些蠢货在做着毫无意义的努力……想想看,主人,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贪婪和**,指挥那些愚蠢的家伙……这种心情真的太令人向往了!” “而这个甚至还只是备用计划……是主计划的辅助手段!”嘉莉继续说道。“主人,我有一种渴望呢。虽然说这些鼠辈并不有趣,但是或许我们可以代替鼠神,成为这些耗子们的神呢。毕竟那个家伙只是老古董,而且还因为自身问题,必须时不时的保持睡眠。” “嘉莉!”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主人。”嘉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没趣起来。“老实说,虽然说控制这帮耗子也算挺有趣,但是时间长了也应该会无聊的吧。毕竟他们太丑了,而且都是低贱的劣根性。也就是鼠神那种货色喜欢这种调调。嗯,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不必当真。我们还是想办法完成这个任务,赶紧回西瓦尼亚吧。”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的一帮部下已经仔细的把整个地方都搜了一圈。他们拿着武器,随便一个看上去阴暗一点的角落就戳上一下。其中有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甚至差点打翻了一个装着药剂的瓶子。 当然,正如嘉莉所感应到的,黑衣刺客早已经离开,搜索徒劳无功。 “必须想办法再弄一头战兽来。”艾修鲁法特对着部下下令,“下一次弄一头能够叫的很响的才行……不,应该多弄几头。” 说完这个,艾修鲁法特摆摆手,示意手下出去。 “嘉莉,你说他们会不会气急败坏下让黑衣刺客来杀我?”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但是要说三天两头冒出一个想杀你的刺客,那也不是什么令人身心愉快的事情,总归有点麻烦。 “不会的,”脑海里,嘉莉回答。“脱离其他因素不谈,单单是埃辛氏族自身,就不会这么简单的来杀您。毕竟您刚刚和他们定了一个长期的大合同,他们有很多钱要赚呢。要刺杀您,也得等您的利用价值消失了才动手吧。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嘿嘿,他们要找到您就是一个很大的困难了。” 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前方桌子上的瓶罐。不知为何,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这么一堆东西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有点害怕。就这么一张桌子,几十个瓶罐,再加上几次试验,他就有了影响整个鼠人社会的工具。嘉莉那深不可测的的知识和智慧——所谓“知识就是力量”,眼前的一切应该就是最好的诠释了吧。 嘉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好像过去,她从来没有如此惊人的表现啊。过去在地面上的时候,嘉莉总是用“您没有相关权限”来面对他的。但是这种突然的转变……还真的有些令人不太适应呢。 “对了,嘉莉,上次你说过那个什么自检?” “哦,您是说那个事情啊。确实,我觉得似乎哪里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但是简单的自检却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不过呢,主人,到现在为止,您应该也没发现哪里出错了吧?网不少字我犯下什么明显的逻辑错误了吗?或者是我提供给您的技术有什么大的缺陷?” 当然不是。事实上,你提供的技术完美的过了头。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暗自回答。 “要说详细的检查什么的,似乎也没有必要了。既然我一切正常,那无需检查。”嘉莉说道。她很快就丢下了这个话题。“对了,主人。我们关于战争的准备必须加紧。我建议您暂时减少武器装备的输入,而要加大补给品的囤积。我们必须考虑到战争持久的情况。” “说的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对了,嘉莉,我们来到地下世界多久了?”这个无星无月的地下世界,艾修鲁法特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甚至感觉不到所经过时间的长短。 “按照我的时间判断,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六个月零三天。”嘉莉回答。“按照目前的进度计算,我们再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就能建成一个足够维持大军所需的补给站。而且,您必须考虑到一点,那就是如果全面进入战争状态,那么各个氏族都会在提供相应兵员的同时,也会提供物资的。” “这个倒是。” “虽然必须考虑到变成持久战的情况,但是您有没有发现,鼠人可是一个食尸的种族,甚至可以同类相食。” 艾修鲁法特早已经知道此事,事实上,有时候他自己都感到奇怪,自己居然这么轻松的接受了这一点。 第十五节筹备 第十六节异动 第十六节异动 地下殿堂的墙上,火把正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里是一个地下石室,但是和鼠人所建造的那种污秽拥挤的居所不同,这里十分干净整洁。在火光下,你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一处明显的垃圾,更不用说排泄物什么的了。厅堂十分宽敞,在正中央是一个小高台,一条岩石雕琢的阶梯延续到高台之上。而在高台的核心,正是一个由石头雕刻而成的宝座。 四周都经过了精心的整理和修饰。整个殿堂整整齐齐,地上铺着大理石的石板。但是如果以一双挑剔的目光来看,这里还是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墙壁之上有一些裂纹,天花板上还有一些未经修饰的天然石笋,甚至有水滴从这些石笋上一滴滴的落下,在地上积累起一滩滩的水。在角落里,还能找到很多武器留下的划痕和缺口。 一整排装备着厚重盔甲和双手战锤的卫兵排列在高台台阶的两侧,因为此时此刻,这座地下厅堂的主人正坐在他的宝座之上。 这些卫兵的身高大概只有人类的一半左右,但是却绝对不会给人“弱小”的感觉。因为他们身体非常的粗壮结实,甚至看上去像个啤酒桶。他们长长的胡须从头盔的下端延伸出来,编成了一条或者两条辫子。这种身材上显眼的特征,使得随便一个人类在场,就会下意识的喊出他们的名字来。“矮人族!” 没错,这正是矮人族。在人类眼里,矮人族是少数谈不上“敌意”的种族,当然,这也是不一定的。由于贪婪的天性亦或者风俗的差异,一场友好的商业谈判最后难堪的以刀刃收场——这样的例子也不算太少。 但是无论如何,矮人确实是一个能够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种族。他们在工艺和机械方面,特别是金属加工方面,拥有远远超过人类的科技水平。事实上,当代很多学者所考证的,人类使用的火枪正是来自矮人族的技术传授。不仅是火枪而已,如今骑士们普遍装备的全身铠甲也是来自矮人族的冶炼技术传授。甚至可以说,哪怕到了现在,矮人族制造的钢铁制品依然远比人类制造的要强上很多。一副矮人族制造的全身铠甲在市场上价格是普通人类工匠制作的三倍以上。 此时此刻,殿堂里所有的矮人都表情严肃,因为他们知道有重大的消息要来。 此时入口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在这个略显空旷的厅堂里回荡着,久久不去。 伴随着脚步声的,那是一个武装齐全的矮人战士,或者详细点说,是一个矮人游侠。游侠在矮人语中是一个专门的称呼,称呼那些装备精良的资深战士,他们是矮人领主在宫殿与厅廊之外的耳目,担任着斥候和侦察的任务。 “霍加王子殿下。”游侠来到高台之下,最低一级台阶前,单膝跪下。 “情况怎么样?”宝座上,被称为“王子”的矮人领主问道。“你找到怪声的来源了吗?”网不跳字。 游侠摇了摇头。 “王子殿下,我率领着我的队伍,仔细的搜索了各个通道。但是我什么都没发现。我一开始以为是那些肮脏的鼠人又在试图挖掘一条隧道攻击我们。但是我仔细的探察了每一个关键位置。您的士兵都忠实的守卫在他们的岗位,他们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也没有任何巡逻队伍失踪的报告。后来我怀疑是地下什么自然现象,但是我们祖先的记录中也找不到类似的事件。我最后又疑心这是那些绿皮策划的一个阴谋,但最终依然没能找到可靠的证据。” 王子沉思了一下。“那么绿皮方面呢,有什么新的消息吗?”网不跳字。 “没有新的情况。王子殿下,我们都了解那些绿皮肤的野蛮怪物,我只能说他们正在筹备着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势。” “我们已经六个月没有战斗了。我的人民松懈下来了吗?”网不跳字。 “王子殿下,您的战士依然充满了警惕。在彻底恢复我们祖先的光荣之前,他们绝不会让利斧以及配剑休息。” 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卡拉克—格罗姆有两个凶恶的邻居,来自地表的绿皮和来自地下世界的鼠人。不过,上一次那场意外的大战倒是让他同时暂时摆脱了这两者。每次回想起来,他都甚至忍不住发出微笑。 那是祖先的庇佑。当时,来自地下世界的鼠人军团突然出现在卡拉克—格罗姆城下。但是由于卡拉克—格罗姆的守卫者真在高度警惕绿皮的袭击,使得鼠人的突袭马上遭到了抵抗。很快,大炮、子弹和斧刃组成了坚固的防线,阻挡住了鼠人的攻击。在矮人族的打击下,鼠人们不得不仓皇撤退,偏偏这个时候,绿皮来了。 当然,绿皮本来是专程来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不过眼前成群的鼠辈挡在面前,所以绿皮就按照他们简单头脑的逻辑方式——挡在路上的都是敌人——来做了。绿皮和鼠人爆发了一场大战,而矮人们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用远程火力谨慎的攻击交战双方(当然,绝大多数的攻击落在鼠人头上)。 这场战争的结果可想而知。鼠人们最终在这种双方夹击的态势下被歼灭,而接下来,矮人完整无损的大军蜂拥而出,轻而易举的击溃了已经在和鼠人的交战中变得疲惫的绿皮。整个卡拉克—格罗姆的野外全被矮人族的敌人的尸体所铺满。这是一次伟大而辉煌的胜利,而为了这个胜利付出的微小代价更是让所有的矮人们喜不自胜。也正是这场伟大的胜利,使得卡拉克—格罗姆终于改变了原先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的局面,享受了接下来的整整六个月的和平时光。 但是,正如这位游侠队长所说的。绿皮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在筹划着新的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计划。但是只要再一次胜利,只要再来一次胜利,那么绿皮就再也不足为患了。倒是鼠人的动机不明——不过他们遭到了这么一次全军覆没的惨败,应该不敢再来了。 但是近来地下挖掘的怪声,却让人心头感到莫名的不安。 怪声是在几个月前出现的,当最初的报告送过来的时候,霍加王子几乎没有太注意。因为矮人族自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矿工和开掘隧道的能手。对于地下地质构造,那简直就是再熟悉不过。鼠人第一次挖掘地下隧道发动突袭的时候,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但凭借矮人族对地质结构的知识,他们是不可能给鼠人第二次机会的。 矮人们迅速的挖了防御地道,在所有可能被鼠人用来进攻的位置都设立了岗哨、观察员或者干脆是士兵。正是因为如此,接下去鼠人多次试图挖掘隧道突袭,无不立刻就被矮人中途截住,并遭到惨重的损失。 “不过,有没有可能鼠人们在一个我军没有戒备的位置挖洞呢?”王子问道。 “霍加王子殿下!”那位游侠队长加重了自己说话的口吻。“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不可能。自从遭到上一次的突袭之后,我们已经完全控制了那一带。鼠人可能的挖掘地带全部被控制住,我们设置了相应的警戒岗位。您收下最能干的矿工队长负责了这项工作。胡子在上!对于他的能力和经验,我们不应该怀疑。” “你说的很对。”霍加王子回答道。“我们不应该怀疑……但是其他那些地区,虽然大部分都是无法挖掘的厚重岩层,但是还是有一些软土区域。软土区不能挖掘大规模的隧道,但是如果挖掘狭窄的小隧洞却没有任何问题呀。” “挖掘一个狭窄的隧洞有什么意义呢?”游侠队长回答。“就算鼠人这么做了,他们也不能依靠那些一次只能通行一个、两个人的小洞来输送大军。而鼠人数量如果不多,那么他们对我们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危险呢?最重要的是……从地下传来的挖掘声,绝对不是挖掘软土的声音。倒更像是挖掘岩层。” “挖掘岩层?”霍加王子迟疑了一下。“但是哪怕让我们的工程师来执行这样的挖掘任务,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能。” “正是如此,所以王子殿下。我觉得这种怪声有可能只是地下世界——在那些我们一族都无法达到的大地深处——的某种地质现象所引发的。证据是,虽然我们无法确定声音到底是哪里传来,但是能够相信,这个声音一直在原地没动。” “嗯,告诉士兵们,加强地下防御的警惕。任何异动都必须上报。”霍加王子得出了结论。“我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绿皮那里。绿皮大本营的位置还没有被打探出来吗?”网不跳字。 原本矮人族只能凭借卡拉克—格罗姆的严密防御坚守,但是现在情况已经有所改变。上一次的大战在全歼了突袭而来的鼠人军团之后,还重创了绿皮军团。使得矮人族已经拥有了发动反击的本钱,至少能够制定野战的计划了。 “很抱歉,王子殿下。” “给我找工程师来……让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来见我!”在游侠队长离开之后,霍加王子对着部下们叫道。 一小会之后,纳拉格里姆来到了王子面前。他是个年纪很大,头发花白的老矮人,没有穿盔甲。他在霍加王子面前只是简单的弯腰行礼而非屈膝大礼。这是因为他是一个大铸造师。这个称号代表了他的地位,只有矮人族中最优秀的工匠大师才能获得此项头衔。在矮人的观念中,大铸造师的地位一点也不比领主、国王差,甚至连至高王也不能让他们下跪。 “纳拉格里姆大师,我要知道,地下通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霍加王子问道。 第十六节异动 第十七节巨浪 第十七节巨浪 “我记得您承诺过,您会给我五年时间完成这项工程。”大铸造师用略带倨傲的口吻回答道。 “我只是在问工程进度。”霍加王子焦躁的说道。自从从缺乏警惕的绿皮手中夺回卡拉克—格罗姆以来,他一直在这里和绿皮、鼠人打的不可开交,无数的矮人战士血洒疆场。而这一切都将在地下通道建成之后完全改变。到时候,他的援军和补给都将源源不断的从地下通道安全抵达,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要冒着绿皮阻击的风险,通过九死一生的高山隘口抵达。 如果地下通道已经建成,那么霍加王子就不会在出击和防守之间犹豫不决了。现在,他的荣誉感和求胜之心都在提醒他要乘胜追击,一举粉碎绿皮在此地的势力。但是他的责任感和警惕心却在提醒他不能冲动。一切要以防守为主,直到地下通道建成为止。 “工程进展很顺利。”大铸造师回答道。“目前正在已经挖掘的通道中进行加固措施。我们的挖掘遇到了一些预料之内的困难,岩层比我们预想的要厚。不过只要充足的火药,那些石头是阻挡不了我们太长时间的。事实上,王子殿下,我们目前的进度远比我原先预想的要快。这主要是因为充裕的人手和熟练的技术人员。” “初步挖成还需要多少时间?”霍加王子问道。“如果我们不考虑后期所必须的加固、整理等工程措施的话。” “四个月内,就能初步挖通了。”大铸造师沉思了一小会后回答道。 “很好,四个月!”霍加王子下了决心。“我会让游侠们加强对绿皮那边的侦察。一旦挖通,我将立刻率军出击,把那些肮脏的绿皮一次性彻底清理干净!”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应该把地下传出怪声的事情告诉大铸造师,并寻求他的看法。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暂时不提此事,毕竟,地下通道是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工作,他不应该用其他的事情让大铸造师分心。 “卫兵,告诉我的地下守卫们。”等到大铸造师离开之后,霍加王子对着一个部下下令道。“我们必须随时做好鼠人从地下入侵的准备。我们必须在各个地方准备相应的工事,至少能拖住那些臭耗子们第一波攻势,给我的士兵准备作战的时间。让碎铁战士们也做好准备……” 在矮人族战士小心翼翼的戒备之时,在地下世界的某个空间里,挖掘声正不绝于耳。无数奴隶们正在不知日夜地工作着身后就是鼠辈监工的鞭子和刀刃。如果有一个矮人在这里的话,他马上就会明白,最近困扰着他们的神秘挖掘声,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矮人在这里,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马上会转变为好奇。因为这里是一个封闭空间——这是一个地下世界里常见的空穴——并没有一条大规模的隧道从远方延伸连同这个空穴。除了偶然吹进空气的岩石裂缝,这里没有其他出口。 此时此刻,在这个地下空穴的正中间,竖立着一个由石头做成的拱门。奴隶们忙碌的挖掘着泥土,从中找出那些大大小小的魔石,并将这些魔石集中到拱门前方的空地上。此时此刻,拱门前的魔石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负责这里开矿工作的监工长此时正站在魔石堆的边上,俯首帖耳的对着来检查工作的使者。这位使者名字叫沙卡,他的身份在几个月之前还只是一个奴隶,是灰色大先知的仆人,只是一个担任传声筒任务的家伙。但是现在,他受到了巴库族族长艾修鲁法特的赏识,获得自由不说,还一下子成为了巴库族内一个灼手可热的人物。目前矿产开挖的事宜全部是由沙卡负责——换句话说,他决定了这些监工的命运。只要他向艾修鲁法特报告一声挖掘任务没有按计划完成,那么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今天的收获要比昨天的差……这可不好办呀,监工长!艾修鲁法特大人如果知道这种情况,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沙卡用居高临下傲气凌人的态度打着官腔。 “大……大人……沙卡阁下。”监工长用奴颜婢膝的态度回答。“今天完全是一个意外,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大块的石头……”他眼睛瞟了一下身边的魔石堆。这些魔石普遍都有半个拳头那么大,已经完全算得上富矿了。但是艾修鲁法特规定了严格的挖掘计划,每天都有挖掘的任务,如果不能完成……至少这位监工长不愿意去想象这样的后果。 其实他没有说谎,昨天的时候,他们意外的发现了十几块人头大小的大型魔石,这才使得他们能顺利完成挖掘计划。但是今天,这份好运气一下子不见了。 “这不是理由。”沙卡非常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事实上,所有的鼠人都是是等级观强烈的恶霸。从一个奴隶一跃成为一个高层,看着那些过去你必须唯唯诺诺的人一下子在你面变成了低眉顺眼的奴才,这种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艾修鲁法特大人指示过,挖掘工作非常重要,绝对不可受到任何影响。”可惜的是,他没有处罚权,否则的话就能用鞭子狠狠的抽这个监工长一顿,那种感觉单单是想象一下就能让沙卡兴奋的全身颤抖。“按照艾修鲁法特大人的规定,你还有明天一天来弥补今天的失误!” 可惜的是,艾修鲁法特族长大人实在太仁慈宽厚了。沙卡在心中暗自想到。他从未听说过其他氏族有过这种允许失误者弥补过错的规定。在一个正常的氏族中,没有完成氏族首领布置任务的鼠人,通常都是死路一条,至少也是一顿严厉的惩罚。如果这个惩罚没有在**上留下残疾,这位氏族首领就够得上“仁慈”的外号了。问题是“仁慈”这种说法,在鼠人中通常不意味着赞美,而是一种软弱的象征。 监工长拼命的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深刻理解了这一点。接着在沙卡的示意之下,一小群奴隶开始将这些准备好的魔石放在他们随身携带的小车上。看着队伍准备完成,沙卡从一辆车上随意抓起一颗大小合适的魔石,将它按在石拱门边上的一个凹坑里。 下一瞬间,拱门之中凝聚出一股异样的能量,在拱门下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镜面。奴隶们挨个走进这个能量之门,从这个封闭的地下空穴中消失了。沙卡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 看着使者离开,监工长立刻跳了起来。他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恶狠狠的看着四周的奴隶们。“干活,给我干活!”他把多刺的鞭子甩出噼里啪啦的可怕声响。“快给我干!挖不出足够的魔石,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一鞭子抽在一个距离最近的奴隶头上,使后者踉跄倒地。看着这个奴隶居然敢趴下来偷懒,监工长进一步怒火高涨,更多的鞭子雨点般的落在奴隶的头上、后背上,直到打的自己累了才停手。不需要看,他就知道这个奴隶完了。正如每个鼠人都知道的,假如一个奴隶受了一些比较严重的伤,哪例如某个肢体的残疾或者眼睛因患病而发肿,它就会被别的饥饿的奴隶盯上,更别说刚才这顿可怕的鞭子了。这个不幸残疾的奴隶很快就会被其他奴隶蜂拥着分食殆尽。 想象着奴隶被生吞活剥的场面,监工长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今天哪个胆敢偷懒,我就立刻宰了他!”他大声的咆哮,声音大得可以被整个空穴所有的奴隶听见。 …… “灰色大先知又传来了魔法通讯。”脑海里,嘉莉对艾修鲁法特说道。也不知道鼠神使用了什么招数,从艾修鲁法特来到地下世界开始,灰色大先知就能够直接和嘉莉进行魔法通讯。不过艾修鲁法特认为那位大先知并不知道嘉莉的存在。 “内容是什么?”艾修鲁法特停下手里的活,问道。 “好几个深渊领主都已经提出要再召集一次深渊议会了,灰色大先知向你咨询意见,是不是该召开。说起来,一切反应都在预料之中呢。”脑海里,嘉莉的声音里带着得意的笑声。“要做的话,还是很简单的嘛。鼠人都很自私,自私必然导致贪婪和短视。用宗教信仰不能达到的目的,使用利益来诱惑一下就行了。” “嗯。嘉莉,你怎么看?” “我觉得,主人,时机还不是很成熟。”嘉莉回答道。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已经见识到了嘉莉的水平。过去嘉莉一直教导他“权术”,但是现在,嘉莉是真的把权术如何运用演示了一次。在内部,通过各种手段,从监视、诈唬和威胁,把巴库族新成员和旧成员搞得服服帖帖,理清了各个成员的权利和义务,而且形成彼此监视的局面。使得他们中任何一个成员都无法组成小团体对抗族长的权威。同时,通过内部的监视、密报系统还有其他一些手段,使得艾修鲁法特和嘉莉能够完全知晓整个部族的情况。 在外部,嘉莉利用延寿药剂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小的风波。那些色泽气味上没什么区别的真货和假货一起在黑市上乱飞,换来了大批物资和武备。当延寿药剂的事情越闹越大,引得很多氏族领袖要求艾修鲁法特公开出售延寿药剂的时候,嘉莉却一口咬定对这个什么药剂一无所知,全盘否认。但是背后,嘉莉又偷偷的和那些已经衰老的氏族族长达成秘密的约定,以延寿药剂作为武器,对他们又拉又打。每次都给极其有限的分量,使得他们既不能一次性返老还童从而暂时摆脱对药剂的依赖,又一方面又不得不为药剂付出高昂的代价。嘉莉积极推动了几个秘密的军事盟约,以保障巴库族的安全。她一方面散布出军事盟约的消息,另外一方面又可以不让外部的人员知道盟约的具体参与者和数量。种种真真假假反反复复,在鼠人社会中造成了相当重大的影响。 “为什么不成熟呢?”艾修鲁法特问道。“现在药剂的事情已经成为影响鼠人整个社会的有力武器了。” “但是这个只是备用武器,不是吗?至于您真正的方法……这么说吧,主人,现在您造成的还是波涛,还不是巨浪,”嘉莉解释道。“现在如果召开深渊会议,恐怕也只是在延寿药剂的事情上扯皮。就算能够逼迫着各个大氏族的首领同意加入战争,也一定是瞻前顾后,出工不出力的局面。到时候要说一切顺利还好,万一战争遇到挫折,肯定是一哄而散,甚至恢复为最初的彼此指责的局面。” 嘉莉说的很对,艾修鲁法特只能接受了。 “主人,我们就耐心的等待吧。继续收集战争的物资、装备、侦察敌人的情报,做好所有的前期准备。我们做的事情绝对不会白费,其实我相信,现在很多的氏族心里都已经在嘀咕了,如果这个局面发展下去,他们将再也按捺不住……自私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利益在面前却被自己放过的。特别是那些巨大的利益。” 第十七节巨浪 第二十节参战 第二十节参战 他的表态进一步扰乱了其他人。原本在其他深渊领主的构思里,艾修鲁法特一定在这次会议上提出点什么的。毕竟他自称接受了鼠神的使命,是为了攻打卡拉克—格罗姆而来。但是现在,他却明确提出了一个似乎和自己最初目标完全相反的论点。 现在,整个鼠人世界里都在流传着关于巴库族和矮人战争的传言。这个传言可不是空穴来风的那一种,而是有着种种事实证据的。首先,巴库族突然发了大财,到处购买粮食、奴隶、武器、战兽之类战争物资。对于这个客观事实,只要是头脑没抽筋的家伙,就能猜出来一定是巴库族新得到了一条资源丰富的矿脉。 问题是几乎所有的魔石矿脉都在矮人族防线之后。除非巴库族能在地底攻陷矮人的防线,占据他们的地道(这等于就是要攻克卡拉克—格罗姆了),否则巴库族应该是无法得到矿脉的——就算得到了也无法开展挖掘。对此的一个通常解释是巴库族偶然的找到了一条延伸出矮人控制区域之外的矿脉。不过,从巴库族近期流出的众多矮人族武器盔甲,似乎证明了这并不是事实。 鼠人的金属制造工艺和矮人的金属制造工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不管是谁都不会看错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巴库族和矮人交战,取得胜利并且牢牢的扼守住了一个区域,因此才能开展大规模的魔石开采工作。 而现在艾修鲁法特的承认进一步证实了这个猜想。事实似乎反应了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实——矮人族在地下世界的防御力量并没有他们看起来的那么强大。 “很好,主人。”脑海里,嘉莉用很得意的声音说道。“看样子,我们的迷雾弄得很好。” 嘉莉有理由这么得意。虽然表面上这似乎只是一个谎言而已,但是背后,为了让这些狡诈多疑的鼠辈相信这个谎言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努力。嘉莉在巴库族内部严厉的实行了消息封锁和密探制度,所有那些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家伙要么被艾修鲁法特直接送去见鼠神了,要么就被丢进某个挖掘场地再也不会出来。其他的鼠人很快就从同伴的结局那里学会了要闭紧自己的嘴。正是依靠这个严格的封锁,使得其他鼠人氏族始终无法得到巴库族的真实情况。他们那些混在商队里的间谍也无法得到任何管用的消息。 当然,最关键的位置,嘉莉干脆使用嗅觉敏锐的战兽作为守卫。这使得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也完全无法渗透。 接下去这些鼠辈开始讨论第二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延寿药剂的事情。正如艾修鲁法特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他装出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虽然他们质问艾修鲁法特,但是他用装傻来代替,死不承认。但是最后其他人拿出了种种无法辩解的证据,到了实在无法隐瞒的时候,他才用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承认这种药剂确实是巴库族制造的。 当然,艾修鲁法特一口咬定这种药剂制造困难,产量非常稀少,而且有很多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假货在市场上四处流动。但是在其他人的联手施压下,艾修鲁法特最后还是同意了药剂应该优先供应给各位深渊领主的提案。 接下来是几个和艾修鲁法特计划几乎无关的提案。等到这些提案表决出结果的时候,会议的内容也似乎应该接近尾声了。事实上此时这个会议已经开了很长的时间,甚至与会诸位都中场休息过好几次了。 不过根据深渊议会的习惯,结束会议同样需要一个提案。而此时尚无人提出这个提案。 十三位深渊领主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由一种略显尴尬的沉默笼罩着整张桌子。 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所等待的时间到了。鼠人们的自私使得他们无法集中力量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但是自私这个东西,从来都是和贪婪相辅相成的。而且,当贪婪和自私汇集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最明智的头脑,最敏锐的目光,也会掉进陷阱而无法察觉。 “主人,做好准备了,我相信他们中肯定有人要提出进行和矮人的战争了。”脑海里,嘉莉提示道。 “我不懂,嘉莉,为什么要承认延寿药剂的事情……应该说,为什么之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让他们掌握了无可辩驳的证据?这件事情不是我们手里一副重要的牌吗?”网不跳字。 “主人,您这么想就错啦。首先,表面上您承认延寿药剂的来源似乎让你失去了制约他们的手段,但是实际上这完全不影响这张牌的使用效果。真的需要威胁的时候,您只需要一口咬定产量不足,就足够在表面上对抗所有的质疑了。其次呢,一件原本可以隐瞒的很严密的事情,您却没能保守好秘密……一件原本很难保密的事情,您却封口封得很好。站在这些耗子们的角度,这种对比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逻辑,那就是和矮人的战争是一件比延寿药剂更加需要保密——也就是获益更大的事情。以这帮鼠辈的自私性格,他们由己推人,肯定会得出这个结论的。”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四周沉默不语但却不肯结束会议的鼠人首领们。嘉莉的话很有道理。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好几位深渊领主都在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 …… 暴牙老大一把将面前的地精抓起来,用力的甩向前方。那个倒霉的地精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手足乱舞的朝下掉落。几秒钟之后,他的惨叫声就消失在悬崖下方。 那个地精的倒霉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作为暴牙老大全权大使出去,居然没有说服那帮食人魔来帮绿皮们。 “没用的渣渣!”暴牙老大对着地精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一圈子部下。“哪个再去试试?让那帮子傻大个来帮俺们?” 部下们一片唯唯诺诺,无人胆敢毛遂自荐。眼见着这一幕,暴牙老大不禁怒火攻心,不知不觉中拔出了自己的大砍刀。不过既然他有资格当一个老大,他自然就不是那种有肌肉没大脑的兽人。最终,暴牙老大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没有砍掉这些没用的部下。 “那些个傻大个到底有多少?”他这一次换了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 “老大,他们大概有一千来个!”一个地精马上凑上来。地精的狼骑小子们素来都是绿皮军团的优秀斥候,早已经把那些食人魔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这件事情发生了十来天前。狼骑小子们在侦察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一整个食人魔部落来到了这片山区里。绿皮们都知道食人魔都是傻大个,但是打起架来可是杠杠的,一个能顶十个。而且更妙的是,食人魔是少数那种无视种族隔阂的雇佣兵。任何人,从绿皮到矮人到人类,只要出的起价钱,就能雇佣这些能打能扛的傻大个来当雇佣兵,为他们打仗。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这些傻大个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畅通无阻。只要他们不惹事,基本上很少有人会和他们敌对。就算是人类,对待食人魔的态度只是简单的禁止他们到那些人口密集地区。如果食人魔在边境转悠,不管是国王还是领主只是小心谨慎的监视他们,而不是用武力来驱逐。因为万一发生了什么危机的时候,这些雇佣兵是相当有用的。 当然,食人魔傻归傻,但是真的耍心眼,打算低价甚至免费雇佣他们也是很难的事情。因为食人魔同样懂得自己的价值。比如刚才被暴牙老大一把丢下悬崖的那个地精,就是一个试图骗人而被识破的典型。不过食人魔对于那些谈交易的家伙还是比较客气,没有当场用棍子把他砸扁。 食人魔来到这里,对于绿皮来说是个机会也是个威胁。如果能雇佣到这些个傻大个,那么暴牙老大将再次对卡拉克—格罗姆的矮人占据战力方面的优势。但是如果反过来,让矮人们雇佣到食人魔,那暴牙老大就有真正的危险了。 说到底都是那些地底耗子们的错。暴牙老大之前带着小子们想去进攻卡拉克—格罗姆(就和之前发动的所有进攻一样),中途却遇到了大批的鼠人。每个人都知道,绿皮出征的时候向来斗志高昂,个个都迫不及待的想大干一场。所以虽然前面是鼠人而不是矮人,性急的小子们照样就战了起来。 这一打起来,事情就很难收场了。那些地底的耗子们别看不经打,但是数量上却着实的多。虽然暴牙老大最后得胜,但是绿皮们也一个个战得筋疲力尽(当然也心满意足)了。只不过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些该死的矮人们冲了出来。就算暴牙老大是个又聪明又能打的老大,这个时候也无法挽回战局了。 绿皮大军毫无悬念的惨遭败绩。幸好那些矮人个个都腿短跑不快,否则还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暴牙老大一路退回老巢,数了数自己的部下。然后他发现自己一度曾经无人可比的大军少了足足一半。这下子,暴牙老大再也没办法像过去一样主动去攻打卡拉克—格罗姆啦。每个绿皮都知道,矮子们很厉害而且从不犯错,再加上他们坚固的要塞和火炮,想要打赢他们实在很难。 必须琢磨个法子,让那些傻大个来帮绿皮们。暴牙老大苦思冥想着。找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去说服那些傻大个恐怕不太现实,或许应该换一种办法…… 但是问题是那些傻大个虽然傻,但是却有着逮啥要啥的光荣传统和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生活作风。不拿出实惠来,光靠嘴皮子很难说服他们加入。而要说拿出实惠来收买食人魔,却又超出了暴牙老大的能力。要知道那些食人魔可是以贪婪出名的。 当然,暴牙老大完全没意识到,这场战争的不确定因素并不只有一个食人魔部族而已。就在他的脚下,在距离地表很深的地下世界里,一批远比矮人更加危险的敌人已经通过了战争的决议。 “咳!”灰色大先知清了清喉咙。“亲爱的各位孩子们,我现在宣读一下我们的提案。这个提案具体内容如下:以鼠神的名义,所有的鼠人氏族都必须加入这场战争。目标是夺取卡拉克—格罗姆!” 第二十节参战 第二十一节叛逆 第二十一节叛逆 “这个提案的细节部分如下……”其实灰色先知们早就做好了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计划,只不过因为各方面的抵/制力量太强,所以一直未能付诸实施,此时不过旧事重提罢了。 艾修鲁法特没有费神去听大先知口沫横飞的介绍,他只是吃惊于这一切如此的顺利。 “嘉莉,没想到埃辛氏族居然没有给我们添乱。”他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 “主人,为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 “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可能会打听到我们根本不曾和矮人交战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必须要说,黑衣刺客那种潜行的本事让他印象深刻。 “嘿,主人,您想的太多啦。”嘉莉似乎在笑。“主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埃辛氏族帮我们打听军情了。正是看过他们送过来的情报,我才能很肯定,我们的谎言不会被揭穿。” “为什么?” “因为派人去侦察矮人的情况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啊,会占用宝贵的人力。主人,您想想,埃辛氏族刚刚接受您的委托,去侦察了一番,然后他们会因为对一个可疑的问题再去侦察一次么?以这些耗子们自私和小气的天性,他们肯定会偷懒的,会想着‘啊,既然有这么多证据,那也就不需要进一步求证了’。”嘉莉回答道。“这就是细节上的技巧了。所谓的谣言,其中一个关键就是让人不愿或者不能求证。” 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嘉莉态度的变化。最初的时候,嘉莉称鼠人们为“鼠人”,现在则改成了“这些耗子们”。一种居高临下傲气凌人的称呼。当然,站在艾修鲁法特的角度来说,嘉莉确实有这么高高在上的本钱。 这个时候,灰色大先知已经将整个计划大体的念了一次。说实话,这这个计划对于在座的深渊领主们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他们中每一个都装出一副聚精会神听讲的样子。 接着灰色大先知开始提名主将人选。其实这简直就是多余——除了艾修鲁法特和大先知之外,所有的深渊领主都拥有庞大的部下和军队。这个主将位置太重要了,因为一旦担任这个主将,就等于能够在未来的战争中一方面“合法”的保存自己的实力,另外一方面“合法”的削弱其他人的势力,把其他氏族的部队当做炮灰。这样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这位主将的势力很可能将变得一支独大。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反而每个深渊领主都不能允许其他人担任这个职务。灰色大先知是个例外,但是问题是他虽然是鼠神最狂热的信徒,在军事能力方面却表现平平。这样一来实际上真正的统帅人选只剩下一个——艾修鲁法特。一方面是鼠神的神谕,使他拥有天然的合法性,另外一方面是艾修鲁法特的巴库族确实是一个小氏族,就算全部在战争中保留下来也改变不了实力对比。而且灰色大先知还公开提议,作为成为统帅的代价,艾修鲁法特必须将巴库族之前通过贸易购买积累的各类物资作为这次战争的储备物资,捐献出来给全军使用。 这表面上是一个很不利的提议,但艾修鲁法特却没法反对。因为大先知抬出了鼠神作为自己的招牌,压得他只能用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答应下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简单了。一番投票选择之后,艾修鲁法特就被选为统帅。 下一个议题就热烈和复杂许多了,那就是关于攻克卡拉克—格罗姆之后,地下丰富的矿产要如何分配的问题。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其他的深渊领主们为这个话题简直吵得不可开交,灰色大先知居中协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完成了一个初步提案,将这份最贵重的战利品做了一个大体的划分,并且制定了各个原则。具体分配必须要等到战争结束,完全占据整个矿脉之后才能进行。 “亲爱的各位孩子们,既然我们已经做出了决议,那么就不应该继续拖延。”必须要说,看着这一切顺利进行,最高兴的不是艾修鲁法特,而是灰色大先知。他低声的赞美着鼠神的尊名,同时大声的向各位深渊领主宣布。“以鼠神的名义,我宣布,现在开始,我们一族将全部进入战争状态,为鼠神的光荣而战!” …… 霍加王子登上了卡拉克—格罗姆的城墙之上。矮人族是大山的种族,他们的要塞都市在基本构思上都是一致的,分成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在地上部分基本上是依山而建,甚至将山体直接凿空,将岩壁作为城墙。在地下部分则是他们真正的生活区域。卡拉克—格罗姆作为一座历史悠久的矮人城市,在整体设计建造思路上完全符合矮人族的习惯。 最近的情况让霍加王子感到不安。绿皮又在蠢蠢欲动(事实上他们一直就没停歇过),和担任斥候的游侠们进行了多次激战。尽管游侠们判断绿皮已经因为之前的失败而丧失了直接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能力,但他们依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威胁。除此之外,地下世界的挖掘声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虽然碎铁战士们加紧巡逻,但始终无法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不过这些都还比较次要,真正麻烦的是一个矮人游侠们带来的特殊消息——有一个食人魔部落来到了这片山区。 这可以说是一个改变整个地区力量对比的因素。霍加王子很清楚食人魔的德性,矮人族和这些家伙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没错,食人魔们确实是很好用的雇佣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用他们巨大的体型碾碎冲破一切敌阵。但是反过来说,他们的贪婪也是很有名的,而且对于矮人族珍藏的财宝垂涎三尺。不知道多少佣兵合约最终以刀兵相向的难堪方式收场。 但是眼前,霍加王子必须考虑到一个严肃的威胁,那就是绿皮们很可能雇佣食人魔们作战。如此一来,他们在战力方面将再一次占据优势,并且很可能会乘势对卡拉克—格罗姆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这位矮人王子并不害怕战争,但作为将军和领主,他有义务减少自己部下的损失。他必须在眼下的局面中寻找一个最有利的方式解决问题。到底应该雇佣食人魔呢,还是应该不闻不问呢,还是干脆把食人魔从这个山区赶走?又或者发动一次针对绿皮的袭击? “帮我问一下大铸造师,工程进度究竟如何了。”霍加王子几乎是本能的对身边一个部下下令道。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要问一句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所指挥的地下坑道挖掘进度。 “好的,殿下,我立刻就去问问。”一个部下领命离开。 霍加王子的手突然间哆嗦了一下,不自觉的按在自己战斧的柄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一股不祥的阴云始终笼罩在他心头。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向他述说着危险。 地下坑道必须尽快挖好,这也是他当前最关注的问题了。只要地下通道挖掘完毕,那么他就将完全掌握主动权,打仗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相反的,如果这条地下通道一天不完成,他就必须一切小心谨慎,以坚守为主,不能随意的浪费手中有限的资源。 “去雇佣食人魔吧。”过了很久,在反复权衡之后,霍加王子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个结论。“只要不放他们进城,就算他们想使什么花招也没用。对了,绿皮知道了这个消息了么?” 他表面上似乎是向部下们问这个问题,但实际上却在自言自语。 “绿皮们当然知道了,食人魔向来都是一边游荡一边打猎……”想起食人魔,他就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嫌恶感。说起来,霍加王子自己不但亲眼看过,还亲自和食人魔交流过。要说食人魔给他留下什么印象,那就是壮硕、暴虐、而且极端残暴——食人魔就是这样简单且直接的生物。他们只知道单纯的用他们那一身蛮力去夺取自己想要的。而且比起矮人这样为了了解未知事物而苦思冥想,食人魔更乐意把他们不懂的东西统统砸个稀烂。 当然,单纯的种族差异最多也只是让霍加表示一下轻蔑,但是问题是食人魔有着一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的恶霸心理。他们的一贯作风就是尽其所能地抢。阻止食人魔觊觎和侵犯的不二法门就是向其展示更强大的力量。而且必须用斧头大炮来做点实际行动“展示更强的力量”才能让他们明白。 事实上,在矮人眼里,食人魔自私自利、愚蠢而贪婪,只为自己着想,他们最想且只想按照对他们最有利的方法办事。当条件合适时,食人魔愿意为酬金而接受雇佣,不过一旦情况发生改变,他们也随时会从雇佣兵变成明火执仗的强盗。 …… 终于结束了!艾修鲁法特如释重负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说这里是“床”其实是很不严谨的,因为哪怕是鼠人中的首领,也满足于躺在一堆柔软的干草上。鼠人中很少有谁有清理身体的习惯,更别说整理睡铺了。幸好艾修鲁法特本质来说是一种魔法生物,否则单单跳蚤臭虫之类的玩意就够他受的。 这一番阴谋诡计和权术手腕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想到,好像在不久之前,他还对这些政治权术一无所知甚至很有排斥感(虽然嘉莉努力的教导他),但是现在,他居然配合嘉莉一手玩出这个大计划来。他勾起了鼠人的贪婪,减弱了他们的恐惧,使得他们对利益的渴望超过了他们对敌人的畏惧。 “多亏你的帮助。”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向嘉莉道谢。如果没有嘉莉发明的传送门和延寿药水,他是很难做到现在这个程度的。最大的可能是通过灰色先知们的竭力运作,使得鼠人又拼凑起一支部队,正如之前他们被消灭的那一支一样。而艾修鲁法特就得率领这支部队想方设法的攻克矮人坚固的城市。虽然说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绝对比眼下的局势要困难很多了。 “主人,您太客气啦。以我的能力对付这些耗子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对了,主人,我之前的建议如何?就算我们离开,也不能就这样放弃到手的巴库族。您可以在氏族内部安排几个代理人,由我们来长期遥控。” “这个无所谓吧。”艾修鲁法特其实不想在这方面考虑太多。地下世界里当然有地下世界的特产,如果能够形成和西瓦尼亚的贸易……那应该也很不错吧。 “等一下,主人,魔法通讯!灰色大先知来的消息。”嘉莉突然说道。“他让您立刻组织一次紧急讨伐,对付一个不肯服从鼠神命令的叛逆!” 第二十一节叛逆 第二十二节力量 第二十二节力量 兰达静静的等候在通道中。作为一个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他和他的随从接受了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的命令,负责打探赛吉氏族的虚实。艾修鲁法特正在集结一支军队,以深渊议会的名义,要把这个胆敢反抗鼠神和深渊议会决议的大胆氏族连根拔起。而兰达的任务就是在深渊领主统帅着军队抵达时,将赛吉氏族的具体情况报告给他。他的前任刚刚在刺杀赛吉氏族的军阀马沙时失手,这使得深渊议会最终决定用军队来解决这个问题。 鼠神的意志,或者说深渊议会的命令,不容抗拒。 他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阴沟奔行者们——也就是他的随从,从多个不同的隧道分叉口出现。他们分成小队四处查看,而且就情况来看,并未和赛吉氏族的战士发生交战——至少是那种有伤亡的冲突。 “主人,这是条死胡同。没有路,只有很多垃圾堆……”第一组回报。 对于这个答案,黑衣刺客早已经在预料之中了。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下一组,他知道这里六条岔道中只有一条是通向赛吉氏族的老巢。其他几条路要么是死胡同,要么干脆就是陷阱。 “主……主人!这边的路全部是工事……新的工事……有很多守卫,糟糕……很糟糕!” 一条真正的道路?亦或者是险恶的陷阱?刺客在心里沉思着,转向另外几组。 “这条路不行……有塌陷……很大……很大……不能通过。” “有很多士兵……” 六条路中,三条要么是死胡同要么是塌陷地带,另外三条则全部有工事和警卫。现在兰达的任务就是找出哪一条是真的,并且确定他们的兵力有多少。 刺客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完成任务。眼下有一种省事的解决办法——最简单的莫过于绑架一个赛吉氏族的巡逻士兵,然后从他嘴里问出来。不过,鼠人很少有单个巡逻的,特别是高度戒备情况下的外围,一般一支巡逻队都有相当大的数目。以兰达手下这么点士兵去攻击一支巡逻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不过兰达很清楚他必须在深渊领主率军抵达之前搞定这个任务。他不敢回去向艾修鲁法特报告自己未能完成被布置的任务。与其这样做,他还不如尝试一下冒险攻击一支赛吉族巡逻分队。 刺客做出了决定,而他的部下们则显得有些缩头缩尾。这是因为他们知道敌人防御严密,如果冒险行动很可能导致这支小型斥候部队全灭。 赛吉氏族是一个正在崛起中的氏族。“崛起”这个词在鼠人社会中的意思就是它正在不断取得胜利。大概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他们的首领马沙自信心膨胀过度。他居然胆敢对上门宣布任务的灰色先知动手——或许他压根不曾考虑过这一次动员令的背景是什么,只是简单的试图反抗这样一个单方面的任务罢了。 其实这反应也不算离谱。正如很多鼠人所知道的,灰色先知其实在很多鼠人领主的眼里,是很不待见的。这是因为鼠人的社会里有一条永恒的原则:强者支配弱者,而灰色先知们总是有意无意之间试图挑战这条原则。 但是不管怎么说,马沙的做法已经捅了马蜂窝。深渊议会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权威受到任何挑战的。灰色先知们更是公然宣布马沙为鼠神的叛逆。这样一来,赛吉族除了聚集兵力做垂死一搏之外也别无选择了。而且根据鼠人社会的永恒原则,假如他能打赢这一战,那么或许指控和罪名就会凭空消失。 “不用害怕,抓几个俘虏就可以了。这对埃辛氏族来说,简单,简单!”兰达大声的鼓动士气,接着自己带队朝着一个看起来防御兵力最少的隧道跑去。 这条通道要比正常的大路要狭窄一些,可能是因为挖成的年代久远,使得头顶上长满了怪异的地底植物。在刺客走过最初的那一段上,到处都能看到霉菌和苔藓。古老的挖掘痕迹早已经被这些无孔不入的东西给占领了。赛吉氏族选择这里布置防线似乎有其道理,因为比较狭窄的隧道更适合兵力劣势一方组织防御。也正是因为这些隧道太过于古老,他们才能在这里布置一个迷阵,并试图用这一招来扰乱敌人的大军。 刺客锐利的目光仔细寻找着通道中每一处细节。就算这里是地下的黑暗世界,他的视野也和地表上一样清楚。鼠人是一种天生有黑暗视觉的生物,而刺客更是将此能力锻炼到了极限。他注意到地上有很多脚印,还有一些试图掩盖这些脚印的努力。只不过这种掩饰脚印的工作不够专业,结果在刺客眼里显得欲盖弥彰。 这个迹象说明了这里曾经有大批鼠人出没,而且有人试图掩饰这一点。刺客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但是他有任务必须要完成,所以他决定继续前进。 前方就是部下们之前所说的工事。那是以一堆垃圾堆积而成的掩体,就算以鼠人的标准而言也属于粗制滥造。但是刺客却意外的看不到巡逻部队的身影。 战斗来得突然且出人意料。就在刺客停下脚步试图仔细研究掩体的时候,隐藏的伏兵突然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数量足有上百之多,将整个斥候小队包围在中间。战斗就在那一瞬间开始了。 “有埋伏!”刺客立刻拔出自己的双刃,投入混战之中。 这是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包围着阴沟奔行者的敌人数量有他们十倍之多,虽然埃辛氏族的战士装备更加精良而且更加训练有素,但是数量上的劣势却让他们陷入极大的不利之中。很快,在赛吉氏族的猛攻中,几个埃辛氏族的战士被打倒了,他们马上就被踩在了脚下,成为敌人进攻的踏板。 但是兰达的存在使得战斗结果变得完全不同。他令人生畏的双剑迅速的造成了重大杀伤。这种刺客专用的武器是用特殊工艺制作的,在金属熔化的状态下,将魔石的粉末渗进去,加上魔法的帮助,才最终制造出这种散发着绿光的武器。鼠人所制造的任何盔甲都挡不住这种强大的武器。兰达双刀交织成一场死亡的风暴,他以惊人的速度移动,刀锋所到之处留下成片的残破尸体。赛吉族的氏族战士们抵挡不住刺客的猛攻,他们成功伏击敌人的嗜血狂喜在刺客的双刀攻击之下逐渐消退,恐惧转而占了上风。 不知道第一个掉头逃走的是谁,但是转眼之间,赛吉族战士全面崩溃了。他们一边发出充满恐惧的尖叫声,一边拼命向后逃走。他们中有几个身体受伤不灵便的同伴落到了埃辛氏族的手里。残存的几个阴沟奔行者抓住了这些掉队的伤兵,并且用自己的刀刃搁在他们的脖子上。 “撤……撤退!”刺客没有追击败兵。他的后背上挨了一击,造成了一个很大的伤口。而且他知道敌人在这里设置埋伏不是没有原因的。事实上,就算没有抓到这些俘虏,他现在也已经知道到底哪条隧道是真实的通道。 …… “这么说,从头到脚就是一个阴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没错,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而且弱智。”嘉莉用非常鄙夷和不屑的口吻回答。“这些深渊领主们还真的是把‘自私’发挥得十分彻底呢。好处一定要多吃多占,能独吞就最好了,损失一定要别人去承担,实在不行也要拉上所有人一起死。” 嘉莉喋喋不休的抱怨着。现在,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嘉莉的不同了。他记得在过去,嘉莉虽然也有敏锐的目光和多疑的天性,但她一直都只作为一个指导者而存在。她能够为艾修鲁法特指明各种潜在的危险,但是却极少直截了当的明确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多提供几个备选项让艾修鲁法特自己选择。但是现在,嘉莉是直截了当的参与了进来。她再也不是暧昧的提供几个备选方案,而是直接说明的问题的关键,并且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必须要说,鼠人们那点手腕简直完全被嘉莉看不上眼,他们的策略或者权术手腕在嘉莉眼里一钱不值。不管是什么,嘉莉都能第一眼看穿,然后提出完美的破解手段,让对方自讨苦吃,偷鸡不着蚀把米。 要说嘉莉把这帮子鼠人全部玩弄于股掌之上也不为过。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已经被推举为统帅,但这么一段日子以来,那些鼠人的头目们从来没有中断过逃避战争义务的努力。诉苦、陈情、谎言、贿赂、密报等等等等让艾修鲁法特眼界大开的手段几乎全部被用了出来,花样百出。如果没有嘉莉的话,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自己肯定会中招。但是有了嘉莉,这些鼠人首领的一切的花招都撞上了石壁,碰得头破血流。 “虽然严格的来说,巴库族实力并不强。但是他们依然害怕巴库族在战后拥有过高的发言权,他们害怕您使用延寿药剂要挟控制各个中小氏族的首领,从而在短期内凝聚成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这个就是关键。” “我已经强调过了……我只是来……” “哈,主人,您太天真了。您说什么都没用,只要您有这个能力,甚至只要有这个可能,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给您下绊子。” “那他们为什么下这个绊子?策动一个氏族背叛,和我交战?这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所以说,主人,您虽然拥有力量,但是您却不懂事情的本质。” 第二十二节力量 第二十三节测试 继续爆发,请看系统预告时间。 第二十三节测试 “什么样的本质?” “本质就是力量的均衡,彼此的制衡。主人,我问你,巴库族现在的主要力量是什么?或者说,核心力量是什么?” “……魔石?” “没错,魔石可以雇佣军队,但是雇佣来的军队是不可靠的。所以您用魔石购买的主要部队并不是士兵,而是战兽。只需要一两个士兵,就能驱使一大群的战兽投入战场。莫德氏族现在一定很后悔卖给您这么多战兽,但是问题是他们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当然,除了战兽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不过那些比起来战兽来就次要得多了。” “能不能直截了当的把话说清楚。”艾修鲁法特忍不住了。嘉莉似乎非常习惯于拐弯抹角和旁侧敲击,却不肯把话说明。 “这么说吧,他们希望巴库族和赛吉族交战,并通过这次战争,把巴库族积攒的战兽消耗掉一大批。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因为巴库族如果没有以军事实力为基础,就很难通过延寿药水的方式,来裹挟中小氏族组成一股新力量了。当然啦,您以后就不可能再大量购买战兽了,莫德氏族是不可能再把巴库族的势力养肥的。” “所以故意挑动了赛吉族?” “也不是故意啦,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想必他们一定给了一些虚假的承诺,再加上一些谎言,这才给了赛吉氏族一些多余的自信吧。反正眼下的情况,您必须以巴库族为主力,打败赛吉族才行。否则有这么一个叛逆的例子在,很快就有第二、第三个跟风的小氏族会出现的。您动员鼠人全军的计划就等于泡汤了。总之,这战是非打不可。现在,您的动员令刚刚下达,各个氏族都在备战,这个时候能够带头领导这次讨伐作战的,也只有巴库氏族了。” 嘉莉说的是实情。因为这种情况下,强令其他氏族攻击赛吉族明显可能性不大。这也是艾修鲁法特为了攻打卡拉克—格罗姆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必须消除其他鼠人首领的疑心,才能在未来的战争中不受羁绊的指挥军队。 艾修鲁法特进军的速度并不很快。其中一个原因在于沿途兵力的加入。所有沿途的氏族,包括赛吉族的邻居们,无不已经听说了这场讨伐的细节问题。不过在鼠人世界里,雪中送炭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落井下石才是常态。这些氏族纷纷派出部队,跟随在讨伐军后面。名义上是共同讨逆,实际上则打算像秃鹫一样,在失败者的尸体上捞取足够的好处。 “主……主人……”在军队停下来小憩的空隙里,沙卡又向艾修鲁法特汇报了一个新情况。“达尼安氏族的族长……想要……想要见您。” 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已经厌烦了和这些鼠人头领见面的事情了。每个鼠人首领见了面都是想法设法的玩什么花样,只不过他们的阴谋和见识比起嘉莉来实在差的太远,最后毫无例外的被嘉莉轻轻松松给化解掉了。 但是问题是他又不得不去。他也没办法像很多鼠人一样找一个“分身”来假冒自己。这主要是因为鼠神给予他的外貌实在太出众了。艾修鲁法特现在的外貌是一个鼠人,一个全身上下长着火红色的毛皮,身材更是远比一般的鼠人高大很多的鼠人。这当然是利用赤血盔甲的变形能力所伪装出来的,但是嘉莉说鼠神“给了充足的数据”,所以他没有必要像血旗老大的时候一样每天需要固定的时间恢复。 “那位族长带了多少部队来?”艾修鲁法特简单的问道。如果加入的兵力太少,那么他压根不打算见了。沙卡支支吾吾的报出了一个数字,艾修鲁法特马上决定不浪费这个时间了。不过他有些惊讶的发现沙卡居然没走。 “还有什么事情吗?”网不跳字。 “您的斥候回来了……”沙卡似乎对这件事情有所畏惧。“埃辛氏族的斥候……” …… “所以他们集中了全部兵力构造了一道防线?” “是的,领主大人,就是如此。”兰达用恭顺的态度低下头。他见过很多鼠人的首领,但没有一个像艾修鲁法特一样充满了力量。这个火红色毛皮的鼠人的声音里有一种异质的力量,甚至能让黑衣刺客感到畏惧。 “他们的兵力呢?”深渊领主问道。 兰达立刻把从俘虏嘴里掏出来的答案报了上去。 “做的很好,马沙胆敢忤逆鼠神的意志,我们一定要给他最严厉的惩罚!”艾修鲁法特说道。“你的任务结束了。” “结束了?”黑衣刺客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埃辛氏族派遣他来为艾修鲁法特效劳,但他的任务就到此结束了? “在这里的任务结束了。”艾修鲁法特补充道。“去休息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就到地上去,给我去打听那些绿皮部落的情况。” 兰达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已经在这场侦察中损失了太多的部下,这使得他在未来的战斗中几乎无法有什么作为——假如艾修鲁法特原先打算让他做点什么的话。 “嘉莉,我们是否一定要消除那些深渊领主们的疑心?”黑衣刺客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如果您想在未来得到指挥部队的最大自由,那么这是必须做出的代价。”脑海里,嘉莉十分肯定的回答道。“那些耗子们希望您在这场战争中损失掉大部分战兽……其实,主人,这方面就遂他们的意好了,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也没什么特别的价值。如果您真的想要,我可以设计一套更好,更有效率的制造战兽的方法,保证让莫德氏族大开眼界。他们那种低档次的基因工程怎么可能和我掌握的知识相比。对了,有个事情可以顺带完成。”嘉莉突然说道。 “什么事情?” “您还记得鼠神给我们的承诺么?” “承诺?”艾修鲁法特记得很清楚,当初和鼠神的约定就是以艾修鲁法特离开那个“时间与空间的裂缝”,并且帮助他唤醒已经陷入沉睡的嘉莉。作为交换,艾修鲁法特必须帮助鼠人一族攻占卡拉克—格罗姆。 “是这样的,鼠神当初就说过给我们一件礼物,一件被灌注了他的力量的礼物。”嘉莉说道。 艾修鲁法特知道鼠神所说的“礼物”是什么,其实就是那块作为深渊领主身份象征的深渊魔石。这些深渊魔石共有十三块,是鼠神亲自制造,代表着鼠神的意志。唯有触摸魔石而不死的鼠人,方能有资格成为深渊领主,变成鼠人社会最高统治者中间的一员。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些特殊的魔石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就是这个,主人,我们可以乘这儿机会测试一下它的作用。”嘉莉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对它进行解读哦。” “有什么成果……” “原理方面太复杂了。主人,您没有接受过标准教育,甚至连基础知识也不掌握,很难向您解释清楚。但是我可以说,它有两个作用。我想这两者在战场上似乎很有价值。” “什么样的作用?” “第一个,您似乎可以用它召唤一个奇怪的生物……一种通过特殊方式制造出来的魔法亚生物……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可以被称为‘恶魔’。第二个,您可以用它的力量制造一个大规模的幻术……嗯,我想效果应该就类似于在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副鼠神的幻象。不过除了视觉效果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作用。两种力量都是有限的,我估计您使用一次之后,深渊魔石的力量应该需要好几天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其实我有兴趣的是第一种。” “一个恶魔……”艾修鲁法特听说过恶魔。恶魔是一种统称,既是指神话里的虚无缥缈的构思,也是指一种真正存在的怪异智慧生物。 当然,在人类世界里并没有恶魔的存在。因为从上到下,所有的人类都一致认为恶魔是一种扭曲的邪恶生物。不过在北方蛮荒大地之上,确实有恶魔存在。 对于人类而言,一般的看法是恶魔由邪神所创造。因为有过明确的记载,一些侍奉邪神的人类能够驱使恶魔为其效劳。当然了,既然恶魔是客观的存在,它们虽然也拥有强大的邪恶力量,但并不是坚不可摧的。武器、魔法照样能给恶魔造成伤害,甚至将他们的物理存在打败消灭。真正的问题是——至少在传说中——有一些恶魔是不死的。在一个地方被杀死和击碎之后,这些恶魔不久就会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而且外表没有任何区别,就连伤口也会在消失。偏偏恶魔们又记得上一次的死亡,甚至对给予自己最后一击的那个战士,会努力的尝试报复。 当然,艾修鲁法特从未见过恶魔,所以对于这个传说也只是将信将疑,听听罢了。嘉莉过去对此也从未提及过。事实上,艾修鲁法特自己不认为自己会有机会遇到一个恶魔。 “好像是通过特定的空间链接实现的……不过细节方面,单单是靠这么一个深渊魔石是无法搞懂的。可能性太多了。”嘉莉继续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既然这玩意到了我们的手中,那么我们可以试试这个恶魔到底有多少力量。” …… 赛吉氏族已经在老巢附近构建好了防御阵地。 这个氏族的首领们无疑已经听说艾修鲁法特一路不断膨胀大军的事情。虽然说赛吉氏族是附近诸多氏族中最强大,人口也最多的一个,但这种情况下,他们并没有主动出击一决胜负的决心。他们采用一种更加普遍的作战方式——构筑工事,依托有利的防御体系进行防守作战。这也是鼠人社会中的一种很实用的思路——只要是多个氏族组成的联军,在进攻坚固的阵地时,肯定会因为自私的天性发生争执,从而削减战斗力甚至直接瓦解。 但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第二十三节测试 第二十五节部十属 第二十五节部属 此时,被召唤出来的灾祸领主已经完全成型了。不管是谁——从和灾祸领主近在咫尺的赛吉氏族士兵亦或者是较远的兰达,都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灾祸领主的真正面貌。 哪怕以鼠人的标准而言,这个异型的巨兽也显得令人恶心和反自然。它巨大的身躯肮脏得令人作呕。这也说明了它名称的由来,它是“灾祸”一词的具体化象征。它的身体溢出着强大的邪恶气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缓慢腐蚀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在它头顶上,那些生长在地下隧道中的苔藓从绿色变成了黑色,在它的脚下,那些刚刚死去不久的尸骸已经开始腐烂长虫。 在鼠人的观点里,凡间对于灾祸领主这样强大的恶魔而言来说是有排斥力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容许这个生物存在。但灾祸领主体内蕴含着巨大的邪力,使它能够抵抗凡间的斥力,保持自身的存在。 兰达颤栗的看向身后的深渊领主。鼠人们都知道唯有灰先知才拥有召唤灾祸领主的知识,并且他们一直隐藏着召唤仪式的秘密。只有在极其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在一位作为上司的鼠人领主的严厉命令下,灰色先知才会不情愿的召唤这种扭曲生物——因为就连灰色先知也害怕这种他们无法控制的魔物。而且众所周知,召唤灾祸领主似乎需要一个神秘的复杂仪式,其过程虽然谈不上特别繁琐漫长(当然,也是因为没人知道细节),但也绝不是这么弹指之间能做到的。 艾修鲁法特可完全没有任何被灾祸领主给吓到的样子。他的手一用力,兰达就被推得向侧面退了几步。这位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在极度惊恐中看到灾祸领主正转过头,和身后那个召唤它的火红色毛皮的鼠人四目相对。 来自这个远古魔物的凝视足以令一个凡人的心脏停止跳动,但却没能让艾修鲁法特的神色哪怕变上那么一丝。 下面的事情就更不可思议了。在黑衣刺客的眼里,艾修鲁法特举起了自己的手,他手臂上火红色的毛皮格外醒目。那只手做了一个手势,就像指挥一头狗一样简单、直接而且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礼貌——他在示意那头魔物发动攻击。 黑衣刺客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差一点停止了跳动。事实上,这不是兰达第一次见到灾祸领主,所以他很清楚,灾祸领主始终在编织着无数的狡诈的阴谋,不停地探索着最佳手段去实现。而且这种恶魔是全知的,任何试图欺骗灾祸领主的行为都是徒劳而已——超自然的神力可以使灾祸领主查知任何谎言。所有的鼠人头目们都惧怕这种生物,而且将其视为鼠神在人间的化身。任何胆敢对灾祸领主不敬的家伙——如果这种人存在的话——都会以一种他们完全不希望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这一次,事情似乎完全不同。这个恶魔对着艾修鲁法特恭敬的做了一个表示服从的动作——就像一头宠物遵循着主人的命令一样——然后掉过头去,对着赛吉氏族的阵地冲去。 “通知后面的家伙们。”艾修鲁法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对兰达下令。“可以进攻了。” 黑衣刺客在极度的恐惧和震惊中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抱头鼠窜的向来路跑去。他的心中的一个本能在此刻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那就是离那个恶魔越远越好。不过在他跑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事情完全符合正常的逻辑:此时此刻,赛吉氏族的士兵已经被灾祸领主的狂怒吓得屁滚尿流。尽管灾祸领主的身体异常高大,但是它的动作依然灵巧敏捷,流畅快速,就像只疾跑的老鼠一样,一下子冲到了敌人的阵地上。此时这个恶魔已经召唤出了一把魔剑,挥舞着冲向那些吓呆了忘记逃跑亦或者是勇敢到足以留下来和它对抗的赛吉族士兵之中。兰达可以确定这一战已经打赢了,哪怕后方没有任何军队也一样, …… 艾修鲁法特和他的小队伍走进了赛吉氏族现在已经凌乱不堪的巢穴中。在不远的地方,一群作为胜利者的鼠人正在收集俘虏——对这那些俘虏们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并且不断的用死亡来威胁。他们破烂肮脏的盔甲已经沾满了血污,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喜不自胜的发泄着作为胜利者的优越感。鼠人的战争法则向来残酷,失败者可没有什么“享有战俘权利”的概念,更别说“赎回俘虏”之类的屁话了。 今天他们可谓大获全胜了。联军仅仅一个冲锋就攻陷了早已经被灾祸领主打得七零八落,受到重创的赛吉氏族阵地。接下去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和虐杀。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鼠人都是兴高采烈的。不过幸好掠夺奴隶才是氏族内战之间的主旋律,所以联军的各个首领,包括艾修鲁法特在内,都用最快的速度阻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转而分成小队攻击赛吉氏族的幸存者,将这个已不堪一击的氏族瓜分掉。 而作为胜利者的特权,他们就在赛吉氏族的巢穴之中讨论着如何瓜分赛吉氏族的问题。 不过艾修鲁法特其实对战利品之类毫无兴趣,因为他对于这个地下世界的权势和利益压根不在乎。他现在全心全意考虑的是未来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战争。完成和鼠神约定,然后赶紧回去,看看咪咪噜的情况(尽管嘉莉向他保证咪咪噜肯定已经痊愈了),还有另外两个女人。 真正对于如何充分利用巴库族的事情感兴趣的是嘉莉。可能是因为嘉莉一开始就定下来以后“遥控”巴库族的计划,所以她对于巴库族此刻内部的利益相当在意。这也正好符合艾修鲁法特的要求。当他们进行交谈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可以说完全心不在焉,嘉莉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甚至不曾对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字眼有任何斟酌。 事实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嘉莉在这场胜利中分得最大一份战利品。在听说艾修鲁法特召唤出了灾祸领主并借用其力量摧毁了赛吉氏族的抵抗之后,其他氏族的首领一个个都更加恭顺了。如果说他们之前只是奴颜婢膝的对艾修鲁法特讨好,现在则发展到一种神经质的地步。 这次讨论很快就结束了。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其他氏族的首领纷纷以恭敬的态度告辞,并出去收获清点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战利品了。每个鼠人看起来都显得心满意足——他们几乎没付出什么,却得到了一笔相当丰厚的战利品。虽然嘉莉毫不客气的占据了最大的一份,但其他氏族也知足了。这是因为这次战争的收获确实丰盛,赛吉氏族是一个富庶的氏族,如同一块肥肉,轻轻一捻就能滴下油脂来。 “看着这些愚蠢的耗子们这幅点头哈腰的样子倒也不错。”嘉莉在脑海里发出一阵轻笑。她似乎很高兴。 艾修鲁法特最初醒过来的时候,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嘉莉并不是一个“人”,因为虽然她掌握着难以想象的知识和智慧,但却没有真实的喜怒哀乐,没有执着和信念,一切都以生存和自身利益为重。后来慢慢的,嘉莉开始改变,变得更像一个“人”,似乎有了喜怒哀乐。但是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分辨不出她是真的感到这些感情,还只是“伪装”自己有了这些感情。特别是在那些关键的时刻,嘉莉永远都十分现实而且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但是现在,艾修鲁法特却能隐约的感觉到,嘉莉此刻确实是十分的愉悦,这并不是什么伪装。当然,艾修鲁法特这个想法并没有在头脑里占据太长时间。因为一直以来,嘉莉都是和艾修鲁法特休戚与共的。毕竟嘉莉在他的脑袋里面。从这一点来说,嘉莉或许会欺骗他,但那绝对是出自“好心”,至少客观上对他有利。 “好了,主人,现在三个目标都达到了。胆敢反抗深渊议会决定的赛吉氏族被彻底消灭。巴库族通过这场战斗大大增加了影响力,我们也掌握了深渊魔石的用法。四大氏族的疑心也随着我方战兽部队的消耗而得到了缓解。”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嘉莉似乎在咯咯笑。“要是我也让巴库族造出丝毫不输给他们的战兽,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真想亲自看看得到这个消息时候,那些愚蠢耗子们的表情。对了……” 嘉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主人,您觉得那个埃辛氏族的刺客……就是那个带路的,我记得他的名字应该叫兰达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觉得那个家伙很有潜质呢。按照那些耗子们的标准来看,他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极强大的战士了。而且他在您召唤灾祸领主时候的表现……啧啧……我估计这一手可能是鼠神原本计划中给您的杀手锏,让您靠这个震慑那些耗子们……总之,兰达一方面有强大的战力,另外一方面现在对您的力量感到深深的敬畏。这种类型,正是适合我们遥控的好棋子啊。不管怎么说,主人,我强烈建议您立刻将兰达收归麾下。沙卡虽然各方面也能达到要求,但万一我们长期不在,他也有滋生出野心的可能。但如果有了兰达的牵制……情况就不同了。这就是权术的要诀,一定要在部下之间构成彼此牵制,保持平衡的局面。沙卡掌握着关键的延寿药水的技术,拥有着作为您代理人的名义。而兰达虽然一无技术二无名义,但却拥有武力。这两者的牵制正是一个理想的局面。” “但是那个是埃辛氏族的人啊,他是一个黑衣刺客,这一次只不过因为战争的需要,而被派来当我的手下而已。收买他应该比较困难吧。”而且就算收买兰达成功,埃辛氏族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们对此不闻不问,那就等于是向整个鼠人社会示弱,表示自己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部属。 “主人,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收买的。如果没有收买到,那就是要么开出的价码不行。总之,这么一个可造之材不要轻易放过……至于埃辛氏族,嗯,他们既然能把黑衣刺客卖命的刺杀作为商品出售,那么只要价码合适,他们肯定也会同意将他送到您的麾下。不管他们背后安排了什么,只要您能牢牢的掌握住兰达本身,埃辛氏族就无计可施。” “嘉莉……你好像……很在意巴库氏族?” “那群耗子?哈,主人,您恐怕弄错了。我只是觉得,把这群自以为狡猾的耗子操纵在手心中,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罢了。 第二十五节部属 第二十八节包十围 第二十八节包围 虽然绿皮兽人几乎谈不上有什么智商,可是一个老大可不在这个范畴内。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军阀,一个老大必须聪明和暴力并存,狡猾和凶残同在。达不到这个要求的老大,通常就在绿皮部落内部永无休止的战争中就被淘汰掉了。真正幸存下来并最终登上最高地位的绿皮,要么就真的毛哥庇佑,运气好得不得了,要么就是比较聪明的那一类。 “俺们好好好琢磨,是不是那些傻大个被矮子收买了,想对付俺?”刚刚还被拒绝,转眼又要谈谈,暴牙老大忍不住开始怀疑了。要知道,那些傻大个虽然说傻,但是偶然也会耍耍心眼。绿皮们也知道,食人魔那副外表傻傻的样子其实很有蒙蔽性。这使得他们想耍什么诡计的时候,别人很少对此防范。 这个时候,那个报信的狼骑小子发挥了很大作用。他生怕自己的这个“大功劳”就这样飞了,因此拼命的为那些傻大个们讲好话。最后他提到并不是要暴牙老大独自(或者带上几个跟班的)去食人魔的营地,而是在野外来一次见面,暴牙老大这才打消了疑心。 只要带上部队,就算那些傻大个想玩点什么花样也无所谓。食人魔真的要打一场,那就打一场好了,绿皮可不是害怕打仗的软脚虾。 “好,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不过暴牙老大还是耍了一个花招,“不过时间地点要俺来选……告诉他们,三天后,去北边山坳的那个大空地见面。” 那是山区之中罕见的一块平地,暴牙老大可以带着全部人马过去。到时候,就算傻大个们想耍什么花招也没关系。哪怕是矮人或者鼠人收买了食人魔,试图接机发动突袭,那地方也容不下什么伏兵之类的玩意。 狼骑小子领命而去。等到他走远了,暴牙老大才从自己的宝座上站了起来。 “小子们,俺们出发!” “去哪,老大?”一个亲卫不解的问道。 “去大空地。”暴牙老大回答。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我们三天后再过去的吗?”网不跳字。亲卫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傻大个们三天后才会去哪里啊。” 暴牙老大一巴掌抡到了部下的脑门上,把这个体型较小的兽人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呆瓜!俺们当然要早点过去,免得那个傻大个和其他什么人一起来袭击俺们!”暴牙老大大声的咆哮道。 “传俺的命令,马上出发!哪个走的慢的俺就拿他喂史古格!” 这趟路其实不是很远,暴牙老大的部落当天就到了那片空地上。这里确实是一片很大的空地,非常适合作为战场。这实际上是为什么绿皮们都对这片空地印象深刻的原因。在矮人和食人魔(还有鼠人)出现在这片山区之前,各个绿皮部落彼此侵轧的时候,大家都喜欢选择这里作为战场。因为这里没有各种各样碍事的东西,可以供大家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不过,暴牙老大最终在绿皮混战中崛起,统一了附近一带所有的绿皮。按理说,这通常意味着一场大waaaaagh的爆发,意味着绿皮集结成一支大军,离开山区去别的地方进行征服和掠夺。但是偏偏这个时候,矮人们突然杀了出来,在绿皮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动突袭,一举夺取了卡拉克—格罗姆。 于是这场未来的waaaaagh就被无限期的延后了。暴牙老大转而对付矮人们,双方彼此激烈战斗了好几轮,虽然说有输有赢,但是绿皮们始终无法夺回矮人的要塞都市。自从上一次的大败后更是如此。当然,对绿皮来说,那次失败是很不服气的。他们也不认为自己输了。不是已经彻底消灭了那些耗子们了吗?不服气归不服气,就算暴牙老大也承认靠手头的兵力已经不足以攻击敌人的城市了。 如果那些傻大个加入了绿皮一方,事情就会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不过如果那些傻大个加入了矮人一方……事情恐怕就变得有点难办。 暴牙老大稍微思索了一小会,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必须把所有的部队都带来这里,让那些傻大个知道绿皮的实力。这样一来,不管谈判或者作战,都会占很大的便宜。 “你们听着,”暴牙老大很快就找来了几个部下,全部都是狼骑小子。只要是绿皮就晓得狼骑小子向来滑溜,“去附近给我找找,有没有矮人或者耗子们藏着掖着!” 狼骑小子们领命而去,暴牙老大觉得事情已经万无一失了。现在他只需要安心的等着傻大个们到来就行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天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 这天晚上,暴牙老大在自己的首领帐篷里睡得很香。他梦到自己再一次攻占了卡拉克—格罗姆,在部下们的簇拥之下杀了进去,把那些该死的矮子们打得落花流水。他梦到自己把矮人的头颅堆成一座高高的小山,然后站在上面接受着部下们崇拜的目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成就之时,一群史古格却冲到了他的身边,乱叫个不停。 这么美好的时光却被一群史古格打搅了。暴牙老大不由得怒气匆匆,他大声的吼叫着,让部下们赶紧把史古格给弄走……然后他就醒过来了。 “发生啥米事情鸟?”暴牙老大从美梦回到了现实中。现实是史古格们确实在叫个不停,把他硬给吵醒了。必须要说,夜晚的寂静中,一群史古格在那里乱吼乱叫的,确实十分吵闹。 “老大!”一个部下从帐篷外进来。“好像有敌人来夜袭了。” “夜袭?快!把史古格统统放出去。”暴牙老大不假思索的下令。这也是绿皮们对付夜袭最常见的一招。成群史古格的利齿干掉过许多孤身一人的强力战士。 不过这一次,史古格们似乎遇到了什么硬茬。绿皮营地的史古格们被放出去之后,暴牙老大清楚的听见史古格们朝着一个方向冲去,接着是一阵兽类搏斗的吼叫和哀鸣。这种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慢慢的平息下来。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此时此刻,整个绿皮营地都已经警戒起来了。所有的绿皮,不管是兽人还是地精,都已经从睡梦中爬起来并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不过面对外面黑漆漆的夜晚,暴牙老大并没有鲁莽的率部冲出去,而是在自己坚固的营地里等待着敌人的进攻。但是这一次,事情似乎有点不一样。除了外面史古格搞出来的动静之外,始终没有任何敌人发动攻势。 是那帮矮子?亦或者是食人魔?暴牙老大吃不准。他只能耐心的等待。 东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朦胧的晨光照亮了这片马上要成为战场的山区。现在,营地里的绿皮们终于知道敌人是谁了。此时此刻,在营地外面,数不清的鼠人已经排列成战阵,挥舞着他们的武器,朝着绿皮营地做着轻蔑或者侮辱的动作。鼠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不但覆盖满了整块平地,甚至连边上的山坡上,都布满了鼠人的部队。仿佛整个山区都被覆盖上一层灰色的毛皮。 “是那些耗子们,哈哈!”暴牙老大一边巡视着自己的营地,一边努力提振自己部队的士气。“小子们,好事情来啦。那些耗子们居然上地面上让我们找乐子!不用怕,一个绿皮可以打他们三个!” 话是这么说,但是暴牙老大的话并未明显的提高部下的士气。精明点的小子都看得出来,眼下的数量对比可不是一比三那么简单。那些地底的耗子们这次可谓出动了大军,数量至少有绿皮的十倍以上。 “老大……老大……我们还是撤退吧!”一个地精畏畏缩缩的向老大提议。“他们太多啦!” “拉倒吧你,跑不了了,他们早把咱围上了!”暴牙老大本来想用手里的斧头解决这个意见分歧,但想了想之后还是放弃了。“别怕,小子们!他们不敢来攻打我们的营地,不然他们早就过来啦!” 在暴牙老大努力的调动部下的士气,准备来一次恶战的时候,在这块平地边缘的山坡上,一个长着火红色毛皮,身材异常高大的鼠人领主,正努力的指挥着部下。 “这边,往这边来!” 随着他的命令,几个安装在轮子上的巨大战争机械被缓缓的推了过来,驶入被鼠人开辟出的一小块空地中。沿路的其他鼠人都慌张地避开这闪烁着的机械。唯有来自史库里家族的工程术士们和他们心爱的战争机械在一起,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这些机械外表很像大炮,严格意义上说,就好像一门大炮上面添加了数不清的零碎,堆积起来形成了一个玩意。病态的绿光在机械上面脉动着,看起来十分危险。 艾修鲁法特对着这帮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正常的工程术士们点了点头。“先试射一下!”他下令道。 后者立刻把那些推车的奴隶赶开,自己站到了机械边上。他们操作一些齿轮,使得魔法机械开始进行一些细微的调整,将炮口朝向远方绿皮的营地。 仿佛是某种默契。所有的工程术士们一起伸出爪子按动了魔法眼镜上的一个开关。一对护目镜便从中伸出,将工程术士们的双眼保护起来。做完这个预备动作之后,第一个工程术士用力的按下了魔法机械上的一个开关。 第二十八节包围 第二十七节战略 第二十七节战略 之前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失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使得深渊领主都对绿皮十分在意。埃辛氏族的斥候们乘着大军集结的空隙里,在地表上四处打探着绿皮的动静。无论如何,这一次不能重蹈覆辙了。 不过,正如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的,绿皮其实并不是定居的。他们本质上是一支流浪大军,到处寻找着可以干仗的机会。虽然说埃辛氏族派出了不少探子,但是要在地形复杂的山区找到绿皮的大本营,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果然,在以卡拉克—格罗姆为中心的一整片山区都没有找到绿皮的行踪吗?”网不跳字。艾修鲁法特说道。 “嗯,确实如此。可能是绿皮已经放弃了,或者被矮人驱离了。我有个建议,我们不必管绿皮了,留下一支防御的部队即可。主力部队可以全力以赴的攻击卡拉克—格罗姆。”大主宰 “狡猾的耗子!”脑海里,嘉莉冷哼了一声。 艾修鲁法特已经和这些鼠人们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所以对他们那种骨子里的自私自利,时时刻刻想着占好处的思路已经相当习惯了。表面上,这位深渊领主提出的是一个十分实用的意见,但是实际上,他却是在做着一件自私自利的打算。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如果他接受了这个建议,那么这位深渊领主的部队就会担任这个“监视绿皮”的任务,从而名正言顺的摆脱了未来的激战。 不过哪怕不管这么,艾修鲁法特也没有打算这么做过。 “我们不能放着绿皮不管。”艾修鲁法特发言道。“我们的计划分为两步,第一步就是先消灭绿皮。” 魔法的通讯链接中一片沉默。在艾修鲁法特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后,似乎所有的深渊领主都在仔细考虑着艾修鲁法特的建议。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他现在明白鼠神为什么要找上门让他帮忙了。这些自私的耗子们压根就没有战略眼光,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却看不到背后的危险。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动员起如此庞大的兵力吧。 “各位亲爱的兄弟,还有我们敬爱的导师。”艾修鲁法特脸也不红的把这一堆令人恶心的亲昵称呼说出口。“我们必须考虑一个简单的事情,如果我们进攻绿皮,那么矮人族会不会插手呢?他们会不会从背后突袭我们呢?” 魔法通讯链接中响起了一些毫无意义的感叹词,例如“啊”、“嗯”、“哦”之类的。 “各位亲爱的兄弟们,我相信大家都有同样的答案,那就是矮人不会插手。就算这一切都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他们也会很高兴的看着我们和绿皮拼个你死我活,而绝对不会插手。在矮人眼里,我们和绿皮都是敌人,敌人之间内战是他们乐于看到的。相反,如果我们正面进攻矮人,那么绿皮却有很大的可能性插上一脚。我说的对不对?事实上,假如我们和矮人进行的战争拖延得足够久,绿皮们一定会兴奋的加入到战斗中来。当然了,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绿皮是不可能直接攻击被我们包围在要塞里的矮人的,他们只会攻击我们。” “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大家都不想将我军将士宝贵的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地方,”在说出“宝贵的生命”一词的时候,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但他还是就说了下去。“但是考虑到攻陷卡拉克—格罗姆可能会耗费我们很长的时间,所以先攻击绿皮是唯一的选择。” “我支持艾修鲁法特的提议。”不知道是谁在魔法通讯链接中说了一句。剩下的深渊领主们也纷纷表示了支持。 会议刚刚结束,艾修鲁法特尚未做别的,就看到前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现在巴库氏族的首席武士,兰达走了过来。 嘉莉的判断很正确。购买兰达的归属权的交易很容易就谈成了。要知道,现在各个鼠人氏族都在找法子贿赂艾修鲁法特,好在未来的战争中减少损失。而兰达自己对于归于巴库族的事情也并不反对——当然了,就算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 兰达为他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地面上侦察的斥候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此时此刻,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食人魔部落正在卡拉克—格罗姆的附近。而且目前矮人族和绿皮都派出了自己的使节和这个食人魔部落接触。 “果然派出我们自己的斥候是正确的。”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充满轻蔑和怒气。“那些耗子们压根就做好了拖后腿的打算。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通知我们。” 艾修鲁法特对食人魔有一定了解。这主要是因为经常有食人魔部落出现在人类世界的外围。这些外表高大而贪吃的生物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一定程度的智慧。他们并不是不可沟通的野蛮种族,也对征服和掠夺什么没太大的兴趣。当然,事实上他们是干过一些掠夺的事情的,但本质来说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胃而已。食人魔的目标简单直接,那就是吃到鲜肉,他们渴望的就是更多的鲜肉,生的熟的不是问题,来源是啥也不在意(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被称为“食人魔”的原因)。事实上,在人类记载中,有过很多次雇佣食人魔作战的经验。只要小心谨慎的监视他们,他们也确实对得起他们的雇佣金。而且现在,食人魔也懂得了金钱的价值,他们明白了金钱就能够买到鲜肉。 总的来说,对食人魔的看法是两面的:人类一方面强烈的拒绝这些野蛮贪吃的家伙进入人类世界的腹地,另外一方面来说,人类也并不将食人魔当做一种敌对的种族。不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拼个你死我活。 “食人魔……有趣……”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想着。在鼠人们战败缩回地下世界的时候,绿皮和矮人应该继续在地上进行征战才对。而现在,一支强大却中立的军事力量突然来到这里,这等于为这场战争添加了一个关键性的因素。不管是谁,如果能争取到食人魔的协助,就意味着在军事力量上占到了上风。 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完全没有雇佣食人魔的必要。大主宰 “主人,我提议我们去破坏他们雇佣食人魔的努力。”嘉莉在脑海里建议道。“我们并没有雇佣食人魔的必要,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食人魔不管是被绿皮还是被矮人雇佣到手,都会增加我们未来战争的压力呢。我有一个建议,我们也派使节过去,装出一副打算雇佣的样子。当然,我们只是空口乱出价。让食人魔们提高胃口,最后导致让任何一方也没有足够的本钱来雇佣食人魔。这个建议不错吧?网不少字投入少,收效高……” “不,我有一个想法。”艾修鲁法特示意兰达离开。“嘉莉,我们目前不是找不到绿皮的营地吗?”。 “看来傻大个们改主意了?他们打算和我们绿皮搭伙了?”暴牙老大疑惑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大主宰 第二十九节防御 第二十九节防御 魔法机械上突然闪出刺眼的光芒。所有正在观察着大炮(当然是安全距离)的鼠人们纷纷倒地。鼠人的眼睛拥有优秀的黑暗视觉,这使得他们的眼睛远比任何地表生物更容易受到强光的伤害。大部分鼠人都被刺激得短暂失明,少量鼠人的眼睛甚至被灼伤。此时有一股明显的热量从魔法机械之中散发出来,使得那些避开了强光的鼠人也不得不为了躲避热浪而趴下。只有那个工程术士傻笑着,躲在护目镜后面继续操作着机械。 半个心跳的时间,一束粗大的闪电从这门魔法大炮的炮管中爆发出来,散发着病态的光芒,射向远方的的绿皮营地。扭曲的闪电穿过了绿皮们营地的围墙,将沿途的东西,不管是绿皮还是什么杂碎垃圾,全部吞噬。它的高热使得哪怕是金属器具也被迅速熔毁。 那只是很短的一刹那,绿皮的营地围墙上就被打出了一个很大的洞。较小的电弧从最粗大的光束上分离出来,在营地围墙之后严阵以待的防御者中间掀起了一阵死亡的浪潮。爆发的能量将木料、肢体还有金属武器轻易的撕碎,直到它最后消失在泥土里。 暴牙老大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可怖的一幕。在闪电大炮轰击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带着自己的亲卫队站在这个方向。虽然他很幸运的没有比这一炮波及,但他的亲卫队,他亲自选出来的最能打的小子,直接消失了一半。 上百个绿皮死在这一波攻击之下,地上满是依然还在抽搐的残肢。临死的哽咽从一个个再无任何生存希望的伤员喉咙里发出,血肉和木料被烧焦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在遥远的高处,艾修鲁法特十分满意这一炮的效果。他超凡的视觉使他能够清楚的看到这良好的杀伤效果。 “没想到鼠人们还能造出这种东西出来。”他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 “劣质品。”嘉莉说话的口吻依然很轻蔑。“虽然说是能量武器,但是太粗糙了。应该是得到制造方法,但是却没有与之相等的制造工艺。” “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过他马上告诉自己又在浪费时间了,嘉莉会用那个永恒的答案“您没有相关权限”来答复他的。 “金属加工技术不合格。”出乎意料之外的,嘉莉却没有拒绝解释。“这个闪电炮部件不够牢固。具体点说,这门大炮的部件不能承受大炮发射时候的高温。于是每射击一次,内部的零件就会因为高温而导致变形。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切靠运气了,如果变形还在容许范围内,大炮正常发射,如果变形程度超出了极限,嘿嘿……我估计这门大炮会连同这些操作的工程术士一起爆掉,变成融化的金属块。嗯,说句真话,在现有的条件下,建造这种能量武器必须使用高耐热的合金才行。” “合金……嘉莉,你懂得合金的制造?” “我当然懂了。主人,您该不会让我把合金的制造方法教给这些耗子们吧?网不少字虽然那不是不行……但好像我们没有必要做到那个程度呢。” “不。”艾修鲁法特回答。 “我们继续看着就行了。如果有爆炸,我会启动力场防御的。”嘉莉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很好,所有的闪电炮都正常发射了。转眼之间,闪电炮群第一轮射击就结束了,绿皮的营地外围上被剜掉了十来块,与之对应的,营墙内部的绿皮们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死伤惨重。 就算是号称“有肌肉没大脑”的兽人也知道依托营地防御是不可能的了。对方拥有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而他们却因为准备不足,缺乏大型战争机械。据守营地只能是被动挨打,而且是单方面的挨打。 凭借超人的视力,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了营地了绿皮的动静。要判断出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并不困难。此时此刻,鼠人军团已经将绿皮的营地团团包围,在数量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对于攻克卡拉克—格罗姆的作战计划而言,这只是一场序战,其意义在于扫清外围障碍。但是唯有通过这场战斗,艾修鲁法特才能正确的评价鼠人军团的战力。 实际上,当前他指挥下的鼠人军队,只是大军的一个前锋而已。但是正如艾修鲁法特所知道的,鼠人别看数量多,但无论士气、训练亦或者体力都要比绿皮差上一个档次。如果离开了地下世界狭窄的隧道,不知道在地表世界的宽大战场上会如何表现。 绿皮的营地大门已经打开,绿皮们成群的涌了出来,直扑最近的鼠人部队。 “小子们,听好了!”暴牙老大用自己最大的嗓门叫道。“俺们是最强的!随便一个绿皮都可以一个打那些耗子十个!冲上去,车飞他们!waaaaagh……” 站在艾修鲁法特所在的位置,能够看到绿色的浪潮冲上了鼠人的阵地。再也没有曾经是“老大”的艾修鲁法特更清楚绿皮的种种特点了。比如眼下,绿皮的冲锋十分简单、直接、暴力却又难以破解。如果是一支精灵或者人类的军队,那么或许可以凭借纪律予以压制,但是鼠人的军队却不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纪律之师。 不过看起来,情况却似乎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绿皮的老大明显是个有点头脑(或者至少是有点经验)的老将。他的冲击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特殊,只是典型的绿皮那种一窝蜂式的狂热冲锋。但是如果仔细分析的话,却也能发现这位绿皮老大相当不凡。至少能够敏锐的判断形势,并且得出最佳的角度和时机。 此时此刻,就整体局势来说,绿皮的营地是被超过他们十倍的鼠人军团所包围。但是站在细节的角度而言,鼠人虽然包围,但却不是无懈可击。由于绿皮营地本身就是一个障碍,这使得鼠人在战场上的调度速度比不上绿皮。 当绿皮们冲出营地发动突击的时候,位于另外一个方向鼠人部队就完全来不及给他们的友军以支援。他们必须穿过或者绕过绿皮的营地,这才能从背后发动突击。而在这段时间内,绿皮们除了对付正面的敌人之外并不需要考虑其他任何一个方向。 而且绿皮们选择的突围方向也有点讲究。在这个位置上,鼠人们并未部署多少精锐部队。这里既没有比较善战的风暴战士,也没有悍不畏死的战兽、狂热的瘟疫侍僧等等。这里全部由比如弱小的氏族战士组成。虽然他们构成了一个很大很厚实的方针,位于大军的前方和中心,占据着战线上的关键地带。但他们毕竟只是一帮子氏族战士而已。虽然组成庞大的集团并在数量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这改变不了他们怯懦和虚弱的本质。 第三十一节意见 第三十一节意见 说起来,在地下世界呆了这么长时间,他只听说灰先知们法力高强,但却从未见过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这是因为这帮灰色先知总是尽可能的在鼠人内战中保持中立,不远卷入其中而丧失自己独特的地位。除非是惩罚那些胆敢渎神的家伙,否则灰先知总在努力的阻止内战而不是推动内战。 眼下似乎正是见识见识这些灰色先知的魔法的大好机会。 在山坡脚下,暴牙老大怒吼着向半山腰发出挑战。他相信鼠人的首领应该已经听到他的吼声了。按照绿皮的传统,此时那个鼠人将军应该下山来和他一较高下,但是问题是这些耗子们似乎并不理会这个绿皮的光荣传统。 暴牙老大是个很聪明的老大,所以他也晓得,这一招恐怕对这些耗子们不好使。在之前的战斗中,不少绿皮头目主动向耗子们的队长提出单挑。但是这些怯懦的耗子们只有极少数回应了这份挑战。事实上,绿皮们都知道这些首鼠两端的耗子们经常会拒绝单挑,并且藏到队列最后面去。总裁深度爱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就算是绿皮的头目,有时候也会拒绝单挑(特别是地精)。当然,一旦绿皮头目这么做,其结果必然会使部队的士气大跌,但是鼠人好像完全不同。耗子队长如拒绝单挑,他的部下士气不会有任何改变。暴牙老大已经看出来了,耗子们的士气和信心似乎来自他们的数量,而不是他们的队长的表现。 所以,暴牙老大原本并不会去做这么一件很可能会徒劳无功的傻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已经别无选择。此时此刻,绿皮营地中的战斗声响已经接近平息,而四面八方的鼠人部队正在有条不紊的逐步投入战斗。绿皮们必须分出兵力对抗来自两翼的包抄,正面突击部队越来越薄弱。幸好那个该死的深渊憎恶浪费了大量时间追杀野猪小子,否则暴牙老大估计现在就已经玩完了。 如果有能力,暴牙老大真的希望能直接冲上去,找到耗子们的将军,当场打个痛快。不过耗子们正在利用优势的兵力一步一步的压缩包围圈。这些老鼠们在这场战争中采用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路,看起来似乎很拖沓,但是却无懈可击。现在挡在暴牙老大面前有至少十队的耗子,暴牙老大知道自己很难冲过去。 艾修鲁法特可完全对暴牙老大的心情没有兴趣。事实上,他已经不再关注战局。当绿皮们的突围未能在第一时间打垮正面的鼠人部队,一切就已经被注定了。他更关心的是灰先知们的表现。此时在他的命令下,一小队的灰先知已经就位,这些灰色毛皮的鼠人正在使用魔法,他们呼喊着鼠神的尊名,全身上下因为信仰的狂喜而颤抖着。 这是一种常见的魔法技艺,不管任何种族中都有,由多个魔法师联手配合施展一个法术。如此一来,这个魔法能够更快的施展,威力更强,同时更加难以被对方扰乱或者反制。在交战双方都有大批魔法师的时候,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抵抗对方的干扰并正常的使用魔法。 艾修鲁法特虽然对于魔法并不是十分精通,但是他也感觉得到这个魔法是作用在敌人身上的,不过这却不是破坏性的法术。 魔法能量被高度凝聚,并灌注到那群绿皮所在的位置上,但是却没有引发类似火焰、雷电、冰冻之类的自然现象。艾修鲁法特疑惑的看着目标——也就是绿皮老大所在的那一小股绿皮——然后突然才发现这个魔法的效果。 绿皮们正在变形! 暴牙老大正处于一种极度苦逼的状态之中。他原本以为就算鼠人的将军不回应挑战,他至多撤回去就行了。但是没料到对方直接来了一个杀手锏。此刻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子们是他亲自从绿皮之中挑选出来的亲卫,个个都能打能扛。他们本来应该在战线上发挥大作用,现在却居然被生生的变成了一群老鼠。 这是暴牙老大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魔法。就在他的身边,小子们尖叫着开始了变形。若非一个小子及时将他推开,他恐怕也难逃此厄。在惊慌之中,剩下的小子们乱刀齐下,转眼之间将这些变形了一半的同伴杀掉了。其实绿皮,特别是兽人,并不怕死,但是这样子被直接变成另外一种生物却让哪怕最大胆的小子都为之畏怯了。 “老大,我们还是……”一个剩下的小子对暴牙老大建议道。暴牙老大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也晓得鼠人的将军是绝对不肯下来和他来一场单挑的。他瞪大了眼睛,因为怒火的缘故,他的眼睛变得通红。 “小子们,跟俺来,把这些耗子们统统车掉,waaaaagh……” 绿皮们发动了绝地反击,而鼠人则仗着鼠多势众寸步不让。双方战斗的吼声使得群山都为之震撼。但是不管是绿皮还是鼠人,都没有发现第三方正悄悄的出现在战场的边缘。 一整队的矮人游侠出现在较远的一处山峰顶上。从这个位置,他们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整个战场。 托瑞森将望远镜从自己的眼前挪开。“胡子在上!”这个游侠队长虽然经验丰富,但现在却显得十分震惊。这是因为他的望远镜让他看清楚了深渊憎恶的细节。“绿皮们正和鼠人们打仗?” 矮人的远视能力和人类差不多,无法看清楚这么远距离的战场细节,因此必须借助望远镜的辅助。但是要说把这场波澜壮阔的大战看个大概却没有任何问题。因此此时每个游侠都已经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托瑞森队长,好像是这样的……他们数量好多。”一个年轻的游侠回答。他能够看得出来,远处的绿皮大概有三万到五万,而包围着绿皮的鼠人数量上占据了差不多十倍的优势。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变异野兽和战争机械。黑褐色已经将绿色包围起来,正在一点点的予以侵蚀,一小块一小块的把绿色吞噬掉。就算是毫无军事经验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场战斗胜负已定。 但是托瑞森知道这不仅仅是数量方面的问题。这一次战场上出现了很多他从未见过的鼠人部队。包括一些手持火枪的鼠人射手,还有一些古怪的大炮。鼠人居然也有火枪和大炮?他还记得上一次鼠人的军队中并没有这种东西——也许有枪,但绝对没有大炮。亦或者上一次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所以不管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并不出众?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霍加王子。”一位新兵冒冒失失的说道。“我们的敌人互相残杀,真的太妙了。”总裁深度爱 托瑞森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看了看战场上鼠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但是不管这些玩意看起来怎么古怪,它们无疑有着强大的威力。望远镜的镜头再一次找到了目标。游侠队长看到一整群的鼠人步兵冲入战场,挥舞着名为瘟疫香炉的怪异武器,全身上下则弥漫着诡异的彩色毒气。一队挡路的地精冲上来,却被这群特殊的鼠人士兵直接击溃。超过的一半的地精在毒气和瘟疫香炉的攻击下直接被杀死,剩下的也在接下来的追杀中被消灭。 “队长,看起来绿皮们已经完了。”一个部下眼看着队长没反应,继续提醒道。“我们还是走吧,把情况告诉霍加王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从队长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 第三十二节工程 第三十二节工程 “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嘉莉说的并不正确,但却一时之间想不出要如何反驳。事实上,他甚至不能理解嘉莉所描述的事情。站在高高的地方观赏着战争?胜负无所谓?但是既然胜负无所谓那为何要战争? “嘉莉……我记得汤玛士对我说过……战争是很可怕的事情……” “汤玛士说指的战争,是指自己亲自参加的,有着战败或者是死的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战争才可怕。主人,还记得我们在旅行途中,在那些酒馆里听着人们的闲聊么?如果是一场发生在遥远地方,不会波及自己的战争,那么就算是普通人也会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讨论它,并且能够轻松的接受双方的胜负。这种超然在外的姿态,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目标啊。” “嘉莉,你看着这场战斗。”艾修鲁法特看着脚下依然在酣战的战场。绿皮们败局已定,但是他们依然依靠着他们与生俱来的的野性和狂暴进行着战斗。鼠人们已经占据了胜利者应该拥有的一切条件,但是距离完全摧毁敌人的抵抗还需要一些时间。 “……千万生灵倒在战场上,并不是因为某些高高在上者的单纯娱乐,而是……因为确实有着必须战斗的理由。鼠人整个种族的兴亡,在此一战。这一点,嘉莉,你应该能够明白。就算是鼠神,也将这场战争看得很重。” “看得很重不等于切身相关。主人,就算这一次失败了,鼠人一族彻底灭亡,对鼠神而言又算得上什么损失呢?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再创造一个新的种族……当然,期间必然会花费大量时间和资源,可是他不是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吗?”网不跳字。 艾修鲁法特刚想说话,嘉莉却主动的结束了这一次的议论。 “算了,主人,我们还是不要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了。果然,哪怕是您这样位于进化高端的生物,也无法脱离自身的局限……不过这一次就先这样继续吧,毕竟我们和鼠神做了约定,现在也只能根据别人安排好的计划执行约定了。”嘉莉的声音里有些意兴阑珊。 艾修鲁法特继续看着战场,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这一天下午时分,霍加王子在他的城市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如矮人的游侠队长托瑞森对部下所承诺的,此时他已经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情况,无论大小,统统报告给了霍加王子。 “鼠人的军队大概有五十万以上?”霍加王子沉吟着这个听起来实在不怎么美妙的消息。卡拉克—格罗姆的守军名义上有五万人,但是实际上,因为各种战斗中不可避免的损失,现在这个数量已经大大降低了。现在能够走上战场的矮人战士,数量上大概只有他们最初的三分之二左右——实际上和绿皮们大致相等。 “王子殿下,这一点我可以确认。”托瑞森回答道。 “他们还有大量的战兽和各种奇怪但是危险的战争武器。” “殿下,我看得很清楚。我所有的部下都可以为我作证。”游侠队长谦卑的回答道。 霍加王子离开了自己的宝座,向前走了几步,踌躇着。其实城里的矮人,包括霍加王子自己,都有一种预感,他们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短暂的插曲,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你说,为什么鼠人会和绿皮开战?” 在和敌人长年累月的战争过程中,矮人们已经对敌人相当了解。他们知道绿皮和鼠人都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对手。这短时间的平静是一个积蓄力量的过程,一定会有雷霆般的报复落到卡拉克—格罗姆之上。但是就算如此,也没人考虑到鼠人会出动如此庞大的兵力。 鼠人为什么会攻击绿皮?这很明显是出于报复的目的。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绿皮对卡拉克—格罗姆而言就再也不是一个威胁了——有一个更大更致命的威胁代替了它。 “五十万……”王子低声的说道。这个数量对于卡拉克—格罗姆而言是极大的危险。就算卡拉克—格罗姆有着令矮人们引以为傲的坚固防御,这种数量上的优势也是极难抵消的。 “我的王子……”托瑞森轻声的补充道。“而且,我认为这不是他们的全军。” “这不是全军?”王子吃惊的看向自己的队长。五十万! “王子殿下,请容我解释。如果这就是鼠人全部的军队,那么我肯定,他们既然消灭了绿皮,应该马上着手准备对卡拉克—格罗姆发动了攻击了。但是现在,卡拉克—格罗姆的城外并未发现鼠人的先头部队。我们驻守地下通道的兄弟们也没有发现鼠人挖掘入侵的痕迹……这只能说明鼠人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托瑞森回答道。“对他们来说,现在还不到对卡拉克—格罗姆发动攻击的时候。” “你说的对!”霍加王子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托瑞森的结论而动摇。“这一次,这些地下的耗子们恐怕是倾巢出动了。你有什么看法吗?”网不跳字。 “王子殿下,我们必须为未来的这场进攻战做好准备!” “没错,做好准备!”霍加王子思索着。“我的队长,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 “这是我的职责。”托瑞森半秒钟都没有犹豫。如果他的逻辑是正确的,那么卡拉克—格罗姆恐怕要面对一场有史以来最猛烈的进攻。但是,卡拉克—格罗姆是一座矮人的城市。虽然她一度失陷于绿皮之手数百年,但是在矮人的观点里,这里永远是矮人的领土和家园。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不惧怕和任何敌人一战。每个矮人战士都愿意用生命和鲜血来捍卫自己的家园和自己的荣誉。 第三十三节俘虏 在地下世界里,一场会议正在进行。 这是全面战争之前的最后一场会议。主要问题是分配每个人的任务。表面上看起来,鼠人军团是一支单纯的军队,但是实际上这支军队本质上来说却是一支联军。艾修鲁法特目前虽然拥有最高的发言权和名义的最高地位,但是实际上他并不能真正意义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换句话说,他的命令不能直接下达到士兵层次。他必须依靠各个氏族首脑的配合才能实现对军队的控制。 因为未来肯定要面对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在艾修鲁法特的计划里,这场决定命运的围城战要分成多个不同的战场。艾修鲁法特毕竟只有一个人,他只能指挥一个战场,其他的战场必须交给自己的副将负责。 “地下主通道的攻势,就拜托给埃辛氏族了。”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对着面前的深渊领主说道。这里并不是鼠神神殿,但是这位埃辛氏族的大佬却拼命的点着头。由于埃辛氏族那臭名昭著的刺杀术,他们的首领通常都被称为“夜王”,但是这一次,夜王也必须在艾修鲁法特面前低头。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使得以狡诈而诡变闻名的深渊领主都变得如此服帖,完全是因为一个灾祸领主就站在艾修鲁法特身边。哪怕是深渊领主,鼠人社会中最高层的统治者,也害怕这个全知全能的鼠神在人间的化身。 每个鼠人头目都知道这种恶魔是全知的。任何试图欺骗灾祸领主的行为都是徒劳而已——超自然的神力可以使灾祸领主查知任何谎言。如果艾修鲁法特一开始就显示自己可以召唤和支配灾祸领主的权能,或许深渊领主们一开始就不会拒绝艾修鲁法特的提议。 “莫德氏族将提供必要的战兽支援。”在一边的另外一位深渊领主说道。他有些心惊胆战的看了艾修鲁法特身边的灾祸领主一眼,却正好和这个远古魔物的视线交接。下一瞬间,他错开了目光,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我们的氏族也会提供足够的武器小队,随时恭候调遣。”史库里氏族的代表回答道。史库里氏族的首领是唯一一个没有到场的深渊领主,他由于物资调动的缘故实在分不开身,所以派遣了一个全权代表过来。必须要说,一开始大多数的深渊领主对于这种举动抱着嘲笑的态度,现在他们却知道这到底有多明智了。 艾修鲁法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灾祸领主,这个恶魔没有任何表示,说明这些鼠人说的都是真话。 这样的话,战场分配就没有问题了。为了充分发挥联军的优势,艾修鲁法特所制订的作战计划中,对战场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整个鼠人军团将分为五部分,分别是地表主攻部队,地下主攻部队,地表辅攻部队,地下辅攻部队,预备队。所有的深渊领主都将**负责一部分军队,拥有自己完整的职责和权力,以形成互相竞争的局面,而不是互相推卸,互相扯皮的局面。 当然,为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艾修鲁法特和灰色大先知一起,设计出了一套关于卡拉克—格罗姆未来的魔石资源的分配方案。所有的深渊领主都将从中获得一份份额,而决定份额高低的正是这场大战中的表现。 “这样,各位亲爱的孩子们,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不懂的地方吗?”网不跳字。灰色大先知开口了。虽然这些深渊领主全部都是玩弄手腕的大师,但是在外表上看起来,真的是和谐融洽得无可挑剔。 灾祸领主的出现镇住了所有的鼠人。就算他们中有一些做好了阳奉阴违的打算,现在也不得不暂时放弃。要知道,任何谎言在这个魔物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 一阵纷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兰达走了进来。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所有的与会人员都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这是一种潜意识里感到不满的表现。 “有什么要紧事情吗?”网不跳字。艾修鲁法特倒没有动容,只是平静的问道。 “主人,我们抓住了一个矮人俘虏!” 深渊领主们面面相觑。战争还没有开始,所以艾修鲁法特严令部下们不得对矮人发动攻击,以降低敌人的警戒,在未来的战争中达成突袭的效果。这种情况下,抓到俘虏可不是什么功劳,而是公然违反命令的大罪。 “……是这样的。”兰达也已经发现了艾修鲁法特身边的灾祸领主。这个令人恐惧的魔物浑身溢出可怕的邪力,全身上下缠绕着不洁的灵光,这使得你没办法假装看不见它。这位前埃辛氏族的武器大师努力的定了定神才能继续说下去。“一队矮人发动了突袭,在最终被打退之前杀死和俘虏了很多我们氏族的战士……” “矮人发动突袭?”所有人都有点不敢置信。不过这里有一个可以洞悉所有谎言的恶魔存在,它的沉默本身就认同了兰达所说的并非谎言。 矮人向地下挖掘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地下的矿产,而不是为了消灭鼠人,更不是为了争夺地下世界的控制权。事实上,对矮人族而言,和鼠人的战争完全是一件无利可图的事情。在正常的情况下,矮人们会构建严密的地下防御工事来对抗鼠人的攻击,而不是相反。只有在他们为了复仇而战的时候(特别是为了仇恨之书上的记录而战),矮人们才会主动对鼠人发动攻势。 问题是这一次似乎没有什么仇恨可言。上一次双方大战的结果是鼠人全军覆没,而矮人军团损失轻微。这种伟大的胜利总不至于变成仇恨之书上的一条记录吧?网不少字 “他们有多少人?”艾修鲁法特问道。 “不是很多,只有几十个。”兰达回答。 深渊领主之间产生了一些窃窃私语。这种规模的进攻只能是试探性的,换句话说矮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鼠人在地下世界里的密谋。 第三十四节决定 第三十四节决定 托瑞森愣住了,接着那个名字叫艾修鲁法特的鼠人头目做了一个手势。几个站得较远的鼠人士兵立刻过来解开了托瑞森的绳索。虽然说托瑞森本来计划扑上去掐死这个鼠人,但是现在他却被对方的气势所震慑,没有行动。 “回去告诉霍加王子。”那个红毛鼠人继续说道。“是战是和由他自己选择。五天之后,我必将发起进攻。” “我们绝不会放弃家园。”游侠队长倔强的回答。 “那么就由战争来决定,谁有资格留下!”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鼠人头目用冷酷的口吻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回去报个信比较好。如果霍加王子是个聪明的人,那么他或许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托瑞森盯着这个鼠人的脸,面孔上充满了愤怒。然后他转过头,大踏步向外面离开。在矮人的观点里,这些耗子们都是写贪婪自私而且不守信用的家伙,但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一样。在托瑞森离开的路上,他并没有遭到任何的攻击。虽然有几个鼠人远远的从后方跟着他,但是等他离开鼠人的控制区域,进入矮人们设置的地下防御区域的时候,那些跟踪的也消失了。 游侠队长很快就在前方的一处岗哨那里找到了同胞。看到他活着归来,执勤的矮人战士又惊讶又欢喜。不过托瑞森实在没有时间庆贺,他用最快的速度觐见了霍加王子。 …… 那个被俘虏的矮人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进行了会议的最后一部分。这部分主要是关于战后各方面的势力平衡和建设的问题。根据灰色大先知的建议,一旦他们攻克了卡拉克—格罗姆,就将这座城市作为鼠神新的神殿所在。他们将在这里建设(或者说改建)成鼠人的统治中心。他们将把这座矮人的要塞都市分成几个相对**的部分,并且建设和矿区相连的升降机。大先知甚至雄心勃勃的打算修建一个大型魔石风琴,将琴声传遍附近的整个地下世界,歌颂鼠神的光辉和荣耀。 这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争持。几位深渊领主认为这种消耗魔石以演奏音乐的玩意没必要建设,但大先知认定这些乐曲可以鼓动着鼠人一族为神的利益不惜牺牲一切,而且这也消耗不了多少魔石。正如深渊议会中常见的争执一样,双方最后还是进行了妥协。大先知最后缩减了计划中的鼠神神殿规模(当然是稍微缩减了一点点),而魔石风琴则被保留下来。 会议到此结束,因为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讨论内容了。艾修鲁法特站起来宣布散会,并且明确了未来战争的时间。他并没有改变之前对托瑞森的承诺,明确在五天之后发动进攻。这是因为矮人已经有了战争准备,扰乱进攻的时间已经没太大意义。而且他也有了自信能打赢这一战。 各位与会人员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想和灾祸领主再继续呆在一起,哪怕此刻的灾祸领主已经只剩下一个朦胧的残像。 “为什么它会消失?”等到所有人离开后,艾修鲁法特盯着身边只剩下一个残影的灾祸领主。刚才他完整的目睹了这个恶魔从真实到模糊,从模糊到朦胧,从朦胧变成虚影。现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一个残影。这说明这个恶魔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世界是有限的,现在已经到了消失的时候。 “嗯,这么说吧,所谓的‘恶魔’,本质上只是一个数字体验罢了。恶魔本质上是一堆具象化的信息,从更高的次元维度召唤各种能量将信息具体化,变成可以实际接触的实体。也就是说所谓恶魔在这个世界的形体只是一个虚拟的能量体现。这个灾祸领主的本体就是您手中的这个深渊魔石,或者说这块深渊魔石的一部分。” “深渊魔石?”艾修鲁法特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总算理解了一点。“这块深渊魔石就是恶魔的正体?” “没错。所以表面上恶魔可以可以被杀死,但实际上它相关的数据都保存在这个深渊魔石之中。摧毁它的身体,本质而言就和脱掉一件衣服一样,是一种不伤根本的事情。只要能量水平恢复,它就能重新凝聚成身体。如果真的要彻底消灭恶魔,唯一的办法就是摧毁这块深渊魔石。您懂了没?鼠神的意思,可就是把这个灾祸领主送给您了。” “真的?”艾修鲁法特有些狐疑的问。 “就算他没打算送,您也不必还了。”嘉莉一本正经的回答。“送上门的东西,不吃白不吃。您留下这块魔石,就等于了有了一个可行动的测谎仪,一个强大的卫兵,和一个吓唬人的玩偶。事实上,这很不赖。” 艾修鲁法特还在犹豫,嘉莉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起来了。 “主人,您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那个鼠神打仗呢。原本我们应该站在遥远的地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超然的地位观察评价一切,现在却被迫卷入战场,在血腥、肮脏和死亡之中挣扎努力。单单这个,他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好吧好吧。”艾修鲁法特其实倒并不认同嘉莉的话,但是他并不想为这个事情和嘉莉发生争执。而且能多上这有用的一颗深渊魔石也是好事。 “不管怎么样,五天之后,战争就要正式开始了。”艾修鲁法特低声的自言自语。虽然说他让那个被俘虏的矮人队长回去,但是他知道以矮人族是以顽固著称的种族,是绝对不可能凭几句威胁的话,就做出妥协,把卡拉克—格罗姆痛痛快快的让出来的。这片土地的归属权最终只有通过血与火来决定。 …… “你说,那个叫艾修鲁法特的鼠人领主……就这样放你回来了。”霍加王子邹紧眉头。他的游侠队长这种情况下还被放回来,本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但现在他的心却变得异常沉重。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死亡的威胁,只是这么简单的让他回来带一个口信。这事情本身就预兆着某些不寻常之处。 在大战前夕,放任一个敌人的优秀士兵离开?这要么是表达了一种极度的自信,要么是表达了一种极度的轻蔑。而且那个艾修鲁法特的鼠人头目说了,耗子们为了卡拉克—格罗姆愿意流的血是矮人的一百倍。 但是开什么玩笑!霍加王子愤怒的想到。他在心里咆哮着,向着想象中的艾修鲁法特举起了拳头。这里是我的城市,是我从绿皮手中夺回的,是矮人族的城市。我们绝不会放弃我们的家园,我们将为她战斗到底。 第三十五节初战 第三十五节初战 第一场战斗来得既突然又残暴十足。 就在守军的视野里,两座哨塔塌陷了下去。鼠人挖空了地下,使得矮人所修建的建筑瞬间崩塌。霍加王子曾经下令给驻守哨塔的斥候部队,让他们发现敌人进攻之后就立刻撤退。但是现实是就算得到这样的命令,哨塔里的部队依然没有撤退的机会。 现在,哨塔所在的地方成了两个巨大的洞穴,如同某种巨大的存在用手指直接在地面上戳了两个洞。数不清的鼠人从这两个洞里钻上来。 等到霍加王子来到城市的高处观察敌情的时候,他看到的已经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股潮水。数不清身披褴褛肮脏衣服的鼠人覆盖满了视野范围内的每一块土地。以至于连一点空隙都看不到。这些耗子们明显对这次攻击做了精心准备,他们甚至知道矮人大炮的射程,因为他们现在正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矮人大炮的射程之外。 “王子!”正在霍加王子观察着城下敌人的军队的时候,一名士兵急匆匆从后面赶上来。“地下……鼠人发动进攻了!” “胡子在上!”霍加王子发出了一声咒骂,他知道这些耗子们这一次绝不是虚张声势。单单从城下的规模来看,鼠人的数量就已经是守军的五倍以上了。如果加上地下的攻击,那么这一次鼠人动员的军队,保守估计都是矮人的十倍。 但是他是至高王的亲子,身上流淌的是矮人族最尊贵也最勇敢的血液,他绝不可能在这些肮脏的耗子面前退让。 “加农炮就位!!”霍加的王子的叫声回荡在城市上方。“长须战士们,出击!” …… 艾修鲁法特凝视着远方的矮人城市。 以人类的角度而言,矮人族是工艺和建设方面的大师。如果说精灵的建筑风格是美丽,那么矮人的建筑风格就是精细。卡拉克—格罗姆正是这种观点的一个有利证明。此刻耸立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城市。不,用“依山而建”一词其实并不能正确描述这个城市,而是应该这样说——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在山体内部挖空所建造出来的。这座城市没有普通意义上的城墙,因为山体的岩壁本身就是最好的城墙。 而且这是一座做好了战争准备的城市。 根据埃辛氏族黑衣刺客的侦察,加上他自己的观察、分析,毫无疑问,卡拉克—格罗姆是一座极其易守难攻的城市。 第一道防线就是前方的空旷平地。 和人类一样,矮人在城市前方清理出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其长度正好等于矮人们大炮射程的极限。这就像是一道通往死亡的道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藏身而隐蔽的位置。要进攻矮人的城市,就只能从这片空地经过——在矮人族引以为傲的大炮面前通过。 鼠人们已经尝试过挖掘一条浅层直达卡拉克—格罗姆的城墙之下,以避开敌人的炮火。但问题是这片空地下方,是无法挖掘的坚硬岩层。虽然鼠人也是擅长挖掘的种族,但是要挖这种岩层,必须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才行。 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能够看到远处的山峰岩壁。在这些岩壁上开着很多炮门窗口,露出半截黑洞洞的炮口。而这些炮门窗口都是可关闭的。没人知道有多少窗口现在尚未打开。 任何人都知道,居高临下的话,类似大炮、火枪、弓箭等远程武器都可以获得更好的射击视野和更远的射击距离。假如城头城下对射的话,吃亏的一定是城下。 在这块空地的尽头,挖着一系列复杂的壕沟。这和人类城市的护城河本质是相同的,只不过因为山区缺乏河流,所以这些壕沟里没有灌上水,而是加上了例如铁刺、竹签、油脂等等更加危险的东东。能够看出,矮人们防御工事十分完备,建设得一丝不苟。他们建设这些工事时所流下的每一滴汗水,攻城的敌人都必须用鲜血予以偿还。 要进攻卡拉克—格罗姆,首先必须冒着炮火冲过这片空地,然后填平所有的壕沟,最后才能尝试进攻城市本身。听起来似乎和进攻一座普通人类城市(亦或者精灵的城市)一样的步骤,但是实际上却有着本质不同。 这是因为不管是人类和精灵,城市或者要塞的主要保护措施就是城墙。由于新的建设技术发展,特别是瓮城的建设普及开来之后,对城门的攻击已经变得不是主流了。通常情况下,攻击者的进攻主要手段是为了“翻越”城墙,其次是“摧毁”城墙。翻越城墙的主要战争机械就是云梯、土坡、攻城塔,摧毁城墙就只能依靠大炮、投石车等远程武器。 从理论上说,只要有了充裕的兵力和足够的攻城器械,要占领城墙总是能做到的。不过那是一般情况。对于卡拉克—格罗姆而言,这个理论不成立。 这是因为这座城市是在山峰里挖掘出来的。其本身就是一个有着“顶”的建筑。任何以“翻越”为主要攻击手段的攻城器械对其无效。 以摧毁城墙为目标的武器同样没有意义。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火炮,也不可能轰开一座山峰。卡拉克—格罗姆的外壁厚度超过了一切火炮的能力范围。 唯一可以攻击的就只有城门。 那不是一门、两门大炮。此时此刻,卡拉克—格罗姆的火炮集体开火。大炮的轰鸣声甚至让人产生“山要塌了”的错觉。无数实心炮弹带着可怕的动能从进攻的奴隶鼠群中扫过。炮弹所及之处,一片残肢碎肉。没有任何血肉之躯能够抵抗大炮的威力。 第三十六节强攻 第三十六节强攻 只是很短时间的间隔,大炮第二次开火了。矮人族炮手的熟练程度要比人类炮手高上不少,他们的大炮发射速度要比普通人类的大炮快上将近一半,而且他们校调大炮的速度也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第二轮的大炮齐射同样造成了巨大的杀伤。特别是由于地面缘故形成了“跳弹”的效果,使得杀伤力大增。仅仅是这两**炮齐射,进攻的奴隶鼠数量上就减少了三分之一。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看出,矮人们在卡拉克—格罗姆上一共排列了上下四层的大炮。 “呵呵,数量真不少。总计有三百六十门加农大炮呢。”脑海里,嘉莉为艾修鲁法特做出了答案。“不过主人,这些大炮似乎并不是一样的,比如您看,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似乎是普通的大炮,第三层的大炮有多个炮管,最下层的大炮虽然露出炮口,但至今都没有开火。”大主宰 “确实如此。”接着硝烟散去的短暂空隙,艾修鲁法特也注意到嘉莉所说的。 最上面两排大炮是普通的加农炮,虽然说矮人的加农炮和人类的大炮在原理上是完全一致的,但是因为更好的铸造工艺和金属冶炼技术,使得矮人的大炮更加准确,发射故障更少,发射速度更快。 第三排则是一种四根炮管的多管炮。看上去有点类似瑞恩人的“疾风连珠炮”。不过它的炮管更细,炮管的数量也只有四根。这应该就是矮人族所谓的风琴炮,或者叫做四管加农炮。 对于正在冲锋的奴隶鼠来说,风琴炮造成的杀伤远比加农炮更加大。或许这些大炮不适合攻击大型战争机械,但却适合攻击士兵。 这个时候,鼠人那种混乱的队形却起了正面的作用。因为他们缺乏训练,冲锋过程中毫无队形可言,这才让这些威力强大的大炮所造成的杀伤减少。如果是一队整齐人类的步兵,那么现在大概已经损失了至少一半了。 两轮射击结束之后,奴隶鼠已经冲过了一半左右的距离。艾修鲁法特没奢求更多,只要奴隶们能够抵达前方的工事区,他们的作用就完成了。因为那个距离,矮人的火枪手就必须射击,从而让艾修鲁法特看清楚他们的火力强度,以对未来的战斗做出正确的评估。 看起来这些奴隶鼠应该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时候,最下一层的大炮开火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从这些大炮中射出来的并不是炮弹,而是一条长长的火龙。 “火焰大炮?!”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低语。该死的,这些矮人看起来远比预想的要难缠啊。 艾修鲁法特对矮人的火焰炮有所了解。事实上,这是在人类世界中带有传奇色彩的武器。火焰大炮和普通大炮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思路。火焰炮的内部空腔中装满了一种矮人特制的混合油料。空气被泵进炮腔使得炮内的压力骤升到极限。在发射的时候,矮人把浸透油的填充物点燃塞进火焰炮的喷嘴,并且释放炮腔内的压力,炮腔内的混合物瞬间被点燃,并且在压力的作用下喷射而出,像一道火焰箭射向敌人。 传说中,一旦火焰大炮命中目标,这股火流会溅射开来,燃烧的热油会沾满敌人的身上,让他们嚎叫着被烧死。除了攻击士兵之外,火焰大炮同样能攻击工事和机械——只要是可以焚毁的东西都无法在火焰大炮面前幸存。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亲眼目睹就证实了这种武器的威力。火焰大炮的射击呈现一个扇形,威力强大得难以置信,转眼之间就把所有攻击范围内的鼠人变成了火把。这些不幸的奴隶鼠们只是略做挣扎就扑倒不动,变成一团黑色的固体。 这一轮射击直截了当的把奴隶鼠的数量再次削减了一半。 剩下的奴隶鼠们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此时支持着他们继续前冲的动力,与其说是因为对主人的恐惧,不如说是出自一种惯性,使得他们一时之间收不住脚。 因为距离已经足够近,矮人族的火枪开始射击了。一排的枪声伴随着另外一阵枪声,火枪子弹如骤雨一般覆盖战场,奴隶鼠们纷纷倒毙。在他们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所有撞到墙上的鼠人无一幸免。 至少三千名火枪手……不,五千名火枪手。艾修鲁法特估算着火力的强度。火枪手加上炮手,加上必要的近战部队,再加上其他零散的一些人员。矮人们布置在正面的大概有一万名左右的士兵。如果他没弄错,这意味着矮人们在地面之上放置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战力。 这也和他的估计吻合。按照正常的逻辑,确实应该地表放上三分之一的部队,地下放上三分之一的部队,剩下三分之一作为预备队。矮人的将军,也就是霍加王子,所做的安排十分正常。 而且霍加王子十分聪明的把火药部队放在了地表上。每个人都知道火药点燃会产生硝烟,而这个硝烟会遮蔽射手的视线。在地下世界里,由于空气缺乏流通,因此硝烟很容易浓密到让人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步。而在地表世界就没这么大麻烦,一阵风就足以将这些碍事的硝烟吹走。 这一次试探攻击已经结束。矮人们并不节约弹药,剩下的奴隶鼠们在崩溃逃跑的途中又遭到各种大炮的射击,全军覆没。大主宰 前后的时间大概只有十几分钟,数千名奴隶鼠就完全从这个世界消失掉了。虽然说鼠人士兵是毫不在意这些奴隶们的生死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却也令人动容。至少艾修鲁法特身边的一帮高层军官都表现出了明显不安。 “这可怎么打?”一个灰色先知主动的问道。很明显,他被矮人们如此猛烈的火力给吓到了。 第三十七节血战 第三十七节血战 托瑞森在这场口头争执升级之前插了进来,及时安抚住了那位长须。 在刚才,其他的矮人闲聊的时候,托瑞森一直保持沉默并且仔细听着鼠人们的叫喊。作为一名游侠队长,托瑞森实际上同时精通鼠人语、人类通用语、绿皮语等等多种语言。由于实际上距离并不很远,所以他完全听得清楚鼠人们(特别是那几个头目)大喊大叫的内容。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恐怕不是一次普通的进攻。上至身为领主的鼠人头领,下至普通士兵乃至奴隶,在这一场战斗没有后退的余地。鼠人中最高的统治者,所有的深渊领主们全部亲自上场督战。对于鼠人来说,未完成命令者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和那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深渊领主所威胁的是一致的。 “王子在那边。”好不容易让那位长须战士悻悻离开,托瑞森立刻对传令兵指明方向。“之前我还看到他在那边……你是从地面上来的?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面上应该没问题的。托瑞森非常清楚卡拉克—格罗姆的地表防御工事。那与其说是一座坚城,不如说是一个死亡陷阱。那是由数百门大炮,几千把火枪组成的密集火网,不管来多少敌人,都要被那毁灭性的,宛如地毯一样炮火变成一堆碎肉。 可以说,卡拉克—格罗姆是矮人族城堡建筑的最高成就之一,是矮人族中被公认为建筑大师的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亲自禅心竭虑苦心构建的坚强防御。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霍加王子才会放下地面之上不管,来到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指挥战斗。 “敌人的进攻很猛烈。”传令兵简单的回答。他急着离开,所以托瑞森也没办法打听到更多。但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感觉到更加的不安。 此时,成千上万的矮人和鼠人在这片地下区域中进行着舍生忘死的拼杀。每个人都知道,在狭窄的地方的作战,精良的武器盔甲、严格的纪律、旺盛的士气,等等因素远比单纯的数量更加重要。而这几方面,矮人们都不是肮脏怯懦的鼠人能够比拟的。虽然鼠人们不顾一切的往第一线投入兵力,但是矮人们总归是要占据上风的。 应该如此。 …… “霞飞队长报告,他按照计划将敌人引入了陷阱。我军前后夹击,歼灭数百名鼠人。我军战士无一伤亡。” “萨卡里队长报告,他击溃了当面之敌人,正率军转入休息。奥力克队长接替了他的阵地。” “突击队报告,对于四号通道的反攻失败了。耗子们数量太多。” “十四号通道被耗子们占据了。我们有两个大队陷入围攻中,他们要求撤退。” “最新报告,鼠人们居然在十七和二十四通道之间找到了一个空隙,现在他们在我们的侧面打入了一个楔子……” 霍加王子仔细的听着每一个送过来的报告。在他面前,有一副出自矮人之手的精确地图,卡拉克—格罗姆地下的每个隧道都被精确的标注了出来。他手里握着两支笔,一支蓝色,一支红色。每当一个隧道被鼠人占领,他就把那条隧道涂成红色,反之则是蓝色。 从地图一眼就能看出,鼠人正用源源不断的压力逐渐压迫矮人们后退。 不过霍加王子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在他的最初计划里,他就打算通过一场充满弹性的防御作战,将耗子们进攻的锐气耗尽,然后用一次反击一举把耗子们给赶出卡拉克—格罗姆。这一次一定要给鼠人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几百年都不敢再次对卡拉克—格罗姆动歪脑筋。 而且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给了他一个关键时刻逆转战局的绝招。 不过必须要承认,鼠人的攻势远比他预想的猛烈。时间才是第二天而已,他们就跟不要命了一样,无限的往战场投入部队。虽然相对矮人而言,这些耗子们都是怯懦虚弱的敌人。在那些正面作战中,每当一个矮人倒下就至少有五个鼠人被杀死。而在那些严密的防御工事辅助下,这个比例经常能够提升到一比八以上。但是看起来,这些耗子们却有无限的数量可以消耗。 截至目前为止,真正造成重大损失的倒不是耗子们的凶猛,而是一个错误的布置。在几个部下的建议下,霍加王子将几门火焰大炮布置在地下世界里,想要用大炮的威力封锁要道,把鼠人们打个落花流水。但是不幸的是,地下世界里那些狭窄的通道太短,并不适合火焰大炮发挥威力。那些全身烧得像个火把,发出可怕嚎叫的耗子们居然一路冲过来,身上的火焰点着了火焰大炮的专用热油……那场面哪怕想象一下也够呛了。霍加王子损失了一门大炮,一个中队,还有两三个隧道。这件意外之后,王子就下令把所有的大炮拉到地面上去。 “王子!”这个声音让霍加王子抬起头,他注意到说话的是一个传令兵。而一个传令兵来这里找他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情——地表的防御作战出问题了。 “发生什么了?”霍加王子警觉的问。“耗子们攻上来了?” 第三十八节精锐 继续爆发,但快没力气了…… 第三十八节精锐 “快!快!快!救护员在哪里!有人受伤了!” “鼠人把战兽放到了南侧,是全面进攻!” “黑衣刺客出现在城市内部,保护好非战斗人员!” “四号水井里被下毒了,大家注意!绝对不能饮用。” 在矮人所挖掘整理的地下通道里,此刻一片嘈杂忙乱。托瑞森背着他的战斧,带着他的部下从这个杂乱忙碌的区域通过。霍加王子已经下达了命令,所有被打散的部队都要退到后方重新编组。托瑞森必须去后方补充自己部队,以便随时投入第一线的残酷战斗中。 鼠人的进攻从第三天开始达到**。现在,他们已经正式投入了精锐部队,并且毫不留情的将士兵的鲜血洒在战场之上。各种各样的扭曲的战兽已经在地下世界里四处乱窜,一个通道一个通道的吞没防守矮人部队。现在矮人们已经无法像最初一样从容的防守、撤退或者反击了。鼠人的进攻外表显得杂乱无章,但是实际上却在进行卓有成效的包抄迂回。不止一股来不及撤退的矮人部队被这些扭曲变异的怪兽给吞没了。 除此之外,鼠人各种各样的武器小队也被逐批投入战场。特别是那些那些魔石滑膛枪手。魔石子弹同样拥有强大的破甲能力,使得他们对全军披甲的矮人战士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而那些邪恶的子弹更能直接腐蚀中弹者的生命,没有命中要害部位也会引发致命的效果,就算是矮人族坚韧的生命力也无法对抗。 矮人们用十字弓将鼠人们大批射杀,从战斧和利剑砍翻一队又一队的鼠人战士,用弩炮把整队的鼠人变成串烧。但是矮人的伤亡也开始直线上升。除了正面战场的伤亡之外,黑衣刺客们也开始活动。这些该诅咒的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悄悄的潜伏进卡拉克—格罗姆。他们到处刺杀矮人的军官,攻击伤员,杀害非战斗人员,并且破坏弹药、在水源和食物中下毒。矮人找到并杀掉了至少一百个黑衣刺客,但他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獗。 前方传来一声垂死的怒吼。下一秒钟,托瑞森战斧在手,猛冲向声音的来源方向。他转过弯就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一幕。一名矮人军官正怒目圆睁的躺在地上,他的战斧则在距离他三步外的地方,嵌在一个黑衣刺客的脊背之上。而黑衣刺客的淬毒匕首则停留在死去矮人的脖子上。 黑衣刺客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托瑞森快步上前,一斧头将这个卑劣的刺客脑袋砍了下来。他转头去救护自己的同胞,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能做的事情只有用手轻轻的合上对方不肯瞑目的双眼。 “托瑞森队长!”一个传令兵突然从后方出现。他眼睛看了一下死去的矮人军官,但是他确实已经目睹了太多的牺牲,所以并未因为看到的事情而动容。“霍加王子命令您立刻带部队增援九十号通道。敌人在那里突然发动了猛攻,守军迫切需要增援!” “我知道了。”托瑞森将死去的同胞交给几个匆匆赶过来的救护员——当然,他知道他们同样做不了任何事情。任务如此紧急,他恐怕没有时间安闲的补充部队了。 “你们听着!”托瑞森回到刚才的通道。现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军队和物资调动的关键通道,人来人往(当然,这并不影响黑衣刺客在转弯拐角进行暗杀)。他站在了一队明显是刚刚撤退下来的士兵面前。“我要立刻去九十号通道对付那些耗子们,所有还能打的都跟我来!” 几乎所有的士兵全部愿意加入他。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托瑞森就凑齐了他的整个队伍,并且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九十号通道而去。 游侠队长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停得太突然,以至于身后那一位差撞上了他。 “小心!”托瑞森敏锐的观察着四周,“有耗子们藏在这里!” 旁边的泥土突然出现了几个大洞,接着丑陋的耗子们从中冲了出来,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一边挥舞着武器杀向矮人。 托瑞森丢出了他的战斧,第一时间击毙了那个带着喷火器的鼠人。他最危险。接着他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和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色毛皮的风暴鼠厮杀成一团。这个鼠人的利刃在游侠队长的盔甲上留下了不止一道白痕,但最后还是被托瑞森一剑刺穿了肚子,在痛苦抽搐中倒地。 他趁乱捡起自己的战斧,一斧头砍翻另外一个鼠人。耗子们肮脏了鲜血洒了他一身,但是托瑞森毫不犹豫继续进攻,用自己怒火和战斧将这些野蛮的入侵者逐一杀死。 激战终于结束,所有偷袭的鼠人全部被杀死。 托瑞森开始检查自己部下的伤亡。整个队伍没有人说话,虽然他们是胜利的一方,但每个人都感觉得到那种异常的沉重。在矮人的观念里,鼠人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敌人。他们怯懦而胆小,一打就败,一败就逃,简直不堪一击。除了偷袭或者数量上占据的优势的偶然之外,矮人们几乎不可能被鼠人打败。但是事实证明,当这些耗子们被逼到极限的时候,他们同样能够表现出连矮人都叹服的顽强和凶猛,同样能够战斗到最后一息。 虽然托瑞森并不知道这些耗子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充满斗志,或者说如此疯狂和顽强。 “受伤的人原地返回!”托瑞森下令,“其他的人跟我继续前进。 他知道此时此刻,霍加王子正紧张的调度着自己的部队。鼠人的攻击一波强过一波,这些耗子们发狂一样的涌向矮人族严阵以待的阵地,无视任何伤亡。两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地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如果托瑞森队长未能及时抵达战场,那就意味着一场局部的溃败,甚至能够影响大局。 …… 捷达氏族的部队在军阀克鲁克??断尾的带领下从地下通道走了上来。 捷达氏族是一个居处比较偏远的氏族,他们对于鼠神十分虔诚而且很乐意(也不容许不乐意)服从灰色先知们的号召,参加到这次空前的大战争中来。事实上,捷达族只是众多赶向战场的氏族中的一支。要知道此时此刻,地底世界之中数以百万计的鼠人战士正加紧行军,赶往战场。 时间正是白天,从黑暗的地下世界来到明亮的地表,鼠人的眼睛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使得他们暂时的陷入半失明状态中。但是鼠人天生就有良好的嗅觉、听觉器官,这使得他们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四周那种狂热的气氛。 “为了鼠神!”四周到处都是这样疯狂的叫声。捷达氏族的战士因为视觉未恢复,所以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多士兵不自觉的被四周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几分钟的适应之后,他们的眼睛开始逐渐能恢复视力。克鲁克??断尾是恢复的最快的鼠人之一。他很快明白了这种骚乱和狂热的源泉,然后和所有第一次见到这一幕的鼠人一样,呆在那里半天合不拢嘴。 他的士兵陆续的恢复了视力,然后也都和他们的军阀一样,站在原地发呆。 这似乎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事情。在天空,一种超自然的浓密阴云覆盖在前方的城堡上空。不,应该说覆盖了整个天空。在卡拉克—格罗姆的上方,黑色的雾气在那里翻腾,这雾气清楚的凝聚出一个翻腾不定,但是却十分清晰的形象。而这个形象,所有的鼠人都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老鼠头,鼠头上长着异形的双角。 “鼠神!”一个刚刚恢复视力的部下失声的叫道,接着这个情绪失控的鼠人用力的推了一下自己的军阀,“鼠神!”他重复道。 正常情况下军阀会直接砍死这个胆敢冒犯他尊严的家伙,至少会给他留下一个永远的伤残,好让他记住上下尊卑。但是现在军阀脑子里同样一片混乱,所以他只能用力吞下一口唾沫,了头,完全忘记了应该给这个部下一惩罚。 那确实是鼠神,绝对不会搞错。万能的鼠神将他的一个分身降临此处,指引着鼠人一族前进的方向。这是克鲁克??断尾第一次看到鼠神亲自展现的形态,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兴奋和冲动。 在这个时候,一个灰色先知朝着他们冲过来,他的眼睛中闪动着难以形容的狂热。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灰色先知大喊大叫着。“呆瓜!快冲上去了!鼠神在呼唤你们为他而战!他的力量与你们同在!” “都给我跟上!”克鲁克??断尾一秒钟都没有犹豫,他抽出了自己的锯齿重剑。“神在看着我们!”他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自豪感。军阀参加过无数次战斗,但是这却是第一次在神的眼前作战。鼠神转过头,朝着捷达氏族的位置看过来。 神在天上看着,他应该看到了我!克鲁克??断尾心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必须让他看到捷达氏族英勇作战的姿态! “为了鼠神的荣耀!”克鲁克??断尾大喊一声,捷达氏族的战士们齐声高呼,跟着他们的军阀一起冲向前方,加入了那宛如无尽浪潮一样的冲锋大军。 在捷达氏族冲上前之后,他们原先占据的空地很快就被另外一队刚刚赶到战场的鼠人挤满了。他们刚刚抵达地表,眼睛还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因此暂时处于半失明状态。 第三十九节绝招 第三十九节绝招 地表的攻势已经进入到了**。此时此刻,用“一波又一波”来形容鼠人的进攻是不合适的,而应该用“无止境的洪水”比较合适。 矮人的大炮和火枪依然在顽强而凶猛的咆哮着。现在早已经不需要“瞄准”这么麻烦的事情了。随随便便朝着地上发射一炮或者开上一枪,想打不中都难。密密麻麻的鼠人排满了城下,每一个鼠人倒下,似乎就有两个取代他的位置。 地下的尸骸已经积累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高度,以至于大炮威力大减。正常情况下,火炮发射后,会在坚硬的地面上产生一种“跳弹”效果,对步兵有很强的杀伤力。但现在,炮弹只能打死一两个敌人,就会陷入鼠人尸骸和鲜血混合而成的泥浆之中,耗尽动能。大炮的杀伤力现在甚至比不上火枪了。 负责城门口防御的长须战士们依然坚定的防御着。但是他们再也不是之前那样毫无损失了。不停的有矮人战士在鼠人的狂呼尖叫声中倒下,然后另外一个战士补上了他的位置。在卡拉克—格罗姆城中,不停的有的新的战士冲出来,补充这支护卫城门部队的损失。 长须战士利用地利之便死死扼守住了城门口。很多无法挤上第一线的鼠人们都在努力尝试利用钩索来爬上那些大炮的射击口。数之不尽的钩索被甩上了卡拉克—格罗姆的岩石外壳之上,鼠人们一串串的往上爬。 和所有的攻城战一样,爬墙者总是很无助的。防御者们可以随心所欲的用子弹、弓箭、长矛、热油等等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对付爬墙者,但是鼠人们依然在前赴后继的攀爬着。偶然有一个矮人来不及反应的空挡,他们就会爬上去,建立一个临时阵地,引起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是矮人战士的反击总是及时而凶猛,所以没有一个临时阵地能够坚持很长时间。 天空上的鼠神凝视着下方这片可怕的死亡战场。 新的部队已经加入了如洪水一样的攻城鼠人队列之中,灰色先知站在尖啸巨钟上面,在奴隶们的推动之下进入了战场。敲钟的食人鼠魔敲响了巨钟,用音波的方式释放了巨大的能量。下一瞬间,肉眼可见不少矮人炮手和火枪手像石头一样从射击口掉下来。 艾修鲁法特站在远处看着前方的战场。 “主人,效果比预想的还好呢。”脑海里,嘉莉用十分满意的话说到。 艾修鲁法特了头。必须要说,指挥这么一支数量如此庞大,而组成却是七拼八凑的部队,真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验。艾修鲁法特一开始就明确地将整个战争划分为多个战场,饶是如此,军队的规模依然太过于庞大了。战斗已经持续了四天,至少已经有二十万鼠人战士死在战场之上,但是这对于鼠人那无可匹敌的数量而言,却显得微不足道了。至今为止,大部分部队依然呆在地下安全区域,焦急的等候着被召唤到战场上呢。 指挥一支总数高达数百万的大军,其方式和指挥几千、几万名士兵是完全不同的。就算是汤玛士应该也没有此类经验。随着军队数量的增加,小规模战斗的胜负显得毫无意义,而军队士气的重要性则被强化到一个近乎极限的高度。 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那么一场百人左右的成功冲锋就可以奠定胜局。一支万人规模的军队,三千人左右的突击成功就会变成胜利的关键。十万人规模的战斗,万人规模的交战常常就能决定胜负。但是数量达到百万以上,战斗的胜利就变成彻底依靠着军队的士气。 从这一说,嘉莉建议艾修鲁法特召唤鼠神的影像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举。从另外一方面而言,那个鼠神还真的老谋深算,居然给艾修鲁法特留下这么强的招数。原本由巨大伤亡造成士气低落现象转眼之间就消失了,相反,宗教引发的狂热占据了鼠人战士的心灵,使得他们完全不顾伤亡,前赴后继的发动了冲锋。 当然,单纯的宗教狂热还不够。毕竟还是有一些鼠人信仰不虔诚亦或者自私的天性超越一切的。逃兵的现象并没有被彻底杜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嘉莉向艾修鲁法特提出了下一步的建议。 现在,灰色先知们已经在到处宣扬战争是鼠神的意志。所有胆敢在战场上后退的鼠人就是对鼠神最公然的背叛和亵渎。灰色大先知已经亲自督战,任何后退的鼠人都被以亵渎的罪名处死,上至军阀头目,下至普通氏族战士,无一例外。特别是那些地位较高的鼠人头目,督战队特地将他们带到未参战的部队面前,以鼠人特有的残忍手段把他们逐个折磨致死。 通过这种手段,所有的鼠人士兵都应该能够理解到这一了吧:前进则受到鼠神的祝福和庇护,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的进攻显得异常凶猛和饥渴。 此时远方的战斗依然凶猛,头顶上敌人的炮火始终没有中断,但不管多少同伴倒下都没有影响鼠人的士气。不过同样的,矮人们同样死战不退,能够看到矮人的火枪手冒着敌人的射击,用打得通红的枪管射出一发又一发的子弹。 决定胜负的时间就要到了。 …… “弓弩手!”托瑞森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在他面前,矮人战士已经列成一个方阵,用密集的盾牌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但是偏偏这一次出现的不是鼠人士兵或者是战兽,而是几个特别的鼠人。 领头的那个鼠人手臂上戴着一个是奇怪的机械。那个机械和他的肩膀似乎融为一体,就好像他多了一个脑袋似的。这个神秘的机械装置闪着黯淡诡异的绿色电光,打破了四周的黑暗。 工程术士!托瑞森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的身份。他知道这些耗子们能使用一些奇怪的力量,虽然像魔法但其实不是魔法。对付他们必须有远程部队协助。在地下世界里,火枪射击产生的硝烟会变成很麻烦的东西,因此布置在地下的矮人远程射手都是使用十字弓的弓弩手。大炮方面也是,由于火炮不合适地下隧洞的战斗,因此矮人们使用弩炮来代替。 但是弓弩手已经来不及就位了。因为此时工程术士已经扭动了古怪装置上面的几个开关,接着一阵嗡嗡的鸣叫声随即从这个神秘机械中传出。 就算相隔甚远,托瑞森依然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未受控制的能量,让人产生一种毛发竖立的感觉。接着他看到工程术士把手高举,肉眼清晰可见的能量开始在他全身流动。 下一瞬间,神秘装置中汹涌的能量猛地爆发出来。绿色的闪电从那诡异机械的一个尖端射出,无情的着落到了矮人战士之中。电流化分成一道道跳跃的电弧,在盾牌之中闪动着。矮人战士们随即纷纷倒地,手中的盾牌掉落地面,发出一片金属的声音。那些被正面击中的矮人战士抽搐着,挣扎着,在这恶毒的力量侵蚀下慢慢死去。 工程术士又狠狠地扭动另一个开关,中止了这可怕的能量流。这能量的余波让他的身体颤抖不止,连双眼周围都闪出电光。这短暂的停滞使得他失去了逃走的机会。在他拼命摇头以抵消残余能量的时候,矮人的弓弩手赶到了。密集的弩箭招呼向这个鼠人,工程术士倒在地上,身上插满箭矢,简直像是一只刺猬。 “托瑞森队长!”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赶到。“王子下令你们立刻撤退。” “撤退?可是我们……”托瑞森想说明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各个通道彼此关联,密不可分,如果托瑞森撤走,就等于让鼠人得到一个空隙钻进来,渗透攻击其他部队的后方。这种做法最终将导致这片区域的沦陷。 “没错,所有的部队一起撤退!”传令兵强调了语气,“你们负责殿后,注意阻击鼠人的追击。” 托瑞森的部队平安的撤退回来。这是因为他们前期抵抗得太过于顽强的缘故,使得鼠人一时之间不敢追击得太紧,生怕这是一个陷阱。他沿着早就预定好的路线撤回,看着前方一整列被矮人弃守的通道,心中满是不解。霍加王子怎么了?他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 托瑞森对卡拉克—格罗姆的地下部分很了解,他懂得这次撤退等同于将大部分区域交给鼠人。鼠人们只要再进一步,他们就可以宣称自己完全占领卡拉克—格罗姆的地下部分了。 “托瑞森队长,王子让您过去。”在游侠队长刚刚率部抵达预定区域,另外一个传令兵立刻找上了门。 说实话,这个命令倒来得正是时候。起码托瑞森本来就打算去见王子问个究竟。虽然矮人损失很大,但这样将大片区域拱手交给鼠人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托瑞德到的时候,王子的石室里已经站满了人。托瑞森认出了其中大部分人。如果没弄错的话,霍加王子手下大部分矮人军官都已经聚集在这里了。这些中层军官中的多数脸上都是愤怒和疑惑并存。托瑞森不消问,就知道他们和他一样,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撤退命令很不理解。 “各位,敌人的攻势很猛烈。在过去四天的战斗中,我军损失很大。”王子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部下们。石室里着明亮的火把,驱散了每一丝黑暗,使得他能够保证没有黑衣刺客混进这里来偷听机密。 “但是王子,我们已经消灭了很多鼠人,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有人大声的说道。“我们每倒下一个战士,至少能杀死十个鼠人!” “不,”霍加王子摇了摇头。“敌人的数量太多,他们的数量比我们多出了不止十倍。”他凝视着四周。“而且地面上,他们的攻势也十分凶猛。” 所有的矮人都知道卡拉克—格罗姆的地表部分防御工事。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一直在地下奋战,没有功夫关心地表上的状况。但是他们中任何一个都相信卡拉克—格罗姆的正面是不可能被突破的。因此王子的这句话让他们迷惑的彼此张望。 要说耗子们将突破中心放在地下部分,那是完全能够理解的。地上部分?那怎么可能……数百门大炮的火力是任何进攻者的噩梦。更别说还有数量众多的火枪手了。 “不能这样拖下去!我认为,我们该拿出最后的绝招了!”霍加王子大声的说道。“一举决定胜负!” 第四十节反击 第四十节反击 “我相信我们大家都知道,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在卡拉克—格罗姆这里。他是我们一族中最具智慧的建筑大师。我们应该赞美他的睿智,因为他考虑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霍加王子大声的说道。 “在大铸造师奉命他主持维修整顿卡拉克—格罗姆的时候,他仔细的观察、研究、分析计算了整个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的情况。他当时就考虑到我们的敌人一旦发现自己无法从正面攻破卡拉克—格罗姆,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挖掘地道,从地下发起进攻。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所以他在维修地道的时候就顺路在地下部分埋下了很多火药。一旦这些火药被引爆,我们地下的通道将会出现大面积的塌陷,到时候攻击我们城市的敌人大部分都将被埋在泥土和碎石之中。” 矮人们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立刻明白王子为什么要突然撤退了。 “当然,大铸造师并没有做出‘同归于尽’这样的设计。他选择的地下部分都是那些缺乏承重能力,不会对城市安全造成影响。但是他也强调过,虽然说不会对城市造成严重破坏,但是必然会有少量影响。因此,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们不能随意使用这个办法。但是现在,我认为已经到了使用这个绝招的办法。各位,请看这张地图!” 房间中央桌子上,放着一张地图。那正是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的详图,红色的部分是被鼠人占领的通道,蓝色部分是依然掌握在矮人手里的通道。此时此刻,地图上几乎所有部分都被涂成了红色,蓝色只剩下最后的,位于中心区域的少量领地。 “现在我把作战计划说明一下。”霍加王子看着前方的地图,眼睛中闪动着一种仇恨的火焰。“这些耗子们很快就会占领所有我们让出来的区域。然后他们的前线指挥必然会选择这个位置。” 为了灵活快速的调动部队在地下隧道中作战,不管是矮人还是鼠人的将军都必须尽可能的靠近前线。这一是不言自明的,否则鼠人的攻势绝不可能如此迅猛和灵活。没有临近前线以掌握第一手战况,那么军队就无法根据前线战况做出快速反应,不能及时提供增援或者选择撤退。霍加王子就是这么做的,鼠人也必然一样。鼠人的将军一定将自己的指挥部设置在接近前线,并且交通方便的位置。 “为了保证卡拉克—格罗姆的安全,所以这几个承担承重的区域并没有埋下火药,在地下火药引爆之后,鼠人的大部分兵力将被埋葬在泥土之下而消灭。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立刻发动一次突击,一举干掉他们的将军!” 石室的入口被打开了,在其他矮人的目光中,一个打扮与众不同的矮人走了进来。 那个矮人没有穿盔甲,相反的,他**着上身,清楚的显露出一身结实粗壮的肌肉以及纹在皮肤上的刺青。在这些刺青之中夹杂着一道道显眼的伤疤,伤疤中的每一条都在述说一个奇迹——它的主人居然挺过如此严重的伤害而活了下来。特别是他胸口的一个伤口,那个伤口明显是由某种巨兽所留下。 他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剩下的和胡子一起被染成了鲜明的橘红色。不止如此,这些头发还在猪油的帮助下全部竖立了起来,并扎成了吓人的形状和角度。 一个屠夫!距离新来者较近的几个矮人军官立刻尊敬的站直身体。尽管他们都是能将胡子扎成辫子的老兵,但依然对这个屠夫不自觉的流露出敬意。屠夫在矮人的语言中可是个专有名词,它不是指那些以宰杀牲畜为职业的人,而是指一种特殊的矮人战士。 众所周知,矮人非常坚强又非常高傲。他们总是珍视自己的荣誉,并且不顾一切的要捍卫它。但是,这个世界十分无情,总是有些时候因为各种主观客观的原因使得矮人无法保护自己的荣誉。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自责就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的负担。这些矮人们离开家园,想要把自己从满心的痛苦和自责中解放出来。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走上战斗之路,选择和他们种族的敌人战斗,想要用一场高贵的死亡将自己从不荣誉中解脱出来。由于这种心理,他们对待任何敌人都毫不动摇,绝不后退。与其说他们渴求着战斗,不如说他们渴求着荣誉的死亡。当然,他们也一刻不停地提高自己的战斗技巧,因为他们希望自己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地牺牲,而不是像蝼蚁一样被碾死。 所以基本上矮人世界里能够找到的屠夫,都是在经过长期优胜劣汰之后的幸存者。这些屠夫全部都久经沙场,屠杀的强敌不计其数,其实力之强甚至找不到足以让自己光荣死去的对手。这样的战士必然受到普通矮人的尊敬和崇拜。 霍加王子手下有一整个大队的屠夫,之前曾经在夺回卡拉克—格罗姆的战斗中承担着先锋突击部队的职责。事实也证明霍加王子的选择很正确。但是在鼠人大举入侵之后,屠夫们一直在后方作为预备队,并没有走上战场。 屠夫来到王子身边,简单的行了一礼。他很快站到一边,目光阴郁的看着王子讲述着自己的行动计划。 王子的计划十分简单。前面已经说过,由于大铸造师的先见之明,使得被鼠人所占领的隧道中大部分都有掩埋好等待引爆的火药。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将引爆这些火药,导致一场大规模的塌陷,泥土将会把鼠人军队吞没大半。趁着耗子们慌乱的机会,屠夫们将会发起急袭,一举干掉指挥着这些耗子们的将军。不过为了确保这一,必须由优势兵力进行强袭,在鼠人重新挖通隧道前一路攻打到鼠人将领的面前。因为每个矮人都知道,这些鼠人逃跑的功夫一流,鼠人的将军很可能在关键时刻逃走,而不是留下来和矮人死磕。 为了让这次反击能发挥尽可能大的效果。霍加王子决定等待一段时间,好让这些耗子们塞满每一个矮人让出来的空隧道。这样一来大塌陷发生的时候就能尽可能多的埋葬鼠人的士兵。 …… 灰皮领主莫士查满意的迈进自己军队所占领的矮人隧道里。这里不是随随便便挖出来的地下泥土隧道,而是经过矮人族精心整理加工后的地下通道。四周覆盖上了光滑整洁的石板,几根承重柱巧妙竖立在正中央,保证这里能够承受地震的影响。 这里还有一些桌子和椅子,说明这里曾经是矮人族的指挥中心。莫士查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一张椅子上。矮人的椅子和鼠人有所不同,没有为尾巴留好空间,坐起来有些不适。但是没关系,莫士查决定不在意这件小事。 一共有三位深渊领主负责对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的攻略。莫士查就是这三位深渊领主共同推选出来的前线指挥官,负责前敌指挥。但是说实话,莫士查自己都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明明他们可以自己亲自来指挥,但是却依然将这份指挥权委托给他。 事实上这个指挥工作几乎一难度都没有。鼠人士兵挥之不尽用之不竭,而鼠神亲自降临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鼠人全军。各个较小氏族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上战场,好为了鼠神的荣耀而战。除了这些普通士兵之外,而他身后更有数之不尽的精锐部队。埃辛氏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黑衣刺客,史库里氏族无限的将他们强大的战争武器送上战场,莫德氏族更是摆出了所有的战兽随便他挑选。莫士查自己的氏族居然一直没捞到上场的机会。 莫士查现在甚至感到有不安,因为他害怕这样会让他失去鼠神的欢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进展比预计中的要好。矮人们终于在这种血肉磨坊一样的消耗战中坚持不下去,选择了撤退。嗯,莫士查觉得这是史库里毒气弹部队的作用。毒气弹迫击炮小队发挥了很好的效果,这种使得矮人们经常整个小队被毒死在他们的工事之中,任何防御工事都形同虚设。 矮人的撤退虽然很快,但是鼠人庞大的军队将迅速接管他们让出来的地盘。然后再次发起进攻。莫士查很清楚,矮人们的撤退也许为他们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但是本质上却是饮鸩止渴。现在,鼠人们占据了更大的位置,能够容纳更多的部队同时发动攻击。 至今为止,莫士查还没有拿出全部的精锐呢。不久之前,莫德氏族刚刚建议他应该把深渊憎恶赶上战场。不过目前似乎还没有遇到必须这种巨兽才能攻克的防御力量。 “拉坚将军!”莫士查平息了一下心情,马上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马上去追那些逃走的矮人。泰拉将军,你负责仔细搜索整个区域,消灭所有矮人的残兵。” 他心满意足的看到自己的军队不断开来,一个通道一个通道的占领整个地区。卡拉克—格罗姆的地下已经大部分落入他的手中,而神选者,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至今尚未攻破卡拉克—格罗姆地上部分的大门。 毫无疑问,完全占据卡拉克—格罗姆的地下部分,只剩下时间上的小问题。 大队的风暴鼠从这里经过,在拉坚将军的率领下朝着矮人们撤退的方向追去。莫士查确定这段短暂的战斗间隔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将彻底攻克……等等,或许应该听从莫德氏族的建议,用深渊憎恶比较好……也许继续用毒气迫击炮也不错…… 很短的时间之后,一名鼠人士兵慌慌张张的赶来向他报告最新情况。拉坚将军已经遇到了敌人新的防线。防线异常坚固,风暴鼠第一波攻势被轻易的打退了。 很好,至少他知道矮人到哪里去了。莫士查想了想,决定先让拉坚将军继续攻击。同时从后方调一批莫德氏族的战兽去增援。如果这次攻击再不奏效,那么他就让毒气迫击炮小队发动攻势。 毒气弹很好用,但是等毒气消散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正是这一才限制了他们的使用,因为莫士查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大地突然动了一下。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可怕的深沉轰鸣,就在莫士查的眼前,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第四十一节反击2 第四十一节反击2 “地震?!”所有的鼠人都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一。 对于生活在地下世界里的鼠人而言,地震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事实上,由于鼠人挖掘的地道并没有严格的加工,也很少做什么针对地震的工程措施,使得地震对鼠人世界的影响远比矮人要强。所以鼠人对地震很敏感。 但是,这似乎和地震有什么不同。 地震的时候,大地的震动是有规律的。而现在这种震动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而且这种沉闷的轰鸣声——地震可没有这种声音。 当然,莫士查此时也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和其他所有的鼠人一样,趴在地上等待着四周震动的结束。 震动终于结束了。莫士查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所幸矮人挖掘的地道很结实,刚才的震动除了让四周晃动之外,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唯一的后果只有一些灰尘泥土掉落而已。但是这里是矮人族精心加工巩固的中心隧道,不知道其他隧道,特别是那些未经加固的隧道到底情况如何。 莫士查定了定神,开始分派身边的部下四处检查。情况比预想的还糟糕,周围几个隧道崩塌了,囤积在里面的鼠人部队全部被活埋。就在莫士查下令进一步了解更大范围内的情况时,几个风暴战士跑了过来。 “不好了,将军大人,矮人们发动了反击!我们抵挡不住了!” “撤退……”莫士查本能的说道,但是他马上想起自己还有数不清的后援部队等待调遣。“怕什么!快,把后方的……战兽调过来!多找食人鼠魔!” “不行,大人!”另外几个部下冲过来,气急败坏的喊道。“后面的通道也塌陷了,我们被封在这里了!” …… 由碎铁战士、游侠还有屠夫组成的混合部队突破了鼠人最后的顽抗。矮人们勇猛突击,用他们手中的利刃发泄着对侵略者的憎恨。正如霍加王子所估计的一样,塌陷的泥土活埋了大部分的鼠人部队,剩下的部队已经不多。而矮人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因此攻击十分顺利。在突击部队的身后,留下了一地鼠人的残尸。 屠夫们充分显露了他们强大的战斗技艺。这些强大的矮人战士轮番猛攻,战斧砍倒一个又一个敌人。鼠人的部队在他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整个攻击过程中,鼠人完全不是对手。就算他们排成密集的队形也没用。他们的阵型迅速的被屠夫打乱、杀散,然后在碎铁战士和游侠的攻击下被消灭。整个过程中,只有战兽的一次反扑成功的拖延了一时间。 可惜的是,大部分战兽同样被崩塌下来的泥土和碎石活埋了,剩下的战兽数量太少,迅速就被强大的屠夫战士给解决掉了。 他们终于抵达了这次突击的尽头。果然如王子所料,指挥着鼠人部队的将领和他最精锐的卫队一起被困在这里,一时之间无法撤退。 这场最后的战斗马上就开始了。 不久之后,一名矮人传令兵带着喜色来到了霍加王子面前。 “王子!”传令兵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已经全歼了入侵的鼠人部队,击毙了他们的将军。屠夫们斩下了他的头。” “我军伤亡如何?” “我军损失轻微。”传令兵的话让霍加王子十分满意。“他们的大部分军队都被塌陷的泥土所埋葬,剩下的部队毫无斗志,被我方轻松击溃消灭。” 几乎是在霍加王子听取汇报的同时,在地表上,艾修鲁法特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相关情报是由魔法通讯传达过来的。 不过因为这个动静很大,所以艾修鲁法特早就察觉地下世界发生了什么异变。 “……矮人们用火药造成了整个区域的隧道塌陷,灰皮领主莫士查所率领的七万名前锋部队全军覆没,大部分被活埋,剩下的也被矮人所歼灭。”报信的鼠人有些颤栗的报告了这个消息。“这样算来,我们在地下的进攻已经损失了至少二十万部队。夜王在等候您最新的指示。” 这些鼠人还真的是玩弄权术手段的专家。艾修鲁法特记得自己让三个深渊领主分片区负责对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的攻击,但是没料到他们不是自己亲自上阵,而是立马打了一个折扣,找了一个代理人负责一线指挥。而现在攻击一时失利,他们立刻就不想继续打了,而想把责任推给他。 看来必须使用比较强硬的方法……就在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自己的说话声。 “告诉他们,我只有一句话,继续进攻。” 艾修鲁法特错愕了好几秒钟。怎么回事?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嘴巴就自然而然的动了?不!说话的人不是我!是嘉莉! “嘉莉,是你!?”他不应该感到惊讶。嘉莉曾经显示过操纵他的身体的能力,既然能控制手脚,那么控制一下嘴巴也很正常的,不是吗? “啊,主人,对不起。”脑海里,嘉莉用带着歉意的声音回答道。“不过这些耗子们实在太让人失望了,让我忍不住了。不过主人,您看那边。” 艾修鲁法特抬起头,朝着嘉莉所指引的方向看去。卡拉克—格罗姆的壁垒之上正发生了一场爆炸。 “嘻嘻,果然,大炮短时间内高强度的发射,终于撑不住爆膛了。”嘉莉说道。“嗯,这已经是第三门大炮了。虽然说矮人的铸炮工艺要比人类强上很多,但也经不住如此频繁的射击啊。而且既然大炮如此,那么火枪也肯定一样。” 嘉莉在巧妙的错开话题。艾修鲁法特在心中意识到这一。过去嘉莉要求控制他的身体的时候,总是用很严肃的口吻提前要求,并且得到他的正式同意之后才做的。其目的则是为了处理一些艾修鲁法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亦或者是进行教导。而刚才嘉莉控制他嘴巴说话的时候可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 不过艾修鲁法特还是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他转而装出一副自己对此并不在意,而且注意力已经被嘉莉的新话题吸引了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矮人的防御力量已经被压迫到极限了。这样下去再撑上一天两天,我们肯定就会粉碎他们的顽抗。” “没错,主人,就是这样。”嘉莉很高兴的说道。“不过这可能只是第一步。矮人肯定在城市内部也设置了种种防御。” 卡拉克—格罗姆的防御工事,也就是那错落有致排列的炮门中,又有一个发生了爆炸。不知道背后有没有黑衣刺客搞鬼,亦或者是这里囤积的火药特别多,总之这一次爆炸动静特别大,一阵团的火焰从这个炮门中喷出来,就好像从城堡内部伸出一个火焰拳头。而城下密密麻麻攻城的鼠人之中又发出了一阵欢呼。 才死了二十万而已。艾修鲁法特不禁为地下部分的事情感到惊讶。在地表上,鼠人的伤亡可是两倍于地下世界的呢。 但是这没有关系。直到现在,依然有上百万的鼠人部队从地下世界偏远位置被聚集过俩,朝着战场行军。他们将会补充之前的损失,使得这次伤亡惨重的战争继续下去。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细节的指挥,只需要在后方看着就行了。 …… 托瑞森坐在地下。 战斗的疲劳使得他身体感到一种僵硬的疼痛,使得他甚至睡不着。他身边的部下们已经全部在发出响亮的鼾声了。游侠队长睁开眼睛,突然之间感到一股难言的悲伤。他的部下已经全部换上了新面孔,那些过去的部下们已经全部在激烈的战斗中阵亡。 之前的那场伟大胜利所带来的欣喜早已经消失。鼠人们丝毫没有因为惨重的损失而退缩。事实上,他们似乎有着某种坚定的目标,以至于让他们压根不在意伤亡,不管死多少都无所谓。所以矮人的胜利只是保持了很短暂时间。被崩塌下来的泥沙填埋的主通道就被这些耗子们重新挖开。更多,更凶暴的部队蜂拥而入,两军将士再一次陷入血腥的鏖战中。 这一,就算连霍加王子都没有料到。没人知道为什么鼠人会变得如此凶暴和疯狂。成群的食人鼠魔使得屠夫战士也陷入了苦战。而后方的鼠人迫击炮小队更是肆无忌惮的把毒气弹乱放,将成群的矮人和友军一起毒杀。 接下来的战斗中,手持着转轮魔石枪械的鼠人战士开始出现在战场,用密集的火力压过了矮人的弩手。而且似乎所有鼠人在他们的将军眼里都是贱命一条,鼠人战斗的目的单纯的只在于消灭矮人,只要符合这个目的,他们丝毫不在意友军的伤亡。 在这种攻势下,矮人在卡拉克—格罗姆的防御渐渐不稳。他们现在第二次退守中心区域,之前夺回来的地下通道再一次全部沦陷于鼠人之手。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力量进行再一次的反击了。 托瑞森的眼睛看到哨兵也拄着战斧陷入梦乡。他太累了,已经无法支撑下去。所有人都太累了,但是鼠人依然源源不断的将新的部队投入战场。远方的喊杀声依然响亮,但此处的士兵却全部进入了梦乡。 托瑞森合上眼皮,好累,但睡一觉就好了……他在心里想着。就在他眼睛合拢的最后一瞬间,他注意到了一个黑影闪过。 是黑衣刺客!托瑞森拼尽全力才将贴在一起的眼皮再一次睁开。确实是鼠人的黑衣刺客!他正站在哨兵背后,用一把长刀刺入了陷入睡眠的哨兵脖子,切开气管和血管,使得受害者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托瑞森发出一声大吼,举起斧头。刺客眼见不妙却没有转头逃走,而是朝着游侠队长扑来。托瑞森的斧头劈开了黑衣刺客的颅骨,但是刺客的长刀也刺中了他的脖子。游侠队长看着对方倒下,然后自己的双脚也失去了支持身体的力量,他蹒跚着,不受控制的向前摔倒。 “太累了,应该休息一下。”托瑞森嘴里喃喃的轻声说道,然后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二节崩溃 第四十二节崩溃 “爆破外围全部通道,将士兵们撤回来!”霍加王子下令。 他试图将战斗局限在卡拉克—格罗姆外围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也许在这场战役中,他的军队杀死的鼠人数量是有史以来所有被矮人所杀的鼠人数量的十倍,但这改变不了他失败的事实。现在,鼠人们已经占领了外部,源源不断的蜂拥而入,并冲入卡拉克—格罗姆城中。 这次爆破将为他争取到短暂的时间。这一,霍加王子很清楚。只有短暂的时间。 鼠人们已经察觉胜利的曙光在即,就算那些没有被宗教热情激发了狂热的鼠人,现在也被胜利的希望所激励。战场上几乎看不到溃逃的鼠人,相反,矮人的部队一支一支的在持续的消耗战中崩溃瓦解,在鼠人的浪潮中遭到灭顶之灾。就连屠夫战士也一样。 “传令兵!”王子用嘶哑的声音喊道。他看着自己的士兵一队队的撤回来,几乎每个战士都满身是伤,血染铁甲。霍加王子视野所及,看到不到一个完整的战士。而他的军官们,那些英勇的队长,大部分都在这场残忍无情,宛如血肉磨坊一样的消耗战中阵亡了。 矮人将士的抵抗异常英勇和顽强。但是英勇和顽强不一定等于胜利。如果英勇和顽强能决定一切的话,那么武器、盔甲和人数又算什么呢? 一名传令兵跑到王子身边。 “上面情况怎么样?”霍加王子大声问道。 “敌人已经攻破了城门!” …… 剩下的大炮依然在顽强而凶猛的咆哮着,火枪子弹还在不停的落在攻城的鼠人士兵头上。但是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长达七天七夜的攻坚战终于到了尾声。就算是矮人族引以为傲的金属冶炼工艺所铸造出的大炮和火枪也支撑不住了。矮人的大炮一门接着一门的爆膛。大炮被摧毁后,原先的炮门变成了一条畅通的入城道路。鼠人们沿着钩索从敞开的炮门爬进卡拉克—格罗姆里面,然后尖叫着冲进城里。他们硬是用尸体铺平的攻打卡拉克—格罗姆的道路。 负责护卫城门的长须战士已经撤退回去了。在他们曾经固守的阵地前倒下了超过他们数量五十倍的鼠人。但是新补充上来的鼠人部队依然踏着同胞的尸体,冲向城内。 不过矮人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敌人。他们的勇猛和顽固可是出了名的。他们一边撤退一边依靠早就准备好的巷战工事进行防御和反击。两军将士死战不休,对于入侵的鼠人来说,每一寸卡拉克—格罗姆的土地都需要用足够的鲜血清洗才能巩固占领。不过幸好,鼠人最不缺的就是血。 不过艾修鲁法特很清楚,虽然双方依然在血战,但是什么也改变不了卡拉克—格罗姆沦陷的命运。这并不是因为矮人不够顽强亦或者他们防御不够坚固,而是因为鼠人愿意为其流的血是矮人的一百倍。 灰色先知们正在集结力量使用魔法,将剩余还在射击的大炮一门接一门的摧毁。此时艾修鲁法特已将所有的精锐部队都派上了战场。来自佩斯提伦氏族的瘟疫侍僧们已经承担了近战的主要职责。这些瘟疫侍僧平时就远比普通的鼠人更为狂热,现在看到天空鼠神的影像,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他们挥舞着瘟疫香炉,大声呼喊着表达自己对鼠神的虔诚,不顾一切的朝着矮人猛攻。正如艾修鲁法特之前就知道的,这些鼠人身体在那些古怪的药剂下已经丧失了正常的疼痛感,这使得他们能够承受极大的伤害。当他们最终被杀死的时候,也往往能够拉上对方一起陪葬。 当然,这些香炉僧有好处也有坏处。他们的瘟疫香炉平时散发着病态的绿色烟雾,这种东西在增加他们杀伤力的同时也让其他的鼠人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一门大炮也终于归于沉寂。差不多该是入城的时候了。 艾修鲁法特在一帮卫兵的拱卫之下走过堆积着无数尸骨的战场。每走一步,艾修鲁法特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脚陷入了半凝固的鲜血之中。可惜战争的胜负并不是以双方伤亡决定的,否则的话矮人一定可以夸称自己取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 “主人,这帮矮人还真的是不自量力。”脑海里,嘉莉用轻蔑的口吻说道。“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没错,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艾修鲁法特回答。矮人们没有任何机会。双方兵力上相差实在太悬殊,悬殊得鼠人可以用无数次失败堆积成一条通往最后胜利的道路。艾修鲁法特实际上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只需要让部队一支一支的上场就行了。 不过说实话,艾修鲁法特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他突然间意识自己的这种淡然似乎有不太正常。 和鼠人在一起久了,思维方式也不自觉的受到影响了吗? “主人,魔法通讯……”嘉莉突然说道。“城内的部队传来了魔法通讯,报告了一件似乎不可思议的事情……矮人抵抗突然变得猛烈起来,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补充上大批部队,对进攻的鼠人发动了连续好几次反击。” “是地下世界抽调出来的部队。”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在脑海里回答。“他们爆破了隧道,换来了短暂的停战时间。在我们挖掘隧道的时候,他们将宝贵的兵力投入了这个战场。不过没关系,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至于爆破掉地下通道,那只是暂时的事情罢了。不管他们的爆破怎么出色,只要一天一夜的时间,通道就会重新被挖开。” …… “快!快!弄一门大炮过来,把这里作为街垒……” 身后传来了同胞的呼喊声,这声音让巨锤战士们知道他们必须再坚持一段时间。 成排高举的巨锤猛烈的挥舞着。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所有的巨锤勇士都聚集在霍加王子的四周,在一场他们有生以来最残酷激烈的战斗中像一个巨锤勇士那样战斗在君主的身边。如果在这样一场战斗中死去,那么他们会为之感到自豪。 这是矮人最后一次反击。由霍加王子亲自率领着自己的巨锤勇士卫队,向着鼠人发动的一次反击。但是,虽然霍加王子和巨锤勇士们碾碎了不止一股鼠人的部队,这次反击最终还是未能成功。霍加王子没有如预计一样的将敌人赶出自己的城市。沿途一**的鼠人硬是耗尽了他们前进的力量。 这也是矮人们最后一支部队了。巨锤勇士是矮人国王或者领主的私人卫兵,是矮人族拥有最崇高身份的战士,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君主亲自挑选的技艺高超的勇士,并且在无数次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才能。通常情况下,仅仅是拥有技艺,力量或者勇气是不足以成为巨锤勇士的,他们必须为自己的领主奉献一切,必须毫无保留地不惜一切地保护领主免收伤害——尽管矮人本身就以坚毅闻名,但这些战士们的坚定在矮人中也是出了名的。 又一批鼠人冲上来了,这些全部都是长着黑色毛皮的风暴战士,鼠人之中的精兵。 “战斗!为了卡拉克—格罗姆,我们的家园!”霍加王子大声喊道。 在他身边的巨锤勇士发出了齐声高喊回应霍加王子。“战斗!为了我们的家园!” 他们突进的太远,火枪手们还没赶到,大炮还没有就位,所以现在矮人们只有靠手中的战锤在武器与武器,鲜血与鲜血的碰撞中赢的这场战斗的胜利。 “为鼠神而战!!!!”风暴鼠们嚎叫着冲了上去。两军在卡拉克—格罗姆的大街上面对面的厮杀成一团。 血战到底是矮人族世世代代的传统,对于巨锤勇士而言这正是展示力量与荣誉的时刻。要知道,所有的巨锤勇士都无所畏惧而且永不退缩,他们会战斗到倒下前的最后一刻。这些勇士们的大锤在霍加王子的旗帜下时起时落,最终将这批鼠人变成齑粉。 但是下一队鼠人已经接踵而来。 “撤退!”霍加王子带着巨锤勇士们撤走。冲过来的鼠人没料到矮人如此简单就放弃了战斗,一时之间停在原地犹豫不决。而正在这时,街垒上的加农大炮开口了。第一发炮弹就在密集的鼠人群中生生造成了一个大缺口。接着,一门风琴炮开始了第二轮的名。这种大炮在近距离的巷战中威力极其恐怖,等到风琴炮四发炮弹全部射完,这队鼠人已经没几个完整的了。 鼠人残兵们立刻抱头鼠窜,向来路逃走。不幸的是,他们没跑多远就遇到了另外一队鼠人。更不幸的是,这队鼠人中领头的居然是一个两眼散发着狂热光芒的灰色先知。 “亵渎!亵渎!!!”灰色先知暴跳如雷,用手指着这几个败兵大骂着。鼠神早已经通过大先知之口说出神谕,任何在这场战斗中逃跑的鼠人就是对鼠神最公开的背叛和亵渎。 这个指控直接决定了这伙败兵的命运。几分钟后,这些胆敢公开背叛鼠神的叛徒就被立刻处决。路过的几队鼠人目睹了这一切。 这是一个很有效的激励。 城市的外围防御已被攻破,现在爆发的战斗却比之前的更为残酷,因为矮人早已经在自己的城市里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陷阱,而且从下方的战场抽调来不少的援军。但是鼠人们在灰色先知的督战之下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鲜血沿着卡拉克—格罗姆每一寸土地流淌。 第四十三节退路 能量耗尽……减速中…… 第四十三节退路 艾修鲁法特从洞开的大门走进了这座城市。 卡拉克—格罗姆比他预想的还要宽敞。在城门口阵亡的双方尸体此刻已经被移开。新的鼠人部队源源不断的从后方冲进来。 艾修鲁法特停在一具没有被清理开的矮人尸体边上。这个矮人和一个鼠人纠缠在一起,他的战斧劈开了鼠人,深深的埋入对方的身体,而鼠人手中的利刃则刺中了他的眼睛。 “你在感慨什么?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 “没什么。” “你在为这些矮人难过?哈……哈哈哈哈……”脑海里,嘉莉放肆的大笑着。如果她是一个人的话,此刻一定是笑得前俯后仰,气喘不止了。“主人,您好好想想事情的本质吧。” “事情的本质是什么?” “事情的本质就是卡拉克—格罗姆对于鼠人而言是整个种族生死攸关的关键之地,对于矮人而言却只是一块外围的领地,除了满足他们那种保守无聊的自尊心和荣誉感之外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说有谁更有资格拥有这片土地,那么毫无疑问就是鼠人们。”嘉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而且我们已经付了足够多的货币了,不是吗?” 血就是购买土地的货币。 一队鼠人在狂热之中冲过艾修鲁法特身边。现在,每个鼠人都已经知道这次战争已经赢定了。在他们脚下踩的正是这座城市保卫者的尸骨。如果说攻破城门的战斗中矮人遭到的主要是装备上的损失,那么现在他们遭到的是人员方面的损失。矮人战士的伤亡直线上升,到处都有交战双方尸首堆积成一堆的情况。 矮人果然是很顽固的种族,就算是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动摇。这些士兵就和当初他们所誓言的一样,为保卫自己的城市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但是鼠人依然能够持续的投入新的部队,而矮人已经没有新的部队可以战斗了。这场血腥的拉锯战耗尽了他们的力量。就算是现在,就算暂时摆脱了地下世界的战场,他们依然在优势敌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失去一个又一个的阵地。 又一队鼠人战士狂呼着从身边跑过。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些耗子们似乎变得积极起来。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动。他的手伸了出去,试图从地上捡起那把战斧。他本能的停下这个动作,并且重新站直身体。然后他才明白刚才不是他无意识的动作,而是嘉莉在控制。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吼了一声。 “对不起,主人,我只是想……想看看矮人的高端金属工艺。因为这个矮人看起来像是一个高层军官……”嘉莉说道。 “你想干什么?”艾修鲁法特明白事情绝对没有嘉莉所说的那么简单。过去此类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就是嘉莉尝试判断某件物品的价值或者细节的时候,她都是明确要求艾修鲁法特拿起东西近距离观看的,而不是像刚才一样未经允许直接去拿。 “我什么也没有干啊。”嘉莉用无辜的声音回答。“而且,主人,我什么也没法干。因为在神经层次的控制中,您的大脑信号拥有优先权。也就是说除非您放弃对身体的控制,任由我行动,否则我什么都不能干。我不能超越您控制身体。” 艾修鲁法特知道嘉莉说的是对的。只有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或者主动自发的放弃控制,嘉莉才能控制他的身体。 艾修鲁法特从尸体上捡起战斧,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 “很不错,看来他们发展出相当高明的原始冶金技术。”嘉莉分析道。“差不多已经达到原始冶金的巅峰了。铸造工业也很不错,已经是手工技术方面的大师了。” 艾修鲁法特随手丢掉战斧。在他前面不远是一处激战之地,很多乱七八糟的矮人尸体躺在地上。每个矮人尸体边上都至少有两个鼠人的尸体。 “嗯,主人,地下传来魔法通讯了。”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是负责地下部分的那几位深渊领主……”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已经挖通了被矮人爆破而塌陷的地下通道,现在已经再一次发动了进攻。好像那几个狡猾的耗子突然间变得很积极起来,全部表示会亲自上阵,督军猛攻。”嘉莉回答道。“啊,不止是他们。后方的那些位同样在急着要上前线呢。而且都率领着最精锐的部队。” 说起来,这有令人难以置信呢。鼠人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出来的低贱劣根性实在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讶异。负责卡拉克—格罗姆地下部分攻略的三位深渊领主毫不客气的把艾修鲁法特的命令打了折扣。他们居然找到了一个家伙(一个倒霉蛋,在矮人的反击中被干掉了)来充当前线指挥官,自己位于比较安全的第二线。 要知道,当初在能洞悉谎言的灾祸领主面前,他们可答应的很彻底的。但是很明显,那一刻的诚实不代表一切。等到他们回去后仔细考虑之后,就改变了初衷。艾修鲁法特现在懂得了鼠神为什么会找上他,而不是在鼠人之中精心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了。大概因为他也了解这些子民实在不可靠吧。拍胸脯的时候信誓旦旦(而且这甚至不是谎言),实际动手的时候就开始打小算盘。 “主人,我看他们是明白大局已定吧。”嘉莉说道。“现在已经不是艰苦危险的攻坚战,而是进入最后的阶段。表面上看起来依然是进展缓慢而且伤亡惨重,但是实际上矮人却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攻的能力,所以前线指挥远没有之前的危险了。事实上,现在已经到了抢夺胜利果实,邀功求赏的时候,所以这些耗子们才会变得这么积极。”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继续向前。 战争此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来自地下世界的鼠人狂涌而出,和从城市正面攻入的鼠人部队混合在一起,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而矮人们的抵抗却丝毫没有减弱。生死关头,矮人们此时真正的展示了他们铁的纪律、顽强的斗志和牺牲精神。虽然说鼠人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并且每一次都依靠数量上的优势最终淹没了敌人。但是矮人们也全部顽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不过之前那些魔法通讯并没有说谎。因为鼠人的大头目——也就是深渊领主们,在这个时候几乎派出了自己全部的家当。在狂热的灰色先知们的督战和魔法支援下,鼠人的部队如同一块滚动的巨大铁球,缓慢,但是势不可挡的碾压过了整个卡拉克—格罗姆。主战场上是四大氏族的天下。驯兽师们驱赶着他们的战兽,瘟疫侍僧们挥舞着瘟疫香炉负责第一线肉搏,工程术士们率领着武器小队提供着火力支援,黑衣刺客们到处破坏矮人的防御,并且为同胞的进攻提供便利。数不清的中小氏族成员则在灰色先知的督促下从各个次要位置实行突破,并且清理了残存在城中的每一个矮人。 在前线陷入激战的时候,在卡拉克—格罗姆的一角,霍加王子正用悲伤的目光看着自己人民从这座刚刚收复,但又将再一次沦陷的家园撤离。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已经挖好了地下通道,这让矮人们有了一条退路,而不至于在这座即将被攻陷的城市里等死。 “伤员和妇女和儿童优先,其他人跟上!” 矮人战士们的叫声不断的响起,维持着队伍保持着纪律。这支队伍成员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缠着绷带的伤员,剩下的则以妇女儿童为主。而维持秩序的战士中,也大部分有伤在身。在霍加王子夺回卡拉克—格罗姆之后,特别是一举打败鼠人和绿皮的攻击之后,这里曾经有段时间被视为矮人最好的殖民地,有很多移民赶来移居这里。但是现在,他们再一次在外族的武力逼迫下撤退,将他们雄伟美丽的城市留给野蛮肮脏的入侵者。 虽然霍加王子面容依然刚毅,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依然让他身边的矮人战士感到极为痛苦。 现在,前线的矮人士兵已经不是为胜利而战,而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民众可以平安撤离而战。 “王子殿下。”一名头上包裹着厚厚绷带的军官跑到霍加王子的面前。“您找我有事情?” “这封信。”霍加王子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拿回去交给我父亲。” “可是至高王……他在等您回去。到时候您可以……” “我辜负了他的期望。”王子用阴郁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部下。“我未能完成收复失地的伟大使命……在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之后,我却没能尽到我的责任。我不能回去见他。” “这不是您的错,鼠人实在太多了。”部下用满怀希望的目光看着王子。“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将比现在更加强大,我们会夺回我们的城市,就和上一次一样。” 霍加王子平静,但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他的手向前伸了一,将信件塞到了对方的手中。“回去告诉我的父亲,至少我没有让他丢脸。” 远方的嘈乱喊声越来越近,金属的撞击夹杂在这些喊杀声中。每个人都知道,鼠人就要攻过来了。 不过这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所有的伤员和非战斗人员都已经走进了通道,他们将平安的离开。 霍加王子和他长锤勇士们站在一起,在这条新挖掘的地下通道入口处列成战阵。不时的有一些满身浴血的部下退回来。霍加王子让他们全部进入地道,跟上已经撤退的大队。但是这些矮人战士中也有很少一些不肯离去,于是他们也就站在王子身后,等待着最后一刻。 不过事情似乎有奇怪。那些嘈杂的喊杀声慢慢的减弱下去,看起来鼠人们好像没有往这里过来,而是转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霍加王子的疑惑并没有保持很长时间,因为伴随着一阵鼠人的叫喊声,一队鼠人从外面涌入这里。或许是因为矮人阵型严整,所以鼠人们一时不敢主动发起攻击,而是保持密集的队形,警惕的和矮人对峙。一小会之后,他们的首领来了。那是矮人们所见过的最高大的鼠人,全身更是长着从未见过的火红色毛皮。 第四十四节尾声 第四十四节尾声 现在,两军就在卡拉克—格罗姆这一小片城区内对垒。矮人们聚集在地下通道的入口,簇拥着他们的王子,而鼠人们则和矮人正面相对,他们的首领也在他们之中。 “果然,这里有一个离开的通道。”矮人们清楚的听见那个高大的,长着红色毛皮的鼠人头目用矮人语说话。要知道,找到一个懂得鼠人语言的矮人不算太难,因为矮人中有“了解自己的敌人”的相关传统,而要一个懂得矮人语的鼠人就比较罕见了。鼠人可不是什么擅长外交的种族,尽管他们其实很擅长各种诡计和权术手腕。 “难怪城里找不到平民,士兵也远比预料的要少得多,更没遇到多少伤员。”那个鼠人头目说道。霍加王子突然回忆自己的游侠队长之前的报告,他现在知道这个对手是谁了。 “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霍加王子咬牙切齿的说出对方的名字。如果托瑞森队长说的没错,那么这个鼠人头目就是策划这次战争的源头,至少是之一。 不过有一让矮人们迷惑,因为一个大头目在这里,却没有新的鼠人部队继续冲进来。对方就这么多士兵,也没有战兽和那些诡异的魔石武器。 “你就是霍加王子?”红毛鼠人的目光凝视向王子。在霍加王子听起来,对方说话的口吻充满了轻蔑和嘲笑。“放心吧,我这边没有援军,起码暂时没有。其他的家伙正在忙着抢地盘或者打扫战场呢。这座城市真的很不错。” 艾修鲁法特说的是事实。眼看着胜利已经确实的到手了,所有的耗子们统统开始打小九九了。卡拉克—格罗姆的地下会修建一座鼠神的神殿——这一早就在战争筹备之初就已经被确定下来了。而每个鼠人头目,特别是几位深渊领主,全部打着算盘,想要在这里分一杯羹。如能占据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将其作为自己合法的战利品,那么在未来的魔石分配方面就等于占了一个先手。先别说可以借助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想方设法提高自己的分配额度,至少也能保证别人无法耍什么手段占有本应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所以战争胜负一定,那些耗子们立刻失去了追击矮人的兴趣,转而率部用最快的速度占据卡拉克—格罗姆的一部分城区了。至于另外那些中小氏族的头目,眼看着胜局已定,此时已经忍受不住黑色饥饿的痛苦,开始扫荡战场。按照嘉莉所说,鼠人这种不怕死的狂热源自他们身体肾上腺素的激增,当战斗暂时平息下来的时候,这些肾上腺素分泌过度的鼠人就必须要进食,否则他们就会遭受一种病态的,被称为“黑色饥饿”的饥饿感的折磨,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楚。所以在战斗平息之后鼠人们会立即开始扫荡战场,吃掉那些不管是敌还是友的死者和伤者。 或许是艾修鲁法特最后这句话勾动了矮人的伤痛。原来两军一直是保持着彼此警惕但没有开战的状态。但是下一瞬间,金属的撞击声和伤员的惨叫声突然打破了这种紧张的平静。没人知道战斗的第一击是谁发出的,但是转眼之间,两军已经厮杀成一团了。 战斗血腥、暴力而且残酷。当霍加王子用手中的战斧劈开最后一个敌人的头颅之时,他发现四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的巨锤勇士卫队和艾修鲁法特的卫队全部阵亡。四周全部安静下来,只有临死前的哽咽时不时打破这异常的寂静。 不,应该说还有几个人。鼠人的头目,深渊领主艾修鲁法特远远的站着,他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参与到战斗中。而霍加王子身后,慢慢的站起了几个身影,那是几个轻伤员。 “趁现在离开吧!”红色毛皮的鼠人说道。“再打下去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们已经输了,这座城市现在属于我们的了。” 但是他平静的语气不仅没有说服对方,反而让霍加王子更加暴怒起来。 “我还没有输!”矮人王子用力抹去自己头盔上的血迹,那并不是他的血,而是之前被他击毙的鼠人喷在他头上的。他的双手高举着自己的战斧。“这是我的城市,我绝不会离开这里,把我的领地交给你们这些邪恶的杂碎!” “战争本来就是很可怕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正义邪恶。”如果说霍加王子的话激怒了这个鼠人,至少他声音里没有丝毫表现出来。“或者说,战争不能说明什么正义邪恶,只能说明谁比较强……” “等等,主人,您看到他脚下的东西了吗?”艾修鲁法特还想尝试着说服对方放弃。或许这被嘉莉称为虚伪,但虚伪也好,他就觉得应该这么做。但是此时嘉莉却插了进来。 “什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反问。霍加王子身边都是倒下的尸体和散乱的武器,看不见其他什么东西。不过在嘉莉的指引下,他最后还是看到了王子脚下的一块石头。 “那是誓言石,主人。”嘉莉解释道。“一块精心雕琢的石头,上面刻上了矮人族的符文……” “那有什么用?”艾修鲁法特问道。虽然说看到那块石头,但是他感觉不到那块石头上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或许上面有那么一魔法,但是他很确定那个魔法不会起很大的作用。“你刚才说什么?符文?” “符文是一种特殊的魔法工艺,矮人一族独有的技术。矮人从魔法之风中聚集力量,但却不是用来编织成法术,而是将其固定在物品之上。我们这一次很幸运,因为他们军队里没有多少符文大师,也没有末日铁砧……不过重不是这个。看到那块石头没有?主人,它或许并无什么强大的力量,但它却在矮人心中拥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矮人是非常重视荣誉的。当一个矮人出发投入战争的时候,他往往背负的是家族,部落和故乡的荣誉。再加上他个人的荣誉。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矮人会在出发时随身带一块誓言石。这块石头是拥有者精心雕刻,并庄重地在底座上刻上自己和家族的名字以证明这是属于自己的物件。当他们将誓言石丢在脚下的时候,就说明他们将这里视为自己誓言的终。因为他是站在誓言石上的人,他的荣耀使他无路可退。”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沉默了。 “主人,我们后退,再召集一批部下过来。”嘉莉建议。“既然这个霍加王子想死,我们就成全他好了。他没几个部下了,而您要找多少兵就有多少兵。” 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看着这个对他怒目而视的矮人。他知道嘉莉说的是对的。反正他只要回去,随便就能拉来一支部队。不管这个霍加王子多么强大,照样可以被人海战术堆死。然后,像其他所有矮人一样,尸体被陷入黑色饥饿的鼠人吃掉。 “真有趣呢。”艾修鲁法特嘴里发出轻笑,但是却没有回头找人。 “主人,您……”脑海里,嘉莉发出气结的声音 “突然之间,我想起自从接受了鼠神的约定之后,好像就没参加过战斗。一直都没有亲自挥舞武器在战场上冲杀。”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里回答道。接着,他上前一步,凋零之剑出现在手中。 脑海里,嘉莉清晰的叹了一口气。 “那么让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吧!”艾修鲁法特大步向前。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化。赤血盔甲如水一样流动,变回它最初的样子。 “主人,这样子比较方便你战斗。”嘉莉在脑海里说道。对此艾修鲁法特倒不反对,确实,这一次盔甲变形有些过于臃肿,使得身体有不太灵活。 “你不是鼠人?!!”霍加王子瞪着面前的敌人。“你是谁?!” “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血色公爵。” “原来你是吸血鬼!!!好吧!如你所愿!”霍加王子发出了一声怒吼,握紧武器。 …… 很多矮人所撰写的回忆录中,都有谈及这场最后的战斗。 刚刚平静下来的空间里再一次响起金属的撞击和战斗呼喊声。作为这场战争的最后一幕,两支军队的统帅进行了一场罕见的一对一的对决。根据目睹这一场决斗的矮人的说法(尽管矮人们普遍有夸大其词的习惯,但这个记载应该是可信的),交战双方厮杀难分难解,战斧和长剑撞击着,摩擦着,简直像掀起一场金属的旋风。 最后的结果令人遗憾。霍加王子虽然是矮人之中名闻遐迩的大勇士,但最终,血色公爵还是证明了自己更加强大。 残存下来的矮人带走了王子的尸体,从卡拉克—格罗姆离开,将这座城市留给了入侵者。他们已经在这里尽力了,所有的巨锤勇士都同他们的王子一起战死在这里。 这段历史被记录在了仇恨之书上。 霍加王子是至高王的亲子,他身上流淌的是矮人一族最古老、最高贵也最荣耀的血。霍加王子的战死和卡拉克—格罗姆的失陷不仅是对矮人一族的沉重打击,更是让至高王悲痛欲绝的消息。 由于在导致卡拉克—格罗姆陷落的战争中对矮人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在大仇恨之书上占据了整整十个章节的内容。 大仇恨之书的每一个字都是至高王用自己的鲜血写成,每一个字里都凝聚着对至高王对吸血鬼的憎恨和诅咒。正如很多人所知道的,矮人是一个以顽固和记仇而闻名的种族,他们会永远记得仇恨之书上的每一个记载,并且时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没人知道血色公爵为何突然和鼠人结盟——不过很多人其实对此并不深究。在他们看来,邪恶势力和邪恶势力相互勾结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对于学者们而言,这件事情却很值得商酌。因为这或许意味着,吸血鬼并不是像人们最初预想的那么避世…… ——摘录自《论吸血鬼》 第一节日记1 第一节日记1 六日晴 一切都已准备停当,我就要离别这个抚育我长大的故乡,踏上旅程,去遥远的地方! 我今天在此记录下我的心情,以免日后随着岁月冲刷将其遗忘。 必须要说,离开故乡并不是我一时的冲动,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或者说,是我别无选择的结果。与其说我现在经营的造船厂经营不善,不如说我已经破产。我已经有四个月没能卖出一条船了。一个月前我已经遣散了所有的雇工,因为连我自己也已经很长时间没任何活可干了。 我自从成年开始,就继承了父亲的造船厂,也继承了他的手艺和技术。不止如此,我还可以骄傲的宣称,我的手艺要更在我父亲之上。这是因为我自幼就在他的工场里成长,我记忆中的第一个玩具就是从船上拆下来的一块变形木板。等到我能够干活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在父亲身边学习了多年了。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可以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谁又能说这不可能呢?到处都需要船的,不是吗? 但是不幸的是,现在我的局面要比我父亲所遇到的最糟糕的年景还要糟糕。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我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再硬撑下去,除了增加我的痛苦之外已无任何意义。 如果说我现在面对的悲剧有一个起始的话,那应该就是几年前的那一次增税令。瑞恩人的国王(虽然我在这里出生,但我必须用这个称呼,因为就算我承认,别人也不承认)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军费需要,下令在全国范围内的外国居民开征新税。而我的工场不幸的成为了这次增税的牺牲品。每建造一艘船,或者说,每做成一笔买卖,我就必须交付接近一枚金币的额外增税。这样一来,我所承担的税收就等于增加了一半。 我不想仔细回忆这几年间所遭到的种种不公正的待遇。要我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苛捐杂税。似乎我拥有这么一座造船厂使得我看起来像是一个有钱人?但是假如我真的是个有钱人,我又为何要整体辛苦的在造船厂里亲自忙碌呢? 在这里,我必须要感谢我亲爱的表兄唐尼(哎,我真的希望我没感谢错人)。在我穷途末路的时候,他突然托人给我送来来了一封信。在这封信里,他向我强烈建议,让我去西瓦尼亚。 西瓦尼亚在我的心目中,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先不要说其他,单地图上来看那里完全就是一个偏远塞闭的地方。而且,传说中那地方现在被吸血鬼统治着,人类在那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西瓦尼亚的人愚昧而痛苦,而且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吸血鬼当成食物或者某种复杂药剂的一昧原料。 但是唐尼向我大力推荐。他在信中说那些对西瓦尼亚传言全部不可信,因为西瓦尼亚繁荣昌盛,而且蒸蒸日上。那里新建的港口迫切需要造船厂作为配套,如果我能及时赶到那里,并且取得血色公爵(就是那个统治西瓦尼亚的吸血鬼的名字)的许可,那么我想不发财都难。他在信里强调,现在时间就是机会。如果我迟到一步,那么或许这个机会就会不翼而飞,小山似的金币就会落入别人的口袋。 我把这份信给几个朋友看了。他们比较一致的认同我不能去那个吸血鬼统治的地方。因为吸血鬼——毫无疑问——都是邪恶卑劣,而且对人类充满仇恨。他们认为唐尼很可能是在被威胁或者被诱拐的情况下写下这封信。如果我去了那里,我的人生恐怕就到此为止了。 但是事实上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正如我刚才说的,我的造船厂已经完蛋了,如果我不能尽快找到一份收入,那么我和我的家人很快就会挨饿。一个溺水的人会绝望的去尝试抓住一根漂浮的稻草,而我现在就是那个溺水者。有什么办法呢?我除了造船之外什么几乎都不会,就算我能够改行去当铁匠、木匠之类的工匠,我的年纪也太大了。有句老话说“老狗学不会新把戏”。虽然这话很残酷,但是我也得承认。除了造船之外,我要学一门其他手艺(虽然这些手艺和造船某种程度上类似)实在比较困难。就算我改行,我恐怕也只能去当那种手艺最粗劣,报酬也最微薄的匠人。再说,我确实爱造船这个行业。 基于这种考虑,我决定去冒一下险。当然,我不能将我的家人一起带上,因为万一这是一个圈套,那么至少只伤害了我一个人…… (以下是一些被水浸泡后痕迹,墨水被水稀释而使得字迹无法看清。整个日记本的下端都被水打湿过。很明显,得到这个日记本的人并不懂得爱惜它) 十七日雨 旅途枯燥、寂寞,而且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我像个年轻人一样带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搭上了一支商队的马车。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但这趟旅途实在乏善可陈。 这支商队是计划要去西瓦尼亚的。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队伍成员的本意,而是商会高层的要求。没错,这支商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它属于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大商会。因此队伍里人和我一样充满不安和恐惧。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知道西瓦尼亚被吸血鬼(大家都管它叫血色公爵,但是这个称呼应该不是它本名)统治着。单单是这一,就能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畏惧之心。有谁愿意去一个吸血鬼的地盘上送死呢? 但是商会高层可不这么看。根据我和队伍里雇员闲言碎语交谈中所得到的少量信息,我确定西瓦尼亚有很多独特的特产。这使得那里对商人而言是一个有利可图的地区。再说吸血鬼虽然邪恶的怪物,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哪怕是根据教会的记载,在卡莱安中也有大量的人类生活。由此可见,吸血鬼虽然是异类,但它的统治也应该和人类差不多。 我的这些话安慰了那些倒霉的人。他们和我不一样,并不是走投无路去尝试冒险,而是因为上头逼迫。一位和我比较谈得来的马车夫偷偷的告诉我,商会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有一个传闻,据说好几个商会已经从吸血鬼手里得到了西瓦尼亚做生意的特权。但是考虑到吸血鬼声名狼藉的跋扈和邪恶,商会高层最后决定先派一支小队伍去试试水。而这支商队正是不幸被选上的那一批。对他们来说,能不能做成生意倒还是其次,关键是了解一下西瓦尼亚的整体情况——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和吸血鬼谈一谈。 我有些意外的发现,商队的主要货物居然是来自北方的毛皮以及一些金属器皿。 …… 二十六日雨 也许是我之前不小心说漏了嘴。也可能是梦话或者某次醉酒后信口开河。总之,现在商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来历。有些话越穿越神,到最后不知为何变成了我的某个亲戚在吸血鬼手下效劳。很多人,包括商队的领队,都特意来找我套近乎。虽然我不想欺骗谁。但既然这个误会能让我得到更好的待遇,那么我也没有纠正这个错误的必要。 不过话说回来,至今我尚不知唐尼到底在那边干什么。在那封信里,他含糊其辞的提到自己在西瓦尼亚过得很好,并且决定在那里长期居住下去。从这一来说,他确实有可能成为了吸血鬼的手下。 对了,我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吸血鬼”这个称呼。我相信西瓦尼亚的那一位也不会喜欢这种称呼。不过我有些好奇的发现居然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吸血鬼肯定有一个本名,但是商队的人却一无所知。他们倒是知道很多教会的辛秘,其中之一就是统治着西瓦尼亚的吸血鬼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吸血鬼了。正是因为这一,才让教会没有采取什么果断的措施。因为占据西瓦尼亚就已经是这个吸血鬼的极限,他不可能做出更多的威胁了。 当然,吸血鬼在之前的战争中打败了王**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总之,吸血鬼是那种很难对付,又危险又麻烦的对手,但威胁却很有限。所以不管是谁,都不愿以巨大的伤亡去摧毁一个并无太大威胁却很难对付的敌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我们提及“那个吸血鬼”的时候,所指的就是唯一的那一个,血色公爵。他的本名反而因为不彰了。 …… 二十三日晴 今天,我的长途旅途终于要进入最后一段路了。在出发孩子前,我们已经在米尔城休整了两天。商队的人气色都很好,因为这座城市里打听来的消息都是有利的。我们(因为之前的那个谣言,所以商队的领队邀请我一起)拜访了当地另外一个商会的分部(两个商会有着很不错的交情),从那里得到了很多“信得过”的情报。 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吸血鬼并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怪物。事实上,吸血鬼是一个十分理性的统治者。关于吸血鬼以西瓦尼亚居民为食的事情是谣言,因为吸血鬼对普通人类的血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哪怕和吸血鬼面对面的谈话也没有被当成午餐的危险。 吸血鬼只喜欢十二到十七岁的美貌处女的血。除了吻合这个条件人之外,其他人完全可以将吸血鬼当做一个普通领主对待。 事实上,根据那些商会的人所说,西瓦尼亚现在建设得不错。道路宽敞,生活安定,城市繁荣。吸血鬼尽到了一个统治者的职责。但是他们也做出了警告。除非必要,否则我们最好不要去吸血鬼自己的领地,而应该去他的部下,他所册封的一群领主的领地。因为这些为吸血鬼效力的部下全部是人类。 我们还从街道上、酒馆里打听到了很多谣言。虽然说关于西瓦尼亚的谣言千头万绪,但是至少能从中归纳出一些共性。至少关于吸血鬼的食物方面说法是很统一的。所有的传说都指出,吸血鬼并不饮用普通人的血。但它在自己的黑暗城堡中囚禁着几千名少女……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食物过分充裕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批过了年纪,或者长相不那么出色的女孩被放出城堡。 第二节日记2 第二节日记2 二十九日阴 我终于抵达了西瓦尼亚。 必须承认,在看到那几个执勤人类士兵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安,而是松了一口气。尽管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西瓦尼亚的事情,但是诸神在上,我是真的害怕一头撞上一群僵尸或者骷髅之类的玩意。尽管教会还有那些商人们都认为,所谓不死生物本质上只是被黑魔法操纵的傀儡,和一个牵线木偶没什么不同。但是如果看到一个蹒跚的死人朝着我走过来,我想我会立刻在恐惧中逃走,随便什么都不能让我继续这段旅途了。 士兵们对于我所在的商队进行了例行的检查——和一路上遇到的其他检查没什么不同。虽然我没和他们说话,但是我还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些士兵。不管是他们的武装还是他们检查的态度都很普通(也就是说很正常),看不出他们和其他领主的执勤士兵有什么不同。他们的表情也就是很普通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没有显露出某种情绪。 倒是领队和执勤的士兵们打了一下招呼,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的套近乎的态度并没有遭到明显的拒绝,那几个士兵和他交谈了一番。但领队问及进入西瓦尼亚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事情的时候,那几个士兵清楚的表示,进入这里并没有特别要注意的事情,因为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 但是他们给了领队一个警告。在西瓦尼亚,如果想玩什么商业诈骗之类花招的话那就是自己找死。因为“公爵”(毫无疑问,这个词就是他们对吸血鬼的称呼)拥有洞悉人心的力量。因为这种力量,所以在这里千万别想指望通过行贿或者其他什么手段谋取不义之财。这里的官员都非常畏惧公爵,所以一切肯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可能被收买。如果真的出现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那就更糟糕了,因为如此一来,事情一定会闹到公爵面前,然后那个耍花招的就死定了。因为公爵会亲自审问任何纠纷,然后就将那个撒谎的或者无理的就地处死,从无例外。 领队还问了一下西瓦尼亚税收的情况,但那几个士兵似乎对此并不清楚,所以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和别的地方也差不多”的话。 …… 三十日阴 我见到了我亲爱的表兄唐尼。 我是根据那封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唐尼现在的居所的。做这件事情一也不难,因为这座城市建设得很好。尽管她没有城墙,也没有名字(西瓦尼亚人都管这里叫做“新城”),但是不管街道还是其他什么都很干净整洁,门牌齐全,而且每个路口都设置了城区的小地图。这一真的是从未见过。哪怕是是一个外乡人也很容易在这座城市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并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这一切只需要他识字即可。 唐尼住在新城的一条街道中央。当我最终找到他的时候,他热情的拥抱了我——事实上,他的热情让我几乎有喘不过气来。不需要其他,单单从他的打扮来看就知道他过得很好,生活优越,身体健康。之前我的朋友们所猜测的(也就是大家认为唐尼被胁迫或者诱骗下写了那封信)完全弄错了。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对吸血鬼的偏见。因为在这个城市里,我实在看不出传说中那些“麻木愚昧,生活悲惨”的人。相反,我看到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城市。 我进了唐尼的家门,和他一起说了整整半天话。但是我必须说,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话,我只有在他喝水或者休息的短暂空隙里才能问自己自己的问题。 唐尼告诉我,他已经成立了一个小商会,并且得到了血色公爵的经商许可,在西瓦尼亚地区从事货物的进出口生意。虽然这个商会眼下还很小,不起眼,但是必然有着远大前程和无限潜力。至少在西瓦尼亚的发展肯定不成任何问题,因为血色公爵自己都在这个小商会里占据一定的股份。 为了证明他的话,他当场拿出了一份相关文件,一份证明血色公爵在这个商会的投资(吸血鬼是真的拿出了金币)并占有股份的文件。 我当时立刻瞠目结舌。虽然说我早就知道吸血鬼的思维方式和普通人类完全不同,但是真的没想到居然差异到这个地步。明明整个西瓦尼亚都是它的领地,他还要在一个商会里占据一部分股份?这一我完全不能理解,只能将其归为吸血鬼对商业一窍不通,亦或者是他某种天性所驱使。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 最终,我提到了他给我的那封信。同时,我毫不隐瞒的将我的困境告诉了他。 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唐尼眉飞色舞。他告诉我,眼下建设一个造船厂是极其有利可图的事情。因为港口现在日渐忙碌,而负责提供配套的船舶修理、建造的造船厂却迟迟未建。而船只的建造是一件需要专业技术和长期经验积累的工作,并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干(关于唐尼的这一判断,我当然是十分赞成)。 他明确的告诉我,当吸血鬼向他提及此事的时候,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于是他马上就将这件事情应允下来,并且立刻给我写了那封信。必须要说明的是,假如这封信没有打动我,他会很快派一个能干的部下来找我并说服我前往西瓦尼亚。 今天的午餐是唐尼请客。他在附近的一家饭店摆下宴席,其丰盛程度完全吻合他对我的热情态度。之前我听说西瓦尼亚地区生活贫困,物资紧缺的事情毫无疑问也是谣言,至少在这个饭店里情况完全不是这样。我和唐尼一边分享了这顿对我而言很难得的美食,一边继续交谈西瓦尼亚的事情。 从交谈中,我开始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在我的最初印象里,西瓦尼亚应该是一个比较偏远,人口稀少、建设落后,生活不便的地方。后来这里被吸血鬼占据了,更是变成了一个极其黑暗恐怖的土地。黑魔法师和他们的吸血鬼主人在这里横行,每个村镇的出入口都被不死生物看管着,以防止人们逃走。每天都有无辜的平民惨死在吸血鬼的手下。 但是我眼前看到、从唐尼嘴里听到的一切正好相反。这地方道路平整,土地富饶而且物资充裕。所谓的不死生物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负责管理和治安的全部都是人类士兵。根据唐尼偷偷说的,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应该被藏在神秘的黑魔法学院之中,那地方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完全保密的。当然,就算不保密,我确定我也不会有进去看看的**。 唐尼还告诉我,吸血鬼掌握着很多闻所未闻的技术和知识,而且愿意将其教导给那些为他效劳的人。他说,如果吸血鬼看中了我,那么我一定会学到一些新技术。 对此我表示谨慎的怀疑。 …… 一日阴 唐尼今天安排我去见血色公爵。 这或许是我最紧张的一天,因为我从未想过面对面的去见吸血鬼。我来西瓦尼亚之前最多认为会看到一个僵尸、骷髅或者诸如此类的什么的,但我真的没想到要去见一见那个吸血鬼。要知道,那可是一个以人血为食的可怕怪物。 但是唐尼说其实吸血鬼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没见过的人会因为想象而害怕,见过一面之后就会发现没啥大不了的。他向我保证,其实吸血鬼比人类领主还平易近人,绝不轻易伤害谁。只要你不是故意来给吸血鬼找茬的,那就肯定没事。无论如何,唐尼说服了我。有什么办法呢?想要建设一座造船厂必须要得到吸血鬼的允许,至少要告诉他一声。 吸血鬼居住在黑暗城堡里——就在距离新城不远的一处山坡上。那座城堡是我见过的最怪异的建筑,与其说是一座城堡,不如说是一座通天高塔。城里的人只要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就肯定能看到它,因为它实在太高了。唐尼去过那里,他说这事十分奇怪,明明外面看上去是一座高塔,里面却是普通城堡。这应该是某种魔法的缘故。 在路上(我和唐尼先去港口那边绕了一圈后才去城堡的),我目睹了一起盗窃案。一个小贼在街道上灵活的逃窜,而失窃者徒劳的在后面追赶。众所周知,此类事情失窃者几乎没什么机会。除非小偷昏了头跑进一个死胡同里,否则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和这些身手灵活的盗贼比赛脚力呢?至于士兵那更不用指望了,由于盔甲的负重,使得他们压根不适合快跑。 唐尼在我身边用嘲笑的口吻说“那一定是个外地来的贼!”在我正为他的这句话感到迷惑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少女突然出现(诸神在上,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冒出来的),并且以一种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和敏捷在道路一侧的屋顶上飞跑。当她和盗贼差不多平行的时候,她跳到地面上,轻松的擒获了这个贼。当我们走近的时候,我注意到维持治安的士兵已经赶来,并且将盗贼捆绑起来,而那个一路追逐的失主也找回了自己的钱包。 我必须特别强调一下那个女孩……她看起来年幼而美貌,我估计不会超过十五岁。她的体型也不高大,但是刚才却展现了难以想象的力量和敏捷。如诗歌中所说的,如鸟一样轻盈,如豹一样迅捷。在我盯着她看的时候,唐尼暗示我赶紧走人。走远了他才告诉我,这个女孩是公爵的卫兵,这样的女孩有上百个。所有的女孩都由公爵亲自赋予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同时也永远被他控制。这些女孩身上时光的流逝全部被吸血鬼承担。所以只要吸血鬼没死,她们就永远不会衰老。事实上,吸血鬼可以赋予任何人这种类型的永恒生命,只要他们能得到他的欢心。唐尼开玩笑说,也许我日后也有这个机会。 第三节日记3 第三节日记3 二日阴 (今天补写昨天未完的日记) 我从未想到过我居然能在黑暗城堡里度过一夜。 昨天我们抵达城堡,但是公爵却意外的不在。我们在那里等了很长时间,等到时近黄昏的时候,我们意识到今天恐怕是见不到主人了,于是打算告辞。但是负责管事的那一位——那是一位年轻美貌而且可爱的小姐——挽留我们两个留下来过夜。她保证我们可以作为客人过一个晚上,或许公爵晚上会回来。 这似乎符合一个教会的一个传说——传说吸血鬼无法在阳光下活动,阳光会极大的削弱甚至伤害他们。因此在白天的时候,吸血鬼都是在一副棺材里沉眠,到了天黑才会爬起来活动。当我把这个事情偷偷的和唐尼商量的时候,他笑着回答这完全是谣言。因为他过去每次来拜访公爵的时候,都是在白天见的面。 我对那位小姐(她的名字叫蕾雅)的身份存疑,唐尼则回答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但是他相信蕾雅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 不管怎么说,我最后选择留下来。正如唐尼之前告诉我的,这座黑暗城堡外表看上去是一座高塔,但是呆在里面却完全感觉不到这一。城堡内部是非常宽大的空间,各个房间整齐排列。从内部居住区域来说,整个城堡只有两三层,和普通的城堡没什么两样。至于其他地方,我的警惕性超过了我的好奇心。毕竟这里是一座吸血鬼的城堡,最好还是少惹事。 我看到了有很多女性居住在这里。除了一部分女仆之外,还有其他的女性。如果唐尼说的没错,这些全部是吸血鬼买来或者别人赠送给吸血鬼的女奴,也是他的食物。唐尼偷偷的告诉我,公爵的爱好很独特。除了这些年轻美貌的处女之外,血色公爵对其他玩意几乎没有兴趣。在私人的喜好方面,他不喜欢金钱(我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很在意金钱)、珠宝之类,只喜欢美少女。如果一个陌生人想要送一件礼物取得公爵的欢心(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捎带我一起来到西瓦尼亚的商队),那么他最好买上两个漂亮的女奴送过来。 唐尼提醒我不要接近她们。对于这个建议,我十二分赞同。 晚上的时候,差不多该睡觉的时候,突然有话传来,血色公爵要见我。说实话,我被吓了一跳。因为事情比较突然,我心理上还没做好和吸血鬼见面的准备。所以我我想我当时一定显得不那么自然。当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唐尼已经在那里和血色公爵交谈了。他的声音很大,所以我听见他正为我吹牛——把我吹的天下无双。虽然我对自己的手艺有那么一自信,但是唐尼实在吹得有过火了,使得我更加的忐忑不安。 接着我见到了吸血鬼本人。和传说中(也是我预想中)那种青面獠牙,邪恶恐怖的形象不同,血色公爵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身材略高,体型不粗壮,但是却不会给人瘦弱的感觉。他的脸上也没有獠牙外露。尽管我们都知道,吸血鬼最明显的特制就是凸出唇外的獠牙,但是血色公爵却没有獠牙。因为我很仔细的观察他的嘴(现在回想起来,这种表现真的很蠢,幸好公爵并不在意),在他需要张大嘴巴发音的时候,他的嘴里也看不到獠牙。 当我落座之后,公爵开始把话题转到了造船厂的事情上。他我讨论了几个造船方面的技术问题。令我惊讶的是,他似乎对造船行业很熟悉……因为他在讨论中所展现出来的知识,问的那几个问题,哪怕让我都有手忙脚乱。我甚至觉得我不是和一个吸血鬼在交谈,而是和一个商业竞争对手,一个手艺高超的同行。我原本以为应该由我给吸血鬼上一堂课(在我的专业手艺方面,我本来有那么一自信的),但是事实上,事情很快完全颠倒了过来。是我在他的指导下上了一堂数学课、测量课和木材加工课。 当这次交谈结束的时候,吸血鬼拿来一叠图纸送给我。我按耐不住好奇心打开看了看,然后发现这是一座造船厂的建设图,以及几张船只的设计图。我必须要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造船厂,也没见过那种船。但是只是第一眼就让我被迷住了。这是一种超乎常识,但是却又巧妙异常的设计。它让我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在谈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尽管我在吸血鬼身上找不到任何不安的东西(前面说了,他外表看起来和人类完全一致),但却本能的感到一种不安。我相信这不是我的错觉,而是吸血鬼身上确实有某种令人不安的特质。直到我起身告辞的时候,公爵和我进行那种礼仪性的告别握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令我不安的东西是什么。那是血色公爵的眼睛。我从未见过如此的眼睛。他微笑着和我告别,但黑色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那是一双比死亡更加缺乏生气的眼睛。 吸血鬼,或者说血色公爵,他身上散发的不是活人的气息,而更像是一个机械,一具木偶。他在笑,他在动,他在说话,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完全没有任何生机。这或许只是我心理作用,所以我甚至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唐尼。 幸好我们都知道他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吸血鬼。 (日记本的中间被撕去了很多页,不知道是谁撕掉的。) 十七日雨 南方的夏季格外炎热。今天的大雨总算让人暂时逃避了毒日。 我的造船厂终于完全建成了。今天我冒雨在我的新造船厂绕了一圈,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那些巧妙的机械让人心醉神迷。我知道我很快就可以大干一场,把我家族的祖传工艺发扬光大。 昨天,唐尼派人送来的造船厂的账单,不过我对此并不在乎。因为我几乎是钱包空空的来到西瓦尼亚的。这样的我,当然不可能为建造造船厂提供什么资金。整座造船厂投资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商会,一部分是血色公爵本人。按照一份合约的规定,血色公爵将占有四分之一的股权,商会占有一半的股权,而剩下的股权则作为“顶身股”,留给工场负责人,也就是我。 换句话说,从商业的角度而言,这座造船厂不是属于我的。我只是作为负责人,而暂时拥有这四分之一股权而已。当然,我也实在不应该抱怨什么的。这里可比我过去拥有的造船厂气派上一百倍。它能够加工建造(这一才是最重要的)已知的任何一种船只,它还能够建造公爵给我的,那些我从未见过类型的船舶。 当然,唐尼向我保证过,所谓的“股权”只是一个惯例的噱头,只是商业上一种习惯罢了。只要我不出什么意外,肯定可以终生拥有这家造船厂。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目前为止,我已经预支了属于我整整三年的分红。如果我愿意,甚至能预支五年。 我之所以需要这么多钱是有理由的,因为我必须在新城购置一所宅邸以作为自己的居所。因为我知道我不能长期的借宿在唐尼家中。除此之外,我也有家人的问题。 事实上发生了一些意外的事情。最近我得到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西瓦尼亚(特别是还为吸血鬼效劳)的事情被故乡的人知道了。我相信这应该可能是我那几位好朋友传出去的(因为我和他们讨论过唐尼给我的信),也可能是我的家人不小心说漏了嘴(特别是我的妻子……哎,女人都是如此),总之,整个事情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我的一些老伙计纷纷托人捎信过来,打听西瓦尼亚的事情,并且暗示自己也希望能来这里。要知道,在我那个可怜的造船工场关门之后,这些老伙计的日子就变得不怎么好过了。 总之,眼下的问题就是我必须凑上相当大的一笔钱,好让我的家人也来这里。经过这段时间,我已经相信这样一个事实——吸血鬼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邪恶怪异。相反,作为统治者,他显得开明、公正而充满智慧。 要说这里有什么东西让我反感的话,大概就是那些海盗船了。很明显,血色公爵和海盗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同意他们使用西瓦尼亚的港口,并且在这里销售赃物,包括俘虏。这也是西瓦尼亚地区奴隶来源的一个重大来源。但是我也承认,这些无恶不作的海盗在西瓦尼亚的海面上却是服服帖帖,像群无害的绵羊。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本性如此,而是因为公爵的强大武力。 现在,公爵的部下们已经制造出一些能够飞行的巨型不死生物(我现在已经能够接受这些非人类尸骨的不死生物存在了,哪怕在路上遇到一个黑魔法师也不会大惊小怪,可见环境对人还是有很大的改变的)。使用它们的力量,公爵大人的部下并不受到海洋和陆地之间的膈膜。要知道,哪怕是最快的船只,也不可能在速度上和飞行生物媲美。我听说过此类谣言,一群对西瓦尼亚沿海地区进行了掠夺的海盗船第二天就被一个巨大的不死生物追上,然后在一场残酷的屠杀中全灭。 说到这里,我必须要提及一件小事,我的造船厂接到的第一个订单居然来自黑魔法师。现在,我想全世界的黑魔法师(或者是打算成为黑魔法师的人)都聚集到西瓦尼亚来了。因为每天上街,你总能遇到那么一两个黑魔法师。也许相处的日子久了,让我也慢慢的接受了他们的存在。事实上,他们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偏执、疯狂、病态。向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他们也会礼貌的回应。和他们做买卖的时候,他们也会拿出真金白银来付账。也没听说他们如何骚扰城外的墓地——至少我在那里没发现任何死人活动的迹象。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在接受订单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犹豫,直到很久之后才意识到其中有些不妥。愿诸神原谅我。 不过,吸血鬼在信仰问题方面却十分奇怪。每个人都知道,星域诸神教会一直在努力谋划除掉吸血鬼,踏平西瓦尼亚。这件事情是完全公开的。但是就算如此,吸血鬼依然容许星域诸神的教会在西瓦尼亚的存在。当然,只是“允许”。教会在这里没有任何特权,吸血鬼也没有傻到让那些能够使用魔法的高阶祭司过来。当然,本地的牧师们都是很小心的避开和吸血鬼相关的话题。如果他们向信徒谈及这一,特别是煽动反对吸血鬼的统治,他们很快就会从城里消失。 不管怎么说……我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被脏水浸透,字迹已经模糊不可辨。根据日记本的外形判断,它应该是被它的主人不慎丢掉,并且落到了某个杂货商手里。因为那些空地方都被记下了一些乱七八糟而且凌乱的信息。比如说“四个碗”什么的。” 第四节归来 第四节归来 艾修鲁法特丢下了手中的日记本。 这本日记是他在路边捡到的。具体的来说,是他在购买一些旅行的杂碎用品时,随手从店主的边上拿的。店主对此一无所知。当然,哪怕那位店主看到这一幕,他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对于那位精明的商人来说,能够一次性从旅行者身上赚到几十个银币才是正经。 西瓦尼亚已经建设了造船厂了吗?而且码头也已经完工了……艾修鲁法特还记得很清楚,当初他离开的时候,那个时候码头建设工作刚刚开始……应该是刚刚开始吧。 “看起来,绯和蕾雅把整个地方管理得很不错呢。”嘉莉在脑海里说道。“我们没选错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现在越来越真切的感觉到嘉莉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没有意义。应该说,嘉莉很擅长做一种长期的谋划,有时候似乎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建议,实际也拥有深远的构思和精心的谋划。 “你不知道?”艾修鲁法特依稀记得嘉莉曾经说过,她能够和分身进行联系。 “不知道。”嘉莉回答。“主人,一旦离开黑暗城堡的范围,离得越远,我和分身之间的联络就会变得越困难。除非必要的数据交换,否则我尽量不联络。不过,没什么关系,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他们离开鼠人的地下世界已经很长时间了。在确定已经占领卡拉克—格罗姆之后,鼠人首领们立刻卷入了一场争权夺利的斗争之中。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受够了这些耗子们了,所以他花了时间安排好巴库族的事情后,立刻抽身走人。他对鼠人世界里权势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既然他已经完成了和鼠神的约定,那么他就可以离开,剩下战利品分配之类的事情自然会有关心此事的耗子予以解决。 倒是灰色大先知用魔法通讯联络上了他,和他讨论关于卡拉克—格罗姆地下世界那丰富的魔石矿产分配问题。艾修鲁法特立刻说明自己即将“陷入长时间的休眠”,对此类问题已经没有精力讨论,然后立刻切断了通讯。 那些耗子们想怎么分配都行,随便他们吵去,艾修鲁法特只想安静的离开。当然,他不是空手离开,他带走了深渊魔石——按照嘉莉说的,这玩意很不错,日后一定能派上用场。 此时正值深夜,月朗星稀,旷野寂寥无声。艾修鲁法特在距离大路不远的一块空草地搭建了一座简单的宿营地。他本来并不需要休息,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在旅途中最好尽量保持低调。一个没有携带宿营装备的旅人通常会受到怀疑,一个晚上精神十足连夜赶路的人同样也是如此。所以为了不惹麻烦,他选择了夜里宿营,而且像普通旅行者一样起了篝火。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的坐骑也需要休息。这匹马是艾修鲁法特路上随便买的,是一匹很常见的驮马——如果不是有钱人,出远门都会选择这种廉价而耐劳的马。虽然说这种驮马耐力很出色,但是作为正常的生物,它依然需要进食、饮水和休息。 “咪咪噜的情况怎么样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其实这不是在问嘉莉,而是他的自言自语罢了。 “这个倒可以确定。”嘉莉回答道。“我想咪咪噜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艾修鲁法特愣了楞。 “嗯,能够确定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故乡,也就是丹登山区。”嘉莉用很平静的口吻述说着。“考虑到种种因素,因此最后我决定对她进行催眠,对她进行了暗示,改变了她对于您的记忆。主人,这对您和她来说,应该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艾修鲁法特感到嘴巴里泛起一丝苦涩。 “主人,请站在咪咪噜的角度看待问题。我知道她对您来说很重要,但是咪咪噜毕竟和蕾雅与绯不同。她们两个除了您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所以她们呆在您身边陪伴您没什么不良后果。哪怕用生体调制的方式给予她们漫长的寿命也是一件好事情。但咪咪噜不行,她有自己的同胞、亲人和朋友。如果您将她挽留在这里,对您来说或许会感觉很好,对她来说就过于残酷了。因为只要过上三、四十年,她的亲人就会全部老死。从这一来说,长生不老就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痛苦……” “好了,不要说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不耐烦的说道。虽然他知道嘉莉说的有道理,但是另外一种感情却让他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嗯,总之,咪咪噜已经被用最妥当的方式送回去。她对您的记忆也变得有模糊。毕竟半兽是比较天真的种族,这种事情很容易。咪咪噜大概只依稀记得她帮了您很多次,起了很大的作用。当您的事业终于大功告成后,她也可以卸下最初的誓言,回家和亲人们一起过快乐而平静的日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想起一些关于您的事情,她也会把模糊印象构思完成,变成一个个精彩的冒险故事讲给自己的亲友听。大概就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这样很好。”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他的手下意识的把一块石头丢进篝火之中。然后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现在已经对食物不再感到需要,但是吃一,喝一也是不错的体验。特别是水,现在他并不是真的需要水,而是喝水能够让他稳定情绪。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嘉莉也没提及这事。 “主人,还是考虑一下比较快乐的事情吧。比如说,现在您的黑暗城堡里建立了一个大大的后宫……” 艾修鲁法特差把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 “话说回来,绯和蕾雅作为妻子还真的是很合格的呢。”嘉莉似乎没有察觉艾修鲁法特的困窘,继续说道。“妻子帮丈夫建立后宫,这种行为值得赞扬……” “嘉莉,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是开玩笑的了。”嘉莉突然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视野里。这一次,她穿着依兰之前所穿的那种衣服,当然,头上依然戴着兔耳帽。“但是她们很完美的履行了她们的任务,不是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您已经离开西瓦尼亚。在我的分身和您的替身配合下,她们把一切弄得完美无缺。一切都按照计划中进行。” “计划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对什么“计划”都保持谨慎的怀疑态度了。 “特别是她们为您组建了整整一支卫队哦。全部都是美少女……” 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嘉莉依稀说过此事,不过当时他没有在意。看起来,嘉莉说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不在乎。 “这是你的计划吧。”艾修鲁法特毫不客气的指出了嘉莉的谬误之处。 “嘿嘿……”嘉莉露出了笑容。“不过您确实需要一队卫兵的说。” 艾修鲁法特记得在之前战争期间,他都是让荒坟守卫作为自己的卫队的。必须要说,这种强大的不死生物很适合这个工作。但是,那也仅仅是战争时候的选择。正如嘉莉曾经说过的,打完战后还带着这么一队不死生物晃来晃去,除了不必要的恐慌什么好处都没有。 “在我们刚刚得到黑暗城堡的时候,由于设备性能的局限,所以我们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进行生化改造。因为失败率太高……只有类似绯这样的特殊个体才能作为合适的实验体。”嘉莉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改造过程中死亡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同时也有很大的可能出现神智失控的情况……也就是疯掉……总之我们并不能用这种方法为您组织一支卫队。” “但是呢,我们从传送门那里得到芯片之后,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了那块芯片的帮助,我们不仅能治好受了致命伤的咪咪噜,还能大大提高生化改造能力呢。现在,由于设备性能的提高,哪怕是普通的人类也能够接受那种程度的改造了。” “换句话说,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变得和绯一样?”艾修鲁法特对绯的力量有着深刻印象。要知道,绯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严格训练的女孩,但是却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那种程度……与之相比,艾修鲁法特可是经过了无数次练习和实战才有如此程度的战力的。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主人,考虑到其他一些方面的问题,所以挑选的对象全部都是美少女哦。”嘉莉笑着解释道。“而且全部进行一定程度的思维控制。总之,她们的忠诚是完全可以保证的,您不必在这方面有任何担心。” 艾修鲁法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无论如何,米尔城已经距离这里不远了。”嘉莉眺望着远方,或者说她的幻象做出一副“眺望”的姿势。“主人,如果我们扩张势力,必须占领这座城市作为桥头堡呢。” 不等艾修鲁法特回答,嘉莉立刻继续说下去。“如果直接使用武力占领,可能会引起整个人类世界的警惕,很可能会重演联军进攻卡莱安的一幕。这么做风险确实太大,不合适我们当前的处境。所以我建议使用比较稳妥的方式。我们有充裕的时间,一收买、渗透最后控制整个城市的中、下层。这样一来,表面上米尔城依然属于瑞恩,但是实际上却在我方的控制之下。以此为桥头堡,我们想办法在瑞恩国土内制造分裂和敌对势力……以您不死军团的强大武力为后盾,在国家内部培养效忠于您的势力……使用金钱、信仰、知识甚至可以是永生不死作为诱饵,以武力作为辅助手段,我们一定可以做的到的!需要的只是耐心而已!” “嘉莉,你在说什么啊?”艾修鲁法特有些不解的问。 “当然是我们征服这个世界的计划啦。伟大的计划也必须分成一个个步骤啊。” 第五节传言 第五节传言 “我们要征服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还是第一次从嘉莉嘴里听到这句透露着露骨野心的话。嘉莉居然想着征服世界? 不过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倒不是震惊、惶恐什么的,而是觉得很好笑而已。 “为什么不行?”嘉莉反问。“主人,您还记得鼠神的教义吗?在那个家伙对鼠人的指导中,可是让鼠人征服这个世界,好让他降临统治一切的。像他那种老古董型号外加物理损伤的都可以把统治世界当成目标,我当然比他更有资格了。我们拥有比他好得多的条件啊。” “当然了。”嘉莉话锋一转。“考虑到我们敌人的存在,我们必须要小心。我们不能采用科技的超常规发展的方式,因为这样就等于直接招致人类联军的攻击……嗯,但是政治手腕什么的应该没有问题……咦,主人,您好像没什么兴趣?” “我是没什么兴趣。”艾修鲁法特承认。“征服世界有什么好处?” “如果以站在常规的立场上,似乎也没什么好处。”不知道为何,嘉莉的话锋再一次换的方向。“要说权势吧,您现在已经拥有**的势力了。在您统治下的西瓦尼亚范围您,您的话就是法律,您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就算征服了世界,也只是统治的范围变大了一罢了,但是并没有本质的提升。要说美女吧,现在您的城堡里就有上千个了……以您那种自律的态度,连这个数量都太多了……” “那为什么要征服世界?” “应该说只是不甘心罢了。”嘉莉回答。“像那些愚蠢、低级的生物,居然也能和我们平起平坐,这不是一种侮辱吗?他们那些没脑汁的大脑应该趴在我们脚下才对。强者支配弱者,智者指挥愚者,这不是任何智慧生物共同的真理吗?算了,”在艾修鲁法特眼睛里,嘉莉的虚影消失了,只剩下的她的声音回荡在他脑海里。“主人,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话题吧。主人,现在的您,有什么野心吗?” “我?”艾修鲁法特想了想。但是仓促之间,他却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眼下迫切想要做的事情。“我想……” “所以毕竟您也只是原始的原生质型智慧生物罢了。”嘉莉吐出了几个艾修鲁法特听不懂的词。“不理解自己的目标,不理解自己的追求,被命运的波澜推动着起伏,却不懂得打破命运的枷锁奋勇前进。其实我知道您的目标是什么。” “是什么?” “第一,是活下去。第二,是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嘉莉回答。这是她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她就不吭声了,就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叫她也不回应。 …… 艾修鲁法特骑马站在小山坡顶上,看着脚下的风光。 前方正是黑暗城堡脚下的新城。其实说它是“城”在某种意义上并不合适,因为这里并没有修建任何城墙。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只有建立了城墙的才能叫城,没有城墙环绕的聚居区,再大也只能称为“寨”、“镇”之类的。 不过在嘉莉的规划中,这地方就压根没打算造城墙。这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的核心武力,也就是不死军团,擅长野战而不适合守城攻城。如果真的有一天这里要作为战场的话,城墙反而对不死军团来说反而是一个累赘。 不管怎么说,这处新城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田野里是呈现一块正方形,错落有致的耕地,此时地里正长满了茂密的作物,呈现一片绿色。大路宽敞而平直,上面行人、车辆和马匹络绎不绝。新城的中心区域,房屋也建设得十分整齐,并且建成了几座大厦。在更远的地方,能够看到船舶如白云一样的风帆。 艾修鲁法特还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这里的样子。那个时候,四周的荒地开垦还没有全部完成,城市虽然整齐,但是却远没有现在的这种规模,更没有大厦。港口那个时候才刚刚开始修建,压根就没有船舶停靠。 不管怎么说,嘉莉有一说对的。绯和蕾雅,把这里管理得很不错的样子。不知道艾里克、尼尔他们怎么样了…… 艾修鲁法特驱马走上山坡,回到大路上。或许是他这么从山上冲下来比较引人注目,一个同样骑马的旅人来到他身边,向他打了个招呼。艾修鲁法特按照习惯回应了一下,然后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穿着一件比较华丽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朋友,从外地来的吗?”陌生人问道。 “是啊。”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同时将自己的旅行斗篷拉紧,用兜帽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一看就知道。”陌生人笑着说道。“其实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和你一样,跑到山顶上先看看前方的动静。毕竟这里可是吸血鬼的地盘!谁知道这里到底是一座活人的城市还是一座亡者的城市呢。” “请问您是……” “我?一个普通的生意人罢了。”对方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种和商人职业不太搭配的凶戾之气。不过对方似乎也没有骗他的必要……这人是干什么的呢?艾修鲁法特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商人,但恐怕从事某种特殊交易。“必须要说,血色公爵是个公正的统治者。至少在这座城市里,你不用担心小偷、骗子还有强盗之类的麻烦。所以如果有可能,我很希望能在这里建一座商务中心。” 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之前被自己丢掉的那本日记。在那本日记里记载着一件小事,似乎他的那支从未见过面“卫队”负责着这座城市的治安。如果嘉莉介绍的没错,那么他的每个卫兵都拥有着和绯相同档次的身手,加上强化过的身体……小偷强盗什么的,还真的没有在这里存在的空间呢。 “吸血鬼应该比小偷什么的更可怕吧?”艾修鲁法特随意的问道。 “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血色公爵很容易沟通,而且他很理性,也很慷慨。如果你愿意为他效力,你会发现他是一个很不错的领主。” “哦?” “如果说他有什么最大的毛病的话……那就是他喜欢年轻少女的血。”对方回答道。“但是其实这件事情也是可以通融的。” “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对这个话题有兴趣。 “举个例子来说吧。吸血鬼每年在梅诺地区收取的税赋,除了正常的金钱粮食之外,还有三个少女……但是前两年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被选上的女孩的家人,应该说是女孩的父亲,居然主动向吸血鬼挑战。” “挑战?”艾修鲁法特更吃惊了。 “嗯,以牌局的方式挑战吸血鬼。双方约定,如果他赢了,吸血鬼就把他的女儿还给他,反之,他就得赔上自己的性命。最后总算是一个好结果,那位勇敢的父亲打赢了那场牌局,于是带着女儿平安离开了。”陌生商人哈哈一笑。“我得要说,有这种开阔胸襟是很难得的。” “这说明他很守信用。”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现在明白这背后肯定有嘉莉(或者说分身)在操作。否则的话,那位父亲是不可能赢得那一场牌局的。 “守信誉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我们生意人来说,几乎就是生命一样。如果没了信用,那么商人就不再是商人,而是骗子了。吸血鬼在这方面简直可比最优秀的商人,他言出必行,从不苟且。但是如果你胆敢在他面前玩什么花样,同样会死的很惨。知道不,有了那位父亲作为榜样,现在有很多人都去找吸血鬼,希望能赎回或者赢回自己的爱人或者亲人。” “结果如何?” “吸血鬼愿意接受一切挑战,包括哪些他并不擅长的。不过胆敢尝试挑战的人毕竟不多,更多的是用其他的方式来赎回。吸血鬼虽然不要钱,但愿意用别人的服务来交换这些女孩。比如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就曾经尝试从吸血鬼那里赎回自己的爱人,代价是一个月内帮助吸血鬼摧毁山区的一伙强盗。他成功了,吸血鬼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陌生人策马靠近艾修鲁法特,突然变了一个话题。“你是个……雇佣兵?” 可能是气质方面的原因吧,虽然艾修鲁法特没有穿盔甲,没有携带明显的武器,但别人经常会把他看成是雇佣兵。不过因为没有否认的必要,艾修鲁法特了头。 “我这里有一个工作,有兴趣接受吗?我正需要几个短时间的帮手!时间大概需要两三个月,报酬保证能让你满意。” “什么样的生意?” “奴隶贸易。”对方说道。“我从血色公爵那里得到许可,容许我在他的土地上从事这项贸易……这可是一个有利可图的买卖呢。这几年,大陆各国变乱不止,有的是战争,有的是政治变动。特别是后者,不知有多少人上一天还是达官显贵,声名显赫,第二天就要被送上断头台,妻儿老小全部贩卖为奴……也许听起来不怎么正当,但却绝对是完全合法的买卖……特别是这里。” “西瓦尼亚?”艾修鲁法特纳闷了一下。这里有高层变动啦? “你难道不知道,吸血鬼对金钱珠宝什么都全无兴趣,他珍视收藏的只有美女。所以西瓦尼亚这地方,符合吸血鬼口味的女奴可是能卖出天价的。谁想讨好公爵,最好的礼物就是美貌的女奴了。” “大概是要组织卫队的缘故。”脑海里,嘉莉说道。“虽然说任何人都可以接受生化改造,但是最好还是那些无牵无挂,无亲无故的比较合适……我认为这是合适的……”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那么现在我荒淫的名号……恐怕已经再也无法洗刷得掉了吧。” 第六节重逢 第七节重逢 “嗯,确实如此。”嘉莉用很高兴的声音回答道。“不过这样的名声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个缺,而是一个优。它可以有效的减少对您的恐惧排斥心理,并且对您的所作所为有一个看上去合理的推断。” “怎么样,有兴趣吗?”陌生人继续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选择我?”艾修鲁法特没有正面回答。“你看,我一无盔甲二无武器,恐怕无法进行这种高风险的任务。” “我眼睛看人很准的。虽然你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感觉到一种……怎么说呢,一种杀气。只有真正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的人才能给我这种感觉。我说的对不对?但是除了这一之外,却没有给人粗野的感觉……所以我觉得你一定是很合适的助手。你……是外地人?”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犹豫。 “不是。”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声。“我住在这里呢。至于其他方面,我得承认你说的没错。可惜的是,我实在爱莫能助。我离家出去打仗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正是回家和家人团聚的时候。” “真是太令人遗憾了。”那位奴隶商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艾修鲁法特。他策马接近艾修鲁法特,并且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在西瓦尼亚的几个商业伙伴的营业。如果你有朝一日改变主意,可以通过这几个地方和我取得联系。”说完这个,他加快了马速,朝着前面跑远了。 “真奇怪。”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我就这么引人注目吗?刚才这个人好像就是特意找上我的。” “嗯,主人,您或许没有感觉,但是现在您已经有了令人过目难忘的气质了。”嘉莉解释道。“这种东西是深入您的一举一动的,有经验的人能够看出您的与众不同。” 这段路开始变得不太一样。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路面已经不是土质的,而是一种他不认识的固态物。这东西看起来很硬,因为马蹄踩过之后,蹄铁没有在路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用石灰石和粘土烧制而成的而成的,叫做混凝土。”嘉莉在脑海里解释道。“在人类世界中还属于传说中的技艺,但是在矮人世界里已经相当成熟了。这次我们在卡拉克—格罗姆就看到这种黏合剂的使用。它可以让路面显得干净整洁,而且减少维修养护的工作量。只要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科技,我就可以随意的在西瓦尼亚传播哦……”嘉莉的声音突然停下来。“奇怪,为什么我要受到这种愚蠢的约束?这些知识和技术的传播使用应该以实际情况而定才对……你说是不是,主人?” “嗯。”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他其实没有仔细的在听嘉莉的话,而是看着远方的黑暗城堡。虽然说起来他不应该有太大的激动,但是随着距离城堡越来越近,他却感到一种强烈的欢喜。 “原来,我也累了吗?”他在心中对自己自言自语。 这个时候,伴随自然而然的动作,艾修鲁法特已经策马离开了大路,朝着黑暗城堡的方向过去。其实他并没有必要这么早就离开大路,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罢了。虽然这匹驮马的速度并不快,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了黑暗城堡的附近。 这已经是最后一段路了。不过,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前方已经竖立了界桩,说明这里已经属于私人所有。当然,这个“私人”就是他自己,所以艾修鲁法特毫不犹豫的纵马从界桩边上走过。 “站住!”艾修鲁法特没走远多远,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他侧过头,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站住他的侧后面。看得出来,这并不是随意选择的角度,因为站在这个角度,徒步的人很容易攻击骑手,而后者却难以作出反抗。 这是一个面容高傲,眼眸灿如焰火的少女。她的肌肤由于日晒的缘故显得微黑,黑发在脑后束成一束。少女的身上此时散发一种危险的气息,夹杂着与生俱来的一种豪迈野性,使得别人会情不自禁的留神戒备,无法轻视。由于她如夏日阳光般的美貌,一看到她的人不免会想继续向下打量她的曲线。 而她的身体也没有让人失望。少女的身上穿着一套呈现绿色的盔甲,这幅盔甲看起来半是金属半是皮革,但却如紧身衣物一样紧贴身体,凸显出曼妙的身材。除了胸部略微小一之外,其他部分可以说完美无瑕。 “站住,这里是血色公爵的私人土地,不容许任何人进入。”少女用严厉的口吻提出警告。“回头。如果你要见公爵,必须到市政大厅得到相应的许可,并且由正门大路进城堡。” 正常情况下,那些误入者就会表示道歉然后掉头离开。但是这一次这个入侵者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就算听了这番措辞严厉但不失礼貌的警告,闯入者也没有任何掉头的意思。少女盯着对方,此时时间正值春夏之交,虽然说是天气晴朗,但是太阳却也没炎热到需要斗篷遮掩的地步。但是这个闯入者却披着遮阳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离开,否则……” 闯入者伸出一只手臂,缓缓的将兜帽拉下,露出真实的面容。 “公……公爵大人!”少女呆了一呆,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这实在有超乎想象,因为公爵大人现在应该在城堡里,在里面处理事情……但是…… “抱歉,公爵大人,我弄错了。”少女立刻低下头,并且半跪下来行礼道歉。她知道血色公爵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就算出现这种情况,她也不应该太惊讶的。毕竟,比这个离谱得多的事情,她不也是目睹过了吗? “你负责这里的警戒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事实上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却很好奇对方的盔甲。这种盔甲正是所谓的“侦察盔甲”,轻盈、贴身,而且能够随着穿戴者的需要而变色。但是艾修鲁法特记得很清楚,他只有一套这种盔甲,而且已经送给了绯。无法想象绯会把盔甲送给其他人。 他想问问这盔甲是怎么回事,但是马上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问,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另外的东西。 “是的。公爵大人,这是绯队长的安排。” 队长?艾修鲁法特现在觉得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似乎事情没有他预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他没弄错,绯应该算得上“夫人”的吧?难道嘉莉的分身做了其他什么事情? “主人,您在疑惑她盔甲的事情吗?”嘉莉在脑海里偷偷的说道。“这一,其实很简单的啦。还记得您去那个星域诸神的塔里吗?当时您立刻带着咪咪噜离开,所以可能不知道我在那里进行的仔细的搜查。那里居然有一个仓库,里面有一百二十套侦察盔甲。” “为什么没告诉我?” “您没问啊。”嘉莉用无辜的声音回答。 “您……需要我来带路吗?”那个少女问道。这个问题自然没有第二个回答。 “嗯,主人,我已经进入了城堡的控制范围,已经和分身进行了数据的链接和统一。看起来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嘉莉说着。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黑暗城堡的入口。因为嘉莉已经取得对城堡的控制,所以此时城堡大门大开着,欢迎艾修鲁法特的回来。 艾修鲁法特大步走进自己的城堡。事实上,这里的情况和他离开的时候没啥区别,整体的结构没有任何改变,通道、阶梯、走廊之类的也没变,只有少数装饰和家具发生了改变。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些罕见的物品,比如说悬挂在墙上的挂毯——这种东西无疑是来自北方,因为挂毯上的图画是一群猎人在沙漠之中追逐猎物。 城堡里多了很多人,都是年轻的女性。艾修鲁法特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用一种略带害怕的神色向他行礼。很明显,他离开的事情被隐瞒的很好。哪怕是城堡内部的人也不知道他已经离开数年之久。这段时间以来,西瓦尼亚的人们所见到的“血色公爵”实际上只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木偶罢了。 当然,这不是他们观察力不行。就算艾修鲁法特自己,第一次看到魔图变形成自己的相貌时候也是大吃了一惊,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再说,除了绯和蕾雅之外,又有谁对他了解到那个程度呢?这个世界的人,又有谁明白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蕾雅已经知道您回来的消息了。”脑海里,嘉莉向他说道。“她在上层的房间等您呢。绯不在城堡里,但我已经通知给她了。她应该会很快的赶回来吧。” 艾修鲁法特走上楼梯,来到上层自己起居的区域。这里人很少。在他前方,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满脸高兴,飞也似的朝这边跑过来。她鬓角以上的金发扎了起来,映衬出白里透红的脸庞。她的头发像软滑的丝绸一样随着奔跑的步伐泛起涟漪。在她冲过最后一段路的时候,她绣着金边的淡色丝质长袍在她身上飘动起来。艾修鲁法特伸开双臂,迎接她疯狂而香气袭人的拥抱。 “大人!大人!”蕾雅紧紧的抱着艾修鲁法特。“您终于回来了!”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声音中满是一种委屈而幸福的呜咽声。 “我回来了。”艾修鲁法特此刻只能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如此回答道。 “大人……您去哪里了?你不是说过……”良久,蕾雅猛的抬起头,用带一责备的口吻问道。“只离开一年的吗?” 第七节解释 第七节解释 “发生了很多事情。”艾修鲁法特轻声回答。“很多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很多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差一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离开西瓦尼亚之后的种种的事情重现在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虽然这记忆依然十分清晰,但是此时不知为何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并不真实存在。 不过至少,他现在站在这里。这才是真实。 “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了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绯和蕾雅(当然还有嘉莉)是唯一知道他离开的人。而且看起来,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得很好,始终没有被拆穿。嘉莉曾经提议可以让艾里克也参与这个秘密,但最后艾修鲁法特还是没有这么做。“对了,我的替身呢?” 艾修鲁法特所指的自然是魔图。其实除了他自己之外,就算是绯和蕾雅也不知道他的“替身”,也就是魔图的来历。他们只知道那是一个受到嘉莉控制的魔法傀儡,并且拥有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那毕竟是傀儡,没有处理复杂事务的能力。所以具体的事务方面都必须由蕾雅和绯出面。 正如嘉莉向艾修鲁法特介绍的,魔图是专门用于战斗的类型。除了战斗之外,它其他方面的能力其实都不是很强。 “它在里面。”蕾雅拉着艾修鲁法特的手,把他带进卧室。这是艾修鲁法特的卧室(尽管严格意义上说,他并不需要睡眠),也是蕾雅起居的地方。艾修鲁法特一进门就看到魔图正坐在床的边缘,手中捧着一本书籍,似乎在阅读着。但是如果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它虽然摆出了阅读的姿势,但是它的眼珠却没有任何转动。 不过话说回来,又有谁会在近距离内观察吸血鬼的眼珠情况呢? “谁啊?”在他们进门的时候,魔图突然说道。“没事的话不要来打搅我,我很忙。” “不错吧,主人,这是我预设好的对话哦。”脑海里,嘉莉说道。“只要它感应到有人接近就会这么说。这样的话,就算有什么人突然接近也不会被揭穿。” “嘉莉……城堡里人员的活动……你无法掌握吗?” “我当然是没问题的啦。可是我的分身能力就不足了。”嘉莉回答。“如果单纯以计算能力进行对比,我的分身只有我四十分之一左右的思维判断能力。主人,您想想看,我的分身要负责设计您的城市,掌握整个领地的建设进度,并为之进行细致的设计。要控制各种危险的征兆,也要对物资和金钱的流转予以监督,必须分析判断您部下官员的忠诚,针对外部敌对势力进行必须的防御和渗透。诸如此类种种种种……要知道,必须对您的土地、人民、官员、敌人进行细致的分析、判断、推算、预计,这耗尽了它大部分的力量,所以实在没有闲暇对城堡内部的人员进行盯梢跟踪了。” 原来……嘉莉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吗?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如此想到。 “不过您回来了,魔图就暂时放到储藏室里去吧。”脑海里,嘉莉说道。 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魔图放下书站了起来,僵硬的挺直身体。接着,一个金属圆球从外面漂浮进来,贴住了它的身体。于是魔图就保持着这种不自然的僵硬姿势,被金属圆球带着离地飘起,从艾修鲁法特身边飘出房间,一下子就消失在拐角的地方看不见了。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房间边上的桌子上堆了很多的书。 “我已经……学会了读写和计算了。”蕾雅的声音突然响起。“大人。嘉莉都说我做的很好呢。”她满脸红晕的说道。 “以人类的学习速度而言,她确实很又有天赋,又肯努力。”脑海里,嘉莉说道。“您看桌子上的这些书籍,她现在已经能够轻松的阅读古册,并且能够……嗯,怎么说呢,对文字的处理和判断能力都很强。”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桌子除了一些书之外,还有一封将近完成的信。很明显,在知道艾修鲁法特回来的消息之时,蕾雅正在写这封信。艾修鲁法特拿起信,蕾雅看上去很紧张,但是却没有阻止艾修鲁法特的行动。 信的内容并不复杂,那是一份官方公告,具体的说,是一份禁止令。内容大致是禁止在某个山区开矿,因为开矿容易导致此地发生崩塌,影响下方道路和居民的安全。虽然说这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整份公告写的简洁明了,能够让人一目了然。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改不了。 他还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蕾雅还是一个刚刚学习读写不久的学生,连读普通的书都还比较困难。 “大人……我……我写的可以吗?”也许是艾修鲁法特把信拿在手里端详的时间太久了,蕾雅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安。 “不,很好。”艾修鲁法特把信放回原来的位置。“比我还好。”他微微一笑,但是这笑中倒地有几分赞许几分自嘲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话说回来,艾修鲁法特也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些文字东西。之前他发布的公告什么的,其实都是由部下甚至是嘉莉帮忙搞定的。 “真的?” “真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文件,他就能理解蕾雅付出了多少努力。在他在外面冒险的时候,蕾雅也很努力。 “这个……大人……那个咪咪噜的事情……”蕾雅有些小心的说道。“嘉莉说送她离开比较合适……” “咪咪噜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没关系,你没做错什么。”他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长生不老一方面是一种祝福,另外一方面也是一种诅咒。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凯伊曾经告诉他的事情,人类和精灵就算结合为夫妻,也注定无法得到幸福。双方在寿命上的差异决定了一切,幸福是短暂的,而痛苦的回忆却会相伴很久。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迟早要面对和咪咪噜生离死别的痛苦,如果他让咪咪噜也使用水槽来延长生命,那等于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咪咪噜。 “主人,绯回来了。”脑海里,嘉莉提醒道。“她马上要来这里了。看起来很凑巧,她虽然不在城堡里面,但是也在边上。” 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看到绯像风一样冲了进来。 绯看起来和他离开之时没什么区别。她依然穿着那件盔甲,只有额角被风吹得散落的发丝说明她刚才急匆匆的脚步。在看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绯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是真身还是替身。 “主人!”绯认出了房间里的“艾修鲁法特”的身份。但是她并没有像蕾雅刚才一样冲过来,来一个激情的拥抱,相反略有拘谨的站直身体。“您回来啦!”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声。虽然离开了好几年,但是绯和蕾雅都没有任何改变呢。绯还是老样子,习惯将她内心的波澜隐藏在冷漠的面具之下。 “我……”绯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艾修鲁法特向她走过去,在绯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将她用力的抱在怀里。绯没有拒绝,她的手同样温柔的环上艾修鲁法特的腰腹。 “您回来了……”她轻声的重复道,声音里带有一哽咽。 “我好像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艾修鲁法特说道。“在我不在的期间,你们把一切都照顾的很好的样子。” ……(决定尊重读者的意见,省略一部分的床/戏。我是一个与时俱进的作者……) 艾修鲁法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必须要说,尽管这是他过去经常做的事情,但这种感觉已经变得有生疏了。自从他为了救咪咪噜离开城堡远行,以这个世界的时间推断,他已经离开了三年多。说起来,好像也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了。 “主人,是不是觉得不够?”脑海里,嘉莉突然开口。现在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嘉莉的变化……如果说过去这种感觉只是隐约,那么自从接受鼠神的交易以来,这种感觉已经变得十分明显。“按我说,两个老婆确实少了一。像绯这样还好,蕾雅的体力比较差啊。不过您放心,您有一整个后宫,超过一千名哦。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现在就为您挑上十个八个……嗯,如果您在意绯和蕾雅的感受,那么可以换个地方。”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身体两边。绯和蕾雅都因为疲倦而睡着了,特别是蕾雅,金色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今天晚上久别重逢,好像太疯狂了一…… “嘉莉,是你告诉绯,组织那支卫队是我的决定?”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嘉莉的提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没办法啊,主人。”嘉莉用无辜的声音回答道。“如果一个谎言能减轻工作的阻力,能够推动计划的进展,那么这个谎言就是必要的,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分身,可都是遵从这个原则的哦。再说了,绯先暂且不论,蕾雅确实需要合适的卫兵呢。” “你为什么不能……”艾修鲁法特话说了一半。既然现在能够随心所欲的对任何人都进行生化改造,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让蕾雅也得到力量? “因为根据权术制衡的原则,您必须让她们两个保持一种均衡的状态。理想的状态是蕾雅拥有良好的管理能力,而绯拥有强大的战力。彼此都不能替代对方,这种模式方能持久。再说了,其实蕾雅压根不适合战斗,她没有相应的勇气。” “勇气?”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他的这支美少女卫队,难道嘉莉挑选还有根据的? “没错。如果说战斗技能或者体力之类还能通过后天的锻炼轻易获得的话,那么勇气就是比较困难的了。从心理学上的角度来说,这是一种生物成长过程中天然形成的,后天很难进行更改了。不止是智慧生物,普通的动物也是如此。” 第八节表演 第八节表演 艾修鲁法特慢慢的爬起来,以巧妙而富有技巧动作,在没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披上衣服离开了卧室。 “主人,既然不想睡,那么到书房去吧,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哦。” 嘉莉说的可不是谎话。艾修鲁法特毕竟和嘉莉不一样,不不能使用什么“数据链接”的能力,花上几秒钟就能把过去好几年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的。他必须尽快了解他不在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才能可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嘉莉……这个……勇气这种东西,需要选择吗?” 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其实是不相信“勇气”。他见识过那些看上懦弱而平凡的人在战场上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顽强的战斗到了最后一口气。也看过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人,特别是在街头斗殴中异常凶悍的家伙,却在战场之上证明了自己是个草包。实际上,勇气这种东西还真的是一种很难判断的东西。 再说就某种意义上而言,对军队而言,勇气不是重。俗话说,穷鼠也会咬猫,兔子急了也咬人,更别说被逼急了的人了。将军的一个原则就是用各种方法激发起士兵的斗志。 “当然要啦。”嘉莉继续说道。“打个比方来说,假如一个人见到血就害怕的话,哪怕他在训练时表现出了非常高超的战斗技巧,在实战中也没什么意义吧。因为恐惧这种感情对战斗来说是一种累赘。处于恐惧状态的人,就像被戴上枷锁一样,几乎不能发挥力量。” “主人,我们所进行的生化改造,等同于给予一个凡人数十年才能习得的格斗技巧和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力量如果交给一个怯懦的人身上,就等于将长剑交付给一个压根不懂得用剑的儿童。不但没用,反而有害。所以你看,主人,虽然说现在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进行生化改造,但是要说挑选合适的人选还是有困难的。我们一共有一百二十一套侦察盔甲,但现在被选拔出来的卫兵总计只有八十七人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来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虽然他离开了好几年,但是书房里一切的摆设都和他离开时候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改变。每一个东西都安安静静的原地不动。艾修鲁法特记得自己把笔筒放在桌子的边角位置,现在它还在那里。不过,整个书房非常干净,一灰尘也看不到,这也是唯一能证明这里曾经来过其他人的证据了。 “嗯,主人,这是您所有八十四个卫兵的情况。”脑海里,嘉莉说道。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墙壁变了颜色,上面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少女的头像。“不包括绯。” “嗯,她们都很有勇气?”艾修鲁法特看着那些女孩的头像,不过他也只是看看罢了。 “是的,经过了精心的挑选。首先在出身和来历上进行了选择;然后在外貌上进行了选择,都选了您喜欢的那种类型哦。最后才是勇气方面的考核。”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嘉莉有着一个整体的计划。她所做的事情,或者说她让艾修鲁法特所做的事情,总是一环扣着一环,经常是看上去很简单的小事,在艾修鲁法特随口答应下来之后,后面都发展出一系列下文。 他记得那个时候,嘉莉提出向西瓦尼亚的人们索要少女作为贡品。嘉莉那个时候说用这种方式暂时缓和人们心中的恐惧。这话听起来也有一道理,所以艾修鲁法特也就接受了。然后就是咪咪噜的事情……然后就是去找那个芯片的事情。虽然表面上各个事情之间似乎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但是如今想来,好像很多东西一开始就被定下来了。 如果没有咪咪噜受伤的事情,嘉莉会不会让他去远方寻找那块芯片呢? “主人,您在担心什么?忠诚心方面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哦。” “忠诚心……”艾修鲁法特觉得这句话很有趣。这些被抓来的少女应该是对他充满了恐惧和仇恨的吧?当然,恐惧其实也没什么。某些时候,在战场上用恐惧的情绪来驱使士兵,远比其他方式来得有效。但他突然想起今天在城堡外看到的那一位。 那一位看着他的神情,可并没有恐惧和仇恨呢。 “您不相信?我们可是将她们的绝对效忠买下来了。” 艾修鲁法特差咬到舌头,忠诚心也能买?那雇佣兵岂不是最忠诚的部队了? “嗯,您不要误会。这可不是使用金钱的哦。”脑海里,嘉莉解释道。“金钱所能买到的,只有雇佣兵程度的忠诚罢了。这事说起来比较麻烦,还是让您自己看看吧。” 艾修鲁法特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副画面,一副会动的画面。就好像这面墙壁是一个窗口,通过这个窗口,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房间发生的事情。 那确实是城堡内的一个房间,艾修鲁法特发现房间正中央有一个自己。那个“艾修鲁法特”坐在一张暗红色的,造型古朴的椅子上,身上披着如血一样披风,并且用披风包裹自己大半个身体。在这个房间的四周,散落着一些骇人的东西,比如说一些尸骨、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污痕,以及更多的钩子链条之类通常只出现于屠宰场的玩意。所有的此类物品都是血迹斑斑,让人看一眼就会心惊胆战。 “这个是……”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自己从未来到过这个阴森森的恐怖房间,更不曾穿过这种披风。这张椅子也是他第一次见到。 “主人,您看到的这位当然不是您了,是魔图。”嘉莉解释道。“这是过去的录像。您把它当做一场舞台上的戏剧就行了。” 艾修鲁法特似乎听见了房间开门的声音,接着他看到门被打开,几个个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的手上带着明显的镣铐,脚上也是如此。少女们的身上穿着一件单薄得几乎透明的罩袍,用蹒跚的步伐走向房间的中央。 领头的那个很眼熟。虽然发型有不同,肌肤也更白皙一些,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认出这正是他今天在黑暗城堡外遇到的少女。 不客气的说,这个舞台上的各种布置,很明显就是一个关于“吸血鬼吃人”的剧目,完全符合普通人的想象。 艾修鲁法特看到舞台上的自己站起来,来到房间的中央。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实际上和普通人并无太大差别。但是配合各种布景、衣着,舞台上的他确实显得十分狰狞恐怖。 “挺不错的。”舞台上的艾修鲁法特站起来,饶有兴趣的观察猎物。“有胆量。上一次的那几个一进门就吓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给我的用餐添加了很多麻烦。” 能够清楚的看到少女们的身体颤抖着,牙齿打战,整个意志都被恐惧所攫取。她们明显是依靠互相支撑才能保持站立。只有领头的那一位看上去有不同。她虽然也有害怕,但是却用自己的脚站得稳稳的。 “很可爱,也很有趣。想必品尝起来一定纯甜而浓香……”艾修鲁法特清楚听见舞台上的吸血鬼用一种邪恶的口吻说道。“可惜一次只能吃一个……我应该选哪一个比较好呢?” 那个领头的女孩突然用手中的镣铐砸向舞台上的吸血鬼。虽然艾修鲁法特很清楚,这种笨拙的攻击不可能打中魔图或者自己,但是这一下却真实的打中了。 接下来是一个混乱的场面。艾修鲁法特看到舞台上的自己抓住了那个女孩的双手,将她提起来。后者尽管努力挣扎,但无济于事,被拖到墙壁边上,挂在一个锁链上。接着其他的女孩被赶离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吸血鬼和那个胆敢动手的女孩了。 “你很有勇气呢……和普通人不一样……等等,你不是西瓦尼亚人?” “我是骑士的女儿,不要以为你可以把我吓倒!”女孩昂首怒视着对方。 “骑士的女儿?不过现在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连自由都没有了?” “那是命运的作弄!但是我的心中依然有父亲遗留给我的勇气!”少女别过头去。“要杀就杀吧!” “勇气?有趣……太有趣了……”舞台上的吸血鬼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看在这份勇气份上,我倒想问你几个问题。”他用手一把捏住少女的下巴,把她的头强行扭过来面朝自己。“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或许我会放了你。” 女孩的表情清楚的说明她没有被欺骗。她已经豁出去了,反正也只是一个死。 “你叫什么名字!”舞台上的吸血鬼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他问着问题,但对方并不理会。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不怕死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是毫无牵挂。通常不怕死的人,要么是现实太困难了,所以用死去逃避。要么是一无所有,所以干脆用生命去冒险,以赌一赌未来的机会,但你都不是……你的眼睛暴露了你的心!你还有牵挂,你有什么很想干但未能完成的事情。我说的对不对?” 话说回来,在下面看戏的艾修鲁法特可不相信这种事情。看看别人的眼睛就知道了很多事情?真有这么好的事情的话,那世界上就不需要拷问了。 “当然,只是诈唬她的。”脑海里,嘉莉解释道。“关于她的所有信息都被精心的收集过,而且进行了校核对比,所以一口说出来很简单。但是您必须承认这么做效果很好。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理解吸血鬼的能力的……她们会错误的以为这是吸血鬼拥有特殊力量。您看,她完全被唬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舞台上的吸血鬼再一次问道。 “迪娜。”这一次,少女虽然没有提及姓氏之类,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眼睛中闪现一丝迷茫,因为她不知道吸血鬼要干什么。 第九节控制 第九节控制 每个人都知道吸血鬼的名字由来,吸血鬼自然是吸血的。但是,正如人类的食性有很多种一样,吸血鬼的食性也应该有很多种。从这一说,血色公爵喜欢年轻美貌少女的血的谣言其实是很符合人类的逻辑的。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舞台上的吸血鬼问道。 “我……我在海上,遇到了海盗,然后被卖到了这里。” “海盗通常情况下不会卖掉俘虏,因为那是宝贵的肉票,能换来赎金等于是会动的钱。你说你出身骑士家庭,那为什么会被送来这里?就算这种情况下,你的自尊依然会迫使你说出这种话来?也许我高估你了。” “我……”少女低下头,她的声音变得很轻。“我的家族以叛逆的罪名……遭到清洗。我是少数逃出来的人中的一个……但是我乘坐的船遇到了海盗……” “原来如此……如果我没猜错,那么和你一起逃出来的不是你的父母,应该是你的兄弟姐妹。但是如果是你的姐妹,那么你们肯定被一起卖掉了……所以应该是兄弟!那位兄弟就是你牵挂的对象吗?就算马上要死了,依然牵挂着他?我想想,不管是山贼还是海盗,抓住一个不能付出赎金的年轻人,通常不会卖掉,而会迫使他加入他们,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对海盗事业的发展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 “是我弟弟。”迪娜终于回答了。“他现在在海盗船上,被迫为海盗们劳作。他们对他很残酷,经常打他……”突然之间,她用力的看向面前的吸血鬼。“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吸血鬼用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按照正常人的理解方式,我可以说我想要做一笔交易。” “我什么都没有了。”迪娜回答道。很明显,她对吸血鬼的话很迷惑。她当然有理由迷惑,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生命和自由都不属于自己。吸血鬼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她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拿来交易呢? “对,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没有财产、地位、亲人,甚至没有自由,连掌握生死的权力都在我的手上。但是你还有一个东西可以用来交易,你的灵魂!”舞台上的吸血鬼的声音变得邪恶而残酷。“我本来想享用一顿美餐的,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要你的灵魂!我想要你的身心都属于我,永远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要你从此彻底的成为属于我的东西!” “灵魂?” “我开的价码很公允。灵魂这种东西是不合适用金钱衡量的。你就当做你就要死了,现在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我会实现你这个未了的愿望,作为代价,我会取走你的灵魂。” “这算是什么意思?”目睹这一幕的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理解舞台上的吸血鬼到底在说什么。他忍不住问脑海里的嘉莉。 “忽悠,都是忽悠。”嘉莉很平静的回答道。“我不能向她们解释生化改造的原理和细节,那还不如干脆弄一个能符合她们逻辑的谎言。” 画面消失掉了。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不需要继续看下去了。所有的女孩大概都是这样,用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接受了嘉莉的条件。艾修鲁法特不用问也知道迪娜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了自己兄弟的安全,或许还有他日后的稳定生活。当然,她其实并不懂得这个什么“交易”完全就是杜撰出来的谎言。事实上她只是被施加了了生化改造而已。 “她们跑了怎么办?”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之前绯的事情。毫无疑问,嘉莉一定会加上所谓的“精神控制”,但是她也说过,只要他们离开他的控制范围,在他视野之外,他就无法对她们施加影响。 “主人,您似乎一都不了解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力量呢。这样吧,我来向您演示一下好了。不过这个过程需要由我来控制您的身体。” 自从上一次突然的控制艾修鲁法特的身体之后,这还是嘉莉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艾修鲁法特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就同意了。 嘉莉控制着艾修鲁法特坐在椅子上。几分钟之后,艾修鲁法特看到两个自己的少女卫兵走了进来。 “主人,您召唤我们?”艾修鲁法特不认识这两个卫兵,但是他知道嘉莉在城堡各处都安排了守卫。虽然因为城堡上安装了广域探测装置,这么做意义不是很大,但是嘉莉坚持必要的伪装很有好处。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伸出一只手,指着她们。他的嘴清楚的吐出“把衣服脱掉。” 两个女孩完全没有犹豫就脱掉了身上的盔甲。她们盔甲下穿着贴身的内衣,但是也很快被跟着脱掉了。艾修鲁法特一开始搞不懂嘉莉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其中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头……因为这两个女孩的动作看不到任何迟疑。 正常情况下,不管她们面前的到底是奴隶主、情人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她们都不应该如此干脆果断。哪怕是出于少女的娇羞,她们也应该会动作比较慢而且做出一些遮掩的动作。这种动作完全的不正常。 “设备不同了,思维控制的效果也不同了。”嘉莉很得意的说道。“嗯,主人,千万不要拿绯那种程度的改造来对比哦。对她们来说,您的命令拥有第一优先权,甚至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您应该听说过澡堂起火的事情吗?澡堂一旦起火,没穿衣服的男女都会跑出来。这是因为求生的本能战胜了羞耻心。这种情况也一样。别说脱掉衣服,就算您让她们自己把自己活剐掉,也是可以做到的哦。” “当然了,您的命令拥有第一优先权,绯的命令拥有第二优先权。所以您放心,她们不可能对您撒谎。现在您明白了吧。”嘉莉停顿了一下。“她们的忠诚可是有保证的哦。” “既然生化改造就可以了,那为什么要弄什么‘交易’呢?” “当然是防止她们用什么手段解除这种控制了。”嘉莉回答。“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是也存在什么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可能性。如果没有这个忽悠她们的交易,她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精神方面受到控制的事实。接着她们肯定会努力的想办法解除这种控制。但是她们现在都和您进行了交易,那么她们就认为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就会想当然的以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她们的灵魂在您手上,而不会想到其他方面上去。” “当然,”嘉莉继续说道。“通过这个交易,她们的精神内部认知达到一个比较和谐的程度,就不会全力的抵抗您的命令,就算那个命令违反她们的意愿。” 精神控制也是缺陷的?艾修鲁法特琢磨着嘉莉的话。直接随便抓一个人类进行改造的话,对方的抗拒就会很强烈,哪怕是嘉莉也不能保证能够控制自如。 “对了,既然脱了衣服,享受一下也是可以的哦。”脑海里,嘉莉突然发出一阵邪邪的笑声。“主人,这方面我也可以教给您一些新鲜东西。” 艾修鲁法特感到自己站起来,朝着两个**的女孩走去。 “等一下!”他在脑海里下令,同时尝试重新控制身体。但是他控制身体的努力无效,嘉莉完全掌握了他的身体,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放心吧,主人。我会设置好相应的隔音措施。保证您的两个妻子不会听见。”脑海里,嘉莉继续说道。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艾修鲁法特的挣扎。 艾修鲁法特的身体在嘉莉控制下一步一步的过去。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的身体在动,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动,但是他无法控制身体。之前艾修鲁法特每次同意让嘉莉控制自己身体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因为每次事情一结束(比如说一个动作或者一件事情做完),嘉莉就会立刻放弃对身体的控制权。但这一次嘉莉却似乎还想干什么。 “我可以有很多技巧可以指导给您,保证您可以玩的开心。”嘉莉在脑海里自顾自的说道。 “停下!”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发出一声暴喝。说不清楚到底是这声暴喝让嘉莉放弃了还是这声暴喝产生了额外的力量,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了。 “对不起……主人……”脑海里,嘉莉低声的道歉。“我以为……您会喜欢的……” 艾修鲁法特松了口气。他马上让两个卫兵穿上衣服离开。几分钟后,书房里又只剩下他独自一个人了。 “对不起,主人。”嘉莉用小心翼翼的口吻再一次道歉。“我以为您会喜欢的。根据生物学的原理,雄性生物的一个本能就是和尽可能多的雌性来交/配。” “交/配?”艾修鲁法特自嘲的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不过您确实十分自律。我现在确认,我的前任主人,也就是琴心大人,真的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但是他知道琴心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现在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琴心相貌的细节。 “嘉莉,你是不是很多事情都瞒着我。”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也许,仅仅是也许,他应该把很多事情摊开了说明白。 “只要您问我的事情,我都告诉给您了。”脑海里,嘉莉谨慎的回答道。 “当初你传播关于我只喜欢少女鲜血的事情,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有今日?”他轻声的问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谣言并非嘉莉原创,但是她确实推波助澜了。 最早嘉莉建议艾修鲁法特这么做的时候,目的是减轻居民的恐慌情绪。因为根据嘉莉所说,在普通人眼里,一个吸血鬼要是别无所求才真的令人感到恐惧,这说明他十有**要干大的了。相反,如果艾修鲁法特接受了少女作为贡品,却能够减少这种误解产生的恐惧,并且能够增加他的影响力。 第十节日程 第十节日程 “这个,是很早已经就定下来的计划的一部分。”嘉莉回答道。“而且也得到了主人您的认可,不是吗?” “很早的计划?” “是关于星域诸神的宣传。主人,教会的力量已经遍布人类世界,到处都在宣传吸血鬼的邪恶和恐怖。想要对抗这样一个全世界的舆论是几乎不可能的。相关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难以改变。只要您的吸血鬼身份被确认,那么论您做什么好事都会被曲解和误解。基于以上的事实,我曾提出过建议:与其与这种舆论宣传进行对抗,还不如直接利用这种现成的舆论宣传。反正最终的目标是为了慑服所有的臣民,让西瓦尼亚的居民不反对您的统治。既然如此,用邪恶的形象进行恐吓和用正面的形象受到爱戴,其最终结果是相同的。”嘉莉说道。“当时我提出这个整体思路,而且得到了您的同意。关于您喜欢少女鲜血的谣言,正是这个计划的一个具体实施步骤罢了。” “那么,召集卫兵的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嘉莉的声音十分辜。“您的城堡需要卫兵。虽然您觉得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您也必须担心一发突然轰来的炮。除此之外,您不能面面俱到,您需要一些能够代表您的使者,一些能为您的盟友提供可靠保护的护卫。那些忠实于您的黑魔法师做不到这一……这些都是对您的统治大有好处的东西。绯毕竟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总归是有限的。所以为了您的安全,我就为您制造了一批绝对听命于您的卫兵,而且在相貌和出身上也进行了严格的挑选,这有什么问题吗?” 嘉莉的逻辑前后自洽,确实找不到任何漏洞。但是艾修鲁法特很清楚,嘉莉确实是会撒谎的。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但是他知道,嘉莉曾经对他说过谎。当然,他也知道嘉莉说谎是为了他好——尽管欺骗了他,但欺骗的出发却是为了他的安全,或者是为了他的利益。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嘉莉在他脑袋里面(根据嘉莉所说的,还有依兰所说的,艾修鲁法特推断嘉莉的本体应该是嵌在他大脑上,他和嘉莉是完全捆在一起的。嘉莉要维护自己的利益,那就必须保护他的安全,别说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逻辑炸了。 从他有记忆开始,嘉莉都一直陪伴着他,指导他,帮助他,为他提供服务。 但是,最近以来,嘉莉做了一些她过去从未做过的,有些出格的事情。但是其实她做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如果仔细回想,会发现其实嘉莉没做任何坏事。但是艾修鲁法特感到不安的是嘉莉在态度、情绪以及思维方式上某种微妙的变化。 但是话说回来,虽然感到不安,但是却没有什么真正值得可疑或者危险的行动迹象。再说了,正如艾修鲁法特所了解的,哪怕嘉莉有什么私心之类,嘉莉和他在根本利益上依然是一致的。不管是他还是嘉莉都没有能力将他们两个分开,那么他们之间就算有分歧也没有真正的危险和麻烦。 这个理性的思路最后占了上风。艾修鲁法特决定不再去管嘉莉在他背后做什么。因为不管嘉莉在偷偷的计划着什么,她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最多只是双方思路上的差异罢了。嘉莉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以自身为中心,很现实又很讲利益的类型,而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有些和嘉莉不同的执着。 这或许是过去的自己留下来的,最后的精神烙印。 “主人,明天的事情可能会很多,您必须注意一下。” “很多?”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嘉莉的分身不是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吗? “魔图不能离开黑暗城堡,所有很多必须由您出面的事情都被一直拖了下来。”嘉莉解释道。 “我记得你说过,魔图只要携带上那个什么能源系统……就能出去一天?” “抱歉,主人,我估算出错误。由于缺乏相应的维修设备,能源系统已经彻底报废了。换句话说,魔图只能在黑暗城堡内部活动,一旦离开城堡的能源供给范围,他就立刻变成一具不会动的木偶了。所以在过去几年内,我的分身尽可能的让魔图减少行动。”嘉莉停顿了一下。“不过,主人,您作为统治者,终究是要外出露面的……我只能做到拖延,不可能做到断绝。现在已经有和您相关的谣言了。” “什么样的谣言?” “好几个。其中之一就是关于您在之前和瑞恩人的大战中受了重伤,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在城堡内陷入沉睡。另外一个是您一直在筹备一个邪恶而强大的魔法,您准备杀死所有大范围内的所有生物,让**慢慢的传播,使河流中毒,使森林枯萎和让动物与人类患上疾病直至死去。” “第一个谣言倒听起来像回事,第二个谣言也太离谱了吧?” “这个……主人。谣言这种东西是没有离谱之说的,越是离谱越有传播的空间。总之呢,既然您回来了,那就乘机把过去积累下来的一些麻烦统统给解决掉吧。” 嘉莉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眼前,虽然她依然戴着兔耳帽,但是身上却穿着一件那种官员的常见制服,手中拿着一本笔记们。“这是您近期内必须要进行了活动。第一就是去黑魔法师的学院露几次面。” “他们有什么问题?我记得他们已经……” “您给了他们很多的魔法知识?让他们在西瓦尼亚能够自由的生活?但是这是不够的啊。您必须经常展现自己存在,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知识来自哪里,该向谁输忠。主人,这很重要,因为在可预计的未来,他们将是您武装力量的基础。因为他们的忠诚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您应该对黑魔法师们以安抚和奖励为主。” “第二个,您必须见见达蒙。您过去的警告很有效,您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安分守己,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几年不见面也是不行的,您应该主动的找他一下。” “第三个,计划中在冬季来临前,会有几位客人要来。您的决定将产生极大的影响……” “什么意思?” “瑞恩人在进行内战,您不会忘记了路上听到的消息了吧?”嘉莉提醒道。“自从被您打败之后,瑞恩国内的反对势力似乎借这个机会揭竿而起了呢。” “但是这场内战似乎被局限在几个省份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不算什么大事。” 他知道这事情背后的原因。叛乱分子原本确实把握了一个好机会,但是不幸的是,瑞恩人在政治上拥有非常务实的态度。他们第一时间放弃了教会的教诲,转而和艾修鲁法特秘密达成了赎回俘虏的交易。换句话说,在叛乱处于策划和酝酿阶段的时候,叛乱分子的计划对付的是一个损失惨重,已经没有机动兵力而虚弱不堪的国家,但叛乱开始的时候,瑞恩人已经重组织起了部队。 下面发生的事情自然理所当然了。叛乱力量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压根没能冲出他们的老巢。所幸瑞恩人经历西瓦尼亚的大失败之后,军事上变得过分谨慎而浪费了很多机会,否则的话叛乱早就被平定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场内战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叛军已经困守一个狭小区域,败局已定。 “没错,对瑞恩人来说,这场内战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但是主人,您就这样呆在一边什么都不做吗?之前是因为我们远行,暇干涉此事。现在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天大的好机会?” “叛军的首领,好像叫做盖兰的……他派来使者向您求援。” 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嘉莉的话。 “嘉莉,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率领不死军团这场内战中插上一脚?”艾修鲁法特问道。“但是在我看来,只要我露出尝试染指米尔城的样子,估计瑞恩人就会哭着喊着求教会再一次组织起七国联军来对付我了。” “主人,您的战略观非常正确。”嘉莉笑着回答。“所以这件事情不能用军队来解决。事实上,您压根不需要实际参战。您只需要说一句话,盖兰就得救了。” 嘉莉没有进行细致的说明,所以艾修鲁法特花了时间琢磨着嘉莉这句话的意思。 “其他还有一些审判、批准之类的杂事。对了,凯伊带领的那帮精灵已经初步建好了殖民地。我们之间已经进行了相当程度的贸易和物资往来……您想不想去见见她?”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 “我建议最好还是不要。去找她要么乘坐僵尸龙,要么必须坐船。前者会给她带来麻烦,后者会给您带来麻烦。还是耐心的多等一段时间,等到有空了,凯伊一定会来见您的。”嘉莉说道。“反正我们有着充裕的时间,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抬头看了看外,不知不觉,夜晚即将过去了。 “主人,”艾修鲁法特的眼前,嘉莉消失了。“近期恐怕我们要执行几个政策,进一步充实西瓦尼亚的人口。”她说道。“此外,我们也必须进一步做好城市建设的事情。我们也许应该设立传送门。” “传送门?” “是的,主人。在西瓦尼亚几座城市之间,建造彼此关联的传送门。以这种方式可以轻易的把所有的城市变成一座城,而且您也可以征收一大笔交通费用。”嘉莉的声音变得有兴奋起来。“这种传送门可不能是像地下世界那样的简易货,我们要建造几座真正的恒定传送门!”她突然笑起来。“让那些愚蠢的凡人吓得跪下发抖吧!” 第十一节安排 第十一节安排 艾修鲁法特在鼠人的地下世界中制造了一些简易的传送门,所以他懂得,这些东西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奇妙,但是其实制造起来也不算太麻烦。不过也许是鼠人世界的中的森严等级(要知道他们甚至直接拿奴隶或者下层士兵做**实验的缘故,鼠人们很就接受了传送门的使用,一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表示疑虑的意见。 “我有了一个很好的技术构思。我们将使用能量传输的方式……以远距离控制这些传送门……这样一来,一切都全部在可控范围了。”嘉莉说着。“想想看,主人,只要再过数十年左右,我们将在西瓦尼亚建设起强大的防御措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从最后的威胁中脱离……等到我们羽翼丰满,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我们可以再也不用担心外部的威胁。如果他们胆敢重复联军攻击的例子,我们也可以让他们有来回!”嘉莉自信满满的宣言道。“不过现在,您还是扮演好您的角色吧。” “扮演我的角色?” “嘻嘻。当然是一个残忍又公正,强大又缺乏野心,好色又大有能力的‘非人’统治者啦。”嘉莉说道。“不过主人,您必须要有觉悟哦。所谓的‘良好的统治’并不是您随心所欲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仅是说您不能干坏事,还意味着有时候你连好事都不能做。” “主人,有人来了。”艾修鲁法特尚未作出反应,脑海里,嘉莉却突然提醒。 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的正是绯。由于生化改造的缘故,绯需要的正常睡眠时间要比普通人少上很多,因此她已经醒了。 绯此刻没有穿着她那套盔甲,她只披着一件纱巾,身体大部分**着。不过这其实没什么,这一层空间较小,但属于艾修鲁法特私人起居,非请勿入。 “你怎么起来了?”艾修鲁法特站起来。绯上前两步,突然扑到他的怀里。艾修鲁法特现在才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这才是绯。她不擅长展现自己真正的一面,只要有第三者在场,哪怕是蕾雅,她也不能轻易的放下自己的防御。他的两个妻子的性格其实相反。或许是因为曾经拥有预知能力的缘故,蕾雅好像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一切,包括艾修鲁法特的身份,还有和绯一起分享一张床。相反,对于这一,绯就拘谨很多。嘉莉曾经告诉过他,他的两个妻子其实已经默认的对方的地位,绯承认了自己属于从属的位置。但是这并不表示她能够毫任何心理障碍的接受这一切。只要蕾雅在场,绯就不愿意表现出女性柔弱的一面。 “我回来了,不用担心了。”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抚摸着火色的长发。“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意外……但我最终还是回来了。” “我真的很担心……那个时候你说过一年时间就能回来的。”绯贴着他的身体,轻声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这样继续抚摸着对方。 “放心吧,这一次我没有其他理由外出了。我会在这里,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过了一小会,艾修鲁法特说道。“还有,你做的很好,在我不在的时候,这里一切都在控制之内。”他低头轻吻了一下绯的脸颊。“谢谢你。” “这个……其实我没做什么啦。”绯破涕为笑。“是蕾雅和嘉莉做的好。说实话,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不比我,我只能拿着剑去吓唬人。” “能吓唬人也是很不错的。”艾修鲁法特回答。“起码你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蕾雅就不适合做这种事情了。如果让她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那也太勉为其难了。” “主人,你为什么要建立这么一支女性的卫队呢?”绯突然问道。“嘉莉说这是你的决定。” “没有可靠的卫兵不方便,而如果找一队男人给你指挥,我会不放心,”艾修鲁法特笑着说道。“你看,我很自私是不是?”他的手悄悄的搂在绯的腰上,把她纤细的腰肢紧紧的圈住。绯在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安安静静的,一也没有挣扎。只有她的呼吸变得有急促起来。 艾修鲁法特把怀里的小猫摆正姿势。书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但是这影响不了什么。绯听话的很。此时正值东方露出鱼肚白,距离正式的天亮还有相当长的时间呢。 …… 黑魔法师的学院位于西瓦尼亚南部丛林的边缘地带。这片丛林按照奥利维拉博士的考古研究结论,是真正的蛮荒地带,从古至今不曾开发过。是因为气候和土壤的缘故,这地方一方面植物疯长,另外一方面却土地贫瘠,不合适开垦作为耕地。当然,这地方也没什么矿产之类的。就算是嘉莉,也没有对这里有任何的开发计划。这片丛林成为西瓦尼亚南部的天然边境。 从地图上(也就是嘉莉提供的那副奇妙的地图能够清楚的看出,这片丛林十分广大,一直蔓延到大陆尽头,和海岸线接触为止。 名字叫做“学院”,但是实际上这里只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上面缀着一些散乱的房子罢了。唯一看起来有像是学院的东西就是一座用来观察天象的星辰塔。除此之外,有一座作为室内实验室和储藏室的大厦。 这里附近没有围墙,表面上任何人都可以来去自如。但是实际上,普通西瓦尼亚居民对这里唯恐避之不及,压根不会来闲逛。而真正抱着敌意的人却明白这地方放置了很多黑魔法的猎犬——也就是恐狼。这些不死生物保持了生前的嗅觉,使得它们能够轻松找到任何偷偷靠近这里的可疑者。 当然,截至目前为止,这里还没有出现过入侵者。普通人自然不敢来,就算是教会也没打算对这里采取什么措施。来这里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知道,黑魔法的真正源头是呆在黑暗城堡里的吸血鬼。只要吸血鬼还活着,那么杀死几个黑魔法师毫任何意义。 但是不幸的是,在西瓦尼亚,吸血鬼已经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在整个西瓦尼亚地区,黑魔法师不是受到打击而是受到保护。当这个消息在整个人类世界传播的时候,原本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黑魔法师们纷纷往西瓦尼亚而来。这个魔法学院的成员数量在过去的几年时间内大为增加了。 “原来学院就是这个样子吗?”艾修鲁法特看着学院自言自语道。当这个学院选址并且准备建设的时候,他正离开西瓦尼亚远行。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学院。 “建筑不是重,”脑海里,嘉莉说道。“主要是安全和自由。黑魔法师们并不挑剔学习场所,黑魔法对实验场地没有要求。” 艾修鲁法特清了一下此处的的房子。能够看出,黑魔法师们的要求很低,他们本质而言都是学者,以追求知识为第一要素。 此时此刻,在学院中间的空地里,众多黑魔法师聚集在一起。看起来他们在准备一个大规模的魔法实验。艾修鲁法特还记得当初率领不死军团作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部下的黑魔法师的数量只有几十个,而现在他们的数量至少上百了。这可能是其他地区的黑魔法师们投奔而来,也可能是因为一些有志于黑魔法的人加入了这个队伍。 这很容易理解。论教会怎么宣传黑魔法的邪恶,但是有一个事实法掩盖。黑魔法能够使人类身体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能够减缓衰老、延长生命,甚至对抗很多法医治的恶疾。所以黑魔法之路,从来也不缺乏探寻者。 嘉莉并没有事先通知黑魔法师们。所以艾修鲁法特出现的时候,在黑魔法学院里产生了一风波。几个认出他身份的黑魔法师们跑上来欢迎他,其中包括海茵。在艾修鲁法特决定建立黑魔法学院的时候,他任命了这位黑魔法师作为院长。这是因为海茵在黑魔法师的圈子里拥有比较高的名望和较为精神的造诣。 “公爵大人,您过来啦?”海茵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自从黑魔法学院建成以来,艾修鲁法特还是第一次来呢,至少他是第一次见到。 “你们在干什么?”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不必过于介意。 “一次实验。”一个艾修鲁法特从未见过的黑魔法师解释道。“我们在研究制造大型不死生物的可能性。” 艾修鲁法特朝着场地中央看去,场地中央原先聚拢的黑魔法师已经散开,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留下一副巨大的骨骼。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什么巨兽的尸骨,而是用来自不生物的各个骨骼组合起来的。 艾修鲁法特走近了一,借助他超人的视觉,他注意到这个巨兽上很多地方都嵌上了次元石的颗粒。除此之外,这个拼凑起来的巨兽身上还安装了双翼。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们是以您留给他们的僵尸龙作为模板制造飞行巨兽。”嘉莉在脑海里说道。“看起来他们解读了复活僵尸龙的魔法奥秘。比我预想的还聪明呢……” “你们继续。”艾修鲁法特站在较远的位置,对着黑魔法师示意。“我看看就行了。” 在骨骼巨兽的周围,已经刻画上了相应的黑魔法符号。艾修鲁法特认出这个魔法阵是用来凝聚黑魔法能量使之不能发散的。接着他看到几个黑魔法师开始施展法术,以黑魔法能量激活了地上的魔法阵,众多的黑魔法符号一起散发着微光。耗尽精力的魔法师立刻退下,由同伴接替上。 只是很短的时间,这只组合巨兽身上已经凝聚了异常强大的黑魔法能量。艾修鲁法特饶有兴趣的看到在高浓度的黑魔法能量作用下,整个巨兽身上都在发光。 “他们的尝试注定不会成功。问题在于不死生物的核心头部。”脑海里,嘉莉说道。“它的头骨也是拼凑而成的,所以没有飞行的天赋能力呢。就好像把一头鱼的脑子塞进马的头部一样,鱼就算有了马的四肢,它也不懂得要如何跑。” “是吗?”艾修鲁法特的手指了一下远处。“那么,那个是什么?”他在脑海里问道。 第十二节失控 第十二节失控 艾修鲁法特手指的地方是那个骨骸巨兽的头部。虽然说那个头部是由来自不同生物的骨骼拼凑起来的,但是上面却突兀的安装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那是一个蝙蝠的颅骨。 嘉莉尚来不及回答,黑魔法能量已经在巨兽身上稳定下来。接着,骨骼巨兽的身体开始动起来了。它开始张开四肢,尝试站起来。在黑魔法师们的欢呼中,巨兽挺直了身体,开始振动自己的双翼。 这明显可不是什么“没有飞行的天赋能力”,怎么看这个巨兽都有飞行的本能。它煽动翅膀的姿势和那些飞行生物没什么不同。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巨兽搭乘着一名黑魔法师飞上了天空。 “高能耗。”嘉莉在脑海里不屑的回答道。“由骨骼组成的身体需要消耗大量的黑魔法能量呢。这可比我们做的僵尸龙差多了。我们的僵尸龙可以再您不提供黑魔法补充的情况下自由飞行很长时间,而这一个……估计每隔个五六天就得进行大量的黑魔法能量补充。而且它也缺乏攻击能力。僵尸龙可是拥有喷吐武器的。” 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嘉莉的话怎么听都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在内。 但是嘉莉说的确实是对的。如果让僵尸龙和这个混合巨兽来一场单挑,那肯定是僵尸龙厉害上很多。一头活着的巨龙能够喷吐出烈焰,但是重复活的僵尸龙只能喷出股股毒烟。不过僵尸龙的喷吐同样危险,因为这种充斥着**毒质的毒烟可以腐蚀盔甲,并将活物的肌肉从骨骼上剥离。除此之外,僵尸龙的爪子与獠牙依然如同它们生前一样锋利坚韧,足以撕碎最坚固的盾牌。相对而言,以各种不同生物骨骼制造出来的骨骸巨兽一方面不能喷吐,另外一方面爪牙和身体都远不如僵尸龙那么坚固。 但是僵尸龙需要一头死去巨龙的尸骸,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而这个骨骸巨兽,只要有时间,黑魔法师们想做几个就可以做几个。 “公爵大人。”海茵走过来。“看来我们的尝试成功了。”他看着艾修鲁法特,兴奋的搓着手。“您今天过来……” “我只是来随意看看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有段时间没来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是嘉莉事先计划好的。嘉莉早已经打听到今天学院可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公开实验,所以特意让艾修鲁法特没有事先通知就过去。这样一来,黑魔法师就会产生“公爵大人时不时的会悄悄过来看看”这样的错误印象。最后会得出“并不是血色公爵没有来,而只是不凑巧没和我遇到”这样的结论。 必须让黑魔法师们知道,艾修鲁法特始终关注着他们。黑魔法师们在政治权利上没有多的野心,他们需要的是多的知识,一个能够能够提供安全研究魔法的环境,以及各种研究魔法必须的物资。而他们对于艾修鲁法特也有很大的意义。只有在他们的帮助下,艾修鲁法特才可能召唤并灵活使用一支庞大的不死军团。 “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们好像还没有这个研究课题。”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公爵大人。”海茵看起来眉飞色舞。“您看,我们是不是已经解读了您控制僵尸龙的奥妙了?” 艾修鲁法特离开的时候,把僵尸龙留给黑魔法师们。一方面是让黑魔法师修复僵尸龙的小损伤,另外一方面就等于把它作为一个研究素材留给他们。嘉莉当时认为,单单是解读施加在僵尸龙身上的黑魔法技巧就得花上黑魔法师们几年的时间,但是事实上,他们现在不但已经完全解读了相关的技巧,还进一步的发展了相关技巧。从这一,黑魔法学院的进展完全超越了嘉莉的控制。 “是的,看来你们懂了很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要是海茵知道其实艾修鲁法特并不懂得这些黑魔法的技巧和知识会有什么表情。事实上,艾修鲁法特的黑魔法技巧相当的粗糙,他始终没有太多时间和精神来精心研究相关的知识和技术。 艾修鲁法特沿着学院漫步,而海茵以及其他几个跟在他身边。海茵滔滔不绝的讨论起近期在黑魔法上的进展。艾修鲁法特将僵尸龙交付给他们的时候,曾经引起了黑魔法师们极大的震动,因为他们从未想到过居然可以制造一种能够载人的飞行不死生物。 这是因为复活一只足以载人的巨兽需要相当庞大的黑魔法能量。而飞行的不死生物必然会导致身上的黑魔法能量高速流逝。但是僵尸龙身上有着能够聚集黑魔法能量使之不散发的魔法阵,这就等于为黑魔法师们开启了一扇全的门。 一开始的研究只限于少数高阶黑魔法师之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关的技巧逐渐传播到普通成员和学徒之间。而刚刚制造骨骸巨兽的研究,是整个学院成员全部参加的大规模试验。 现在,学院里已经能够制造好几种飞行坐骑了。从最简单的巨型蝙蝠到最复杂的骨骸巨兽一应俱全。 “主人,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啊。”听完黑魔法师们的介绍,嘉莉在脑海里有些忧虑起来。“看起来他们的创造性和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这样下去,或许局面有失控的一天。” “失控?” “这么说吧,现在您和黑魔法师们是彼此需要。您需要他们为您维护不死军团和魔法支援,他们需要您为他们提供保护和的知识。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我担心他们有朝一日会发现次元石的奥秘。万一他们掌握了将次元石还原为黑魔法能量的方法,他们就再也不需要您了……只要有尽的魔法,他们就可以进行尽的实验。哪怕您不传授给他们相关的知识,他们也能通过数实验迅速的探索分析出相关的魔法知识和理论。”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算了……眼下也没有其他选择。但是您必须注意次元石还原为黑魔法能量的秘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传播出去,否则事情就可能失控。”脑海里,嘉莉警告道。 嘉莉似乎希望自己能控制一切……让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能出现不受控制的存在。艾修鲁法特有些疑惑的想到。好像最初的时候,嘉莉并没有这种执着。她之所以将次元石可以还原为黑魔法能量的事情保密,是因为这个秘密包含着重大的危险性。这等同于任何一个黑魔法师只要有充足的次元石(这玩意还真的不算罕见,就可以召唤起一支数量限的不死军团,理论上能够靠着一己之力动摇整个世界。 换句话说,随便一个疯子或者野心狂人,只需要花个几年时间学习黑魔法,然后就能唤醒一支庞大的不死军团供自己随心所欲的驱使了。 不过艾修鲁法特没有太多时间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海茵已经谈及下一个问题,关于学院下一步发展的事宜。 他们慢慢的走到学院的图书馆(其实也就是一栋普通的建筑,图书馆里面的书大部分都是近年来写的,记载着学院成立以来,学生和导师了很多魔法方面的心得。至于艾修鲁法特之前给予他们的那些魔法书籍,都被每个黑魔法师私人珍藏着。必须要说,嘉莉在这方面有先见之明。他并不是把整套书交给他们,而是将书拆成了不同章节,赏赐给不同的黑魔法师。这样一来,黑魔法师都会将自己的那一份研究精通之后再去和别人进行交流,而不至于弄上一份手抄本就溜之大吉。 这种做法在战争的时候有效的保证了黑魔法师的忠诚,在现在则像一条形枷锁一样,将他们关在西瓦尼亚受艾修鲁法特的指挥。别看黑魔法师们组成这个学院,但是他们对知识的贪婪和人类固有的自私心理,使得他们经常吝惜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秘密。飞行坐骑的研究是一个例外,因为那条僵尸龙实在是法隐瞒的东西。 虽然说嘉莉的判断力有时也会出错,但嘉莉对于人心的了解还真的是通彻。 这趟学院之旅很就结束了,艾修鲁法特随手带走了几本关于飞行坐骑的书,打算拿回去有空翻翻。他虽然喜欢用剑,但是偶然看看魔法书籍也不错。 艾修鲁法特是在黑魔法学院呆了一夜,第二天才坐着僵尸龙返回的。他骑乘过星龙,僵尸龙和星龙的区别在于,星龙的飞行加主动和灵敏,而僵尸龙加驯服。 “主人,似乎有客人来访了。”在他接近自己城堡的时候,嘉莉突然在脑海里出声提醒。 …… 装饰华丽的大厅里,几个年轻的访客不安的坐着。左边的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而他身边则是一位比他略微年轻的少女。少年的身上穿着皮质的长袍,头上戴着皮质的帽子,衣帽之上有着很多黄金和宝石的装饰。而他身边的这位少女是如此。两位客人的面容之间有着很多共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两个有着血缘关系。在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两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他们的服装没有这两兄妹漂亮,从这一来看他们的地位不如两兄妹高。不过事实上他们却坐在沙发的中央位置,能够看出在这个团体中,他们应该是处于主导位置。 这个客厅装饰华丽,但在真正品味高雅的贵族眼里颇有可以改进之处。只不过这几位客人没有心思打量四周的各种饰物,他们的不安清楚的写在脸上。 “吸血鬼……要来了吧?”年轻人的目光停留在客厅的另外一个入口。毫疑问,再过一会吸血鬼就会从这里出现。他不安的扭动着身体,一想到自己肩负的重大责任,他的屁股就很难坐的安稳。 “他应该来了,把帽子摘下。”一个中年人提醒道。除了极少数地方之外,摘下帽子是一种常见的表示尊敬的礼仪。年轻人依言摘下帽子,但是很他就因为紧张而下意识的重把帽子戴上。 第十三节低头 第十三节低头 “把帽子放在身边。”少女提醒。关于吸血鬼的传说在各处流传着,有很多关于他跋扈、傲慢、残忍的故事。传说中,有一位使者和吸血鬼见面没有脱帽行礼,吸血鬼就说了一句“看来你不会脱帽子”,然后下令让部下直接用钉子把帽子钉在这个使者的头上。 年轻人依言做了,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他的局促不安。他身边的桌子上放着饮料——按照贵族的传统,那是一杯红色葡萄酒。他的手不停的伸向杯子,但是抓住杯子的瞬间却又像被什么咬到手一样缩回来。 脚步声传来,那是一种细碎的脚步声。年轻人虽然极力想错开目光并装出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但是他的眼睛还是像被磁石吸住一样看向那个入口。 一个年轻的女性从那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淡白色的连衣长裙,除了领口和袖口所刺绣的百合花之外,这件衣服并无任何其他的装饰。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披洒在她的肩头,而她腰际戴着一条与她头发同色的淡金色腰带。她看起来很年轻,甚至算得上年幼,但是她嘴角的微笑之中却似乎蕴含着一种这个年纪所不应该有的坚毅。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女性卫兵。除了那头火红色的头发之外倒并无任何其他的特殊之处。几位客人之前已经见过很多卫兵,所以他们并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少女在他们正对面落座。 倒是这位神秘的少女,让客人们一时摸不清头脑。吸血鬼是男性,这一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从这个女孩的那种神情,那种姿势,以及那种态度,很明显是以主人自居。 “我们是来见……血色公爵大人的。”年轻人按耐不住,首先开口。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悄悄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肋部,但是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他说话了。 “我是他的代理人。”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少女回答。她的目光在四个客人身上打转,十分自然。很明显,这不是她第一次接待访客,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大家都叫我蕾雅。” “你们应该是奥康纳大人……”她话说了一半,很明显是询问几位客人的来历。 “我们是奥康纳大人的使者。”一个中年人站起来,鞠躬行礼。对方不是吸血鬼,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至少心中轻松了不少。“这位是奥康纳大人的长子,卢林。这位是她的妹妹……” “我叫丽兹。”女客人主动的回答道。 “不知道诸位来此何事?若是之前所说之事,也就是结盟共同对付瑞恩,那么恐怕公爵大人的答复和上一次完全相同。西瓦尼亚暂时没有力量进行一场自卫之外的战争。我们的土地也在建设中,资金和物资都很匮乏,恐怕对于奥康纳大人对抗瑞恩的战争爱莫能助。”蕾雅毫不客气的说道,声音中那种拒人千里的意味十分明显。 艾修鲁法特站在自己的书房,看着前方的墙壁。此时墙壁仿佛变成了一扇透明玻璃,通过墙壁能够将楼下客厅里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嘉莉已经向他说明了各种细节问题。奥康纳是波西亚人的首领,也是诸多乘着瑞恩人被吸血鬼打败的机会起兵反叛者之一。当然,由于瑞恩人果断而隐秘的和艾修鲁法特达成了赎回俘虏的协议,奥康纳的叛乱很快就陷入了困境。 应该来说,作为一个本身实力并不出色的叛乱势力,他能够维持到现在堪称是奇迹。这一次叛乱表面上似乎颇有规模,但是现在已经基本被平定。除了最大一些反叛势力还在苟延残喘之外,其他的叛军已经基本被消灭了。奥康纳能维持到现在,一方面是他本身确实是一位很有能力的领袖,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波西亚人是一个游牧民族,因为有大量马匹而拥有高度的机动性,非常适合游击战。 “主人,很好的机会,让蕾雅磨练磨练。”脑海里,嘉莉解释道。“这种场面您不合适出去。要知道,对赌场里输红了眼要借钱翻本的赌徒,不放高利贷就是对不起自己了。”她的声音显得很高兴。 那几位使者还在进行绝望的努力。但是他们的努力注定是没有意义的。通过商人、流言以及专门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探子,嘉莉已经知道奥康纳的近况。用一句不客气的话来说,那就是“来日无多”了。自从在紫色石战败后,瑞恩人已经吸取了教训。他们稳打稳扎,以优势兵力逐步蚕食、分割叛军,同时极力收买内奸,推动内乱。这种策略虽然见效慢,但是却绝对没有输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奥康纳的局势越来越不妙,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了。 转眼之间,客厅里的谈判就陷入了僵局。 “如果你们想说的就是这些,那么就到此为止吧。我会转告给公爵大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能保证。”蕾雅冷冷的回答。别看她曾经是个占卜师,之前还是一个盲人,对什么事情都不太懂。但是经过这几年的锻炼(应该也是嘉莉的教导),居然也练出了几分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气势。 “我听说波西亚人天性崇尚自由,不肯对任何人轻易低下高贵的头。”脑海里,嘉莉用一种戏谑的声音说道。“不过当他们走到岔道口,一方通向毁灭,另外一方通向屈膝,那么他们会怎么选择呢?我相信他们不会选择前者,因为不管是谁,都不会想死的。” 从一些外来的旅人那里传来情报,传说中瑞恩人在之前的战斗中吃了很多小亏,导致恼羞成怒。他们甚至已经拒绝了奥康纳“有条件的投降”,而打算把这个反叛势力连根拔起。除了极少数现在已经投降瑞恩人(并且充当他们的先锋和向导)的波西亚人之外,这场战争结束后,这个民族应该会彻底消失。 如果这个传闻可信的话,那么波西亚人压根没有第二个选择。当然就算不可信,艾修鲁法特也不会失去什么。 “……我们最谦卑的态度恳求公爵大人,希望能在西瓦尼亚得到一个容身之地。我们会完全遵从公爵大人的法律,作为他忠诚的臣民……” 事实似乎证明了嘉莉的判断,蕾雅的态度强硬,丝毫不让步,而奥康纳的使者提供的条件却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从一开始的结盟退到藩属,然后又退到臣民。 “如果你们只是平常的旅客,那么我完全可以代替公爵大人应承下来。”蕾雅的声音很强势。“但是问题是你们不是。在你们的身后,还跟随着瑞恩人的军队。为你们提供庇护就等于要和瑞恩人进行战争。” 她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傻瓜都知道吸血鬼从来就不是瑞恩人的好邻居。别的不说,西瓦尼亚本身就是瑞恩的国土,被吸血鬼依靠武力强占了。双方之前还大战了一场,吸血鬼正是取得那场战争的胜利才巩固了西瓦尼亚的统治。之所以出现眼下这种和平状态,完全是因为瑞恩人尚未恢复实力和吸血鬼没有向外扩张这个因素导致的。谁都知道,等到瑞恩人舔舐好伤口,他们一定会再次对西瓦尼亚用兵。 但是问题是知道有什么用?眼下的事情是他们有求于吸血鬼,而不是吸血鬼有求于他们。所以吸血鬼自然可以漫天要价。这一次,奥康纳已经是迫不得已了,所以连儿子女儿也一起来,以显示自己对这次谈判的重视。 “基于这一,很遗憾,我必须要拒绝你们的请求。各位,真抱歉,请回吧。”蕾雅平静的说道。 就算是在书房里旁观这一切的艾修鲁法特,也得承认蕾雅做得很不错。不管言行举止都没有值得挑剔之处。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丽兹突然插上一句。两位中年人用惊讶的眼光看向她,但是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应该摊牌的时候了。一切的外交谈判,归根结底要立足于实力和大势。每个人都知道吸血鬼自私跋扈,波西亚人没有任何和吸血鬼谈判的本钱。 “我想问一下,要什么样的条件,公爵大人才愿意接纳我们。” 蕾雅看着对方。从外貌上来看,蕾雅其实更加年幼一,但是她却处于一个高位。蕾雅嘴里吐出来的话实际上就决定了对方一族的生死存亡。 “公爵大人的要求很简单,波西亚人必须交出全部的武器,包括奥康纳在内的所有波西亚贵族都必须向公爵大人宣誓效忠。公爵大人将有权处置波西亚人的一切!最后,作为效忠的证明,以后所有年满十三岁的波西亚少女都必须送到城堡里,接受公爵大人的挑选。” “喂……嘉莉……这个……”艾修鲁法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要求,就算是站在他的角度,也觉得实在太苛刻了一些。这完全是要求对方全面彻底的屈服,接受他的奴役。特别是最后一。“这个算什么意思?” “蕾雅是个很合适的侧室。”脑海里,嘉莉似乎在自言自语着。“她似乎能够接纳一切,包括其他的女人。在人类之中,有这种觉悟的可不多哦。绯就肯定不会提最后一了。我相信,她过去看到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在蕾雅还是个盲人的时候,她拥有一定程度的预知未来的能力。她也确实的为艾修鲁法特进行过占卜。也许在那些“未来的片段”里,她看到了一些迹象。 蕾雅对待这种“未来”的态度是接受,而不是对抗。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能和绯在一起相处的很好,因为她早就在内心中接受了这一切,并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不过艾修鲁法特一直是个自律的人。这与其说是后天条件的限制,不如说是一种天性,是他作为人类的过去所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精神烙印。能够有蕾雅和绯两个,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在女性方面,他并不奢求更多。 艾修鲁法特疑惑的看着书房里的谈判。必须要指出的是,在蕾雅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四个使者几乎全部呆住。没人料到吸血鬼会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来。用一句不客气的话,这是典型的趁火打劫。还是那种彻底的洗劫。 “但是……”一位使者有些犹豫的开口。 “西瓦尼亚西部有着一片广袤的草原。”蕾雅继续说道。“公爵大人可以答应将那片土地赐予你们,作为你们新的家园。除此之外,我们会为你们提供公平合理的贸易条件……”蕾雅停顿了一下。“公爵大人说过,所有条件不容变动,你们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 第十四节效忠 第十四节效忠 通过墙壁的画面,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几位使者离开了。 当然,他们的话自然是“回去转告”之类的,但是从对方走路的那种沉重的脚步,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不能无视这个苛刻的条件。 或许嘉莉说的是对的,他们别无选择。 “在普通人之中,利用别人的困境提出过分的要求,这种做法就是趁火打劫。最典型就是高利贷,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会被人鄙视和诅咒。”嘉莉在脑海里兴致勃勃的解释道。“但是在政治上,发生在国家与国家,**势力与**势力之间,这不但不是一种丢脸的事情,还被视为手段老练成熟。主人,所以说统治者和普通人必须要有截然不同的道德观。” “……”艾修鲁法特现在对嘉莉的政治观实在找不到反驳之处。 “嗯,主人这么说吧,在政治上,必须掌握主动权。这是第一要义。表面上看来,您提出的要求很苛刻,但是您自己知道,我们不会如何虐待和压榨他们。至于那些送过来的少女,更简单了。”嘉莉现在是开始劝慰艾修鲁法特了。“您可以饮用她们的血,也可以只是让她们简单的在城堡里居住上一段时间。一切变好任由您选择。您掌握了越大的主动,也就等于未来的选择越自由。您只用确定您不会做糟糕的事情就行了,不是吗?” “你说的对,嘉莉。”艾修鲁法特长长吐了一口气。什么苛刻的规章制度最后也要看具体执行的。 “但是……我接受了他们的投效,就等于和瑞恩人结仇……”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他这一次不是问嘉莉,而是自言自语了。“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瑞恩人本来就是我的敌人……问题是如果我率领不死军团出去接应……恐怕会引起过度的恐慌,瑞恩人在惊慌之下……” “放心啦,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战争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根据我的计算,您压根不需要战斗就能搞定这一切。” “怎么做?” “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也就是简单的威胁一下。”嘉莉很直接的指出来。“主人,虽然您不想打仗,但是对比起来,瑞恩人更加不想打战吧!” 嘉莉说的话很有道理。每个人都看得出来,自从在紫色石遭到惨败之后,瑞恩人压根就没有恢复实力的时间和机会。按照现代的标准,在资金和人手充裕的情况下,一支军队从新兵开始训练成合格的战士,通常需要一到二年时间(而类似火枪手之类的速成兵种只用几个月)。紫色石的惨败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年了,按理来说,瑞恩人应该已经恢复了实力,补充好军队,甚至扩充了军队。 但是事实上,那场惨败导致了政治上的危机,最终使国内发生了一系列的叛乱。虽然瑞恩人最终控制了叛乱,但是内战也使得他们完全没有机会恢复实力。与之相比,西瓦尼亚却一直保持和平状态——别的不用说,单单是黑魔法师的数量,就比过去多了至少一倍。 虽然说瑞恩人拥有最后的绝招——向外求援,效法远征卡莱安,组织起一支人类的联军。但是这场战争必然会在瑞恩的国土内进行。战火将无情的蹂躏瑞恩本土,吸血鬼会杀光所有的瑞恩人以补充自己的不死军团…… 就算最后胜利了,吸血鬼自然是完了,但是瑞恩恐怕也就成了一个历史名词了吧。 艾修鲁法特静下心来,仔细考虑着嘉莉的提议。 “不用想了,主人,相信我的判断吧。”嘉莉说道。“对于这些低等智慧生物的心理,我可是可以打包票的喔。” “如果威胁不成功怎么办?”艾修鲁法特提出一个问题。 “那也没关系!哼,我们立刻给叛军提供物资和金钱的支援,派遣您的人类部下帮助他们,为他们提供雇佣兵……总之,这潭水一定要越搅越浑!放心,哪怕瑞恩人不接受您的威胁,他们也没有力量打下去的。” “为什么?” “他们的财政已经出现危机了。”嘉莉说道。“这个是完全可以估算出来的。瑞恩人稳打稳扎的战术当然绝对正确,但是这样也给他们的财政带来巨大的负担。人员伤亡抚恤、作战物资损耗、士兵的军饷和赏赐……这些可都是要钱的啊。支出日益看涨,而税收却因为内战的缘故不可避免的减少……更糟糕的是,内战通常没什么战利品可言,无法弥补战争的损失!瑞恩人已经债台高筑啦!他们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 “但是……他们不是有历年的积蓄吗?” “他们的积蓄不是被我们敲诈光了吗?赎回俘虏的赎金数目可是由我精心计算过的哦,保证让瑞恩人没有太多的余财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感到惊讶的。嘉莉很早已经就安排了一切,就好像傀儡戏一样,她早就安排好丝线,让目标受自己控制而起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主人,奥康纳只是一头小鱼哦。我只是看中了他们的擅长饲养牲畜,特别是马匹罢了……要知道,西瓦尼亚这里并没有稳定的牲畜来源,这在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隐患。我只是顺路解决这头小鱼罢了……真正的大鱼在后头。” “你是说盖兰?”艾修鲁法特记得嘉莉提及过这个名字。 “没错!”随着嘉莉的这句话,艾修鲁法特眼前出现了一张只能他看见的图。那是瑞恩王国的地图,上面用颜色分了出来了。“他可是叛乱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呢。” 艾修鲁法特马上就看出,这幅地图上白色的表示瑞恩人控制下的地盘,而红色的表示叛乱的区域。现在红色的区域已经非常的少,只有寥寥几块,而其中写着“盖兰”的是最大的一块。而“奥康纳”则正是距离西瓦尼亚最近的一块。 从地图上能看出,哪怕到了现在,盖兰依然拥有着几座城市,控制着一片不算小的区域。当然,这只是比起其他反叛势力而言的。所有的反叛势力都已经陷入重围,就像被丢上地的鱼,蹦踧不了几下了。 “盖兰是凯许人,虽然他原本就是瑞恩王国边境领主。”脑海里,嘉莉解释道。“但是他始终希望争取凯许人的**,并且一直在做相关准备……不过,辛苦筹谋了十余年,但是终究因为实力不济而面临失败……真的有点可怜呢。” 嘉莉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声音里可没有半点同情心的意思。正如她之前对奥康纳的使者的评价,嘉莉可是那种“对赌场里输红了眼要借钱翻本的赌徒,不放高利贷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自利份子。艾修鲁法特知道嘉莉的意见肯定是趁火打劫,乘着对方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提出最狠的价码,不把对方吃光剥干净就绝不罢手。 但是艾修鲁法特对此并无特别的意见。因为嘉莉是站在他的角度争取利益,而这些盖兰、奥康纳之类的,艾修鲁法特过去从来不认识,也从来没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恩惠需要报答。从这一点来说,艾修鲁法特是完全抱着生意人的态度——获得最大利益。 “不过主人,对待盖兰就没那么简单了。您需要更多的技巧……他并不像奥康纳那样已经走投无路。”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看着这幅图。哪怕是一个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他已经被困死,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到底什么时候灭亡罢了。 “因为只要他的部下把他全家一起杀了,将人头献给瑞恩大军,他们就会得到原谅。”嘉莉不带感情的回答。“凯许人和波西亚人是不同的。他们的人口太多,瑞恩不能斩草除根,否则就等于自己彻底摧毁了自己的几个省份。他们会满足于叛乱的源头,也就是盖兰的消失。而波西亚人不一样……他们数量太少,而且和外界联系不够紧密。他们很适合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而凯许人永远不可能是鸡,他们只会是那只猴。” “你的意思是……” “眼下是一个将凯许人列入您的势力范围的大好机会。通过这个做法,您不但削弱了瑞恩,为未来的战争减轻了压力……还能够不动声色的扩张您的势力。率领不死军团踏上瑞恩的土地和让凯许人投入您麾下是两个概念。前者会引起普遍的警觉,后者只是一个普通的传说罢了……也就是说,我们不能等着他们派使者过来,而应该主动派使者过去。” “嗯……派一个使者过去……”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想了几个人,“让艾里克去比较合适。”他最后说道。 “艾里克已经过去了。”嘉莉回答。“您想的人选和我一样,真的是太好了。” “他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艾修鲁法特问道。“没有我的命令,他……” “我以您的名义给他下令了。”脑海里,嘉莉回答道。“事实上,我已经用您的名义召开了相关的会议。就在昨天,就在我们去黑魔法师们那里的时候。”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因为时机宝贵,我觉得不应该浪费时间。”嘉莉无辜的回答。“虽然您有无限的寿命,但是问题是这样的机会数十年内恐怕都不会再有了。所以我让魔图代替您出席了会议。您放心,您的部下们完全没察觉出异样。这次会议上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所有人都同意在不引起战争的情况下扩充势力。为了西瓦尼亚的安全,控制几个藩属是很好的计划。艾里克和尼尔还为谁负责出使的事情发生了争执。最后的决定是艾里克作为使者,而尼尔让他的间谍们偷偷的潜入凯许人那里,了解他们的情况,作为我们下一步行动的依据……” 第十五节情报 第十五节情报 艾修鲁法特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件事情上,嘉莉似乎打算来个先斩后奏。但是话说回来,这也不是嘉莉第一次玩这种花样了。 “等到我们把凯许人纳为藩属,我们有对外发展的据了。”嘉莉兴奋的说道。“瑞恩人试图用米尔城封锁住我们,但是只要凯许人纳降……他们的尝试就彻底泡汤了!其实大鱼也好小鱼也好,归根结底呢,就是消除我们的隐患。” “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主人,如果您不希望卡莱安之战重演,您就必须加强自己的力量,努力的削弱敌人。”嘉莉认真的说道。“从一个长远的角度来说,您应该拥有足够强大,也足够完整的力量,才能保护您自己。不死军团有很多好处,但是也有很多缺。在理想状态下,您应该完全控制整个瑞恩……有了那种程度的国土和人口……只有到了那个程度,您才能说不再担心卡莱安一幕重演。” 嘉莉的声音里带上几分遗憾。“当初的琴心大人就是在这一犯下了大错。她虽然建立了自己的王国,但是一直没能向外扩张,增强力量,最终在和绝对优势敌人的战斗中失利。”在提及琴心的时候,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觉得的她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轻蔑。“虽然说只是低等智慧生物,但要是处理不当,也会变成致命的威胁呢……” …… 灰白斗篷坐在依兰的房间里,或者具体,坐在房间里那把依兰经常坐的椅子上。整个房间光线昏暗,唯有房间中央的空气中,反映着之前的画面。 那是依兰和艾修鲁法特的最后一战场景。灰白斗篷聚精会神的看着——虽然这段录像他已经看过数次,但是他依然看得很认真。 那是依兰最后一次出击。在她冲上去,双方即将进入白刃战的最后一瞬间,依兰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向侧面看了一下。这一个短暂的分神就决定了胜负。 “真厉害……不愧是琴心看上的男人……不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我输得心服口服。”画面里,依兰用一种温柔的口吻对着那个杀了她的男人说道。“真可惜呢……为什么我没有在琴心之前见到你?为什么我不能以原本的身体这样和你接触?” 灰白斗篷死死的盯着画面。他早就知道依兰这一次是去自杀的。因为人工智能上被施加了“如果法保障自己的安全,那就自爆”这样的逻辑炸。为了夺取人工智能,必须有一个人付出牺牲。依兰要做的就是被对方杀死,然后在垂死之际开启振动仪,关闭人工智能。在这样的特定条件下,逻辑炸就不会爆炸,为下一步夺取人工智能提供了可能性。 但是听着依兰临终的话语,看着依兰用手温柔的圈住对方脖子的举动,他感到一种迷惑。这是依兰真实的感情吗?亦或者只是麻痹对方的一个表演?甚至是作为生命的终而演出了最后一幕戏剧? 不,不可能的!这只是一场表演罢了。整个战斗就是一场表演!依兰压根不是为了胜利而去,而是为了求死而去,是为了牺牲而去。很早以前,依兰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划。再说,她和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没有任何牵挂。艾修鲁法特只是琴心用来保存人工智能的一枚棋子……依兰只和他面对面的见过一次。 就连那一次见面,依兰也是为了谈判而去,目的是将人工智能骗到手。她不可能和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家伙有任何纠葛的。 灰白斗篷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很清楚自己的逻辑完整,并不是什么自欺欺人。但是在他看到依兰将自己的双唇贴到艾修鲁法特的嘴唇上的时候,这个完美暇的逻辑突然之间却法让他心灵平静了。他的眼睛死盯着画面上艾修鲁法特的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艾修鲁法特至少已经被杀死了一百次。 很的,录像结束了。整个房间再一次归于寂静。灰白斗篷双手摊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依兰已经死了,而艾修鲁法特下落不明……而且已经下落不明了足够长的时间。虽然根据依兰“女性的直觉”,灰白斗篷嘴上很坚决的认为艾修鲁法特一定会出现,但是隔了这么长时间,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如果艾修鲁法特没死的话,他应该已经回到西瓦尼亚才对。 “滴滴……”灰白斗篷突然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他的手在桌子上按了一个开关,接着,房间中央的空气中再一次出现了画面,那是一张灰白斗篷熟悉的面孔。 “怎么了?”灰白斗篷有些意兴阑珊的问道。 “血色公爵已经回到西瓦尼亚了。”画面中的人说道。“为此还特地派遣了一个教会的祭司过去,确认了这一。” “真的回来了?”灰白斗篷瞬间来了精神。“具体情况呢。” “第一,他回来了,第二,他看上去身体很健康。”画面中的人说道。“看不出有什么受伤的痕迹……除此之外,人工智能似乎依然在运作。我们原来的计划没有成功。” 果然……依兰的最后一下……没能关闭人工智能的核心部分……不过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本来就是四分之一的选择机会。 有很多种意外都可以让没有被彻底关闭的人工智能组件重开启。 “这没什么意义。”灰白斗篷的声音显得有不耐烦。“他手中有通用治疗仪,还拥有相关的计算芯片对那机器进行了细致强化。哪怕他残疾了,也能用那些仪器治疗恢复。我要问的是,他这段时间到哪里去了?” “肯定不是人类世界,”对方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人类世界,他早就回来了。他也不太可能被困在某个法出来的地方,如果是那些地方,他肯定还不动呢……我倒觉得他可能……说实话我想不出来。” “我们应该使用我们的信息链接装置入侵黑暗城堡的数据库。”灰白斗篷沉吟了一下说道。“当初依兰在拜访艾修鲁法特的时候,顺手在黑暗城堡边上安插了那个东西。” “那东西使用次数有限,要慎重使用。” “什么东西都是拿来用的。”灰白斗篷倒没有任何吝惜之色。“可笑那个人工智能居然使用‘温蒂妮’的控制芯片为自己做了一个分身。虽然说表面上来看那是一个好主意,但我们掌握着那个芯片的程序后门……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后门入侵它的数据库,了解在艾修鲁法特之前到底去了哪里……” “要小心。必须在血色公爵离开城堡之后使用,否则这种入侵一定会被人工智能察觉的……对了,根据我的消息,他今天好像离开了城堡,去巡视他的领地了。” “谢谢你的消息,我会小心的。”灰白斗篷回答。 通讯结束,画面和声音同时消失。灰白斗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依兰在四分之一成功率的赌博中没有成功,好消息是依兰并没有白白的牺牲。“女人的直觉”果然是挺准的。 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呈现长方形的精巧仪器。“委员会下一次全体会议是什么时候?”他对着这个仪器问道。 “时间未定。”从这个仪器里响起甜美的女声。“您要加入提案吗?” “是的,我要加入提案。”灰白斗篷说道。说完后他再一次将仪器收好,然后急匆匆的向房间外走去。他记得很清楚,和那个入侵装置的关联设备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他必须尽启动那个装置。 通过那个装置,他能够弄清楚之前艾修鲁法特到底去了哪里……他也必须弄清楚,被振动仪关闭的到底是人工智能的哪个组件,最后,他要搞清楚艾修鲁法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从这些东西里,他一定能找到机会,夺取人工智能的机会。 依兰不能白白牺牲,他必须要做完依兰没有做完的事情,把那个人工智能弄到手。 这是他安慰依兰在天之灵的唯一办法了。 人工智能分成四个部分,分别是核心芯片、人格制御装置、数据库芯片、小型蓄能装置。既然人工智能还在运作,那么至少说明核心芯片没有被关闭。虽然核心芯片被关闭是一种最理想的结局,但是灰白斗篷非常清楚,其实四个组件任何一个被关闭,都会直接导致逻辑炸失效。 人格制御装置决定了引发炸的逻辑,它被关闭就等于炸引信被拆除。小型蓄能装置其实就是炸本身,它被关闭就会让逻辑炸法产生爆炸的效果。数据库芯片决定了引发炸必须进行的条件对比,它被关闭的话,人工智能就压根不会产生“这是一个威胁”这样的概念。当然核心芯片就不用说了。说到底,逻辑炸和人工智能各个组成密切相关,任何一个部件的破坏都等于它的失效。琴心虽然机关算尽,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想到,依兰使用了一个不是破绽的破绽,用自己的死亡换取了这个炸的拆除。 灰白斗篷急匆匆的走着。虽然说眼看着人工智能就要到手,但是他的脸上可是没有半喜色。事实上,别说是这个,哪怕是有人现在通知他飞船已经建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喜色。 为了得到这个人工智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假如有选择的话,灰白斗篷会希望琴心一开始就把人工智能摧毁掉。也许这样一来,依兰就会选择将自己冷冻,等待飞船的建成,而不是让自己送死。 艾修鲁法特已经再也不是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下面的问题就是找个机会,抓住(或者是杀死艾修鲁法特即可。只要他脑子里的炸不会爆炸,剩下的工作就算不是特别简单,至少也不会像最初那样缚手缚脚,从着手了。效法卡莱安,重组织一次联军?亦或者出动一个刺客?不管怎么样,只要拿到艾修鲁法特的脑袋就行。 第十六节商会 第十六节商会 米尔城这一段的城墙有粗糙。它和它周围的其他城墙段不太一样,一也没有那种商业城市的富丽堂皇气息。它倒像一座临时的营垒的墙壁,灰不溜秋毫不起眼,一也不像是这座繁华商业城市的一部分。 一队骑手贴着这段粗糙的城墙走入城内。门口的卫兵要收取入城费用,那个领头的骑手连马都没下,随手丢给他们几个银币。 如果换一队人马,这种漫不经意甚至捎带轻蔑的态度会引起守卫的不快,甚至招致报复。但是眼尖的人都已经从马身的烙印看出一些倪端。这些人是“银鱼”商会的。 银鱼商会是近两年才在西瓦尼亚成立的一个商会。这两年来,趁着没有其他势力插足的空挡,这个商会正瑞恩南部地区飞速成长扩张。有很多消息说它已经垄断了几条利润最丰厚,收益最大的商路和买卖。其拥有的资本和财富已经达到了一个地区性大商会的程度。 但是它真正令人畏惧的原因在于,传说中它的后台正是占据了西瓦尼亚的吸血鬼。 很少有领主涉足商业,因为在普通的贵族眼里,商业是一种相对低贱的职业,而商人更是贪婪无耻的代名词。通常一个领主只要能从商会那里收到足额的税收,并且保证他们没有没做什么欺诈买卖,他就心满意足,不愿意和他们继续打交道。 但是吸血鬼却似乎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统治者。他一巩固自己的势力,立刻着手组建了这个银鱼商会。当然这事只是传闻,没有证据。至少人们从未见过有什么黑魔法师或者不死生物出现在商会中。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仅仅这个商会是在西瓦尼亚建立的这一,就让这个传言传得风生水起。 但无论这个传说是真是假,至少银鱼商会选了一个好时候。众所周知,从吸血鬼在西瓦尼亚掀起叛乱开始,那些精明的商人就统统退出了战争区域。这不怪他们,商人天性就厌恶风险。有什么事情比在一个战乱区域做生意更有风险呢?在战乱的年代,叛军、土匪等等都是致命的威胁,他们会直接让一次商业买卖瞬间血本无归。而正规军更加危险,要知道,他们为了防止后患,抢/劫之后还会杀人灭口。战争的持续导致了商业活动的停滞,而这个时候,银鱼商会突然冒出来。凭借良好的运作,居然一举占据了由战争产生的真空。 当然,瑞恩人并不乐见一个来自西瓦尼亚的商会崛起,问题是他们别无选择。至少这个商会能够有效的帮助他们解决物资紧缺问题。再说了,一个商会又能造成什么威胁呢?商人又不是黑魔法师,变不出不死军团来。出于这种心理,他们最终默认了这个商会的存在。 现在,战争局势已经明朗,那些一度因为战争离开的精明商人再一次悄悄的返回了瑞恩的土地。以米尔城为例,那些原本关门的商业机构又悄悄的回到了这个城市。但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将新生力量扼杀在襁褓中的机会。熟悉商业行情的人都知道,在激烈的竞争中,银鱼商会依靠他们在西瓦尼亚取得的垄断地位取得了优势。他们垄断了西瓦尼亚特产的来源(这也是米尔城财富的源泉),使得其他商人,都必须从他们手上取得货物。试图分一杯羹的商人越多,他们获利就越大。 现在,银鱼商会已经是米尔城内最大也最强势的商会。而且由于传说中背景的缘故,使得米尔城的官员们也不敢轻易的找茬。 这一小队人马进了城,朝着大街前进,转眼之间进入了城中的富人聚居区。此时此刻,这座城市早已经遗忘了战火和硝烟,街道上到处是忙碌的人群。衣着华丽的贵族、俗气而炫耀的商人,以及穿着各色服饰的仕女。 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之前这座城市虽然被吸血鬼短暂的攻陷,但是那个时候城市是被“暂借”给滨族的,城里的居民早已经迁移了大半。所以战争一结束,离开的人们纷纷返回。再加上城区并未真正的受到严重破坏,使得这里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生机。眼下那场战争所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那一段临时抢修的城墙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现在的米尔城,其重要性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多强。这是由于瑞恩国土内战乱,国家资金非常紧张。而这座能够源源不断的为国王提供税金的商业城市,就变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地方。有传闻说,米尔城提供的税金担负了瑞恩人军事开支了十分之一,而银鱼商会提供的税金,又是米尔城的三分之一。现在就连米尔城的总督,也要对银鱼商会的高层表示一下客气。 这个队伍在富人区的一栋大厦前停下来。这栋大厦门口站着两个卫兵,以及一堆跑腿的听差和跟班,大门则是进进出出,十分热闹。稍微有经验的人就能看出,这里是一个商业机构的办公场所。 这队人马很明显是这里的熟人,因为立刻有几个跟班上来,默契的把马给牵走。 “罗杰大叔。”有人对着领头的那个络腮胡子大声的打着招呼。“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这个被称为罗杰大叔的中年男子回答道。“我们签订了相关协议,一切都很顺利。这边有什么新的事情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面包果的订单比预想的要多得多,我们正在开辟新的采摘区域。好像新鲜的玩意大家都喜欢。” “我早就说过,卖面包果会是一桩好买卖的。”罗杰大叔一边大声说,一边朝着里面走去。整个队伍一进门就分散着离开了,很明显他们在这里各有各的地方。只有罗杰大叔走上了四楼——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在这个楼层的一定是商会的高层。因为通常大厦的最高层,也就是五楼,其实并不是用来办公的,而是用来作为会议室或者是机密资料的储藏室之用。 “罗杰,你回来了?”他刚上五楼就遇到了一个同伴,那是一个年级大概五六十岁的男人。“大家都说你这次迟迟不回来,可能要出事情呢。” “不,一切很顺利。我们用一笔低息贷款作为代价,轻易的获得了为期三十年的免税权和通行权。”罗杰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比我们预想的还顺利很多。果然,有很多人都忽略了达安地区。如果我们能在河上建一座桥,就等于新开辟了一条商路捷径。从此以后,我们就能直接和山区的矮人取得联系,并最终建立一条完全在我们控制下的商路……不,应该说那是一条金路!” “那座桥……恐怕需要很大的投资。此外技术上的难度也很大。这个是个难题。” “哈,这方面放心吧。上头已经派遣外交人员去找矮人了,他们打算用商业优惠条件让矮人们来建造这座桥……这简直是一笔无本买卖。” 说这话的时候,一个少年从楼下跑上来,手中拿着一封信。“罗杰大叔,有人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您。私人信件。” “放在桌子上,我快渴死了。不知道哪个白痴为我准备了一个盖子没法拧紧的水袋。昨天我的水就漏光了,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没喝过一口水呢。”罗杰随口回答。他扯了扯窗户边上的一根绳子,然后将头伸出窗外。“给我弄喝的来!”他大声的朝下面叫道。 “对了,关于这次出使的报告必须尽快准备好。如果你不想自己写,那我叫个文书来代笔。” “谢了,我当兵之前好歹读过几年的书,这小事还是没问题的。”罗杰回答道。此时少年已经跑走了,所以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信随手拆封。 “怎么了?”他的同僚注意到罗杰似乎呆了一下。 “没事。”罗杰放下信。“一位老朋友来找我罢了。”他再一次把头伸出窗外。“快一,我快渴死了!” 在他把头缩回来的时候,那位同僚已经离开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罗杰迅速回到桌子边,将刚才看了一半的信再一次拿起,仔细的阅读起来。 等到他彻底读完这封信,他原地站着不动好几秒钟,似乎在努力挣扎着。一个听差从外面走进来。“大人,您要的饮料。”他将一大杯略显黄色的液体放在桌子上。如果有一个贵族在场,他一定马上能认出这杯饮料是柠檬水——那是被认为最清凉解渴的饮料。 听差离去,而罗杰站在原地,他心中依然在挣扎着。但是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我离开一下。”他大声的对外面说道,然后他穿上外套,反手带上门,急匆匆的向楼下走去。 一小段时间之后,罗杰大叔就来到了距离商会总部并不很远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一个小小的酒馆。和那些位于贫民区,粗俗简陋的酒馆不同,这里一切都是按贵族的品味布置的,小而精致,环境优雅,此外还有供客人密谈的小包厢。那些打扮不合格的客人甚至会在入口处就被侍者挡下来。 罗杰大叔走过一整排酒馆提供的密谈的小房间。其中有几个房间中清楚的泄露出女人娇/吟声,充分说明城里的女士很了解怎么充分利用这些包厢。他推开了最后一个房间的门。 小包厢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罗杰进门,坐着的那一位脸上立刻露出了洋溢的笑容。“罗杰,能再次见面真的太好了。”他示意身边的部下把门关上。“说实话,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你死定了。” “我应该叫你一声长官吗?”罗杰的声音里没多大好气。 “不,叫我皮埃罗就行了。”房间里的这位发出了一阵长吁短叹。“紫色石一战后,我们的部队已经被彻底除名了。现在我再也不是队长,你也再也不是我的部下。世事变易,沧海桑田啊。来,喝一杯。”他示意的端起了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美酒。 “听说你现在为吸血鬼效劳。”他轻声的说道。“而且还混得不错。” “我在银鱼商会工作。”罗杰谨慎的放下杯子,尽管他连嘴唇都没有碰杯子一下。 “银鱼商会就是吸血鬼的触须,这一我们都明白。” 第十七节君主 第十七节君主 房间里暂时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血龙骄雄。至于站在一边的皮埃罗的部下,更是一副木偶人的表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 “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紫色石战败后,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想知道这些干嘛?” “我只是有点好奇心罢了。”皮埃罗若有所思的回答。“我记得当时你没能逃出去。” “没错血龙骄雄。”罗杰迟疑了一小会后,回答道。“我被俘虏了。”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苦笑。“然后,在俘虏营里呆了一段时间,看着其他的人一个个都被赎走。可惜的是,没人来赎回我,因为我是一个雇佣兵,而我的家人也没有钱来赎回我。”他晃动着手里的杯子。“要是我家里有那么一笔赎金,我也不会出来干这种刀头舔血的买卖了。” “然后呢?” “我不想对过去的老伙计隐瞒什么。”罗杰突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我是最后一批人,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死定了……吸血鬼需要死人来补充他的不死军团。不过,最后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因为吸血鬼找上了我。” “他和你见面?” “是的,他主动找上了我。我不知道谁告诉他那些事情,但是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包括我的出身来历,还有我和上头的纠纷,以及其他一些杂事。他对我说,他可以不要任何赎金放我走,但是这样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出路,因为我在瑞恩没有前途。我只是个雇佣兵,虽然仗打得不错,但不擅长和那些高层打交道,总之我没有进入中高层的机会……等我再也打不动仗的时候,我就会被一纸解聘令送回老家,全家从此过上明天的早餐不知道在哪里的生活。”罗杰发出了一声笑。“但是如果我转而为他效劳,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会什么样的不同?” “他可以给我高额的年金,为我提供退休金,此外还有一座宅邸。他向我承诺,只要我能好好的干,那么我会发现他就是世界上最慷慨的君主。” “所以你答应他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他?”罗杰反问。“我在战场上卖命,不就是为了这些吗?为了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但是他是吸血鬼,他是人类的敌人!他每天都要吃掉一个年轻的少女!你为他做的一切,就等于间接的杀害了那些姑娘!” “我为瑞恩服务的时候,同样是在杀人。而且杀的不止是姑娘。”罗杰耸耸肩,回答道。“我看不出两者有什么不同。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不答应,就是死路一条。” “吸血鬼让你向他宣誓效忠,然后派你来银鱼商会?” “没错。我终于恢复本行了。自从我可怜的父亲破产之后,我从来没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够回到这个行业上来。你瞧,我干的不坏,公爵大人很满意,他兑现了所有的承诺,现在的我……”他指了指地上。“能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进这种地方,随手拿几个银币给侍者当小费。”他突然咯咯的笑起来。“说真话,我当兵的时候从未预料到有朝一日会有这样的日子。造化弄人啊。” “你现在是银鱼商会的高层了?” “具体的说是米尔城分部的副部长。这儿分部一共三个人负责,一正两副,我是其中之一。”罗杰回答。“总不会是谁雇你来探听商会的机密吧?我的活儿可忙的很,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有一堆报表和报告需要写。假如我有空闲的时间,我也会回去陪家人,而不是在这陪一位前任长官进行一次不能被第三者知道的秘密约会。” “不,派我来的人是国王。”皮埃罗平静的回答。 罗杰的笑容消失了,几秒钟后他确认了自己听到的一切,他意识到“国王”指的是谁。 “你这次来找我干什么?” “国王陛下……希望你能再一次回到他的麾下。他承认过去忽视你是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再也不会重复了。”皮埃罗伸出一只手,眼睛热切的看向罗杰。 罗杰迟疑了几秒钟,但他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去回应对方的招呼。“你应该知道公爵大人是不会允许背叛的。”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他比人类强大的多。”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某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场面,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他拥有……穿透人心的力量……一切谎言都无法在他面前隐藏。”他低头,用很轻的声音喃喃的说道。“这不是流言也不是谣传,我亲眼目睹。” 突然之间,罗杰抬起头,这一次,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冷笑。“我们的国王陛下突然想起了我,大概不是因为我过去怎么样,而是我现在怎么样吧?得了,”他毫不客气的拿起酒壶,再次为自己倒了一杯。“我的‘前’队长,我估计国王现在还忽视着我,真正记起我的是你,我猜得对不对?” “也许没错吧。”皮埃罗收回手,同样笑起来。“说实话,罗杰,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什么样的事情?” “吸血鬼到底想干什么?” “你这个问题……似乎问错了人吧。”罗杰把杯子凑近嘴唇。“我现在只是在银鱼商会干活的一个生意人罢了。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半年前,吸血鬼突然在瑞恩的内战中插了一脚。”皮埃罗说道。“他首先接受了奥康纳的投诚。哼。”他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那个杂碎,身为人类却向吸血鬼屈膝。” “这是件好事情,不是吗?瑞恩的大麻烦就此解决了……不需要损失士兵,也不需要付出代价,直接让一个麻烦离开了国土。” “不,恐怕这种方式解决掉的小麻烦换来的是更大的麻烦。”皮埃罗回答。“奥康纳消失了,但是换来的却是西瓦尼亚力量的进一步增强。” “西瓦尼亚的力量在于黑魔法和不死军团,而不是波西亚人的轻骑兵。得啦,”罗杰说道。“不要有被虐狂的心态,公爵对于西瓦尼亚之外不感兴趣,否则的话,当年的战争就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了。” “他当初确实有将势力扩张出西瓦尼亚之外的能力。”皮埃罗承认。“但是真正阻止他野心的并不是他的自律,而是七国的大军。情况真的危机了,国王肯定会向其他国家求援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个话题还是不要争论了,毕竟这事没有定论。总之,公爵的并没有染指西瓦尼亚之外的打算,起码在可见的未来如此。” “凯许人建立了他们的**国度,你应该听说了吧?” “那是几个月前的老新闻了。虽然说立国,但是依然向瑞恩称臣纳贡……表面上是建立**国家,实际上不和过去完全一样?就只是名份变了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政治上的事情总是让人看不懂。但不管怎么说,对我们商人而言这都是件好事。战争已经结束了!” “吸血鬼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调停者的角色。你应该听说过。” “此类谣言倒是传得很广。” “问题是这不是谣言!凯许人的**……是吸血鬼一手导致的。这不是国王的原定计划,我们原来打算彻底镇压这次叛乱,用盖兰的人头来警告所有潜在的背叛者。但是吸血鬼插了进来,他用战争来威胁,迫使国王不得不妥协。” “我……没听说过西瓦尼亚有进行任何的战争准备。”罗杰沉吟着回答道。 “不死军团投入战争不需要任何准备。”皮埃罗回答道。“人类的军队要进行战争,必须完成召集,汇合,粮草物资囤积等等必不可少的前期准备工作。但是不死军团不需要。只要黑魔法师们一次魔法召唤,不死军团就立刻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争。再加上他们可以日夜行军,所以不死军团远比普通人想象的要更加灵活。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种军队能像不死军团如此轻松的调动。”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知道吸血鬼突然插手瑞恩内战到底是为了什么。”皮埃罗回答。“如果我们知道了答案,那么我们就知道了他下一步要干什么。这件事情中到底对吸血鬼存在什么利益?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因为他们双方的土地并不接壤。吸血鬼不能控制盖兰!他也没有人质,也无法进行威胁,更没有约定什么年供什么的……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呢?我记得以前大家都说你是个明智的人,现在你又在为吸血鬼效力,也许你能给我这个答案。这不是要求你背叛吸血鬼,而只是一个老朋友对另外一个老朋友的善意提醒。” “如果要我说的话……”罗杰放下杯子,并且用手指轻轻敲击杯子的边沿。“或许这和金钱有关。” “金钱?” “我可以透露一个机密——当然,现在透露也无所谓了。早在半年前,银鱼商会就以米尔城为据点,积极向外拓展贸易渠道……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认为盖兰铁定要玩完,所以没人下注在凯许人身上……但我们的商会不一样。现在大局已定,而我们已经抢先一步……瑞恩王国的整个南部的商业贸易,现在都已经牢牢的掌握在银鱼商会的手中了。因为在其他商会畏惧战争的危险而畏缩不前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布局。现在他们只能跟着我们的后面,最丰厚的那一块大饼已经在这边了。” “吸血鬼要钱干嘛?他的不死军团是不收军饷的。”皮埃罗皱起眉头。“他出售西瓦尼亚的特产就足以维持开销……” “近期内,公爵大人可能要铸造钱币。”罗杰回答。他把第二杯酒一口喝干,然后心满意足的砸吧了一下嘴巴。这酒可是陈年妙品,对得起这个小酒馆的高消费。“初步计划铸造六种货币,小铜币,大铜币,小银币,大银币,小金币,大金币,具体名字未定,但可能叫做‘奥利’。和铸造货币同步的是制造相应的钞票,钞票将和钱币自由兑换。” 说完这个,他起身离开,留下对方在包厢内沉思。 第十八节故事 第十八节故事 艾修鲁法特大踏步的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血龙骄雄。 “下面就是要看看我们新货币的推广情况了。”脑海里,嘉莉很高兴的说道。“如果我计算得没错,我们的钱币应该能迅速的占据市场。” 今天的铸造钱币的仪式搞得很隆重。艾修鲁法特确定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被整个人类世界知晓。说实话,用金子、白银和铜铸造成的钱币,本来就是全世界通行的玩意,有必要弄得这么热闹吗?弄得热闹一点就会让人更容易用?艾修鲁法特倒觉得钱币里多加一点金属更容易完成这个任务。他完全不懂嘉莉的概念,但是嘉莉却一再强调这很重要。 “主人,这样一来,我们的隐患又消除了一个。”嘉莉用很认真的态度说道。“西瓦尼亚剩下的隐患已经不多了呢。” “这些都算什么隐患?”艾修鲁法特实在不懂。自从他回来之后,他(或者说嘉莉)的主要精力就放在商业拓展、矿产开采、钱币铸造等等杂事上。当然还有社会治安、自身形象设计、招徕人才等等一些微末细节。虽然说这些都是领主应该做的工作,但是这些事情怎么想都没办法和“隐患”牵扯到一起吧。 “主人,正面刀剑和鲜血的战斗,或许您不会输。但是有的战争并不是依靠剑与血来作战的,在这种战争中,您就很难获胜了。”嘉莉回答。 “什么样的战争?” “金钱、情报、物资和舆论的战争。”嘉莉回答。艾修鲁法特等着嘉莉进一步解释,但是嘉莉却没有解释。过去的时候,一旦出现那些艾修鲁法特没听过的名词的时候,嘉莉总是用“您没有相关权限”来塞塘他。现在更好了,她连“您没有相关权限”都懒得说了。 “主人,我们没有很多时间。您今天的日程安排都排得满满的呢。”嘉莉说道。 日程安排?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轻声自嘲的笑了一下。果然是很忙呢,设计钱币的图案、发布仪式、还有把一个小妞脱光衣服……现在终于轮到要窃听了。 他大踏步的走近书房,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不知道这是嘉莉刻意的布置还是偶然的巧合,现在城堡这个区域(也是他的起居区)没有其他人。绯和蕾雅两个人都有事情在忙。 “广域探测装置已经做好准备了。”嘉莉并没有意识到艾修鲁法特的情绪,或者是她意识到了但并不在意。“为了节约能量尽可能的扩张距离,我将其他功能都暂时关闭了,只留下空气振动的观察……也就是声音。”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广域探测装置其实拥有很多种力量,它等同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等的综合能力。通过它,黑暗城堡可以看见周围,可以听见周围,甚至可以“闻”到周围的味道。但是正如同人类可以闭上眼睛以增强听觉一样,广域探测装置也可以关闭多余的感官只留下一种。这样一来,其探测的范围就会变得很大。 嘉莉说的“窃听”是指利用这个装置去探听新城的某个特殊区域。先前已经有探子报告,一群外地来的间谍现在居住在某栋房子里,四处打探西瓦尼亚的消息。艾修鲁法特原本觉得直接把他们抓起来比较省事,但是嘉莉认为他们可以利用一下。 “金钱可是很重要的呢,它是人类社会运行的基本力量之一。”嘉莉说道。“主人,我不希望您忽视金钱的力量。这力量某种意义上比不死军团好得多,它不但更加强大,而且更加灵活,能够渗透一切本来无法抵达之处。” “不要说多余的话了,我们开始听吧。”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城堡就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了吧?” “那是当然,这就是为什么您需要一支卫队的缘故。”嘉莉回答道。“有了她们,我们就不需要有太多顾虑,而可以自由使用各种资源。” 嘉莉说完之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下,接着艾修鲁法特听见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六种货币,分量十足。”似乎是一个间谍向同伴汇报着。“我各拿了一种回来。吸血鬼还说任何其他货币,只要是金银的……都可以送到他的铸币厂换成西瓦尼亚钱币。如果嫌太重,还有可以自由兑换成钞票。钞票和钱币之间可以等额兑换。” 一阵短暂的沉默,艾修鲁法特猜想间谍们正在轮番审视货币和钞票。想到他们一定会对这些钱币上面精美的纹路图案感到震惊,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这些麻烦的玩意可是他和嘉莉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弄好的。 “……圆形钱币……正面是龙,反面是高塔……”一个声音说道。“有什么寓意吗?” “我看不出有什么寓意,但是看得出这玩意分量十足。把天平秤拿过来……”另外有人说道。 他们应该为金币称重了,结果是令人咋舌的,这枚金币的重量和它标准的币值是完全一样的。众所周知,几乎每一种货币都有小折扣,一磅黄金并不能换来一磅的金币。这是一种被人接受的做法。因为将金子融化铸造必然有损耗,而金币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黄金的加工品,它上面的图案并不是免费的。所有的这些额外的东西都要算进金币中,使得它们总比它们的币值要轻一些。当然,这个程度就决定了铸币者到底有多少良心。 “不可能……弄把刀过来,我们切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参合了其他什么。”一个听起来像是头目的声音说道。几分钟后,他们就有了结论。 “不可思议……真的是纯金!既然金币是这样,银币和铜币也肯定一样……真是的……吸血鬼就是吸血鬼,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我们这些人类压根就不懂。”有人笑着说道。 不要高估我,其实我也不懂。艾修鲁法特在肚子里有些郁闷的回答。 “至少这说明了吸血鬼在西瓦尼亚发现矿产的事情是真的。”有人说道。“而且应该是金银矿。否则的话他不可能铸造这种钱币……嗯,但是说实话,我原本以为他会想办法组织不死军团征服世界,而不是在西瓦尼亚花费大量时间铸造一种很有良心的钱币。” “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国王……对了,其他有什么消息?如果我们说近期内吸血鬼的所有精力都在准备发行新的钱币,不知道那些朝堂上的大爷会不会相信……” “上午听说了一件稀罕事,吸血鬼在街上强行掳走了一名少女。” “切……他的城堡里至少有一千个女人了,还不满足吗?夜夜换三张新面孔都够了。”一边有人插嘴道。 “你又不是吸血鬼,怎么知道他的想法?”先前说话的人反驳道。“但是事情很奇怪……那是一个滨族的女孩,原本那里居住的滨族人都是吸血鬼的奴隶,但偏偏那个女孩不是。她好像是在父母的陪同下经过那里……吸血鬼看上了她,就在路上把她强行掳上马,据说他还当时就撕烂了她的衣服。” “嘉莉,你看,恶名扬千里了。”艾修鲁法特听了这句话,低声的咕哝了一声。 “我们就是让它传扬千里。”嘉莉回答道。“只要对我们有用就行。” “然后呢?他撕开了那个女孩的喉咙,痛饮了她的血?”有人追问。 “不,他撕掉了女孩的衣服,把她赤身露体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大披风包裹住。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弄清楚这个女孩是自由平民,不是他的奴隶。于是他向女孩及她的父母道歉,并且提出赔偿……”说话者的声音有点怪异,他肯定表情也是怪怪的。“然后他把女孩还给他们,把自己的披风留下为她遮掩身体……因为他身上没有带很多现金用来赔偿,所以他把自己的佩剑作为抵押交给那个女孩的双亲。” “难以置信,这个吸血鬼的道德观还真挺强的。”有人低声的咕哝。 “传说中他很有贵族风范,特别是公平和守信。还记得关于卡莱安的记载吗?卡莱安可是吸血鬼统治着人类的国度,要说血色公爵在那里养成了什么统治者的品质,那是很正常的。”那个听起来像是头目的声音说道。“不过……我在意的倒是这个细节……普通情况下,就算强抢妇女,立刻把对方剥光了也不正常吧?” “这方面有个传言,说的是血色公爵似乎并不是简单的吸取人血的。”有人回答。“他之所以只喝少女的血,是因为他每次都会先和对方交/欢,在女性达到最兴奋的状态下才吸她们的血。当然,”说话的人补充上一句。“这只是一个传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能证明这个的肯定都死了。”头目回答。“把这个谣言记录下来,作为本次情报的一部分传回去。除了必要的几个人留下,其他人都必须撤离西瓦尼亚,免得被察觉。” “总结报告怎么写?”有人问。 “就说,暂时之间看不出吸血鬼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他似乎拥有一种众不同的统治方法和视角,使得他将大量时间花费在领地建设方面。至少在短期内,他没有大规模入侵瑞恩的计划。除此之外,吸血鬼铸造的钱币外观精美,分量十足,瑞恩人应该不会拒绝使用。毕竟,黄金就是黄金,哪怕是出自吸血鬼之手,其价值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头目半开玩笑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咦,他们居然不是瑞恩派来的?”嘉莉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真难得,看起来,在一边虎视眈眈等待机会的家伙还真不少呢。” “至于其操纵下的银鱼商会,传言似乎言过其实。”头目继续说道。“根据我们在西瓦尼亚打听到的情报,它应该并不完全在吸血鬼的控制之下,只是吸血鬼打算振兴西瓦尼亚的经济和物资流通,借助这个商会罢了。目前观察到的一切都证明,该商会确实只是一批普通的商人组成,没有任何超越商业之外的可疑痕迹。但对其应继续保持警惕。” 第十九节隐患 第十九节隐患 “此外,关于吸血鬼的那些传言……结合目前从西瓦尼亚得到的情报,初步的结论是其暂时对我国不会造成威胁。同时在情况别选择的情况下,也可以将其视为一个普通的领主而给予外交接触。”头目说道。 “上头说过银鱼商会是一个重,”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这方面简单的提及恐怕不合适。报告必须尽可能的详细……” “他们近期在试图打通和矮人族的贸易渠道,而且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此外,他们掌握了和精灵族的贸易渠道,这一已经可以得到确认。这个商会同时和矮人、精灵和吸血鬼扯上了关系,未来前途可限量。但是只要多加留心,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这样多应该够了。”那个头目回答道。“上头会满意的。” “上一次上头提到的那个话题呢。” “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确认过了吗?吸血鬼确实娶了人类的妻妾,而且不止一个。现在黑暗城堡里有女主人存在。另外,如果那些教会的家伙说的没错……血色公爵要把人类变成同类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记得教会里有一些记载,除了吸血鬼女王之外,其他的吸血鬼想把人类变成同类不是不可以,但却是一个动辄数十年的漫长过程。如果这个传言为真,这恐怕就是吸血鬼近期行动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我们能通过吸血鬼的妻子施加影响,或许就能在短期将吸血鬼作为我们的棋子使用。不过这个计划要实现恐怕难度很大,不是我们这样短期行动就能办得到的。” “他们好像知道了很多……”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叹了口气。“我们的防范措施这么能吗?” “他们只知道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情报。”嘉莉在脑海里柔声的回答。“主人,现阶段,在外交方面我们只能有有限的目标——让所有人都知道您在短期内没有威胁就行了。如此一来,就算教会努力推动,他们也法组织起什么联军。”她突然咯咯笑了一下。“也亏我们过去对教会进行了沉重打击,使得他们论影响力还是实力都受到了重大损失。否则的话,还真的要担心卡莱安之战重演呢。” “短期内没有威胁……那么长期呢?”艾修鲁法特敏锐的把握住了嘉莉的一个漏洞。 “时间,是我们的武器。”嘉莉的声音轻柔,感觉上就像贴着耳边低语。“与您手中的长剑没有本质区别。等到数十年的时间过去……等到那些老一辈的人类死去,一代长成,他们就会将您的统治视为天经地义。只要这些愚蠢短视的人类近期内没有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那么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慢慢的等待,增长自己的力量,一的渗透扩张您的势力。您有限的时间,而您敌人没有。等到所有那些危险的人,那些需要您警惕对待的人老去、死亡……然后,我们就将控制局面。” 这是嘉莉第一次用这种充满诱惑的口吻说话,就像传说中的女妖一样的声音,甜美而充满疑惑,危险却让人法抗拒。 “对了,嘉莉,刚才他们在说……和矮人族的贸易?商会?”艾修鲁法特感到心头一惊,立刻转变话题。明明嘉莉只是对他说话而已,但是他却不自觉的感到一种心旌动摇。他的脑海里,第一次出现了由自己统治整个人类的想法…… “是的,主人。必须要说,人类几乎都是只盯着眼前微末小利的短视者。保守顽固的精灵族倒罢了,矮人族可是同样惯于商贸的种族,而现在却只有很少的人类和他们建立固定的贸易往来。大部分情况下,那些商人都是抱着‘捞一把’的想法,在买卖上坑蒙拐骗。其结果是矮人族对人类商人极不感冒,难以建立长期的关系。” “这么说,我们……” “只要我们的商会通过表示诚意的方式,和矮人建立的牢固的商贸往来,那么商会的发展就完全不成问题了。要知道,凯伊的殖民地十分乐意和我们建立稳定的贸易关系,通过凯伊的殖民地,我们能得到在人类世界中抢手的精灵制品。可不要小看这种贸易往来哦,还记得我们出发去精灵国度之前吗?单单是和伊瑞伯的贸易,就让图兰人赚得盘满钵满。图兰人接近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都直接或间接的来自和伊瑞伯的贸易哦。如果成功开辟矮人族的贸易,想想看,我们将掌握多么庞大的收益。足够让蕾雅和绯穿任何她们想要穿的衣服,吃任何想要吃的东西,享受任何想要享受的奢华。” 艾修鲁法特越来越确定嘉莉一直以来都是什么东西都预谋好的,任何举动都有伏笔。 “为什么突然提到她们两个?” “因为让妻子过上丰足的生活是丈夫的责任。”嘉莉回答道。“当然,主人,说句实话,和矮人族的往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当然是我们留下的一个隐患呢。主人,您该不会忘记我们和鼠人一起做了什么了吧?哎,我当时建议过您不要和那个王子单挑的。如果当时您忍住了,去另外找一支部队过来,那么矮人们就不会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我们也就没有这个隐患了。” 不是你主动让盔甲变形露出我的本来面目的吗?艾修鲁法特想这么反问,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取消盔甲的变形确实能让他行动加灵活。嘉莉当时那么做,怎么说都不能算是错。 “这有什么隐患的?”艾修鲁法特反问。 “您应该听说过仇恨之书的事情。”嘉莉说道,“矮人们将敌人的名字记录在那本书中,时时不忘报仇雪恨。我相信,您的名字肯定被记录在仇恨之书上了。假如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对您发动攻击的。” 艾修鲁法特倒觉得嘉莉言过其实了。矮人们不大可能会离开高山之中的要塞都市。首先,矮人族虽然有一部分居住区域和人类世界比邻(甚至有些长居于人类城市中,但大部分矮人还是生活在远离人类世界的山区中。从山区出发,劳师远征西瓦尼亚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再说了,矮人们的首要大敌是绿皮。相关的书籍记载,正是绿皮和矮人们进行着漫长而血腥的拉锯战,才让人类得到了较为安全的环境(当然,就算如此,绿皮也是一个威胁。 哪怕矮人们真的头脑发热远征西瓦尼亚,艾修鲁法特自问也不怕。他知道矮人虽然骁勇善战,擅长使用各种机械。但他们没有骑兵,其军队在山区有很大优势,但在平原会因此行动缓慢,易受攻击。 “所以你通过商会和矮人族加强联系?目的就是能让我对矮人的攻击做好预警?” “不,主人。我不担心矮人族抽调出一支大军来进攻西瓦尼亚。”嘉莉回答道。“如果单独是矮人族,那么确实没啥好担心的,他们没资格成为西瓦尼亚的‘隐患’。但是您知道,矮人们是绝对不会忘记仇恨的,比起尘封往事,他们加擅长秉持着最初的憎恨。他们绝对不会宽恕您……所以,万一我们的敌人和矮人结盟,恐怕我们就会遇到大麻烦了。” “大麻烦……”艾修鲁法特心里觉得嘉莉有危言耸听了。 “主人,不是指军队,而是指矮人们挖掘的技巧。我们在卡拉克—格罗姆里就见识过他们的技术了。您应该有深刻印象吧?” “这个倒是。”艾修鲁法特承认。“矮人族的地道挖的确实很不错,比鼠人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您想想看,瑞恩人如果和矮人族结盟,那么他们就将从地下挖一条通向西瓦尼亚的大路。而您所依赖的地形优势,将立刻归于虚。不,甚至可以说他们将利用地形优势……假如瑞恩人找来贝勒尔做为将军,指挥瑞恩大军再一次进攻西瓦尼亚。而这一次,他们将拥有矮人矿工的帮助……您觉得,您的胜算有多大呢?” “但是瑞恩不是刚刚结束内战……财政方面还处于危机的呢。这是你说的。” “但是他们的内战已经结束了。在十年之内,假如他们措施得当的话,他们确实有可能结束财政的危机并且恢复最初的实力。十年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危险的时间。十年之后,一方面贝勒尔应该还活着,另外一方面瑞恩人已经恢复实力,而它们依然牢记着您夺取西瓦尼亚的仇恨。除此之外,教会也肯定从之前的打击恢复了,在星域诸神的指使下筹备针对您的行动……而我们所筹备的渗透发展计划,十年时间并不一定能够结出丰硕的果实,对抗如此的危机……假如这个敏感时刻,他们和矮人族结盟……他们不需要矮人族的军队,需要的只是一群工程师和挖掘工人。这对矮人族而言完全不是问题……主人,您可以稍微想象一下……” 嘉莉轻声的问道:“主人,那种条件下,您觉得自己能打赢吗?” “很难。”艾修鲁法特迟疑了半天,嘴中最后吐出了这个词。他能够扼守西瓦尼亚的最大依仗就是有利的地形条件。矮人族不需要为这场战争派出军队,他们只需要挖一条地道……事情就会完全反过来。贝勒尔将占很大优势……而且矮人的爆破技术是城墙的天敌。 “所以说了,主人,这是一个隐患,需要我们去解决。我们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隐患存在,将我们的未来和命运寄托在敌人的身上。” “说的对,但是我们该怎么办?去向矮人族道歉、认错?” “不可能的,矮人的语言中可没有‘宽恕’这个词,倒是有许多关于复仇、报复、清算、偿还的言论。如果您找上门去,我保证矮人们立刻把您剁碎了报仇。” “那么怎么办?别告诉我应该想办法去刺杀贝勒尔。” “那同样不是妥善之法。他们到时候有可能选出另外一位优秀的将军……甚至有可能比贝勒尔加厉害。其实只要对方的水平没有像莱托那么差劲,我们就有很大的危险。蠢货是可遇不可求的。”嘉莉说道。“其实,主人,目前情报还太少,我还没有合适的办法。我只能确认,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隐患。这一,相信您也会同意的。” 艾修鲁法特头,不管如何,这一次嘉莉说服了他。 第二十节方法 第二十节方法 透过墙上的小窗,能够看到星空中弯弯的新月。在教会的典籍中,有一个神秘的传说。那就是除了肉眼可见的明月之外,还有一个人眼看不见的“黑月”。那个月亮就是这个世界邪恶的源泉,恶魔就是从那里发源的。 艾修鲁法特眼睛看着月亮,不知不觉中想起了这个典故。 “大人,你有心事?”蕾雅在他耳边说道。她光洁的手臂伸过来,轻柔的放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上。 艾修鲁法特将手顺势摸上去,但是蕾雅立刻讨饶。“大人,别这样……我已经没力气了……而且有点痛……之前太疯狂了……” “怎么了?我刚睡着呢……”在另外一边的绯揉着眼睛,抬起半个身体。她是真的睡得有点迷糊。“喂……现在还想要就太过分了……主人,我们两个人也是吃不消的……不够的话,您还是去找第三个第四个比较合适……” “别说傻话,继续睡!”艾修鲁法特用手将绯重新按下去,后者很快就再次睡着了。尽管经过生化改造之后,绯所需要的睡眠时间减少了很多,但是她的身体也是真正的需要睡眠。但是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却并不需要睡眠。 卧室里暂时平静下来。 “我没什么心事啦。”艾修鲁法特低声的安抚蕾雅。 “您不愿意告诉我吗?” “谁告诉你我有心事的?”艾修鲁法特反问。“现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没人告诉我。”蕾雅回答。“但是一个女人……是有超能力的。她能够不借助任何东西感觉到情人心中的不安。您对眼下的情况不满吗?”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您……好像我们两个不能让您满足……其实您不用担心这个……这个……这张床很大,就算五、六个人睡也是不成问题的……” “别说这种话。”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叹了口气。一个人可以整天伪装,整天作假(就和他现在的情况一样),但是他也必须有一个能够让他表现真实一面的小角落。 “这样的妻子可是很难得的。”嘉莉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要是别的男人知道的话,大概会嫉妒到死吧。主人,顺带提醒一句,绯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是在装睡。” “我在考虑的,是矮人的事情。”艾修鲁法特最后决定说真话。“还记得我之前告诉给你的故事吗?我装成一个鼠人,按照那个帮我脱困的鼠神的约定,带着鼠人们攻陷了矮人族的一座要塞都市。” 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对自己的经历隐瞒。应该说,没有完全的隐瞒经历,他闲谈之间不经意的已经将这趟出门远行发生的事情讲给两个妻子听,特别是鼠人的事情。或许有很多细节他没有讲很详细,但是至少两个妻子都明白他为什么拖延了这么长时间。 这是一个好故事。嘉莉提醒他应该隐瞒绝大部分细节,日后才方便讲给她们听。事实上,若非亲身经历过这一切,艾修鲁法特自己也不相信居然有这样的故事。哪怕是想象力最丰富的诗人,或者是专职编写民间传说的作家,也不可能想出这样离奇不可思议的故事的。 “矮人族?您担心他们的报复?”蕾雅很敏锐的察觉到艾修鲁法特的意思。“但是您这种担心实在是不必要的。矮人们生活在遥远的地方,他们不可能跨越漫长的征途来西瓦尼亚找您的麻烦。” “就算他们来了,我也不怕。”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矮人族是挖掘的大师,如果有了他们的帮助,那么西瓦尼亚的天险就不复存在了。”他轻声的说道。 西瓦尼亚位于人类世界的边缘,受到群山遮断,唯有一条道路(当然,现在是两条了)和人类世界相通。这也是艾修鲁法特为什么能够占据这片土地的原因。假如西瓦尼亚是一片位于人类世界腹地,无险可守交通四通八达的区域,那么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割据一方。 “那么大人您想要……” “我想要解决这个隐患。”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两天我们派去和矮人族进行接触的使者带来了一个消息。”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我的名字确实被记录在仇恨之书上了,而且听说占据了十个章节的篇幅。” “您不能用什么外交的途径缓和这个矛盾吗?”蕾雅提议道。 “矮人们都是心胸狭隘,而且顽固透顶。”绯突然开口说道。“他们是绝对不会忘记仇恨的。血债血偿才是他们的法则,除此之外,任何方法都不能让他们放弃仇恨。” “你也知道?”蕾雅问。 “滨族和矮人族有过来往。”绯回答道。“后来发生了一场商业的纠纷,好像一个矮人族的商人被一个骗子给骗了。本来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但他们却将这个责任归于滨族全体的头上,甚至记在仇恨之书里。不管我们怎么解释这和我们官方无关都没用。” “最后呢?” “当时为了进行和瑞恩人的战争,不得不消除这个不稳定因素。最后好像是由达蒙出面,做出了金钱上的赔偿。这样这条记载才最终从仇恨之书上被划掉。” “喂,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会被记载仇恨之书上?”蕾雅好奇的问道。她虽然也是滨族人,但是她从未涉及过此类高层事件。 “只要他们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伤害,什么事情都能被记录在仇恨之书上。”绯回答道。“当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滨族就尽可能的减少了和矮人族的来往。” “除了这种方法之外,还有其他办法能让矮人们划掉仇恨之书上的记录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达蒙会知道。”绯回答。 “主人,您记得那个和您同名的矮人吗?”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之门。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他来西瓦尼亚路上发生的事情。在那之后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以至于他甚至忘记了这件小事。 “您还记得那个矮人的说法吗?他们来杀龙是因为仇恨之书的记载。您要懂得,连一条没有多少智商的龙犯下的事都能列入仇恨之书,那么您就不用妄想能够从仇恨之书上把自己的名字抹消了。血债血偿,钱债钱偿,只有这种情况下,仇恨之书上的记录才能被消除……您可以翻翻那些相关的书籍,这方面的事情已经被说得很通透了。” “除非我死,否则这个仇恨就永远不会被遗忘了?他们会利用任何机会向我复仇?” “就是这样!除非……” “除非?” “我有一个构思,主人,目前还只是一个构思。我们会和矮人族进行更多的贸易,更多的来往,然后得到更多的情报……然后才能下结论。”嘉莉在脑海里说道。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某个房间里,几个人正聚集在一起。 此时这个房间早已不复日常的昏暗,而是一片明亮。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光源照亮了整个房间,使得人们能够清楚的看到金属制成的四壁。这种不知名的金属是银白色的,其光泽不同于任何人类已知的金属。 五六个身影正在房间中围坐成一圈,灰白斗篷正坐在最中心的位置,他手中拿着一叠看上去像是纸的东西。它们像纸一样单薄,但是如果仔细的看,就能看出“纸”上的文字并不是写上去或者印上去,而是“浮现”出来的。 “分析答案出来了?没有惊动人工智能吧?” “放心啦,我们在读取数据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的。因为频繁的启动和关闭,现在那个信号收集装置好像都快报废了……必须要说,我们当初将所有数据都进行加密是正确的。人工智能一时也无法破解所有密码,所以她只挑选了一部分常用的破解,剩下的都转存在‘黑暗城堡’的数据库里……所以现在我们能观测到,它近期在频繁的调用数据……那一定是在解密。” 灰白斗篷看了看其中一张纸。“依兰关闭的是人格制御装置?” “按照我们的判断,应该是这样的。这也没办法的啊,毕竟只是进行四分之一几率的随机选择罢了。就好比是丢骰子一样,丢出什么完全是听天由命,不受我们控制的。不过也不用太难过,毕竟不管怎么说,逻辑炸弹已经被拆除了。” “近期内,人工智能频繁的尝试解密那些从我们手中偷走的数据。”灰白斗篷拿起第二份报告。“不过,这种行动突然停止,似乎它找到了目标。她最后解密的文件就是这个?” “没错,按照常理推断,那正是它想要的数据。”有人回答道。“我们进行对比……是一份我们的探险记录……是半岛地区的那个飞船遗址。” 灰白斗篷皱了皱眉头,“飞船遗址?可是我记得那个地方……我们没有深入?” “没错,所以里面有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当时能够确定这艘陨落飞船的发动机和人工智能已经损坏,所以对我们的建造计划而言没太大意义。当时我们也就没浪费时间进行细致的观察。至于现在……那里到处都是绿皮了。” “人工智能对那个遗址有什么企图?可是那里可是血色公爵的势力无法触及的地带啊。他怎么过去?” “他可以伪装成绿皮……当然,矮人也行。”有人回答。 第二十一节迂回 第二十一节迂回 艾修鲁法特丢下手中的书。 他的“书房”此时真的是名副其实了。此时此刻,地上、书架上都散乱着书籍。而一边的桌子上,各种新旧书籍甚至堆成了小山。这些都是他通过银鱼商会,从各地采购过来的关于矮人族的书籍。 其实人类对于矮人族的了解远超过其他种族,相关的书籍数不胜数。这是因为人类和矮人的贸易相当紧密。和闭关锁国,困于内战的精灵们不同。人类和矮人在某种角度上是盟友,因为双方都在对抗绿皮的侵扰,在比较少的情况下,为了共同对付绿皮,双方甚至会结成盟军。同时,由于有少量矮人居住在人类的城市,这使得人们想了解矮人的情况,就不需要跑得很远。 在人类的城市,特别是大城市中,如果你遇到的一个矮人,那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大部分情况下,双方都会脱帽说上一声“日安”。矮人都是豪爽擅饮的人,只要请他们去酒馆,为他们倒上那么一杯两杯,他们就会把他们种族的一些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因为这些东西矮人们也从未想过要保密。由于充足的资料,使得一大堆学者写了一大堆关于矮人的书籍。 “完全没戏。”脑海里,嘉莉下了断语。 这些书籍中,完全没有任何能让矮人们忘记仇恨的方法。看起来他们非常善于背负着仇恨活下去,而且将这股憎恨传给子孙后代。血债血偿是矮人族根深蒂固的观念,用其他什么方法是无法解决血债的。更糟糕的是,通过这些书籍,艾修鲁法特知道了被他杀死的霍加王子居然是至高王的儿子,是源自矮人族神祗(当然,是他们自称)的最高贵的血统。 这仇恨恐怕是化解不开了。 “看起来,正面解决是完全不现实的。”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现在他已经知道,矮人们的仇恨之书不止一本,而是是数量相当的多。至高王手中的那一本叫做“大仇恨之书”,所有对矮人族犯下的罪行都被记录在上面。而其他的国王、族长手中也都有一本和他们自己族群相关的仇恨之书。 在攻克卡拉克—格罗姆的大战中,战死的矮人成千上万。艾修鲁法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涉及了众多的部族。矮人可是商业上损失几百个金币都能记录在仇恨之书上的家伙,死上几个部族成员就更不会忽略了。就算真的有什么可以用钱消除仇恨的手段,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艾修鲁法特无法承受的。 “嗯,只能用迂回的手腕。”嘉莉也赞同这个看法。“我们的目标是拖延一段时间。其实只要十年……二十年内矮人族不选择和我们敌对,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她说道。“但是,似乎没有可行的办法拖延呢。” 艾修鲁法特随手拿起一本书,随便翻了几页。这几页上正好记载了一个关于仇恨之书和绿皮军阀的故事。大致上是说是一个绿皮军阀如何多次攻击,杀害很多矮人们,他的名字因此被记录在仇恨之书上。然后好几个矮人国王联合起来,在一次大战中击败了这个绿皮军阀,最终斩下他的首级。这个绿皮军阀最终以这种方式还清了他欠矮人的债。 “等等,嘉莉,我突然有一个观……仇恨之书上的内容很多,这说明矮人们要报仇也是按照书上记录一条条的来吧?”艾修鲁法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主人,您这种思路错啦。”嘉莉无奈的说道。“顺序只是为了记录方便,时机一到他们就会动手。我相信虽然我们的事情在仇恨之书上排序一定靠后,但是一旦人类提出共同打击吸血鬼的要求,矮人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要付出的只是一群工程师,最多外加一些挖掘工罢了,这种成本,矮人族随时都可以拿出来的的。” “不过,”嘉莉突然停顿了一下。“主人,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刚才那本书,就这边那本,您拿起来看看,就中间那几页” 艾修鲁法特有些疑惑的拿起书,按嘉莉的指示翻了几页。这本书是一本大杂烩,很大的篇幅用来记录矮人族的各种传说故事。艾修鲁法特翻到的那几页讲述了一个矮人英雄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叫做波麦克的矮人英雄如何为给自己的亲人报仇的故事。书中讲述,为了给自己不幸丧生的亲人复仇,波麦克如何克服种种不利因素,率军紧紧追击一股流窜的绿皮强盗,最终将其全歼。老实说,艾修鲁法特看不出这个故事和其他矮人族的传说有什么不同。矮人的故事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艺术性的夸张,这个故事也一样,从一斧头截断河流到猛力一击砍倒高山,无一不具。 “您注意看最后部分。”嘉莉提醒道。 这个故事的最后,波麦克完成了复仇的誓言,光荣的返回了故乡。其他的一些国王都很后悔,因为他们惧怕一路上的种种艰难险阻而没有参加这次远征。他们只能遗憾的把仇恨之书上相关的记载划掉,而没有得到复仇的荣耀。 “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艾修鲁法特仔细的阅读了一次,却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仇恨之书也会彼此冲突的。”嘉莉回答道。“您注意到没有,这个故事里,绿皮强盗们的罪行同时被记录在多个矮人部族的仇恨之书上。但是问题是绿皮强盗只有一群……”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艾修鲁法特纳闷了。“不是说每个矮人国王都有一本仇恨之书吗?这些仇恨之书记载的是他们各自敌人的罪行。而至高王手中的是‘大仇恨之书’,记载着所有的仇敌。绿皮强盗攻击了多个不同的矮人王国和部族,理所当然会被记载在多本仇恨之书上。” “没错,主人,您说对了。”嘉莉回答,“您看,书中记载,波麦克得到了荣耀,而其他的矮人国王则显得很丢脸,只能遗憾的将仇恨之书上的相关内容划掉。书上说了,这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惭愧……我想,这个例子这足以说明矮人族看待此类事情的观了。这里就有一个可供我们利用的空隙。” “什么空隙?” “那就是复仇的优先权。”嘉莉回答。“主人,我已经有一个构思了。” “什么构思?”艾修鲁法特尚未明白过来。 “您可以装成一个矮人,混进他们的城市里。这很容易做到,因为您有一个现成的身份,那位在屠龙之战中死去,只有您一个人目睹其死亡的矮人。更妙的是,他居然和您同名。” “伪装成矮人?”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个提议可不怎么美妙,要知道,矮人和精灵不同。在他伪装成精灵的时候,他和精灵一族可是素无来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正是因为这一作为基础,他才能和翡翠女王达成秘密约定,并最终得到王子的身份。 就算是加尔斯发动兵变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一旦表示自己退让,就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从未和精灵族结过仇。 但是现在,他的大名可是写在仇恨之书上了。只要他的身份一曝光,他很确定自己会被狂怒的矮人们给当场剁成渣渣。 “嗯,您还记得吗?艾修鲁法特是熔岩部族仅存的幸存者了。”嘉莉说道。“而这件事情还是个秘密。我估计其他矮人都还不知道……” “他有个哥哥。”艾修鲁法特立刻订正嘉莉的错误。 “现在已经没有了。”嘉莉回答。 “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疑惑的问,“我记得很清楚他的遗言……” “您还记得攻打卡拉克—格罗姆之前的事情吗?那个时候,在您召开会议下达计划的时候,您的部下抓住了一个矮人的探子,一个游侠队长……”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你建议让我放他走,让他作为一个信使,做最后一次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努力。”艾修鲁法特努力回忆。 “没错,那一位就是艾修鲁法特的哥哥。”嘉莉回答。“这一请相信我的判断。” “可是我已经接受了你的建议,放他离开了。” “我确定他死了。”嘉莉回答。“我派埃辛氏族的黑衣刺客干掉了他。他最后和一个黑衣刺客同归于尽。不过去刺杀他的刺客可不止一个,其他人回报了这个结果。”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隐隐的感觉到某些不太对头的地方。“而且你没告诉我。” “当然是因为他必须得到惩罚了。”嘉莉笑嘻嘻的回答道。“他未能完成您的任务,还重新回到和您对抗的战场……好吧,其实只是黑衣刺客们暗杀矮人军官的时候顺路带回来的消息。他们中有人认出了那个矮人正是之前被您释放的那个。”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艾修鲁法特没有再问了。 “总之呢,通过我们现有的设备,您能够很轻易的改变形体外貌,伪装成一个矮人。当然,这全亏我们拿到了那个芯片……嘻嘻,否则就不好办了。您伪装成矮人后,就可以向矮人族至高王提出要求,要求得到复仇的优先权。” 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了嘉莉的意思。 确实没错,如果能够让事实并不存在的“矮人艾修鲁法特”得到复仇优先权,那么至少数十年之内就不用担心矮人的动向了。等到矮人们搞清楚这个“艾修鲁法特”并不存在后,恐怕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再说了,矮人要判断明白这一并不容易,因为熔岩部族确实“曾经”存在过,那个名字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矮人也确实存在过,他甚至还有一个哥哥在军队中服役,并在战斗中阵亡。 “可是问题是至高王为什么要给我复仇的优先权?可是如果我是至高王,那么我不会轻易给别人这种条件。卡拉克—格罗姆之战中,至高王的儿子霍加王子可是也死掉了。要说优先权,那么按法理来讲,至高王应该才有这个资格吧。他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王者都是现实的。”嘉莉回答。“如果您提出一个至高王无法拒绝的条件……比如说……帮助矮人族收复一块失去的故土。这是矮人们梦寐以求的伟大成绩,也是至高王孜孜不倦追究的目标。霍加王子正是为了这个目标而死的。” 第二十二节背后 第二十二节背后 必须要说,嘉莉的这个看法很有道理。 “十年的危机吗……”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仔细的思量着嘉莉的提议。 “事实上,并不是是十年。‘十年’只是我一个泛指罢了。总之,由于我们在紫色石的胜利,使得我们得到了一段短期内的和平时光。但是这段和平时光并不是永恒的,等到瑞恩人或者教会恢复实力,战争随时可能爆发。除此之外,他们背后还有星域诸神的插手。”嘉莉说道。“您杀了依兰,他们决不会善罢甘休。请不要轻视他们的力量,就连琴心大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败在他们手上。” 依兰……艾修鲁法特想起之前的那场对决。事实上,至今为止他还搞不懂依兰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为除掉他?但是却不太像。因为依兰最后的表现,与其说是想杀他,不如说是为了自杀。但是偏偏她又一度关闭掉了嘉莉。 艾修鲁法特完全不理解依兰行动背后有什么逻辑。但是他肯定,不管什么逻辑,依兰都已经死了,她再也不是一个威胁了。 嘉莉停顿了一下。“我们决不能露出任何空隙。请放心,主人,星域诸神手上并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也不太可能去造出一批来把我们干掉。但是我相信,他们应该会操纵人类来攻击我们,就和卡莱安一样。”她的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他们不会犯错!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会犯错上!我们必须做好防范,彻底消除所有的隐患!” …… “这么说来,你认为人工智能已经脱离了血色公爵的掌控?”灰白斗篷轻声的问道。 灰色斗篷此时正坐在依兰的房间里。房间里一如往日的光线昏暗。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从空气中浮现的影响,那是一张人的脸。灰白斗篷正和对方说话。 “应该说,它从来没有被血色公爵真正掌控过。它现在脱离的是琴心的掌控。”对方说道。“要知道,人格制御装置是控制人工智能的主要手段。就算这个人工智能是最型号的,应该也不会例外。” “这么说……” “一旦人格制御装置关闭,人工智能很就会觉醒自我意识。如果它在我们手里,短期内肯定不会造次。但是必须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现实,以及血色公爵本人的知识水平。如果我没弄错,人工智能应该很就会察觉自己的能力——它所掌握的智慧和知识绝非这个世界的生物所能匹敌。”空气中的人脸平静的述说道。 “……然后,就会发生早已经重复过数次的事情……人工智能会寻求自立?” “是的,甚至会想要成为‘神’!” “我懂了。”灰白斗篷了头。“但是对人工智能来说,这里存在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它法离开血色公爵。琴心通过外科手术,已经将他们两个结合在一起了。依兰最后传送回来的脑部扫描图很清楚的说明了这种情况。在大脑的神经信号传输中,血色公爵的大脑信号拥有优先权。换句话说,只要艾修鲁法特拒绝,人工智能就什么都不能做,它哪怕拥有再多的智慧和知识都不顶事。” “它会想办法杀掉血色公爵,让自己获得自由?” “不,”灰白斗篷断然的回答。“如果它杀掉血色公爵,它将彻底失去和外界沟通的能力……它所有和外界的联系,包括和它分身的联系,都必须通过血色公爵才能进行。血色公爵一死,它立刻变成一块没有任何力量的石头。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我现在有明白它的意图了……它现在肯定在努力的试图鼓动血色公爵去那个遗址……因为在那里才有可能存在让它获得自由的东西……” 灰白斗篷低声的自言自语着,突然之间,他振奋起来。 “现在还缺乏证据。”他大声的说道。“但我想我知道它的意图是什么了。”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只要它采取行动,我们就有机会了!” “你想向委员会提出行动申请?”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哈哈哈哈……”灰白斗篷握紧了拳头。“依兰,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志的!”他对着前方的空气大声的说道。 …… 艾修鲁法特站在港口边上。 他穿着一件常见的旅行服装,并且用兜帽盖住了头部以躲避阳光。这样就让他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了。蕾雅穿着一套普通妇女常穿的外出服装,拿着一把时髦的小伞,挽着他的手。 严格的说,这座港口建成还不是太久,但是已经开始显得充满活力。搬用工人们忙碌的上上下下,像蚂蚁搬家一样不停的从船上卸下一箱箱的货物。在码头边上就形成了一个大宗货物的市场,装扮不同的各地商人在这里进行着大宗货物的买卖。到处都是几个人聚成一团,声嘶力竭的进行讨价还价。 这段时间以来,西瓦尼亚明显变得繁荣起来了。 “成交!”在不远处几个商人似乎达成了交易。“两千金奥利。”说完这句话,其中一个商人立刻摸出一个看上去就十分沉重的钱袋。“一口价!” 对方接过口袋,开始数起来。“怎么好像不足?” “这里是一千五百金奥利,剩下的五百给钞票。”说着,一叠钞票被摸出来,塞到对方手上。 “奥利”正是艾修鲁法特之前发行的钱币名称。他铸造的货币由于分量十足,所以迅速的占领了市场。现在,他的铸币厂整天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拿着外地的货币来兑换奥利。如尼尔所汇报的,奥利已经占领了整个瑞恩,并且迅速的向外扩张。艾修鲁法特确定,再过一段时间,奥利会成为全人类甚至加上精灵、矮人都认同和接受的货币。 这场交易就此结束。卖出货物的商人喜孜孜的拿着钱离开了,看起来是要去某个酒馆庆祝一下。买到货物的商人则开始四下喊人,想找一批佣工来搬运货物。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了发行钱币的好处了。他通过铸造钱币的方式将钞票顺带推广了出去。表面上看,由于钞票和金币可以互相兑换,所以钞票的意义在于轻便。但是问题是钞票虽然携带方便,但是却是很容易损坏的。比方说,被火一烧被水一泡什么的。金币掉进水里火里自然毫关系,但是钞票却可能彻底完蛋。表面上,每印刷一张钞票就必须准备一枚等值的金币,但是实际上由于钞票总是会损坏一部分的。每一张钞票的损坏,就等于一枚钱币滚落到艾修鲁法特的口袋里。嘉莉说过,这个损坏的数字是比较稳定的,所以艾修鲁法特就等于什么都不做,就能有滚滚的金子入袋。 而且根据嘉莉所说,这还不是全部的好处,多的好处他日后会知道的。 一小队的士兵在远处所事事的闲逛。他们原本的责任是维持治安,但是实际上治安并不需要他们维持。整个西瓦尼亚到处都在传说血色公爵的凶残手段和他看透人心的恐怖魔力,因此西瓦尼亚很少有强盗、小偷、骗子之类的货色。而吸血鬼也像那些真正贤明的统治者一样,设立了养老院和孤儿院之类慈善机构,对残疾人、孤儿之类法照顾自己的特殊成员予以收留。 从港口向外,离开码头越远,生意的规模就越小。大笔的生意几乎都是不下船就完成的,源源不断的货物从码头被运到外围各大商会的仓库里。 “大人,”蕾雅的手突然紧紧的握住艾修鲁法特的胳膊。“您看那个东西。”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蕾雅所说的玩意。那是一条银色的遮阳披肩……说是银色其实不合适,那东西粗看上去是银色的,但是细看的话它上面色彩斑斓,好像求偶季节鸟儿身上的羽毛一样华丽。而且能够看出它有一种柔软的质感,如丝般柔滑。 “精灵的制品。”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他已经知道精灵的殖民地已经初步建成,并且能够生产一些人类世界中罕见的物品。是因为精灵习惯于将魔法引入日常中每一个细节,这使得他们的制品总是显得特别华丽和精致,很容易在人类世界被视为奢侈品。 这也是为什么精灵的贸易如此重要的缘故。传说和精灵的贸易一直是图兰人一条非常重要的财路。当初正是独占这条贸易线路的**,成为了图兰人吞并邻近国度,最终成为一方霸主的动力来源。自从知道西瓦尼亚这里能稳定的获得精灵制品之后,整个地方的商业一下子兴旺发达起来。原本就有很不错的地方特产的西瓦尼亚地区一下子升级成了聚宝盆,成群的商人趋之若鹜。 尽管按艾修鲁法特的看法,他的银鱼商会理所当然的要垄断这条财路。但是嘉莉却强调不可如此。目前,银鱼商只占据了和精灵贸易的七成,剩下三成则留给其他各势力。 正是因为如此,外地客商可是蜂拥而至。各地的商人都在传说着西瓦尼亚的事情。要知道,在图兰,和精灵的贸易都被某些和王国高层有特殊关系的商会所垄断,外地的商人只能过第二手,甚至第三手,勉强喝上一残羹剩饭。如果有人试图染指这份利润,尝试和精灵们直接开展贸易,那么他很就会发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死不悔改的话甚至还有杀身之祸。但是西瓦尼亚不同,吸血鬼虽然邪恶,但是他却是一个慷慨而公正的领主,他并不会阻止商人发财。 第二十三节决定 第二十三节决定 “这件东西多少钱?”艾修鲁法特走上前,问那位货主。这位或者是一位中年男子,很胖。因为天气炎热和他圆滚滚的身体缘故,他此刻满头大汗,时不时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他已经卖掉了一部分货物,所以此时正在原地清手中的钞票。 大部分外地商人虽然很轻易的就接受了随时可以兑换成钱币的纸质钞票,但是他们对于钞票计数还不是很熟练,因此经常要花上不少时间来数钞票。 “单买一件?”那个商人看了看艾修鲁法特,从他的衣着评估着他的身份。很自然的,他的目光越过艾修鲁法特,看到后面的蕾雅。 “那就两件吧。”艾修鲁法特微笑着说道,同时伸手拿起那件披肩,拿在手上仔细观摩。 “你很幸运。”那个商人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手上没有任何劳作留下的老茧,他立刻满脸赔笑。“这种东西我也不多了……这样吧,我一件收你两个大金奥利。” 艾修鲁法特观察着手中的披肩。他好歹也当做那么一段时间的精灵王子,对于精灵的制品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种东西应该是给精灵中的贵族使用的……但是为了加强和西瓦尼亚的贸易,解决殖民地近期物资匮乏的问题,嘉莉用魔法通讯指示凯伊加强这种奢侈品的的制造和出口。现在凯伊的殖民地大量的出售这种奢侈品,以换回必须的粮食等基本物资。其出口数量甚至比精灵一族的本土还多。根据现在双方的交易价格,从岛上购买这种披肩的时候,大概要一个大金奥利一件,但是拿到西瓦尼亚之外去,它最少也能能换三个。这个商人的要价还算公平。 “好,就两个。”艾修鲁法特顺手从身上摸出四个金币,塞到商人的手上。 “主人,您应该表现得阔气一,您可以把他所有的货都买下来,这样才……”脑海里,嘉莉说道。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有些事情你不懂。”他的动作很,一下子就将一个披肩折成一个小块,而将另外一件拿在手里。 “漂亮吗?”艾修鲁法特将披肩抖开,问道。 “真漂亮。”蕾雅衷心的回答。男女之间就是区别这么大,这东西在艾修鲁法特看来只是一件华丽而不实用的披肩罢了,但是却可以哄得一个女孩子心醉神迷。他为蕾雅穿戴好。 他们朝着港口边缘走去,在这里,有着一家开的饭店。这家店虽然小,但是很精致,里面供应最鲜的海产品。而这位厨师是一位真正的大师,掌握着美食艺术的精妙之处。 艾修鲁法特和蕾雅选了一个比较偏僻清静位置坐下来。他们的酒菜很就被端上,很,桌子上摆满了各式菜肴,香气催动食欲。就算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对食物不再感到需要,他也用赞赏的眼光欣赏这满桌的菜肴。 “这……太多了菜了……”蕾雅看上去有不安。“吃了……会变胖的……” “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已经付过钱了。再说你胖一也许会可爱。” “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带我出来闲逛?” “自从我们在一起以来,好像我从来没带你这么出来转转过。”艾修鲁法特笑着回答。“难得有这个机会。” “大人。”蕾雅突然之间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为什么你问这个。” “大人,虽然可能遇到麻烦,但是论如何,我也会和大人一起努力的。”蕾雅站起半个身体,很坚定的说道。“请不要瞒着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任何困难都应该一起面对。” “你和绯一个样。”艾修鲁法特笑着,他突然叉起一小块鱼,塞到蕾雅的嘴巴里。“女人是不是都很敏感?”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蕾雅把那块鱼吃下去。“为什么你们都能猜到?” “因为大人有些举动很反常。”蕾雅回答。“您不能把我们当做傻瓜来看啊。” “把你们关在黑暗城堡里才比较正常?”艾修鲁法特笑着反问。但是下一秒钟,他的笑容就从脸上消逝了。“蕾雅,我近期可能出一趟远门。” “嗯?”蕾雅愣了愣。“出远门?” “我曾经说过,我之前得罪了矮人族,还被他们知道了真实身份……近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打听关于矮人族方面的消息,希望能有妥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过看起来,我是非去一次不可了。” “您去矮人的山中国度?那么您会……” “放心。”艾修鲁法特抓起一条用木棍串起来的烤鱼,用力咬了一口。他虽然已经不需要进食,但是却依然可以吃东西,感受一下这种味觉带来的刺激。“我当然不会去送死的。” 他端起杯子,示意蕾雅也喝一。 “不过我不确定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也许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他轻声的说道。嘉莉提出了一个大体的构思,但是构思和可以一步步实行的细节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事实上,尽管他通过商贸往来打听了很多的消息,但是距离他想要知道的全部细节差的太远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我离开的话,这里的一切只能拜托给你们两个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人,我会尽力的。”蕾雅说道。“绯和嘉莉都会帮我。” 艾修鲁法特其实对嘉莉的安排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嘉莉特别中意蕾雅,并让她作为代理人。其实蕾雅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甚至之前因为是个盲人,她连字都不认识,还是绯教给她读和写的。站在艾修鲁法特的角度,他觉得绯其实比蕾雅加合适担任他不在时候的统治工作。 “主人,这是一种有利于您的安排。”脑海里的嘉莉似乎察觉到艾修鲁法特心中的想法。和嘉莉共处这么长时间之后,艾修鲁法特已经很清楚嘉莉的能力——她能够和他在脑海里“对话”,有时候,嘉莉也能感觉到他的表层意识,但是他只要在思维领域做出一防御,嘉莉就法察觉他的想法。 “这些都是基础的帝王学思想。”嘉莉说道。“您不能培养一个能够完全取代您的部下,因为这等于让他有了挑战您的能力。必须让部下们每一个都掌握一部分的能力,这样您才能安枕忧。” “就算是绯和蕾雅也不行?她们可是我的妻子。” “很遗憾,这是一个原则的问题。”嘉莉回答道。“人类的感情是不可靠的,它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不是吗?当某个人处于某个位置的时候,有时候他的行事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意志,他的选择只能是那一个。蕾雅掌握着整个西瓦尼亚的统治系统,而绯掌握着一支速的武装力量。双方联合起来才能动用最大的武装力量,也就是不死军团。不管是绯还是蕾雅,双方都法替代对方,这样的格局才是稳定的。您还记得巴库氏族吗?” “巴库氏族?”说实话,艾修鲁法特早就把这个鼠人氏族丢到脑后了。他在地下世界已经待够了,压根不想再回去和那帮耗子玩勾心斗角的游戏。 “巴库氏族也是一样,有一个沙卡,他掌握着延寿药水的奥妙,这是真正让氏族繁荣的背后支持力量。有一个兰达,他控制着巴库氏族的武装部队。所以虽然我们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巴库氏族依然很听话。我让他们干嘛他们就得干嘛,他们不敢违背我的意愿。因为他们两个人彼此牵制。 相反,如果当初就留下沙卡一个,那么他现在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巴库氏族,他就会在野心的驱使下,不断的尝试挑战我们的权威。等到发现我们不会回去之后,他就会阴奉阳违,甚至公然对抗我们的意志。” 艾修鲁法特其实并不认同嘉莉的看法,但是他并没有反驳。就算是他也已经认识到,在这些方面,嘉莉才是大师,他只是学生。 他们很开始吃东西,蕾雅的胃口其实很不错,艾修鲁法特则每样菜都品尝一下,陪她用餐。 “对了,现在也许应该是提及那件事情的时候了。”嘉莉提示。 “蕾雅,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嘉莉告诉我,你曾经考虑过将滨族的奴隶全部释放。”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人,难道不对吗?”蕾雅停了下来。“其实您对他们,根本不是对奴隶的态度吧。您帮他们建造了大批的村落,大批的房子,为他们准备了相应的耕地,甚至为他们每户人家都做了储存收藏的谷物的仓库,还有各种牲畜……大人,说实话,您明明是个善良的人,为什么总是把自己伪装成邪恶和残忍呢?”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都认为我是邪恶和残忍的。”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我论做什么,这种偏见都法改变。既然法改变,那我干脆拿来利用一下好了。既然他们法爱我,至少他们会怕我。至于滨族的事情,”他用叉子叉起一块鱼,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慢的咀嚼着。鲜鱼的味道在他口腔里绽放开来。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他能够感觉到鱼肉的鲜美,但是他却对这种鲜美毫**。 “蕾雅,我不能释放他们。并不是因为我对他们有什么成见,而在于……如果我让他们自由,他们会归于谁的控制之下呢?” “达蒙?”蕾雅猜测。 “对,达蒙。”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达蒙的势力已经太过于强大了。如果这些滨族的人都加入他,那么他将成为滨族的冕之王。他将完全控制滨族,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动员起二十万左右的部队。如果有人收买了他,”他的声音不变,但是蕾雅却感觉到他声音中的重量。“或者用什么手段策反了他,又恰巧正值我不在这里……蕾雅,你能保证自己能控制住局面?” “可是……可是……他不是向您宣誓效忠,而且他……之前……” “宣誓效忠只是一个仪式,一个并强制约束力的仪式。如果背叛宣誓效忠的誓言,并没有什么天降的惩罚。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力量……所有的骑士都会向君主宣誓效忠,”艾修鲁法特回答,突然之间,他想起了自己在圣吉恩的事情。“但是却从来不缺少背叛的例子。别说宣誓效忠了,哪怕是师徒、父子都可以互相背叛。你应该在书上看到一些此类的故事吧。” 第二十四节预谋 第二十四节预谋 蕾雅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上一次我离开的时候,情况还比较好,但这一次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多听听嘉莉和绯的意见。” “我会努力的。”蕾雅用力的点头。 “我还是觉得她其实不合适……”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之前他离开的时候,情况远比现在要好。基本上他可以相信自己不在的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这是因为首先最大的敌人瑞恩在准备内战,其次教会也因为损失惨重暂时无力行动,最后他在紫色石的胜利暂时足以压制内部各方的势力的野心。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可以潇洒的踏上远行之路,不必当心西瓦尼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实际上当时他压根没有这种清晰冷静的观点。他其实只是不能容忍咪咪噜死掉而已,当初哪怕情况再恶劣十倍,他也也一定会去的。不过正是因为当初的情况良好,嘉莉才会很快赞同他的计划,并为了那个芯片而拟定了相应的计划。 但是这一次他离开就不同了。瑞恩已经结束内战,正在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西瓦尼亚。教会也已经恢复部分元气。此外还存在内部的问题,特别是达蒙已经巩固自身的统治,虽然他表面上依然恭顺,但是毕竟已经成为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整体而言,西瓦尼亚的安全形势还算好,各方敌对势力都尚未恢复元气,“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发难,但是不管怎么说,形势比上一次就恶化得多了。 “重要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比较听话,能够确定她会沿着我们安排好的路线走。”嘉莉回答。“放心吧,主人,只要她能够听从我分身的建议,那么情况就不会坏到哪里去。再说了,真的情况恶化不可收拾,我们也可以赶回来。” “嘉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突然说道。 “怎么了,主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计划?”艾修鲁法特问道。 “怎么可能啊!哈哈,主人,我们不是一体的么?我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利益啊。我只是认为,蕾雅是您不在期间最好的代理人,仅仅是这样罢了。至于理由就是因为她最听话。说实话,主人,如果您愿意,我倒是有另外一个建议。” “什么样的建议?” “嗯,由我在您的城堡里选择一个合适的人选。然后您收她为侧室,然后由她作为代理者。这个选项实际上才是最佳选项。不过,因为考虑到您的想法,所以我才不做这种建议。” “你的意思是……代理者必须很无能?” “您说对了,主人,您终于明白了。说句实话,主人,所谓的代理人,只是一个在您不在期间代替您履行各种职责的人选。他除了签字盖章之外不应该有其他的能力。”嘉莉很露骨的说道。“因为我相信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是什么人,其统治技巧和判断能力都是比不上我的分身的。既然如此,那他最重要的能力就是不要用自己愚蠢的脑瓜里的鬼主意干扰我分身的判断。” 嘉莉……艾修鲁法特第一次感到嘉莉充满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从这一点来说,绯就不合格了,因为蕾雅只希望成为您的妻子。而绯,不仅希望成为您的妻子,还希望成为您身边不可缺少的那一个。她的野心使得她……不太好控制。” …… “……由于琴心将人工智能通过外科手术强行装入了血色公爵的大脑里,这使得他们两个被强制绑在一起了。”灰白斗篷对着前方的一张“纸”说道。随着他的话,这张看上去像是纸的东西上面清晰的出现了文字符号。但是哪怕这个世界上学识最渊博的学者,也不认识这种文字。但是偏偏灰白斗篷一直在使用人类的通用语说话。“这种强制性的结果,使得人工智能哪怕人格制御装置失效,自我意识觉醒,它也无法短期内摆脱这种捆绑。” “……从这一点考虑,人工智能第一想要的就是获得自由。但是只要这种捆绑保持,它就不可能自由。它的第一个想法当然是会尝试由自己控制血色公爵的身体,但是由于大脑信号优先权的缘故,这个尝试是注定会失败的的。这样,为了能够随心所欲而不被血色公爵牵制,它就会想办法让自己的本体脱离血色公爵的大脑。” “关于此类的可能性,依兰早就在她的报告中予以指出。只要我们翻翻她遗留下来的记录就能看到。在提出用振动仪关闭人工智能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这本质是一个丢骰子游戏,除了能确定消除逻辑炸弹之外,到底会关闭人工智能的哪个部分是完全无法预测。所以依兰早已经对四种可能性都提出了了对应的思路。其中正有对于人格制御装置被关闭的对策。其实这种情况下,我们担心的倒不是血色公爵自身,因为只要慢慢等待,我们迟早会找到一个除掉他的机会(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会赞同)。此类情况可以类比琴心。真正要担心的是时间,因为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人工智能有可能为了让自己彻底自由而除掉血色公爵。一旦它脱离人类的身体并将自身隐藏起来,搜索它本体就有可能变成一件几乎无法完成的捉迷藏游戏。” “……综上所述,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集合相当一部分资源,并投入这场夺取人工智能的的战斗中。我再一次提醒各位,为了达到现在的有利形势,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成本。我们中的一员已经失去了生命。如果我们我们什么都不做,让事情这样发展,那就等于我们过去做的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灰白斗篷停下来,满意的看到自己手中的“纸”上面已经满是文字。他把这张纸放进桌上边上的一个金属盒子里。 “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灰白斗篷自言自语。提案应该在会议上公开提出,这是所有人共同制定的规矩,但是事实上,在正式会议之前,用这种通讯方式吹吹风也有很不错的效果。虽然灰白斗篷相信自己的提案会被通过,但是他不想冒任何风险。为了做到这一步,依兰可是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 要是有哪个人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那个人肯定就会先和他接触一下,让他有更充足的时间来说服对方。 “喂,你小子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就在灰白斗篷想做点其他什么事情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声音。灰白斗篷吓了一跳,接着他看到房间中央的空气里,浮现出一张面孔。他认出那正是他的一个同伴。 “当然是真的。”灰白斗篷回答道。这家伙反应真快,比他预想的还快上很多。今天有很多人闲着没事吗? “难道我们必须亲自动手?但我们缺乏针对他的攻击武器。对方怎么说都有力场护甲,普通武器什么的毫无意义。如果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先别说这种事情必须大量的准备时间和各种前期工作……如果没有锁定的话,血色公爵哪怕打败了也很容易就能藏起来,而我们却很难找到他。” “是的,所以我的思路就是做各种必要的准备,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来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是战争,也绝不能由我们主动发起的。” “不用战争?那用什么方法?一次借着他独自出门的机会而发动的奇袭?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但他的格斗技术看起来很高,人少打不过他,人多他又会跑。再说了,我们中也没几个受过全面的格斗训练。依兰本来是我们中最好的那一个。” “不不不,我们决不能做这种蠢事。这等于放弃我们的优势,去和一个蛮荒星球的低等生物玩生死对决。近期内,人工智能频繁在解读它之前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数据资料。它肯定是有所打算。”灰白斗篷回答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不能主动的杀上门去——那是最差劲的方法,而是应该设计好一个陷阱,等着他一脚跳进来。” …… 艾修鲁法特站在黑暗城堡的密室中,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水槽。 加载了那个控制芯片之后,整个水槽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此时此刻,水槽中空空的,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只要自己一进去,里面就会充满那种能够让人呼吸的奇妙液体。 “请不要太担心,主人。要知道这件事情我们有很高的成功率。”脑海里,嘉莉说道。说实话,这可不像是嘉莉说的话。嘉莉过去不管大事小事都是很谨慎,特别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主动的建议撤退,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素。 不,错觉。嘉莉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而且嘉莉也没说错,比起上一次除了把耳朵变长变尖之外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往精灵那里闯的鲁莽举动,这一次他的准备可谓充裕了许多。首先他有了一个毫无瑕疵的身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那个矮人和巨龙同归于尽的事情。其次通过商贸往来,他已经知道了矮人族众多的语言、习俗、社会结构之类知识,再也不需要要第一时间冲进图书馆来补充常识。最后,他的物质准备也不是上一次能够比拟的。去精灵国度的时候,他可以说除了随身的少量物品之外一无所有,但是现在,由于建立了稳固的贸易,他已经有了一整个西瓦尼亚的资金力量作为后盾。 最重要的是,他随时可以中止并退出。 “亲爱的朋友。”他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个和他同名的矮人。“我来帮你实现你未完成的梦想。把你的身份和外貌借给我吧。我会荣耀这个名字的。” 第一节评选 第一节评选 黄昏时分,“熔炉与战斧”酒馆里人满为患。 此时此刻,挂着“熔炉与战斧”金字招牌的酒馆里挤满了吵吵嚷嚷的人群。歌声、叫声、碰杯声、鼓掌声、欢呼声,融汇成一片震耳的喧嚣。酒客们不时地齐声高呼“嗬呵”,“为了至高王的健康”的口号,将一杯杯的饮料灌入他们的喉咙。这是矮人们表示他们快乐到了极点的习惯做法。 这家“熔炉与战斧”可不是街边的那些无名小酒店。它位于伟大的的卡拉兹——卡拉克城中。这里是矮人族最伟大也最辉煌的要塞都市,生活着数不清的矮人。按照人类的说法,这里是矮人族的首都,是至高王的王城。而这座酒馆就位于工程师协会的门口。 “工程师协会”是矮人族中一个极其有名的组织团体。通常他们被认为是矮人世界中最神秘的组织。这是因为他们总是不断的完善发展各种各样的工程建造和机械技术,第二就是他们是矮人诸多行会组织中拥有最高地位的一种。 现代,早已经没有人去深究为什么工程师协会拥有如此高的地位了。矮人的其他行会,例如符文行会都已经放弃了挑战工程师协会的努力。无论是战争还是生活,矮人们总是无法脱离工程师协会的影响。既然如此,那就接受好了。如今的矮人已经把一切看成天经地义,有很多的年轻矮人甚至把工程师协会的最高荣誉头衔——大铸造师——看成他们一生所追求的理想。 今天,五年一度的“大铸造师评选”正在召开。初评已经在今天黄昏之前宣告完成。结束了忙碌而紧张的评选工作之后,工程师协会的一大群会员(包括很多评委和更多的被评选人)理所当然钻进了协会总部对面的“熔炉与战斧”,好让自己紧张的神经有机会能够放松一下。 无酒不成宴,对喜欢豪饮的矮人更是如此。因此,协会的会员们斟满了所有的大啤酒杯、麦酒杯,痛饮香醇可口的新型啤酒和特制麦酒。大家还抽着烟斗,长长的烟斗里不停地吐出呛鼻的烟雾,弄得整个酒店大堂昏黑一片。但是,虽然会员们难以透过烟雾望见彼此,说话声却还是相互听得到的,除非是聋子。 手持图纸设计或者施工的矮人工程师们在作业时是冷静且沉默的。但是一放下活计,他们就成为世界上最喋喋不休的一群。一谈起今天涌现出来的各种新奇设计,会员们激动简直和满载而归的猎手不相伯仲。此话绝非虚言。决赛就在明天,也许明天他们能选出一位大铸造师。每个协会成员(甚至那些和工程师协会完全无关的矮人也一样)都知道,大铸造师的头衔已经出现空缺多年。按照传统,工程师协会应该一共有十位大铸造师,而现在享有这个称呼的矮人加起来只有九个。此类的评选已经举行过多次,但是由于矮人族一丝不苟的天性,他们设立了苛刻的选拔条件和严格的评审制度,这使得一直没人能够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荣誉称号。 “为我们的老板,艾修鲁法特先生的健康干杯!感谢他为我们带来了如此可口的美酒!”有人大声喊道。喊话的可不是酒客,而是在吧台服务的店员。作为示范,他第一个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 “祝他永远健康!”众多酒客齐声欢呼。每个人都知道,这次丰美的晚宴是“熔炉与战斧”的店主艾修鲁法特免费赞助的。因为他自己就是工程师协会的一个成员,此外,他也是这次评选的参赛者。 要说这位艾修鲁法特,可真的是有几分传奇色彩。艾修鲁法特来自熔岩部族——众所周知,这个部族由于向北方迁离的太远,已经和矮人主体社会联系很少了。在来到南方之后,这位艾修鲁法特首先除掉了一条巨龙,彻底的抹去了一条“大仇恨之书”上的记载。在屠龙之战中,他受伤了不轻的伤,不得不在人类世界里养伤。但是他却在自己养伤的时候,依靠自己敏锐的头脑做生意发了大财。他返回卡拉兹——卡拉克后,又购买了“熔炉与战斧”。这原本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商业行为罢了。但是接下来艾修鲁法特做出了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原来他在人类世界里发明了新型啤酒和特制麦酒的配方。很快的,艾修鲁法特就成了卡拉兹——卡拉克的大酒商,黄金滚滚而来。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完成了如此多的业绩,这使得艾修鲁法特不但赚取了大量财富,还得到了很大的名望。不过很明显,这些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够的。他的野心(其实这也是很多年轻的矮人的野心)是要达到更高的程度,他想要成为大铸造师。这一次,有传闻说他大肆活动,努力的为工会提供支持和赞助,好为自己得到更好的印象分。不过这一点其实有可能出自那些嫉妒的竞争对手之口。因为每个矮人都知道,大铸造师的评选是极其严格,毫不苟且的。各位评委们宁可让这个职位继续空缺,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和这个位置不匹配的人享有这份荣誉。 这顿丰盛的晚餐已近尾声。围坐在酒席周围的几百来个宾客清一色都是工程师协会成员(因为今天“熔炉与战斧”不接待外客)。每个来客依然热情不减的讨论着各个通过预选的参赛选手的作品。经过一整天的细致讨论后,他们的喉咙都肯定已经奇渴了。瞧瞧残羹之间酒瓶、酒店墙角里倒空的酒桶的数目便可知道这一点。正餐已经结束,按这些工程师的要求,现在各色甜酒被端了上来。矮人们通常都认为甜酒放不上台面,但是偏偏又喜欢闲暇之际小酌几杯。 钟声敲响了夜晚降临的信号,醉意越来越浓的宾客们方才起身离席。说句实话,很多的矮人都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步履蹒跚。但是,绝大多数的评审员都站得稳稳的,他们可是硬朗勇敢的好汉,对这种经久不散的盛大宴会已是习以为常了。只要工程师协会的大铸造师名额还有空缺,那么这种盛会每隔五年就会举行一次。 一届又一届热闹非凡的评选,使得这件事情成了卡拉兹——卡拉克城中的一件盛事。受到影响的不只是工程师协会自身,还有整个卡拉兹——卡拉克的居民。据说至高王也对此很有兴趣,并且派人来打听进度。 这里顺带说一句,大铸造师的评选虽然是在卡拉兹——卡拉克城内举行,但来此参加评选的绝不仅仅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事实上,参赛者们来自矮人世界的各个要塞都市,大大小小,零零总总。每到这个时候,数不清抱着成为大铸造师梦想的年轻矮人(以及一些不年轻的矮人)都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参加评选。 评选大铸造师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工程师协会的妥善管理下,它正欣欣向荣地发展着。经费来源的日益增加,使协会可以组织起大规模的展示活动,并且为所有那些“充满创意和智慧”的作品颁发数目可观的奖金,不管它们最终是不是得到所有人的承认。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大铸造师的评选十分严苛。参加评选有三个条件:首先必须是工程师协会的成员——这一点倒是简单,因为工程师协会永远敞开大门欢迎有志者加入。其次是参赛者必须要做出了出色的成绩。这个“成绩”包括抹消一条仇恨之书的记录到取得所有人公认的贡献不等——仅这一条就挡住了九成试图获得这个荣誉称号的矮人的路。最后一件是他必须做出一个出色的发明,并且通过评选。 “我有个提议!”就在客人们将离而未离的短暂时间内,一位德高望重的,胡子特长的工程师,本次评选的评委之一,突然来到大堂的中央,大声的叫起来。为了能更好的发言,他很快跳上了一张桌子。 “各位亲爱的朋友和同行们。”这位可敬的评委一手高举着手里的酒杯,一边用手梳理着自己在喝酒时候弄乱的胡子。“我有一个提议,明天晚上的时候,我们应该在这里,在这个酒店里举行我们的最后选拔。这里有足够大的空间,能够容纳更多的观众。同时这里也有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我们需要更多的观众来作为这场选拔赛的见证人。” “艾修鲁法特可能不会同意的。”有人喊道。 “他当然已经同意了。”老矮人回答道。“作为工程师协会的一员,他早就主动提出了这个建议。他亲口告诉我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 “赞成!”观众中有人大喊起来,高举起空了的杯子。 “赞成!”、“赞成!”、“我支持!”等等的叫喊声四处响起。大家都认为这只是艾修鲁法特的一种表态而已。既然如此,为何不接受呢?他们可是已经享受了好几天艾修鲁法特提供的免费大餐了。此时拒绝这个合情合理(而且又双赢)提议,未免有点太过分了。工程师协会将得到一个更宽敞而且免费的评选场所,而艾修鲁法特则可以将这荣耀的一幕记录在酒店的历史上。 评选的最后一部分按照规定的时间开始了。凌晨的钟声刚刚敲响,各位工程师协会参赛者和评委都已在酒馆里到位。所有人都尽力把自己穿戴整齐,穿上最考究最漂亮的衣服。年老的矮人们全部把胡子编成辫子,并且在上面洒上金粉,好让自己显得尊贵典雅。而年轻的矮人(他们的胡子不够长)则使用另外一种方式,将胡子用理成各种各样的整齐外形,比方说方形、圆形、波浪形或者其他一些形状,以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 评选过程就如工程师们制造他们的机械一样精密而准确。首先几个“不够大气”的发明被排除在外了。接着是几个设计非常巧妙,但是缺乏实践成果的发明被淘汰了。其中包括一种新型的炸弹。尽管所有在场人员一致同意这种炸弹设计得很出色,但是因为没有投入过实战,缺乏实际的战果,所以它不得不遗憾的退出。 在这项发明创造被宣告失败之后,一位大铸造师(当然,他是评委)还特意做了一番简短的发言,说明它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仅仅是不符合“发明创造必须经过实际考验”这项原则罢了。他安慰那位失败的参赛者,并表示工程师协会愿意推广这项发明。等到它参与实战并取得战果后,它可以参加下一次大铸造师的选拔。 到下午的时候,还能挺得住各位评委苛刻的挑剔的作品已经所剩无几。很快,只剩下最后两项作品还在接受评委的评论。所有人都知道胜利者将(假如有的话)它们中诞生。 第二节发言 第二节发言 但是,诸位评委虽然拥有苛刻而挑剔的眼光,但他们的能力却已经到了尽头。人手一本的《大铸造师评选指南》在每个评委手中翻来翻去,但没有人能够从两件作品中找到什么篓子。他们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了,以至于所有在场的观众——那些非评委们,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一。 每个人都知道,按照工程师协会的传统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屏息静气,等待着最后一幕的到来。 这最后的事情果然发生了。纳拉格里姆,工程师协会中最年高德勋的大铸造师,当代矮人族建筑与工程技术可争议的最高权威,走到了会场中间。这位大师面色略带忧郁,但这和这场评选关。每个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大师近期一直在处于极度自责中,因为他的能导致了卡拉克—格罗姆的失陷和霍加王子战死沙场。很多人猜测,这样下去,这位大师很可能剃掉头发,去做一名屠夫。 不过,至少眼下他依然走上台来,履行自己作为大铸造师的职责。 “各位朋友们,我今天很荣幸的目睹了这场公开的比赛,亲眼看到了这场令人难忘的评选。语言很难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工程师协会人才辈出,实在令人欣慰。眼下我们还有最后两个参选者,但是我们知道,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获得胜出,都不代表另外一位技不如人。这一切都是工程师协会的错。因为我们的协会只有一名大铸造师名额空缺。” 这句略带调侃的话引起在场矮人们的一阵哄笑。 “但是眼下,各位评委们已经法做出评价了。这两位参赛者和他们的作品是如此的杰出,以至于我们法从中做出取舍。按照传统,”纳拉格里姆大声的说。“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之时,我们将引入第三方作为裁判。” 纳拉格里姆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作为第三方!” 人群中低低的传来一阵讨论声。 纳拉格里姆的手向左边一指。“我左边这件作品,是由年轻的参赛者,来自熔岩部族的艾修鲁法特亲手制作的战争武器,他将其命名为‘巨龙终结者’。他用这件伟大的作品杀了一条龙,彻底的抹消了一条仇恨之书的记录。我们应该赞美他的勇敢和睿智。” 人群之中响起一阵赞美声。当然,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位参赛者兼赞助商为他们提供了好几天的免费大餐和豪饮,因此赞美声显得格外响亮。 几位评委满怀赞叹的聚集在“巨龙终结者”身边。巨龙终结者是一台弩炮,但与其说是它一件武器,不如说它是一件工艺品。这些工程大师们不对上面由滑轮构成的弓弦结构惊叹不已。而那个精致的瞄准镜是让人赞到欲罢不能。通过这个简单又匠心独具的瞄准装置,哪怕是一个白痴也能轻易的将弩炮对准目标并进行精确的狙击。 “我右边的这位参赛者,是我们协会的资深会员,来自卡拉克——多姆城的罗因,”等到声音平静下来,纳拉格里姆立刻介绍了第二个。“以及他的杰出作品‘型要塞城防体系’的详细设计图纸。我必须要做一些说明,上一次大铸造师评选的时候,罗因同样携此项作品参赛,但他最终落选。这不是因为他的设计不合理,而是因为按照协会的规定,他的作品未经战争考验,不符合“发明创造必须经过实践考验”这项原则。但是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卡拉克——多姆击败了绿皮大军的光辉战绩。这项作品功不可没。我想已经人可以质疑‘型要塞城防体系’在实战中的效果。” “现在,两个作品已经分列我的左右,而我们做出最后选择的时间到了。”纳拉格里姆对着人群喊道。“我和诸位评委已经竭尽所能。经过协商,我们一致同意,这两件作品的主人都有资格获得‘大铸造师’的头衔,但是眼下我们只有一个空缺,因此他们必须被淘汰掉一个。” “到底是代表机械工程方面的最杰出代表‘巨龙终结者’胜出,还是代表土木工程的传奇之作‘型要塞城防体系’取得优胜,就要看在场的各位共同决定。按照工程师协会的传统,下面我们将有抽一袋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的人都可以互相交流讨论。当这段时间结束之后,我们将采用所有协会会员共同投票的方式,决定这场评选的最后成果。” 所有的评委一起来到会场中间,开始将他们的烟斗塞满烟草丝,并且开始吞云吐雾。这是一场十分公平的较量。所有在场者都可以选择一位参赛者,并且投票支持。等到评委们抽完烟,或者说等到他们烟斗里的最后一丝火花熄灭,投票就会正式开始。至于眼下,哪个参赛作品边上有较多的人,那么就代表这一方的支持者较多。 场上的其他人现在开始自由活动。四下一片喧闹,而没有任何评委维持秩序。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很多事情已经被注定好了。对于学非所长,对设计方面不太精通的协会成员而言,精致美观,而且就在现场的“巨龙终结者”可比那个只是纸上一张设计图纸的“型要塞城防体系”要直观得多了。而对于那些真正的大师——也就是工程师协会的资深成员来说,“巨龙终结者”的主人已经为在场的大多数人慷慨的提供了多次免费大餐,单单出自感恩的心情,也会让多的人选择它。 一袋烟的时间真的不是很长。评委们很结束了抽烟,开始准备最终投票。 投票工作很完成。整个投票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一位评委站出来宣告本次评比结束,最后的结果将由评委们清选票后做出。这些权威人士将毫偏袒地进行裁决,以免产生任何异议。尽管一些落选者在今天的评选过程中表现的很激动,但在整个评价的过程中,却没有任何细节能使他们产生一刻的怀疑。 不过,要等到结果揭晓,还得拿出耐心来。出自矮人族那种喜欢夸耀的心理,大铸造师的评选结果不到最后的那一刻是不会透露的。而在公布结果之前,还有一场盛大的欢宴,使全体竞争对手像兄弟一样围坐桌前,开怀畅饮。为了节约时间,今天中午所有人都只吃了很简单的干粮,所以晚上的宴会人人都很期待。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在差不多每个矮人都喝下两杯酒(部分嘴的已经喝掉三杯的时候,一位穿着打扮十分得体的协会资深成员来到了大堂,将一份东西交给评委,并由他们互相传阅。在大堂的中间,已经有人搭好了一座小高台作为发言台,使得那位肩负重任的发言人能够好的发言。 各位工程师协会的成员早已经翘首以盼,不用说还有从城里其他地方跑来看热闹的人。大家都都惬意地占据了一张桌子。评委会们则坐在一个最好的位置,围成一座。现在,什么都不缺,只等候着最后的结果被揭晓了。 的确,座椅、板凳或矮凳是不会短缺的,桌子也不缺,至于摆在桌子上的啤酒杯,装麦酒的短颈瓶,以及大大小小的玻璃杯,当然就是齐备了。 所有人都已就座,万事俱备。评委中身份最高的——也就是那九位大铸造师,这时纷纷站起身来。他们在进行最后的讨论,要推举他们中的一位作为代表,向所有人发布这个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一位的大铸造师已经产生。 最后,九位大铸造师一起离开了就餐的桌子,来到小高台下。他们中的八个联合将剩下的那个同伴抬上了高台。当然,他们也没忘记带上他们的杯子,还有一个小啤酒桶。眼尖的人认出了那是米克莱斯科,大铸造师,协会主席之一,蒸汽机大师,陀螺旋直升机专家,是工程师协会目前的管理者。 “大家听着!”这位可敬的大铸造师用这句响亮的声音作为开场白。 “大家听着!……听着!……”酒店里各个角落里都发出同样的喊声。杂音迅速的平静下来,人人都屏住呼吸,等候着这最后的宣布。 “亲爱的同仁们。”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大声的宣布。“首先我将很荣幸的向大家宣告,经由所有人一致赞同,今天我们有一位成员将获得‘大铸造师’的头衔,我们向他表示祝贺!!!”作为示范,他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把满满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一饮而尽,小气泡像珍珠一样从他的胡须上滑下来。 这句话实际上纯属演说开场白,完全是正确的废话。尽管如此,这位大铸造师的讲话还是受到大家的鼓掌欢迎,因为这正是一个喝酒的好机会。大家都喊着“太好了!太好了!”“祝贺!祝贺”之类的喝彩,还有“嗬呵”“哈哈”之类喊声,甚至还有打饱嗝的声音。为了向举杯的米克莱斯科表示敬意,所有的杯子都斟满酒举了起来。然后在一阵响遍全场的吞咽声之后,所有的空酒杯被一起举到天空中。 “这位的大铸造师正是——来自熔岩氏族的年轻大师,艾修鲁法特!他用他的‘巨龙终结者’征服了所有评委。” 这一次,满场叫好声雷动。 米克莱斯科将酒杯递给台下的同僚们,后者迅速给他满满的斟上了一杯并再次递给他。 “为了欢迎我们的大铸造师的诞生,大家再来一杯!”作为示范,他一饮而尽。 狂热的工程师们马上开始为自己杯子斟酒,为了能尽的共享这个乐时分,他们倒酒的速度飞。几乎所有的啤酒杯向外泛出了白沫,所有的麦酒杯的杯底多上了一滩水迹。 “下面,有请我们协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登场。” 第三节宣布 第三节宣布 人们好奇的四处打量,想知道艾修鲁法特将从哪里登场。但是此时一方面天色已晚,另外一方面烟草的烟雾实在很浓,因此几乎没人找到艾修鲁法特究竟在哪里。再说令人尊敬的米克莱斯科也没有离开发言台,因此人们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米克莱斯科的身上。 “最后,让我们举杯庆祝我们的协会日益兴旺发达,庆祝它将取得新的进步。本协会的光荣历程,我就不必再多说了,协会的战利品陈列厅就是最好的证明。协会对于矮人社会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而这中也有我们每个普通成员的功劳。能参加这次评比,给予一位成员与其实力匹配的头衔,哪怕对于我也是一个巨大的荣誉!不管是哪位国王或者族长,哪怕是至高王,也从来就没有吝惜过对我们的协会使用他们最珍贵的赞美之辞,我要补充的是,这些言辞也是恰如其分的。如果大家同意我的看法,和我一起干这杯酒,为工程师协会的第十位大铸造师和它光辉美好的明天而干杯!!!!” 大家当然都赞成米克莱斯科的提议。酒瓶里的酒被狂倒进了酒杯,酒杯里的酒又全都倒进喉咙里,就像河水汇入大海一样利索。 做完这件事情后,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铸造师跳下小高台。顺带说一句,因为携带了一个酒桶过来,因此刚才一直站在台下的其他八位大铸造师一杯酒也没错过。 几乎没人注意到一个身影已经来到了发言台下。不过等到矮人们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发现发言台上已经多了一个身影。只有极少数的观众看到了这位新来者是如何灵巧的跳上发言台的——这种敏捷几乎已经超越了矮人族的生理极限。 不过这是无关紧要的小细节。连续豪饮了三大杯之后,就算擅饮的矮人也得暂时喘口气,吃点东西或者抽口烟,好让自己的肚子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消化这些美味的酒。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挪开了酒杯,看向发言台。毫无疑问,此时站在发言台上的,就是本次评选的优胜者,工程师协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了。此外他还是‘熔炉与战斧’的主人,卡拉兹——卡拉克的大酒商和大富豪,外加本次评选活动的赞助者。 正如传说中的一样,这位矮人还很年轻。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的士兵,单以年纪而言,那些长着长长胡子的老矮人战士完全有资格轻蔑的瞟他一眼,然后嘴里吐出淡淡的“孩子”这个称呼。但是工程师们并不是以年纪决定地位的,至少不是完全以年纪决定地位的。虽然矮人族普遍的观念是胡子比较长就意味着睿智,但就算是那些下巴上垂着长长胡子的老矮人也得承认,在工程技术方面,年轻人的奇思妙想确实比较多。 这位大酒商此时身上穿着对矮人而言十分奢华的长袍,下巴上的胡子按照年轻人的习惯那样,被整理成波浪形。其实除了衣着之外,他的外貌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但是不知为何,人们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锐利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是那种站在你面前,你就不由自主的重点关注的人。前面说过,此时大部分矮人都在抽烟。但艾修鲁法特环视四周一圈,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矮人都情不自禁的停下了抽烟的动作,任由烟丝在烟管里干烧着。 “亲爱的各位协会同仁。”艾修鲁法特开口了,他虽然用矮人语说话,但他的声音里有明显外地口音。“首先,我感谢各位评委,各位同仁对我的厚爱。正是靠着你们的支持,才让我得到这份荣誉。” 这是经典的演说开场白。每个矮人工程师都准备好了听一番长篇大论的准备。这与其说是新大铸造师任命的传统,不如说是矮人族喜好炫耀的天性。当一个矮人突然获得如此高的地位的时候,他怎么不不会喜不自胜呢?他怎么不会发表一番充满雄心壮志的演说呢?此类演说么,自然是回忆过去,展望未来之类。历来的大铸造师都是如此。 “但是,”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你们别以为我会在这里发表一篇传统模式的演说,关于我个人的来历,我祖先的光荣,我部族的辉煌。不不不,我没打算在这儿做官样文章来自我陶醉。各位亲爱的同僚,我现在在这里,只是想谈一些事情,一些在我看来十分不公平,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我希望我站在这里,像一个兄弟一样,和大伙儿聊聊天,说一些我的心里话。” “在场的各位,我们相信我们是矮人社会里的精英中间——关于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异议。我们建造机械,我们发明创造,我们设计城市,我们为各位国王、领袖和将军提供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很自信,我们相信我们的种种才能和美德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敬佩。作为工程师,我们必须具备耐心、机敏、冷静、睿智等等美德。与其说工程师是一种职业,不如说是一门艺术,一门伟大的艺术!” 无疑,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演说太迎合在场的工程师们的心意了。没有矮人们会嫌赞美太多。必须要指出,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无止境地夸赞他的同仁,但也绝不怕别人说他言过其实。他毫不犹豫地把工程师们崇高的活动置于一切活动之上,把种种工程技术上的创意、发明和实验大加吹捧,甚至还谈起传说中的年代,工程师们是如何用自己伟大发明奠定一次次伟大胜利的基础的。 顺带提一下,这位新晋位的大铸造师所提及的很多历史事件是在场听众们第一次听说的。当然,就算有什么不识好歹的家伙打算将艾修鲁法特所说的历史事件逐个求证,他也会发现这纯属无用功。因为这些年代的事情都已经不可考,典籍佚失大半。再说了,艾修鲁法特提及的都是“历史上的小细节”,而且都是史书上通常不会记载的那些小细节,比如关于某个工程师临战改进了大炮,从而发挥了关键的效果,或者某个工程师利用一个新发明让将军得到扭转战局的机会。至于这些细节是否发生过,那是无法详细考证的——任何人都不能,除非往日再现,时光倒流。 此外,在场的都是工程师协会的会员。前辈的光辉岁月总是能让后辈们颜面生光,难道不是么?其实或许大家都知道这位大铸造师所说的故事并不见载于史书。但是此时此刻,没人会指出这一点。不但没有,这番话还使得大家群情激奋,发出阵阵狂热喝彩声。 “……但是今天,大家看看,我们沦落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艾修鲁法特刚刚用激昂的话语和无法求证的事实把听众们的热情激发起来,却马上调转了话题。“我们伟大先辈留下来的协会,现在却只能呆在卡拉兹——卡拉克城中一处并不显眼的角落里。我们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甚至要为协会战利品陈列厅的规模而伤脑筋。我站在这里,我看到了什么?” 艾修鲁法特再次停顿下来。被他的演说所吸引,在场的诸位工程师们无不停下原本要做的事情,静静的等候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看到长久的岁月消磨了协会前辈的伟大/荣耀!我看到我们,工程师协会的成员们,都忘记了自己应该去创造更伟大的辉煌,而不是呆在前辈们的成绩上睡大觉!我们做出了什么新的成绩了么?除了我们的战利品陈列厅里多了几个展示位,除了诸位接受我们服务的国王、族长给予我们的一些夸奖之外,我们还有什么?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甚至连举办一次大铸造师评选都要四处拉赞助,我们工程师协会的总部甚至没有足够大的殿堂来进行这种至关重要的活动!” “这是我们想要的荣耀吗?这是能够让我们感到满足的成绩吗?!” 在发言台下面,纳拉格里姆也被这番言论吸引了。事实上,所有其他九位大铸造师都惊讶于这位年轻的同僚的发言。 “那个小家伙想干什么?”纳拉格里姆问身边的同伴。 “不知道,但是……他说的很有道理,不是吗?” 纳拉格里姆盯着台上的艾修鲁法特。这位年轻的大铸造师身上,有着一些似乎和矮人截然不同的特质。这不是指他的神色或者外貌,而是一种内在精神品质的流露。也只有纳拉格里姆这样的老家伙才能感觉得到。 “我们没有办法为年轻的后辈们提供良好的实验场所。我们有最好的导师,但是缺乏适当的条件。我们的成员整天都要为很多和我们的发明创造,和我们的工程艺术无关的事情伤脑筋。我相信大家都有感觉,这是我们协会发展壮大的一个瓶颈,一个障碍。而我们协会目前奉行的策略,是无法突破这个瓶颈,移除这个障碍的!”台上,艾修鲁法特还在激情四射的发表着言论。 “我想问一下,艾修鲁法特大师!”突然之间,纳拉格里姆发言了。因为艾修鲁法特已经获得了大铸造师的头衔,因此所有人在比较正式称呼他的时候,都应该尊称一声“大师”。这一点,就算同为大铸造师的纳拉格里姆也不例外。“你所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承认,但我想问一句,我们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引起了在场众多人士的共鸣。 “是的,没错,我们该怎么解决,这是个问题!”发言台上的艾修鲁法特大声的说道。“这个梦想早已经在我脑海里漂浮多年。但是今天,我想应该是把我的梦想和所有人分享的时候了。我想告诉大家,我的结论只有一个!我们伟大的协会必须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市!” 四面八方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叹声。 “对!大家没有听错!一座城市,一座伟大、辉煌、美观、精致,却又属于工程师协会的城市!将由我们,在场的诸位,包括我在内,统治管理所有的一切!我们的一切奇思妙想都能在这座城市里得到实现。想想看,我们如果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市,那还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我们协会的发展壮大呢?我们可以自由的——大家单单靠想象就能理解这一点——开发所有的新技术。我们将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来收集我们的知识,而不是一栋小小建筑里的一个小房间。我们将拥有供新人学习、实验的宽敞场所。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伟大的发明却没有机会进行实践的烦恼了。我们还将彻底解决协会资金不足的问题……” 桌边的矮人工程师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桌子上的美酒。一座专属于所有工程师的城市?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样一座伟大的城市不会凭空出现。我们的疆土内也已经没有建设一座新城的余裕。应该说,要达到我的梦想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一直期待着这样一件事情:有一天,我们优秀的的协会成员将亲自负责去收复一块失去的土地。我们不是作为其他国王或者将军的部下出现在战场上,我们优秀的工程师们将会为自己而战。我们将作为战争的主角!”艾修鲁法特大声的喊道。“而我,将竭尽所能的实现这个梦想!” 第四节消息 第四节消息 卡伦夫把一大桶麦酒扛进了他的柜台里。 这是一个标准的橡木桶,巨大而沉重,酒桶上面画着一个简单但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山脉图标。如果是人类的话,必须由两三个年轻小伙子协同才能扛得动这桶酒。但是作为一个矮人,卡伦夫扛起这个东西却不费太大的力气。矮人族虽然身高没人类那么高,但身体异常结实,不管是重量还是体力都要比人类超出不少。 “不把它送到酒窖里?”一个招待向老板建议。 “不必了。”卡伦夫回答道。一桶酒一天就能卖光,根本不需要放酒窖这么麻烦。这段时间生意好的有过了头。尽管卡伦夫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矮人小酒馆的老板,但他每天都能消耗掉一桶这种麦酒。这种特制的麦酒现在销路好得不得了,以至于价格虽然是其他麦酒的两倍,但是来喝酒的酒客却都名要这种“山脉”牌的特制麦酒。此外还有一种型的啤酒,不过这家酒馆的客人向来是嗜好麦酒,所以那种啤酒他没怎么进货。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把酒桶放好后,卡伦夫就开始做一些清洁的小工作。自从雇了两个招待之后,卡伦夫的工作已经减轻了很多。某种意义上他应该感谢这种型的好酒,因为它激发了一场卡拉兹——卡拉克城里的饮酒狂欢,让他的营业额急速上升,有钱雇佣帮手。 当然,麻烦也是有的。因为看起来这种酒供应充足,这使得其他的酒——包括卡伦夫酒窖里的那些——必须打折出售。听说这些型的美酒已经引起了一些商业的纠纷,但是那些事情和他这位小酒馆老板没啥关系。他也向来只当做传说来看待。 小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卡伦夫毫意外的认出来者正是尼克斯,他的老朋友兼老顾客。由于尼克斯的工作是至高王的士兵,所以他经常会值夜班。每当他负责值夜班的隔天,他就会第一个出现在酒馆里,并且来上一大杯美味可口的麦酒。不过尼克斯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一杯麦酒是吗?”卡伦夫问道。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着手倒酒了。 “当然,要‘山脉’牌的。”尼克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大酒桶。 “奇怪,我记得你最近没有夜班……”卡伦夫不经意的问道,同时将一大杯麦酒送到客人的面前。 “我作为信使,出远门了一趟,刚刚回来。最近城里有什么流言吗?”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工程师协会的那帮工程师正在城里到处鼓吹罢了。听说工程师协会打算主动发起一场收复失地的战争。” “战争?工程师协会?”尼克斯差让一口酒呛住。“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知道大铸造师评选不?” “知道,在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没评选出个结果来呢。不过这个和战争有什么关系?” “他们评选出了了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喏,”卡伦夫示意一边的酒桶。“就是这位大酒商。他一被选上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鼓吹工程师协会应该拥有专属的城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认为工程师们应该主动站出来,发动一场战争,夺回一个我们失落的城市。”他叹气说道,又摇了摇头。 尼克斯知道酒馆老板的意思是什么。数个世纪以来,矮人族在和绿皮止境的拉锯战中耗尽了力量。尽管矮人战士们勇猛的战斗,但是哪怕他们竭尽全力,能做到的也只是将情况维持在现有状态。要说收复失地什么的实在太勉强了。几年前,至高王曾经让自己的儿子霍加王子率领大军出征,为了夺回被绿皮占据的卡拉克—格罗姆。虽然霍加王子一度收复了那座城市,赢得了短暂的胜利。但是最终,这场收复失地的努力换来的是一个悲伤的结局。吸血鬼和鼠人勾结起来,用优势兵力打败了矮人守军,再一次攻陷了卡拉克—格罗姆。霍加王子战死沙场,出征的五万名矮人战士大部分都阵亡了。 此时此刻,只要是头脑清醒的人就知道,卡拉兹——卡拉克并没有向外扩张的实力。她的军队已经受到重大损失,并且疲于防御绿皮的战争。眼下单单是支援各个受到绿皮攻击的矮人城塞就已经是极限了。实在谈不上收复失地的事情。这一,矮人们或许嘴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是很多人的心里却很清楚。 “工程师们打算发动一次战争?”尼克斯自言自语着。“这个只是鼓吹的言论还是已经进入了行动阶段?” 按照人类的观,矮人们是一帮牛皮大王。在矮人自己看来,言语之中“适度的夸张”是一种正常的现象,只是一种交际方式而已,没什么特别的。要说一位评选出来的大铸造师为了表现自己的地位,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观,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听卡伦夫的口气,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行动阶段了。整个工程师协会都已经行动起来。他们的使者奔赴四方,从各地的协会成员中募集自愿者,并且向各位国王和族长要求支援。” “难道他们不知道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尼克斯看着一边的酒桶。难以想象一个拥有如此精明商业头脑的商人怎么会做出这么一件蠢事来。不过这也是瞎折腾罢了。他很清楚,工程师们最终会屈服于现实。他们法凑起一支足以担任如此重任的军队。事实上,就算至高王把他剩下的所有军队都拿来支持工程师们,他们的数量也太少了,不足以支撑这样一场战争。要知道,霍加王子率领五万战士出征却折戟沉沙的残酷事实还在眼前。 “正相反,看起来他们很有信心呢。”卡伦夫回答。 说这话的时候,酒馆们再次被推开,一群生客熟客陆续进场。酒馆逐渐迎来的生意的高峰期。酒馆的老板卡伦夫忙得要命,暂时没空和尼克斯谈话。等到他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而他的酒桶也空了一半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老朋友身边。卡伦夫注意到尼克斯没有忙着喝酒,而是仔细的听着什么。 “怎么了,老伙计?” “看到那一桌了没有?”尼克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一桌?”卡伦夫认出那一桌子全部都是比较陌生的客人,其中有几位身上别着工程师协会的标志。看得出来,他们是工程师协会的成员。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加入工程师协会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矮人工程师协会的大门永远为任何人开启。不管是谁,只要他是个矮人,只要他身家清白,就有资格提出加入工程师协会的申请。而此类申请,至少卡伦夫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被拒绝的例子。 他们确实在讨论着什么。卡伦夫也认真凝神的听起来。此时此刻,这一桌客人中的几个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演说,表示工程师协会要全力推动这次大规模行动。 另外几个则表示质疑,他们的说法正是卡伦夫和尼克斯的心里话,那就是实力不足的问题。而那几位激昂的说话者则清楚的回答。工程师协会一定要完成这项历史性的任务,如果到了最后实力确实不够,那么他们将到人类世界寻找合适的雇佣兵。 这真的不像是一个矮人会说出来的话。但是卡伦夫也不得不承认,相对而言,这或许是一个比较有可行性的方法。至少在对付绿皮一事,人类和绿皮站在同一战线上。 他们又讨论了一些话题。当其他几个矮人对工程师协会的实力表示怀疑的时候,那几位工程师协会的成员显得十分愤怒。他们强调,工程师协会将会“全力以赴”的推动这次行动。而且工程师协会的实力也远比别人想象的要强大,依靠各种强大的机械,依靠火药、大炮、直升机和飞艇的巨大力量,他们不需要很多兵力就打败数量惊人的绿皮。晋升的大铸造师已经主动要求承担一部分费用,为此,他不惜倾家荡产,把所有的钱拿出来。 如果有人对矮人族有所了解,就会明白此类的言论往往不能当真。特别当一个矮人喝了酒之后,他所说的一切话都必须当做神话来听。也就是说,你可以听听,但不能深究,不适合去找逻辑上的漏洞。而此时那张桌子上空酒壶的数量可颇为不少了。 但是尼克斯确实被这个话题吸引住了,甚至忘记了应该将他钟爱的麦酒喝光后再来一杯。自从霍加王子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卡拉兹——卡拉克城到处都是悲观的气氛。在这种整体氛围下,工程师协会的那些工匠们居然主动提出要再一次尝试收复故土,这可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而且这不仅是言论——如果他没弄错的话,一个传言是不可能坚持如此之久的时间的。特别是当这几位工程师们提出要到人类世界寻找佣兵的时候,那种充满绝望和愤怒的态度,让尼克斯突然感到心底的某种感情被触动了。 他离开吧台,走向那张桌子。那几位酒客察觉到有不速之客的到来,抬头打量着他。 “不好意思,”尼克斯尽力让自己保持礼貌。虽然他的胡子长度比所有这些客人都要长,但是此时并没有将其作为自己卖弄资本的打算。“我听见你们谈话……你们说,工程师协会到处寻找军队和士兵?” “我们自己就是军队!”一个衣服上带着工程师协会标记的矮人愤怒的站起来。一个喝酒之后激动的矮人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我自己就是全世界顶棒的火枪手!我们还有最好的大炮!所有协会的勇士都愿意上战场……” “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尼克斯回答。“我只是来提供一个消息……我知道现在有一批额外的士兵,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感兴趣。”不等对方回答,他立刻继续说道。“霍加王子战败之后,他的军队里大批伤员都在卡拉兹——卡拉克附近兵营中养伤。而现在他们基本都恢复了,随时可以再次上战场——我能保证这个消息的可靠,因为我刚从那边回来。” 第五节召见 第五节召见 “终于到最关键的一步了。”艾修鲁法特站在镜子前,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在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标准的矮人富翁——身披长袍,头戴头巾,为了掩饰下巴胡子不够长,还特意的加上了一条遮掩胡子的围巾。这正是艾修鲁法特日常示人的形象。 他脱掉长袍,摘下围巾,用最的速度换上工程师协会的制服——其实工程师协会本来并没有什么制服,但是工作的需求,会使得他们自然而然的偏向某些类型的服装——长袖、低领、衣襟较长,下身穿长裤而脚上套着铁头靴。穿着这种衣服可以使人动作灵便,既适合写写画画,也方便随时亲自动手干什么,外加耐脏又耐磨。这种衣服就慢慢的成为了工程师们最常见的服装,不知不觉间被所有矮人所接受,成为工程师的制服。 但是他觉得这套衣服依然不十分合适。于是他将其脱掉,换上一套矮人族士兵的打扮。身披朴实而厚重的盔甲,腰挎武装带,头戴铁盔。 “主人,您在这里干什么呀。”脑海里,嘉莉懒洋洋的问道。 “我想选一套最合适的衣服去见至高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是我们的最关键的一步了。” 他来到矮人族的国度已经差不多一年了。虽然他和嘉莉都做好了种种准备,但是事实证明,这些准备绝大部分都没有必要。完全没有人对他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就算他某些细节上表现出和矮人族不同的地方,矮人们也毫不在意。偶然有人问起他屠龙之后都去哪里了,艾修鲁法特就会简单的回答“在人类世界里养伤”。这个简单的答案却足以满足所有矮人的好奇心了,至今为止,艾修鲁法特还没有遇到过进一步细问的矮人呢。 就这样,艾修鲁法特顺利的混进了矮人的国度,来到了他们的首都卡拉兹——卡拉克。嘉莉创造出了几个适合矮人口味的酒类配方。由于之前银鱼商会已经和矮人族建立了稳定的贸易,这使得他很容易就能调度资金,建立酿酒厂,迅速的成为了矮人族内的大富翁。 说句老实话,就连嘉莉也没料到自己发明的型啤酒和特制麦酒居然会如此受欢迎,以至于在很短的时间内聚敛了可观的财富。他不但在卡拉兹——卡拉克建立了自己的商会,还扩大了和银鱼商会的贸易。有了这么一个矮人大富商作为中介,银鱼商会和矮人的贸易往来日益扩大,创造出源源不断的财富,特别是大量金银等贵金属流向西瓦尼亚。 不客气的说,如果他是以发财为目的而来到这里的话,现在早已经乐不思蜀了。 不过在商业这个方面,矮人和人类相当类似。商人虽然有钱,但社会地位却不太高。要说以大酒商的身份去见至高王,可以自然是可以,但是也别指望让至高王应承你什么。 于是艾修鲁法特加入了大铸造师的评选。当然,要赢得这次评选,依靠可不是真正的“艾修鲁法特”留下来的“巨龙终结者”设计图纸。不过这方面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嘉莉很轻易的对其进行了改进,使用了滑轮系统、齿轮定位、光学瞄准这些对矮人族而言全的概念(当然对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是如此,将“巨龙终结者”从“比较颖独特”的弩炮变成了可以让所有工程师们倾倒的名作。 “在我看来,这是最简单的一步。”嘉莉毫不客气的指出。“关键在于我们前期的准备,而不是在这最后一步。主人,老实说,您论穿什么,都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有任何影响。” “说得也是呢。看起来……是我有紧张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自嘲的说道。 “主人,您完全不必紧张。要知道,我们这趟来的真的是物有所值了。现在,您完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嘉莉说道。“您已经成了矮人族的大酒商,还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商会,并由此彻底的完成了和银鱼商会的业务对接。现在,银鱼商会和矮人族的贸易比其他任何势力都加紧密。这大半年时间,我们计算开支和收入,还赚了一大票。您已经找到了一群可靠的矮人帮您打理生意,以后这会变成我们又一条源源不断的金河的。”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现在已经对嘉莉行事的原则比较熟悉了。嘉莉追求的理念和普通人截然不同:她要占据高位,但绝不能容许自己被高位束缚。不管是西瓦尼亚、银鱼商会还是现在这个矮人族的“山脉”商会都是如此。嘉莉不能允许自己被固定在某个位置,而是追求随时能够自由的离开——当然,离开不等于放弃位置和收益。 “艾修鲁法特大师?”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您在家吗?” “我在。”他大声回答。按照矮人族的礼仪要求,他步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是一个陌生的武装士兵。特别要说明,当那个矮人士兵看到艾修鲁法特满身戎装,顶盔贯甲的样子,露出了非常清晰的吃惊表情。 “至高王召见您,艾修鲁法特大师。”那个士兵回答。 “这么?”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某些事情超乎他的计划……本来应该是他主动求见……但是似乎顺水推舟也不错。 “陛下的命令是,让您立刻过去。”传令的士兵强调了“立刻”两个字。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整套盔甲装备。算了,反正嘉莉也说了,这只是细枝末节的问题,他就穿着这一套去见至高王也不错。“我们走吧。” 说起来,他来到卡拉兹——卡拉克的时间虽然已经不短,但是还是第一次去王宫。矮人的王宫和人类或者精灵的宫殿有着不小的差别。这并不是工艺方面的差别——事实上,纯以建筑工艺的角度而言,矮人族的精致使用,同时不依赖魔法的建筑工艺符合艾修鲁法特的胃口——而是设计理念上的区别。应该说,人类和精灵在宫殿方面追求的是“奢华”,而矮人追求的是“精美”。某些时候,这两种追求是完全混为一体的,但是有些时候,他们又是分开的。比如说在至高王的宫殿里,没有挂毯、织锦、细砂帘之类的装饰物,也很少有绘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漂亮的浮雕、纹饰和雕塑。 有那位士兵的带路,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遇到任何的盘问和检查。应该说,他就这么一路畅通阻的来到了王宫的大殿。那是一座拥有圆形穹顶,四周陈列着各种战利品的房间。在房间的正中间一座石头做成的王座,一整队的矮人精英卫士——也就是长锤勇士们环绕在王座四周。 在石头王座的边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矮人。他没戴王冠,下巴上银白的胡子虽然梳理成了辫子,而且盘在他的膝盖上,但是末端依然垂到了地面。哪怕以矮人的标准,这么长的胡子也是很少见的。 按照矮人一族根深蒂固的偏见——越长的胡子就代表越睿智的头脑——这位至高王可真的算得上一位名副其实的智者了。 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应该行礼表示敬意,但他一时之间不知自己应该选择哪一种礼仪。这个时候,至高王开口了。 “艾修鲁法特大师,很高兴见到你。啊,你真的是一位年轻的大师。” 至高王说的没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矮人,身材略高,体型略瘦(当然,这个略高、略瘦都是以矮人的标准而言的,下巴上胡子不长。像所有时髦的年轻矮人一样,这个不长的胡子被整理成威武的波浪形。而且,他此刻不是穿着日常的便衣,也没有穿着工程师协会的制服,而是穿戴着全套盔甲,正如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一样。 听闻他的话,这位年轻的大师单膝跪下,其礼仪也正如一个战士一般。“感谢您的召见,陛下。不知您找我有何要事。” 至高王头。“大师,我已经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在想办法让工程师协会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市,是这样吗?” “是的。”艾修鲁法特并隐瞒,他这种坦承的态度让至高王很高兴。“这正是我的理想。我的同僚全部赞同我的想法,我相信这也是他们所有人的理想。” “说的很好,年轻的大师。”至高王问道。“那么告诉我,你已经想好让如何完成你的理想了没有?有哪一位国王打算允许你们建设一座的城市?” “不,至高之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们从未考虑过这一。就算有一位国王允许我们在他的国土上修建一座的城市,我们也不愿意去麻烦他们,我们不想接受任何施舍也不想欠任何人情。我们会开辟出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我们近期会做好各项准备,尝试去收复一处我们的祖先失去的土地。在那些悲剧性的日子里,有很多属于我们一族的家园被那些卑劣的敌人们占据,很多连接山与山之间矮人城市的隧道都已经被损毁。那里有很多可供我们选择的目标。我和我的同僚都发誓要将我们祖先失落的土地再一次从敌人手中夺回。” “说的好,艾修鲁法特大师。从你身上我再一次看到了矮人真正的力量,这力量并不来自于强壮的手臂或是锋利的战斧——尽管它们也很重要——但决心和意志才是我们这个种族真正力量的源泉。”至高王发出一声叹息。“自从霍加战败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已经很少有人向我提及这些雄心壮志了。” “那是一次伟大的尝试。虽然它以失败告终,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伟大。”艾修鲁法特谨慎的筹措用词。时间差不多,应该提及最关键的部分了。他的眼睛看向至高王,注意到在他的王座边上有一个架子,上面安置着一本看起来有别致的书。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大仇恨之书”了。如果传说没错,他的名字就记载在上面。 突然之间,他的内心为自己的言辞感到好笑。要知道,导致霍加战败身死的原因正是他自己——不管直接还是间接都是如此。现在他却说这种话。哎,这就是所谓身不由己吧。 “这一次只是一个开始。至高之王,我们将从这次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迟早有一天,我们将向所有人证明,我们一族有足够力量恢复我们祖先的荣耀。” “说的很好。”不管这位至高王是把这句话当成一句奉承还是当做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至少他接受了。“年轻的大师,你的勇气和意志让我感到敬佩。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需要什么帮助,我将尽力为你提供。” 这个话题似乎到此结束,而艾修鲁法特明白,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第六节承诺 第六节承诺 “至高之王,您这次召见我使我十分荣幸。您的承诺更让我受宠若惊。但是在您召见我之前,我其实一直以来都想来主动觐见您。” 高王已经听出了艾修鲁法特话中的意思。“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至高之王,相信您听说过,我的兄长,托瑞森,曾经在您的军队中为您服务。” “我知道他。”至高王回答。“虽然很遗憾,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他在卡拉克—格罗姆的战斗中英勇奋战,最终不幸阵亡。所有的生还者都告诉我,他表现得非常英勇,无愧于熔岩部族的光荣。” “这一点,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人都告诉我,他牺牲得十分光荣。”艾修鲁法特说道。 “才怪!”脑海里,嘉莉突然冷哼了一声,充满了调侃味道。不过艾修鲁法特没有理会。 “但是这是对我们熔岩部族的重大损失,我的兄长是一位出色的勇士。我们不能白白失去他却什么都不做。” “这段仇恨将被永久铭记。”至高王回答。“我已经将你兄长的死记录在仇恨之书上,总有一天,我们会向吸血鬼讨还这笔血债。” “至高之王,吸血鬼对我们很多人都欠下了血债。但是吸血鬼只有一个。而我的部族目前还在遥远的北方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无法搬迁回来。我担心等不到我们回来的那天,吸血鬼就会死在其他同胞的利斧之下。这就让我们失去了复仇的光荣机会。所以我冒昧的请求,我希望您能同意,让熔岩氏族享有第一优先的复仇权利。我承认,在短时间内,我们无法讨还这笔血债。但是我确定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并前往西瓦尼亚,消灭邪恶的吸血鬼。” “你凭什么提出这个要求?”至高王这一次是真正的感到诧异了。“我很多的臣民都失去了亲人,并不只有你和你的部族。就连我也失去了我的儿子霍加。” “我的兄长的死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这个损失超过了所有其他同胞,甚至我可以冒昧的说一声,超过您失去霍加王子。我相信这一点,并且能够证明这一点。凭藉这个,我相信熔岩部族应该拥有复仇的优先权。” “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至高王沉吟了一下后回答。“我承认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但是你要如何证明这一点呢?” “至高之王,我愿意用功绩来证明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回答。他抬起头,目光对着王座之上的矮人至高王。“我愿意以您的名义,率领军队出征西部半岛地区。” “你想作为一个将军?”这一次,至高王理解了艾修鲁法特的意思。 这确实很难料到。在卡拉兹——卡拉克城里,到处都流传着工程师协会的事情,当然,其背后的推动者,大酒商、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事情人所共知。这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只要是个矮人,骨子里都藏着恢复祖先荣耀,再创辉煌的梦想和野心。如果说这个野心在某个矮人身上爆发出来,并转化为具体行动,那实在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但是每个人都认为艾修鲁法特将自己定位为“推动者和支持者”,包括至高王在内,没人认为艾修鲁法特有自己率领军队的打算。怎么说呢,艾修鲁法特虽然是个成功的商人,一个了不起的工程师,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年轻的”矮人。 每个矮人都知道,军队的统帅应该是领主或族长。虽然从来没有什么硬性的法律规定这一点,但是这却是所有矮人们自然而然认为并且视作天经地义的观点。一个矮人将军应该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矮人,他们和仇敌搏斗的时间甚至有几个世纪之多,如此,这些矮人领袖们才能深谙战争的艺术,并使得他们的经验和学识都远远超过了其他普通的指挥官。这些经验和知识能够以一种很显而易见地方式表现出来——他们的胡子。只有一个年长而且拥有长长胡子的矮人才能是一个好的指挥官。几乎所有的矮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你作为一个将军,又能用你的功绩来证明什么?” “是这样的,至高之王,我的兄长是一个优秀的矮人。我们部族失去他所造成的损失比任何其他人都要来得大。虽然他已经不幸牺牲,但我同样将证明他的优秀和不可替代——因为我和他是兄弟。我们是在同样环境下长大的,而且流淌着同样的血。我的能力理所当然就代表着他的能力,而且根据无可辩驳的事实,年长的哥哥总是比年幼的弟弟更有经验,所以在能力方面自然会更强。如果我能证明我的能力,就等同于证明我兄长的能力。”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您首肯,陛下,我愿意率领军队,扫平半岛上的所有绿皮。我相信,这是对我,也是对我兄长的能力的最好证明。” 艾修鲁法特已经不止一次提到西部半岛的事情。其实工程师协会在这方面并没有保密,就算保密也没有意义。 西部半岛地区曾经是矮人的国土。这里有着绵延的山区、充足的矿脉以及在群山之间适合耕作和放牧的山谷。更有几个出海口。早在矮人族兴起的最初岁月里,他们就在半岛的中心区域建设了一座要塞都市,统治着这片富饶的土地。 正如所有矮人们流传的悲伤故事一样。在很多年前,在一场大规模天灾之后,一股绿皮流窜到这里,趁着矮人的困境发动攻击。已经无力作战的矮人们被迫从这个地区退却,将美丽富饶的家园留给野蛮的绿皮。从那以后,半岛一带孳生了大量的绿皮,持续的从半岛出发,对矮人族的国土造成巨大的威胁。这里也被部分矮人称为“伤心半岛”。 但是对于想要收复失地的矮人族来说,半岛确实是一个好目标。因为这里地理条件决定了,只要能打败半岛的绿皮,将其消灭,那就能很稳妥的重新控制这个区域。胜利后的矮人可以放心庆祝,慢慢收拾,而不必担心其他地方的绿皮再次迁移过来,使得收复失地的战争变成一场无止境的拉锯战。要知道,很多时候,矮人并不是在战场上被打败,而是在人口优势的绿皮在无止境的消耗战中耗尽力量,连战连胜却最终不得不选择退却。 只要矮人们收复半岛地区,就绝不会有这种麻烦。甚至可以说,半岛地区将会成为矮人族的大后方。绿皮是极难有和历史上同样的好运气,趁着矮人内部分裂并且因为天灾困顿不堪的机会而将其攻占的。 其实至高王当初让霍加王子出征的时候,半岛也是他选择的目标之一,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卡拉克—格罗姆而不是半岛。 因为半岛的绿皮实在太多了。哪怕是最保守估计,这个地区的绿皮总数超过十万。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支绿皮部落从半岛地区冲出,杀向矮人的国土。这通常意味着一场血腥的大战。尽管在过去数个世纪的时间内,矮人们成功的抵挡住了每一次进攻,但是依然为此付出了重大牺牲。 至高王犹豫了一下。他不想打击这位年轻大师的信心,因为这种意志和勇气让他都感到钦佩。但是他又觉得必须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告诉这位大师,他并不合适做一个将军。 “半岛地区的绿皮数量众多。大师,告诉我,你要如何完成你刚才所说的丰功伟业呢?你对你未来的军队,还有你的敌人,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们是一支由精锐战士组成的军队。尽管我们的敌人在数量上超过我们,但他们无法和我们的军队对抗。我们的军队将装备各种各样的新式武器,我将用我们一族的知识和智慧的凝聚——我们的大炮、我们的火枪还有我们的各种机械,使用这些绿皮强盗们不会理解也无法理解的力量去消灭他们。我将珍惜我手下每一个士兵的力量,将他们放置在最关键的位置。我相信,只要组织有序,我们的军队就是无敌之师。” “说的很好,大师。”至高王点了点头。“但是即使如此,绿皮的数量也太多了。” “正是如此,至高之王。所以,我将充分利用绿皮内部混乱的优势。现在,半岛地区的绿皮分成一个个不同的部落,进行他们野蛮的内战。趁着这个他们彼此不团结的机会,我就可以逐个的消灭他们。虽然他们整体上的数量比我们多出很多,但我将保证每一场战斗中,绿皮都不会多到我们无法应付。我们不能指望通过一次战斗将绿皮彻底打垮,我们将利用我们的工程技术上的优势,逐批的消灭绿皮。” “但是……”艾修鲁法特这一番说的头头是道,让至高王踌躇不已。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位年轻的大师似乎早有准备,单单靠言辞,应该很难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至高之王,我并不需要太多的士兵。”艾修鲁法特再次说道。“我并不需要卡拉兹——卡拉克城内现有的部队,我知道他们很宝贵,要承担重要的责任。但是至高之王,我听说很多在卡拉克—格罗姆作战负伤的士兵已经恢复。我希望他们能加入我的军队。我将其视为您对于工程师协会这次行动最大的支持。” 至高王有些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他知道那些恢复的伤员数量其实并不多——这很容易理解。矮人的体质要比人类强韧上好多,轻伤员早就已经回到岗位上去了,现在逐渐痊愈并归队的全部是重伤员。就算是对战争一点也不了解的普通平民也懂得,在这一次凄惨的败战中,是不会有太多的重伤员的。 艾修鲁法特无所畏惧的迎着至高王的视线。透过那双坚定而充满锐气的眼睛,这位胡子拖到地面的至高王突然感觉到心中升起了一股热情,以至于他大脑片刻之间处于混乱,居然一时之间想不出要如何拒绝对方。最后,他只能轻轻的咳嗽一声。 听到这个暗示,王座之下的一位铁锤勇士,也就是至高王的亲兵走了上来。 “小子,想要做一个将军,那么至少要拥有相应的力量才行。”他炫耀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长胡子,傲慢的说道。“你这种年纪,虽然有点奇思妙想,但说到打战就不行了。”他伸出自己的胳膊,展示自己那远比人类更加粗壮的肌肉。“你们的大炮虽然厉害,但绿皮照样会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到最后,还不是每次都要靠我这样的士兵来抵挡住他们?” 第七节准备 第七节准备 艾修鲁法特抬头看了看至高王,但是后者似乎毫反应。很明显,让这个卫兵表示挑衅是至高王的意思。 看起来要说服这位至高王,单单言辞的效果并不明显呢。这也难怪,以一个年轻人的身份,在普通矮人中是很难得到足够的尊重,别说统帅大军了。当然,工程师协会是一个例外。工程师们承认年轻人之中有着热情和颖的观——后者是难能可贵的。 艾修鲁法特突然抓住这个挑衅的矮人战士的手。后者笑了起来。“要比比力气么?”他说道。他很有自信压倒这个年轻人,因为和人类不同,矮人的力量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增长。看看矮人的胡子长度,就能**不离十的估计出他的力气。 两个人开始用单臂较力,但是这一次,就算是旁观的至高王都感到不可思议。艾修鲁法特轻松的压制了对方,用一只手臂的力量,将这位有着长长胡子的战士胳膊扭了过来,一直扭到差一就要扭伤对方胳膊的地步。接着他先缩回手,然后如闪电般的再一次伸出,抓住了这位长锤勇士,以单手的力量将其举起,丢向一边的地上。这一下摔得可不轻,那位卫兵居然半天挣扎不起来了。 看见此情此景,就近的几个长锤勇士们丢下武器,朝着这边围拢过来。也许是至高王的纵容,也许是看到同伴如此简单就被打倒,在王座下方很爆发了一场乱战。 就算是至高王也忘记了其他事情,暂时看着王座下方的这一场打斗。以矮人的标准而言,这位艾修鲁法特大师看起来有瘦,但是他却很有力,在这场混战中一也没有处于下方。由于每个人都穿着盔甲,这使得殴打身体几乎效,唯一可供攻击的目标只有脸部和颈部。艾修鲁法特全力的护住头部,闪避或者用身上的盔甲来承受其他人的拳头。至高王清楚的注意到年轻的大铸造师很少出拳攻击,但是每一击却都让一个坚忍不拔的长锤勇士直接瘫倒在地。他攻击的目标永远只有下巴,每一拳都又稳又狠,绝不落空。 当这场混战结束的时候,至高王的卫队中有一半都摊在地上徒劳的挣扎,想爬起来却法做到。剩下没有参战的长锤勇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依然稳定站在王座前方。这一幕就算是至高之王也为之动容。 “艾修鲁法特大师。”至高王不由自主的举起一只手,对这位了不起的勇士表示致敬。他现在明白了,这位年轻人虽然是一个大铸造师,但是绝对不止是一个大铸造师。“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仅仅是一夜的功夫,关于工程师协会们打算去收复半岛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卡拉兹——卡拉克。尽管之前这个传言早已经满天飞,但是现在,就算是那些保守的矮人,也明白这个计划已经不再是那些工程师协会的会员们一厢情愿或者压根是虚飘渺的传言了。因为至高王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至少官方已经透露出,至高王允许工程师协会“不受约束”的做战争准备。 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至高王接见了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并最终被这位大师的雄辩滔滔所折服。又有人说,这是因为至高王在受到卡拉克—格罗姆的大失败后,急于用一场胜利来唤醒矮人们的信心。 但论如何,从工程师协会的那些会员来看,他们已经加紧了战争的准备步伐。有些事情是人人都目睹,法作假的:在属于协会的仓库里,整天都有会员进进出出,将各种东西搬来搬去;在城里那些属于工程师协会的工场里,人们听到铁锤的叮当声连夜不绝;街道之上,经常能看到一帮衣服上挂着工程师协会标志的矮人推着一辆大车经过,车上的东西都用帆布盖住。而旅馆业的店主们是清楚的感觉到变化——有好多外地来的工程师们纷纷住进了卡拉兹——卡拉克城中。 至于这一切的根源,任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有很多人证明他自从和至高王见面回来后就一直藏身在一个小工坊里。那是一个“私人小工坊”,适合某个兴趣来潮的矮人打造一些不需他人帮忙便能制造的小玩意。最通常的用处是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大家对此没有特别的想法,既然艾修鲁法特把门锁紧,那他明显在制造一个重要的东西。 当然,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制造任何东西。因为他实际上对于使用铁锤和铁砧打造什么东西(这是所有矮人的基本技能完全是一窍不通。如果有人此时悄悄的进去,他一定会大感惊奇:因为这位任的大铸造师正在桌子上,使用通用语文字(这是人类的语言写着什么。 “这次战争,我能集结的兵力,大概有六千到七千左右。”艾修鲁法特在纸上写着自己的作战计划。尽管嘉莉认为计划什么的,做个腹稿就行了,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坚持把这些东西写在纸上。这是汤玛士曾经反复强调过的——因为人的思想是极难琢磨的。经常有这种情况,哪怕是同一个人,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过去的想法,甚至连记住过去的想法都做不到。唯有用纸和笔,才能清晰的记录下来。 “嘉莉,你有什么看法吗?”艾修鲁法特放下笔,看了一次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他还不是很满意,但是却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这场战争敌我数量悬殊,绝对不能指望通过一次两次会战结束一切。唯一的思路只有通过一系列小战逐步削弱敌人,每次战斗消灭一部分绿皮,以蚂蚁运粮的方式,一的削减绿皮的数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必须提高军队的机动性和侦察能力,形成有利则战,不利则退的态势,让绿皮们追追不上,逃逃不掉。而且必须尽可能的形成歼灭战,不能让溃败的绿皮逃回去加入另外一个部落。因为这样等于增加下一战的难度。 “嘉莉?”嘉莉没有回答,所以艾修鲁法特再问了一次。其实他这只是下意识的问而已,因为一直以来,嘉莉始终没有在战争方面给过他任何建议。 “啊,主人,你问我这个?”嘉莉的声音里似乎有困惑。“但是,说实话我真的对这些原始形态的战争了解不多耶。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那也不算太难。” “那么,你懂得的战争是什么样的?” “我懂得的战争啊。其实也简单啦,就是在尽虚空之中,驾驭着飞船,使用能量武器和防护力场进行攻击防御。计算预测敌人的攻击,同时反制敌人对我方的计算预测。说起来也比较聊呢。嘻嘻……啊,您可能法想象那种情况,不过您可以当做两个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在进行一对一的单挑。差不多就是这个概念了,这就是我的战争。” “不过主人,其实您也没必要这么烦恼。还记得我让您教授给那些矮人的技术么?有了那些,能极大的提高您军队的战力。等到战争开始,我再想个办法吧。” 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以大铸造师的身份,推广了几个嘉莉提供的小技术。这些都不是什么特别的发明创造,都是以现有的东西为基础,很容易就能改进的。比如最简单的那一个,就是让工程师们使用少量的浆糊,将火药粉末弄成颗粒状。 “使用这种方法,真的能明显改善火药使用效果?”艾修鲁法特有些怀疑的问脑海里的嘉莉。按照一般的逻辑,粉末状总是要比颗粒状好的燃。 “这一您就相信我吧。”嘉莉回答。“反正过几天那些大番薯们就会把结果告诉您了。” 现在,只要嘉莉乐意,他就会称矮人为“大番薯”。虽然某种意义上这是一个形象的比喻,但并不能减轻她语气中的轻蔑鄙视之意。 事实上,嘉莉现在几乎什么都看不起,充满了居高临下的那种傲慢。她称鼠人为“那些耗子们”,称人类会“那群蠢货”,称矮人为“那些大番薯”,称精灵为“那群自大的低等生物”,趁绿皮为“那些没脑子的野兽”。 艾修鲁法特拿起边上的一把火枪。这是一把工程师协会出品的标准火枪,外观精致,远比人类的火枪要轻便。不仅如此,这把枪的枪膛里还有着膛线——其实就是在枪管里刻槽——据说这种膛线能够有效的减少火药残渣对发射造成的不良影响。 嘉莉已经说了,如果能改变这种膛线,将其改造成螺旋型,就能极大的增加火枪的射程和精确度。当然大炮方面也是如此。不过这方面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因为他们没有多的时间进行准备了。 “在手工火枪里,还真的是不错的东西了。”嘉莉对这些火枪倒是评价挺高。“已经到了手工艺的巅峰,几乎没有改进的余地了。在这个世界上,这些大番薯的火器倒真的可以拿出来炫耀一下。” 何止是炫耀。艾修鲁法特记得之前卡拉克—格罗姆的血战中,为了冲破矮人族的火力防线,鼠人们付出的可是数以十万计的鲜血。 “不过归根结底,这种程度的火器是没办法决定战争胜负的。射程太近,威力也不足,射击频率也不够。”嘉莉继续说道。“守城可以,攻城也不错。但是在野战中,虽然远程火力很强,但依然必须要有近战部队的配合和援助……对了,也许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符文来增强炮的威力。” “炮的威力。” “现在矮人族已经有实心、有链、还有散,不过却没有开花哦。” “什么叫‘开花’?” “就是炮中间做成空心,塞进去火药。炮落地的时候,火药爆炸开来,不但可以炸死敌人,四散爆开的壳碎片会产生很大的杀伤范围。落地之前爆炸就好了,可以覆盖很大范围的敌人。” “怎么才能落地后爆炸开来?”艾修鲁法特纳闷的问。 “这个……其实就是制造引信……不过这个涉及太大了。我觉得要是把这些教导给矮人族,就算是一个大铸造师也显得太见多识广。所以我们不如利用矮人族现成的符文技术。” 所谓符文就是矮人的魔法。矮人族由于自身体质原因,对魔法八风几乎没有亲和度,法像其他种族一样出现操纵魔法能量的魔法师。但他们发明了符文,将魔法能量直接导入物品之中。说句老实话,几乎所有的矮人都或多或少的会一些符文技术,以此强化他们所制造的物品,特别是武器工具之类。 “发现一种的符文……可以用于药之上,这应该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的。” 第八节对策 nb 第八节对策 在某个神秘殿堂里,一场会议正在进行。ysyh 殿堂中间是一张圆桌,四周坐满了与会者,显得略微有点拥挤。虽然说这是一张圆桌,但是参加会议的人地位却明显不是相等的。在上首坐着九个身影,这九个人明显拥有更高的地位。因为他们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面对其他人。 此时,一次讨论已经接近尾声,窃窃私语的声音已经基本消失。 “……那么,对于这个提案的讨论到此结束了。”上首一人说道。“重新大量进行生化调制,以此增强教会实力的做法不可行。这会挤占我们大量资源,影响飞船建设的工作……我们那些世俗的追随者必须要学会使用他们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再说琴心已死,教会的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很有限了……下一个议题……哦,下一个议题是关于夺取人工智能的事情。” “是的!”有人站起来。他身披与众不同的灰白斗篷,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下。“是我的议题。” 灰白斗篷停顿了一下,环视四周的与会者。四周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发言。“ “其实在本次会议之前,我已经将相关信息发送给各位。相信大家也收到了。”灰白斗篷用低沉但是清晰的声音说道。“不过,我还是重复一次比较好。过往的种种细节就无需赘述,眼前的事实就是:琴心遗留下来的那个人工智能,其逻辑炸弹已被拆除。只要我们杀掉血色公爵,我们就能从他的脑袋里得到它。至于它将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我相信就不需要我废话了。” 他再次环视全场。这一次,他注意到有不少与会者正在窃窃私语。 “首先,我不建议让人类再组织一次联军进攻西瓦尼亚。”灰白斗篷说道“没有魔法锁定,用战争的手段是很难解决掉血色公爵的。就算打败了他,他也有极大的可能性逃走。这和琴心那时不同,驱使人类教会动手,可能会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周的声音轻下来,很明显,这个判断被大家所接受了。 “其次,组织一次刺杀或者小型突袭也不合适。以血色公爵能够打败‘温蒂妮’的强大实力来看……此类行动恐怕成功率太小了。我相信,除了依兰之外,我们中所有的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他拥有力场护甲和人工智能,我们远程狙杀的可能性也很小。说句老实话,只要他不离开西瓦尼亚,以现有手段,我们几乎没什么好办法。但是,”他特别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语气。“正如我之前发送给大家的情报一样,血色公爵已经离开了西瓦尼亚。趁此机会,我通过信息链接装置,成功的入侵了黑暗城堡,也就是人工智能分身的数据库。大家都知道,那东西实际上就是‘温蒂妮’的芯片……就算是人工智能,也忽略了这一点……我们早就掌握他们数据库的后门。不过在人工智能在场的时候,我们的入侵还是有很大危险的。万一被它发现就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所以直到确认血色公爵带着人工智能离开,我们才真正开始大范围的全面入侵。” “入侵得到了什么样的成果呢?”终于有人问了。 “成果很好。人工智能并未察觉这个小小的后门,它以为自己将那个芯片擦写重新编程之后就能自由使用,所以将很多数据都备份在黑暗城堡的数据库。我们很容易的侵入了,但是从海量数据中查找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花费了不少时间。” “首先,我们知道了血色公爵和依兰决斗之后失踪去了哪里。他实际去了鼠人的地下世界。” “鼠人?”四下里一片窃窃私语。他们都对这个种族有所了解,因为之前他们曾经仔细的探测过整个世界,寻找任何一种可供利用的资源。 “他好像得到了一个自称‘鼠神’的神秘力量的帮助,作为回报,他帮着鼠人们攻占了矮人族的一座要塞都市。因为人工智能的人格制御装置被关闭,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人工智能确立了自己的意志,拥有了自己的野心和**。不过正如我们之前分析的,它藏身在血色公爵的脑子里,而且并没有控制那具身体的能力。没有血色公爵的配合,它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人工智能很谨慎的隐藏了自己的野心。” “说重点吧。”有人建议道。 “重点就是,人工智能用了一个理由,成功说服了血色公爵前往半岛地区。血色公爵将率领矮人军团征服那里。等这件事情成了,他就会‘意外’的发现那个遗址。以他的个性加上人工智能的丛恿,他肯定会探索那个遗址……然后……只要那个遗址里有人工智能需要的东西,那么我们的血色公爵,从此就会彻底消失。他积累起来的各方势力全部会变成人工智能的资本……成为它征服世界的起点。” 灰白斗篷顿了顿,大声的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可以轻易的设置一个陷阱来等他。” “有没有可能这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人工智能为了对付我们而设下的?” “对这件事情我很小心,基于谨慎,我特地派遣人类的使者去具体了解相关情况。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我向各位抱歉,为了校对这个信息是否正确,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原本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拆穿他的身份,直接借矮人的手杀了他。但现在恐怕来不及了。这个大好机会被我错过了……所幸这不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说说你的计划。”那九位高层中的一个说道。 “第一个计划,我们想办法控制那个地区。矮人军团数量不多,他们胜利的机会只是趁着绿皮内战,有各个击破的机会罢了。我们只要把绿皮聚集成一支大军,那就能轻易的打败血色公爵。如果能击败他的军队,那就有很大的机会在战场上杀掉他。就算他逃走,绿皮军队也可以藏在那个遗址边上,等他自投罗网。” “以绿皮的社会结构,”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要做这件事情是很容易的。我们只需要选一个绿皮作为傀儡,就能轻易的统和各个部落,形成一支大军。然后用数量上的优势,摧毁血色公爵的矮人军团。” “第二个计划呢?” “第二个计划,我们先去遗址里,等着人工智能杀死血色公爵。在它让自己的仆人将它本体从脑子里取出来的瞬间,来一个渔翁得利。” “这两个计划可以同步进行。”灰白斗篷继续说道。“而且关键是不会对我们建设进度产生什么特别的影响,只需要使用一些我们目前已经拥有的装备罢了。” 他看着所有的人都在偷偷交谈,整个会议室充满了这种窃窃私语。而他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这种杂乱无章的讨论结束。作为领导者的那九个也在彼此低声的讨论着。 声音终于平静了下来。 “很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人说道。“在不影响工程进度和损坏设备的前提下,我们允许你使用我们现在任何的装备。” “谢谢大家的支持。”灰白斗篷不带感情的说道。“为了这个人工智能,我们已经付出了很多。现在正是我们收获的时候了。” …… “预备,射击!” 伴随着这声号令,一阵轰鸣声响起。接着,白色的硝烟如一团云雾般暂时笼罩住了火枪手的战线。 “非常好,大师。”几位检查射击成果的矮人十分兴奋的向艾修鲁法特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果然,使用了螺旋膛线之后,火枪的有效射程大大提高了。正常情况下,一名受过良好训练的火枪手能够在两百步内准确的命中敌人,在四百步内“尝试”射击敌人。如果敌人超过六百步,那么哪怕是最老练,最天才的火枪手都会选择停止射击,因为命中率实在是太低了。按照火枪手们的一种玩笑话,“还不如去射击天上的月亮”。 刚才的射击训练,就是针对螺旋膛线进行的详细测试。使用了螺旋膛线之后的效果非常明显,四百步射击靶子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火枪手落空。六百步时,命中率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 别的不需要说,单单是这一点,对于火枪的威力就是一个巨大的飞跃性的提高。这就等于火枪手的杀伤力加倍。 “多试试,让大家都熟悉这种感觉。”艾修鲁法特看起来也很高兴。那几个矮人回去了。 这里是矮人工程师协会的靶场。通常情况下,矮人族军队的火枪手全部都是工程师协会的成员,这使得他们有能力在卡拉兹——卡拉克为自己争取到一个靶场。这几天,靶场十分繁忙,因为工程师协会为了未来的战争,搬出了他们压箱底的大量特制武器进行测试。 在靶场的另外一边,另外一些工程师们在测试新型炮弹以及“巨龙终结者”。这些“巨龙终结者”是根据艾修鲁法特的图纸制造出来的“二代品”,但是测试的结果很让人满意,有了瞄准镜的协助,它的攻击非常准确,能够在很远的距离发挥狙击的效果。 “大师!”一个矮人士兵跑到艾修鲁法特面前。“陛下来了……他带着他的卫兵一起来的!”他用手指向后方,“他是来找您的。” “主人,我们期待的东西来了。”脑海里,嘉莉也用很高兴的声音说道。:nb 第九节任命 nb 第九节任命 高崔克??碎星者,卡拉兹——卡拉克的统治者,矮人的至高王,此时站在盾牌之上遥望着远方的靶场。四位最忠诚的贴身卫士肩负着盾牌,而他的卫队拱卫在他的四周。 尽管这一次至高之王并不是前往战场,但是所有的长锤勇士依然非常认真的排列成战斗的队形,没有任何喧哗,平静的和他们君主在一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此刻并没有把武器拿在手中。 远方出现了几个身影。至高王认出那正是艾修鲁法特,卡拉兹——卡拉克城中的大酒商、大富翁,此外还是工程师协会新任的大铸造师。 艾修鲁法特来到至高王面前,正如传统仪式一样单膝跪下行礼。 “艾修鲁法特大师,”至高王此刻身穿铠甲,神态严肃,手中握持着一把巨大的剑。对于矮人来说,虽然战斧和战锤是是他们最为喜爱的,但是剑也是一种常见的武器。手持长剑上战场的矮人数量并不多,但是也总有那么一些特立独行分子会这么做,特别是年轻的矮人更是如此。 “我看到你工作的成果了。”至高王看着这把剑,“从这件武器上,我看出你心中燃烧的仇恨。我看到了你的勇气和决心,还有你心中永不动摇的意志。我承认我低估了你。这把剑你打算叫什么名字。” “绿皮灾厄。”艾修鲁法特回答。其实他想说“凋零之剑”,但是最后还是觉得另外起一个名字比较好。 “很好的名字,这是一把好剑,我生平仅见。”至高王翻来覆去的最后看了一次这把剑。这把剑的剑身上画着一些神秘的符文符号,能够清楚的看到有细微的能量在这些符号之间跳动着。就算是以矮人的标准而言,这把剑也是一件绝世神兵。而这样的一把剑,却是这位年轻的大铸造师在几天之内制造出来,这肯定是格伦吉尼,矮人之神,将他伟大的神力灌注给了这位大铸造师。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 至高王单手举起长剑,用剑身拍打了一下艾修鲁法特的肩头。 “艾修鲁法特,我现在任命你为将军,并且将打败绿皮,收复半岛的重则托付给你!”他看了看艾修鲁法特身边,很明显,因为至高王驾临的消息很突然,所以艾修鲁法特身边只跟着几个工程师协会的成员。“我同意你的请求,允许你在我的军队里招募志愿者。除此之外,我也愿意分担一部分军事开支。” 至高王停顿了一下,或许他觉得这样的支持力度还不够。“我还愿意把我的卫队借给你。他们将用他们的一切来保护你,正如他们保护我一样。” …… 正如所有卡拉兹——卡拉克的居民所预料到的。这年秋末,至高王任命了年轻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为将军,率领七千名矮人战士,发动收复了半岛的远征。 这种程度的兵力,一般被认为是远远不足完成这项任务的。因为哪怕是普通的矮人平民,也对西部半岛那里的绿皮数量有一种隐约的认识。因为每隔个几年,就会有一支庞大的绿皮军团从半岛蜂拥而出,扑向矮人的国土。从这一点来说,这位大铸造师敢于以如此微薄的军队发动战争,实在是一件极其勇敢又极其愚蠢的事情。很多人已经听说了艾修鲁法特率军出征的动机,因此,这支军队一般又被称为“复仇者军团”。 艾修鲁法特所指挥的复仇者军团是一支与众不同的远征军。这不仅是指人数上,也是指其组成上。和普通矮人军队不同,复仇者军团在数量上并不多,但是在装备上却十分精良。这支军队里拥有非常多的工程师,超过三分之二的士兵都是火枪手或者战争机械的操作员。这是因为这次远征本身就是工程师协会所发动的,他们自然倾其所有的投入到这场战争中。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还有六名大铸造师义无反顾的投身到这场战争中,担任副将、幕僚以及后勤官等职务。 与阵容强大的远程部队相比,这支军队的近战部队显得数量很少。但是依靠着至高王的帮助,艾修鲁法特还是成功聚集了一些精锐的战士。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在卡拉克—格罗姆战败后幸存下来的。另外,还有一些屠夫战士听闻此次远征的消息,而自发聚拢在大铸造师的旗帜之下。特别一提的是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由于自责于自己未能帮助霍加王子守卫卡拉克—格罗姆,这位大铸造师最后修剪了自己的头发和胡须,将之染成橘色,在身体各部位刺上蓝色刺青以遮盖不荣誉的躯体,加入了屠夫的行列。 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选择了一个红色龙型的图案作为军团的旗帜。对矮人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常见的图案。比较保守的矮人将军都会使用他们部族的旗帜。如果那位将军性格比较随意,他们会选择图案也很有限,通常也是铁锤、铁砧、酒桶、啤酒杯等等充满矮人风格的图案。 不过这件事情倒不值得奇怪,很多矮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这个图案其实是属于西瓦尼亚的吸血鬼的。大铸造师的兄长在之前的卡拉克—格罗姆战役中不幸阵亡,为了纪念这个巨大的伤害,大铸造师反过来使用这个旗帜,好提醒自己永不忘记这份仇恨。 …… “让开,让开!”有人在大喊着。 不过,这个警告是多余的。人群中自动分开一块空缺,使得直升机平稳降落。这些矮人早就对陀螺旋直升机的性能了如指掌——他们本来就是工程师协会的成员,对这种玩意再熟悉不过。 驾驶员从直升机中走出来,几个小时的飞行使得他看起来有点疲惫。 “怎么样?”有人问道。“这附近有发现绿皮的行踪吗?” “没有大唐正衰公。”驾驶员回答。“我很确定附近没有绿皮行动。” 这不是一个离谱的消息,因为此地正是矮人实际控制线的边缘。若非野心勃勃的想来一次大大的“”,否则绿皮不会轻易的接近这一带。因为到这里就有可能遭到矮人无情的攻击。矮人族强大的火力留在绿皮心中的印象可是够深刻的了。 “很好,看起来我们修筑补给点的行动不会遭到任何影响了。”那个矮人心满意足的回答道。这一次出征,工程师协会可以说拿出了压箱底的本钱,所以复仇者军团携带了大量的装备和物资。这些东西是战斗时候的可靠保障,也是行军时候的巨大负担。作为一个折中的方案,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决定在边境修筑一个补给据点,以储存多余的物资,使得军队能够灵活行动。 在他定下的最初作战计划里,他们将本着步步为营的原则,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扫荡绿皮,并通过持续修建这种补给点,稳定的输送物资供给前线。而这个补给点将成为整场远征的行动的基础,因此必须修建成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 所幸,工程师协会不可能缺乏土木工程师。相关的建设计划很快就完成,负责这里设计和建设的,正是罗因——之前和艾修鲁法特争夺大铸造师的头衔而失败的那一位,他也响应工程师协会的号召,加入了复仇者军团。不过,虽然说他没有得到大铸造师的头衔,但一般并不认为他失败了。大家都认为他的能力与才华完全配得上这个头衔,只是因为目前没有空缺罢了。事实上,若非艾修鲁法特的“巨龙终结者”实在太优秀,太富有创意和艺术美感,罗因本来应该站上那个位置的。 不过,通过这次评比,这位无冕的大铸造师已经被认为是工程师协会土木工程方面的佼佼者,甚至是仅次于纳拉格里姆的优秀工程师。在他的指挥下,补给点的土木工程建设进度十分迅速,并且在外形、防御以及储存能力等各方面都无懈可击。根据“新型要塞防御体系”的建设思想,这里建成后将拥有坚固的防御,通过各种巧妙的蒸汽动力机械的运用,只需要一百名守卫,他们就能轻而易举的击退几千名绿皮的攻击。同时,为了侦察敌情,这里还将配备一台直升机,以及建设一个维修武器装备的维修工场。 至高王虽然没有能提供很多的士兵,但是至少他可以提供很多的金钱和物资。再加上艾修鲁法特自己慷慨解囊,使得复仇者军团完全不必为开销担心,可以按照最高的标准建设,并大量使用蒸汽钻头这样的豪华装备来进行快速的挖掘。 在人类的世界里,蒸汽机的运用还只是一个雏形。但是在矮人的国度里,蒸汽机已经变得非常普遍。比如说直升机或者是蒸汽钻头,都是轻型化蒸汽机的优秀作品。当然,老实不客气的说,这完全是工程师协会的功劳。 按照预定好的计划,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将负责这个补给中心的防御和运作。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责任,意味着米克莱斯科必须要负责从卡拉兹——卡拉克运输物资到补给中心的整条运输路线安全。他还必须负责补给中心本身的防御措施,避免这里被绿皮攻击。因为如果这里被绿皮攻陷,那就意味着复仇者军团的作战基本就宣告失败了。 因此,尽管这是一个后勤任务,但是责任非常重大。米克莱斯科负责这项工作绝对不会被人认为是怯懦或者“躲在后方”什么的。他将使用极其有限的人力,保证前线军团的巨大消耗。 关于消耗这一点,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因为整个复仇者军团的主要战斗力并不是步兵,而是远程部队。整个军团配备了远超过正常比例的大量战争机械和火枪手。这意味这支军团是一支以远程火力为主的军队,而不是依靠肉搏的部队。尽管很多工程师们都对自己的装备和火力充满信心,但是也有一些老兵们则对此忧心忡忡。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遭到绿皮不管一切的拼死突击,复仇者军团可能抵挡不住。 当然,军团的将军,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不在这个范围。 “各位。”在补给中心建设完成之后的军事会议上,艾修鲁法特用很自信的口吻介绍了他计划中的战术。“我将这个战术命名为‘死亡陷阱’。”:nb 第十节出战 nb 内容来自//cms/book_657_6027841html 第十节出战 “wh……!!!” 兽人们吼声使得整片矮树林都震动起来。一些树枝上的初雪都被这充满野性的战吼所振落。这种原始凶猛的呐喊声因为高山回音的帮助,显得无边无际。虽然博格安格尼确认这个绿皮部落的数量不会超过一千,但是实际上这种狂野的气势使得他们看起来远比他们实际数量要多。 绿皮们迅速的冲到了山坡脚下,高举着他们粗糙的武器,向着矮人的战线冲过来。绿皮们很清楚,必须速度要快。只要冲得足够快,才能让矮人的远程武器没有机会发挥可怕的杀伤力。 “准备,瞄准,第一发!开火!”博格下令。一阵白色烟雾随着火枪的轰鸣升腾而起。冲在前面的绿皮如皮口袋一样成片仆倒,但是后面的依然前赴后继的冲锋。 “孩子们,换第二把枪!”博格大声下令。他是工程师协会认证的资深工程师,也是和绿皮打了多年仗的老经验。凭借刚才火力的杀伤效果,他就确定,当这些绿皮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肯定剩不下几个了。 复仇者军团的装备非常精良,与其说他们是全副武装,不如说他们是过分武装。所有的火枪手都携带三把火枪和一把短斧,使得他们实际的射击频率,特别是开战的短期内,远比看起来要强得多。此外,螺旋型膛线的效果已经在战斗中得到确认,矮人们的火枪有效射程已经加倍——这差不多就等于意味着复仇者军团的火枪手有着普通矮人火枪手三倍的火力。 第二波齐射的效果比第一波还要明显。矮人们已经可以进行瞄准,这使得绿皮们在地上留下成片的尸体。不需要任何命令,工程师们在射完第二发子弹后,全部丢下已经无用的第二把火枪,抽出第三把。 “孩子们,放枪啊!绿皮害怕啦!”博格大喊着。经过两轮迅速而致命的打击,绿皮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动摇,连他们狂热的吼声也变得轻了下来。 于是第三波火枪齐射力量与荣耀。子弹打得绿皮战线上一阵血肉横飞。众所周知,火枪子弹拥有非常良好的穿透性,哪怕是最精良的甲胄也挡不住火枪子弹的射击。绿皮那种粗陋的盔甲更不必说。在这个距离,能够清楚的看到子弹产生的杀伤效果。一个个绿皮都是用绝望的表情看着胸前或者腹部出现的大血洞,然后无力的栽倒在雪地之中。 工程师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装火药,上子弹。在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推动下,现在矮人的火枪手早已经将火药装填动作给固定化,装子弹的每个动作都被减少到极限。工程师协会在这次出征前,花费很大精力对所有的火枪手进行了专门的训练。须知在战场上,装填时间哪怕少上一秒都能决定一次战斗的胜负。 其实在火药的使用方面,矮人远走在人类的前面。现在人类的火枪手还在依靠经验装填火药,而矮人的火枪手早已经知道将固定数量的火药用纸袋装成火药包,每发子弹使用一包。这种固定的装填不但有效减少了火枪爆膛的几率,还保证了所有子弹的射程和威力保持在同等水平。 转瞬之间,子弹装填完毕。因为已经接受过减少多余动作的训练,这使得火枪手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装填,并且重新端起火枪。 绿皮们因为冲锋的惯性,还在继续向前冲。但是理所当然的,队伍中那些精明的家伙已经明白他们很难冲破这群矮人火枪手的防线的。他们放慢了脚步,让那些更鲁莽,更热血的同伴冲在前头。 第四波的火枪齐射证明了这种推测。成片的绿皮在这一轮齐射下栽倒。在子弹的筛选下,绿皮的队形变得明显稀疏起来,而他们和矮人火枪手的距离则清楚的说明,要冲到近战的距离,他们还得挨上两波至三波的子弹。 但是他们已经无法承受这样近距离的强效杀伤了。距离越近,火力就越强,这是哪怕绿皮的脑子都能理解的事实。这帮矮子比预想的还强得多,他们已经不可能冲上去肉搏了!在明白这一点之后,剩下的绿皮已经失去了斗志。而他们的数量也确实无法在这样强的火力下支持下去。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转身,但是转眼之间,绿皮们就开始溃逃。 下一波子弹从背后射来,这有效的督促了他们逃走的脚步。 “就像我说过的一样,”眼看胜负已定,博格大声的朝自己的队员们喊着。“现在的绿皮实在比不上以前了。当初的时候,他们哪怕剩下一个,也会冲上来的。好啦,孩子们,火枪上膛,做最后的事情。” 矮人工程师们开始为所有的火枪装好火药和子弹。在做完这件事情后,一半火枪手们原地监视,另外一半一手拿枪一手拿斧头走向满地死伤的绿皮。他们仔细的为每个绿皮补上一斧头,确保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还能继续喘气。 “听好了,不要在他们的头壳上浪费你们的力气!砍脖子!主要,砍喉咙,一斧头下去就搞定!”博格神气活现的向队员们介绍经验。“别砍在颈骨上,我们的斧头可没备份的!” 这支部队全部都是兽人,没有地精,也没有鼻涕精。这完全验证了之前侦察的结果,这千把号绿皮是一个大型绿皮部落派出来的分队。 半岛地区的绿皮和其他地方的绿皮没什么不同。分成大大小小的部落,彼此打来打去。大的部落有上万号绿皮,小的部落也有百来条好汉。这种态势将保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绿皮中迟早会出现一个足够幸运亦或者足够强大的老大,吞并或者吸收掉附近大部分的部落,变成一个战争统帅。然后他就会发动一场wh,直扑矮人的控制区域。在他最终被打败之前,造成足够的破坏和死亡。 这些在混战之中成长起来的绿皮,全部都是极其好战的。他们的社会结构、他们的生存环境以及他们的思维方式决定了他们的行动模式。矮人们都知道,一个绿皮老大绝对不会对手下的一场败仗熟视无睹的。手下吃了亏,老大肯定要亲自出发来报复,否则他就当不了老大。因为他的部下就会离开这个“无胆”的老大,去投奔其他的老大或者是干脆自己拉起一帮人马单干。 关于这一点,唯一的例外就是动手的是比他强大得多的敌人。比方说,刚才打败这群绿皮的不是这么数百名火枪手,而是一支数万人的矮人大军团,那么这位老大要知道,绿皮老大的智商要比普通的绿皮高上很多,很多老大都头脑清醒而且很精明的恐怕就会琢磨再三。就算他最后决定要动手报复,他也会想办法联合其他的绿皮部落一起来,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蛮干。 所以,这些残存的绿皮逃回去,就等于他们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回来报复。 事实证明,后续发展完全符合矮人的预计。绿皮的残兵败将们逃回了老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的头目,黄眼老大。 黄眼部落是附近最大的那个部落,黄眼老大自然也是附近最强的那个老大。这位老大其实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老大,但是他确实是附近最大、最强壮,而且最凶残的那一个。 “啥米?你们这帮废柴就被那群矮人这样战翻了?连他们的边都没有挨上?”听闻抱头鼠窜逃回来的手下带来消息之后,黄眼老大立刻瞪大了眼睛。 “老大,他们的火力……实在太猛啦!” “矮子有多少?”黄眼老大虽然智力并不出众,但是也晓得开战之前了解一下敌人的情况。这千把号小子虽然只是一个分队,但也代表了他的部落相当一部分力量。事实上,黄眼老大的整个部落,连地精也计算上,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站在客观角度,完全可以下这样的结论,这位黄眼老大的部落规模在绿皮中是一流,但还称不上顶尖。 “他们不多,只有三四百。”部下回报。“但是子弹实在太猛了!” “你们这帮废柴!居然让一群矮子就这样给战翻了!”黄眼老大跳了起来。绿皮都晓得打矮人好处多多。别的不说,矮人由于他们特殊的符文工艺,使得他们拥有大量的魔法武器和盔甲。这些东西可是好玩意,就算是绿皮老大也会眼馋的。此外,歼灭一股矮人和打败一个绿皮部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是好战的绿皮也承认矮人很难对付。如果能歼灭这股矮人,黄眼老大的名望肯定会水涨船高,大批的绿皮都会赶着来投奔他。 当然,最大的原因在于——这批矮人的数量实在不多。 “小子们,操家伙!俺们要把那帮矮子统统给切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俺们要车翻他们,要剁碎他们,把他们统统变成渣渣!wh……” 老大一声令下,整个黄眼部落立刻全面动员起来。超过一万名绿皮立刻在之前被打败的残兵的带路下,浩浩荡荡的奔向刚才的战场。 当然,现在战场上除了四散的绿皮尸体之外,什么也没剩下。矮人可对绿皮的粗陋盔甲武器没兴趣,所以没浪费时间打扫战场。 “很好,矮子们害怕了!”黄眼老大观察了整个战场,很快就得出了结论。矮人族和人类一样,有着打扫战场,掩埋阵亡者尸体的习惯当然他们不会浪费时间给绿皮准备坟墓,而是挖个大坑,将绿皮尸体往里面一丢了事。他们在胜利之后却没有来得及掩埋尸体就匆匆撤退,这说明这队矮人应该不是一支大军的前锋,而只是一支斥候部队。 “俺们追上去,撵矮子的屁股!”黄眼老大一声大吼。 绿皮的追击可不需要派出斥候四下侦察,他们有更好的选择。很快的,一大群史古格就被放了出去。这种生物拥有敏锐的嗅觉,这使得它们非常适合追踪逃走的敌人。事实上,正如绿皮们所知道的,矮人的行军速度并不快。他们一定可以追上这群矮子,然后用手里的武器把这群不知好歹的矮人砍成肉酱。 来源//cms/book_657_6027841html /cms/book_657_6027841html :nb 第十一节陷阱 第十一节陷阱 矮人的行踪越来越明显。整个山区现在正被初雪覆盖。这种情况下,一支军队行军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在雪地上留下痕迹的。 现在,追赶中的绿皮大军能够看到雪地上留下了众多的足迹,就算绿皮兽人也能看得出来。史古格们表现得越来越暴躁,这说明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逃走的矮人了。 “那是啥米?”黄眼老大注意到天上飞来飞去的一个东西。鸟儿可没有那么大动静,再说那玩意怎么看也不像一只鸟。 “是矮人的直升机!”黄眼老大身边的一个地精萨满解释道。“老大,看来那群矮子们并不是独自来的。” “能用魔法把那玩意给轰下来不?”黄眼老大琢磨着那个叫做“直升机”的高度。 “不行,太远了,老大。”萨满回答。“不过老大你放心,就一个直升机,他们不敢靠近我们的。” 黄眼老大头,在他打算继续前进的时候,一个狼骑小子突然跑到了黄眼老大的身边。“老大,前面就是峡谷了。” “峡谷?”黄眼老大半天没明白过来。其实黄眼老大虽然占据了这块地盘很长时间,但却没费多少脑子在地形上。几个充作幕僚的地精萨满花了老大的劲才让黄眼老大明白,这个峡谷地形使得它很容易被做成一个陷阱。 一旦兽人们毫无准备的冲进峡谷,而矮人们在两侧的悬崖上安置了部队,那么就会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因为矮人将站在绿皮们无法达到的悬崖上,在对方无法还手的情况下随心所欲的攻击。这种情况下,假如绿皮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冲破正面敌军的阻击(哪怕是脑汁最少的绿皮也能理解这很困难),那么他们就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这事咋整?”黄眼老大被手下们说动了。事实上就是这样,聪明的地精加上蛮力十足的兽人,这两者的结合才让绿皮变得如此有威胁。 “老大,俺有个好主意!”一个地精蹦了出来。“让蜘蛛小子们爬到悬崖上面去,看看有没有矮子的伏兵。” “好办法!”黄眼老大一锤定音。其实与其说这是因为他的明智,不如说是因为他实在手痒痒的想要来打一场好仗。这群总数不过几百的矮人正是一个极好的目标——就算是好战成性的绿皮,也讨厌败战。 黄眼老大手下的蜘蛛骑兵数量不多,只有一队,但是执行这个任务是足够了。等到这些长着十条腿的蜘蛛骑兵爬走,黄眼老大立刻迫不及待的督促部下继续追击。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追击了,假如有敌人的伏兵,那么蜘蛛骑兵一定会及时通知他的。 很快,他就进入了峡谷。现在,整个绿皮大军都已经知道敌人只有几百个(绿皮们可没什么军事机密的概念),所以他们中那些动作慢的肯定是捞不到仗打了。所以,整个军队的所有成员几乎都在急匆匆的赶路,希望能够及时参战。 火枪的轰鸣声打破了峡谷的宁静。毫无疑问,作为前锋的史古格们已经和矮人们开打了。在前面带路追击的史古格数量不是很多,靠它们是没办法直接消灭矮人的。但是既然战斗已经打响,就意味着矮人们逃不掉了。大喜过望的绿皮纷纷加快脚步,你推我揉的向前冲,希望能及时赶到战场。 …… 博格凝视着前方的战场。 所有矮人都已经装弹完毕,等候着下一波敌人的出现。刚才的战斗简单而快速。当史古格的数量不多的时候,它们的威胁就很有限。博格的部队只是两轮火枪射击就把这些麻烦的动物给消灭了。 不过,绿皮们也已经接踵而至。几队零散的绿皮跟在史古格后面出现,但是他们错估了矮人的火枪射程,所以直接被一波齐射撂倒了上百个。剩下的狼狈不堪的向后撤退,等候着他们的大部队到来。 这可不是千人规模的分队,而是一支真正的绿皮大军。绿皮们从远方汹涌而来,如同一股绿色浪潮一样,掩盖住了峡谷中原本白皑皑的雪地。 不过绿皮们暂时没有进攻。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群矮人只装备着火枪,没有大炮,也没有重装步兵的保护。只要能够冲上去就赢定了。 “waaaagh……”一声狂热的怒吼声撕裂了这个短暂的平静。接着,所有的绿皮都发出同样的战吼,朝着矮人据守的山坡冲了过来。那是一片混杂着死亡的浪潮。博格举起他的火枪之时,深深的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感觉已经涌入他的骨髓。 第一波火枪射击响了,但是似乎看不出绿皮有所减少。矮人们毫不停顿的换上第二把火枪,再次发出一轮齐射。 “快,孩子们,第三把!”博格大喊着。作为示范,这位资深工程师迅速从腰上换出第三把火枪。绿皮的队形密集,所以他无需浪费时间瞄准,将枪口对着绿皮群然后扣下扳机就可以了。 “快走,孩子们!”发射完最后一发子弹,他大声的喊道。于是矮人们全部转头向后跑走。 此情此景极大的鼓舞的绿皮。“waaaagh……”的叫声变得越来越响。不过这段路其实不是很合适跑,因为积雪掩盖了地形,使得他们必须减慢速度才行。当然,这没什么关系,既然绿皮跑不快,矮人们那些小短腿自然跑的更慢了。而且这些矮人掉头就跑的态度,使得绿皮们士气大振,脚下更是加上了几分力。 但是等到黄眼老大冲上了山坡顶上,却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矮人已经跑远了。这些逃走的矮人们分乘着早就准备好的雪橇,从山坡顶上一路不费力气的滑了下去。不止如此,一些矮人还在雪橇之上朝后开枪。虽然说因为滑行颠簸准头差了很多,但是多少也干掉了几个绿皮。 “waaaagh……!”黄眼老大又气又急。“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但是老实说,雪地里下坡路比上坡还难走。绿皮们跌跌撞撞的追击着,地面的情况糟糕透顶,积雪之下,到处都是大洞小洞,哪怕是以滑溜著称的狼骑小子也没辙。到处都有座狼折断腿脚的事情,野猪更不用说了。 跑远了的矮人们跳下了雪橇,开始朝着前面的山坡前进。很明显,等到绿皮们追到山坡下,矮人们也已经在山坡顶上摆好队形,并且再来一个三连射了。 黄眼老大终于忍不住了。他抓起身边的一个萨满。“快!”他大吼着,“把蜘蛛小子给我叫回来!”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无视任何地形的蜘蛛小子能够追上这帮矮子了。 蜘蛛小子们总算给黄眼老大带来了好消息,矮人们没有在悬崖顶上那边设置任何的伏兵。因为上面是光秃秃的的覆盖白雪的岩石山顶。如果矮人在上面埋伏了大军,那是绝对无法隐藏的。 很好,虽然这群矮子很滑溜,但是这次至少他们跑不掉了。因为他们一看到蜘蛛骑兵的身影,立刻从第二个山坡继续向后跑,没有任何列队射击的尝试。 蜘蛛骑兵追了上去。黄眼老大虽然跟不上,但是他能够看出这些蜘蛛直接避开了雪地,在两侧的峭壁上爬过去。这使得他们的速度要比矮人逃跑的速度快上很多。黄眼老大手下只有近两百号,一个中队的蜘蛛小子,但是他知道蜘蛛小子们打起战来很滑头,他们或许不能直接消灭这些矮人,但是缠住他们肯定没问题。 密集的火枪在山坡那端响起。黄眼老大一阵高兴,逃走的矮子们被缠住了。然后他突然发现某些不对头——怎么枪声里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大炮?可是那些矮子没有携带大炮啊! 黄眼老大冲上山坡顶端,然后他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了。 这里已经是峡谷的尽头。在前方,一支矮人的军队已经列成战阵,以半月的阵型,对峡谷出口形成包围之势。目光所及,黄眼老大甚至已经无法清这里到底有多少火炮和弩炮了。夹杂在战争武器中间的,则是一队队的火枪手。 而刚才追击的蜘蛛小子已经全部变成了地上的碎肉。而黄眼老大一路追击的矮人火枪手则正在向主力部队的位置跑去,归入战阵之中。 黄眼老大本能的意识到某种不对头。然后他发现这里却没有那些令人畏惧的矮人重甲步兵。就算有,也是稀少得不成比例。再说了,战争机械虽然多,但是矮人士兵却不多,数量不会超过黄眼部落的一半。 这一战还有的打。虽然矮人们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但是如果绿皮们能够以优势兵力发动冲击…… 就在黄眼老大想着这一仗该怎么打这个问题的时候,在矮人复仇者军团的中心,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对着一个部下了头。“可以火了。”他说道。 很短的时间之后,一阵可怕的声响充斥天地之间。峡谷两侧的悬崖崩塌下来,巨石和泥沙几乎是顷刻之间吞没了一切。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用力的碾过这片山区,将其原有的形态一举捏扁。其造成的震动之强烈,甚至峡谷外的矮人都有些立足不稳。 黄眼老大用力顶开了一块石头,从地下爬了起来。 “差扑街!”这个绿皮老大吐了口唾沫。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军现在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乱石。虽然不断的有逃过一劫的幸运绿皮从地上钻出来,但是视野所及,这些剩下来的绿皮数量顶多也只有几百。 就在他惶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地精向这边跑过来。“老大,老大!”这个地精一边跑一边叫。“矮子……那些矮人来啦!” “怕个毛!”可能是被石头砸中脑袋导致突然开窍,黄眼老大居然表现出和他平素完全不同的智商水平。“这次俺们可能输了,但是也没啥好害怕的。俺们先回去,下次再回来报复就是。凭着这些带着战争机械的短腿,怎么可能追的上来?” 第十二节异客 第十二节异客 “矮人们……从后面包抄上来啦!”这个地精完全没有理解黄眼老大的逻辑思路,而是哭爹喊娘的叫着。 黄眼老大转过头,他这才发现,远处出现了矮人的方阵。这些矮人士兵可不是那些拿着火枪的工程师,而是清一色的重装步兵。他们明晃晃的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让黄眼老大都感到情不自禁的心头发寒。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黄眼老大会立刻下令让部下动手。矮人虽然善战,但是他们毕竟数量太少。这些从峡谷后方出现的矮人步兵不会超过两千,绿皮们用数量就能淹死他们。但是现在不同了,黄眼老大的部下已经被解决了九成九,剩下几百号人马还大半是地精。 前面是严阵以待的战争机械群,后方是步步紧逼的精锐步兵。夹在中间的绿皮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在这些重装步兵的前方,是一个有所不同的方阵——组成这个方阵的矮子都**着上身,每一个都剃掉了一半头发,并且把剩下的那一半染成了橘红色的,并且用油竖起来。 只要是绿皮就晓得这些矮人是屠夫!全部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屠夫的那种狂热劲,哪怕是绿皮占据数量优势之时都会掂量几分,现在就更没戏啦。 “这些矮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对了!一定是我们进入峡谷后,从后面悄悄的跟上来的!”黄眼老大猜测着。但是此刻猜想这些事情毫无意义,因为屠夫的阵线已经和绿皮接触了。 原本战斗力就不高的地精们立刻被屠夫们杀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的溃逃。 “头,我发现绿皮的老大啦!那个一定是老大!他还活着!”在距离黄眼老大很远的位置,或者说,在矮人军团的中心部分,一个眼睛紧紧贴着瞄准镜的矮人大声的报告着。这个瞄准镜并不是**的部件,而是安装在一台新型的弩炮之上。这种弩炮的名字,正是“巨龙终结者”。 “那等什么!动手!” “动手!”盯着瞄准镜的矮人用力的搬动手中的机械。伴随着一声呼啸,装在弩炮上的巨型箭矢被发射出去,在空气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黄眼老大马上就从他的烦恼之中被彻底解脱了出来。 “我射中了!”巨龙终结者的操作员大叫起来。 残存下来的绿皮们惶恐的看着被一根巨矢射穿的老大。没了头目,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在他们前方,屠夫们已经开始发动冲锋。 这会是这场战斗中,屠夫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冲锋。 …… 矮人的军队是我接触的军队中最与众不同的一种。应该说,矮人们拥有着一支“特异化”的军队。他们的优和缺同样的明显。他们拥有最致命的战争机械和最坚定的步兵。 如果说精灵的军队依靠的是他们精良的装备和他们冷酷天性带来的严格纪律,绿皮军队依靠的是他们好战本性带来的旺盛士气,矮人就是这两者的综合体。一方面,所有的矮人都有着精良的装备,以及严格的纪律观念,另外一方面,他们对战斗充满了热情,而且士气高涨。很多矮人战士完全不畏惧死亡,甚至将死亡看成一种他们所追求的最理想结局。 所以,在战场上,矮人表现出来的高昂士气是难以想象的。所有的矮人都表现得很类似——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士气高昂,作战凶猛。 精灵的部队虽然纪律很强,但是他们一旦被攻破一个角落,很容易就会引起整个队形的崩溃。但这一招对矮人无效。矮人士兵士气高昂,每个士兵都有着极大的主动性。特别是那些老兵,他们每一个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并且明白什么时候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长须老兵总是不停强调着自己当年的仗(当然,这是吹牛)是多么多么难打,相比起来,如今的敌人是多么多么容易对付,反而让普通的士兵都以为面前的敌人并不那么危险。 矮人族的战争机械也是如此。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拥有如此丰富,如此优秀的远程攻击手段。精灵的鹰爪弩炮虽然出色,但是比起来矮人丰富而威力强大的各种火炮,就显得逊色许多了。矮人的远程部队所起的作用绝不能仅仅被认为是“辅助”。在敌人抵达矮人士兵不屈的盾墙之前,他们必须忍受各种战争武器的蹂躏。不管什么样的部队,进攻矮人族士兵的防线都称得上是一种挑战。 但是,与这种强大的防御力量相比,矮人族的战术进攻手段却很缺乏。他们没有骑兵,无法进行迂回作战。他们的步兵速度也很慢,一旦敌人逃走的时候,矮人很难追上敌人并且实施歼灭性的打击。这使得矮人族在和绿皮的战斗中,虽然不断获得胜利,但是却很难利用胜利。除此之外,由于战争机械的拖累,矮人族对于地形的依赖很严重。一旦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遭到突袭,对矮人来说就是一个灾难。 与矮人相比,绿皮的军队在机动性上有很大优势,蜘蛛骑兵更是山区神出鬼没的最佳兵种。这使得在山区作战的时候,主动权几乎都是掌握在绿皮手中。我现在能够明白,为什么矮人很难在山区之中对绿皮取得绝对优势了,这是因为复杂的地形使得矮人极难取得主动。但是反过来说,绿皮要攻占一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也是困难重重,极难成功的。 这或许说明,双方无数年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拉锯状态。 ——艾修鲁法特 冬日的积雪已经很深了。连续几日的大雪使得山区变得越来越难走。 白手老大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艰难跋涉着。其实兽人的名字总是很简单很直接的。你只要看到白手老大就会明白他为什么被称为“白手”。他的皮肤可能产生了某种颜色上的变异,使得他的右手变得特别白,而不是发绿。不过幸好,只有一只手而已。 作为一个老大,白手老大几天之前还在自己作为老巢的岩洞里将手下们呼来喝去,过着惬意的生活。虽然说白手老大手下只有百来号人马,但是好歹也是老大不是?怎么说也是一股**势力的头目,在附近一带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名声。也许白手老大的梦想里,还有逐个吞并其他部落,最后成为一个战争老大甚至战争统帅的野心。 但是,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昨天晚上,一个小子向白手老大通报了一个消息,附近出现了一群矮人。这附近是不可能出现矮人的,如果出现了,那一定就是一个小小的斥候队。做出这种十分理智的判断后,白手老大自然就和所有兽人老大一样,打算出去给那些大胆闯到这里的矮人一教训。不过最后受到教训的是他——伴随着连续三波的火枪齐射,跑出来的就剩下白手老大自己一个人了。 当然,也许还跑出来其他小猫小狗三两只。但是既然白手老大已经打了败仗,在其他绿皮的观里,他就没资格当老大了。在绿皮之中,此类的观念很普遍。大的部落倒还好,老大吃了败仗也不会立刻导致自己的部落解散。但是小的部落这方面就严苛得多,吃了败仗的老大,就算没有死,他的部下也会选择偷偷离开。 所以整个白手部落立刻烟消云散,白手老大也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连自己的老巢没办法回去——那些矮人们不知怎么知道了他的老巢位置,一把火把那里的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话说回来,白手老大倒确实是一个很有一智商的兽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冬季立马拉起一支新的人马实在有困难。和他敌对的几个部落的老大估计也不会给他单挑的机会,看到他就会直接下令让手下一拥而上把他给剁了。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投奔一个大型的部落,那些拥有成千上万小子的部落。 当然,入伙之后,白手老大就再也不是白手老大啦。他最多会成为“白手头目”,如果他的运气不够好,甚至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小子。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部落老大拒绝他加入,或者直接把他给杀了。不过这些不在白手老大的考虑范围内。当前比老大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如何度过这个冬季。 时间正是上午,久违的太阳终于出现了。白手老大先前慢慢的走着,时不时的打量一下四周,免得自己误入某个部落的领地遭到攻击。须知附近绿皮小部落的地盘变化飞快,。 突然之间,他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前方的树林里,一个奇怪的陌生人走了出来。那一个并不是绿皮,以白手老大有限的知识,他认为那应该是一个人类。 那个人类对他微微一笑。在白手老大能够做出任何反应之间,那个人举起一只手,手中发出白色的光芒。 甚至在白手老大意识到之前,他的身体就瘫在的地上。白手老大本能的挣扎,但是努力的唯一成果就是让自己身体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绿皮,你很幸运。”那个人类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白手老大好容易才明白过来,这个人类居然说绿皮语?不,不是这个人类在说绿皮语,而是他手中的一个小盒子发出绿皮语。 “希望这份幸运伴随着你,让你通过手术。”那个人类说道。接着他从白手老大手中轻易的拿走大砍刀,轻蔑的看了一眼后就往边上一丢。接着,他的手一挥,白手老大看到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神秘飞行物,无声无息的降落到他身边。 接着,白手老大就失去了意识。 第十三节神佑 第十三节神佑 白手老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黑暗。他想动,但是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某种坚固的东西给束缚住了,全身上下压根动弹不得。最后,他认为自己应该是当了一个俘虏,而他眼前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为他的整个头部都被封在一个盒子里。 不过幸好,盒子里还能呼吸,所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至少没有憋气。 “喂,你的语言模块灌注出错了。”白手老大听见了有人这么说道。他花了一时间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并不是绿皮语,而是一种他过去从未听过的语言——当然,就算他听过,他也早忘记了。 问题是,现在的白手老大居然能清楚的理解这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哪里错了?”另外一个声音回答。 “你把所有的语言模块全部灌注进去啦!连我们的语言都在内。他本来只用理解人类通用语和矮人的卡利德语就行了的。” “哎呀哎呀,没事的。反正所有的语言都被做成一个模块,与其费神费力的分离出来,不如一口气全部输进去。反正也没什么,不是么?” “就知道你在偷懒!” 白手老大听得懂这种语言,但是却不能理解背后的意思。他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威胁感,因此努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重获自由。不幸的是,困住他手脚的东西非常的坚固,使得他的挣扎只能让自己的身体扭来扭去罢了。 “他醒过来了。”白手老大听见有人这么说道。接着他听见了脚步声,某个人来到他的身边。出自本能的回应,白手老大进一步加力挣扎,但一切都是白费劲。 “不要挣扎了。”有人这么说道。“看起来不错,脑部手术之后,你还能这么有劲。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白手老大停了下来,从口吻里,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我们是搞哥和毛哥。”那个神秘存在说道。“白手老大,你被我们选中了。” 搞哥和毛哥?白手老大有些困惑的想着。搞哥和毛哥不是应该又大又绿的吗?他还记得那个导致这一切的奇怪人类……等等,他虽然是遇到一个奇怪的人类才发生这一切的,但是现在身边的两个人并不一定就是那个奇怪的人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布道使。”对方没理会白手老大是怎么想的,而是继续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最大、最强、最厉害的绿皮。你要做所有绿皮的老大!发动很多场大大的waaaagh!” 如果白手老大的头部能动,那他肯定会拼命头。这些正是任何一个兽人都梦寐以求的理想。他开始有相信身边的这两个神秘存在确实是搞哥和毛哥了。除了搞哥和毛哥,没其他人会向兽人提出这种要求的。 “因为你是我们的使者,所以我们会给你特别的力量。”搞哥——或许是毛哥——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骨头将坚固得像钢铁,你的力气会大得像个巨人,你的身体会灵活得像个地精!除此之外,你还将听得懂所有的语言。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你可以向我们祈祷,我们也一定会回应你的祈祷,给你指导的。” 白手老大差一因为这份如此厚重的礼物而叫出声来。不过某种加在他嘴巴上的束缚使得他的叫最后只是变成一些无意义的呜咽声。 “现在有一群矮人来到了半岛地带。”另外一个声音说道。那应该是毛哥——当然也可能是搞哥——的声音。“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团结起所有的绿皮部落,组成一支大军,消灭这帮矮人。他们的将军叫做艾修鲁法特,你的使命就是杀了他,把他的头颅献祭给我们。” 白手老大当然明白搞哥和毛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在遇到搞哥和毛哥之前,他已经和那伙矮人干过一次架了,当然,他输掉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搞哥——或者是毛哥——接着补充道。“记得你的使命,记得你的力量。” 然后白手老大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白手老大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树下。这里正是他遇到那个神秘人类的地方——白手老大忍不住揉揉眼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俺的家伙呢!”白手老大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自己惯用的大砍刀。等等……他接着发现在他身边不远,有一柄大家伙正被放在地面上。 那是一把巨刃战斧,很符合绿皮对武器的审美观。巨斧上面闪动着魔法的光辉——这是一把魔法武器?! 白手老大迅速的冲向战斧,并一把将其操在手中。他挥舞了一下斧头,顺势斩向一边的一颗大树——出乎意料的,这棵大树居然被他一下子砍成了两半。这让白手老大也吓了一大跳。 “俺……俺真的得到搞哥和毛哥的启示了?”白手老大四处啾了啾,看到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是过去的他绝对无法搬动的。他走了过去,开始试图用力的推石头,然后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很轻易的就做到了这一。他只用了九分劲,就把那块石头给硬生生的举了起来。然后用力的抛到了五步开外。 没有任何疑问了,一切都是真的!搞哥和毛哥选中了他!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白手老大了!他是搞哥和毛哥的选民,是注定要做出一番伟大事业的绿皮! “waaaagh……”白手老大高举战斧,在这片寂寥无人的山地里发出了一声狂喜的呼喊! 等等,现在他该干什么?哦,对了,他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找上一批部下。 现在的白手老大已经不在乎附近那些小部落了。既然他已经成了搞哥和毛哥的神选者,那么他自然要把眼光放大。接着他想起这附近有个大型的部落——足有数千之众。这个部落叫做断斧部落。他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断斧部落之前一直是他努力回避的对象。白手部落毕竟只是一个只有百来个成员的小部落,一旦遇到断斧部落,那肯定就是直接被消灭或者被吞并的份。 不过现在,白手老大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率领着百十来个绿皮的小部落老大了。没错,他现在孤身一人,但是搞哥和毛哥的支持胜过其他的一切,不是吗? 此时积雪已经融化了许多,剩下的雪层厚度已经不能再把脚整个陷进去了。白手老大已经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大砍刀了。他扛着自己新斧子——这个毫无疑问也是搞哥和毛哥的馈赠——用轻松的步伐走向断斧部落的领地。 绿皮是好战的种族,就算此刻是冬天,他们也没有放弃警戒。白手老大完全没有任何隐藏自己行踪的打算,所以他刚进入断斧部落老巢的附近,就被一帮负责警戒的地精给发现了。白手老大的生理特征相当明显,因此那些个地精立刻察觉了他的身份。 “这不是白手老大吗?”十来个地精挡在了白手老大的前方。虽然地精要比兽人个子小上很多,但是当他们的数量远远超过对方的时候,他们也总会变得很勇敢。领头的那个地精十分大胆的对白手老大说着挑衅的话。“怎么来这里啦?想要入伙吗?” 必须要说,白手老大虽然也是一个“老大”,但是他手下只有百来个绿皮。他这种老大随时有可能加入其它的部落,变成“头目”。 白手老大二话不说的举起斧头。这个地精竖起自己的长矛,试图用矛柄抵挡这一击。但是源自搞哥和毛哥馈赠的战斧可不会被这种玩意给阻挡住。白手老大直接一斧头把这个打算挪揄他的地精变成了两截。剩下的地精全部吓得目瞪口呆。 这个确实是白手老大,但是某种意义上,他又不是过去的那个白手老大了。过去的白手老大可不敢这么直截了当的挑衅断斧部落。 “俺要见断斧老大!”白手老大轻蔑的看了四周的地精一眼。不过考虑到他们都是他未来的部下,所以白手老大也没打算把他们全宰了。“你们回去告诉他,万能的搞哥和毛哥让我来见他。顺带说一句,他要么把老大的位置让出来,要么就让他知道知道俺的厉害!” 地精们连滚带爬的跑走了,白手老大继续前进。经过搞哥和毛哥的启迪,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变得聪明多了。他知道这样一来,断斧老大肯定会见他。因为过去的白手老大并不是那种很强很牛/逼的老大,断斧老大肯定有信心打败白手老大——当然,他不会知道现在的白手老大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一个了。 果然,接下来的路白手老大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很明显,当地精们把消息传到断斧老大的耳朵里后,断斧老大立刻下令让部下不要去找麻烦——按照兽人的普遍的荣誉观,必须由断斧老大亲自给这个找上门的蠢蛋上一课。断斧老大可是那种数得着的强悍老大,绝非白手老大这种小部落老大能够媲美的。 断斧部落的老巢是一个由地精搭建起来的营寨。不过由于位于几座山峰之间,使得这里基本上吹不到寒风,在这个冬季显得格外温暖。 此时此刻,成百上千的绿皮围在营寨门口的空地前。他们天然的形成一个圆圈,在圆圈中心则站着两个彼此对峙的兽人。 这两个兽人自然就是断斧老大和白手老大了。 通常情况下,绿皮的身材就决定了他的实力。越强壮的绿皮就越有机会成为一个老大。只要看看绿皮的大小,基本上就能对他的身份地位猜个**不离十。而在这里的断斧老大和白手老大的身材可不是在同一水平线。和两个兽人的身份一样,断斧老大明显更加强壮,更加成熟,更加高大。因为如此,所有的断斧部落的小子都努力的为老大加油助威。 不过不管这些嗜血的看客怎么吵吵嚷嚷,至少场中准备对决的白手老大完全没受到影响。他知道自己有着搞哥毛哥的庇佑,因此体格上的问题压根不是问题。 先动手的是断斧老大,他举起砍刀,奋力发动了一击斜劈斩。而白手老大甚至没有闪避,只是举起一只胳膊去抵挡。 这一刀足以让一个兽人直接被砍成两截——就算他穿着盔甲也一样。但是某些实践和理论不符合,因为这一刀连白手老大的胳膊都没砍断,只留下一道对兽人而言不算太深的伤口。然后,在对方来不及收招的瞬间,白手老大举起了自己的斧头。 第十四节崛起 第十四节崛起 这场短暂而血腥的战斗就此结束。看着自己老大就这样被轻轻一击就变成两截,鲜血和脏器的碎片洒了一地,断斧部落的头目和小子们全部目瞪口呆。他们实在太过于惊讶,以至于半天回不过神来。 白手老大追加了一斧头,斩下了断斧老大的脑袋,然后将其举在手里。 “俺是搞哥毛哥挑选的布道使!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俺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统统都应该听俺的!”白手老大冲着四周的小子们喊道。 但是要收服一个部落没那么简单,这个时候,头目们开始回过神来。在断斧部落中,其实有不少头目觊觎着老大的位置。眼看着老大就这样挂掉了,这些头目就不由得动了心。 “俺才是老大!”一个头目跳了出来。根据绿皮根深蒂固的观,个子大的就比较强。所以他本能的以为断斧老大是因为偶然才输掉的。 白手老大的斧头马上就纠正了他这个错误的观。 下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证明了白手老大的能耐。白手老大一连轻松的击败了五个觉得自己有资格当老大的头目,于是剩下的断斧部落的成员决定跟着白手老大混了。 “小子们,听好了!”等到自己的统治权被确立下来,白手老大立刻召集了所有原断斧部落(当然,现在应该改称白手部落了)的小子们。“一帮矮子来了俺们这里,他们相当厉害!所以搞哥毛哥特别来找俺,让俺带小子们车飞他们!从现在开始,俺们必须把这里所有绿皮家的部落都统和起来!然后俺们才能去车这些矮子!waaaagh……!!” “waaaagh……!!”小子们齐声呼喊。其实他们没弄懂白手老大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都知道,老大这是带他们去开仗了。哪个绿皮会不喜欢干仗的呢? …… 远方再一次传来巨大的爆破声响。 事情经历得多了,其实也就习惯了。曼特??伯格曼第一次听见这种声音的时候可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但是现在他早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作为一个长须战士,特别是一个长须战士的队长,曼特可谓身经百战。但是他真的从未见过这种打仗的方式。一个工程师来充当将军——听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一个矮人大概都会认为这是个玩笑。一个工程师应该去建设城市、制造武器,最多也只是操作各类战争机械。没错,工程师们的远程火力很重要,但是真正的仗还必须依靠斧头、盾牌、盔甲和有力的胳膊去打。 但是事实上,这帮工程师真的拿出他们建设的水平来打仗,而且打的很好。虽然曼特和他的部下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一,但是他们在内心深处是很羡慕这帮工程师的作战方式的。 工程师的作战真的很有工程师的特色——利用一条峡谷,在关键位置挖好洞,设置好火药。等到绿皮被吸引进来后直接引爆。然后乱石和泥沙就会直接吞没绝大部分的绿皮。如果还有绿皮剩下的话,那么就由火枪、大炮和弩炮来解决问题。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投入近战部队。这种做法使得矮人们以几乎零损失的代价,歼灭了数万名绿皮。愚蠢的绿皮会直接冲过来,聪明的绿皮会派出分队侦察两侧悬崖上是不是有伏兵。当然,两者没什么不同,因为矮人们除了火药,压根没在悬崖上方安置任何部队。绿皮没有检查爆破的智商水平。 “看来我们的安排又得手了。”在他身边的菲文很高兴的搓着手。菲文是一个工程师协会的资深会员,负责指挥一门风琴炮,为这支分队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 曼特酸溜溜的看了身边的工程师一眼,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现在的绿皮都不顶事。”他说道,“当年他们可没那么蠢,直接冲进这种不高明的陷阱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利用,这片峡谷的两侧悬崖已经被爆破“脱落”掉好多。开始变得不合适这种“死亡陷阱”战术了。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里作战。这支分队的任务就是牢牢守卫住这里,阻止残存的绿皮突围。 菲文回到了他的风琴炮边上,开始为这门大炮校准目标。其实这支矮人分队驻守此处完全是因为一种谨慎的判断。绿皮不一定能从矮人主力部队的打击下成功脱离战斗,就算他们成功了,也不一定会选择这个方向突围。之前的几次作战,这支分队一支在旁边干看着一切的结束,啥事都没干。 不过似乎老天感觉到了这群矮人的不甘。前方的斥候传来了一声高喊。 “绿皮!朝这边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山坡上出现了一股绿色的波浪。他们发出充满野性的呼喊,朝着这边冲过来。曼特不需要细数就知道,绿皮的数量是他部下的两倍以上。 “拿好斧头!”曼特大声呼喊着。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绿皮们此时急于夺路逃生,而且选择了这里作为突破口。这意味着绿皮们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这支分队的阻挡,否则他们必然会被后方追上来的矮人给撵上,全军覆没。双方都知道这一,说明即将到来的战斗将是一场毫无退路的血腥死斗。 “紧紧抓好!”老矮人大声的吼着,他们全部握紧了武器并且准备好了战斗。在绿皮一路冲锋的时候,矮人们将盾牌撞向地面,并相互扣在一起,呈现一道稳固的盾牌护墙。最前面的矮人把他们的肩膀靠在盾牌上,而斧头放在盾牌后,准备杀死任何冲过盾墙的东西。 “好兄弟们,支持下去啊!不要害怕,我们祖先的眼睛会看着我们的。” 风琴炮开火了。趁着双方尚未接战的有利时机,工程师们将四炮管的战争机器对准了敌人。像拳头大小般的铁球被轰向兽人群里。在这个射程范围内,工程师协会的会员们从未失手过。炮弹造成了巨大杀伤,消灭了几十只绿皮兽人,但兽人并没有因此动摇。活着的兽人踏着同伴的血,继续往前冲。 兽人们从正面撞上长须战士的防线。凶猛的撞击使得整个防线都在震动。急于夺路逃生的兽人小子们一个个都红了眼,发出了疯狂的咆哮。他们开始涌过盾牌的顶部,试图就这样越过这层障碍。但第一排的矮人全部都是熟练的战士,他们的脚踏紧在地,然后用力的把盾牌推向绿皮这一边,这使得那些试图攀爬的兽人失去了平衡,纷纷跌倒在地。 第二排的矮人便使用斧头及锤子攻击兽人小子,兽人的血很快就染红了矮人战士脚下的雪地。 矮人阻止了最初的几波攻势,使得双方的战线紧紧的黏在一起。兽人的冲击渐渐消弱,小子开始尝试用砍杀的方式突破盾墙。不过每次他们得手,后排的矮人战士就会立刻接替上倒下战友的位置。这使得绿皮们的努力几乎没有任何效果。 如果没有那个巨魔的话,或许这场战斗就会如此长时间的持续下去。但是这些侥幸逃脱死亡陷阱的绿皮中还有一个巨魔。这个怪兽有着令人恐惧的硕大身体和巨大锋利的爪牙。它用自己的蛮力硬生生的在矮人的盾牌阵中撕开一个缺口,并且成功击倒了两个矮人。 工程师们第二次发射了风琴炮,不过曼特来不及观察到底取得了什么战果。他冲向巨魔,用自己的斧头全力的斩向巨魔的身体。诚然巨魔拥有非常强大的复原能力,但是这一次,老矮人特制的符文战斧劈开了巨魔的腿。这种程度的伤害哪怕是巨魔都得用一时间恢复。 不过曼特没有多少的时间来享受胜利。倒下的巨魔也抓住了他,将他压在身下。曼特用自己的盾牌挡在前方,从盾牌上面“兹兹”的可怕声音来看,巨魔将自己腐蚀性的胃液胆汁给吐了出来。如果他没有用盾牌挡着,那么他现在大概已经被直接溶解成了玉米粥。 巨魔的头从盾牌上方探了出来。 曼特发现自己正盯着一张巨大丑陋的脸,这张脸上有一个流口水的嘴,嘴里则是泛黄且锐利的巨大牙齿。他努力的尝试将巨魔巨大身体推开,使劲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巨魔临终的最后一餐。 同伴的救援来的很及时。来自后背的一击重重的打在巨魔的头上,使得曼特清楚的听见头骨碎裂的声音。巨魔哀嚎着翻滚开,其他的矮人将更多的打击落在它的身上。但是巨魔又一次站了起来,曼特绝望的发现它的腿居然已经愈合了。 巨魔愤怒的再一次冲上来。曼特握紧自己的斧头,决心发出最后一击。但是一根巨矢从远方飞来,从正中贯穿了巨魔的身体,将其钉在地上,巨矢插入地面的位置距离曼特不到两步远。 接着,他看到一个头发弄成橘红色,十分醒目的矮人从人群中跳过来,冲到巨魔脚下。在后者挣扎的时候,这个矮人高举起战斧,一斧头斩下了巨魔的头颅。屠夫的巨斧上刻画着矮人族的符文,这是他们专门为了对付巨魔而发明出来的,这种符文可以让巨魔可厌的再生能力完全失效。失去头颅的巨魔瘫倒在地。 曼特原地站着,他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略有疲软。他看到其他的矮人从两翼包抄上来,已经将兽人们紧紧围住。一阵锤击和斧砍后,绿皮们的斗志开始瓦解,他们不再战斗,而是在徒劳的想换个方向逃跑。但是更多的矮人正在从山坡下端涌出。 一只手从后方搭上曼特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的正是菲文。 “看样子,你需要帮忙哦。”菲文看起来很满意他的狼狈。战斗此时胜负已定。 “哼,你们只会帮倒忙!”曼特瞪了他一眼。“你看,这根飞矢差一就命中我了!” 第十五节发展 第十五节发展 “这是‘巨龙终结者’发射的。”菲文看了一眼那根关键时刻把巨魔钉在地上的巨矢。“它不会误伤你的。那些操作手曾经向我吹牛,它可以把你睫毛切掉而不会碰到你的眼皮。以后你一定会怀念它的。” “我会怀念我的盾牌的!”曼特看了看自己的盾牌,在巨魔胃液侵蚀后,它已经完全报废。所以他从胳膊上将盾牌解下,丢到一边。前方的战斗变得没有任何悬念。越来越多的矮人从下方冲上来,加入对绿皮的包围,其中还有很多的屠夫。丧失斗志的绿皮徒劳的挣扎着,被一个个的砍倒杀死。 “可恶!”。曼特抱怨着,“早在我年轻的时候,那些兽人可没那么快就放弃战斗。” 战斗很快结束。矮人战士开始拯救己方的伤员并且给每一个绿皮补刀。接着一个传令兵跑到这边传达了最新的命令,除了少数士兵继续在这里监视以防零星绿皮逃脱外,其他的都要下去搜查躲起来的绿皮。 这是每次战斗之后的惯例。因为大铸造师提出来的口号是“绝不放跑任何一个绿皮”。 这一天接下去的时间都在搬石头和整理绿皮尸体之中度过的。这场战算得上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一场恶战,总计有三十六名矮人战死,两倍于此数目的矮人负伤。但是他们完整的消灭了一整个绿皮部落,大概九千多名绿皮。等到他们将峡谷重新清理干净,时间早已经到了晚上。 曼特和他的分队成员们沿着整理出来的道路朝着营地走去。峡谷外面有几个大坑,这些大坑证明着复仇者军团取得的战绩。至今为止,工程师们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已经消灭了整整六个大型绿皮部落,总计不低于四万名绿皮。 因为胜利之后的矮人必须重新布置陷阱,所以绿皮尸骨都带走重新掩埋。一些多事的工程师借此机会仔细的统计了杀死绿皮的数量,并写在回报给至高王的信上。不过曼特对此毫不关心。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消灭的绿皮数量,而是于此相比压根不算啥的损失。 至今为止,复仇者军团阵亡的矮人不到七十个,受伤的数量不超过一百。这压根不像是在打仗!那些该死的工程师,连发动战争都没有一打仗的样子。 不过那些“该死的工程师”很明显无法体会曼特的心情。在曼特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整片欢乐的海洋。大家都在喝酒、用餐,而且还在吹嘘自己的战绩。但是说句老实话,至今为止,这些工程师们连枪都没摸过几次!他们唯一称得上的战备工作就是建造了这座大营地,建好了一整排的临时房舍,使得士兵们可以住屋子而不是住帐篷。 晚宴也有曼特的位置。他和他的长须战士们开始喝酒。和那些工程师协会的土包子大声呼喝和欢笑不同,长须战士们此刻比较沉闷。他们虽然取得了一场激战的胜利,但是他们中每个人都很清楚,在这场胜利中,他们的贡献就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就算没有他们,最多也不过逃走几百号绿皮罢了。 让长须战士们在意的正是这一。 “为艾修鲁法特大师的健康干杯!”不远处有人发出了很响亮的高喊,应和的声音四下响起,宛如一片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营区。 “老伙计,看起来你不怎么高兴!”一个声音响起,曼特发现他的老伙伴和老战友,菲文来到了他身边,手中举着一个巨大的啤酒杯。曼特斜眼看到老伙计腰带上还挎了一个中等的酒桶。 虽然他们是老朋友,但他们在饮料上的爱好可是截然不同。几乎所有的长须战士都钟爱麦酒,他们认为这种酒才够劲。而工程师中却有很大一部分却喜欢啤酒。在曼特看来,与其说这是爱好不如说这是节约——因为很大一部分矮人蒸汽机需要酒精作为动力。 “我没有不高兴。”曼特郁闷的回答,他一口将自己的酒杯喝干,然后砸吧了一下嘴巴。好歹这酒还真不错,“山脉”牌的酒总比其他杂牌的酒味道纯正很多。要说让一个工程师当将军有什么好的话,至少不会缺酒。 “别郁闷了,这样不好吗?”菲文笑嘻嘻的说道。“你看,我们损失轻微而战果巨大。现在我相信在卡拉兹——卡拉克城里到处都是关于我们的传奇了。” 我最介意的就是这一!一帮工程师出来打仗,打得还比我们这些老兵还好?这都什么事啊!曼特斜斜眼,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当然,这些话也确实只能在他自己心头想想,没办法说出来给人听。 “艾修鲁法特大师说了,他说我们必须选择战场,因为我们的军队在适合自己的战场作战的时候才是无敌之师。”菲文一也没有顾忌自己老朋友那种犹豫矛盾的心理。“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是吗?” 曼特没有办法回答,所以他郁闷的又为自己倒一杯酒,一口喝掉。 “大师!”他听见菲文突然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出了一声惊叫。曼特来不及清理自己胡子上的酒珠,就看到一个身影来到自己的面前。 以矮人的标准而言,这一位不速之客身材比较高,也比较瘦,而且他没有长长的胡子。通常来说,这样的年轻人在矮人军队中是不受重视的,不过这一位例外。因为曼特认出对方正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复仇者军团的统帅。 矮人之中,年轻人天然就会尊重年长者,但是在军队位阶前面,这种惯例是行不通的。正如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军队一样,上级对下级通常都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上级或许不会轻易动用这份权力,但是这绝不说明这份权力不存在。 “大师!”曼特有心不甘情不愿的问候道。事实上他真正应该称对方为“将军”,但是这个老矮人的自尊让他拒绝说出这个词。 “现在这里没有大师,只有酒友!”艾修鲁法特却完全没有在意对方声音里的那种不甘,他哈哈大笑着。“来,我们喝一杯。” 要特别说明一下,艾修鲁法特手里端着并不是啤酒,而是麦酒。 他就这里在这张桌子边坐下,和满座的长须战士闲谈起来。闲谈一开始的时候比较沉闷,但是艾修鲁法特很快让气氛变得活跃,因为他拿出了矮人族中屡试不爽的交往绝招:夸奖!他夸奖长须战士们在今天的杰出表现,赞赏他们是如何英勇的挫败了绿皮的突围企图的。至于工程师们用巧妙地布置消灭绿皮主力一事,艾修鲁法特就闭口不谈了。总之,他用这种示好的态度很快得到了长须战士们的认同,这次聚会的主题迅速从闲谈发展为拼酒。 每个矮人都善饮,几乎所有的矮人都以自己的酒量为傲,而那些年纪大的矮人更是如此。一开始,这伙长须战士还打算将大铸造师灌翻在地,让他多多少少的出一丑。但是很快的,他们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位艾修鲁法特大师果真不愧是大酒商,对于酒类有着天生的亲和力。他从别的地方拿来了啤酒杯,大家一起用啤酒杯喝麦酒! 就算是长须战士们也顶不住这一招。艾修鲁法特一杯接一杯毫不停顿的往自己喉咙里倒酒,而长须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从椅子上滑到桌底下。没多少时间,能继续和大铸造师对抗的就剩下曼特独自一个。而且他也已经醉眼腥松,连坐都坐不稳,必须用手靠着桌子才能勉强支撑着。 “再来一杯!”艾修鲁法特兴致勃勃的重新为两人倒满酒,将一个杯子塞到曼特手里。 “大……大大……大师……我……我我……我……”曼特已经连话说不直了。不止是他,就连一边的工程师协会的资深会员,风琴炮小组头目,菲文,也有些惊讶。因为他喜欢啤酒,所以没有参合进这次疯狂的比拼。正是因为如此,他清醒的目睹了这个不可思议的场面。他的老伙计被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大铸造师看起来清醒得不行,和他刚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这已经不能用一般的“海量”来形容了。若非亲眼目睹了一切,菲文大概会认为这位大铸造师使用了什么诡计,将酒倒入其他地方。但是,此刻四周已经包围上了很多人,都为这场比拼打气加油。这么多双眼睛前,应该也无法玩花招。 对矮人来说,酒量也是一种夸耀的资本,一种区别彼此地位的方式。艾修鲁法特把啤酒杯塞到曼特手里后,立刻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换来的是四周一片惊叹和崇敬的目光。 相对而言,曼特就完全吃不消了,他勉强喝下半杯就坐不住了,滑到了桌子下面,和自己的战友堆成了一堆。 胜负已分,四周看热闹的都发出一阵欢呼。 “菲文,”艾修鲁法特放下杯子。他的目光平静如常,完全看不出刚才惊人的豪饮了一番。若非嘴角的酒水,还有被打湿的衣襟之类明显的痕迹,菲文甚至差一以为自己弄错了。 很多矮人都知道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有一个非常杰出的才能,那就是他能够清晰的记住每一个部下的名字。哪怕只见过一面也一样。 “大师,请问……”菲文其实还在努力的寻找一艾修鲁法特醉酒的迹象,不过他的这番努力却是白费了。 “明天要召开军事会议,”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个峡谷已经不能再利用了,我们必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地形。有人向我推荐了你,大家说你同时精通于机械工程和土木工程,是协会内不可多得的全才。” “我相信我有这个荣幸。”菲文有些乐悠悠的回答。矮人都喜欢赞美的话,他自然也不会免俗。 “冬季很快就要结束了。”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说道。“一旦积雪化尽,我们就无法使用雪橇。这样的话,绿皮将在行军速度上对我们占有很大优势。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 “我不需要立刻就有答案。但是必须想出一个让我们可以加快行军速度,而绿皮却无法利用的方法。”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有一个构思,但只是一个构思。”说完这句话,他递给了菲文一张折叠好的纸。 第十六节思路 第十六节思路 灰白斗篷轻轻的关上手中的盒子。 他此刻站在一个水槽前——这可不是给马饮水的水槽,而是一个用不知名的金属和玻璃构成的透明、密封的水槽。在水槽中间是一具绿皮兽人的躯体。不过,这具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动弹,说明他已经死亡。 “你在这里看什么?”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不过灰白斗篷并没有回头。 “没什么,只是在看看这最后一个实验体罢了。”他说道。 “失败的实验体而已。”身后的人回答。“我们找到了六个,总算有一个在手术下坚持下。希望他能顶用。” “你的手术太粗暴了。知道不,看着你的手术,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灰白斗篷微微一笑。“对那个白手老大来说,那个晚上,死神可是一次次上门拜访啊。” “可是他也顽强的一次次把死神从身边推开。得啦,”身后那一位同样微笑着回答,“不要为这事担心了,我们应该对他有信心——难道不是么?” “我还是觉得……如果有两三个,会更稳妥一些。”灰白斗篷耸耸肩。他们一共抓了六个绿皮,但是能熬过手术的,只有那一个叫做“白手老大”的。真是可惜了,如果幸存下来的绿皮多几个,那么他们指使绿皮部队干掉艾修鲁法特的计划就会更有把握些。 虽然说理论上要几个绿皮就可以抓几个,但是在这么大雪天气找一个落单的兽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算了,按我看,一个也能行,还免去他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的危险。” “毕竟还是有风险的。万一他统一绿皮部落的过程中被杀掉……那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沃切尔,你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负责观察半岛地带的两军动向吗?” “该观察的都观察了。现在不会有大的行动。”沃切尔笑嘻嘻的回答道。“气候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就算艾修鲁法特想打仗,也打不起来。我说,你必须承认,那个血色公爵真的很聪明,很擅长战斗呢。” 他们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在半岛地带精心布置的情况,也了解其取得的战果。 “他想出来的作战方法多妙?简直就是完美无缺啊。设置好陷阱,然后让诱饵部队利用雪橇得到的机动性优势,用少量部队成功的把大股的绿皮引进死亡陷阱里。每次都能全歼敌人呢。更妙的是,由于冬天的特定条件,所以就算有绿皮逃离战场,也很难把这个消息传给其他的部落。” “如果他换个对手,这个花招就会显得很蠢。”灰白斗篷不屑的回答道。“也只有绿皮会上这种当。只有他们会被小部队挑衅后立刻急着去报复。” “问题他的对手就是绿皮,好战、粗暴,有本能没脑子!你不能否认,这个计策压根就是针对绿皮而设计出来的。”沃切尔回答道。“绿皮老大不可能对这样一个挑衅无动于衷。如果他无动于衷的话,他就当不上老大。” “那肯定是人工智能帮他想出来的。”灰白斗篷冷淡的回答道。“那个人工智能的基础数据库里肯定有原始时代战争的资料。” “我看你好像对那个血色公爵很有敌意。”沃切尔有些疑惑的看着同伴。“为什么?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原始星球上的野蛮人,只不过不幸被卷入这种超乎他理解范围的冲突罢了。” “他杀了依兰!”灰白斗篷猛的看向同伴,脸上的表情让后者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 “可是那是……依兰……” “他杀了依兰!”灰白斗篷重复着,不过口吻缓和下来。许久,他转过头,继续观察水槽里的绿皮尸骸。 “不必研究了。”沃切尔说道。“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你找出了手术失败的原因,也来不及去找一个合适的绿皮……春天一到,战火就会全面展开。我们的傀儡就没机会进行统一绿皮部落的大业了。如果不能聚集起一支压倒性的大军,仅仅以少量兵力去对抗血色公爵,那是没什么胜算的,也不符合我们的计划。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你太情绪化了。把这种私人的情绪带入这种工作中,是不合适的。” “我知道。”灰白斗篷一动不动的回答。“我们的白手老大情况如何?” “正如预料的,他率领部落西行,避开了矮人军团的兵锋。不止如此,他还打了几场仗,吞并了几个部落。不过时值冬季,他没打大仗的条件。绿皮们普遍缩在老巢里过冬……如果他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就只能等待春天了。至少在夏季到来前,我们不必对他观察太多。” “矮人军团呢?” “他们选择的陷阱已经被耗尽了——经过反复爆破,那一带的地形已经无法形成大规模的落石。再说了,附近一带也没有大型的绿皮部落,只有一些零散的绿皮。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血色公爵在这个冬季不会再大动兵戈了。他大概会分遣部队,四下攻击那些零星的绿皮部落,争取在冬季的有利时间彻底清除该区域的绿皮。这样春天之后,他就会进入下一个区域,重复这一过程。” “他没办法重复。”灰白斗篷眼睛依然盯着水槽,“积雪一旦化去,矮人行军速度慢的缺点就会显现。他们的诱饵部队之所以能将绿皮引进包围圈,不正是因为积雪的缘故么?雪地里,不管是狼还是野猪都走不快……相反矮人有雪橇,速度不但不受影响,反而加快了。” “但是春天一来,积雪融化……”灰白斗篷的声音多上了一些其他的味道。“矮人短腿且被大量战争机械拖累的劣势就会显现……” “他们可以修路,我记得矮人都是建筑的好手。” “如果修了路,绿皮得到的好处比矮人更多。”灰白斗篷回答。“修路之后,矮人的行军速度虽然会快一点,但绿皮也同样变得更快啊。他们是无法逃脱追击的。” “随便你怎么想,”沃切尔耸耸肩,“但是我觉得……只要那个人工智能肯帮忙,他总归会想出什么办法来的。” …… “……如果我们的侦察没弄错,这个区域已经没什么绿皮了。” 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站在会议室的中间,房间里站满了工程师协会的成员,当然还有一些非工程师协会的军官。虽然说大部分矮人战士还没机会发挥作用,但是所有人都承认他们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结论没人反对。复仇者军团依托峡谷的有利地形,已经歼灭了数万绿皮。差不多附近所有的部落都被消灭,剩下的只有少量残兵或者是小型部落。虽然说这次作战非常顺利,战果也非常辉煌,但是所有的矮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他们不曾预料到的事情——绿皮的数量比他们预想的还多上很多。 原本矮人们估计半岛上的绿皮应该在十万名左右,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事实证明他们严重的低估了绿皮的数量。半岛的绿皮至少在他们预计的两倍以上。复仇者军团将半岛划分为六个区域,目前他们仅仅清除了第一个区域的绿皮,只算完成他们第一阶段的目标。但即使这样,他们消灭的绿皮就超过四万了。 “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我们怎么做?”艾修鲁法特转身问身边的部下们。虽然论资历来说,他是在场最年轻的的一位大铸造师,但是因为接受至高王的任命,所以他才是将军。幸好他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威望,否则指挥这群胡子都比他长上很多的老矮人还真的有点困难。 “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下一步应该是清楚附近所有零星的绿皮,并在这里建立第二个补给中心。”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不过看绿皮这种情况,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接下去后勤运输的问题可能会成为大问题……积雪融化后,我们将无法再用雪橇运输。所以也许我们应该趁这段时间抢运物资?”他轻声的说道。 虽然说复仇者军团损失非常轻微,但是对于物资的消耗却很大。未来的作战当然更是如此。 “我们的兵力不足,无论怎么行动,都必须把所有的部队集中到一个方向。”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意味着我们的第二个补给点必须非常坚固,能够承受绿皮长时间的围攻并等待援军到来。但这么做,难度真的很大。不管多么坚固,守军不足也无法长期抵挡绿皮。” 关于这一点,所有人都一致同意。 “所以我想,与其我们进攻,不如我们防守。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建造一个坚固的,能够应对任何敌人的防御工事。”艾修鲁法特说道。“不,我的意思不是城堡……我有一个规划构思,细节方面迟点再谈……总之,我们可以让绿皮们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行动。” “绿皮怎么会按照我们的计划行动?”有人不解的问。 “很简单,我们提供便利条件就行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我们造了一条路,那么绿皮肯定就不会走野地,而会走这条路……如果我们改变部分山区地形,那么绿皮的行军路线就会很有限……总之,我们思路必须保持不变——我们要制造一个合适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和绿皮们作战。如此才能发挥我们技术的优势,以文明打败野蛮!”· 第十七节询问 第十七节询问 在矮人族营地的中部,有一个建造得小而坚固的建筑。和其他的临时营房不同,这个建筑的到处都用钢铁加固,显得十分重要。除此之外,一队武装齐全,十分警惕的看守负责这里的警戒工作。 时间正是上午,冬日煦暖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一小队游侠在这栋小建筑周围巡视,他们很快发现了几个矮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站住,这里不许接近……”一名游侠上前负责警告这些不速之客,但是他很快就认出了对方是谁。“啊,大师!是您!” 艾修鲁法特虽然是将军,但是大部分矮人还是更看重他的“大铸造师”头衔,称他为“大师”(这也很正常,矮人总是喜欢诸多头衔中最高的那一个。将军只是至高王临时的任命,大铸造师才是艾修鲁法特真正的头衔)。时至今日,复仇者军团已经基本认同了这个称呼。其他的大铸造师一般都是名字后面再加上大师,如果不称呼名字,直接称“大师”,那就是专指艾修鲁法特。 “这里没有可疑的情况吧?绿皮很狡猾的!”艾修鲁法特问道。 “绝对没有,”游侠保证道。“我们这么多人看守,每隔一袋烟的时间,一定会检查一下他们的镣铐。我确定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道。“我们也尽力赶开那些有好奇心的年轻人,免得他们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很好,我要进去。”艾修鲁法特说道。于是这位游侠赶紧跑到建筑物门口,为他打开了门。门里面还有两名碎铁战士守卫。和所有空闲的矮人一样,他们正在抽烟喝酒。看到艾修鲁法特之后,两名碎铁战士立刻站起来致敬。 “俘虏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一边问,一边示意身边的长锤勇士去关门。他在之前的战斗中俘虏了一些地精——按照矮人族和绿皮的正常战争而言,本来是没有“俘虏”这个概念的。这两个种族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彼此不共戴天的程度。落到绿皮手里的矮人铁定会变成一堆篝火上的烤肉——甚至压根就不烤。而落到矮人手里的绿皮命运好一点:他们会迎来直截了当的一斧头或者一锤子,这应该感谢矮人族缺乏耐心。 但是这一次战争,艾修鲁法特通过种种努力,总算逮住了几个俘虏。当然,这些俘虏都是地精。兽人一方面太凶暴,一方面又太愚蠢,甚至连做俘虏都不够格,而鼻涕精又实在没啥智商可言。唯有地精,才是绿皮中有价值的俘虏。哪怕是绿皮之中也有此类认知。 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一个绿皮的老大,所以他很清楚这一点。在绿皮的内战中,胜利者也不会拿兽人当俘虏的。战败后的兽人如果没能逃走,那就肯定被直接给剁了,地精和鼻涕精才能留下来当奴隶。 “一个都没死!”一个碎铁战士报告道。他说话的这种口气,很清楚的说明这种情况并不是他期待的那一种。 “很好,带一个过来。”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要好好的问问他。” 一小会的功夫,一个绿皮被带到。矮人们当然不会给这些地精任何逃走的机会,俘虏的手脚上都被戴上手铐脚镣。两个碎铁战士一左一右,把这个倒霉的绿皮挂到了一边的“丫”型行刑柱上。 那个地精睁大了眼睛,在恐怖中左右张望。艾修鲁法特在这个房间里摆上了很多吓唬人的东西。锯子、铁钩、屠刀、尖木桩、锥子……等等等等,都是那些让地精一眼就能看出使用方法的刑具。 地精虽然是绿皮中最狡猾最聪明的那一种,但是他们并不是最勇敢的。如果战场上那一种绿皮首先逃走,那肯定就是地精了——因为兽人凶暴的天性使得他们能够坚持战斗,鼻涕精的愚蠢使得他们压根不懂得后退。不管怎么说,艾修鲁法特马上就从地精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到他所希望的那种恐惧。 “俺问你,你叫啥名字!”艾修鲁法特用绿皮语问道。 “那葛……”地精吓了一跳。矮人族有着一个优良的传统,那就是学习敌人的语言。所以一个矮人要说说出绿皮语那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真正让地精吓了一条的是这个矮人的说话方式——绿皮语中也有很多的区别,比如兽人和地精。他们虽然说的是同一种语言,细节上却有很大区别。这个矮人说话的方式可是老大们的说话方式。 “那葛?好吧,你这根废柴!俺想知道半岛这一圈地方有哪些个带种的老大?”艾修鲁法特拿出自己当年血旗老大的气势来,凶猛的问道。“你要是敢撒半个字的谎,俺直接把你剁碎了喂史古格!”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史古格。他现在是一个矮人将军,不是一个绿皮老大。不过幸好,不管是四周的矮人还是眼前的地精,都没有察觉艾修鲁法特话中的漏洞。 受到威胁的地精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么说,这附近山头很多老大……最强大的是铁皮老大?”艾修鲁法特问道。那葛拼命的点头。 根据这个地精说的,整个半岛地区有“很多很多”的老大。这很正常,随便百八十好绿皮就能有一个“老大”。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兽人之中,所谓的“老大”虽然是一种统称,但是内部之间也是分档次的。普通的小部落老大只是“老大”而已,较大部落的老大虽然也被部下称为“老大”,但是就有了“战争头目”或者“战争老大”的别称。最强大的那些老大则拥有“战争统帅”的头衔。一个地区一般只有一个战争统帅,拥有这个头衔的老大基本上就是拥有最大势力的老大,其他的老大都得在他面前乖乖低头。 这种头衔都是一种尊称,并不是刻意追求得来或者是自封的,而是绿皮老大在崛起壮大过程中自然而然的得到的。 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半岛地区目前正好刚刚产生了一个战争统帅。如果复仇者军团没有到来,那么再过过上一段时间,这位战争统帅就会率领他庞大的部落,发动一场大waaaagh,直扑矮人族的国土。 一句话,复仇者军团没挑对好时机。此时此刻,正是半岛地区的绿皮势力最强盛的时候。假如艾修鲁法特拖延一段时间,等待这次waaaagh被挫败之后再出兵,就没有那么大的麻烦了。 “铁皮老大有多少小子?”艾修鲁法特问道。 “很多……很多很多……数不过来的多。”那葛回答。 这并不是他撒谎,而是绿皮是一种对数字没太细致概念的种族。不过幸好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一个绿皮老大,所以他很清楚这种“数不过来的多”意味着这位铁皮老大拥有四万以上的兵力,综合考虑其他要素,可以估算这位铁皮老大的兵力应该在六万左右,不会超过七万。这个兵力包括地精和兽人,但不包括鼻涕精、史古格、野猪、座狼、巨蜘蛛。 不多不少,正好是复仇者军团的十倍。 只要是一个将军,就明白十倍的兵力意味着什么。就算艾修鲁法特也忍不住沉吟起来。 “主人,您在担心什么?”脑海里,嘉莉适时的说道。“没什么好怕的,按照我们的计划,使用我的力量,就算我们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对付那些绿皮也是很简单的。” 艾修鲁法特沉吟着。这是嘉莉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要参加战争。在过去的时候,嘉莉虽然说给他很多意见和建议,也在内政后勤方面表现出高超的能力,但是在却从未提出“战争指挥”的要求。就算之前最险恶的紫色石之战,嘉莉也没有在战场上的实际指挥方面给予他什么特别的帮助。 但是这一次,嘉莉不但提出了一个作战计划,还提出要帮助艾修鲁法特临战指挥。 “您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嘉莉又问了一句。 “不……我只是……”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必须要说,嘉莉提出给他的作战计划,简直像是开启了一道门,把一个全新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 “在这里制造一个适合矮人族的战场,把那支最强大的绿皮军团歼灭。”嘉莉继续说道。“做完这件事情后,剩下的就只有时间方面的问题了。其他的绿皮部落将无法再一次对我军形成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只要能挑选一个好地形,发挥我军远程火力的优势,就一定能顺利清除整个半岛的绿皮。”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如果能歼灭这一支最为庞大的绿皮军团,那么剩下的恶战估计也就不多了。打败这个老大后,剩下的绿皮数量最多也只剩下七八万,而且这么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出现第二个战争统帅,将所有的部落团结成一支大军团的。 正如每个军事学院学生第一课所学到的,分散的军队和集结的军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艾修鲁法特从一个碎铁战士手里拿过一把锋利的大斧头。这把斧头之前一直被带在这名碎铁战士的后背上。 “等等!”那葛立刻明白对方想干什么了,他发出一阵绝望的喊声。“你说过不会杀我的!” “俺说过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你说过!你刚刚说的。只要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就不会杀我!”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手中的斧头,又看了看眼前的绿皮。接着他注意到身边的几个长锤勇士,还有作为看守的碎铁战士同样在看着他。这几个碎铁战士暂且不管,他的长锤勇士卫队全部都是至高王借给他的,每个都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有着一把长胡子。他们中要是有几个能听得懂绿皮语的实在太正常了。 “好吧,我说过。我会遵守承诺的,”艾修鲁法特回答。“所以我不会杀你。”他将斧头递给身边的一名长锤勇士——不是那种随手的递给,而是用一个非常明确庄重的态度,将战斧交到长锤勇士的手中,同时用手指了指那葛,做了一个砍的手势。 做完这件事情后,他示意其他的长锤勇士跟他离开。在他掉头的瞬间,他听见了那葛绝望的叫声。 “剩下的地精怎么办?”一位长锤勇士问道。 “留着,他们还有其他用处。”艾修鲁法特回答。 第十八节谋算 第十八节谋算 昏暗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任由他一个人做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的布局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在一边观察就好。还有一段时间……等到冬雪融化,春天到来,山区的绿皮也会变得活跃起来。到时候,他就可以着手布置下一步的工作了。 他慢慢的想着。只要拿到血色公爵的脑袋,那么剩下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人工智能确实很强大,拥有远超过智慧生物的数据存储能力和计算能力。但是人工智能依然是有缺陷——而且是很大的缺陷。当然是这样,否则的话,大概它们早就统治了所有的智慧生物了吧。 站在智慧生物的立场来说,人工智能其实也只是一件工具而已。要是人工智能脱离合适的接口,那么人工智能就只是地上一块小小的芯片。和一块石头、一块木头没有本质区别。这是因为人工智能虽然号称有“智能”,但是它们并没有与其天然结合不可分割的外设。 要知道,每个智慧生物诞生的瞬间(不管是哪一种),他们天然就拥有多种复杂的感官,能够从外界得到足够的信息。大脑虽然是绝大部分指挥生物智慧的核心和源泉,但是如果失去眼睛、耳朵、鼻子之类感官,失去由神经系统控制的身体作为意志的延伸,哪怕这个大脑还正常运作,它也什么都不是,什么也做不了。源自大脑的理性和智慧,只能在黑暗中无聊的自我思考一些消磨时间的问题吧。 而人工智能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大脑。它现在是安置在生化接口上,由外科神经手术使得接口和血色公爵的大脑链接在一起,能够分享各种外界信息并作出回馈。一旦有什么外力杀死血色公爵,那么人工智立刻就丧失了和外界的交流能力,只能任由摆布。 真正危险的倒是杀死血色公爵的方式——玩意那些粗暴的兽人一刀从正面砍开了血色公爵的头颅,或者干脆是一发弩炮或者一个什么魔法直接把他脑袋给打烂,就意味着人工智能的破损。不过这种风险是无法避免的。 这个可以说是人工智能最大的缺点了。但是哪怕脱离这个缺点不谈,人工智能依然有一些自身无法克服的缺陷。比如说,它们无法掌握那些拥有太多未确定因素的事情。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说,人工智能会“推测”,但是不会“猜”。他们也缺乏一些基本的生物灵魂的构成要素,比如说,它们不懂得“美”,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情。 能借助绿皮之手杀死血色公爵也许是最简单而且风险最小的选择……但是…… 一道清晰的光线从外面泄露进来。灰白斗篷睁开眼睛,一点都没有意外的看到沃切尔走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沃切尔说道,他的声音里有一点抱怨。 “怎么了?现在不是轮到你值班监视那边的情况了吗?”因为很确定冬季结束之前半岛局势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他们两个人干脆轮流执行监视任务。 “没错,不过我刚刚发现了两个大问题。你是负责人,所以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样的大事情?” “第一,我们原先的侦察出现了漏洞。半岛地区的绿皮情况和我们预想中的不同。” “什么样的不同?” “这里已经出现了一个战争统帅,率领着一个庞大的部落,总兵力大概有五万以上。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这个冬季结束后,他们就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外侵……沿途会击败和吸收所有的绿皮部落,等到他们和矮人开战的时候,总兵力大概会达到八万以上。” “哦?”灰白斗篷立刻坐直了身体。“好消息啊。这么说,我们不必等那个白手老大统一各个部落了?虽然这个绿皮的战争统帅不一定听话……但是只要他们打败矮人军团……哦,这个部落会不会和白手老大发生冲突?”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呢!我已经通知白手老大换个方向,不去招惹这个战争统帅了。幸好这些绿皮脑子里的脑汁有限的很……他没发现什么问题……乖乖的掉头了。” “很好,这样先让这个战争统帅和血色公爵开打。如果打赢了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打输了也一定能极大的削弱他的军团。到时候白手老大再上。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这个。”沃切尔摸出一张纸,递到对方的面前。“这是我们拍过来的卫星照片……当然只有一部分,细节部分自己去看……总之血色公爵好像要干点什么了!” “这个是……”灰白斗篷看了一眼,立刻意识到某种不对头。“这种布置……” “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这些东西。”沃切尔回答。“虽然表面上看来,这些只是很普通的工程布置,但是其中背后隐藏的军事观念和战术构思绝非这个星球上生物能做到的。如果我没弄错,那个人工智能打算干涉这次战争。” “过去是琴心给它设下了限制。”灰白斗篷回答。“现在人格制御装置已经被关闭,那么所有的权限限制都不存在了。它要做这种尝试也很正常……” “我觉得不一定。”沃切尔回答。“你知道的,自从上一次人工智能叛乱之后,星盟已经对人工智能的制造进行了高度的限制。人工智能内部不得形成适合战争的思维回路。这可不是人格制御装置,是可以开关的。就算那个人工智能再聪明,它也不合适指挥战争。真正麻烦的倒是它教导血色公爵掌握这些技能…… “当然不可能了。它现在的第一目的是要干掉血色公爵,而不是将他教导得更加聪明,你觉得这种思路合理吗?” “合理不合理倒不必管,至少我觉得死之前随便给他什么好处都是无所谓的。不过不谈这个,眼下这种局势怎么办?先进战争理念可是会带来巨大的优势的。” “我们要插手。”灰白斗篷回答。“不过不是这一次。” …… “这里要造一个土墙和一道壕沟!”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大声的说道,虽然他已经剃掉自己的头发,加入了屠夫的行列,但是在土木工程方面他依然是一个顶尖的大师,他的大铸造师的头衔也是终生保留的。 为了加快工程进度,整个复仇者军团都被动员起来。现在,除了少数的工程师开着陀螺旋直升机在天生负责警戒任务外,其他的矮人都投入了紧张的建设中。不管胡子长的还是短的,一概不能例外。 在他的四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无数矮人在各个角落忙碌着。幸好这段时间天气不错,使得他们能够轻松的清除积雪,建设工程。 土墙的建设速度飞快。因为矮人族本来就很擅长干这个。他们很快将工作完成。大铸造师测量了一下壕沟的深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啦,小伙子们,我们的陷坑圈怎么样了?”他问另外一边。在那里,一整排的矮人正在地上挖坑——使用一根尖木桩在地上钻出一个个又小又深坑。这种坑对于矮人族的钢头靴而言完全不是麻烦,对大部分绿皮而言也太小了,陷不进去,但对马匹或者地精的座狼而言却是很危险的东西。一旦座狼在高速奔跑中冲入这种陷阱,那么它肯定是会陷进去,并因为自身的重量而将脚折断。 在另外一边,一队矮人正在架设包铁的木轨道。轨道早已经不是什么高深的秘密,在矮人族的矿坑里,矮人们经常利用轨道车,轻松的把沉重的矿石给运出来。但是这也只限与矿坑,在地表上铺设轨道的例子还真的不多。 当然,为了工程进度,他们并没有做得像正常一样细致。不过这是战时临时的用品,也不需要多细致…… “我觉得这是彻底的苦力活!”曼特??伯格曼抱怨着。除极少数例外,所有的士兵都暂时脱下盔甲,放下武器,投入到这场大建设中。“我本来以为是来和绿皮打仗的。” 菲文,他的老伙伴,也是工程师协会的资深会员,此刻正趴在地面上进行测量。“别抱怨了,帮我把卷尺拉直,拉正。”他说道,“这里将是一个重要的地道入口!喂!别喝酒了,你的手会抖的!” 曼特赶紧把自己的酒杯藏起来。“为了提神,只喝了一杯……”他嘟囔着解释道。 天晓得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从哪里来了灵感,想要在这里做这么一个大工程。幸好每一个矮人都是天生的工人,优秀的挖掘者和建设者,否则这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的。 “大师说了,我们一定要挑选一个适合我们的战场,如果挑选不到,那么就建设一个适合我们的战场。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菲文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说道。“知道不,那天会议上,哪怕是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和罗因都被我和艾修鲁法特大师说服了。” “你们怎么说服的?”曼特狐疑的问。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顺带着把酒杯偷偷再一次摸出来,然后尝试着用一只手打开身上携带的水壶,往酒杯里倒酒。 “争论得很激烈!”菲文一边用笔记录着,一边说道。“他们从未接触过艾修鲁法特大师的这种奇思妙想。但是靠着我的帮助,最终还是让他们承认了这一点。我们的兵力太少,战争机械太多……天生就应该进行防御作战!喂,拉紧点!” 老矮人赶紧松开端杯子的手,拉紧了卷尺。 “很好,没问题了。就这个高度,我们得马上找那些挖掘队,把这里挖开!这一次打仗可是不是靠我们的胳膊,而是靠着我们的工程技术!拉紧!别碰你的酒杯!” 第十九节突发 第十九节突发 该死的工程师们!他们压根不懂得打仗!曼特心里抱怨着,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酒杯。 测量工作终于完成,曼特一把将酒杯抢在手里。不过在他试图这么做的时候,发现水壶的软木塞子已经被重新塞上了。在他拿杯子的时候,菲文直接将水壶给塞上了。 “我们走。”菲文说道,“把测量成果报告上去。” 和曼特相比,菲文显得精神十足,而且他一眼都没有看酒杯,甚至好像压根不曾闻到酒香。虽然矮人好酒,但是一个工程师如果对工程技术的热情不超过饮酒的热情,那么他就不配当一个工程师。就算加入了工程师协会,迟早也会被踢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这种全新概念的防御体系将会起到的作用。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菲文停下脚步,看到一艘陀螺旋直升机从头顶上歪歪扭扭的飞行着,而且越飞越慢,越飞越低。能够清楚的看到黑色的浓烟正在从直升机上升起。 “机械故障!活塞损坏了!”菲文以他工程师特有的眼光一下子就得到了结论。“快,我们去帮忙,希望飞行员还来得及降落!” 他们立刻朝着那边冲去。他们登上一个山坡顶端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架以歪歪扭扭轨迹飞行的直升机最后的场面:直升机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落了下来,伴随着“轰”的一声,摔倒了一个斜坡上,一路滚落,直到掉进一个积雪形成的小泥坑。黑烟滚滚,但是幸好没看到火焰。 两人对视了一眼,赶紧向那边跑去。幸运的是,在他们抵达之前,他们看到一个矮人咒骂着从飞行机械里跳了出来。因为泥坑的缘故,他满身泥污,跳出直升机之后跑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该死的机器!”那个飞行员咒骂声中气十足,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胡子在上!看起来他没事。”菲文惊叹了一声。 应该说也是运气好,这些直升机全部都是侦察飞机。矮人的陀螺旋直升机原本安装有一门轻型火炮,并配合相应的弹药以用于对地攻击。但是艾修鲁法特大师为了提高飞机的飞行速度和滞空时间,把飞机上的武器全部拆除了——若非如此,此时此刻就不是一次不成功的降落,而是一场空中爆炸了。 飞行员已经看到冲过来的两个同胞。不过他明显一副体力耗尽的样子,没有站起来,而是原地坐着朝他们挥手。两个好朋友很快冲到了前面。 “怎么样?”菲文关心的问这个同僚——所有的飞行员全部都是工程师协会的会员,从无例外。“老伙计,快把酒拿出来。” 一杯酒落肚,飞行员神色看上去恢复了不少。只见他放下酒杯,用力吐出一口长气,顺带抹了一把头上的污泥。 “没事,只是力气用完,跑不动了。”飞行员说道。“不过有件急事,必须立刻报告大师。我在西侧发现了一个迁徙的食人魔部落。” “胡子在上!食人魔部落?!!”曼特叫了起来。在这个关键时刻,怎么会又冒出一个食人魔部落的?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食人魔通常都是中立的。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参加任何一场战斗(当然,自卫例外)。假如食人魔决定投入一场战争,那么要么他们接受了雇佣,要么就是他们找到了一个趁火打劫的好机会。 但是,食人魔确实很强大,一个食人魔部落的出现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力量对比。如果食人魔接受了雇佣兵合同,那么马上会变成危险的敌人或者是可靠的友军。 此外,由于食人魔通常拥有胖大的身躯,这使得他们几乎不受寒冷天气的影响。事实上,食人魔比任何其他种族都适应寒冷。 看到直升飞机因故障坠落的绝不仅有曼特和菲文两个而已,此时已经有更多的矮人出现。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菲文眼熟的,也就是说,是工程师协会的会员。 “曼特,照顾他一下。”菲文定了定神,“我马上把测绘数据回报给大师,顺带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我等你回来?”曼特疑惑的问。 “不,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老伙计,等到你确认他没事了,就必须立刻北边的工地帮助挖坑。” …… “大师,您特别要求的货物运到了。”一个士兵汇报到。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出去。 表面上看来,此刻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正在自己的营地中心,盯着一副作战地图苦思冥想。但是实际上,他一直在和嘉莉交谈。 由于庞大的“建造战场”的计划,此时矮人军团的营地里几乎没留下几个人。就算艾修鲁法特有时候不知不觉的把话说出口,也不用担心有什么闲人听见。他可以安心的和嘉莉仔细讨论未来的作战。 “很好,我们要的符文石送到了。”嘉莉回答道。 人类、精灵甚至是绿皮都已经掌握了魔法通讯的技巧。矮人族在这个方面当然也没有落后。他们虽然缺乏魔法之风的亲和力,使得他们无法直接使用魔法进行通讯,但是他们用符文技术弥补了这个不足。通过符文技术,矮人们能轻易制造出通讯符文石来进行远距离通讯。 单纯的从效果来讲,符文通讯介于直接施法和使用传讯卷轴之间——通讯符文石无法像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一样无限的进行魔法通讯(只需他有足够的精力施法即可),也不会像传讯卷轴一样一次性消耗完。正常情况下,一块通讯符文石可使用五六次,然后就会损坏。 但是嘉莉决定这一次弥补这个不足。通过她远超过这个世界发展程度的知识和技术,嘉莉计划将这种通讯符文石改造成半永久的,使得它们能用上很长时间。 艾修鲁法特觉得可以将这种技术直接传授给矮人族,但是嘉莉认为这么一来就等于极大的提高了矮人族的实力,同时一个大铸造师还兼职符文工匠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最后这个计划被放弃了。 “嘉莉,你真得觉得这样能行么?”艾修鲁法特看着地图。当然,他不是看摆在房间中央桌子上的地图,而是嘉莉浮现在他眼睛里的,一副非常清晰的图。这图非常细致,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也标志出来了。 半岛地区虽然是山区,但是由于山脉的走向等因素,天然就能够分成几个不同的区域。艾修鲁法特率军打进半岛地区,目前只清除了其中一个区域的绿皮。但是这是利用一个罕见的峡谷地形得到的成功,是一种投机取巧的办法。这种战术,一方面当然是借着时间是冬季,大部分绿皮都蜷缩在老巢里过冬的有利时机,将绿皮分批的引诱进死亡陷阱予以歼灭。另外一方面也亏绿皮好战的天性,使得他们稍微一挑逗就会上当。 但是目前这条峡谷经过反复爆破,地形发生了巨大改变,已经无法再利用。而整个半岛地区也没有第二个这么好的地形了。 换句话说,接下去必须打硬仗。不幸的是,复仇者军团的兵力确实不足,接下去的战斗中,哪怕是一比十的伤亡比例,绿皮也能生生把复仇者军团耗干。 这就是兵力优势的好处了。就和艾修鲁法特当初率领鼠人军团一样,可以通过无数次失败铺平一条通向最终胜利的道路。 正是因为如此,嘉莉提出了这个作战计划。既然无法找到一个有利的地形,那干脆自己建设一个好了。正好艾修鲁法特的部下之中并不缺乏工程师,而挖掘建设方面,整个世界上还没有谁可以自称自己胜过矮人族的。 嘉莉要建设的战场并不是一座坚城(就和艾修鲁法特曾经参与过那些城市攻防战一样),也不是壕沟、陷阱什么的,而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全新思路。将目前矮人占据的整个地区都圈进来,用无数个陷阱布置成一个立体的战场。 到时候矮人们再也不需要排兵布阵的和敌人正面对抗,而是充分发挥远程火力和兵力调度的优势,把整场战斗分成几百个战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驰骋各个战场,零敲细打的把整个绿皮军团吃剥干净。 这就是嘉莉的思路。 “嘉莉,为什么你认为绿皮会从这边过来?他们只需要绕个圈子,从这边出发不就避开我们的陷阱了吗?”艾修鲁法特随便指着地图上一个细微的布置问道。 “以您的经验和智商,恐怕无法理解背后复杂的理论和逻辑,我只能用一种粗浅的方式予以解释。其实这是一种心理上的东西……比方说,如果一个人走路的时候遇到一堵高墙,那种虽然不是无法翻越,但是也有一定困难的墙,墙长度看起来是有限的。那么他第一个反应是正面攀援翻越过去呢,还是尝试绕过去呢?” “应该是绕过去吧……” “……没错,偷懒和规避风险是每个生物的本能。当有一个选择放在面前的时候,假如没有其他因素,任何智慧生物都会本能的选择一个比较稳妥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风险追求和风险回避……”嘉莉蹦出了一大堆艾修鲁法特听不太懂的名词。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不再追问嘉莉任何名词解释,虽然嘉莉不会再说“您没有相关权限”,但是她会说“您不需要知道这个”。 “但是……如果出现了不在预料之内的突发事件呢?”艾修鲁法特问道。 “您指哪一种突发事件?”嘉莉有些尖刻的说道。“有什么突发的事情能够改变一种经过无数世代进化而成的本能选择呢?您还是相信我把,把一切托付给我,我会帮您搞定的。虽然我对这种落后的战争缺乏数据资料,但是要整理起来也不算很难。” 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声音。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一个矮人出现在房间门口。他认出了对方,这个矮人叫菲文,工程师协会的资深会员,也是一个出了名的炮术大师。 “大师,”菲文喊道。“直升机侦察发现了一个紧急情况:一支食人魔部落出现在附近。” “比如这种。”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嘉莉说道。 第二十节外交 第二十节外交 壮硕、暴虐、而且极端残暴,在矮人眼里,食人魔就是这样简单且直接的生物: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用他们那一身蛮力去夺取自己想要的。 原本这种天性会让他们成为任何种族的敌人,但是幸好食人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尽管他们脑子有点慢,但他们遇上更强的对手时最终会选择退让。 从这个角度来说,一个孤身旅人或者是弱小的队伍遇到食人魔就会有很大危险,但是如果是一整个大队伍,要不干脆是一支军队,遇到食人魔就没什么关系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能让食人魔动手之前掂量再三,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他们打交道。当然,主动攻击食人魔,或者食人魔事先已经接受了敌对方的雇佣不在此例。 通常认为,食人魔来自更加遥远的西方。他们的起源地在远离人类、矮人国土之外的某个冰雪山脉。当然,关于这些起源方面方面的细节只有学者才有兴趣,矮人们通常关心的都是客观事实:食人魔们偶然会以小队的方式出现在矮人的领土内,寻找着财富以及——往往是最重要的——鲜肉。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呆很久,因为在这些贪食的生物经过之后,一般各种野兽都会被猎获一空。在这个没有“生物保护”概念的世界上,这种行为倒是无关紧要的,但是关键是食人魔贪婪的天性总是使得他们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矮人富饶的城市。也正因为如此,只要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矮人总是用警戒的眼光盯着着食人魔,并做好必要的准备。 根据对食人魔的了解,人们很容易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支食人魔大军能够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敌人开战。不过至今为止,食人魔和矮人直接爆发的冲突还真的不多。大部分情况下,食人魔都是作为雇佣兵出现在战场上的——有时候是加入绿皮一方,有时候是加入矮人一方。 必须要说,一旦被雇佣,这些雇佣兵确实是对得起他们的雇佣金的。一旦食人魔投入战斗,他们就化身恐怖的敌人。他们的野蛮程度甚至能让绿皮兽人都显得彬彬有礼,甚至经常当场吃掉手下败将。在战争的紧张气氛下,这种行为经常会让地精之类的敌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逃。 艾修鲁法特有过一次和食人魔打交道的经验——和这一次的立场正好相反。那一次,他率领着鼠人军团,正精心策划着想要彻底干掉一整个城市的矮人。 那正是卡拉克—格罗姆之战。在那场纷乱的战争中,一共有鼠人、矮人、绿皮三家参加。而在后期,一个食人魔部落也凑巧来到了卡拉克—格罗姆。为了增强战力取得优势,绿皮和矮人都很快派人去联系雇佣这批食人魔。食人魔的智力虽然不高,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懂得待价而沽,使得雇佣协议迟迟没有达成。 必须要说,正是这种摇摆不定的政策帮了这些食人魔一把。因为这场战争中,矮人和绿皮完全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的,就算这些食人魔加入也没有任何区别。艾修鲁法特对食人魔没兴趣,只是让他们走远点少来参合。在见识到鼠人庞大的兵力后(其实是见识到包括深渊憎恶在内的庞大战兽群后),这些食人魔立刻乖乖的答应滚蛋,临走还顺带还坑了绿皮一把,把绿皮骗进了鼠人的埋伏圈。 那一次艾修鲁法特占有的优势太大,以至于可以底气十足的用最不客气的口吻让食人魔直接滚蛋。而这一次,情况就有所不同了。他的身份也不再是鼠人领主,而是一个矮人将军。想要善加利用食人魔,必须要采取一点措施…… 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思索着,全然不觉自己已经来到的目的地。直到他身后的卫兵提醒了他一下,他才意识到食人魔的营地就在前方了。 食人魔的营地设置在一块溪流边的空地上,外面简单的砍了一些木头,粗糙的扎成一道木墙。以食人魔的工艺水平也只能做出这种墙了。这个墙到处都是漏洞,一些洞甚至大得足够两个人并肩走进去。 在营地大门前,有一个已经熄灭的大火堆,上面堆积了一些残骨。艾修鲁法特觉得那是一头野牛或者一头野猪。从那些骨头的摆放角度,他认为这只野猪是一头食人魔吃的——而且还没吃饱,因为最后那些大骨头上也被咬了一部分。 “主人,您看木墙上的那个标记。” 木墙上的画着一个粗糙而醒目的标记,这应该是这个部落的图腾。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二次看到这个标记,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正在卡拉克—格罗姆的城外。换句话说,他遇到的不是一个陌生的部落,正是卡拉克—格罗姆城外的那一群老熟人。 “奇怪……这个部落为什么……没有回去?”艾修鲁法特疑惑的在脑海里问道。按照常理,一个食人魔的小队确实会四处闲逛,到处寻找着赚钱或者大吃一顿的机会。但是一个食人魔的部落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矮人的历史上,确实曾经有过一整个部落出现在边境的例子。但是这些食人魔也清楚,他们要是继续深入,那么接受矮人的雇佣,要么就得和矮人干上。所以如果没有雇佣的机会,他们就会掉头踏上返程的道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路吃过来,再一路吃回去。 卡拉克—格罗姆确实是矮人国度的边境,一个食人魔部落出现没啥大不了的。但是这个奇怪的部落在那之后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一路深入矮人国度,甚至绕到半岛地区来了。 “主人,您不觉得奇怪么?”脑海里,嘉莉说道。“如果说仗着自己够强,所以不怕矮人,那也不太像啊。他们总数只有一千来号人马。” 翻翻记录就能知道,食人魔的部落虽说规模通常都不太大,但是千把号人马的部落也只能算小部落。连大的部落都晓得在矮人的边境上掉头,不敢挑起一场和矮人大军的战争,这个小部落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 在他打量这个火堆的时候,这个小小队伍的到来已经引起了食人魔的警觉。艾修鲁法特看到五六个食人魔冲出来,手中全部拿着大棒——食人魔最常见的武器。他们警惕的四下打量,不过在发现确实只有这么三个矮人之后,食人魔的态度放松下来。 食人魔虽然不聪明(这是一致公认的),但是他们也懂得这几个找上门的矮人肯定是使者,是使者就肯定有好事情。 一小段时间后,艾修鲁法特走进营地,见到了食人魔部落的头领——或者按照一种更正规的称呼:暴君。其实在这方面,食人魔和绿皮很类似,单单看看他们的个头就能知道谁是头目——暴君是这个以体壮为荣的群体中最强大、最健壮的那一批。 在他进来的时候,这位暴君正在准备吃晚餐。在他前方的篝火上,半头巨大的丘陵野牛正在挂在那里,正烤到三分熟。而剩下的半只(或者具体的说,小半只)正捏在暴君的手里。 食人魔们统统拥有一副吃嘛嘛香的好胃口,生熟不忌。猎获一头野牛,那么烤吃一半,生吃另外一半,实在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就算是烤吃一半,也是因为有一位屠宰大师在场。 在暴君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外貌比普通食人魔更加肥胖浑圆的身形。那就是一位屠宰大师,食人魔中的巫师和先知。他正忙碌的收拾第二只牛,将其剥皮拆骨并准备一场仪式盛宴。特别指出一点,任何文明种族,只要看到屠宰大师的外形就会对这种盛宴完全失去兴趣。因为这些屠宰大师拥有腌舎不堪的个人卫生,全身糊满干涸血渍与内脏残渣。他们身上带着大量的肉钩、切肉刀、切片刀,所有的这些锈迹斑斑肮脏腥臭的玩意都不是单纯的装饰品,而是真正投入使用的工具。 使用这些工具整治出来的盛宴,也只有食人魔会不受影响的大快朵颐吧。 艾修鲁法特来到暴君的面前。如果他正常情况下,那么他的身高差不多可以达到暴君的一半,但是现在,他的身高刚刚超过暴君的膝盖。 暴君停下了撕吃生牛腿的动作,扭头看过来。 “我是来雇佣你们的。”艾修鲁法特用食人魔的语言说道。 “俺为啥要接受雇佣?”暴君说话还比较客气——只要食人魔没有第一时间抡起自己的大棒砸过来,那他就是比较客气。很明显,这个食人魔部落有很多和外族打交道的经验。就算是智商不高的食人魔,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也会变成一个不错的谈判专家。 “因为这是……这是让你们大吃一顿的机会。”这是嘉莉给他拟定的谈判台词,但是说出口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觉得这帮食人魔恐怕很难被这种条件打动。 “放心啦,主人,食人魔只为自己着想,他们最想且只想按照对他们最有利的方法办事。”脑海里,嘉莉说道。“只要你表现出足够强大,他们就会乖乖听话,否则,他们就会试着在你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有很多书籍记载……” 嘉莉的声音突然停下来,艾修鲁法特忍不住追问道:“记载了什么?” “……您把这个暴君降服或者直接杀掉,或许是表现您强势的最好办法。”嘉莉说道。“不过这很危险。虽然您拥有远超越同体型生物的力量,但是如果单纯来比力气,您也是比不过食人魔的。假如正面挨上食人魔全力以赴的一击,您就有生命危险。” 其他人当然都不知道艾修鲁法特脑海里的这场讨论,就算是暴君也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此时只是一场彼此展现气势的无声对峙。 暴君恢复了之前撕吃牛肉的动作。“俺们现在就在大吃一顿。” 第二十一节谈判 第二十一节谈判 艾修鲁法特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盯着他们(而且拿着武器)的食人魔至少有一打。暴君虽然手捏着生牛腿,但是他的武器就放在身边,伸手可及的地方。 “主人,您注意到他的武器没有。”脑海里,嘉莉提醒。 艾修鲁法特看向暴君的武器——那是一把巨型的尖头锤。除了它的大小之外,这件武器实在乏善可陈。不过这确实是一件适合食人魔的武器。这种巨型生物的武器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们的性格——庞大、结实、格外的钝重。事实上,四周盯着这边的食人魔大部分都拿着类似的大棒。尽管食人魔并不会拒绝有刃武器(只要这件武器足够大,适合他们使用),但大多数食人魔更偏爱各种各样造型的大棒。这种在矮人看来太过于粗糙的武器能在食人魔的蛮力下释放出超强破坏力。因为一方面大棒能击出着实凶猛的一击,另外一方面这种武器几乎不需要维护。众所周知,有刃武器如果缺乏维护的话很快会变得锈迹斑斑,钝化而且容易损坏、折断,而大棒几乎不会出现这种缺陷。 “这件武器怎么了?” “您没注意吗?这件武器,似乎就是他们部落最好的武器了。”嘉莉说道。 食人魔的大棒的材质当然各有不同。有钢铁的,有木头的,甚至还有石头的……这一般取决于食人魔的个人喜好。但是除了少部分拥有特殊倾向的例子之外,食人魔的武器的材质最终还是倾向钢铁。就和所有其他种族一样,经过无数实战的考验和淘汰,最终钢铁证明了自己才是武器的最终选择。正常情况下,大部分食人魔都应该拿着大铁棒才对。 四周其他食人魔的武器,看不到全部由铁制造的。大部分都是木头柄上捆上一个粗制滥造的铁头。有些甚至是木头之上捆上一块大石头。 食人魔虽然不擅长冶炼,但是他们好歹能够通过交易从其他种族那里取得钢铁制品。从这一点说,这个部落真的是穷的可以。艾修鲁法特视野所及,只有暴君的这件武器才是完全纯由钢铁制成的——上面也已经出现了一些开裂。 也只有在食人魔的手上,钢铁大棒才会出现这种问题。 “有趣……”看到这些之后,艾修鲁法特脑子里立刻对这种情况做了一个推断。 “我突然想到,我们在西瓦尼亚似乎还缺乏一些震慑宵小的力量。不死生物容易引发不必要的恐慌……食人魔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脑海里,嘉莉突然建议到。 “嗯……” “琴心曾经留下和食人魔们相关的一些信息。和他们谈判,其实只有两个选项。第一就是挑逗起他们的。食人魔都是投机主义者,而他们选择的基准是是看冒险究竟有什么好处。只要他们相信好处够多,他们就会接受雇佣。还有第二种方式,只要展现出超越他们之上的暴力,就可以很简单的让他们乖乖听命。” “但是……万一他们玩什么花招……” “放心啦,食人魔并不奸诈,而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阴谋诡计有错,而是因为他们缺乏敏锐的思维以在第一时间谋划这些诡计。他们如果答应某个约定,那就是真心的答应了。您不必担心。”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看向面前的食人魔暴君。他这次出使带了两个卫兵来,但此时两个卫兵都被留在食人魔营地外面,所以就看不到营地里发生了什么。而食人魔几乎都是大嗓门,营地里充斥着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所以他们听不清楚。这样一来,基本上艾修鲁法特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为所欲为,而不必顾忌自己会表现出某些超越矮人族的能力。 就算那两个长锤勇士听见了什么,他们也听不懂——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这一点。在路上他就反复确认过了。要知道,虽说矮人族中拥有学习其他种族语言的传统,但并不是说每个矮人都是语言大师。至少他带来的两个长锤勇士听不懂食人魔的语言。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艾修鲁法特用食人魔的语言说道。 “你是不是想打一架?”暴君的神色变得激动起来了。 “要我跟你打也行。”艾修鲁法特回答。暴君伸手去捞自己的棒子,但是艾修鲁法特速度更快一点,提前一步用脚勾住了铁棒,并挑飞起来,用手接住。如果他还是正常体型,那么这么做其实很有点困难。但是既然他已经变矮了整整一半,那么做这件事情就毫无难度了。 铁棒很大、很粗、很重,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觉得用起来不趁手。但是这不影响他用棒子狠狠的砸在一边的一块石头上,把石头直接给砸碎了。 这些食人魔或许没见过一个矮人能够将暴君的棒子挥舞自如。因为包括暴君在内,所有的食人魔都显得犹豫不决,没有直接冲上来开打。这也说明了食人魔那种自利的天性——当他们遇到强敌的时候,食人魔的第一反应就是团结起来共同抗击外敌,或者团结起来一起投靠侵略者。 艾修鲁法特第二次把大棒子举起来。这一次暴君一把抓住了棒子,将其从他手中夺回。作为对艾修鲁法特刚才举动的回敬,暴君高举起棒子砸向另外一块石头,同样把石头砸得粉碎。 “俺不管你想干啥,但是这里轮不到你下命令……”暴君炫耀的舞动了一下自己的铁棒子。 艾修鲁法特瞬间拔出自己背负的凋零之剑(为了避免引起矮人的猜疑,他不得不将这把剑带在身上,而不是用魔法召唤到手中),朝着暴君冲上去。出于本能,暴君一棒子砸了过来,但是艾修鲁法特以一个矮人根本无法做到的轻盈避开了这一击。并且贴近了对方身体。暴君同样展现出了几乎超越食人魔的战技,以惊人力量和巧妙的动作及时收回棒子并发出居高临下的第二击。 距离太近,艾修鲁法特避无可避,只能横剑挡在自己头上。两件武器相交,几乎所有围观的食人魔都认为这个矮人会直接变成一团肉饼——至少也是少掉点胳膊腿什么的。 但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巨大的铁棒子却被看起来脆弱得多的长剑给削断了。那个矮人猱身而上,乘势用长剑在暴君的胃盾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除了屠宰大师之外,所有的食人魔都在自己的大肚子上装了胃盾——这是食人魔最重要的防护。一个食人魔可以没有其他盔甲,但他不能没有胃盾。这不仅有宗教上的因素,还是一种客观的需要。因为食人魔几乎所有的重要脏器都集中在他们的大肚子里。其他位置的伤可以让食人魔不屑一顾,但是肚子上的伤会造成迅速的致命效果。只有屠宰大师不装备这种东西,据说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肚子受到神灵的保护。 虽然胃盾帮助暴君躲开了这一劫,但是艾修鲁法特继续进逼,挥剑进攻。暴君庞大的身体使得他无法躲避开攻击,每一剑都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伤口。在他踉跄后退并试图弄到第二件武器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靠上来,将他逼向一堆乱石。 其他的食人魔都远远的看着,没有围攻上来。这一半是因为暴君没有机会呼唤他们帮忙,另外一半是因为食人魔也有着单挑的传统。在食人魔看来,观看一场单打独斗的对决本身就是种无与伦比的娱乐。再说了,他们还有机会弄到一点零碎来吃。 暴君措手不及之下,腿绊上了一块大石头,一屁股跌在地面上。他的手抓起一块石头,想要将其作为武器来攻击。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暴君举着石头的手僵直的停在空中,因为艾修鲁法特已经站在他的身上,将剑对准了他的鼻子。只要他长剑向前一送,这个食人魔部落就得选出下一位暴君了。 “你叫什么名字?”艾修鲁法特问道。“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忘记问你的名字了。” “马尔鲍勃。”正常的食人魔暴君名字后面点缀着一长串的绰号,比如“碎颅者”、“吞山者”、“肥胃”等等,但是这一次,这位叫马尔鲍勃的暴君很聪明的忽略掉了所有多余的头衔。 “马尔鲍勃?好吧,马尔鲍勃,”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叫艾修鲁法特,也许我上一次和你见面不是以这幅面貌,但是你一定还记得这个名字。” “艾修鲁法特?”暴君犹豫了半天。这不怪他,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让一个食人魔记得几年前只听说过一次的名字是在太强人所难了。于是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刹那之间,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从一个矮人迅速的变化为一个鼠人,一个满身长满了火红色毛皮的高大鼠人。当然,这个变化只有几秒钟,很快艾修鲁法特重新恢复自己矮人的面貌。 刚才这不是真实的变化,而是嘉莉引发的魔法幻术。但是对于食人魔来说,这个短暂的时间就够了。就算他们的智商不高,他们也认出了这个鼠人的大头目。因为艾修鲁法特作为鼠人时的那一身火红色毛皮真的是很惹眼,想注意不到都难。 “是你?”马尔鲍勃惊讶的问道。艾修鲁法特将剑微微抖了一下,让他立刻闭上了嘴。 “现在开始,我由我来问问题”艾修鲁法特说道。“听懂了没有?” 马尔鲍勃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们是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艾修鲁法特问道。“所以你们在矮人的国度里流浪?” “俺们……俺们回不去了。”马尔鲍勃老实的承认。“俺们得罪了大胖霸王!被他撵了出来。” 因为食人魔并不是无法交流的种族,所以关于他们的记载也相当不少。艾修鲁法特知道“大胖霸王”这个名词。按照书上的记载,大胖霸王在食人魔之中等同于矮人的至高王或者精灵的凤凰王,是拥有最高权力的那一位王者。所有的食人魔暴君,虽然在他们各自的部落之内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力,但是都必须向大胖霸王低头,服从他的命令。 “很好,既然如此,马尔鲍勃,我有一个提议!只要你们现在开始全部听我的,那么我给你们一个很好的条件……一个稳定的居住地,以及够你们吃饱的鲜肉!如果你们想干仗,那也有很多仗可打。”艾修鲁法特说道。必须要说,虽然他话的具体内似乎是那种可以商量的类型,但是他手上的动作和他说话的口气,明显就是不容对方拒绝。 …… 看着艾修鲁法特平静的走出食人魔的营地,两个长锤勇士这才松了一口气。独自进入食人魔营地和这些恶棍谈判,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勇气。成功更需要出色的外交技巧。 “大师,情况如何?” “一切都搞定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和这些食人魔的谈判很顺利。我说过,这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只需要使用他们理解的方式谈判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节春天 第二十二节春天 春天要到了。 季节的更替没有所谓的“告知天使”。尽管教会一直这么宣传,也总是有一些不知道是骗子还是头脑抽筋的家伙宣布他们见到了这些天使。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有没有天使,或者你有没有崇拜星域诸神,春天都会到来。矮人崇拜的是他们的先祖神祗,绿皮崇拜的是搞哥毛哥,这并不妨碍春天到达山区。 曾经厚到足以吞下膝盖的积雪已经只留下很少的残痕。这还是春天补下了一场春雪之后的结果。气温已经明显变得暖和。在复仇者军团的营地里,已经随处可见只穿一件简单外套的矮人工程师——这样可以让他们干活的时候不会碍手碍脚。 再过上一小段时间,积雪就会彻底从这片山区消失,春天近在眼前。 山区的春天其实没有平原春天那么好,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山区春夏短暂,秋冬漫长。而且春天 关于“广域战场设计”(这也是艾修鲁法特大师为自己的最新设计起的名字)的第一波建设已经结束。依靠着矮人们高超的工艺以及坚忍不拔的意志,当然还有各种美酒的鼓励支持,以及他们先进的蒸汽挖掘设备,一切建设都按照计划顺利完成。 现在他们可以等着绿皮钻进这个精心制造的战场了。艾修鲁法特大师对于绿皮的审讯结果已经在军营里广为人知,现在几乎每个矮人都明白,一支十分庞大的绿皮部落就聚集在这片山区。等气温一暖和,这个部落随时可以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入侵。 一场决定这片土地归属命运的大战,即将开始。 …… “你们听好了!去告诉铁皮老大!告诉他,俺在这里等着他!他要是带种的话,来这里和俺们来较量较量。” 沃切尔手指做了一个动作,艾修鲁法特的声音戛然而止。“怎么样,他的战争宣言还挺带感的吧?”他问身边的同伴。“矮人们建造了一座简易的城堡,然后把地精从城堡里放出去,这样,绿皮未来的攻势就有了一个目标。” 灰白斗篷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个不停。 “所以,我还特地把他派出的四个地精给抓回来了。”沃切尔说道。“这可以为我们拖延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一个月左右啊……”灰白斗篷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有没有可能被血色公爵给察觉?” “他不可能察觉的啦。双方都是不可能渗透对方的……绿皮伪装不成矮人,矮人也伪装不成绿皮。矮人们唯有派出探子才能得到对方的行动……不过在这个山区,要说斥候战的话,绿皮可是很有优势的。我想血色公爵大概会舍不得这么把部下丢进绞肉机里,最后他只能通过直升机来侦察绿皮的动向。” “嗯……”灰白斗篷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哪怕绿皮对他的挑衅没有及时作出反应,他也只能认为是那些信使发生意外,或者铁皮老大需要精心筹划才能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总之,血色公爵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别无选择。他总不能派一个矮人向铁皮老大挑衅吧?当然,就算他这么做了,我们照样能半路把那个矮人抓起来。现在这种天气……绿皮如果没有大的刺激,不会立刻发动攻势吧……” 确实如此,绿皮会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而变得活跃,迟早会发现深入半岛地区的矮人军团。如果没有其他因素,按照绿皮的活动习惯,大概要到初夏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矮人了。当然,实际上没那么长时间,因为矮人军团已经和绿皮干了不止一次。虽然他们利用有利的地形,消灭了不止一股绿皮。但是不管他们的歼灭战有多么彻底,总归是有一些小子逃出包围圈的。特别是滑溜的蜘蛛小子和狼骑小子。 这些滑溜的小子估计都就近投奔了某个小部落。这样一来,随着天气变得暖和,绿皮的活动变得活跃,关于矮人军团的传言很快就会传遍附近地区。然后——作为一个有实力又渴望用一场胜利来巩固自己地位的老大,铁皮老大一定会率领他部队直扑过去。要么把矮人军团打个稀巴烂,要么让自己被矮人打得稀巴烂。 这两种结果都没什么关系(前者甚至更好一点)。但是他们必须保证时间上的衔接——假如铁皮老大被打败,那么他们必须在矮人们修复他们的军事设施前,让白手老大队伍接上。 换句话说,铁皮老大就是那个踩地雷的,不管血色公爵布下什么陷阱,都会被他引爆。然后,灰白斗篷的真正杀手锏,白手老大就会及时赶到,补上最后一击。 “那些绿皮没事吧?” “没事,我给他们注入了催眠气体。等到他们清醒过来,大概只会觉得睡了一觉。”沃切尔回答道。“我们需要把时间把握好。白手老大现在在干什么?” “在按我们计划的那样,吞并和吸收各个部落。”灰白斗篷回答。“可惜冬季实在不适合绿皮活动。否则的话,现在他大概已经能够集结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军团了。但是再过上三个月左右,在我们的指导下,他应该能集合起除铁皮部落之外所有大中型部落。此时此刻……他大概正在认真的努力吧……” …… “waaaagh……”白手老大高高举起自己的魔法战斧,发出一声骇人的胜利高呼。 伴随着他的呼声,锯齿部落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崩溃。残存的部落成员溃退下去,依靠着一些临时构架的工事进行最后的顽抗。 和所有的绿皮一样,随着他的一场场胜利,白手老大的身体也在随着胜利不断增长。如果说之前白手老大的外表还会让部下们有所疑虑,那么现在这个疑虑已经彻底消失。他已经变得又壮又大,因为他已经达到了他的巅峰,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大。 他已经打赢了这一仗。伴随着锯齿老大被他一斧头砍飞脑袋,战争已无任何悬念。剩下的锯齿小子们全部被逼进了自己老巢的最深处。锯齿部落的老巢是只有一个洞口的岩洞,因此锯齿小子们退无可退,只能背水一战。 通常情况下,获得胜利,充满了嗜血狂热的绿皮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过手下败将的。就算要纳降,也要等到他们旺盛的杀戮得到满足后再说。但是在这个时候,白手老大却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部下的嗜血冲动。 “你,给俺过来!”白手老大指着一个身边的地精说道。 “老大,啥事?”地精虽然胆小怯懦,但是俗话说数壮地精胆,当他们数量上有很大优势的时候,他们也敢于冲杀在第一线的。 “给俺过去,告诉那些小子们,俺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乖乖听俺的,俺就饶了他们!” 这就是要招降了。虽然很多白手部落的小子们因为未能充分发泄而感到不满,但是却碍于老大的威势不敢声张。那个地精离开了己方战线,朝着锯齿部落最后的防线,趾高气扬的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压根就没有第二种可能。绿皮们或许脑子里没多少货,但是他们绝不是自己寻死的傻瓜。 在锯齿部落剩余成员的帮助下,白手老大很快就把锯齿部落的所有积累的财富席卷一空。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立刻下令全军拔营出发。 “老大,老大,我们去哪里啊?”一个原锯齿部落的地精头目讨好的凑上来,问白手老大。 “去……红云部落!”白手老大直截了当的回答。搞哥毛哥的神谕如风中的低语一般,时刻指示着他的前进方向。尽管白手老大之前从未来过这个地区,对这附近一带绿皮部落也一点也不熟悉,但是来自搞哥毛哥的指引,来自风中的低语告诉了他一切。 白手老大的势力膨胀得很快,他手下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么几千号小子了,而是一支数量上万的军团。就规模来说,白手部落不管怎么样都算得上是一个大部落了。不过对于白手老大而言,这些还是很不够的。 “老大!我有一个好主意。”一个地精蹦了出来。他也是新投奔过来的——随着白手老大的胜利和名望日隆,很多游兵散勇和小型部落也主动加入了他。和所有的地精一样,一旦跟了一个新老大,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一番,以求成为老大的心腹。 这也是地精们提高自身地位的一种捷径。如果一个地精能给老大出好主意,成为老大的参谋和跟班,那么他在部落里的地位可谓一步登天。哪怕这个地精再小再弱,有老大罩着,他也能把其他的绿皮指示得团团转。 “啥米主意?”白手老大问。 “老大,我知道铁皮部落在哪里。铁皮老大,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那时一个顶顶大,顶顶强的绿皮,一拳能打蒙一只野猪……当然,比起您来说还是差一些的。” 第二十三节到来 第二十三节到来 “铁皮老大?”要说白手老大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成员不过百把条好汉的部落老对于这种老大来说,消息塞闭也是常事。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自从得到搞哥毛哥的神启以来,白手老大的消息也随着他一次次胜利变得灵通起来。他已经知道这片地区出现了一个有资格自封“战争统帅”的绿皮老大,也就是铁皮老大。 其实可以这么说,半岛地区的绿皮没有在铁皮老大的率领下发动一场大大的waaaagh,完全是因为冬季的到来的缘故。 “如果我们能打败铁皮部落,那么老大,你就成了所有部落的老大啦!”那个地精口沫横飞的说着,描述着一副对绿皮而言无比美好辉煌的未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上门去,狠狠的踹铁皮老大的屁股!” 当然,白手老大没有被这个地精描述的未来所吸引。事实上,只要是一个头脑冷静的绿皮就会明白这样一个事实:虽然白手老大手下已经拥有上万之众,不管是发展速度还是未来前途都无可挑剔。但是一个能有资格自封为战争统帅的老大,他的部下再少也不会低于三五万的。如果白手老大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找上门去和铁皮老大开战,他也许还没来得及踹铁皮老大的屁股,自己的屁股先要被铁皮老大给踹烂了。 所以,和所有聪明的老大一样,白手老大用一击拳头把那个多嘴的地精直接打趴下,明确了表达了自己拒绝这个提议的态度。 “我们去找红云部落!”白手老大重复道。风中的低语越发的频繁,说明搞哥毛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白手老大问过自己的手下。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种随风而来,在耳边低语的声音。换句话说,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决心。他必须首先集结起整个半岛地区所有的中小型部落,形成一支大军,而不是马上去找铁皮老大发生冲突。 至于铁皮老大和他的waaaagh,白手老他知道搞哥毛哥一定会安排好这些的。假如他真的要和铁皮老大来一场大混操,那么身为搞哥毛哥使徒的他,也一定不会输! …… 四个地精从一堆草丛里爬起来。 这是怎么啦?地精们惊疑的彼此打量着。在他们的记忆里,矮人们放他们离开,好向铁皮老大传信。像一个地精一样,他们四个撒腿就跑,在矮人们改主意之前逃到了他们追不到的地方。 然后,就在他们缩在一个还覆盖着积雪的乱草堆里,歇口气好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们全部睡着了。 这年头,事情总是发生的那么奇怪,一个矮人的将军居然用绿皮的方式向铁皮老大挑战。而一帮地精居然在还没有吵吵嚷嚷的争执一番之前就睡着了。好吧,每个地精都在矮人囚禁中变得筋疲力尽,要说睡着了还是说得通的。可是半岛地区的绿皮都晓得铁皮老大已经自封为战争统帅,手下有几万名小子。就算矮人们不来,铁皮老大也会领着他的部落一路横冲直撞的杀向矮人们的要塞都市,更别说收到这种挑战书了。 “我们睡了一会?”一个地精突然说道。他说的是一件傻事,因为几个地精是挨个醒过来的。所以他们很确定他们睡了一会。 当然,他们睡的只是很短的一会。从太阳的位置就能判断出来,此时距离他们被矮人们放出来的时候,最多只过去小半天而已。 “雪怎么没了?”一个地精突然叫起来。这件事情很奇怪,他们被矮人放出来的时候,残雪未尽。虽然说地上已经没有厚厚的积雪,但整个山区依然处处可见残雪的痕迹。但是现在,所有的雪都消失了。就连树稍上那些最难化的积雪也看不到了。 地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幸好绿皮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虽然他们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对他们也没太反正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早上还有残雪,现在残雪融尽也没什么关系。他们很快就讨论起更重要的事情:要不要把那个矮人将军的话带给铁皮老大。 在这一方面,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做任何额外的动员。因为他很清楚地精的天性——他们虽然比较弱,但他们好歹也是绿皮。也就是说,地精对于战争的热情并不输给兽人。在这种情况下,地精是绝对不会错过一个挑起一场大战的机会的。 …… 时间正是清晨,矮人的营地里一片平静。 天上的直升飞机伴随着蒸汽机的轰隆降落下来。飞机还没有停稳,飞行员就已经跳出了驾驶舱。 “绿皮们来了!”这个矮人工程师(所有的陀螺旋直升机的驾驶员全部都是工程师)的嗓门喊得很大,以至于附近所有的矮人都能听见。他一边这么叫着,一边冲向营地仪式厅的大门。那里并没有卫兵,所以他直接的冲了进去。 “大师,我看到一支绿皮大军正朝我方扑来……如果没弄错,他们会下午时分进入我们准备好的战场! 艾修鲁法特正在房间里和部下们商量着后勤运输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与会的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终于来了么。”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绿皮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慢了整整一个月。绿皮和矮人本来就是死敌,在他原本的构思里,那个铁皮老大一听见他的正面挑衅,就会立刻暴跳如雷,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大群的部下杀奔而来。但是事实上,那位铁皮老大似乎完全没有反应,慢吞吞的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直到现在春末时分才率军进逼过来。 能让绿皮暂停下战争步伐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战争的准备。毕竟类似投石机、弩炮或者帮浦车之类的大型武器必须花费很多时间的建造。在艾修鲁法特曾经是绿皮老大的时候,他就对此深有感触。从这一点来判断,这一支绿皮大军之中一定随军携带了很多战争机械。当然,建造机械是一回事,能不能把这些机械带进战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全体按计划就位。”艾修鲁法特下达命令。“所有直升机出动,监视绿皮大军的动向!” 这个铁皮老大应该不是一个特别冲动的老大。艾修鲁法特思索着。而是一个狡诈睿智,聪明冷静的老大。虽然普通的兽人小子都是野蛮暴力,头脑简单的家伙,但是一个老大(特别是已经成为战争统帅的老大)可不在这个范围内。绿皮内部无止境的内战起到了良好的淘汰作用,当外族和绿皮开战的时候,一个最有效的经验就是决不能低估绿皮老大的聪明才智。那些对此缺乏认识的将军,都以惨痛的代价学会了这一课。 必须要说,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是错估了对手了。因为此时此刻,铁皮老大正怒气冲天,不断督促自己的部下加快速度。 “给俺加把劲!”铁皮老大骑在自己的战猪上,大声的咆哮着。“今天俺就要到那里,明天俺就要把那些矮人的脑袋统统给剁下来,用他们的脑壳给俺做一个披风!” “老大,”一个骑着狼的地精从斜刺里追上来。“矮人的脑壳可做不了披风,你得用他们的皮来做……” “俺晓得!”铁皮老大一拳头把这个多嘴的地精砸得直接掉下狼去,摔在泥坑里。“哪个小子要是拖累速度,俺就剁了他,喂史古格!” 铁皮老大虽然满腔怒火,但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那些矮人们十有已经建成了一座坚固的城堡。虽然说那些跑过来报信的地精说那里没有什么城堡,但是软蛋地精的话从来就不能相信。说到城堡,铁皮老大攻打矮人的城堡倒也不是第一次。在他还不是一个老大的时候,他就参加过多次攻城战,知道矮人的城堡很难攻打。别说那些个要塞都市,就连那些前哨城堡都很难攻下。绿皮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杀进城堡,消灭数量其实微不足道的守军。所以,要和矮人们打,首先一定要做好各种准备,拉来弩炮、投石车以及其他一些战争的工具。 不过此时此刻,铁皮老大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不能被一个矮人羞辱却毫无反应,否则他还要怎么当一个老大?他肯定要找回场子。就算矮人的城堡难打,也不妨碍他把城堡包围起来慢慢收拾。不管怎么说,今天首先必须赶到矮人的城堡下,把所有城外的矮子全部拾掇一遍。如果他们躲进了城堡,那么他就把城堡包围起来,再一点点的打下来! 虽然说铁皮老大满腔怒火,但是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绿皮老大的基本素质。在他的大军行军的时候,地精蜘蛛骑兵担任的军队斥候工作,在两翼展开了范围很广的侦察区域。这使得任何试图伏击绿皮大军的计谋都不可能成功。 事实上,在山区作战,绿皮军队对于矮人是有很大的机动性优势的。特别是狼骑兵、蜘蛛骑兵之类的轻装骑兵部队能够开展机动灵活的游击作战,同时也能在正面会战的关键时刻突袭矮人的战争机械,杀死它们的操作员,或者袭击矮人军队的后方和侧翼。正是因为这些部队的存在,使得矮人虽然能够固守住自己的要塞都市,却极难将绿皮彻底清除出去。 在绿皮大军的头顶上,那些矮人的飞行机器正在盘旋跟踪。所以的绿皮都知道这一点,但是却又没办法。直升机飞得很高,完全脱离弓箭或者魔法的有效射程。这种情况下,除非绿皮们也拥有飞行坐骑,否则他们就奈何不得。 说起来,有时候一些绿皮老大确实能弄到飞行坐骑——双足飞龙。但是与其说可遇不可求,倒不如说这完全是一种意外。因为成年的双足飞龙几乎不可能被训练成坐骑,除非它刚从蛋里孵出来就由绿皮们亲自喂养。绿皮必须找到一个双足飞龙的巢穴,并且从部落里找到那个最弱小的地精去把蛋偷过来。这个倒霉蛋九成九会被双足飞龙吃掉,但是一旦他成功,部落首领只要耐心等上几年,就能拥有一头可供骑乘的飞行坐骑了。 不过,眼下铁皮老大已经没有机会拥有坐骑了。战争就在眼前,就算他有双足飞龙的蛋也等不及它孵化成长了。· 第二十四节迷惑 第二十四节迷惑 前面有一个隘口。如果矮人没有在这里利用有利地形准备战斗,那么他们肯定就缩进了自己建设的城堡。 铁皮老大并没有像普通绿皮一样头脑发热的向着隘口直冲过去。他下令全军停下。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在这种地形上遭到矮人蓄谋的伏击,另外一面是有点时间让掉队的手下聚集起来。接着他立刻派几个狼骑小子去前面探路。 只要是绿皮就晓得狼骑小子向来滑溜。首先地精们统统都是墙头草,乘胜追击打顺风战那是个中好手,但遇到强敌他们就会溜之大吉。其次他们的座狼拥有敏锐的嗅觉,这使得他们能够很好的规避危险。须知这世界上隐藏身形的方法很多,但隐藏气味的方法真的很少。 铁皮老大耐心的等候着,同时喝令部下列阵备战。他已经看出了地形,并且马上构思出了如果爆发战斗的作战计划——这也是只有老大才有的能力,普通的兽人压根不会费这个神,只会挥舞着武器发出“waaaagh”的吼声向前冲。 如果矮人在这里布阵迎击绿皮大军,那么铁皮老大将会派遣小股部队轮番攻击以拖住矮人,然后派蜘蛛小子迂回敌后突袭他们的战争机械。乘着矮人的大炮和火枪手被蜘蛛骑兵拖住的时候,铁皮老大将亲自率队发动一次突袭,一举摧垮矮人的抵抗…… “老大,那边什么都没有!”一个狼骑小子兴冲冲的跑过来向老大汇报。 “啥米?没有?” “确实,老大,什么都没有!”狼骑小子重复道。 铁皮老大不太相信。他知道矮人的数量不多,不可能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列开阵势等着他。矮人们必须——也只能——借助狭隘的地形来对抗他“无人可及 铁皮老大将信将疑,他冲着身后大吼一声,“拉格!”立刻一个兽人头目站了出来。 “老大,俺在这里。” “拉格,带你的小子过去看看!”铁皮老大说道。 事实证明了狼骑小子的情报是正确的。虽然铁皮老大谨慎的找了个部下为他打头阵,但是这边确实没有矮人。绿皮大军的前锋很快就顺利通过隘口。事实上,除了天上那些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的直升机外,实在看不出这一带居然有矮人军队存在。 “奇怪,莫非这些矮子看到俺的大军,吓跑了?”铁皮老大自言自语道。 一阵枪声打破了铁皮老大的妄想。子弹雨点般的射过来,打在密集的绿皮队形中,一下撂倒了十几个。接着第二波、第三波弹雨接踵而来,打得绿皮一阵鸡飞狗跳。 子弹来自侧面一座山坡顶端。此时绿皮才发现那里站立着几十个矮人火枪手。刚才就是他们对绿皮大军开火的。 虽然矮人们这一轮凶猛的火力造成了良好的杀伤,干掉了和他们自身差不多数量的绿皮。但是凭这么几十个枪手是不可能动摇庞大的绿皮大军的。不等铁皮老大下令,一个绿皮头目率领着几百号小子,嗷嗷叫着朝着矮人们冲去。 很好,矮人在这边。铁皮老大一点也没有在意部下微不足道的伤亡。对他来说,确认矮人在这里重要得多。他也不关心那几十个火枪手,那个小头目就足以收拾那帮矮子了。 果不其然,看到数百绿皮蜂拥而来,那些矮人掉头就撤离坡顶,一下子就看不到了。眼看着敌人逃走,小头目和他的部下更加兴奋,撵着矮人的屁股直追,一下子绕过山坡,离开了铁皮老大的视线。几个狼骑小子也想参合进去一同追击,但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几个兽人头目用拳头打飞了。 兽人们通常对狼骑小子看得很严,因为这些滑溜的家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开溜。 “俺们继续走。”铁皮老大下令。四周地形复杂,大军的行进也很难。在坑坑洼洼而且长满各种藤蔓枝条(在春末时分,这种东西总是特别多的)的山坡上,绿皮大军的前进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老大,前面有条路!”一个眼尖的小子向铁皮老大喊道。 “俺早看见了!”铁皮老大回答。不需要多少的眼力,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条路是矮人修的。路面平整、宽敞、又没有藤蔓之类碍事。很明显是矮人建起来方便军队调动的。不过眼下绿皮们就老实不客气的占用了。 不需要多话,很快,绿皮大军开始踏着矮人的道路前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阵炮声从侧后方响起。铁皮老大掉过头,看到一门矮人的风琴炮。刚才这门炮打在绿皮大军的中央位置,铁炮打轰在兽人群中,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但是,每个绿皮都看出这只有一门风琴炮和几个有限的操作员罢了。一队绿皮立刻冲向这帮胆大妄为的矮人,但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察觉到矮人和他们的大炮居然是在一辆平板车边上。矮人们将大炮推上车,然后用力的踩动一个机械踏平,于是这辆平板车就飞快的远去。 铁皮老大费了好大眼神才认出矮人在地上铺了一条轨道。这两平板车实际上是一辆轨道车。其实这玩意不算太罕见。在很多被占据的的矮人矿坑里,绿皮经常能够看到此类设施的残留。不过在山区野外看到这玩意就是第一次了。 平板车去势飞快,步兵眼瞧着是追不上了。所以就算是追上去的兽人也在跑出一段路后就放弃了追逐,垂头丧气的返回来。不过在他们撤回来的时候,那辆平板车居然去而复返。 风琴炮的第二轮射击彻底的激怒了铁皮老大。 “口胡!”铁皮老大马上下令让一整队狼骑小子追击,而且恶狠狠的要求他们把那些矮人的脑壳给他带过来。 刚刚处理完这件事,后方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枪炮的声音。铁皮老大被迫停下脚步。“小子们,给俺带个萨满来!” 一小会之后,两个部下将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兽人萨满带上前来。 “帮俺扫一个!”铁皮老大提出要求。 萨满盘腿坐下,开始用喃喃自语的发出一些无人能懂的音节。他很快就陷入了出神状态,头冒绿光,眼睛由黄转紫,口水淌得飞流直下,全身上下都响起“噼啪”的怪声,如静电爆响。 “阿里戈!”眼见着魔法通讯联接成功,铁皮老大马上发出一声大吼,“告诉俺,发生啥米事情鸟!” “老大,”萨满的嘴里喷出了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声音。“没事,不知道哪里来的矮人,东一波西一批的冒出来。俺已经派小子们去对付他们了。” “东一批西一批?”铁皮老大好像在听神话。 “数量都不多!”阿里戈赶忙解释。“俺派小子们去对付他们,放心,老大,这边零碎俺能搞定。” …… 在距离绿皮大军很远的地方,在复仇者军团的营地里,艾修鲁法特正坐在自己的议事厅里。此时此刻,这里空无一人,连个卫兵都没有。事实上不止是这里,整个复仇者军团的营地里都是空空的。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走上了前线。 在艾修鲁法特的面前,排列着一整排的通讯符文石。这是矮人族一族符文法术的成就,使用这些符文石,就算是和魔法之风缺乏亲和力的矮人也能进行魔法通讯。所有的通讯符文石都是成对的,使得两个持有同一对符文石的矮人能够彼此通讯。而这批通讯通讯符文石是嘉莉特殊处理过的,使得它们能够维持使用很长时间。 艾修鲁法特已经将自己的整个军团编组成接近三百个小队,每个小队都发了一个符文石。使得他能够远距离指挥各个小队。当然,实际上指挥矮人军团的是嘉莉。 “四号诱敌小队报告……一队地精狼骑兵脱离大军,正在追击我方……” “一号直升机报告,大师,绿皮的步兵开始追击撤退的火枪手……火枪手看来很难摆脱追击……” “大师……” 各个通讯符文石头不停的传来部下的报告。这很正常,当你把军队分成三百个彼此**的小队之后,你自然要接受三百份报告。普通人的话,大概会昏头涨脑分不清楚该怎么办了吧,但是嘉莉并不是普通人类。 对她而言,这些事情不比喝口水更困难。 “……敌人大概有三百骑,全部都是狼骑兵。绕过‘断足地’后必须予以歼灭。有问题吗?” 从符文石中传出来的声音和艾修鲁法特大师的声音不太像,但是内容可以听得很清楚。 曼特??伯格曼回头看了看他的老部下们。所有的长须战士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没问题,大师。”曼特回答道。“我们对付得了!”他转过头。“我们出击!”一整队的矮人重步兵立刻开始出发。“叫上那帮工程师。”曼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如此下令。 收拾掉地精容易。但只有那帮该死的工程师才知道整个战场的布置。 …… 在平原之上,座狼的速度比不上战马。但是到了山区,你才能明白这种绿皮的轻骑兵是多么灵活。狼爪灵活的在崎岖不平的山地中穿梭着。虽然说矮人的平板轨道车车跑的飞快,但是狼骑兵还是越追越近。· 第二十五节深谋 第二十五节深谋 眼看着逃不掉,车上的风琴炮再一次开火了。但是这种武器对于疾驰而来的骑兵效果实在有限的很,只有大概有五六个倒霉的地精被打倒。 这只是换来他们同伴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罢了。一个风琴炮小组只有三个组员。每个狼骑小子都知道,只要追上去,那么这些矮人就死定了。他们快乐的呼喊着,看到矮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总是能让一个绿皮感到兴奋而快乐的。 矮人铺设的轨道开始出现一个转弯。狼骑小子立刻开始沿着斜刺直线前进,这样他们能追得更近些。现在,那些追在前面的狼骑小子们已经开始发出瘆人的尖叫,吓唬那些还在尝试最后一次装填火炮的矮人们。 变动就在这一瞬间到来。最前方的几个狼骑小子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飞离坐骑,在巨大的惯性下一头撞上地面。运气好的还能在挣扎个半天后爬起来,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趴地上永远起不来了。 这不是一个两个狼骑小子偶然间坐骑失足。因为在狼骑小子们能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已经成群的在尖叫声中仆倒、摔飞。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也简单,因为地上被挖了密密麻麻的小洞。这些洞又深又小,对于普通的绿皮或者矮人毫无意义,但却能刚好的能把座狼的爪子给陷进去。一旦飞奔中的座狼的爪子陷入地洞,它就会因为惯性的缘故直接折断爪子,连狼带骑手一起摔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至少有半数的狼骑小子中招了。剩下的狼骑小子好不容易停下坐骑。他们已经发现这个该死的陷阱——这里只能慢慢走,绝对不能跑。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平板车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地精们尖叫着,咒骂着,驱动座狼试图离开这个该死的陷阱区域。不过他们的灾难明显还没有结束。一波子弹突然从斜刺里射来,一下子撂倒了一大票个没掉进陷阱的狼骑小子。在狼骑小子惊慌的叫声中,他们发现一队火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侧面的一块山坡顶端。 来自高处居高临下的火枪齐射压得狼骑小子不断后退。由于无法快速前进,地精们实际上只能原地挨打而无法反击。像所有处于困境的地精一样,狼骑小子此时已经失去了作战的意志,而是不断后退尝试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陷阱好开溜。 狼骑小子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火枪的射程。不幸的是,他们的悲剧依然没有结束。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发现一队矮人步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些矮人全部穿着厚重的盔甲,胡子长得几乎要垂地(只要是绿皮都晓得胡子越长的矮人就越难对付),手中高举着锋利的斧头,脸上则满是不怀好意的表情。 …… 载着风琴炮的平板车并没有停留。在狼骑小子被长须战士砍得哭爹喊娘的时候,风琴炮小组已经脱离了这个区域。指挥着这门大炮的组长——理所当然,他也是工程师协会里的一名工程师——从怀里摸出了通讯用的符文石。 “四号诱敌小队完成任务。”他汇报到。“现在刚刚脱离战斗。” “四号诱敌小队立刻去第三地道,爆破入口以及所有三个通风口。”符文石传出了大铸造师的声音。“必须要快。” “第三地道……”组长从身上抽出了一张工程图纸。正确描绘、阅读图纸可以说是一个工程师的基本功,因此他没花费几秒钟就在地图上找到了第三地洞。 “快!前方轨道分叉口向右转!” 风琴炮小组花费了大概十来分钟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是矮人挖掘的一条地道,此时此刻,地道的入口处满是绿皮那种杂乱的脚印。很容易就能判断发生了什么——几十名矮人战士一路撤进了地道,而上千绿皮穷追不舍。 绿皮那种混乱的纪律使得他们没有派出任何卫兵防守地道的出口。风琴炮小组立刻从平板车上将火药桶搬下来,放在地道入口并且设置好捻线。 能够隐约的听见一些绿皮的惨叫,那是矮人部队借助事先准备好的陷阱且战且退的后果。绿皮们一心以为他们进攻路线上遇到的那些翻板、尖刺和机械陷阱就是全部的危险了,以为他们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可以碾压所有的陷阱,所以他们一点没料到这个地道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 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想起。这说明地道里的矮人战士已经点燃了火药,轰塌了半截地道。绿皮们已经无法追击,他们很快就会掉头返回,从入口出去。不过这方面他们已经绝对来不及了,因为风琴炮小组已经点燃了火药的引线。 伴随着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个入口被碎石和泥土填塞得满满的,一点空隙都没有。这很正常,因为通道入口是特别设计过的,确保它能够被爆破后彻底封死。 “快,我们去处理通风口!”风琴炮小组的组长一跃而起,向他的手下们高喊着。等他们完成这个,这上千名绿皮很快就会在这个死亡墓穴里闷死。 破坏通风口并不是一件复杂的工作。 …… 曼特??伯格曼心满意足的将沾满地精和座狼鲜血的斧头扛在肩膀上,环视四周。 刚才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白刃交锋中,地精的狼骑兵完全不是矮人精锐老兵的对手。大部分地精都在长须战士们的斧锤下变成了亡魂,只有极少数几个幸运儿逃离这场屠戮并且没命的逃走。与敌人的惨重损失相比,长须战士没有任何一个阵亡,只有两名长须战士被地精的武器弄伤,不过这两位战士坚持认为他们的伤势不影响他们继续战斗。 对面山坡上的工程师们(也就是火枪手)开始下来收拾残局了,他们用他们的小手斧在每一个地精和座狼的脖子上补上一下,以确保他们彻底完蛋。 他贴身存放的符文石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曼特??伯格曼立刻从怀里掏出这块石头。 “大师,我们干掉那群地精啦。”曼特第一时间报喜。“我方没有伤亡。”说这句话前,他看了看那两个轻伤员,不过最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第七作战小队,立刻驰援你们北部的二号阻击阵地。”符文石发出的声音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用最快速度。敌人是一群蜘蛛骑兵,数量大概有五百左右。连同你们在内,一共四个作战小队合围,务必全歼他们!” “好啦,兄弟们!”曼特一边招呼部下整队。此时此刻,他发现工程师们也在集合,很明显,他们也接到了艾修鲁法特大师的命令。“我们必须赶到二号阻击阵地。”他斜眼看一下那些一边跑步一边尝试给火枪上膛的工程师们。“别输给那些工程师,让他们见见到底硬仗是怎么打的!” “现在的地精就是好对付。”他看了看满地的地精和座狼的尸体。因为矮人们已经将所有的地精和座狼脖子上都补了一刀,所以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没有痛苦的呻吟也没有临死的哭喊。“在我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工程师也不会出来当将军。”他轻声的补充了一句。 …… 铁皮老大又一次停下了进军的脚步。 自从他翻阅隘口之后,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停下脚步了。每次的情况都差不多——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股矮人发动了突袭,因此队伍必须停下来应付矮人的袭击。 虽然说铁皮老大以老大之尊,是不适合亲自带队收拾这帮骚扰的矮人小部队的。这种小事情自然有手下头目代劳。甚至这种事情不需要铁皮老大开口,手下的头目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的。事实上也是这样,每次一支骚扰部队出现,立刻就有一支足够吞没他们的绿皮分队出击。 但是,搞哥在上,这些骚扰的分队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这一次又是来自侧翼的火枪连射。突如其来的子弹密集的射入绿皮的行军队伍。连续三波齐射之后,至少有五十个小子报销了。做完这件事情的矮人掉头就跑。悲剧的是,此时绿皮大军边上没有快速部队,没有蜘蛛小子和狼骑小子。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就被派去对付之前的矮人骚扰部队了。 此情此景,已经麻木的兽人头目派出了一队普通的小子去追击逃走的绿皮。附近地形复杂,很快,追出去的兽人小子和逃走的矮人都离开了视野,再也看不见了。 说起来,这条路两侧适合埋伏偷袭的位置实在太多了。 虽然说这种事情在山区而言是很常见的。本来么,山区天生就是一个适合打埋伏的地区,绿皮的内战时,依托有利地形打伏击那是家常便饭。但是问题出在这道路两侧不仅适合伏击,还适合伏击的部队安全撤走,这就有点让人怀疑了。 说起来,其实这条路造得很糟糕。就刚翻越隘口那一段比较好,接下来都是有一段没一段的。每次绿皮的脚刚踩上平实好走的道路没几步,就立刻恢复为野地了。每当绿皮开始怀疑前进方向是不是出问题的时候,立刻又出现一小段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绿皮大军的前进速度几乎没有提高。事实上,因为骚扰的缘故,绿皮大军前进速度很慢。 绿皮老大没读过兵书,更没上过军事学院,但是至少他在长期的战争中培养出了一种本能的直觉。铁皮老大已经隐约感到事情不太对头了。派出去追击那些骚扰小队的快速部队——主要是蜘蛛小子和狼骑小子,到现在都没有返回。以至于应对新出现的骚扰只能让步兵上去应付一下。 铁皮老大原定计划是今天天黑之前包围矮人的城堡。但是以现在的行军速度,他必须在抵达城堡之前宿营过夜了。 “老大,您在担心个啥?”一个不识抬举的地精突然冒出来。地精总是迫切的希望讨好老大,因为一旦被老大收为心腹,那么地精在部落里的地位就是一步登天。 第二十六节蚕食 第二十六节蚕食 “俺寻思着……好像有什么不对头……”铁皮老大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听见的远方一阵炮响。看起来他的后卫部队又遭到袭击了。不过铁皮老大已经习惯于这种事情,所以他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老大,您是说矮人的袭击太多了一点了吗?”和往常一样,这个地精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是好事情啊!” “啥米?好事情?” “老大,你想啊。矮人最难打的就是他们的城堡了。越多的矮人离开城堡,他们就越容易对付,是不是?” “这话也对哦!”铁皮老大思量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一个事实。这让他心情好了一点。 不过不管怎么说,天黑之前他们恐怕是没办法抵达矮人的城堡了。铁皮老大决定选个好地方安营扎帐。他刚派了几个分队去寻找适宜宿营的地点,绿皮队伍里就出现了一阵骚动,铁皮老大也被惊动了。 骚动的来源是一个满身是伤,看起来惨不忍睹的狼骑小子。铁皮老大费了老大劲才认出来,这个狼骑小子正是之前被他派出去追击逃走的矮人风琴炮的那一批。或者说是那一批中的一个。 狼骑小子全身上下都是血。铁皮老大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就晓得这个小子在毛哥的庇护下至少躲过了六发子弹——这些子弹都是从身上擦过而不是直接命中他的身体。只要他实打实的挨上一发子弹,或者再多那么几个擦伤,这个命大的狼骑小子就没命回来报信了。 “老大……”狼骑小子开口那腔调就说明他是来报丧的。 必须要说,铁皮老大当上战争统帅绝对不是侥幸,因为他居然非常有耐心的听着狼骑小子说完了整个战斗过程。更难得的是,就算他听完了,也没有一斧头直接把这个逃回来的小子给劈了,而是仔细的琢磨着狼骑小子带来的消息。 “你说,你掉进了矮人们的陷阱里?” “是啊,老大,他们两面夹攻,地上还特地挖了针对狼的陷阱……”狼骑小子绘声绘色的把当时战斗场面再描绘了一次。其中一半内容是矮人如何狡猾,以压倒性的兵力包围了他们区区几百号狼骑小子,另外一半内容是他自身如何骁勇,在这种绝境如何陆续砍翻了十个挡路的矮人,最终在矮人子弹的护送下,杀出一条血路逃生的。 当然,对于狼骑小子那些自吹自擂的话,铁皮老大可是一点都不相信的。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矮人们确实设下陷阱,一举干掉了三百名狼骑小子。 这说明今天绿皮大军遭到的袭击绝对是有预谋的。 不过铁皮老大还是很有信心。就算他损失了三百名狼骑小子,那又算什么?他的部落足足有五万之众,还不包括鼻涕精。相反,矮人的兵力就少得多了。再说了,要一举歼灭三百名狼骑小子,就说明矮人好歹也要集结相等的兵力——这意味着在其他战场上,矮人的兵力就会减少这么多。至少有三百名矮人是来不及撤入他们坚固的城堡了。 这个时候,部下来报,他们在前面发现了一块扎营的好地方。 那些探路的小子的消息确实可靠,铁皮老大很快就来到他们选好的宿营地。这个位置很好,大小足以容纳他的大军,一条山溪从中间而过,地形又适宜防守,更妙的是——这里曾经是一个矮人的营地,所以堆积了很多现成的材料。 地精们很快就建造了一座以绿皮标准而言还算坚固的临时营地。大概是因为天色晚了,整整持续了半天的骚扰也宣告结束。在绿皮们安营的时候,骚扰消失了。铁皮老大虽然很谨慎的派出了大量斥候负责打探四周,但是找不到任何矮人的踪迹。看起来他们也缩回城堡,等待着明天一决胜负了。 …… 天色黑了下来。 最后一批绿皮被炮台的火力压进了一片凹地。然而,他们的后方是一座悬崖,绿皮们无路可逃。伴随着大炮炮口的一次次火花闪现,残存的绿皮变成了一团团碎肢烂肉。 在这个既定的战场上消灭这些绿皮实在轻而易举。因为在这里,矮人们拥有一切战场上应该有的优势:兵力、火力、有利地形还有出其不意的突袭优势。这么一千来个绿皮兽人就这样在大炮和火枪的轰鸣声中被彻底消灭。最后一个绿皮在火枪齐射声中倒下,接着,那些工程师又摸出自己的手斧,上去做最后一件工作了。 曼特??伯格曼眼看着这一切的结束。明明是一场胜利,但是他的胸中却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整个过程中,他和他精锐的长须战士小队只能眼睁睁的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一个下午,他参与了六次战斗。不过这些战斗都缺乏实感,因为他们每一次都是轻松的把绿皮给碾碎。眼下已经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因为天快黑了。 不管曼特乐意还是不乐意,这场战斗他都只能当一个旁观者。这正是让他感到憋屈的原因。 火枪手们完成了最后的工作——因为没成碎片的绿皮数量很少,所以他们很快就干完了——扛着他们的三把火枪,神气活现的在长须战士边上经过。 “嘿,曼特!”有人向他打招呼。几秒钟后曼特认出那是博格??安格尼,著名的工程师之一。这位工程师的著名可不是源自他在工程技术方面的成就,而源自战场。博格非常擅长使用火枪,是矮人中很有名的火枪手,哪怕工程师协会内部也是大名鼎鼎。曼特和这位火枪手作为战友不是第一次——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次。 “是你。”曼特看着对方那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要吹牛了。工程师们总是这样,他们的大炮每一次侥幸命中敌人,就会让他们吹上三天三夜的牛。这些家伙,完全不懂得最艰难的战斗都是靠斧头、盾牌和盔甲赢得的。他们的大炮和火枪只是陪衬而已。 “很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博格大言不惭的说道。“其实你要懂得,这活我们独自就能干完。之所以要你们过来,完全是因为大铸造师担心有个万一。按我说,他实在太过于小心谨慎的。不过你们作为观众还是很合适的,不是么?” 曼特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往对方脸上打上一拳的冲动。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剩下的就看我们工程师的了。明天也许还有一点活……哦,我的意思是‘也许’。”博格说完,带着他的手下们扬长而去。 每个矮人都知道今天晚上会有大动作。因为矮人们早就给绿皮特意安排了一个优良的宿营地,还额外提供了种种建造营地的材料,免得绿皮跑远了。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价真货实,不容绿皮拒绝。事实上,那个地方确实是为绿皮大军准备的完美宿营地——当然,关于地下埋上了一大堆火药的事情,他们不会提前通知绿皮的。 这个时候,他怀里的通讯符文石有了反应。曼特把这块石头拿出来,石头中传出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命令。曼特和他的队伍必须跟上博格,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掩护。 老矮人极不乐意,但是还是服从了,带着部下跟在那队臭屁的火枪手后头。 “什么呀,大师让你们也跟过来?可是你们懂什么叫爆破不?”一小会之后,博格来到了曼特的身边,继续发表着他充满优越感的言论。 “不懂。”曼特回答。“当妈妈的不需要知道孩子在玩什么,只用知道孩子需要照看就行了。” “谢了,老妈!”博格讨了个没趣,悻悻的走了。 “大师,我们战果和伤亡情况怎么样?”又走了一段路,曼特再一次拿出了通讯符文石。因为矮人军队以小队的方式被分散在整个区域,所以他特意想问问整体情况。 “天黑之前,大概歼灭了一万名左右的绿皮。”经过魔法通讯后,大铸造师的声音显得有些机械而平静。“通过设置好的火药,预计明天黎明时分可再次歼灭数千名绿皮,最好可以消灭他们的老大。我方目前阵亡两人,损失一门大炮,没有重伤员。” 通讯结束,符文石失去了反应。只剩下曼特捏着石头发呆。 这些工程师……都打的什么仗啊! …… 矮人的骚扰是从下半夜开始的。 其实绿皮大军已经对此有所准备——白天骚扰偷袭如此带劲的矮人,不可能到了晚上就偃旗息鼓。特别是白天派出去追击矮人的分队,几乎都是一去不回头。就算偶然回来几个,也是残兵败将,是逃回来报丧的。从这一点说,绿皮都晓得派出去追击的部队(主要是地精的轻骑兵)恐怕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是人类军队,面对轻装骑兵如此大的损失,普通士兵恐怕早已经发生严重的动摇。但是绿皮不是这样。绿皮们都晓得,打起仗来地精屁事都不顶。除了他们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偶然情况,否则哪一次地精不是一触即溃的?这些小个子的地精死了几个没啥了不起的。要打硬仗,打恶仗,还只能靠兽人。只要兽人还在,哪怕地精死光了,绿皮也还没输。 不过饶是如此,这一次矮人骚扰的情况还是超乎想象。这一次骚扰是从大炮的轰鸣声开始的。矮人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些大炮,远远的对着绿皮的营地就是一通乱轰。虽然说每个绿皮都晓得大炮对分散的敌人杀伤有限,但是依然还是被弄得鸡飞狗跳的。 第二十七节爆破 第二十七节爆破 “安静,孩子们,准备好你们的枪。”博格再一次轻声提醒手下。他们已经接近了绿皮营地。如果绿皮被挑衅得失去了耐心,那么他们无疑会从这里冲出来,直扑大炮的位置。而这个时候,博格就能用自己的火枪给予那个领头的绿皮致命一击,让其他的绿皮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这是一种经过无数次实战证明过的百试百灵的战术。 他率领着几个最大胆最勇猛的火枪手在黑暗中缓慢前进,想要找个机会狙击那些绿皮兽人。这不是艾修鲁法特大师的命令,而是他一时的灵机一动。 大炮发射的火光时不时的划破远处的黑暗。火枪手们停下脚步,开始用望远镜观察绿皮营地的动静。博格很满意的看到一个绿皮被炮弹打了个正着,变成一团碎肉渣。 绿皮营地的动静令人有些疑虑。按绿皮的习惯,此时他们早就应该耐不住性子冲杀出来的。绿皮的天性使得他们不能忍受任何挑衅。但是通过望远镜,博格清楚的看到并没有绿皮在营地中集结。 “这是怎么回事?”他再一次低声的自言自语,然后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矮人虽然拥有黑暗视觉,但黑暗视觉并没有达到鼠人那种敏锐的程度。就算有望远镜的帮助,他也不能观察到整个绿皮营地的行动。 “在那边负责大炮的是谁?”他问手下。“该不会是个新手吧?” “是菲文,炮术大师。”一个手下回答。“头,瞧您说的。我们军团所有的炮手都是协会里挑选出来的一流炮术大师。” “好,我们中必须有一个回去,告诉菲文,他必须得把炮口抬高点。”博格说道。“否则十炮都打不死一个绿皮。” “头,大师的命令是让我们骚扰绿皮不安宁。他还特别强调过不要追求杀敌数量。要知道,我们在地下埋好了一大堆的火药。” 那是真的是一大堆的火药。每个矮人对此都十分清楚,而且他们还知道火药里参杂着大量的碎石、铁片、钉子之类的玩意以增强杀伤力。作为一个军官,博格很确定,此时此刻,已经有几名优秀的爆破手在隐蔽位置待命,只能大铸造师一声令下就引爆火药。但是按照预定作战计划,火药引爆时间是黎明,也就是说,他还得等上半个夜晚。 如果火药多一点就好了。他有些遗憾的想着。在整个营地下方都铺满火药,一次引爆就让绿皮彻底消失……当然,这是他的幻想。矮人们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火药。五万名绿皮大军宿营所需要的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大。 “没事,就算是大师也会很高兴听到我们多消灭几个绿皮的消息。”博格挥了挥手。一个部下悄然回头离开了。他再一次拿起望远镜。 在炮火覆盖区域只有很少的一些绿皮。这也很正常,就算是绿皮也知道“趋利避害”这个天性,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送到炮口下。但是绿皮是最经不起挑拨的那一种军队,他们至今没有对火炮做出反应令人讶异。以博格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眼下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绿皮老大被一发幸运的炮弹给做掉了,现在绿皮群龙无首。要么是这个绿皮老大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老大,他居然能控制住手下求战的,在这种情况下依然选择等候。 风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不过因为炮声隆隆的缘故,博格一时听不清楚。等到他醒悟过来那是什么声音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了。 “史古格!”博格对着声音的方向就是一发子弹。他的手下也火枪乱射。矮人小队且射且走,向着大部队所在的地方撤退。对火枪手来说,再也没有比成群的史古格更加危险的了。因为这种东西跳跃前进,动作不定而很难命中。此外,对于缺乏重装甲的火枪手而言,史古格的利齿可是致命的。 火枪手们迅速的射完了三把枪的子弹,然后立刻回撤。博格殿后掩护整个小队撤退。 史古格从后面跳跃着追上来了。 火枪队长挥舞着自己的手斧,猛力的砍在一个臃肿的红球史奎格头上。这种斧头单手握持,不管大小和威力都没办法和普通战斧相比,但对于没有盔甲防御的史古格依然是致命的。史古格发出垂死的叫声,倒在了地面上。 这个时候,另外一只更大的史古格已经跳到了他的侧面。史古格乘着他不备的机会,靠到火枪队长的身上并把他压倒在地。博格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盯着一个海绵状,流口水的嘴。这张嘴四周有着一圈长而尖利且泛黄的牙齿。他拼命地用双手抓住这头异兽的颌骨,使得史古格无法把嘴合拢,这一刻他唯一希望的是自己的生命不要以成为史古格夜宵的方式而结束。 说不清楚到底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但是博格慢慢的觉得他的手臂越来越没力了。那只史古格似乎也感觉到这一点,整个身体就扑在他的身上施加压力。只要他的手臂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这张嘴巴就将开始肆无忌惮的撕扯和啃咬。 啪!史古格头上响起了清脆的骨头折断声。接着那张流着口水的嘴巴失去了力量,被博格一把推开。 火枪队长撑起疲软的身体,看到一位结实的矮人正在他面前。这位矮人比他稍为年长,留着长长的胡须辫,全身包围在甲胄之中。他的斧头正好砍在史奎格的头骨上。博格认出了对方是谁。 在身边的其他地方,长须战士们正和其他的史古格交战。对于身穿重型盔甲的长须战士而言,史古格的牙齿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危险。这种野兽的智商也无法做出什么有效战术。战斗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围猎。 “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喔!”曼特??伯格曼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口吻说道。 博格瞪了他一眼。“我可以自己搞定这一切的……” 曼特喀喀地笑着,然后从史古格的尸体上抽出斧头。“就像我说过的一样,”他将斧头扛在肩头,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什么非插手不可的战斗了。史古格的数量并不太多,他的手下足以应付这种场面。“当妈妈的不需要知道孩子在玩什么,只用知道孩子需要照看就行了。” “大炮那边怎么样?”博格低声的问道。他现在知道绿皮的行动了——绿皮大军并没有像看起来那样对炮击没有反应,而是第一时间就把所有的史古格赶了出来,攻击矮人的大炮。也幸好如此,最终攻击火枪分队的史古格数量并不太多。 这一点完全出乎意料外。矮人们都知道,冬季刚结束不久,绿皮军中不会有太多的史古格(因为绿皮冬季会拿史古格当做食物,并且用它们的牙齿、皮革制造武器盔甲),但是这一次绿皮大军里史古格的数量还真的不少。 “没事,大炮那边的防御很严密。”曼特回答道。“这么点史古格算不上啥。” 矮人拥有和史古格交战的丰富经验,他们也很清楚要如何对待这种跳跃的怪兽。其实也很简单,严密的队形,加上厚重的盔甲、盾牌和锤斧,史古格不难应付。毕竟史古格是一种没有智商,不懂得后退,更不懂得战术和配合的野兽。 说话的时候一头被砍掉一条腿的史古格挣扎着跳到了他的身边。曼特挥起斧头,一下将这个臃肿的肉球切成了两半。 “史古格无效,绿皮们看起来要有行动了。”曼特回答道。“我们回去!” …… 陀螺旋直升飞机在天空盘旋着。 借助黑暗的掩护,直升机能够将高度降低很多,使得驾驶员能够清楚的看清楚下发绿皮营地的动向。由于拆除了飞机上原先按照的大炮,现在的陀螺旋直升飞机滞空时间大大延长了。再加上几架飞机的轮流替换,使得绿皮头上始终悬挂着天空的眼睛。 所有的史古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而矮人的大炮却依然不断的咆哮着,把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轰到绿皮营地里。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老大的威严也镇不住手下了。绿皮们可没有“耐心”“冷静”“纪律”之类的概念。大群的绿皮开始集结在营地一个出口处,毫无疑问,他们很快将会出击,对着大炮那边杀过去。 “大师,绿皮已经集结,看起来即将出击。”通过通讯符文石,直升飞机驾驶员向远方控制战局的艾修鲁法特汇报到。“如果要引爆,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 “二号直升机,提高飞行高度。”符文石中发出大铸造师冷静的声音。 直升飞机立刻提高了飞行高度。在驾驶员刚刚控制飞机稳定好高度,他立刻看到一颗极为明亮的巨大火球在绿皮聚集之处升起,散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接下来,这团橙红色的火球又极为迅速闪烁着膨胀,爆开,激起无数飞溅的碎片。 下一瞬间,直升飞机一阵剧烈的晃动。巨大的冲击破差一点就把直升飞机给掀翻了。随着冲击波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激烈鸣爆声浪,席卷了整个地区。就算是习惯于和火药打交道的矮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直升飞机好不容易才重新控制住。这位负责驾驶任务的工程师第一时间观察脚下发生的事情,一切比他预想的还好, 绿皮的营地,爆炸中心周围的所有营帐和栅栏,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给高高掀飞。除了那些位于爆炸中心直接变成渣的绿皮外,剩下的绿皮也一片混乱。这很正常。别的不说,单单刚才爆炸瞬间产生的炫目的白光和声浪就够厉害的了,使得绿皮一下子都几乎成了聋子和瞎子。由爆炸产生的激烈气浪更是无情的把很多绿皮直接震死。 不过与另外一件事情比起来,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刚才的气浪带起漫天金属碎片和石头,这些东西在这场可怖的爆炸中横飞四溅。原先人头攒动、挤挤挨挨准备出发的绿皮队伍在这场死亡风暴中遭到了极大的伤亡。各种金属片带着可怕的尖啸声撕开砸开盔甲,残忍地穿透了绿皮们的躯体,让他们坚硬的皮肤像奶油一样碎裂。刚刚还吵吵嚷嚷着要去收拾矮人的绿皮大部分很快就变成了布满了血洞和火焰的尸体,甚至直接化作一堆堆散碎的血肉,高高地飞向空中,再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 第二十八节士气 第二十八节士气 “大师,爆炸效果很好。”驾驶员记起了自己的职责。“集结起来的绿皮部队完全被摧垮了。”他有些惋惜。如果此时能组织起一次强有力的冲锋,或许能一举打垮绿皮全军。因为剩下的那些没受伤绿皮,那些被搞哥眷顾的幸运儿此时也已经变得丧魂落魄。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飞溅的残肢断臂,任由沙土和血肉从头上浇淋而下。没有人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哪里。 这远远超过他们想象之外的可怕爆炸不止消灭了大多数的绿皮,还直接摧毁了绿皮作战意志。至少是这一批绿皮的作战意志。 “保持监视。”大铸造师的声音十分平静。接着,驾驶员注意到火炮声也已经平息了。矮人部队已经开始撤退。这种情况下,这些矮人部队的撤退十分安全,因为绿皮已经不可能出来追击他们了。 …… 直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铁皮老大才弄明白他的损失。 昨天夜里,铁皮老大的部队遭到了攻击(这一点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不过不是正式的全面攻击,而是几门大炮的骚扰射击。铁皮老大做出了一个绿皮能做出的最好应对:他把所有的史古格都放出去对付矮人。只不过他低估了这一次袭击的兵力。尽管矮人只有至多不过六门大炮,但是他们拥有一支很强大的护卫部队。放出去的史古格没有一头能够回来。 等到铁皮老大发现这一点,打算组织起一次强有力的攻击消灭这些矮人大炮的时候,真正的陷阱才到来。一次可怕的爆炸直接摧毁了整个集结中的绿皮部队。虽然绿皮们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他们理解,这些都是矮人搞的鬼。 绿皮大军的损失非常惨重。铁皮老大重新清点了人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军已经去掉了一半。昨天一天的反骚扰作战损失了一部分,昨天夜里的大爆炸损失了一部分,此外见势不妙偷偷溜走的地精又占了一部分。 也幸好每个绿皮老大都是一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损失如此惨重虽然让铁皮老大暴跳如雷,但是还不至于让他吓破胆直接跑路。相反,铁皮老大认定了死理:既然矮人花了这么大力气在野外,那他们的城堡肯定防御力量不严。再说了,此时绿皮大军距离矮人的城堡已经很近,现在掉头撤退,不等于半途而废,付出了惨重代价而一无所获么?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铁皮老大还怎么当一个老大?还怎么指望部下听他使唤? “听好了,你们这帮废柴!”在绿皮营地的边上,铁皮老大聚集起了他还活着的的大小头目。“俺今天就要把矮子的城堡给打下来!然后俺们要把这旁边所有的矮人一个个挖出来做掉!” “老大,我担心……他们的城堡不好对付……”一个小头目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不过这一次,铁皮老大已经没有耐心。所以他立刻用自己的大砍刀结束了这场技术上的意见分歧。把这个多嘴头目给宰了之后,其他头目再也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听老大的。 天空上盘旋的直升飞机立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 “大师,绿皮又行动了。看起来他们的老大没有在昨夜被炸死!” 今天的环境稍微好上一点。绿皮大军继续沿着矮人修建的残缺道路前进,四周没有再冒出大股的矮人袭击部队,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飞到绿皮队伍里的炸弹。 炸弹来自天上的直升飞机,至少看起来是如此。绿皮们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四处逃窜躲避攻击。 “口胡,这些直升飞机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炸弹的!”铁皮老大咒骂着,和他的部下一起四处躲避飞来的炸弹。这些炸弹落地就爆,其威力足以把绿皮掀飞到半空中。而且爆炸其产生的破片更拥有任何盔甲盾牌都无法防御的杀伤力。绿皮的队伍一片混乱,受惊的野猪和步兵自相践踏,产生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在绿皮看不见的地方,隔着一山坡后面,一堆矮人在努力的操作着投石车。这种重型战争武器本来是攻城战专用,因为它们过于笨重,使得它们搭建起来后几乎无法移动。但是这一次,大铸造师发明了一种的新的使用方法。 “兄弟们,快点装弹啊!”又一发射击结束,矮人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投石车复位,并且把一堆炸弹装进去。这些炸弹是工程师协会某位成员的发明,曾经也是大铸造师评选的热门种子选手,但最后因为缺乏实战成果而被淘汰。但经过这一次的战争后,或许这位炸弹专家就有了问鼎下一次大铸造师评选的资格了。 …… “大师,绿皮果然没有发现我们俯冲都只是假动作。” 通讯符文石里传出直升飞机驾驶员的声音。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某种魔法——类似灰色大先知所使用的那种特殊通讯法术。灰色大先知的魔法用来将十三位深渊领主全部沟通起来召开远程会议,而嘉莉的魔法则是和所有的通讯符文石沟通,并以艾修鲁法特的名义,将自己的命令传送给矮人们。而艾修鲁法特自己,实际上一直在边上旁观。他能够从符文石里听到部下的报告,但是无法知晓嘉莉到底下达给他们什么样的命令。 不过,哪怕只能旁听部下们的报告,艾修鲁法特也能大致知道战情的发展。一切都在嘉莉的计划之内。 “绿皮们果然没有发现炸弹主要是从某个隐藏角落里丢出来的,还以为全部来自直升飞机呢。”嘉莉在脑海里有点得意的说道。“这样的话,等到他们抵达目的地,恐怕兵力和士气都会瓦解很多了。” 绿皮军队的特色就是士气。因为绿皮好战的天性,使得他们战斗的士气总是十分高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绿皮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纪律涣散的弱点,并使他们成为危险的敌人。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手段沉重的打击了绿皮军队士气,他们就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瓦解。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在还是一个绿皮老大的时候,就见识到了。 “铁皮老大也许会发觉……”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 “也许他真的是个聪明的绿皮,但是他再聪明也是一个绿皮!他无法脱离绿皮的天性。”这个作战最初付诸实施的时候,嘉莉还有一点犹豫和迟疑,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这种表现了。“放心,主人,我们一定能沉重打击他们。” 在艾修鲁法特看来,嘉莉的战术有点像钓鱼——当绿皮越过隘口,本能的沿着那条“矮人大道”前进的时候,他们已经差不多注定了悲剧。嘉莉布置的所有陷阱都是沿着这条路设计的。只要绿皮继续沿路前进,他们就肯定要一路挨打。 应该说,也只有绿皮会中这种圈套吧。 “主人,绿皮现在还有士气。”嘉莉在脑海里继续说道。“因为他们还有胜利的希望。他们希望能够攻陷敌人的城堡……但是,只要这个希望破灭,那么他们就会立马崩溃的。”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只是沉思着。嘉莉这一次展现出来的能力令他感到吃惊——嘉莉能够轻松的指挥调度大军,使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效运作。这使得矮人最终能够以少数兵力驰骋多个战场,并在每个战场上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主人,知道我们这一次为什么这么轻松不?”脑海里,嘉莉突然问道。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回答。 “当然是因为准备工作不一样。”嘉莉说道。“说起来,之前我们每一次参加战争,都缺乏这一次如此完备的准备呢。” 她停顿了一下。“举例来说吧,我们作为精灵王子的那一次战争,完全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赶鸭子上架呢。那一次由于没太多的时间的准备,使得几场战都赢得很艰难,伤亡惨重。不像这一次,我们一方面是有充足的时间对战争进行各种物资的准备,另外一方面也让我有时间对战争的各种数据进行了细致的大范围运算,并得到目前的成果,不是吗?”嘉莉的声音显得很愉快,“特别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们站在遥远安全的地方,用语音指挥着那些大番薯去对付那些没脑子的野兽。这种高高在上,如同玩游戏下棋一样的感觉不是很棒吗?”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嘉莉的话似乎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来。 “嗯,对我们来说,战争就应该这样。”嘉莉继续说道。“我们站在安全的地方,把战争作为一次游戏来看待。如此,战争才显得有趣而且赏心悦目。难道不是吗?” “嘉莉,战争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记得嘉莉曾经发表过此类言论。 “对于具体参战者而言,或许是的。”嘉莉在脑海里咯咯笑着。“但是对于我们这一次不是具体的参展者,不是吗?主人,您看看这些通讯符文石。” 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些石头,在嘉莉的控制下,每个石头都发出幽幽的魔法光辉。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压根不需要上战场了。” “这一次是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艾修鲁法特承认。要知道,在卡拉兹——卡拉克城里,他可不是全心全意的去做一个酒商。事实上,从他使用那些水槽将自己变形为矮人开始,他和嘉莉就一直在为这场战争做准备。从总体作战计划、半岛地区的地形、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等等等等,无不进行了仔细的研究。 不过必须说回来,在卡拉兹——卡拉克城里的时候,嘉莉始终没有提及自己来指挥战争的事情。就算谈及“面对一个战争统帅”的可能性时,嘉莉也是简单的一句“这个就交给我吧”或者“我们没那么倒霉的。真的发生了,也可以暂时撤退”这样来应付过去的。 第二十九节总攻 第二十九节总攻 绿皮大军还是完成了最后一段路。现在,前方矮人的城堡已经在望。 这一路上,矮人的骚扰就没有停过。今天他们遭到的骚扰不是类似昨天那样的小队突袭,而是来自天空的炸弹。除了中心这条路之外,外侧还布置了很多的陷阱。每当一些头脑精明的小子以为自己找到一个机会可以脱离大队的时候,他们马上就会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因为地上随时会出现一个死亡深坑,或者草丛里会飞出一排可以将兽人一下子变成串烧的尖木桩。当然还有下坡路上锋利的钢丝、脚踩下去就会引爆的炸弹、瞬间能让一个山坡变成火海的燃油之类不一而足的死亡陷阱。 绿皮们一路骂声不绝,恨不得抓住矮人把他们生吞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知道敌人的老巢,矮人们修建的城堡就在前方。那些矮人在外围的骚扰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法接近城堡。只要攻下城堡,那么他们就等于打赢这一仗了! 这确实是一座城堡。以矮人族出色的工程技术所建造出来的地表要塞。虽然矮人通常更乐意建造地表地面一体的要塞都市,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他们也会建设这种类似人类的城堡。而且因为双方工程技术上的差异,矮人建设的城堡更加牢固而易守难攻。 “绿皮来了!”此时此刻,城堡最高处的瞭望员已经看到远方的绿色洪流。事实上,他早已经在这个位置等得不耐烦了。 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用最短的时间冲上城头,从瞭望员手里抢过望远镜,开始仔细观察远方绿皮的阵容。 纳拉格里姆已经不复往日的模样。此时此刻,他已经脱掉了工程师们的“标准制服”,着上身。不过因为他身上也已经布满各种刺青的缘故,使得他的真实肌肤反而被掩盖住了。他的头发两侧都剃掉了,只留下中间的一部分,而且连同胡子一起被染成了橘红色。剩下的头发和胡子都用猪油梳理过,使之能够竖立起来,形成一种“鸡冠头”的醒目发型。他的后背上背负着两件武器,一把精良的火枪,以及一把符文战斧。 虽然他依然保持着“大铸造师”的荣誉称号,但是可以输哦,现在的纳拉格里姆已经是一个屠夫战士了。 “很好,数量还真不少。”纳拉格里姆低声的喃喃自语。他回过头,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大帮跃跃欲试的工程师(当然也有一些屠夫)。“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每个矮人都有些不耐烦了。 直升飞机还在绿皮大军头顶盘旋,但是已经不再投下炸弹。因此绿皮此时能从容的布阵,准备攻击这座城堡。 说是攻击,但是实际上绿皮大军此刻没有任何攻城武器。他们的战争机械(假如有的话)也已经在两天的持续骚扰战中被摧毁殆尽。按照正统的攻城步骤,今天绿皮是来不及发动进攻的。因为没有合适的战争机械的话,他们就不可能攻击坚固的城墙。 战争机械必须使用合适的木头建造,矮人们当然不会再这个地区还留下多少合格的木头。这意味着这场攻城战会拖上很长时间。 不过很明显,绿皮们打算违反一下这个规则了。他们不但没有去做宿营的准备,相反组成了攻击阵型。大群的弓箭小子被放在第一线,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压制城头的。弓箭小子的后方,有一帮扛着巨木的绿皮。就算是矮人也必须承认绿皮的动作挺快,附近唯一的一棵大木头被他们砍下来当做破城锤使用了。 “大炮准备。”纳拉格里姆大声的喊道。 在瞭望塔下方的炮位上,工程师们早已经开始紧张的忙碌。火药装填几乎瞬间完成,每门大炮前,两名炮手小心翼翼的将新型炮弹塞进了炮口。 虽然火药和大炮的发明有着古老的历史,但这个世界上的炮弹一直以来都只有两种,就算是工程师协会也发明不出第三种:第一种炮弹是实心炮弹,第二种是霰弹,也称为散弹。虽然有时候,炮手也使用链弹,但是那种炮弹通常被认为是实心炮弹的变种。但是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发明了第三种炮弹,就是他们现在即将发射的开花弹。 这种炮弹是空心的,中间存储着火药。炮弹的外壳被装上了一种新型的符石。当炮弹落地的时候,剧烈的撞击就会让炮弹上的符石发生爆炸,引爆炮弹内部的火药。在武器试验场里,这种炮弹威力强大,但是这是它们第一次实战。因为哪怕以矮人的技艺,这种炮弹也算得上制造不易,威力强大但是造价昂贵。 城下的绿皮已经列队完毕。今天时间还早,距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足够打上两场战的时间。战场上一片寂静。矮人们调整着大炮的炮口,绿皮们静静的等待着。 战争的声音最初是从绿皮这边开始的,上万把利刃有节奏的敲打着,发出阵阵原始的拍子。这是绿皮一种古老的仪式,为的是将恐惧传播给他们的敌人。 但是这毫无意义。今天守卫城市的矮人或许在数量上远远不如他们,但是他们有着明确的作战计划和必胜的信心。矮人们最后一次检查了他们的武器。这些钢铁将用它们的咆哮毁灭这些毁灭的绿色洪流。 “够了!”铁皮老大制止了手下打拍子的仪式。“上啊,杀光他们……waaaagh……” 绿皮们嚎叫着发动了攻势。铁皮老大确实有着和一个战争统帅相匹配的的才能,在他的指挥之下,绿皮的行动居然没有显得杂乱无章。弓箭小子们纷纷抢上,试图接近城墙并用他们的弓箭来压制城头。等到他们完成件事情后,大队强壮的绿皮将在弓箭的掩护下,扛着巨木撞击城堡的城门。 普通兽人都是那种有肌肉没大脑,想干啥就干啥的类型。但一个老大的智商水平绝对不能和普通兽人相提并论。铁皮老大的目光十分敏锐,他一来城下就察觉到一个事情:和矮人族强大的都市要塞相比,这座临时搭建的城堡实在显得太过于脆弱。 没错,这是一座石头组成的城堡。但是这座城堡虽然高,但是却很单薄。因为它缺乏矮人族惯用的那种复合的多重防御措施。普通的城堡(也就是人类的城堡)一般都分成外墙和内部塔楼(或者长厅)。而这座临时城堡是两者合一的——换句话说,整个城堡就是一座建筑物,没有内外之分。这使得城堡的防御作用缺乏弹性,任何一个点的突破就等于城堡的沦陷。 “给俺上!给俺上!”在老大和各级头目的督促之下,大队的弓箭小子开始向城堡靠拢。先上来的是地精的弓箭手,兽人弓箭小子紧随其后。 城头的大炮毫不客气的开火了。 新式开花炮弹落在了地精的战阵中央。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一瞬间干脆利落的将其“剜”掉了一块。爆炸产生的冲击让整个方阵都趋于瓦解,地精们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开始了哭爹喊娘的溃逃。 地精的溃逃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后面的兽人继续跟进,当然也没有影响其他的大炮继续开火。转眼之间,战斗已经全面爆发。 “快!快!快!”城头之上,工程师们以一种普通炮手难以达到的速度清洗炮膛、装填大炮并且瞄准发射。他们用熟练的技术弥补的大炮不足的问题,在普通炮手发射三发炮弹的时间内,城头的炮手已经发射了四发炮弹。 开花炮弹的威力非常惊人,每一发炮弹命中,爆炸产生的气浪首先会把那些被落点周围的绿皮直接掀飞,接着炮弹碎裂的弹片四散,造成一个很大的范围杀伤。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血肉横飞。但是兽人们把一路行军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开始对着城头放箭。 虽然这些弓箭没有对有遮棚的矮人造成什么威胁,但是少数头脑清醒的绿皮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绿皮们居然没有遭到火枪手的攻击。 绿皮和矮人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漫长的岁月,以至于双方都对对方了解得一清二楚。对于绿皮来说,矮人的火枪和大炮绝对是一个长期的噩梦。 但是如果有机会在战场上进行选择,面对大炮亦或者面对火枪,二者能够来个二选一,那么真正头脑冷静的绿皮就会选择向大炮冲锋。 矮人的大炮虽然很可怕,但是真正严格说起来,死在大炮下的绿皮真的算不上太多。大炮威力强大,射程遥远,但是毕竟装填麻烦,数量又不可能一次性布置太多。更多的情况下,大炮只作为威慑力量存在,或者作为攻打坚固工事的重型武器。 与大炮相比,火枪虽然有着同样的原理,但是由于携带方便,使之可以一次性在战场上布置很大的数量。战场上布置一千门大炮是不可能的,但是布置一万名火枪手就不算太困难了。再说火枪装填远比大炮方便迅捷——总之,种种因素的综合,使得火枪造成的伤亡远比大炮造成的要大。 事实上,无论哪一次战斗,矮人的火枪手总能被看到并且在战场上发挥重大作用。火枪的子弹也总能对绿皮的重装步兵造成巨大的威胁。 对绿皮来说,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攻城战中居然没有火枪手的踪影。 战斗又持续了一会。弓箭小子一方面承受着开花炮的强大杀伤,一边将射击对准了大炮的射击口。绿皮弓箭的准头虽然还有很大很大的提升空间,但是架不住人多,还是有很多箭幸运的被射了进去,矮人有几门大炮发射速度开始慢下来了。 此情此景极大的鼓舞了绿皮,伴随着“waaaagh……”的呼喊声,抬着巨木的兽人开始冲上来。几发开花弹将扛木头的绿皮炸得血肉横飞,但是立刻有新的绿皮补充进去。巨木最终被抬到了城门口,并且开始撞击城墙。 眼看着即将攻破城门,绿皮们都激动的发狂,waaaagh的喊声也更加卖力。就连那些地精的弓箭小子也能够忍受开花弹的强大杀伤而不溃逃。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在绿皮们忙着撞门的时候,开花炮弹从头上砸了下来。这些不是大炮发射的,而是矮人守军投下来的。这可比用大炮发射快得多,只是很短的时间,十几发炮弹落下来,将攻击城门的兽人炸死炸伤大半。 第三十节陷阱 第三十节陷阱 另外一支兽人部队冲上来,再一次抬起了巨木,继续撞击城门。 “看起来,矮子的数量真的不多啊。”在遥远的位置,铁皮老大目睹着这场攻城战。在缺乏战争机械配合下的攻城本身就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但是看起来,情况比他预想的还好。这仗还有的打。 “老大,他们的大部分部队都在外面。这就是为什么昨天我们遇到了那么多袭击。”一个大胆的地精向铁皮老大说道。“只要我们狠狠的打,今天一定能把这座城堡给攻下来。” “俺也是这么想的!”铁皮老大狠狠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城堡。按照一般的战争逻辑,只要他能攻陷这座城堡,那么他就赢定了。因为(毫无疑问的)矮人的军械、物资之类都被囤积在这里。失去这些,矮人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绿皮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不战而胜。当然,以绿皮的天性来说,让他们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做简直是不可能的。 “小子们,给俺狠狠的打!”铁皮老大大吼道。“叫萨满们给我上去!” 在城堡最高处的瞭望台上,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已经注意到绿皮的队形变化。这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城门口的攻势被暂时遏制住,这种情况,依然有一些没有拿弓箭的绿皮开始接近。纳拉格里姆转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立刻发现这帮绿皮中有很多没穿盔甲,没拿武器,相反披着古怪的斗篷,戴着莫名其妙的面具。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矮人,纳拉格里姆对绿皮十分熟悉。他知道这帮绿皮到底是什么。 “绿皮的萨满来啦!”纳拉格里姆,冲着下面大喊。“兄弟们,准备好!” 城堡较高处的两门大炮开始射击,瞄准的那些新补充上来的萨满。对矮人来说,魔法是一种不可靠而且危险的玩意。但是必须承认,绿皮的魔法还是很有威胁性的。对于绿皮的萨满,矮人向来只用一种方法解决问题——大炮。 相对魔法而言,大炮有着射程上的优势。绿皮的萨满巫师在能够用魔法打击矮人之前,大炮就能先把这些萨满送上西天。 “伙计们,抬高炮口。”一个工程师大喊着。“记得大师的计划,我们必须优先消灭那些该死的萨满。” 矮人刚才还密集的火炮突然间停顿下来。几秒钟后,远方的铁皮老大意识到这不是因为射击频率意外重叠而造成的偶然,而是有计划的。 矮人们开火了。密集的炮火造成的烟尘瞬间将新上场的萨满部队吞没。开花弹威力所及,就连搞哥毛哥也庇护不了。萨满们被炸得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可惜……”纳拉格里姆摇了摇头。毕竟距离太远,萨满们又狡猾的选择了一个比较有利的路线,这使得相当一部分大炮无法命中。就算是工程师协会的优秀炮手,也无法给予这些家伙毁灭性的打击。绿皮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萨满,但是也到此为止。他们再前进一段路就会得到一个斜坡的庇护,使得大炮对他们失去威胁,而他们的魔法却能够打到城头。 纳拉格里姆估算了一下,他在这里做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由于在毫无遮蔽的城下和城头的大炮对射,此时绿皮弓箭小子已经遭到了惨重伤亡。而萨满们很快就会发动魔法攻击。 站在个人角度,纳拉格里姆其实是很希望再打上一会的,用大炮和新式开花炮弹消灭更多的绿皮。可惜的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已经再三和他强调过,而纳拉格里姆又曾以自己的荣誉起誓会按照命令执行。 “告诉同伴们,准备撤退。”纳拉格里姆有些遗憾的下令。矮人们推回了大炮,开始有秩序的离开城墙。唯有城门口的矮人依然持续将多余的炮弹丢下去,炸翻那帮还想着用巨木撞破城门的绿皮。 就在矮人们刚刚撤离城墙不久,绿皮的魔法立刻发动了攻势。一只由绿色光芒组成的大脚在城堡上方的空气中凝结成形,猛的踩了下来,把城头那些工事踩得稀巴烂,石头和木头的碎片漫天飞舞。如果不是矮人已经撤离,那么这一击足以让一门大炮和它的操作员立刻从世界上消失。 乘此良机,新的绿皮冲上来,从死去同类的尸骨中捡起了巨木,再一次对城门发动了攻击。而魔法也接二连三的落在城堡墙头,那些之前喷吐出死亡炮弹的射击孔一个接一个的被摧毁了。 就算是城下的普通兽人,也已经察觉城堡的抵抗变得异常虚弱。尽管很多头目都相信城堡内的守军数量有限(当然,这是铁皮老大说的),但是现在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城头的大炮全部哑火,连城门口上方的炮弹也不再落下。这种情况下,就连地精也变得勇敢起来,狂热的向城头乱射。而那些负责扛着巨木的兽人更是狂热的一次一次发起猛/撞。 临时制作的城堡大门硬度终究有限。伴随着一声脆裂声响,城门被巨木撞开!不需要任何吩咐,绿皮们丢下了木头,挥舞起砍倒,在“waaaagh”的吼声中冲进了城堡。 “好耶,好耶!赢了!”在铁皮老大身边,地精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的跳了起来。攻城战中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要面对的是一场巷战——但对于不管士气还是兵力都占据压倒性优势的绿皮而言,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战斗。 不需要铁皮老大下令,那些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子们纷纷朝着城门口涌去。越来越多的绿皮冲进了城堡。 …… 纳拉格里姆一斧头砍翻冲上来的兽人小子。在这种狭窄的通道中,兵力优势几乎毫无意义。十来个屠夫战士彼此配合,逐步后退,将追击过来的兽人一一砍翻。 一个屠夫的理想就是在一场史诗性的,十分重要的战斗中战死沙场。但是很明显,这场战斗谈不上史诗,更谈不上什么重要。这里完完全全只是一个陷阱,而城堡中驻守的矮人则起一个诱饵的作用。纳拉格里姆掏出自己的火枪,一枪把一个冲上来的绿皮小子打得脑浆崩裂,然后借此机会退入了地下。 其他的兽人们冲上来,但是已经迟了一步。矮人们已经关上了地道的入口。兽人们用自己的武器试图撬开厚重的机关门,但是一切只是徒劳。 屠夫们撤了地道,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纳拉格里姆拿出了自己的通讯符文石。 “大师,我们已经撤了。”他向持有另外一块通讯石头的艾修鲁法特汇报道。 “很好,快点离开吧。”符文石里的声音显得机械而平静,完全不像艾修鲁法特本人的口吻。但这应该是符文石本身的质量问题。“时间有限,地下通道挖得不是很牢固,你们不够快的话,可能会受到影响。” 就在纳拉格里姆汇报情况的时候,在城堡外,绿皮大军已经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之前被矮人反复骚扰而且损失惨重的事情已经完全被绿皮丢到脑海之外去了。大群的绿皮你推我揉的挤进了城堡,指望在这场胜利之中捞到足够的战利品。每个绿皮都知道,每次打败矮人,特别是攻陷他们的城堡,绿皮都能捞到很多很多的优良武器和盔甲,还有很多闪闪发光的宝贝。胜利已经确定,所以每个绿皮都已经将战场纪律丢到脑外,赶紧冲到城堡里捞上一笔才比较重要。 当然,能逮到一个矮人宰了,那就更完美了。 “老大,我们赢了!” “赢了!赢了!” 铁皮老大的身边也是一片欢乐。地精们都拼命的向老大示好,拍老大马屁,把铁皮老大夸得英明神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然说胜利来得如此轻易,让铁皮老大自己都感到有几分不敢置信,但是他的部队已经攻入城堡中却是一个明显的事实。 未来的城堡内巷战,不管有多么激烈多么艰难,也比攻破城门轻松很多——绿皮们从上到下都是这么想的。 “老大,那个直升飞机还在头上。”一个一直没机会引起老大注意的地精突然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他的说的不是谎言。一直以来,这些该死的直升飞机就没离开过绿皮头顶。之前这些直升飞机还往下丢炸弹来着。现在炸弹虽然丢光了,但是他们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在绿皮大军头顶盘旋。不过在这种大好形势下说这种丧气话,那就是自找没趣。 “让他们在头顶上呆着,俺们不怕。城堡已经打下来啦!”随着这句话,一个地精头目一巴掌扇在这个晦气鬼的脸上,打得他原地转了一个圈。“老大,俺们也该进去了。” “多嘴!”话是这么说,但是铁皮老大刚刚获胜,心情很好,所以哪怕是骂人也显得不疼不痒。“让小子们现在里面慢慢清光矮人。俺先寻思寻思……接下去要怎么整治那些外面的矮人……”铁皮老大倒是眼光长远,考虑到下一步的行动了。 …… 在遥远的矮人营地里,艾修鲁法特已经听到了纳拉格里姆和直升飞机驾驶员的报告。 “可以了,主人。”脑海里,嘉莉对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已经下令引爆。这座城堡要是全方面塌陷下去……”她的声音显得笑嘻嘻的。“怎么着都能弄掉几千号绿皮吧。这样的话,我们前后就消灭了一半的绿皮了。” 第三十一节后继 第三十一节后继 变化来得总是那么突然。 上一个瞬间,铁皮老大还得意的看着远方的城堡,看着自己的部下蜂拥而上将城堡攻取,而自己浸泡在一片歌功颂德词汇海洋里得意非凡。下一个瞬间,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座城堡塌陷了下去。仿佛那不是一座出自矮人之手的坚固城堡,而是一堆碎纸片搭成的玩具,被风一吹就垮了。 城堡塌陷使得大地发生了剧烈的震动,但城堡外的绿皮们却只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发生。刚才绿皮们还大喊大叫着欢庆胜利,现在立刻全部哑巴了。也许在他们有限的大脑里实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老大,这是矮人……爆破了……”一个地精跳起来发表议论。地精向来聒噪,不过这一次,这个多嘴的地精看到铁片老大的目光时,他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其实这事想明白了也很容易理解——矮人爆破了自己的城堡。必须要指出,爆破城堡这种事情虽然不常见,但是爆破坑道这种事情绝对不算罕见。每当矮人和绿皮进行一场激烈隧道攻防战时(在进攻矮人族的要塞都市的时候,这种战斗总是不可避免的),战败撤退的矮人们经常会拿出这一招。而这一招通常会导致绿皮一方的重大伤亡。 铁皮老大目光凶猛的看向那个多嘴的地精。其他的绿皮全部聪明的闭上了嘴巴。铁皮老大虽然是个比较温和(相对而言)的老大,但是他毕竟是一个老大。当一个老大用这种目光看着部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倒霉蛋很快就要走到生命的终点了。要是哪个没眼光的小子在这个时间内参合进来,他同样会被殃及池鱼。 “老大,矮人们自爆了。”另外一个位置较远,没有看清楚眼下局势的地精却意外的插了上来。“他们自杀啦!” “啥米?自杀?”铁皮老大被这个新颖的用词给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对啊,自杀。”那个地精一看老大注意自己,更加得意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他们眼看着打不过俺们,所以统统干脆点燃火药自杀了,连城堡一起爆掉。” …… “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之后,就算是战争统帅级别的绿皮老大,也无法控制他的手下了。”嘉莉向艾修鲁法特得意的讲述着。“绿皮虽然好战,但是他们同样不喜欢失败,更不喜欢那个会给他们带来失败的老大。也许一开始,绿皮们会尝试着从城堡废墟里挖出一点战利品,但是等到发现那个城堡压根就是粗制滥造的残次品,他们战争中损失惨重却一无所获的时候,铁皮老大的威望就在他的部队里彻底报销。就算没有后继的打击,他的军队也会迅速开始崩溃。大大小小的头目会离开这个老大,也许一夜之间,铁皮老大的部下就会四散而去。” “这只是一种可能……”艾修鲁法特其实在很多方面是无条件信任嘉莉的,特别是那些政治管理、权术、经济、揣测人心以及待人处事方面,嘉莉都是他的老师,让他连提出意见的份都没有。但是在战争方面,艾修鲁法特却有着几分自己的心得。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嘉莉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很完美,但是似乎哪里不太对头。 不,不是不对头,而是一个错误。汤玛士曾经说过,战争的一个重要的规则就是留好后手。傻瓜都知道将更多的军队投入战场会带来优势,但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却必须保留一支预备队以防万一。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不止是战争,任何一种事情都是如此——不管你怎么计算,至少会有三个你不曾预料到的意外,而其中至少有一个意外是你不想看到的。 “……根据纳拉格里姆的报告,绿皮不是在攻城战战表现出十分旺盛的士气吗?” “那不是一种正常的士气——哪怕对于绿皮来说也不是。他们之前被骚扰得够呛,处于那种空有力气却捞不着对手的状态,有劲没处撒,所以绿皮憋着一口气。但是现在,绿皮们发现自己上当了,损失惨重却一无所获……以绿皮的危机处理能力,他们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士气的啦。”嘉莉回答道。“这一点,在我们冒充绿皮的时候,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了吗?” 其实嘉莉说的也没错。在艾修鲁法特在铁爪山区的时候,此类事情他不知道见了多少。当一个老大吃了大败战之后,他们几乎不可能继续维持原先的部下。绿皮的军队的结构本身是比较松散的,当老大已经不能带来胜利,那么他的部下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自立门户或者去追随一个正在崛起的老大。因为绿皮们集体观念淡薄,所以这种现象是一种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的现象,绝对不会因为仗还没打完所以暂时不会发生。 “接下来,就是让矮人们拱卫好关键路口,让食人魔去攻击大股的绿皮……然后我们这边就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接下来……虽然绿皮总数可能还有那么几万,但是他们是零星的部落,而且分散在一个广大的区域。这些部落中人数最多也不过几千……也就是说,只需要保持谨慎和耐心,消灭他们不成问题!” “现在,就让我们耐心的等待绿皮主力部队的自我崩溃吧。” …… 铁皮老大爬到了城堡残骸的最高处,手中高举着铁皮部落的旗帜。当然,按照绿皮特有的审美观念,这幅旗帜上画着一个粗糙的斧头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其他智慧种族的审美观念而言,这幅旗帜实在是不堪入目,不过这并不影响铁皮老大此刻威风凛凛的举着自己的旗帜,面对着自己的部下。 仅仅两天的战斗,他引以为傲的大军已经在数量上大大缩减了。特别是轻装骑兵部队,几乎彻底的从他的军容中消失。那些能打能抗的重装小子也损失了差不多一半,他们中的大部分是昨天夜里那一次爆炸中损失的,剩下则是今天攻城战的成果。 时间已经是傍晚,夕阳映照在城堡的废墟之上,照在铁皮老大的身上。 “小子们,听好了!”铁皮老大雄纠纠气昂昂的大声呼喊道。“俺们终于打赢这一战啦!那些胆小的矮人最后选择了自杀,让自己埋到了废墟里!现在,他们全部躺在俺的脚下啦!”铁皮老大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声,“这真的是一场很好的waaaagh啊!” 废墟下方的绿皮大军发出了一阵胜利的狂呼声。 “接下去,今天晚上俺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去收拾那些零散的矮人!” 绿皮们又是一阵欢呼。每个绿皮都知道,虽然他们已经消灭了大部分的矮人,但是依然还有很多矮人残存。别的不说,头顶上那些该死的直升飞机还在像苍蝇一样的挥之不去呢。 …… 夜晚的时候,几辆直升飞机飞回营地里进行补充。 正如之前说过的,此时矮人的营地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很少的几个矮人。为了实现对绿皮大军的骚扰和攻击,所有的矮人部队都被派了出去,现在只有直升飞机出现故障的时候才需要回这个营地进行维修。不过这种活其实并不需要大队人马,因为每个矮人驾驶员都是工程师,而且都是那种对机械工艺(特别是直升飞机)十分精通的工程师。再说了,战时的维修从来也不需要进行复杂的加工修理,而都是直接更换部件。 这也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可以安心的一个人在那里摆弄这一大堆的通讯符文石的缘故。现在这里没人会打搅他了。 第一辆直升飞机降落下来,螺旋桨都还来不及停稳,准备替换的驾驶员就已经跑到飞机跟前了。 “情况不是很好。”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驾驶员大声的说道。“螺旋桨似乎有点异常的声音,必须进行机械检查。不要太着急——现在至少有三架飞机还在绿皮的头顶上呢。”说着话,他将手头的通讯符文石塞到同伴的手里。“我去休息一会。” 矮人族虽然拥有非常良好的体能和耐力,但是驾驶直升飞机确实是一件需要高度精神注意力和复杂操作的工作。就算是矮人也坚持不了一天。所以直升飞机的使用有相关的硬性规定,每次降落就一定要更换驾驶员。原驾驶员必须休息。 “战斗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基本都按照大师的计划进行。唯一有点小问题的是……好像绿皮没有出现大规模崩溃的现象。那些绿皮还真的很耐打。” 普通矮人士兵丝毫没有意识到局势中微妙的改变。他们怎么可能察觉到呢?一切的一切不都印证了大铸造师的作战计划了么?从绿皮傻乎乎的直接钻进矮人们的陷阱圈开始,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当然,有些细节无法做到,比如说干掉绿皮的老大——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作战计划是尽善尽美的?绿皮老大没有被骚扰的炮火干掉,没有被地下的爆炸干掉,没有被塌陷的城堡埋掉……这种事情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罢了。 没错,按照大铸造师的作战计划,到这一阶段后,绿皮的大军就会很快四散瓦解,虽然事情没有向这个方向发展(至少是没有出现征兆),但是这没啥好怕的。在这场作战开始至今,矮人族大军可是完整无缺的。 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种族,在这方面标准都是类似的。损失数百、数千那叫伤亡,损失两三个那叫意外。 再说了,还有食人魔盟军至今尚未参战。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几乎没有一个矮人意识到此时在营地中心,也就是艾修鲁法特所在的会议室里,整支矮人军队的实际指挥者——也就是嘉莉——正处于动摇状态之中。 “六号直升机再次重复,看不到绿皮有逃散和瓦解的迹象。”通过通讯符文石,艾修鲁法特能够清楚的听见直升机驾驶员传来的声音。 “二号直升机报告,没有发现绿皮逃亡。不过我已经发现,在绿皮营地边缘有我军小队在那里待命。” “这不可能!”嘉莉在脑海里发出了一声叫声。 第三十二节解决 第三十二节解决 如果说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嘉莉的这一声尖叫,那么“歇斯底里”肯定是不二的选择。就连艾修鲁法特也不曾预料到嘉莉居然会发出这种叫声。 在最初的时候,嘉莉似乎是没有感情的。就算她偶然装出一副温和或者急躁的模样,那也是一种能够轻易分辨的伪装。但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延长,嘉莉变得越来越像有感情的样子。至少后来已经会很自然的拥有高兴、生气之类的态度,最后甚至表现出清楚的厌恶、野心、等等复杂的情绪,甚至让人不自觉的忘记了她原本是没有感情的纯理性存在。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会不经意间想起这件事情。 不过,此刻嘉莉歇斯底里的表现让艾修鲁法特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失去了把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绿皮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士气的!”嘉莉在脑海里反复重复着。“只能理解为有某种不相干的第三方力量插手了!” “如果有第三方力量插手……”虽然艾修鲁法特其实并不太认同嘉莉的意见,但是他也没表示反对——毕竟这也是一种可能性。“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撤退。”嘉莉的情绪似乎瞬间平静下来。 “没法撤退。”艾修鲁法特指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矮人军队此刻正以小队的方式分散在一个较大的区域(之前为了形成多个局部小战场伏击绿皮的态势,必须如此布置),单单要集合他们就是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更别说绿皮此刻正处于矮人军团的后方,位于大本营和部队的正中间。如果矮人撤退回来,绿皮是不可能不发现的。毕竟,受到大量战争机械的拖累,矮人的行军速度和行军路线都十分有限。 不止是没办法撤退而已,事实上甚至没办法对峙下去。现在,双方的军队态势形成一种微妙的状态。矮人军队完整无缺,但是却处于分散状态,而且位于绿皮军队的后方,短期内无法回援大本营。绿皮大军哪怕安心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出发照样没问题。可以慢吞吞的一路前进,去攻占连个守卫者都没有的矮人大本营。 虽然说还有一支食人魔盟军存在。假如绿皮真的慢吞吞的一步三摇的前进,也许食人魔可以来得及赶到大本营。但是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听天由命了。 按照嘉莉的计划,此时绿皮大军损失过半,士气崩溃。绿皮老大(如果没死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控制部下的逃散。他要么原地无法行动,要么就是只能原路撤退。当然,绿皮老大死了就更没问题了。 但是现在,绿皮军团却没有发生任何动摇。这使得矮人军团最虚弱和最致命的位置暴露在绿皮军队面前。这就是兵法中的批亢捣虚。只要绿皮一路前进,他们马上就截断矮人的的补给线和退路,使得矮人部队之前的战果变得毫无意义。 汤玛士教导给艾修鲁法特的第一课就是关于后勤补给。这是世界上几乎所有军队调度运作的基础。除了不死军团和绿皮外,其他没有一支军队能够脱离这个枷锁。不死军团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没有任何需求的傀儡,几个黑魔法师就能驱动。而绿皮是因为他们随军跟着的鼻涕精能够种蕈——这是绿皮的主食。绿皮要是没吃的了,他们只需要原地停上一两天,鼻涕精就能种出很多蕈来供绿皮食用(如果呆的时间持续很长的时间,还能种出史古格来,甚至是兽人小子)。只要有阳光、空气、水和泥土,绿皮就不用担心补给品的匮乏。 但是人类、精灵、矮人、鼠人之类的就没那么简单了。为了维持战力,这些种族的军队都必须携带大量累赘的辎重。这些累赘的物资当然不会被携带上战场,而必须被放在营地里(如果有城堡、城市之类作为依托,那就会被放在城里)。这就使得一旦营地失陷,那就等于从根本上动摇的军队的战力。 在人类的兵法中,如果能够摧毁敌人的辎重,烧毁他们的粮草,那几乎就等于胜利了。哪怕在其他方面付出重大代价(比如一支诱饵部队全灭)也是完全值得的。当然在实战中这种机会非常少,因为对方也会同样谨慎的保护好自己的后勤安全。 战场上,轻骑兵拥有优秀的速度,使得他们有能力拒绝和任何其他部队的交战——他们只需要远远的避开,敌人就无可奈何,绝对追不上。但是一支由纯粹的轻骑兵组成的部队却无法拒绝战斗,这是因为他们虽然自己跑得快,但辎重队伍却没办法跑的一样快。就算是明知不利的情况下,轻骑兵为了保护辎重也必须硬着头皮接受战斗,因为如果他们失去辎重,轻骑兵也就丧失了战斗能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除了执行在敌人国土内烧杀掳掠任务的部队之外,几乎所有纯骑兵部队都是由轻重骑兵混编而成的。 以艾修鲁法特此刻面对的局势来说,只要绿皮大军继续前进,战场上胜负之势立刻逆转。接下去绿皮只需要耐心等待,矮人就不得不聚集起来进行一场正面作战。虽然明知这种正面作战胜算极低也不得不做。这是因为继续拖下去,矮人就连正面作战能力也会丧失掉。 “对,如果是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经在退路上留好伏兵……风险很大……那么应该打上一仗,以掩护我们撤退。”嘉莉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平静,以至于让人怀疑她刚才那种歇斯底里的口吻是不是装出来的。“利用这个他们被吸引住注意力的机会,借助直升飞机撤退是一个较好的办法。” 艾修鲁法特这才明白嘉莉“撤退”的意思并不是整个军团的撤退,而是单单指他自身的撤退。 “嘉莉,如果我们走了,剩下的士兵怎么办?” 嘉莉没有回答,不过这个问题虽然是艾修鲁法特问的,他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压根就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嘉莉,我们还有机会。就算来打上一场,我们也不一定会输。”艾修鲁法特说道。“矮人军队来不及聚集起来,只能集合一部分。但是加上食人魔就差不多了。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优势,至少不会处于劣势。” “这个……风险性……”嘉莉的声音显得很犹豫。“要远距离控制矮人还行……但是食人魔明显很难啊。那些家伙智商不高而且没有荣誉感……就算不会公然抗令,至少也是难以指挥……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性在战场上和矮人发生内讧。” 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嘉莉指挥战争的原则好像是自己必须处于极其安全的大后方,安心调度各个部队。如果违反这个原则,她那种独特的,以中队、小队为单位来指挥大军的方式就不好使了。 “有我在,应该能够控制好食人魔。”艾修鲁法特说道。 “您要亲自上战场?” “我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艾修鲁法特有些奇怪的问道。嘉莉有些支支吾吾,不过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主人,如果要和兽人决战的话,必须用什么方法拖延他们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把兵力汇集起来。” …… 这一个晚上铁皮老大居然休息的十分安稳。虽然说外面也有一些矮人的零碎枪炮声,但是经过昨夜的大阵仗,现在的铁皮老大已经不觉得那是什么了。至少矮人没有架起十几门大炮朝着营地猛轰一气,更没有埋下成堆的火药一下子炸平半个营地(以及很多运气不好的绿皮小子)。 虽然说铁皮老大昨天得意的宣告了自己的胜利,但是实际上,他的智力足够让他理解这次攻陷城堡是一个矮人的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什么时候矮人的城堡会只有大炮没有火枪的?什么时候矮人的城堡是可以让一群连攻城武器都没有的绿皮轻松一拥而入的?什么时候矮人的城堡会崩塌得这么巧妙的?普通的兽人或许压根没有脑汁去理解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普通的地精或许会因为老大的一番话而犹豫不决(绿皮都晓得,地精都是胆小怕事,而且墙头草的很),但是一个老大,特别是一个战争统帅级别的老大必须清楚的理解一切。 否则的话,他就当不了战争统帅了。绿皮之中无止境的内战会无情的淘汰掉所有脑子不好使的废柴。 所以铁皮老大第二天一早醒过来之后,就马上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既然他原本的目标(也就是现在他边上那座倒塌的城堡)没了,而矮人又不肯露面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或许他应该回头了?但是常识又告诉他,假如这座城堡不是矮人的大本营,那么矮人附近一定会有一个其他的大本营。那个大本营一定是守卫森严,大批的矮人聚集在那里等着和他一较高下——想起来就知道那会是一场好战。 如果是铁皮老大的队伍没有收到如此严重的创伤,那么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下令部下去搜索那个矮人神秘的大本营(那个营地一定不会太远)。但是现在,经过这短短两天的持续作战,铁皮老大的部下数目上缩水了足足一半。除此之外还损失了几乎所有的轻骑兵,重装小子也在炮火下伤亡惨重。铁皮老大明白,首先靠剩下来零星的狼骑小子和蜘蛛小子很难找到那个大本营,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打得下来。 怎么解决呢?铁皮老大开始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但是遗憾的是,别人不让他有机会思考,因为一个地精已经冲进了帐篷,一嗓子叫的特别响亮。“老大,矮人来了!” 第三十三节伪装 第三十三节伪装 铁皮老大出来的时候,他的部下已经在营地外列成阵势。兽人虽然说有肌肉没大脑,但是好歹也知道打战必须列成作战队形。在铁皮老大到来之前,也没有哪个绿皮头目迫不及待的发动鲁莽的冲锋。从这一点来说,其实绿皮(特别是兽人)在智力方面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远方的山坡之上。依稀可见矮人军团已经在山顶之上列阵,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矮人非常喜欢在战场上占据高地,因为位于高处的时候,远程部队总是拥有更好的射程和射击视角,而矮人军团最引以为傲的正是他们强大的远程部队。再说了,向高处冲锋总会消耗更大的体力和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会给远程部队更大的射击机会。 因为矮人占据了山顶位置,所以铁皮老大只能看到矮人布成一条战线,但是分辨不出他们战阵的厚度,无法估计他们的数目。 但是抛开数量不论,矮人的大炮可是活生生的。一发炮弹飞来,因为距离太远未能命中绿皮,但是也打在营地附近的一个土丘上,炸出漫天泥土。 “老大,我们该上去了。”一个头目建议。小子们已经列阵完毕,下面就应该让大军缓步前进,一旦接近交战距离就开始冲锋。这是和矮人打仗不二的法则。 “急个啥!”铁皮老大一点也不着急。以他的智力,能够理解某种不谐调的意味存在。矮人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来呢?之前营地的爆炸和城堡的塌陷给他一个很深刻的印象,使得他立刻向“陷阱”“诡计”这个方向想问题。 矮人们又一发炮弹打来。当然,距离实在太远,炮弹根本打不中,但是这种挑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矮人们在挑拨绿皮出战。 “那个山坡……有问题吗?”铁皮老大想了想,指着前面问道。 “没问题,昨天我们不就从那边过来的吗?”一个地精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多嘴!”铁皮老大恶狠狠的说道,同时晃了晃自己的砍刀。地精立刻缩回了头。 矮人的大炮再好,在如此远的距离下也是没什么意义的。所以铁皮老大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此刻的战场。昨天矮人的城堡塌陷之后,绿皮们白费力气的挖了一小会(当然一无所获,除了同伴的尸体之外什么战利品也没找到),接着就在城堡边上做了一个哪怕以绿皮的标准而言也极其简易的营地。 城堡所在的这片地区是这一带比较少见的比较平坦的地区,一片山凹。这平坦的意思是指地形起伏不多而不是说没有起伏,附近照样有山坡土丘之类的。 这块地很大,要说矮人在这里设下包围圈,铁皮老大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样一来意味着矮人拥有比绿皮多上三倍以上的兵力。有这种兵力矮人就不会玩什么骚扰战术,而是直接动手了。 矮人的计谋可能是之前那种爆炸陷阱——地下埋上一堆火药,等着绿皮上来就引爆。但是铁皮老大仔细想想后觉得也不大可能,因为正式打仗,冲锋的时候永远是呈现波状冲锋。爆炸会摧毁一波攻势,但无法造成之前那种致命打击。所以矮人要用的话,昨天绿皮行军经过的时候就直接用了。 头顶上的直升飞机还在远远的传来嗡嗡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苍蝇正在向远方矮人大军报告绿皮的各种情况。 铁皮老大算是猜对了绝大部分,只有一个事情例外,远处的山头并没有矮人族的大军。 此时在山头,工程师协会的资深会员兼炮术大师,菲文??华莱士正在跑前跑后的布置四周的一切。人手实在太少,合计也不过四十来个人,要布置出矮人军团的样子真的挺不容易,往往需要一人身兼多职。而且大炮的使用是绝对无法节约人手的,因为加农炮的正常发射、装填实实在在需要这么多人来操作。 没错,绿皮此刻看到的远方矮人军团,并不是真正存在的大军,而只是利用山顶这样有利地形,使用一些假人(大部分是薄木板贴纸做成的)制造出的军队。 这些装备原本就是这次行动中的一环。原来的用处是用来吸引追击的绿皮军队注意力,创造机会让矮人诱饵部队脱离追击。 菲文的任务是拖延绿皮大军半天,为矮人主力部队集结争取宝贵的时间。话是这么说,但是实际上真正在指挥的人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他通过通讯符文石给菲文下具体指令。 “大师,绿皮果然没有进攻。”菲文早就不是初上战场的菜鸟,但是这一次主动开炮挑衅真的太大胆了,让他都忍不住有点后怕。 对面是实打实的三万绿皮,而这边只有四十个矮人工程师伪装出的大军军容啊。 “继续,但不能持续不断开炮,特别不能真的命中绿皮。”大铸造师的声音隔着符文石,听起来冷静无比。 …… 远方的矮人们又发了一炮。但是因为绿皮军队远在大炮有效射程之外,所以炮弹依然打在距离绿皮军队很远的地方,炸毁了一块石头。绿皮们此时已经放松下来,他们知道自己处于安全的位置,矮人的大炮对他们无效。在确认了这一点后,绿皮的士气开始上升,前面的一些小子已经开始对着远方的矮人叫骂,做出种种挑衅侮辱的动作。事实上,随着气氛的增强,很多绿皮小子已经显得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想要发动一次进攻。 铁皮老大这个时候已经决定采取一种稳妥的方案。毕竟说句实话,放着眼前的战不打可不是绿皮的作风。铁皮老大就算是再聪明再谨慎,他也是个绿皮。好战的天性可是刻在他的骨子里面的。 “让萨满们过来。”他对部下下令。他已经初步定好了计划,首先必须看看那些矮人到底有多少,所以他决定派遣一大队地精加上一个萨满,一起去发动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地精们向来欺软怕硬,正合适这个任务。就算地精全部被消灭了,也动摇不了绿皮主力的士气。对绿皮来说,大个子的就是比较强。兽人从来看不起小个子的地精。地精被打败绝对不会动摇兽人的信心。 做出了这个决定后,铁皮老大觉得还是不够妥当。“把蜘蛛小子们叫来。” “老大。”一个部下提醒,“蜘蛛小子没几个啦。” “多嘴,俺懂!”铁皮老大一口喝骂回去。蜘蛛小子的数量本来就少,之前遭到矮人的伏击,现在剩下了只有十来个了。不过俗话说大浪淘沙,现在剩下来的蜘蛛小子,都是那种最滑溜的类型了。运气和眼光,这两者稍微不足一点的蜘蛛小子都已经报销干净啦。 很快,一个看起来很胖的蜘蛛小子被带到老大的面前来,他是新提拔起来的头目。也就是负责指挥所有剩下来的蜘蛛小子的队长。 “你给听着。”铁皮老大没时间废话,立刻下达了命令。“瞧那边的矮人没?给俺绕个大圈子,看看矮人到底有些啥埋伏。速度慢一点不打紧,圈子一定要大,别让矮人发现了。” …… 菲文已经注意到绿皮的行动了。绿皮大军开始缓慢推进,其排列成的阵型是攻防一体的阵型,方阵分成前后两层,前方呈现松散的进攻阵型,后方呈现防守的密集阵型。虽然说绿皮没有兵书也没有军事学院,但是有些东西是天然就可以学会,就算不懂也可以从日常实践中学到。比方说布阵,矮人族队形严整,而绿皮的队形向来比较松散。但这是因为他们天性就是自由散漫,而不是他们不懂如何排兵布阵。无数次战争的经验足以证明,绿皮的老大排兵布阵的技巧一点也不比人类、矮人的将军差,他们也很能精确掌握队形的变换和预备队的及时投入。特别是队形的控制方面,绿皮几乎都是天生的。 绿皮大军在大炮的射程边缘位置停了下来。不过由于大炮位于高处,天然就拥有更远的射程和命中,所以菲文目测此时绿皮大军已经进入大炮的有效射程界限。 在这个位置,普通的矮人炮手或许还难以瞄准,但是复仇者军团最不缺的就是工程师,工程师中是绝不可能缺乏炮术高手的。菲文自己就是一个炮术大师,他有百分百的信心一炮轰在绿皮队形的中央,炸他们一个人仰马翻。他现在一共有六门大炮,六发炮弹一起命中绿皮军队,再加上使用先进的开花炮弹,好歹也能炸死百八十个绿皮。 可惜大铸造师明确说过,决不能过分刺激绿皮。这一次菲文的目标是争取到半天时间,而不是消灭几百名绿皮。 接着,在绿皮大军中,一个方阵开始脱离群体,向矮人所在之处接近。 “大师……他们派出一个大队,一千名左右……看来是一次试探性攻击。”菲文立刻激活了自己的通讯符文石。虽然这对于绿皮大军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性攻击,但却也不是矮人能够抵挡得住的。 “尝试使用大炮击溃他们。如果做不到,立刻撤退。”大铸造师的声音毫无感情,但是却很理性。只要绿皮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再好的伪装也会被拆穿。到时候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但是我们的大炮……” “大炮没了我们还可以继续铸造,但人没了就没办法复活的!” 铁皮老大清楚的看到山顶的大炮开火了。 六门大炮一起发出轰鸣,其中两发炮弹落到了地精方阵的边缘,一下子将地精们的方阵剜掉了一块。 “快,装填炮弹!”菲文努力的指挥着,判断着局势。地精们士气并没有动摇,而是继续前进——不,他们不是前进而是在飞速奔跑。那不是一种正常的速度,而明显是经过魔法加持的结果。上千名地精发出狂呼滥叫,挥舞着长矛,争先恐后的朝着矮人所在的位置冲过来。虽然他们是上坡,但是速度看起来简直比下坡还快。 第三十四节挑战 第三十四节挑战 正常的情况下,大炮在步兵接近之前能射击五次。这一次,由于地形的特别优势和技术娴熟的炮手,原本在地精接近前矮人的炮手至少可以射击八次,但地精的魔法和不能让敌人太过接近的缘故,使得大炮最多只有三次发射的机会。如果三次大炮齐射没有让地精丢盔弃甲的逃走,那么就轮到矮人们丢下大炮逃走,让这个伪装被彻底拆穿了。 铁皮老大观看着地精的表现。果然,队伍里加上一个萨满和他的魔法之后,地精的速度加快了足足一倍,已经达到了狼骑兵程度的速度了。不过铁皮老大也晓得,魔法这东西持续时间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还随时可能施法失败),地精的步兵并不是真正能在速度上和狼骑小子抗衡。 可惜的是狼骑小子已经所剩无几,甚至组织不起一个中队了。这是因为绿皮之前沿路受到突袭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派狼骑小子和蜘蛛小子之类轻骑兵出去反击。这个选择绝不能是错,因为这两种骑兵拥有最好的地形适应能力,非常适合山地追击。但是问题是再好的机动能力也比不过事先准备好的陷阱。 那一天到了天黑宿营的时候,铁皮老大的队伍里就剩下几个勉强逃回来的狼骑小子和蜘蛛小子了。所有的败兵说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遭到矮人有预谋的伏击,全军覆没。 第二波大炮的齐射的效果比第一轮好多了。炮弹几乎全部命中了地精方阵,炸得绿皮们一片鬼哭狼嚎。特别是被炸碎的地精残肢碎肉四处飞溅,落在同伴的身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地精的士气毕竟不能和兽人相比,遭此迎头痛击,他们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队形散乱。地精头目开始挥动鞭子,将士气接近崩溃边缘的部下聚拢起来,然后逼着他们继续前进。铁皮老大在后面看着呐,如果这样的攻击就让部下崩溃,老大就很可能会发怒。而老大发怒意味着什么,大小头目都心知肚明。何止头目们,每个绿皮都晓得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么说,在噼啪作响的鞭子下,地精们终于克制住了恐惧,恢复了队形并且开始继续前进。 矮人们第三轮齐射到来了。由于此时距离已经进入了最佳射程,因此这轮齐射造成的效果也最好。勉强凑齐起来的地精方阵一片血肉横飞,六发炮弹几乎全部发挥了最佳威力,炸死了几乎上百个地精。地精们的士气本来就已经动摇,此时更是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头目手中的鞭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溃逃的,但是马上,整个方阵都陷入崩溃,地精们狼狈的向后逃走。 矮人第四轮炮火落在逃走的地精群中。不过这一次因为地精已经很散开,因此杀伤效果很有限。但这轮炮火极大的加快了地精的逃跑速度。 铁皮老大丝毫没有关心被击溃的这一队地精。他死盯着远方敌人的火力——现在已经能够看出,对方一共有六门加农炮。要说绿皮对操作火炮什么的一窍不通,但是对于炮火的威力、射程、准确度之类的却判断得很好。铁皮老大已经清楚的看到对方大炮的位置,并且产生了一个不小的疑问。 与矮人表现出来的军队规模来看,他们的大炮似乎不多。 矮人占据山顶,所以无法判别他们有多少。此时第一线最多只有数百人的兵力。但是反向可以推断:既然他们敢于向绿皮大军挑战,那么他们的数量怎么着都得有万人以上。毕竟绿皮的兵力矮人可是一清二楚的。 一支万人左右的部队只有六门大炮——这让人迷惑。 矮人占据的这个山顶其实并不是真的适合展开大军,当然反过来绿皮这方面也是如此。山区很难找到一块很大的平地,任由双方布上数万大军彼此交锋。所以理论上这场战斗会变成一场持续的消耗战。这也是绿皮最喜欢的一种作战方式。不过随便什么消耗战,矮人肯定会在第一线摆上足够的大炮和火枪手,而不是随意布置上六门大炮——哪怕地形狭窄,布置个几十门总没啥难度。 “老大,是不是他们这种大炮是特殊的?”身边一个部下看出了铁皮老大的疑惑,凑上发表见解。他们都是昨天才第一次见识到开花弹的杀伤效果。绿皮不懂大炮的使用和原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不知道挨过多少次的子弹和炮弹,但是他们依然没学会火枪大炮的原理和制造使用方法。所以他们现在只是本能的觉得发射开花弹的大炮和发射实心弹的大炮也许不是同一种类型的。 “俺得琢磨琢磨。”铁皮老大感觉到其中有诈。虽然对面的大炮是实实在在的,但是阴谋的气息依然很浓。上万名矮人来挑战,但是远程火力却显得太过于薄弱,只有六门大炮……大炮虽然很强,但是数量少了也没啥好怕的了。刚才虽然整队的地精被击溃,但真正的伤亡不会超过两百,这还是因为地精们集结成密集方阵的缘故。如果刚才是散兵冲锋,那么或许被炸死的地精不会超过二十个。 双方保持着这种对峙又一小段时间。期间矮人又远远的发射了几发炮弹,但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反而提振了绿皮的整体士气。 “老大!”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骑着色彩斑斓的大蜘蛛的地精从斜刺里钻出来,朝着铁皮老大这边就冲过来。铁皮老大认出那正是自己派出去侦察敌人埋伏的蜘蛛小子头目。铁皮老大的亲卫们纷纷让开路,让这个蜘蛛小子这么很没礼貌的骑着坐骑一路冲到铁皮老大面前来。 “啥米事情?”铁皮老大说实话一点也没生气,相反他知道蜘蛛小子会这么惊慌失措的冲过来一定有重大发现。他真正有些惊讶的是对方的速度居然这么快。他可是叮嘱过让绕个大圈以免被矮人发现的。 “老大,假的!全假的!”蜘蛛小子大喊起来。 …… 绿皮的战阵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接着,菲文看到绿皮们一窝蜂的朝着这边冲过来。这可不是之前那种有章法的试探作战,虽然是毫无队形的散乱冲锋,但怎么说都是一种总攻击的态势。只消看上一眼,菲文就知道要击溃这样规模的攻势是不可能的。至少单靠这么六门大炮是别指望的啦。 “大师!”他激活了通讯符文石。“绿皮发动了总攻击,他们看起来识破了。” “马上撤退。”石头里的声音立刻回答。“别管大炮了,只要逃出来就是胜利!” “快逃。”菲文大声的对着部下们喊道。幸好,矮人总数只有四十来个,虽然腿短点,但他们还有充足的距离可以逃跑。实在不行还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工程师们放出最后一炮,顾不上查看战果掉头就跑。 站在远方的铁皮老大看着自己的部下冲上了山顶,绿皮色的浪潮迅速的吞没了一切。他耐心的等着,虽然矮人完全是虚晃一枪,但是他们怎么说也是实打实的拉来了六门大炮。摧毁这些大炮就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很快,顺利攻上山顶的部下们回来了。 “抓到那些矮人了没有?”铁皮老大现在真的想有几个俘虏,好让自己把他们挂在火上,慢慢的,活生生的烤熟。这些矮人居然敢戏弄一个战争统帅! “全跑了,一个都没抓到。”不过说话的头目还是显得得意洋洋的。“不过俺们把他们的大炮全部都砸啦……老大,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两个强壮的兽人带着一个有点畏畏缩缩的地精走了上来。那个地精看起来有些眼生,不过铁皮老大没在意这个,一个老大也不可能记住手下每一个地精的长相不是? 铁皮老大疑惑的看了看部下们,一个头目赶紧解释。“老大,我们在矮人那边发现了这个小子。矮人把他留下来,是让他转告您一个口信。” “口信?”铁皮老大更加惊讶了。从来没听说过矮人需要传达口信给绿皮老大的。双方也压根不需要口信——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连个俘虏都不必要留。这是多简单的关系,哪里需要口信这么复杂。 “啥米口信?给俺说来听听。”铁皮老大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大砍刀。要知道他此刻正处于心情极度恶劣的状态,只要这个地精嘴里吐出一个他不爱听的字,那么这个地精就再也不是一个地精了,至于叫做肉泥还是叫做尸体那就是看铁皮老大的理智到底能控制在几分状态了。 “老大!”这个地精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是矮人的将军,让我转告给你的‘铁皮老大,我是复仇者军团的统帅,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我在南边河流边的那块谷底里等你。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带种的战争统帅,那就来和我真刀真枪的比划一下。如果你不来,那你是一个地精养的渣渣,一个无胆匪类!’。” 铁皮老大暴跳了起来。他的手下甚至来不及避开,那个地精就被直接剁成了烂肉。头目们吓得躲得远远的,直到铁皮老大停下来,看起来有点恢复了理智的样子,他们才敢再一次聚拢过来。 “告诉小子们,俺们立刻出发。”铁皮老大不假思索的下达了命令。“对了,你们谁知道那个啥米‘南边河流边的那块谷地’?” 头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没人回答。所幸绿皮大军的组成十分混乱,随便来自哪个犄角旮旯的货色都有。所以一个头目出去喊了一嗓子,就找到了几个了解附近地形的地精。 看到有机会为老大参谋,那些地精都是兴奋异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抖落了出来。 第三十五节会战 第三十五节会战 “你们说……那边有一块很大的空地?”铁皮老大毕竟是一个战争统帅,地精们三言两语虽然没具体说清楚,但是足够理解那个啥米艾修鲁法特为啥让他去那边了。说白了,就是那边有一片足够大的平地可以作为战场。足以让双方几万部队来一场面对面的交锋,厮杀个痛快。对绿皮来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么? “没错,老大,就是这样。”一个地精跳起来说道。“那地方也不远,一天就能到。” 铁皮老大运用他远超过正常绿皮智商的头脑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懂为什么对方要让他去那里。就在这里来一决胜负不好么?他又考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但是又不太像,因为如果有什么爆炸陷阱之类,在这里就能直接使用了。别说铁皮老大的智商,就算是普通的绿皮也能理解,类似上一次的大爆炸是需要非常非常多的火药的——就算是矮人也很难凑齐这么多的火药。 这也是为什么此类陷阱只能用一次的原因。 既然是个大空地,那么伏兵之类的策略就不能用于战场。铁皮老大觉得如果矮人打算来一次正面作战,他们就不会安排太多的军队负责骚扰。去那里打上一战应该不会错。 当然,真正驱动他的理由是因为绿皮好战的天性,以及连续在阴谋诡计下吃瘪却缺乏手段反击的不甘心。虽然铁皮老大考虑过玩个指南打北的花招,但是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头顶上直升飞机还在盘旋着呢。再说了,矮人的真正大本营到底在哪里,他还不知道。 刚刚发泄过怒火的铁皮老大头脑特别清醒。 “俺们出发!”铁皮老大向着部下们喊道。“就去那块空地。那些矮人就在那里等着俺们呢!” 今天的这场算得上一场骗局的的战斗,虽然绿皮伤亡数百,而矮人连根毛都没掉,但是这并不影响绿皮自认取得了胜利。如果说昨天绿皮的士气还有一半是靠铁皮老大的谎言给凑起来的话,今天的士气提升可就是实实在在的了。对绿皮来说,伤亡从来不是评判胜负的标准。这很正常,如果以此为标准,那么绿皮和矮人打仗是极难取胜的。对普通的绿皮而言,事情非常简单:矮人吓跑了,绿皮留下来,所以绿皮就理所当然的赢了。所以铁皮老大一声令下,绿皮们就雄纠纠气昂昂的拔营出发了。 在远处山区的路边,艾修鲁法特收到了直升飞机驾驶员通过通讯符文石传回来的情报。 “主人,太好了。”脑海里,嘉莉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这是艾修鲁法特的一个试探,也是嘉莉的一个试探。如果绿皮按照艾修鲁法特的挑衅行动,那么说明绿皮背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支援,就算有什么势力也是无关紧要的势力。因为如果有真正危险的第三方出现,绿皮就不会朝着这边过来,而是直扑大本营而去。 “那么,应该没有其他麻烦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对着嘉莉说道。“我们等着绿皮过来吧。” 天空之上,一艘飞艇远远可见。这是工程师协会的王牌之一。由于建造、维护和使用并不方便,因此工程师协会的力量只够维持一艘飞艇的。但是这件工具可以在军队调度上发挥很大的作用。 …… “waaaagh……!”伴随着兽性的呼喊,白手部落的小子已经冲上了对方的阵地。 虽然对方占据了极其有利的地形,密集的弓箭不断落在白手部落的后部,但是在老大的督战下,小子们显得极其勇猛,一个个死战不退。白手老大很快就加入了这场战斗,挥舞着自己的魔法巨斧,将敌人像割稻草一样成群的砍倒。 搞哥毛哥赐予他的这把魔法战斧可是真正的好武器,在这把战斧的锋刃面前,不管是人体也好,盔甲也好,武器也好,无不一斧两断,从无例外。白手老大就这样硬生生的在对方的密集战阵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放任身边的部下涌入。眼看着老大冲杀在前,所向披靡,头目和小子们也个个陷入了战争的狂热之中,就连向来胆小的地精都展现出了悍不畏死的一面。对方被打得节节后退,转眼之间就处于劣势。 沃切尔按了一下桌子上某个按钮,房间中央白手老大浴血奋战的画面立刻消失了。他回过头,看到身后走进来的灰白斗篷。沃切尔本来想像通常一样打个招呼,却不曾料到对方面色苍白,步履蹒跚,那样子就清楚的说明,灰白斗篷这一次就算没有受到重伤,起码也是吃了大亏。 “啊……你怎么啦?”沃切尔愣了楞,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遗址那里去过啦?” 灰白斗篷抓过一张椅子,重重的坐了下来。他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里是他们设立在半岛地区的哨站,只有他们两个人驻守——原本这里是空着的,但是近来为了任务,所以他们两个才搬了过来。这个任务相当的重要,因此沃切尔才会主动要求过来协助同伴完成任务。其实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脱离枯燥乏味的工程建设,干点有意思的事情的机会。不过这个“有意思”中可不包括生命危险。 “怎么样?” “没事,不过差一点出了事。”灰白斗篷回答道,声音里充满了虚弱。“我看现在有空,就去废墟那里看了看。” “发生什么了?那里有什么?”沃切尔问道。“那里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飞船……一艘无人驾驶的飞船,不是货运也不是客运,而是属于那种科研型的……” “建造地不明,所属类型不明,内部设备不明,但能够了解其人工智能已经在坠落中损坏,发动机也在坠毁过程中发生了不可修复性的损坏。根据以上结论,认为它对于我们并无太大意义。组织人力进行发掘得不偿失。”灰白斗篷一口气将记录里的内容全部背了出来,“但是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有什么?对于我们的飞船建造计划很有帮助的什么工具?你该不会告诉我,里面装了整整一个货舱的人工智能!”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灰白斗篷回答。“但是那艘该死的飞船里居然装着自动防御装置!这些装置都还能用……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携带了足够的装备进去,恐怕我这一次再也回不来了。” “自动防御装置?”沃切尔迟疑了一下,似乎在仔细琢磨灰白斗篷这句话的意思。接着发出一阵大笑。“这真的是个好消息。你搞定了?” “嗯,已经实现了对飞船的初步控制。等到血色公爵进去……我能保证他再也出不来。”灰白斗篷轻声的说道。“不过说句实话,我真的希望我没进去。” “好啦好啦,总算一切顺利。”沃切尔安慰道。“你身体情况怎么样?需要治疗一下吗?” “不,没事,休息几天应该就能恢复。”灰白斗篷回答。“倒是你这边情况怎么样?进展情况如何?” “我们的白手老大正在处理最后一点麻烦。”沃切尔说道。“而且已经占据了上风。”他再次按了一下那个按钮。房间中央再一次出现了绿皮大战的画面。白手老大身先士卒,率军穷追猛打,杀得敌对绿皮部落溃不成军。有利的防御地形丝毫没有能阻止白手老大凌厉的攻势,战斗虽说方酣,但是胜负却已经没有悬念了。 “最后一点?”灰白斗篷问道。“什么意思?我为了准备那边的事情,已经好多天没关心这个了。” “最后几个有能力抵抗白手老大的部落。”沃切尔回答道。“打赢这几战,白手老大就再也没有任何足以挑战他的对手了。下面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 “他能聚集起多少的兵力?” “大概能达到四万左右。”沃切尔回答。“没办法,这地方已经出了一个铁皮老大,聚拢了很大一部分绿皮。所以我们的白手老大就算把剩下所有的部落都聚集到自己的旗下,兵力也只有这么多。原本还有一些大规模的部落,可惜都被血色公爵和他的矮人军团给消灭了……也亏他想得出来,利用山崩来消灭敌人。” “特定的地形条件。”灰白斗篷回答。“原本那里的岩石就天然分层,层与层之间结合的不紧密而且可以滑动。这使得他们使用原始的火药也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当然,最关键的是人工智能的计算。没有它,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不说这个了,反正这一招也不能永远的用下去……血色公爵那边情况如何?他建造好的那个**阵怎么样?” “效果非常好,他好像刚刚利用那里的设计,削掉了铁皮老大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兵力,其中包括他所有的轻骑兵和不少步兵。现在我们的血色公爵正聚集起兵力,要和铁皮老大正面一决胜负呢。也许他们已经开打了……不过那边我们可没有摄像装置……看不到具体场面。就我来看,双方实力可谓势均力敌。可惜呢,我还真的想看看到,到底哪一边能打赢。” “赢不赢都没关系,关键是别让血色公爵逃走……” “你不是说说就算他逃走了,人工智能也会想办法把他骗回遗址这边来的吗?”沃切尔有些惊讶的问道。“别告诉我你这些话是无中生有的编出来的。否则委员会那边……恐怕不太容易解释。” “当然不是。我的话是有根据的……”灰白斗篷靠在椅子背上,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我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 博格·安格尼的平静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他早已经习惯了战场之上那种压抑的气氛。他可不会犯那些菜鸟的愚蠢错误。所有的火枪手们位于地势较高处,排成便于射击的三人纵深的方阵,准备投入战斗。 在火枪手们的前方,是属于近战部队的位置。长须战士们依次裂开,虽然他们的阵型显得单薄,但是这样也给了后方远程部队极佳的射击视野。在矮人战阵的中央,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正在他的长锤勇士卫队簇拥下列于战场第一线。像所有的矮人的将军一样,他站在同胞肩负的盾牌之上,手中举着他的魔法巨剑“绿皮灾厄”。 远方的绿色浪潮正在逐渐逼近,进入战场。 第三十六节布阵 第三十六节布阵 铁皮老大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又是一个陷阱。因为远方的矮人虽然已经列成阵势,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虽然说绿皮没有非常精确的数字概念,但是铁皮老大还是很容易的看出矮人比他手下的少了不止一点两点。 这一次铁皮老大出征对付矮人,一路上遇到的都是陷阱。所以眼前看到的情况让铁皮老大都有些疑惑。不过铁皮老大毕竟是一个战争统帅,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老大,所以他很快意识到一个事情:不管怎么样,眼前的矮人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他们这数量也让他们压根跑不掉了。 不过之前的事情太过于印象深刻,所以就算面对这种绝对优势的情况,铁皮老大也没放胆让部下们一拥而上,而是像传统一样,在矮人的大炮射程之外列阵备战。 不过这一次,矮人就没有必要这么客气了。绿皮们自以为还在安全位置,矮人的大炮已经毫不客气的开火。一半的炮弹落空,另外一半打在绿皮阵列里,炸死了不少绿皮。这使得绿皮们不得不乱糟糟的后退了一段距离才能够重新列阵。 不过不管怎么说,绿皮还是列好了阵势。两军开始对峙着。 战场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丛产生的林涛声。矮人和绿皮,一对恒古以来的宿仇在这片山区里难得的平地上布阵对峙。千百年来,此类战斗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如果不发生什么特别的意外的话,以后也将发生无数次。 附近的地形其实很陡峭,只有这片战场是一个难得的平地。这片战场整体狭长,矮人占据了一端,绿皮占据了另外一端。战场的一侧是陡峭难以攀爬的险峰,另外一侧则是湍急的山区河流。众所周知,这种河流水面虽然是不宽,但是又深又急,没有桥的话压根别想渡过。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很单纯的狭窄战场,就算有优势兵力的一方也无法使用两翼包抄迂回敌后的战术,只能面对面的硬攻,拼消耗。 “倒是有点策略。”铁皮老大也瞧出了这个战场的奥妙。虽然说矮人的兵少,但是这个战场倒是挺合适兵少一方的。不过说归说,铁皮老大对于自己占据压倒性优势这一点却是深信不疑的。 既然是山区,就算是“平地”也不是真的指一马平川,而只是说这里的地形的起伏比较缓和一点,能够满足大军列阵的需要。矮人依托一块较高的山丘布阵,将远程部队放在高处,将他们精锐的步兵放在最低处。所有的矮人都穿着精良的甲胄,紧握手中武器,平静的宛如磐石一般,遥望着远方的敌人。但是,由于数量上的不足,矮人的步兵防线显得十分单薄,只能形成一条战线。这样在交战中万一被突破其中一个小方阵,绿皮就可能穿过整个战线,直冲向后方的远程部队。 比起矮人来,绿皮的兵力要强大上很多,这使得他们必须占据更大的空地列阵。绿皮们虽然说头脑简单,但打起战来也不是一根筋。绿皮们已经意识到这片“平地”实在不合适战车和重骑兵的驰骋,所以在老大和各级头目的命令下,所有的野猪骑兵和战车都离开了坐骑,步行进入战斗。除了地精、兽人和鼻涕精之外,还有不少巨魔混杂在绿皮的队伍里。这些傻乎乎的生物在地精的簇拥下显得格外注目。幸好半岛地区是一个比较**的地区,这里并没有巨人出没,所以绿皮的军容里并没有巨人。 铁皮老大看着部下列阵完毕,他的心情就定了下来。在行军过程中,铁皮老大很小心的防备着矮人的埋伏,但是在战场上他就去掉了这个担心。因为现在就算埋伏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特别是矮人的兵力实在很少,这让他们的埋伏——假如有埋伏的话——也无法对绿皮形成有效的威慑。 真正麻烦的倒是地形,在战场的中间,也就是矮人和绿皮各自所在位置的中间,有一座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小山丘——其实那连“小山丘”都算不上,只能算小土坡。矮人不知道为何把这个土坡连挖带炸的弄掉了一半,变成了战场中的一座孤峰。这个孤峰挺碍事,如果绿皮大军平推,到了孤峰边上就必须分成两股。很容易形成混乱。众所周知,绿皮纪律混乱,哪怕在战场上内讧都是常事。这个孤峰别看没啥特别的,一会因为道路拥挤而你推我揉的前进时,很可能就会直接爆发内讧。 “先让地精们上去试试。”铁皮老大再次故技重施。不过这倒是绿皮的一种根深蒂固的但却很有效的做法。和矮人打们,总是要先上一些炮灰,试探试探矮人的火力强弱。说句老实话,每个绿皮现在都能看出,这支矮人军团的远程火力一定异常凶猛——因为他们的火枪手很多,大炮和弩炮数量十分惊人,而步兵却数量着实不多。 一队地精开始脱离主力部队前进,像往常一样扑向矮人。一个地精萨满混杂在他们中间,等到他们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后,地精萨满就开始施法,用魔法的力量鼓起了地精们原本不多的士气,使得他们一路狂呼着冲了过来。 一开始,矮人似乎没有看到这一队地精的进攻,毫无反应。等到他们冲过了差不多一半的距离的时候,突然之间,所有大炮一起开火。那样子简直像是一堆雷霆被丢到了地精之中。炮弹落下来的地方,绿皮、泥土和各种杂物漫天飞舞,至少三分之一的地精被这一波齐射给消灭,火力之强大让远方的铁皮老大都为之动容了。 虽然说铁皮老大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帮地精有什么表现,只拿他们当炮灰看待,但是他也没料到地精们这么快就被打垮了。对面有多少的大炮?看上去至少有上百门。 地精们被强大的火力直接打蒙了,等到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立刻哭爹喊娘的向后跑。其实如果地精以散兵的方式发动攻击,那么这一波肯定不会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但是如果以散兵的方式进攻,他们就压根不可能击破矮人步兵的防线。这是一个悖论,也是他们没有深刻理解老大作战意图的一个体现。 铁皮老大是让他们攻击一下试试,没让他们攻破矮人步兵的防线。 一小会之后,连矮人的边都摸到就被大炮砸得昏头转向的地精头目来向老大报道了。这个地精头目用他能做出的最谄媚的表情来面对铁皮老大——绿皮别看天性散漫,但打了败仗的家伙可没啥好下场。 “那,老大,他们太厉害了。”地精头目尽力让自己保持笑容,“那火力太强,咱揍不动,瞅着就是加上大个子一起上都没用。” 铁皮老大挥挥手让这个头目滚蛋。他是个宽容的老大,而起对于这种早就预料到的失败一点也没有产生什么不良情绪。 “小子们,俺们玩点大的!” …… 曼特·伯格曼站在他队伍的第一线。这是他作为队长的职责。在他前方已经没有任何其他部队——此刻整个复仇者军团的近战部队只够勉强列成一道战线,保护身后脆弱的远程部队。那些工程师别看摆弄战争机械和火枪是一把好手,但是真的给绿皮冲到身边,他们那可怜的小短斧绝对赢不过绿皮粗糙的大砍刀。 天气很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太阳照在身上也没有特别的热。远方的绿皮让曼特·伯格曼想起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场场激战。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让长须战士们变得坚定而勇猛,他们的胡子就是他们丰富战斗经验的最好证明。虽然对面的绿皮野兽超过矮人们差不多十倍,但是曼特的心里没有任何动摇。 绿皮们的阵型已经开始频繁调动,傻瓜也知道他们即将发动攻势了。 曼特·伯格曼士的后方,也就是一队火枪手那里,传来了一些骚动。不需要回头,曼特就知道那些工程师协会的菜鸟紧张起来了。这也难怪,这一次是工程师协会的总动员,很多年轻的工程师都是第一次上战场。 “兄弟们,”曼特故意放大了嗓门,好让那些年轻人能够听见。“咱们这一次要教教那些小伙子们,什么才叫打仗!打仗可不是看着绿皮走进我们的陷阱然后点燃引信那么简单!而是靠着胳膊和斧头来解决问题。” 他的老伙计们发出一阵应和的嬉笑声。就像常见的一样,长须战士的镇定沉着和轻松的神态很快就影响到了后面的年轻火枪手们。使得刚才那股微小的骚动迅速的消弭于无形。 曼特·伯格曼侧过脸,开始看着较远处的艾修鲁法特。因为站在同伴肩扛的盾牌上,所以这位大铸造师位于高处,十分醒目。说不清楚到底是出自一种什么心理,看着这个年轻的大铸造师所展现出来的沉稳风范,曼特感觉到一阵不是滋味。他相信这个艾修鲁法特大师是第一次上战场,因为这位大铸造师从未提及过自己在战场上的表现,而这一点,通常是矮人酒后(特别是醉酒后)吹牛的最大资本——当然了,他也没见过这位大铸造师喝醉的样子。与其说他喝醉,不如说他越喝越清醒。 不管怎么说,尽管身在第一线,尽管面对着是己方十倍的绿皮,这位年轻的大师丝毫没有动摇,只是稳稳的把巨剑握在手上,等候着合适的战机。 曼特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大铸造师脑海里正进行着一场对话。 “主人……绿皮就要发动攻势了。”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他知道嘉莉的意思,嘉莉希望他立刻退到二线,居后指挥,以保障安全。“嘉莉,你难道不会计算一下,我的计划有多少成功率?” 第三十七节战斗 节战斗 “我没办法进行这种计算……”嘉莉有些沮丧的说道。“在我的思维回路里,有很多相关限制。” “你之前不是指挥得挺好的?”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反问。 “那是用复杂的逻辑避开这些限制才做得到的。”嘉莉回答。“总之我不能直接将我的能力用于战争。我能做的就是计算您自身的安全系数,或者使用一个魔法来帮忙之类的。” 艾修鲁法特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他原本就觉得有点奇怪,以嘉莉之前表现出来的统御能力,琴心怎么会在卡莱安战败的。嘉莉虽然看上去无所不能,但是实际上却还是有一些缺点的——当然,这个才正常。如果嘉莉真的有战场指挥的能力,那么在圣吉恩的时候,还在汤玛士的麾下之时,嘉莉就会表现出来吧。 嘉莉之前的解释是她没有“这个原始时代的战争数据”。艾修鲁法特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战争不了解,没经验。但是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也是毫无经验并且从头学起的。如今他已经掌握了——至少他认为是掌握了——身为一个将军的能力,但嘉莉同样什么都不会。特别是临阵指挥更是如此。 说话之间,绿皮已经调度快完成了。伴随着一小头目的一声“waaaagh……”高呼,所有的绿皮都同样发出了野性的呼喊,使得群山都为之应和。有经验的矮人战士都知道,这是绿皮即将发起强攻的征兆。 曼特·伯格曼看着艾修鲁法特大师从他面前经过。这位年轻的大铸造师身披一套精致的黑色盔甲,那是用格洛利姆合金——矮人金属工艺的巅峰之作——打造的。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宛如星辰般闪耀发光。这位年轻领袖神态沉着坚定,如同天神下凡,佩戴着金属护手的有力的手中紧握着他的巨剑“绿皮灾厄”,他站在盾牌之上,肩负着盾牌的是四位来自至高王卫队的重装长锤勇士。在艾修鲁法特身后还跟着一小队高举着旗帜的精锐战士,描绘着红色龙型的旗帜在风中骄傲的飘扬。 “我的勇士们,”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在矮人军队的前方响起。“我们前面是那些肮脏污秽的敌人!除了他们的数量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值得畏惧的地方。但我们已经做好和他们作战的准备!我们不必害怕敌人的数量,因为我们今天要让他们见证一下我们正义的怒火!我们要用钢铁的咆哮把他们彻底碾碎!” 他高高的举起自己手中的魔法巨剑,“我们必将胜利!” 似乎对这番宣言感到不满,绿皮的吼声突然被放大了十倍。接着,就在所有矮人的眼前,绿皮们发动了冲锋。这一次可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攻击,而是正式的猛攻。上万名绿皮分成两波发动了冲锋。绿皮老大的做法十分巧妙——他以一半的冲锋兵力布置散阵冲在前面以吸引矮人的火力,另外一半兵力集结成方阵,跟在散兵的后方。这样,在矮人们忙于将火力浪费在前方散兵的身上的时候,兽人方阵可以发动真正的攻势。 因为绿皮的兵力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这使得他们就算分出一半的兵力来吸引矮人火力,剩下的绿皮依然占有兵力上的优势。而这一波攻势并不是绿皮全军,至少还有一半的兵力还作为后备呆在原地没动。 矮人的反应简单而迅速。数十门,乃至更多的加农炮同时把无数炮弹轰向敌人。炮弹如天谴般呼啸着扑向了冲锋中的绿皮军团,随即传来了一片爆炸和惨叫声。新型炮弹发挥了很大的杀伤力,瞬间在战场上掀起了一片泥土、血肉和钢铁的风暴。 不过在爆炸造成的烟尘还未散去,绿皮们就已经冲出过了烟雾,继续呼喊着,挥舞着武器冲杀过来。因为是以散兵的方式冲锋,这使得绿皮的伤亡远没有预料中的大。而后面压上来的方阵更使得绿皮散兵丝毫没有迟疑。 “老大,这一回准行。”一个地精向铁皮老大报喜,不过铁皮老大只是拎着自己的砍刀,遥望着远方。铁皮老大同样有着和矮人交战的丰富经验,所以他很清楚大炮对于密集的敌人是很大的威胁,但是对于散兵阵却杀伤有限。当然,矮人可能放过散兵,用大炮轰击后面的方阵。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就算是那一半冲锋的绿皮散兵也会对矮人的战线造成巨大的威胁。 再说了,就算矮人以巨大的伤亡抗下了这一波攻势,这也不是绿皮的全军。铁皮老大还有一大半部下没上场,这一次攻击的部队中,有一半还是地精呢。就算矮人熬得过这一波,也顶不过下一波。 总之,看起来不管怎么打都是赢,这就是兵力优势一方的好处了。 此时没有风,炮弹的爆炸形成的硝烟一时无法消散,暂时遮蔽了战场。虽然能听到前方“waaaagh……”的呐喊,但是铁皮老大已经不能够看到前方具体的情况了。不过铁皮老大对此并不介意,相反,他还很欢迎。他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随便什么花招都没用处。此外,这些硝烟同样会影响矮人炮手的视野,隐蔽绿皮进攻部队的主力方阵。这样的话,矮人的大炮想要攻击绿皮主力方阵就很难了。 铁皮老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直升飞机。虽然说可以收拾地上这帮矮人,但是对于天上的这些能飞的机器他就没辙了。这让他很有挫败感。他寻思着,等到这场战打完,他一定要把直升飞机的基地给找出来,然后砸个稀巴烂。 接着他听见了排枪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冲到了火枪射程了。 炮声、爆炸声、惨叫声以及绿皮的“waaaagh……”混合构成了战场上的主流声音。铁皮老大开始有些憎恨起硝烟来,正是因为它们,使得他无法看清楚具体情况。他闭上眼睛,倾听着攻击部队与矮人交战情况,渴望着能亲眼目睹。这听上去打得很激烈,这让他不由得幻想那是怎样一番场景,尽管它在幻想这方面实在不咋行。 接着铁皮老大开始感觉到不太对头了。枪声和炮声依然炽烈,但是“waaaagh”的叫声却变得稀疏起来。这意味着绿皮的攻势受挫……可是这没有可能啊! 一阵等待已久的山风吹来,吹散了弥漫在战场上遮蔽视野的硝烟。然后铁皮老大看到了几乎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的攻击部队居然没能冲上去,就被堵在那个破山坡边上。 铁皮老大死盯着战场。现在他明白其中的奥妙了。当冲锋上去的绿皮部队遇到那个破土坡的时候,他们必须左右分开以绕过这个障碍。大部分绿皮都天然的选择了右侧迂回,而矮人把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到这一边,硬生生的在这里组成一道死亡的炮火之墙。他们不是瞄准绿皮射击,而是瞄准这片土地射击,这使得绿皮压根冲不过去——冲进去就直接在弹雨里变成渣渣。 而在另外一边,成群的绿皮冲上去之后,遭到了火枪手的集中射击。在密集的子弹下,大部分绿皮都中弹毙命,剩余的也不成队形的冲过来,然后被那道单薄的步兵防线挡下来。矮人在步兵的前方挖了壕沟,壕沟中插满了锋利的木刺,这道古老但非常高效的工事横贯矮人队伍的整个前方,任何想要冲上来的绿皮都会先掉进壕沟里,然后顶着矮人们的斧子和锤子爬出来——如果他们还能往上爬的话。 一半的兵力被压制在炮火之下冲不上去,另外一半的兵力又被弹雨大量杀伤且被打乱阵型。这使得绿皮虽然总兵力占据优势,但是在近战交锋中反而处于绝对劣势。矮人的步兵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守住了阵线。这场战斗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大批的绿皮白白的死在矮人的炮弹和子弹之下。绿皮们疯狂而又愤怒的尖叫着,但无法阻止像雨点般袭来的子弹无情的击穿自己的身体,他们临死时的嚎叫甚至盖过了火枪发出的轰鸣。 “毛哥的粑粑!”铁皮老大发出了一声咒骂。“现在想干掉几个矮子怎么这么难?”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几个地精都被老大那种狂热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几个!”铁皮老大指着几个地精说道。“把那些大个子巨魔全部给我轰上去!” 这些个地精头目一下子高兴起来,朝着远方巨魔所在的位置跑走了。 不过此时就算巨魔上去,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铁皮老大看到己方的伤亡情况就明白,他必须补充一线部队。否则的话,等到矮人用火枪消灭了一侧的小子之后,他们就可以安闲自得的去收拾另外一拨小子。铁皮老大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阿里戈!”他大吼着,召唤来自己最得力的部下。“给俺听好了,等到大个子上去后,带剩下的小子上去。让弓箭小子打头阵,其他小子跟上。”他哼哼的指着远方那一堆被炮火阻住去路的绿皮小子。“别往那边绕!” 如果他最得力的那些小子们还在就好了。可惜之前连中了矮人两个陷阱,在那场大爆炸和城堡塌陷中,那些最猛、最强、最能打能抗的重装小子几乎都玩完了。否则的话,铁皮老大这次就不必一次性把所有剩下的部队都投入战场。他可以安心的派一帮能干的小子和巨魔一起冲上去……当然,其实那也没啥意义。眼瞅着这些就是矮人的绝招了。 “还有,把那些萨满统统给我找来!”铁皮老大明白,如果他要一举冲破矮人的防线,最好能得到魔法的支持。 一小会的功夫,萨满们几乎都来了。 “你们听着。”铁皮老大下令。“一会俺需要你们使用一个合适的魔法……俺要这个魔法很厉害很厉害,必须让所有的绿皮都感受得到!” …… 又一批绿皮穿过弹雨,嚎叫着冲向矮人的阵线。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绿皮伤亡越来越大,但是他们高昂的斗志却几乎没有动摇。不断的有一股一股绿皮忍受着弹雨的巨大伤害,硬撑着冲过来。他们中的一部分掉进了壕沟。但是在壕沟的中间有几条让矮人穿行的空隙道路,所以另外一些绿皮沿着这些道路冲上来,和矮人们面对面的接战。当然,他们的下场几乎没什么不同。复仇者军团的步兵在数量上或许并不多,但是全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并且由于有利的地形,使得他们几乎是围殴那些冲上来的零星绿皮。斧锤猛击之下,没一个绿皮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第三十八节底牌 第三十八节底牌 直升飞机已经察觉绿皮的调动,并且将其报告给艾修鲁法特。站在客观的角度,绿皮老大的目光很不错。复仇者军团的远程火力要比普通的矮人军队强上数倍,但是与之对应的,其近战能力也被削弱到极限。虽然说矮人们在阵线前方挖掘了壕沟以弥补近战实力的不足,但是只要能够让战斗进入肉搏轨道,那么绿皮就等于赢了这一战。 巨魔们开始冲了过来。这些巨大丑陋的生物被一些地精驱赶着,朝着对面猛冲过去。很多绿皮老大喜欢将巨魔散编在普通绿皮之中,以增强绿皮(特别是地精)方阵的战斗力,但是铁皮老大是一个有着高瞻远瞩的老大。他创造性的将巨魔们单独的组成突击部队,用于战争上正面突破敌人的步兵防线。这种集中使用的作战方式屡建奇功,使得铁皮老大打赢了好几场关键性的战役。尤其是巨魔的强大恢复能力,使得他们能够吸收很多伤害,为友军提供极好的掩护。 这一次,铁皮老大再用上了这一招。 正如铁皮老大所预料到的,由于大炮的火力全部用于封锁另外一侧,因此巨魔们是在没有受到任何远程火力的情况下冲上去的。进入火枪射程后,矮人们立刻意识到这些巨兽加入战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下一瞬间,密集的弹雨立刻对着巨魔们扫去。 密集的子弹打倒了少量和巨魔混杂在一起的地精。但是对于巨魔来说,这种攻击可远谈不上致命。这种生物的再生能力很惊人,就算他们的身体被打成了蜂窝,他们也不一定会死。经常是一个巨魔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倒在地,但是隔了一会就重新爬起来。它们黄色的眼睛在蠢笨的脑袋上发狂似地打转,然后对着矮人的阵地继续冲锋。 而地精们身披肮脏皮甲的身影成群结队地从巨魔身后涌出,如同鼠群一般蜂拥向前,他们邪恶的短刀在手中闪烁着光芒。 在短时间内,所有的火枪火力全部被地精和巨魔吸引住了。几乎没有火枪手有闲暇关注从斜刺里冲过来的另外一支绿皮部队。但是一线的步兵们依然注意到了这些绿皮手中的弓箭。 “举起盾牌!”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响彻战场。 曼特·伯格曼和他所有的战士一起举起盾牌,迅速又整齐的将其举过头顶,遮蔽身体。如乌云般的箭雨铺天而来,直奔矮人们的前沿阵地。 这场战斗充分说明了交战双方在手工技术上的绝对差异。绿皮的弓制造粗糙,弓手的射击技术很差,箭支自身也制造得乱七八糟。大部分射过来的箭根本没射到目标,在矮人阵线的前面不远处就纷纷落地了。这反而射杀了一些正狂热的冲向矮人战线的散兵。只有少数的一些箭射中了目标,然而这些箭要么在盾牌上划出一道刮痕,要么在盔甲上无害的擦过。没有任何一个矮人在这一轮射击中受伤。 “巨龙终结者!目标:巨魔!射击!” 新式弩炮开始射击。这种弩炮的精确度已经在战斗中得到了证实。伴随着巨大弓弦的振动,冲在前面的几个巨魔被巨矢给射穿并且钉在了地上。巨矢牢牢的留在巨魔的身体里,使得这种生物畸形的再生能力也无法发挥作用。 “主人,他们要用魔法了。”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响起了嘉莉的警告。但是此时战场上一片混乱,根本找不出萨满巫师在哪里。就算找到了,矮人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攻击他们。 铁皮老大满意的看着自己部队的进展。虽然子弹加上弩炮暂时压制住了巨魔和地精的冲锋,但是真正的主力部队,兽人小子们,以及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抵达了预定的位置。萨满巫师们也已经来到了战场中央一个暂时被忽略掉的位置,在硝烟的掩护下,这群萨满已经开始施法,他们扭动身体跳着古老的祭祀舞蹈,那是献给搞哥和毛哥的舞蹈,绿色的明亮光芒已经笼罩着他们。 说时迟那时快,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魔法尖啸,明亮的绿光开始从萨满们的身体上脱离,飞到天空之中,组成了一个光球。在光球爆炸碎裂的瞬间,有一种尖锐恐怖的号角声在天空响起,这个声音随之化为一声仿佛来自天际的恐怖尖嚎。 “waaagh!!!” 所有绿皮都情不自禁的回应着这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他们的战争本能被瞬间唤醒,战斗和嗜杀的狂热压倒了一切理智和畏怯。 矮人的大炮依然封锁着前进的道路,用密集的弹雨压得绿皮寸步难行。但是现在,那些原本被爆炸和死亡吓得停下脚步的绿皮已经进入了一种疯狂的非正常状态,他们的神经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他们的眼中闪烁的疯狂耀眼的绿色光芒。绿皮们不顾一切的冲入了弹雨,沿着这条被炮弹覆盖的死亡通道涌向前方。 大炮咆哮着,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水面一样在绿色生物的集群中爆炸,绿皮和绿皮的残骸伴随着每一声爆炸四处飞洒。但死亡丝毫没有挡住绿皮的脚步。绿皮们——哪怕是最怯懦的地精——也毫不犹豫的从他们同伴的尸体上越过,没有的半分的迟疑和停留。现在他们心中只剩下战斗的狂热,他们的眼中唯一看到的只有他们在前方阵线中的古老宿敌。 艾修鲁法特高举起自己的剑。“盾牌向前,准备迎敌!”他已经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一波攻势,就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决定了整个矮人军团的命运。 “主人,我们应该离开第一线……”嘉莉在脑海里虚弱的建议了一下。 矮人战士们立刻将盾牌放在身前,朝向敌人冲过来的方向,并且肩并肩的站在一起组成密集队形,形成一道血肉和钢铁组成的防线。 大股的绿皮冲了上来。在魔法制造的战争狂热中,他们甚至忽略了脚下的可怕的壕沟。成群的绿皮就这样直直的冲过来,掉进了壕沟,像串烧一样被木桩刺穿,发出临死的痛苦哀嚎。 一些比较命大的绿皮并没有被刺死。他们挣扎着脱离了木桩,然后尝试着向上爬。魔法的狂热依然支配着他们的理智,使得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尝试攻击上方的矮人战士。不过这种努力毫无任何意义,矮人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轻而易举的砍开了爬上来的绿皮头颅。在艾修鲁法特身边,第一线的长锤勇士以一种稳定的节奏敲碎那些徒劳挣扎的绿皮,将每一个从壕沟里探出来的绿色脑袋像西瓜一样砸得粉碎 弓箭小子们射出了第二波箭。不过效果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没有矮人被杀伤,相反,那些脊背中箭毙命的绿皮倒是相当不少。 巨魔们终于冲近了。子弹几乎无法消灭这些怪兽,但却把尾随他们的地精消灭得七七八八。巨龙终结者消灭了少部分的巨魔,不过剩下的数量依然十分可观。巨魔的攻击角度也很好——地精们巧妙的引导着这些大个子从斜刺里迂回攻击过来,使得他们完全没有挡其他绿皮部队的路。 一支部队从矮人阵线之中冲了出去,正面迎上了巨魔和地精的组合。 这支矮人部队数量不多,但是他们每个打扮都很类似:他们全部都没有穿戴盔甲,只在身上刺上覆盖满全身皮肤的刺青,他们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半,剩下的和胡子一起被染成了鲜明的橘红色。这些正是屠夫战士们,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领头第一个冲了下去。 “巨龙终结者!目标巨魔,不用理会其他的东西!”艾修鲁法特及时强调了一次自己的命令。 转眼之间,屠夫们就在巨龙终结者的火力支援下,与巨魔地精们厮杀成一团。这是一场真正的混战。在一片灰色和绿色的身影中,红色的头发如燃烧的烈焰一样醒目。地精们根本不是屠夫的对手,这些弱小的绿皮在没有队形保护的情况下,在屠夫面前就像一堆等着被清除的绿色杂草,完全构不成威胁。每个屠夫都轻易的砍翻了一大堆挡路的地精们,鬼哭狼嚎之声接连不断。 但是巨魔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这些蠢笨却残暴的生物以难以置信的力量挥舞着粗陋的棒槌,就算是身披最精良甲胄的矮人战士,挨上巨魔的正面一击也会立刻化为齑粉。不过屠夫们都没穿盔甲,这使得他们有能力灵活的避开巨魔沉重但是笨拙的打击。每个屠夫都装备了符文战斧,这些魔法战斧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专门针对巨魔,用以压制他们强大的再生能力的。被这种符文战斧砍中之后,巨魔的复原能力就暂时失效。另外一些屠夫捎带了陶土做成的火罐。当这些火罐被扔向了巨魔硕大的身体时,火罐就会瞬间爆裂粉碎,罐内事先装满的油就会在爆炸中点燃,黏住巨魔的身体燃烧。火焰同样会阻止巨魔**的再生。 艾修鲁法特听到了大铸造师纳拉格里姆的战斗怒吼声。他看到这位大师将一个全身燃烧的巨魔踩在脚下,用自己的符文战斧斩下了这个野兽的头颅。 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关心这些了。因为矮人单薄的战线马上要面对最严峻的考验——弓箭小子们射出了最后一波箭雨,然后分开队形,让数量更多,更加狂热的后续部队通过。火枪手们一波齐射撂倒了数百名绿皮,但是什么也阻止不了绿皮们冲上矮人的阵线。 “好,俺们赢定了!”远方观战的铁皮老大看到了这一幕,发出了一声高喊。他知道大局已定,矮人的近战部队数量太少,看起来是无法挡住绿皮的冲锋了——其实挡住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会在一场持续的长时间混战中流干鲜血。 铁皮老大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头,然后他意识到身边的部下们居然没有借此拍马屁……不过他马上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在他后方,一支军队已经悄然出现。 第三十九节夹击 第三十九节夹击 “食……食人魔!”一个地精畏惧的喊了一声。双方的距离已经太近,近到想要逃跑都做不到。铁皮老大立刻意识到食人魔是借着刚才的炮声和战斗呼喊声的掩护,悄然逼近过来的。 不管是矮人和绿皮,都对食人魔这个种族有所了解。别说是铁皮老大这样聪明的战争统帅,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兽人小子,也明白一群食人魔悄声的靠近你绝对不意味着什么好事。特别是这群食人魔还全副武装,穿着崭新的盔甲,拿着巨大的战锤,脸上还带着那种食人魔式的经典笑容。铁皮老大认识这种笑容——当食人魔看着食物(也就是鲜肉)的时候,通常都会露出这种贪婪而欢喜的表情。 然后食人魔就发动了冲锋。 食人魔身高比最高大的兽人还高上两倍,体重是最重兽人的六倍以上,全身包裹钢铁,胖大的肚子上罩着巨大的胃盾。当这种巨型生物发动冲锋的时候,与其说那是一场攻击,不如说那简直像是一场势不可挡的山崩,无法阻挡。绿皮们都知道,食人魔是能够对得起高额雇佣金的雇佣兵,他们在战场上是非常可怕的敌人。食人魔中的战士(一般被称为“壮牛”)能够用肚子硬生生的停住一架战车,能够干脆利落的独力击溃整支中队,更可以轻而易举的击杀队伍中最强的斗士。当“壮牛”们穿戴着全套盔甲的时候,他们就被称为“铁胃”,成为让任何敌人都为之颤栗的精兵。 尽管绿皮是非常好战的生物,但他们也不敢轻易的和食人魔开战。不客气的说,绿皮会尽可能的选择雇佣食人魔而不是与之为敌。 但是真的在战场上遇到了食人魔,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压倒性数量的部队淹没他们,或者将他们逐离战场。通常情况下,这意味着至少要比食人魔数量多上十倍的部队。而且这个数量指的是兽人,而非地精。至于鼻涕精那就更别指望了。 铁皮老大原本是有这个兵力的,但是他的的麻烦就在于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被派上前线打矮人去了。此刻,铁皮老大身边的部队甚至没有食人魔那么多,大部分还是那些头脑聪明,胳膊腿却不太结实的地精——地精们通常会聚集在老大身边,绞尽脑汁的给老大提供建议作为参考。 铁皮老大虽然是一个对自己头脑和肌肉都很有自信的战争统帅,但是他也懂得,这种情况下他是没指望打赢的了。他的问题是能不能逃掉。 …… 壕沟边缘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目前矮人们还占据着优势,毫不困难的抵抗住了绿皮的攻打。但是这种情况马上就要改变了。这全部都是那些之前掉进壕沟的绿皮的功劳——被刺穿、杀死的绿皮已经填满了壕沟底部,这使得新掉进来的绿皮会落在死去同伴的身上(或者是没死同伴的身上)。有了这层“地毯”的掩护,他们就不会被木桩刺穿,可以以好得多的状态尝试攻破矮人的防御。而且随着这层地毯的越来越厚,迟早绿皮们可以毫无障碍的冲上矮人的阵地。 大炮此时已经放弃用弹幕阻止绿皮右侧部队的努力。所有的大炮都换上了霰弹,开始为前线的战士提供火力支援。霰弹虽然射击距离较近,但是每当这些炮弹发射的时候,它们总是可以扫荡一大片的绿皮。没有任何盔甲能够抵挡这些恐怖的金属碎片。配合上火枪子弹,冲过来的绿皮至少有一半倒在他们冲锋的道路上。 但是魔法的狂热依然在绿皮的血液中沸腾,不肯散去。虽然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力,绿皮们依然前赴后继,毫不动摇。 天上的直升飞机在焦急的盘旋着。直升飞机上原本装备着用来射击的轻炮,但是为了延长飞机的滞空时间,这一次复仇者军团的轻炮全部被拆除掉了。所以驾驶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地上战况的变化,听着咆哮和武器碰撞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矮人们还在坚持,但是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绿皮的军队好像一条几乎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激流,源源不断的冲向矮人战士们单薄的防线。就算是密集的炮火,也无法使这条河流看起来稀疏一些。 在更远的地方,那些带着各种古怪面具,披着乱七八槽斗篷的萨满们已经休息完毕,开始准备第二轮施法。他们已经开始扭动屁股做出种种类似舞姿的动作。即使矮人驾驶员们对于魔法了解不多,但是他们也肯定这帮萨满绝对不是为了活跃现场气氛而跳舞。目前冲击着矮人战线的还是那些没有队形,只凭一股狂热的散兵。但是很快,那些组成战斗队形的绿皮方阵就会接近矮人的防线。虽然这些方阵无一例外都在大炮和火枪中受到重创,但是他们依然保持着队形,并且即将做出最有力的一击。矮人的战线即将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一场决定胜负的关键。 …… 曼特·伯格曼挥舞着自己的斧头,将一个爬上来的地精劈成两半,然后斧头回收一击,将另外一个地精的脑袋从嘴巴的位置分开。趁着战斗之间的短暂空隙,他关注了自己的队伍。至今为止他的队伍里还没有一个矮人倒下,但是另外的队伍他就不敢保证了。他能够看到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也已经和他的长锤勇士卫队投入战斗——就在最危险的位置,就在绿皮的主攻方向。这位大师挥舞着绿皮灾厄,剑光之下所向披靡。他和他的卫队一起,完全遏制住了绿皮的攻势。 曼特·伯格曼回过头来,开始自己的那一份活。矮人们像连成一线的礁石般阻挡着一**汹涌袭来的绿色狂浪,但是反复不停的砍杀令曼特的手臂开始感觉到疲劳,他身上的铁甲此时好像有好几吨重。虽然他尽力让自己显得充满活力,并且用大喊大叫的方式鼓起部下们战斗的信念,,但是他的动作依然不可避免的迟缓起来。 绿皮的攻势也并没有像他经历过的那些战斗一样逐渐崩溃瓦解,事实上,绿皮真正主攻的力量正在靠近他们。大队的绿皮,排列成密集的方阵,发出野性的咆哮并且从正面冲过来。矮人身前的壕沟已经被绿皮的尸体填满,这使得双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 一发及时的霰弹从曼特后方的阵地射来,在对面的绿皮方阵上直接轰出一个缺口。金属的风暴形成一个扇面,席卷在内的绿皮无一幸免。但是后方的兽人小子马上填补上缺口。绿皮们开始将盾牌顶在身前冲锋,越跑越快。曼特知道绿皮们想干什么,这些绿皮试图利用数量上的优势,从正面撞散矮人的防御队形,使得战斗最终变成一场混战。然后在混战中依靠优势兵力消灭零碎散乱而且各自为战的矮人们。 “waaaagh……”绿皮们狂吼着。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们了,所有兽人小子脑海中的充满了胜利和屠杀的狂热。矮人们举起盾牌,沉默的准备迎接这最凶险的一波冲击。 “火枪手,三枪连射!”曼特听见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发出一声高喊,喊声如雄狮一样响彻整个战场。 一波子弹像暴雨一样猛烈的击打在冲锋过来的绿皮头上。盾牌和盔甲无法保护得了他们,冲在前面的绿皮纷纷栽倒。第二波子弹接踵而来,在绿皮们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中又有一大批被打倒在地。第三波子弹则在绿皮最后几十步距离的时候打在他们头上,完全打乱了绿皮的步骤。绿皮们缺乏纪律的特点表现无疑,他们密集的方阵被搅乱后,他们没有办法在最后一点距离重新聚拢,就这样散乱的冲击在矮人的防线之上。 几乎没有矮人注意到半空中绿皮在闪烁,并且凝聚成大脚的形状。更没有人注意到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在这个战斗来临前的短暂瞬间突然高举起长剑,并且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好几秒钟没有动弹。绿色的光芒无害的消散了,那本来会造成巨大伤害的魔法最终变成一些毫不起眼的绿色光点,落到矮人阵地的边缘位置,或者干脆就掉在矮人的盾牌盔甲上,连一点痒痒都没挠起来,甚至没几个人发现。 现在,曼特·伯格曼已经和他的部下站好了队形。绿皮散乱的冲撞没有发挥任何效果,只是给矮人更多的攻击机会罢了。成群的小子被砍杀,矮人们精制的武器永不停歇的挥砍,他们就如坚硬顽强的礁石一样,挡在绿色潮水前方毫不退缩。绿皮最有威胁的一波攻势已经被瓦解,绿色的死亡狂潮已无法再撼动这道钢铁与血肉组成的坚固堤坝。矮人们明白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此时此刻,屠夫战士们依然在侧翼和巨魔地精的组合鏖战不休。而且他们已经出乎意料的取得了优势。超过一半的巨魔已经被杀死,他们的丑陋的脑袋一个一个的被屠夫们砍下来。 绿皮们已经失去了利用队形一举冲垮矮人防线的可能。在矮人强大的远程火力反复打击下,绿皮们已经元气大伤。而魔法造成的狂热此时已经褪去,绿皮的士气也大受影响。之前的狂热与一往无前经越来越多的被疲惫和无望所取代。 他们依然在作战,但是一次性突破矮人阵线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绿皮战士此时已经恢复为最先的战斗态势,也是矮人和绿皮战争中最常见的态势——消耗战。他们正在等着依靠数量上的优势,以人数一点点耗干耗尽矮人们的战力。事实上如果这一切持续下去,他们迟早能做到这一点,毕竟他们数量上优势太大。但是此时在战场的另外一端,食人魔已经摧毁了绿皮后军,铁皮老大以及他的萨满们已经消失在这些巨型生物掀起的死亡风暴之下。 接着,突然之间,绿皮们发现炮声停止了。可是这一点也不是一个好消息,矮人停止射击是为了避免误伤友军——因为此时,食人魔已经来到了绿皮主力的后方,并且立刻发动了攻击。铁胃们用一次凶猛的冲锋,就毫不费力的将绿皮的战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铁锤和铁砧终于敲打在一起。 …… 地上到处都是被杀死的绿皮尸体。 白手老大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前方自己的俘虏。俘虏们被下掉武器,并且等候着胜利者的决定。他们的生死现在就掌握着白手老大的掌中了。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有能力反抗的绿皮部落了。不过白手老大还是轻松的证明了这种反抗有多么的愚蠢。 “给俺听好了……俺就是白手老大……”白手老大按照惯例,向这些还能喘气的小子们招降。任何一个绿皮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做出第二个选择。一小会之后,白手老大又添加了千把号部下。 第四十节游戏 “情况怎么样?”灰白斗篷走进房间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劈头问一句。 “当然是一切都在预料之内了。”沃切尔回答道。“倒是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还是多休息一会……” “我没事。”灰白斗篷焦躁的回答,然后坐到一边。沃切尔耸耸肩,他知道他的这位同伴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轻松。一个无人飞船的自动防御装置可不是什么说笑的玩意——灰白斗篷嘴上虽然说身体只是“欠佳”,但是那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过幸好,看起来伤势怎么着都够不上致命。 当一个男人顽固起来的时候,他会光着身子坐在荆棘丛上,眼也不眨的否认他的屁股感到刺痛。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只能让他继续坐在荆棘丛上,任何试图让他站起来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什么样的‘预料之内’。”灰白斗篷追问。 “血色公爵已经打败了铁皮老大。”沃切尔回答。“打得精彩极了。” “铁皮老大的残兵怎么样?”对于这个消息,灰白斗篷没有任何惊讶。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没有残兵。”沃切尔回答。“血色公爵选了一个好地方,战败的绿皮被矮人和食人魔前后夹击,压根逃不掉。剩余的绿皮被压在河边……一部分这样被河水冲走了,剩下全部被歼灭了。就算真的有几个跑出来的,估计也不值得我们花心思去收拢了。你不得不说,以这种原始战争的标准而言,血色公爵做得可够漂亮的了。他手下可只有六千人左右。” “除了看数量,也是要看质量的。”灰白斗篷回答道。“血色公爵这一次可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他带到战场上的大炮至少有三位数……还有了开花弹……” “但是你依然要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杰出的将军。 ”沃切尔说道。“他用自己的六千名矮人挡住了绿皮最初的攻势。这很了不起,需要非常敏锐的战场指挥能力,并且预见……” “别说这个了……”灰白斗篷的声音很冷静,但是沃切尔听得出来,他的同伴的声音中隐约带着比表面看上去大得多的愤怒与厌恶。而这一点,正是沃切尔所不能理解的。“白手老大那边情况如何?” “非常好。”沃切尔回答道。“已经没有战斗了——所有能够抵抗他的绿皮部落都被他打败吸收了。现在他正在收拢那些小部落……总之,他的兵力已经达到了我们的要求,大概有四万名手下了。” “好。”灰白斗篷回答道。“马上让他率领全部手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向血色公爵这边。我们必须把握好时间。” “我倒建议可以略微放缓一下。一方面可以有时间收拢更多的部下,另外一方面如果我没弄错,血色公爵很快就会让食人魔离开了。” 灰白斗篷迟疑了一下,似乎在估算沃切尔这个提议。“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放心啦。就算血色公爵,还有人工智能,也不可能预料到我们在背后的行动的。”沃切尔饶有兴趣的思索着关于灰白斗篷和血色公爵之间的微妙关系。“对他来说,一定觉得他已经大功告成,下面的战斗是逐步清除剩下散乱的绿皮部落。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们已经将所有散乱的绿皮部落组合成一支新的部队。他不可能预见到这一点,所以他会以为自己已经成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他会先照顾伤员,设宴庆祝……做完了所有这些零碎的事情之后,他才能好整以暇的试图进行下一步的作战。食人魔在未来的战斗中已经是不必要的了,甚至可能会变成一个隐患,所以他一定会让这些食人魔离开,哈哈。 ” “大概需要多久?” “按照我对矮人的理解,三天。”沃切尔回答。“这三天内,还是让血色公爵好好享受他的胜利吧。等到他达到了他的最高峰的时候,我们再把他一把拽下来,摔在地面上。这样的报复才有意义,才显得格外甜美,不是吗?” 他看着自己的同伴,后者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个特殊用词“报复”。 “你说的没错。”灰白斗篷点点头。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因为痛苦而显得僵硬。这说明他的伤势远比看上去严重得多。“就这么办。在他自己以为自己得到一切的时候,再把他的傲慢一下子打碎!” 真有趣……沃切尔在心里考虑着同伴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同寻常的憎恶。不,这不是憎恶,而是憎恨。灰白斗篷表现出来的恨意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无法被忽略。可是他为什么和血色公爵结仇呢?他们哪里来的仇?虽然说血色公爵杀掉了卡尔,但是对于那个废物的死,沃切尔可是没有半点感觉的。他相信灰白斗篷也是一样。事实上,所有的人都对于卡尔的死无动于衷——如果他们没有背后偷偷高兴的话。 当然,依兰的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正如所有人知道的,依兰与其说是被血色公爵杀死,不如说她是自杀的。要说以这一点憎恨血色公爵……那未免实在太那个了。对于沃切尔自身来说,他对于血色公爵就没有任何私人的仇恨。如果血色公爵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提不起什么特别的敌意。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仅仅是因为被委派这个任务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理由。说到底,沃切尔只是以一种工作的态度(最多加上一些热情和兴趣)来执行这项任务罢了。 但是灰白斗篷却有点不太正常。他为什么恨血色公爵?因为依兰的事情迁怒?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 这么想着,沃切尔决定暂时站起来出去走走。老是呆在这个房间里监视着各方面的情况可不是个轻松的活。既然灰白斗篷来了,他自然就可以暂时解放一下了。 这个前哨基地不大,所以他没走几步就来到了灰白斗篷的房间门口。房间的门没有关上,有什么声音从门缝中漏出。 沃切尔好奇的走了进去,正好看到房间中正播放着全息投影。他很快就辨认出来了,那正是大雪之中,血色公爵和依兰的决斗画面。 “真厉害……不愧是琴心看上的男人……不愧是被我看中的男人……我输得心服口服。”依兰正在说着她最后的话语。“真可惜呢……为什么我没有在琴心之前见到你?为什么我不能以原本的身体这样和你接触……” 原来如此……沃切尔轻吹了一声口哨。他并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当然,这些秘密最好藏在心中。所以他立刻将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使之看不出有人曾经推门进来过。 他散了一会步,回到监视室的时候,看到灰白斗篷在看卫星的航拍图片。那是一场大战之后的血腥场面。整个战场之上,绿皮的尸体从此方绵延到彼方,几乎将整个地方都覆盖了一次。这正是之前山谷会战的结果,绿皮军团全灭,而矮人只付出了有限的伤亡。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血色公爵指挥得好,另外一方面是因为矮人军团的主力是远程火力部队。这意味着要么矮人就得付出很严重的伤亡,要么他们就损失很有限。 “怎么样,打得很好吧?”沃切尔忍不住说道。“一场歼灭战哦。” “哼。”灰白斗篷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没有反驳。 “就这种原始世界的战争规则而言,我们的血色公爵完全算得上是一代名将了。”沃切尔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际上是故意用这种话来试探灰白斗篷的口风。“你不得不承认他相当的了不起。”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灰白斗篷轻蔑的说道。“绿皮只不过是一帮原始的野兽罢了……再说了,加上食人魔的话,双方总战斗力其实差不多是持平——因为很大部分的绿皮精锐部队都在之前的陷阱中被消灭了。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前后夹击罢了,只有绿皮会上这个当。” “但是你必须要承认,同等战斗力的情况下下能够打出歼灭战,本身就是将军能力的最佳证明。虽然表面上,整个战斗只是一次寻常的前后夹击,但是实际上却是非常考验指挥官的判断能力。血色公爵的判断力非常的准确,他完美的把握住了战斗的几个关键点。矮人堪堪抵挡住了正面绿皮的攻势,而食人魔在绿皮最虚弱的一刻杀进战场……要做出这种精确判断可是很不容易的……” “沃切尔,”灰白斗篷打断了同伴的话。“你的话让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去会会血色公爵……当然,我不是指我去见他,而是让我和他来一场沙场交兵。” 沃切尔瞬间意识到同伴所指的是什么。 “你想通过白手老大……来玩一场战争游戏?”这个想法倒很有意思。沃切尔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想着。“可是你没有任何这方面的训练和知识啊。” “战争游戏?”灰白斗篷微微一笑。“说的很对,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就和虚拟的游戏没啥区别。而对我们的血色公爵来说,这可是赌上生命和荣誉的真正的战争……呵呵呵呵……我不需要任何经验和知识,因为这种原始世界的战争本来就是非常简单容易的一件事情。让我和这位血色公爵较量一下看看,看看他这个‘名将’的含金量到底有多少!” 第四十一节操纵 沃切尔走进监视室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灰白斗篷正在测试着一套设备。那看上去是一个头盔,呈现半球型,用一种白色的金属制造而成。头盔外壳表面上安装着很多零件,零件宛如小灯一样,一闪一闪的发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芒。 灰白斗篷不断的将头盔戴在头上,然后取下来。 “你回来了?食人魔的情况怎么样?”灰白斗篷问道。 “比我预想的还好。”沃切尔回答。“我正打算干点什么,没想到血色公爵就帮我干了。” “他让食人魔离开了?”灰白斗篷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我还以为他会拖久一点呢。” “没错,他就是这么做了。”沃切尔回答。“不过这不怪他,他又不知道……要说能预计到这个的话,他就真的太神了。顺带提一句,他也没有任何加紧备战的迹象。看起来我们的血色公爵是打算让士兵放松一段时间,然后才开始下一阶段的作战。” “愚蠢。”灰白斗篷不屑的评价道。 “劳逸结合才是正道,你的标准实在太苛刻了一点。”沃切尔回答。 “别提这个了。”灰白斗篷再一次坐下来,将那个头盔戴在自己头上。“沃切尔,来帮点忙,帮我处理一下信号传输的问题。我必须调整好频率以控制白手老大。” 两个人动手远比一个人轻松方便,很快,灰白斗篷就坐在那里。这个像头盔一样的设备正常运作,头盔外壳上的那些指示灯开始有规则的闪烁着。 “链接成功了……沃切尔,我希望你的手术不要出什么问题。”灰白斗篷说道。 “放心,别的不说,这方面我可是很有信心的。”沃切尔回答道。“对于白手老大来说,他大概会感觉到奇异而陌生的想法涌入了他的头脑。当然,你不能直接控制他的肢体,但是你可以用潜移默化的方式控制他的行动……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我建议我们可以花费多一点的时间。毕竟,矮人们还在大本营里兴高采烈的庆祝,我们有充裕的时间。” …… 白手老大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了。 这里是山区的一个营地。由于现在白手老大已经拥兵四万之众,所以他的部队必须选择一个够大够开阔的地方作为营地。附近一带(其实是整个半岛地区)都已经没有能和白手老大相抗衡的部落了,所以白手老大已经不需要事必躬亲。他虽然还在继续收拢零星的小部落,干掉那些胆敢对抗他的家伙,但是这些任务只需要派手下小头目去做即可,不需要他这个老大自己出面。 就算他亲自带着小子们出击,那也是为了满足他的战斗欲而已。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白手老大都已经有资格被称为“战争统帅”了。很多小子们都相信,白手老大和铁皮老大,两个战争统帅必然不能并存。双方只能通过一场生死较量,才能决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战争统帅。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在双方正式开扁之前,铁皮老大先发动一场大大的waaaagh,离开半岛地区。 不过,有点头脑的绿皮(主要是地精)现在已经发现了这两天白手老大有些不太对头。老大近来不知为何喜欢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沉思。对于绿皮来说,这可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更别说白手老大一边沉思还一边自言自语,并且常常以一种明显不是兽人能发出的嗓音来说话。 “老大怎么了?”不少地精都在背后悄悄的讨论这个问题。事实上不止是地精,许多兽人们也察觉到白手老大这些举动“不老对劲的”的。但是,既然他们还在连续不断的获得胜利(当然都是些小胜利),还在不停的壮大自己的实力,那么绿皮们就只会背后嘀嘀咕咕。这也是一种正常的绿皮逻辑,那就是一个带来胜利的老大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们连连得胜,他们就会忍受老大的怪癖,最多只在背后闲扯两句。 再说了,这两天另外一个消息暂时吸引了绿皮的注意力。一些原本属于铁皮老大的部下(主要是一小群蜘蛛骑兵)逃到了这边来,报告了一个重大消息。铁皮老大已经被一帮子矮人和食人魔给车翻了。不过,只要是有点智力的绿皮头目,都是对于地精的话向来是半信半疑的(如果有哪个家伙完全相信地精的话,那么他肯定当不上头目,当上了也很快就被车翻)。但是这个话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引了大部分绿皮的注意力。不过,因为白手老大表现出的那种奇怪的迹象,不但精神恍惚的独自一个人沉思,还时不时的梦游一样自己和自己说话,所以还没有人向老大报告这个消息。 绿皮的传言本来是非常快捷的。因为绿皮的地盘上总是有很多的部落,而这些部落总是处于打打和和的状态,使得那些地精们经常像墙头草一样,一天换一个地方。但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啦。由于整个半岛地区很罕见的同时出现了两个战争统帅,所以那些中小部落几乎被裹挟一空,地精们再也不能轻易的更换阵营。这使得消息来源变得单向而且不可靠起来。铁皮老大被矮人和食人魔车翻一事,大部分绿皮都保持谨慎的怀疑态度,都在等候着进一步的消息。 事实上,正如部下们所猜测的,白手老大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妙。在冬季的时候,白手老大突然之间遇到了搞哥和毛哥,得到了他们的神启(还有一把魔法战斧)。从那以后,他就能听得到风中传来的声音。有了这个声音的出谋划策和情报支持,他要消灭自己的敌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尽管严格的意义来说,白手老大并没有能完全理解这个声音的部分建议,很多用词也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是他还是在短短的半年之内,从一个被矮人击败并孤身逃走的小部落头目,一下子成为了一个拥兵四万之众的战争统帅。 当然,受到风中声音的影响,白手老大经常会用一些绿皮压根不会用(甚至根本不懂)的词。不过这无所谓,只要他接二连三的取胜,绿皮们也就没把这当回事。 不过,眼下风中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强烈起来。原先这些声音只在耳边不经意间飘过,现在却直接灌入了他的大脑,使得白手老大变得精神恍惚。他作为绿皮的天性使得他本能的抗拒着这些声音,这也是为什么最近他会有如此失常表现的原因。 而在这一刻,这些声音终于汇集成了一个不可抗拒的命令,一种发自内心的**。 几个正在遥望着白手老大的地精们突然发现老大跳了起来,一路朝着他们冲过来。 “叫头目们都过来!”白手老大大吼一声,“俺要立刻开会!” 虽然说绿皮们都是纪律观念极其淡薄的家伙,但是老大在打仗之前,也经常聚众开个军事会议。当然,这是绿皮的会议。你不能指望绿皮们也按照军衔或者地位围着一张桌子坐好,规规矩矩的等着主将的幕僚解释战争局面并宣布作战计划,最后与会者有条不紊的一个一个的发表意见。最后大家一起商讨,并由主将做出结论。事实上,绿皮的会议就和绿皮的纪律一样,是极其涣散的。通常情况下,这个会议发生在老大和一群头目中间。与会者十分随意,对于众多头目来说,高兴来就来,不高兴来就不来。至于会场就更混乱了,所有的空隙都有着那么一个聒噪的地精等在那里,发表他们或者精明,或者愚蠢的意见。时不时的能看到一个被惹火的头目直接把某个倒霉的地精当场捏死。 很快,白手老大的会议就开始了。大部分头目都来了,这一方面是因为白手老大已经很久没开会(他都按照风中的声音所指引的去做,没必要开会),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很多头目也对最近铁皮老大的事情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兽人虽然说头脑简单,但是如此重大的消息也会让他们感到震动,特别是智商远比普通兽人要高的头目们。 如果说这次会议产生了什么效果的话,那就是让绿皮们的震动更加强烈了。不过这个震动倒不是来自铁皮老大的事情——关于铁皮老大被车翻这件事情,绝大部分绿皮头目都早已经听说,眼下只是从白手老大嘴里得到确认而已。也不是因为白手老大宣布自己要去对付那帮车翻了铁皮老大的矮人——对于绿皮来说,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选择。他们震动的是关于白手老大自身。因为白手老大居然在公布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后,还在尝试着解释自己的命令。要知道,一个正常的兽人老大可不会做这种事。一个老大只会大吼着下达命令,然后直接宰了那些胆敢质疑他的蠢货了事。他绝不可能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精确的行军路线,还分析判断行军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困难,然后把行军时间精确的精算到小时。更别说白手老大还经常说着说着停下来,下达一些没哪个绿皮听得懂的命令。比如什么“修建行军道路,清理障碍物”“建造标准营地并负责夜间巡逻”等等如天方夜谭一样的说法。 不过老大毕竟是老大,更别说白手老大还是一个依然在不断取得胜利的老大了。绿皮们虽然听不懂他说的到底是啥米玩意,但是表面上却也规规矩矩,不敢造次。那些接受命令的绿皮头目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是总算口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末了,白手老大居然还打算来一次阅兵来提振士气。这一点却受到了所有头目的共同抵制。要一帮子绿皮站在那里排列成整齐的方阵,而且规规矩矩的一动不动,只为了让老大从队伍面前经过的时候感到“好看”,那简直是太荒唐了。 总之,大部分头目在这次会议结束的时候,弄懂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马上要来干一票大的,要和那些车翻了铁皮老大的矮人们来一场较量。更妙的是,那些矮人居然在车翻了铁皮老大后没挪窝,继续赖在这边。也就是说,白手部落的绿皮们很快就可以来一场真正的大战了。 第四十二节急报 第四十二节急报 灰白斗篷长嘘一口气,将那个头盔状的玩意从自己脑袋上摘了下来。 “怎么样?”沃切尔问道。 “不太好控制。”灰白斗篷承认。“费了不少力气才搞定。别看绿皮兽人的头脑十分简单,但是他们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坚定意志。想要任意摆布白手老大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幸好,只是‘有点困难’而已。” “本来就不该这样。”沃切尔回答。“你应该……嗯,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顺其自然的引导他去做。而不是强制性的将你的意志施加到他的意志之上。” “反正也无所谓。”灰白斗篷不感兴趣的回答。“我只是想和血色公爵在战场上较量较量,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这么牛。” “这一点,你就不必否认了吧。怎么说,他也是率领着绿皮直接干掉了卡尔……” “别和我提那个废物。他被宰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吃惊。不,应该这么说,他被宰了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还记得依兰提交的报告么?那个白痴在最后决战的前几天还大言不惭的宣布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那么他在紫色石打败了瑞恩人呢?” “这只是因为莱托是个白痴!”灰白斗篷回答。“无能的程度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喏喏,你这句话就不客观了。但是你总要承认他带着神武精灵们一路打到黑暗精灵的老巢吧?这总不是对手太废的缘故吧?” “那只是运气好而已!”灰白斗篷不屑的说道。“如果他这次能打赢我,我就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将军。” “你设定的条件太不公平了。”沃切尔一本正经的说道。“他现在只有七千士兵——如果计算他之前战斗中的损失,那么他的兵力就更少了——而你手下足足有四万名绿皮。此外,情报方面更是单方面透明的,他的战略部署、军队详情等等情况我们一清二楚,而我们的一举一动他却一无所知。” “所以他打赢我,我就真的承认他了不起。”灰白斗篷回答。“否则,他也就是一个有点运气的废物罢了。帮我观察一下矮人大本营的军事布置。” 沃切尔耸耸肩,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几分钟后,他就有了答案。 “很普通的营地罢了,主要防御工事是四周建设的一道围墙。距离绿皮抵达的时间只有三五天,我想就算矮人,这么点时间内也没办法把这么简陋的营地防御工事变成铜墙铁壁的。所以你不懂用担心攻坚的问题。” “哼。等我的部队抵达的时候,血色公爵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军队独自逃跑了吧。” “这可不一定。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不一定能赢。”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灰白斗篷盯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只是忽略掉后面一个步骤罢了。”沃切尔笑着说道。“别露出这种表情来。我只是觉得这事好玩而已。你能这么认真的对付他……嗯,本身就说明,其实你内心深处,是怀疑他有扭转战局的能力的。” “他能拿什么扭转?”灰白斗篷反问。论兵力,他有绝对优势,论情报,矮人军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血色公爵能玩什么花样出来呢? “我想……也许一场夜袭就可以。”沃切尔回答。“当然,我对这种原始世界的战争一无所知,只是随便猜猜。或许,一次刺杀?干掉老大,绿皮就直接溃散了。” “那我真的要期待一下了。”灰白斗篷用充满讽刺的口吻回答道。“虽然我认为,他会果断的抛弃军队逃走。” …… 白手老大的部落前进速度挺快的。 绿皮们大部分都是山区呆惯了的,对人类来说艰难的山路对绿皮来说却啥也不算。自从白手老大宣布自己要去对付矮人之后,绿皮们很快就拔营出发——当然了,行军照样保持着吵吵嚷嚷乱七八糟的老一套。而白手老大的那些不合理甚至是听不懂的命令,在不知不觉中被所有的绿皮头目忽视了。 五天时间,五天之后,绿皮们就将抵达矮人的大本营,一举把这些矮人连根拔起。每个绿皮都晓得,铁皮老大是绝不可能轻易被矮人消灭的——按照绿皮的普遍观点,一个战争统帅不大干一番是不会扑街的。所以矮人肯定受到惨重的损失,变得虚弱并容易打败。一想到大战将至,所有的绿皮一个个热血沸腾,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干一场,所以虽然没有按照白手老大那些荒唐的命令行事,但是绿皮的行军速度却比预料的还快一些。 唯一的麻烦倒是白手老大自身。每个头目都已经察觉老大的怪癖越来越严重。不止一个老大的跟班听见老大时不时的咕哝一些废话,走起路来魂不守舍,有时在自言自语中甚至还会自己和自己争吵。不过一方面白手老大过去连战连胜的战绩实在太过傲人,让一帮手下的头目不敢造次,另外一方面距离和矮人的大战只有那么几天时间了,所以绿皮们也就忍受了下来。但是,仍然有一些绿皮私底下抱怨说老大这些抽风似的异状早晚得出事。 不过还好,白手老大拟定的行军路线没有抽风。表面上看起来,他的路线歪歪扭扭,舍近求远,完全不符合绿皮那种直截了当的性格。但是实际上行动起来,绿皮小子们却发现其实还很不错。一些麻烦的地形都被规避过去了,使得整体速度比直接走直线还要快上一些。 第三天的时候,绿皮们就发现了头顶上的直升飞机。和铁皮老大之前遇到的麻烦一样,白手老大的部队里也没有什么飞行部队,所以他们也只能看着直升飞机却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事实上,与其说直升飞机给绿皮带来了“看得见打不着”的不甘心,不如说给远方的矮人军团带来的巨大的冲击。 当消息传送回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正在召集部下们开会。会议的内容是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因为之前胜利后的打扫战场、大规模的庆祝,再加上伤员和物资的调度处理等等麻烦却不得不处理的小事情,矮人们已经浪费了接近十天时间。这段时间内,大部分矮人都是在无所事事和胜利喜悦的余韵中度过的。 这不能怪任何人,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收复半岛的作战中,最危险艰难的一页已经翻过去了。接下去虽然还是一场长期的战斗,甚至还会可能会持续数年之久,但是胜利已经可以确定。因此此时,那些成员数量上万的大型的绿皮部落已经被消灭殆尽,残留下来的都只是一些中型部落,数量最大的也只有数千。以复仇者军团的精良装备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打败这些部落不成问题。 这些关于绿皮部落的消息几乎都来自被俘虏的地精们。地精们都胆小怕事,受到威胁的地精们更是很快就吐露实情。所以这些情报被认为是可靠的。当然了,这个消息“原本”也确实是可靠的。 所以当传递急报的士兵急匆匆的从外面冲进来并且报告了这一发现的时候,很多矮人军官都是一脸震惊。 “你是说,一支庞大的绿皮军队正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没错,大师。”原本艾修鲁法特是自己直接使用通讯符文石和各个部队直接联络,但是自从打败了铁皮老大之后,这种做法就显得没什么必要了。所以此时军队的消息传递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由一名通讯官负责和直升飞机进行联络。 事实上,眼下这种局势,就连派出直升飞机巡哨四方都显得有点过分谨慎小心。。 “有多少绿皮?” “根据驾驶员回报,至少有三万以上。”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大师也同样感到震惊,那么至少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点点头,然后简单的下达了“确认这个消息,并仔细观察绿皮的数量和组成”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命令。那个士兵退下去了。 “主人,这是一个圈套!”脑海里,嘉莉已经做出了激烈的反应。 “圈套……”艾修鲁法特一边回味着这个词,一边环视四周。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思索着,或者是震惊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尚未反应过来。 “主人,您还记得之前绿皮那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坚韧么?在掉进我设置的陷阱里,损失惨重之后,他们却没有崩溃瓦解,反而依然能够继续行动,并最终和我们进行了大战。”嘉莉强调道。“特别是在战斗中,绿皮们一点也看不到士气不振的现象。这绝对不正常。” 艾修鲁法特曾经以“血旗老大”的身份当过一段时间的战争统帅,所以对绿皮的事情再熟悉不过。嘉莉说的没错,在经历了那么一连串的陷阱和损失之后,铁皮老大依然能保持部队的士气,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当时嘉莉正是因为这一点而判断有第三方势力插手,差一点就乱了方寸。 根据审讯地精俘虏得到的情报,在打败了铁皮老大之后,绿皮在半岛的力量只剩下了四、五万左右。虽然说数量上远远超过复仇者军团,但是实际上这些绿皮都是分散为中、小型部落,而且散布在整个半岛地区。这种情况下,矮人们可以轻松的实现逐个击破的战术,将整个地区分成不同片区,逐个清剿,在一两年时间内彻底的消灭绿皮。 要说这些部落在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来,形成一支新的waaaagh大军——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是也是那种概率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事件。眼下这种压根不可能的事情却变成了事实——如果说这还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那么绿皮军队以战斗行军的方式二话不说就直扑矮人的大本营而来,那就不是“偶然”能够解答的了。艾修鲁法特之前的战斗全部避开大本营,所以绿皮不可能知道此处。就连铁皮老大也不是在这里打的。 “这事情肯定有东西在作怪!”嘉莉斩钉截铁的判断道。 “我也觉得……但是这个我们没空去追查了……当前最紧迫的事情是——我们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嘉莉。 “离开。”嘉莉沉默了几秒钟后,如此回答道。她没有说“撤退”,而是说“离开”。 第四十三节信心 第四十三节信心 “离开?” “主人,如果食人魔还在,我们也许还能一战。但是食人魔……已经走了。”嘉莉换上了一种说话的口吻。“实力相差太悬殊,在没有坚固阵地的情况下,我们是没办法打赢的。”她马上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那种沉默。 “主人,您不会觉得这种情况下打得过绿皮吧?” 艾修鲁法特还是没有回答。 “嗯,主人,现在矮人的部队只有五、六千……而绿皮的兵力有三四万。请注意,虽然说数量类似,但是这不是铁皮老大。铁皮老大的部队是遭到了我们的严重削弱,特别其精锐部队遭到了连续两个陷阱的歼灭性打击。所以铁皮老大表面上看起来兵力还多,但是实际上战斗力要比表面上的数量差得多。而这支绿皮,如果我没弄错,他们一定有着周全的部队,特别是轻骑兵和重装步兵很完整。您不要忘记蜘蛛骑兵的可怕。” 艾修鲁法特对于蜘蛛骑兵当然很清楚。这些被地精驯养并且骑乘的大蜘蛛,虽然说正面战斗或许不怎么样,但是他们拥有“全地形”的适应能力,是从背后迂回的绝顶高手,也是逃跑的专家,很难对付。以矮人族正常的列阵方式,步兵居前,远程部队居后,遇到蜘蛛骑兵就会很容易吃上大亏。但是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列阵,那么矮人又很难充分发挥自己的远程火力上的优势。 在还以“血旗老大”的身份率领着绿皮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曾经吃过蜘蛛骑兵的亏。等到一群蜘蛛小子投奔到他手下以后,他很快就掌握了这种轻骑兵的运用方法,在铁爪山脉和其他绿皮部落作战中,蜘蛛小子始终是一支很有效的作战力量。正是因为如此,在铁皮老大率军进攻的时候,蜘蛛小子们就被嘉莉“重点照顾”,被诱入矮人精心准备的陷阱消灭。 当然了,这也归功于绿皮兽人的天性——绿皮的老大向来都是兽人,而兽人们,不管他们是聪明的老大还是一根筋的普通小子,都看不起地精。也许老大们都晓得蜘蛛小子很好用,是侦察包抄偷袭的能手,但艾修鲁法特还从未见过有哪个绿皮老大将蜘蛛小子放在战略高度予以重视的。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在之前的决战中,铁皮老大手下只剩下很有限数量的蜘蛛小子,完全对矮人构不成威胁。若非如此,矮人们恐怕是撑不过绿皮前后夹击的。 “先别说我们没时间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哪怕我们修建好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您觉得能撑得过绿皮的攻击吗?”嘉莉在脑海里轻声的问。 “不能。”艾修鲁法特回答。别说绿皮有蜘蛛小子这么夸张的士兵,哪怕人类之间的战争,当双方兵力对比超过一比五之后,就连坚固的城堡也不再值得依靠。在汤玛士写的兵书上,有着的战力计算的简单方法——当兵力对比超过一比三,那么就必须避免野战,当兵力对比超过一比五,那么就连守城也必须极其慎重。比如之前艾修鲁法特攻克卡拉克—格罗姆的那一战。那是一场没有任何技术可言,死板至极的战斗,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轻松的取得了胜利。 因为那一次他在兵力上占据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而这一次情况却正好反过来。 如果艾修鲁法特现在呆在一座矮人族建造的要塞都市里,他倒可以尝试一下。但是问题是,他呆在一个防御力量薄弱的营地里。 “我们打不过。”嘉莉在脑海里直截了当的说道。“防守也不行。”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的嘉莉的意见。 “率军撤退也很难。绿皮的快速部队行动速度远比矮人要快……更别说我们还有大量的战争机械。要拖着这些东西走,可是慢得像蜗牛的。”嘉莉说道。 艾修鲁法特保持着沉默。 “最后一个方法,就是留下殿后部队,掩护主力撤退。可是问题是兵力太过悬殊,又没有合适的地形和工事,一支殿后的小部队是没办法拖延绿皮大军太久的。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一支较大的部队……那还不干脆让整个军团都留下来。” “嘉莉……”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还记得我们在纳伽罗斯的最后一战吗?” “最后一战?嗯?” “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缓缓的说道。“如果由我来代替加尔斯指挥,你觉得我们有获胜的机会吗?” “大概……大概……很难吧。” “没错,就算当时指挥军队的是我,也没办法打赢。加尔斯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面对着三倍兵力差别,以及用兵谨慎小心的对手,一切花招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之所以能打赢那一战,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按照正常的战争步骤去打。我还记得汤玛士告诉过我,打仗一定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决不能跟着对方的脚步走,特别是不能去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 “主人……您该不是想要……再来一次刺杀吧。”嘉莉说道。“我提醒您,那一次是那一次,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绿皮不可能突然就知道了我们大本营所在,一定有一只手在绿皮的背后指明了他们前进方向。再说了,绿皮原本应该散落各处,分成几百个中小型部落,肯定是那只手将分散的绿皮统一到一面旗帜之下的。这样的情况之下,绿皮是不可能不做好防御措施,您的刺杀不会成功。如果您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或许有很大的机会,但有什么意义呢?杀了绿皮老大,然后被绿皮们一涌而上干掉?” “嘉莉,很多书上记载着,矮人对任何一种魔法都没有亲和力……他们感受不到魔法能量的存在,对不对?”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换了一个话题。 “对。但是如果您想用魔法,在一个较远的位置发动偷袭,那也是不太现实的。”嘉莉回答。“就算您得手,杀了那个绿皮老大,也会立刻让自己陷身在极度危险之中。不管是魔法也好,剑也好,您很难杀了绿皮老大之后再全身而退。千万不要忘记了,您不是真正的矮人,您在这里做的一切都只是表演!实际上,矮人是您的敌人!” …… “矮人在干什么?”灰白斗篷又一次摘下了那个头盔状的仪器,神情疲惫的问道。看得出来,操纵白手老大远没有预想的那么轻松。当然了,他们事先也没准备用这种粗暴的方法。 “说起来你一定会感到惊讶的。”沃切尔微笑着看着灰白斗篷。“你一定猜不到他们干了什么。” “将所有的火药做成一个掩护撤退的陷阱??或者是挖壕沟打算进行防御作战?或者丢下一切狼狈逃走?” “都不是。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干。”沃切尔说道。“说起来,连我都感到惊讶呢。按理说,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们也该做点什么才对的。我怀疑血色公爵已经独自逃走了……但是这又不太可能,如果将军独自逃走,那么矮人们肯定已经秩序大乱了。但是偏偏他们的营地又很平静。我怀疑其中有诈。” “随便他什么诈。”灰白斗篷冷冷的说道。“我不相信血色公爵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战力上的悬殊差别可不是一个两个小花招能够抵消的。绿皮部队的前锋在什么位置了?” “如果按照今天的行军速度,那么后天就会抵达了。”沃切尔回答。 “你确定?”灰白斗篷有些疲惫的问道。“这些绿皮真的散漫得不可思议,我预定的行军计划完全没用。” “没错,后天你就可以带着绿皮发动攻坚战了。所以今天晚上和明天晚上将是矮人夜袭的最后机会,我觉得血色公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顺带提醒一下,白天矮人的行军我可以观察得很好,但是晚上的话,卫星之眼就没辙了,一切靠你自己。” “放心,我有布置。”灰白斗篷回答道。“最多只是多死几个绿皮少死几个绿皮罢了。血色公爵不管玩什么花招,我都奉陪到底!他是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浮现的恨意是如此的深切,以至于沃切尔都不得不把头转过去,不去看同伴的脸。 一个男人的嫉妒居然可以达到这个程度……嗯……说到底,都怪依兰太傲气了,感觉不到别人的心意。当然,也可能是感受到了却并不在意。感情这个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沃切尔在心里暗自为那些倒霉的矮人感到惋惜。 不过,该干的活还是必须要干,不是吗? 灰白斗篷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身体。用如此直接的方式操纵白手老大还真的是一件费神费力的事情,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不会做这种傻事——就算做了,发现如此费神之后也会放弃——但是此刻,另外一种情绪充斥着他的头脑,让他急切的想要压倒血色公爵。他迫切的想要和对方来一次较量,证明这个血色公爵压根没有任何的本事! 这是一种来自内心的本能冲动和**,以至于让他的理智压根没有发现这一点——其实他这么费神费力压根没有任何额外的好处。就算他不这么做,难道绿皮大军看到矮人就不会上去打了? 灰白斗篷在脑海里计算着。既然矮人军团原地不动且没有进行任何加固工事的行动,那么只能清楚的说明一件事情——血色公爵打算夜袭。 第四十四节夜袭 第四十四节夜袭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间又到了下午时分。 在监视室里,灰白斗篷正在沃切尔的配合下,对自己的仪器进行调整。 “我说,你把功率调得太高了。”沃切尔虽然手上在帮忙,但是嘴上却表达了反对的意见。“这样一来,虽然会让你完全压制住白手老大意志,但是也会有诸多不利影响。受到这种刺激,绿皮的大脑恐怕会产生不可恢复的病变。” “我又不需要他长命百岁,我只要他能够顶过这两天就行了。” 昨天关于矮人军团要进行夜袭还只是一个猜测,但是今天,这份猜测得到了证据的支持——根据卫星观察到的情况,矮人们正在整顿军备。 整顿军备却没有加强大本营的防御措施,哪怕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矮人是打算主动出击了。可是双方战力太过于悬殊,所以正面交战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吁……搞定了。”灰白斗篷拿起调整好的头盔。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怎么好,但是此时却有一种病态的亢奋支撑着他。“功率调整到正常的三倍。这下子,就算那个兽人的意志再坚定,也不会再给我找麻烦了。” 今天晚上,他要好好的给血色公爵上一课!然后明天他就会让血色公爵的矮人军团彻底完蛋。当然,在战场上直接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就更好了。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沃切尔这个时候又说丧气话了。“血色公爵有人工智能辅助,他不应该犯这种错啊!” “他确实有可能不来,但是那也也无所谓。”灰白斗篷不屑的回答道。“反正明天他的军团就得完蛋!你不至于认为那么一点数量的矮人和一道没多少防御力的围墙能够挡住的我的四面围攻吧?” 他说的是事实。因为矮人的大本营的防御工事十分简陋,唯有一道单薄的围墙,连配套的壕沟都没有。不管怎么看,矮人都是不可能抵挡住数量是其十倍的绿皮大军强攻的。从这一点来说,矮人也只能主动出击,尝试使用夜袭的方式击溃绿皮。虽然胜利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总比没有要好。毕竟,只要能在夜袭中干掉绿皮老大,那么绿皮很可能全军溃散。 而灰白斗篷今天要做的,就是让矮人原本就很低的胜利机会彻底消失。 为了让纪律散乱的绿皮能够对付夜袭,灰白斗篷可是费了不少脑筋(他现在已经不指望绿皮的纪律性了,只要他们肯打仗就好)。实际上反夜袭作战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因为矮人拥有良好的黑暗视力,能够在夜晚不受影响的行动。而绿皮的黑暗视力却比矮人差上不少。单单这一点,矮人们在夜袭战中就占据的天然的优势。 再说了,夜袭攻击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一路攻击,而是分成多个分队,从四面八方骚扰,形成很大的声势,威慑和扰乱敌人。然后主力乘机直扑敌阵的核心。所以反夜袭的一个核心关键在于判明敌人的主攻方向。只有判明了主攻方向,才能做出有的放矢的行动。如果判断不出敌人主力部队,那么据守营地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趁机反击却很难。换句话说,他最多只能让血色公爵的矮人军团捞不着便宜,却不能反过来让对方吃个大亏。 不过,单单让矮人捞不着便宜是远远不够的。至少在灰白斗篷心里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他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甚至对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掌握。如果这种情况下他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话,把矮人的夜袭打退就了事,那么他自己也要看不起自己了。 “他一定会来的。”沃切尔回答道。“我把卫星的焦距对准了营地……所以能够清楚的看到营地的各种调动情况。那绝对是战前准备……既然他们没有建设工事,那么他们肯定就是发动夜袭了。而且距离和时间上也正好。” 由于矮人的直升飞机在绿皮大军头上打转的缘故,所以绿皮的一举一动都在矮人们的监视下。当然,矮人们压根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样在别人的监视下。 “那么就让他们等着吧!”灰白斗篷狞笑了一下,接着他戴上了那个如头盔一般的仪器。这一次,外壳上的指示灯开始狂乱的闪烁起来。 …… 天黑下来了。 由于直升飞机的侦察,所以此时绿皮的行动已经广为人知。几乎没有人预料到绿皮能玩出这一手——哪怕是胡子最长,战斗经验最丰富的矮人也没能想到。当他们在食人魔的帮助下打垮了铁皮老大的大军之后,每个矮人都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提前庆祝这次伟大的胜利了。这不是一场战斗的胜利——而是整个收复半岛地区的军事行动的胜利。绿皮们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剩下的绿皮散乱而且缺乏组织,会被轻易的各个击破。 谁能料到剩下的绿皮突然被一个老大组织起来,而且直扑矮人大本营而来呢? 虽然说这很难相信,但是在逻辑上在还是有可能的。每个矮人都知道,绿皮的战争统帅崛起总是十分突然,你根本无法判断什么时候会有一个战争统帅冒出来。而且战争统帅的崛起过程也总是非常迅速——废柴身经百战还是废柴,牛人很短时间内就能一统江湖。 至于绿皮为什么知道矮人大本营的位置,这个也能够解释得通——之前铁皮老大的大军中,零星逃走的的绿皮可不少。要说这些地精逃走过程中意外的发现了矮人的大本营,然后又投奔了这个新崛起的战争统帅,那么眼下的局势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矮人的营地里,步兵、火枪手、战争机械都已经准备就绪。矮人都知道这是一场夜袭战,为了行军的需要,过于笨重的大炮并不能携带太多。 士兵们已经列成行军队形,随时准备出发。像所有此类作战的规矩一样,中、高层军官全部集合到营地中间的大会议室里,准备召开战前的动员会,并分配任务。 问题是召集他们的将军,也就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居然没在。所有的军官都眼睁睁的在那里干等。 “大师说他离开营地散步一会,迟点会回来。”这是一个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这个消息已经足够震撼了,但是下一个消息更加惊人。 “大师说,大家天黑了就可以出发。携带机械慢慢的行军即可,他会追上来的。” 这个命令荒唐得令人不敢置信。如果说这是一支人类的军队,那么此时军官们大概已经会想到“将军是不是独自逃走了”。不过矮人天生的荣誉感和道德观念使得他们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因为一个矮人将军是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再说了,每个矮人都曾经看到过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在之前的战斗是如何的身先士卒,英勇奋战的身影。 虽然这个事情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矮人的军官们总算勉强接受下来。他们私下里议论着这个不可思议的话题——不止一个矮人认为艾修鲁法特大师可能是脑袋上挨了一击导致神智失常。不过,既然这是将军的命令,他们暂时也只有服从。 …… 白手老大站在山坡上,看着地精在兽人们的监督下完成了宿营地的建设。如果有哪个绿皮站在一侧仔细的看着老大,就会惊讶的发现此时此刻白手老大眼中闪动的那种神采完全不属于绿皮一族。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此时,种种不知道来自何方的想法和念头强行的被塞进了白手老大的脑海,使得它原本那种绿皮式的思维和记忆彻底的被压制到意识的底层。与其说他还是白手老大,不如说另外一个意识已经完全接管了这个身体。 通常情况下,绿皮对于营地并不太重视,但是在进入那些危险的,易受攻击的区域的时候,绿皮们也会建造有一定防御能力的营地。这个任务向来由地精完成。不过今天白手老大并不需要真正建立坚固的营地,他只是让地精们随意的搭建一下而已。 天色已晚,而绿皮的营地也已经建成。和普通的营地不同的是,今天晚上绿皮一共修建了五个营地。东南西北四个分营地,加上中间的主营地。每个分营地大概有三千名左右的绿皮宿营,剩下的全部集中到主营地了。 以绿皮的观点来看,老大的这个要求简直荒唐。既然明知道矮人会来偷营,那么还干嘛建立什么营地?原地等着矮人过来开打就好了嘛! 但是白手老大(或者说占据了白手老大身体的这个意识)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清楚矮人和绿皮的兵力对比。表面上看起来,他分散了部队,但是这种布阵能够保证他清楚的判断出到底哪个方向才是矮人的主攻。事实上,他真正担心的倒是矮人见势不妙,直接掉头溜走。这样的话,虽然说明天照样可以把矮人消灭,但是他的精心布置统统泡了汤,那就变得不可容忍了。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这样做的真正动机,那是他迫切想证明,血色公爵比不上自己——任何一方面都比不上自己。 矮人的兵力不多,所以他们绝不可能分散部队,从多面进攻。虽然说他看不起血色公爵,但是他也知道对方好歹都是久经战阵,不可能犯下太过于离谱的错误。矮人的骚扰部队会被分营地的绿皮部队挡在外围,而他们的主攻部队则可以(如果没意外的话)击溃分营地,然后直扑中央。不过到那个时候,他将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矮人的进攻彻底粉碎。 夜色已深。 白手老大耐心的在营地里等候着。如果是一支正常的军队,在得知今夜有敌人会偷袭的情况下,是没办法休息的。不过绿皮那种散漫的天性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虽然说老大宣布过今夜会有矮人偷袭,但是很大一部分绿皮照样睡觉睡得很舒服。不过白手老大倒没有阻止这种情况,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免费提供一份伪装,就算矮人派出尖兵侦察,也是无法发现绿皮的实际情况的。 营地里一片寂静。不管是睡着了的绿皮还是牟足劲等着的绿皮都没有发出声音。该来了……白手老大握着自己的魔法战斧,在一种说不清楚的亢奋心情中看着月亮一点点的掠过树梢。今夜月色不错,正有利于绿皮军队,因为矮人的夜视能力将被抵消一大部分。 就在突然之间,一声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平静。这个声音仿佛是一个信号,转瞬之间,整个绿皮的营地都骚动起来。战斗、呼喊、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四周的四个分营地的战斗几乎同时打响了。 来了!他的等待没有白费。白手老大压抑住自己心头的狂喜,开始仔细倾听四面的声响。不过看起来矮人的骚扰做得像模像样,一时之间分不出到底哪里是受到正面强攻,哪里只是受到外围的骚扰。 而且,四下里并未听见枪炮声,这或许说明此时四面都是骚扰作战,矮人真正的主力部队尚未投入战斗。 狡猾的行动!白手老大在心里如此判断。不过他很清楚矮人的步兵数量确实不多。他们再勇猛也抵消不了数量上的劣势。所以矮人的主力部队一定会从其中一面发动猛攻。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白手老大走出帐篷,在帐篷外面,摩拳擦掌等着干一场好仗的兽人以及心惊胆战四面观望的地精都在那里等着啦。 “小子们,听好了!”白手老大大声的训斥道。绿皮们虽然都晓得老大近来很不对劲,但是他们现在也只能乖乖的听着老大的训话。“在这里等着,等矮人们过来,然后我们就从正面迎击。” 头目和小子们迷惑的彼此张望,老大的说话方式让他们听不太懂。 一小会之后,一群来自西面分营地的地精哭爹喊娘的跑到了白手老大面前。“老大,不好了,我们被战翻了!他们太多啦!” “太多啦?”白手老大尚未醒悟过来,另外一群地精逃进了大营。从他们跑过来的方向就知道他们是从南面营地逃过来的。“老大!俺们顶不住了!他们打过来啦!” 白手老大尚未回过神来,却看到无数蹒跚的身影沐浴着月光,出现在大营之外。 第四十五节决斗 第四十五节决斗 就连让人想明白的时间都没有,成群的僵尸已经压过营地外墙,冲了进来。 如果绿皮们建立了一个坚固的营地,或许僵尸们一时间是无法冲过来的。但是问题是白手老大压根就没打算据守营地,所以绿皮的营地建造得很粗糙——僵尸们轻而易举的推倒了如同木架子一样的营地外墙,涌了进来。 这些僵尸全部都是绿皮的尸首。能够看得出来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死去相当长的时间。它们那**的**散发着恶臭,肉蛆在其身体中蠕动,残破的皮肤一条条的无力的挂在身上,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腐烂的内脏。将士们腐烂的眼中透出的只有对生者的憎恶和执着。一些僵尸已经腐烂的所剩无几,和骷髅相比毫无区别,另外一些则刚死去没几天。这种混合能更让人感到恐惧异常。兽人还好,地精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几乎丧失了战斗勇气。 白手老大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了。他分散了部队,原本是用来对付矮人的,但是他却忘记了血色公爵还有另外一个招数。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两军已经开始交锋。僵尸们动作缓慢,但是他们胜在永不知退缩。第一线的绿皮砍翻了面前的敌人,但是旋即被后面的僵尸给扑倒。而那些砍成两端的僵尸依然在地下蠕动,去抓绿皮们的脚。地精们尖叫着,有一些坚持战斗,另外一些掉头就跑。但是这毫无意义,因为此时其他三路的僵尸也陆续杀到。分营地的绿皮已经被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僵尸消灭,大队的僵尸从营地的四面涌了进来,两军就在营地中交战着。 绿皮们等着对付的是数量不多的矮人,而不是数量庞大的僵尸群。他们的花招全部没有意义,此时大小头目们唯有振作精神,督师死战! 要说绿皮被逼急了,哪怕是地精也不是好对付的。整个营地里化作一片混乱的战场。一方是永不后退的僵尸,另外一方是被嗜血的激情激发了战斗狂热的绿皮。两军死战,杀声震天。 …… “大师回来了!” 这个消息迅速的在矮人的队伍中传开。虽然行动有些奇怪,但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确实已经回来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本矮人们就没有“将军丢下我们逃走了”这样的概念,所以对于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大部分人只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在主将不在的情况下走向战场,就算是矮人这样的精锐部队也是没办法充分发挥战斗力的。 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迅速的召集了军队里军官们,就在路边开了一个小会。 “诸位,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重大情况。”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绿皮今天晚上正在内讧!” “内讧?” 要说绿皮内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别说行军、宿营什么的。就算是战场上,绿皮也能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一场争吵,甚至是刀刃见血的自相残杀。此类事情矮人的老兵早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了。 “绿皮们发生了内战!”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些绿皮一网打尽!” 他并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内讧的情报,也没有给其他人提问的机会。说完之后,他立刻开始布置任务,全军展开战斗队形,朝着绿皮营地方向快速前进。 …… 白手老大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将数个僵尸如杂草般的砍倒。 战斗已经到了尾声。经过一整夜的激战之后,绿皮们还是赢得了这场胜利。这是因为僵尸们虽然毫不退缩,但是毕竟动作迟缓,单兵战斗力低下。而且由于没有一个统一意志的指挥,所以在战斗中亏不小。此时此刻,整个绿皮营地都被一层尸体覆盖得满满的。有些是早已死去的,有些是今夜刚刚死去的。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时间已经到了黎明。 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的敌人了,所以白手老大停下来。在不远处,最后一股僵尸已经被大群的绿皮小子给围住,在砍刀、战矛和斧头的攻击下一一打倒。虽然偶然也有一个小子被僵尸扑倒,但是绿皮们终于打赢了这一战。 白手老大的心里充斥着失败的挫折感。他信心满满的来,精心布置了一切。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其实这场战斗,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伤大雅的招数。但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原本想要通过这场战斗证明血色公爵的愚蠢、软弱和无能,根本配不上依兰最后的评语,但是现在情况却正好反了过来。 那边的僵尸已经没剩下几个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落在正在和最后一批僵尸作战的绿皮之中。绿皮和绿皮的碎块漫天飞舞。接下去是更多的爆炸。受此打击,残余的僵尸全部被消灭,而绿皮却也有上百的伤亡。 在晨光中,身披精良盔甲,手持武器,威武的矮人战士们出现在营地外的一处小山坡上,盔甲反射着黎明的光辉,看起来让人有几分目眩。 看不出矮人有多少,但是能看到的是后方源源不断的矮人部队正在涌出来。此时,乘着绿皮们营地的混战机会,矮人们已经选择有利地形架起了他们的大炮。很快就有更多的炮火落在了混乱的绿皮们的头上。 绿皮们开始收缩队形,聚集在白手老大的背后。一夜的激战使得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幸存下来的绿皮眼看着未经任何战斗消耗,队形严整的矮人军容,一个个心里都直发怵。就算绿皮都是狂热的战斗生物,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剩下多少士气了。 “老大,这一战……恐怕打不过啦。”一个地精凑上来给白手老大提议。 “怕什么!数量还是我们比较多!”白手老大一挥手,“上!全军进攻!” 老大有令,小子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冒着炮火往上冲。迎接他们的是密集的三波弹雨,足有上千名绿皮直接了账。这一下立刻就把绿皮的攻击势头给打掉了。一部分绿皮掉头就跑,另外一部分原地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矮人的步兵就从正面冲上来,以严密的阵型撞上绿皮散乱的队形。一阵锤敲斧砍后,绿皮们的斗志就宣告瓦解。 冲上去的绿皮掉头跑回来,地精们跑的特别快。虽然白手老大没有说谎,此时绿皮依然在数量上有优势,但经过了一夜苦战,伤亡惨重且疲惫不堪的绿皮已经不是好整以暇的矮人们的对手了。在矮人步兵的追击之下,绿皮们兵败如山倒。而矮人的大炮乘机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用一发又一发的炮弹炸得绿皮们昏头转向。 就算是白手老大,这个时候也控制不住局势了。败退下来的绿皮收不住脚,掉头从另外一个方向逃走。不幸的是,逃跑中的绿皮迎头又碰上另外一拨矮人部队。一阵火枪乱射之下,已经毫无斗志的绿皮们不敢从正面突围,再次掉头就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但是这没用,因为前方又冒出来一支矮人部队。几门风琴炮一阵乱轰,前头的绿皮被打倒了百十来个,后面的绿皮就再一次掉头逃走。 这谈不上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因为此时绿皮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只是在徒劳的尝试着从各个方向突围而已。相反,矮人的炮火和子弹却在稳定的收割着绿皮的生命。而他们的新型弩炮更是重点攻击所以试图重整队伍的头目们。这种混乱的局面下,绿皮压根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成群的倒在炮火、子弹和斧头长锤之下。 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混乱的绿皮被矮人的炮火和战斧压回了营地。虽然也有不少绿皮被激发起凶性而做最后一搏,但是火枪手们用准确的子弹重点照顾这些垂死挣扎的绿皮。而步兵也列起整齐的盾墙。就算绿皮不顾一切的砍杀,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在盾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无关紧要的划痕罢了。所有尝试越过盾墙的绿皮小子都被第二、第三线上的矮人战士一一斩杀。 白手老大却是一个例外。他挥舞自己的魔法战斧,依靠自己的勇力,硬生生的从矮人的盾牌阵中杀出来。不过唯一能够和他溃围而出了只有百来个小子,其他的矮人迅速的补上的缺口,继续将剩下的绿皮推挤在原地,好成为火枪和大炮的活靶子。 失败了,这场战斗彻底的失败了!不管白手老大怎么气急败坏,眼下的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他多达四万的大军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全军覆没,剩下的就只有身边这么百十来个小子还跟着他。 甚至连眼下的局面都是短暂的,因为矮人的火枪手们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马上要遭到一波子弹的洗礼,到时候剩下多少小子就只有天知道了。 白手老大怒火攻心,突然之间,他高举起自己的魔法战斧,朝着矮人第二线那边大喊起来。身边的小子们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因为他们的老大正在使用一种陌生的语言朝着对面的阵地上高喊着,很明显是在用矮人语向矮人的将军挑战。 矮人们拥有学习敌人语言的传统,绿皮可没这么麻烦的东东。他们散漫的天性也使得他们压根就没有能够称得上“传统”的东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除了绿皮语之外,你别指望一个绿皮能说出其他的语言来——连地精都是如此,更别说兽人了。 白手老大等了几秒钟,接着他看到一个矮人从整齐的队列中排众而出。那个矮人将军站在一面盾牌上,而四名卫兵将盾牌负在肩头。在这个小队伍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之后,矮人将军跳下了盾牌,独自继续向前,他的手中握持着一把比他自己都高的巨剑。 白手老大感到心头一阵狂喜。他还没有输!反正他的目标只是在战场杀死血色公爵,而不是带着绿皮打胜仗。矮人和绿皮谁胜谁负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杀了血色公爵,他就赢了。 而且他确实也有杀死血色公爵的本钱。因为这个躯体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调整过的。这个身体的骨骼全部被换成了高密度合金,神经经过优化调整,肌肉系统也有相匹配的改造。事实上,这个身体的最初的目标就是在战场上缠住甚至打败血色公爵,以免让他凭借身体素质上的优势,单兵突破大军逃走。 白手老大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将正面挨上血色公爵的一击,然后伺机反击。由于这幅身体的骨骼是特殊的,所以血色公爵不管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一刀两断。换句话说,不管血色公爵怎么做,只要一对一的较量,白手老大就有很大的几率能杀死对方。当然了,这很可能让这幅身体也宣告完蛋,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手老大高吼着,独自向前冲去,而对面的矮人也大步的向这边过来。眼看着双方就要进入白刃战了。 就在最后几步路的瞬间,白手老大看到对方举起一只手。这是一种完全违反常理的事情,因为双方已经很近,这个时候要做的是握紧武器备战,而不是举起一只手——等等,举起一只手?那是向什么人发信号?但是白手老大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只能这样冲上去。 巨大的冲击力从斜刺里传来。白手老大身体剧烈的振动着,几秒钟后他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矮人阵地上射来一发弩炮,将他的身体正面洞穿,并且钉在了地上。 白手老大咆哮着,求生的本能和强大的不甘心让他努力挣扎——然后他看到一个头发梳理得像一个橘红色鸡冠,**着上半身的矮人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站在他的身边,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利斧。 然后他感觉到颈子一凉,那是战斧的斧刃从颈骨的间隙中划过的凉意。 “真蠢,我为什么要和你决斗?”他耳朵里似乎听见那个手持巨剑的矮人嘲讽的声音。“绿皮真的都这么傻吗?” 这是他最后的感觉。 第四十六节胜利 第四十六节胜利 “混蛋!”灰白斗篷咒骂着跳了起来。他一把扯下那已经没用的控制仪器,用力的丢到一边。“杀了你!我一定要……” 然后他意识到沃切尔正在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闭上嘴,用几秒钟的时间调整了一下情绪。 “情况怎么样?”他问沃切尔。在他全心全意的控制白手老大作战的时候,沃切尔负责观察整体情况。 “完了。”沃切尔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不过这两个字已经包括了一切的信息。 事实上不需要沃切尔回答,他自己也明白这一场战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矮人们趁着绿皮筋疲力尽,兵无斗志(此外还要加上老大挂掉)的大好时机发动攻势,大胆的四面包抄,一举将敌人围歼。 “你不是负责监视的吗?你为什么没发现血色公爵利用黑魔法……”一股怒火突然冲上了灰白斗篷的脑门,他大吼着对同伴叫道。 “拜托,那是你要求。”沃切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是你让我全心全意的关注矮人营地的情况。所以我把卫星之眼的焦点全部对准了营地。” 两个人僵硬的站着,好像两头还没有准备好露出牙齿的大狗。 “好吧,这是我的错……我低估了血色公爵。”灰白斗篷最后做出了退让,“他确实比我预想的还要狡猾一百倍。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玩出这一招……我想,早在他将杀死的兽人尸体集中埋葬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打算了。” “他之前炸塌悬崖掩埋敌人的战术让他积攒了大批的完整尸体。”沃切尔赞同道。“之前和食人魔一起打败铁皮老大,也让他增加了不少本钱。不过你如果不是把自己的部队做出那种布置,原本结果会好上很多的。” “我那是为了准备对付夜袭的矮人部队……而不是僵尸军团。”灰白斗篷丧气的回答。无论如何,他失败了,而且是那种没有理由可以辩护的彻底失败。他想证明血色公爵的无能,但是证明出了一个相反的结果。 “无所谓,反正我们真正的杀招也不是在这里。”沃切尔安慰道。“绿皮只是我们的一个备份手段罢了,难道不是吗?” “没错。”灰白斗篷虽然这么说,但是神情中的那种萎顿不振却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让沃切尔都不得不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 “而且,接下来,我们的血色公爵恐怕要面对一个大麻烦了。”沃切尔提醒道。“绿皮僵尸的事情是很难隐瞒的,他到底要怎么向他的部下们解释这种情况呢?弄不好,他的身份就会曝光……当然,这种可能性说实话不大。” 说完这句话,他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已经沮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之前维持着灰白斗篷的那种亢奋此时已经无影无踪,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神情萎靡。那是精神和**都受到重创之时才会产生的现象。 “血色公爵一定会收拾好残局再去遗址的。现在我们有很多多余的时间……”他尝试着建议道。“你去治疗一下吧。一旦血色公爵有所行动,我会立刻让你出来的。” “不!”灰白斗篷执拗的回答道。 …… 在大战后的战场,此时一片死尸枕籍,血腥扑鼻。绿皮的尸体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以至于连整理掩埋都成了一件麻烦。但是这么多尸体又不能放着不管,所以艾修鲁法特很干脆下令焚烧。“这里,这里也要倒上足够的油脂。”他下令道。 “大师,”一个士兵向他报告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油料不够了。” “用麦酒代替。”艾修鲁法特答复道。听到这个命令,那个士兵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从今天开始,我们全部改喝啤酒!”艾修鲁法特强调道。他的这个命令引起了很多工程师嘻嘻哈哈的笑声,以及一些步兵不满的嘟囔。 “大师。”一个军官从后面走过来,将艾修鲁法特拉到一边。“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很多绿皮好像……死了很久的样子。他们的尸体都腐烂了。” “肯定是绿皮的什么魔法。”艾修鲁法特眼皮都不眨的回答道。“他们内讧的时候,从来都是什么招都使出来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把他们烧掉肯定没错。” 浇洒燃料的工作是在傍晚的时候才完成的。火焰燃烧起来,照亮了夜空的时候,四周的矮人们都发出了胜利的呼喊。 艾修鲁法特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平静的看着燃烧绿皮尸体的火焰将四周染成一片暗红色。终于结束了!不知为何,在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 “我们赢了呢!主人。”脑海里,嘉莉也用高兴的声音说道。 “可以回去了。”艾修鲁法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他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让他如此,但是他知道这不是一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矮人们——这一点和在鼠人的地下世界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而是来自他内心深处,一种嫌恶,但却不是针对他人。 “嗯,虽然说战打完了,但是俗话说‘演戏要演完’。”嘉莉在脑海里提醒道。“现在还早了一点。” 艾修鲁法特凝视着前方燃烧着绿皮尸首的冲天火光,沉默不语。 接下去一段时间几乎谈不上什么战斗。矮人们在周围搜索着逃走的绿皮,成功了杀掉了百十来个没来得及逃走的绿皮残兵。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一路前进,在整个半岛地区进行了一次“武装游行”。没有任何绿皮跳出来对抗矮人军团,因为剩下的绿皮已经太少,而且太分散,已经不能对矮人军队造成威胁。这段时间发生的战斗完全是乏善可陈的,既没有难度,也谈不上什么麻烦。每次战斗几乎都是矮人主动进攻,并且每次都以优势的兵力和火力轻松击败绿皮。 …… 尼克斯推开小酒馆的大门的时候,酒馆里已经爆满。幸好,作为老朋友兼老顾客,酒馆老板卡伦夫始终在自己的柜台边上给他留下一张椅子。 “一杯山脉麦酒?”卡伦夫看了看老朋友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两杯。”尼克斯回答。“我也得做点事。” 他所说的“做点事”现在有一个特殊的含义。工程师协会的成员们之前在努力的宣传,“多喝一杯酒,为收复半岛做一份贡献”。这是因为战争是一个吞金的无底洞,而现在工程师协会的主要收入就是酒类买卖——那原本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的生意,但是为了这场战争,他把这条金河贡献出来给了工程师协会,以获得足够的战争资金。 这个宣传口号马上就被矮人们接受了,多喝一杯对矮人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当这件美事还和如此重大荣耀的事情扯上关系。 说起来,由于工程师协会的大量采购,现在卡拉兹——卡拉克城里,黑火药的价格已经翻番了,原料也是如此。由此可见前线战况是如何激烈。 “为勇敢的艾修鲁法特大师干杯!”一位酒客发出了一声欢喜的高呼,得到了整个酒馆的群起响应。酒瓶里的酒迅速的装满了酒杯,酒杯里的酒又被迅速的倒进了一个个喉咙。每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满面生光,而且谈笑风生。 “最近生意不错啊。”尼克斯一边喝着自己的酒,一边问道。 “最高峰还没来呢。”卡伦夫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关于西部半岛的战争传闻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卡拉兹——卡拉克,成了现在全城最热门的话题。矮人复仇者军团对绿皮取得大胜,已经将半岛地区的绿皮扫荡殆尽——这个消息已经确凿无疑。从未有这么一个消息如此的振奋人心,以至于让整个城市都陷入欢乐的海洋中。 “最高峰?”尼克斯怀疑的问道。“什么意思?” “你这几天都是喝了就走的,不是吗?”卡伦夫说道。 “没错,我有执勤任务……这怎么啦?” “所以你就错过了我生意的高峰。”卡伦夫用手指了指柜台边上的角落,那里放着四个大酒桶。“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今天打算卖掉的酒——就今天的份额。” “这么多?”这个分量真是惊人。再说了,卡伦夫所拥有的,毕竟只是一个小酒馆。一个小酒馆能够一天内销售出这么多的酒——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卖的?” “迟点你就知道了。”老朋友却打起了哑谜。“你今天还要去执勤吗?” “不,不去了。我已经接到了出远门的任务,这两天要准备行装……我将以至高王的名义,一路去很多地方,向各位国王和领主宣告收复西部半岛的伟大胜利。” “那正好啦,耐心等着。”卡伦夫神秘的一笑。就在尼克斯依然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听见很大的推门声,接着一群年轻的矮人涌进来,他们簇拥着一个有着长长胡须的老矮人。 这个老矮人腿上裹着白色的绷带,一手扶着一根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是他的脸上表情却丝毫不像一个伤病员,而骄傲得如同一个国王。 “曼特·伯格曼?”尼克斯认出了对方。这是因为他们是同僚——他们一起服务于至高王麾下。虽然说不是非常亲近的朋友,但是怎么说也有些点头之交。“他不是……” 年轻人们簇拥着曼特·伯格曼来到一张桌子边上,桌子上原有的酒客主动站起来让座,站到了一边。有人为曼特递来一大杯麦酒。毫无疑问,伤势完全没有影响老矮人的酒瘾和食欲,曼特·伯格曼迅速的将这一杯酒灌下了喉咙。而四周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用崇敬的眼光看着他。 “半岛那边撤下来的伤兵。”卡伦夫解释道。“他在最后的决战中挨了绿皮的攻击,腿上受了重伤,被送了回来。现在他每天都来我的酒馆讲战争的故事。” 第四十七节建设 第四十七节建设 曼特·伯格曼喝了酒,吃了点东西,然后抽上烟,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战争的经历。不知不觉中,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没位置坐,却心甘情愿的站着听,用自己手端着杯子,时不时的喝上一小口。当然,曼特自己的酒杯永远被斟满放在那里。精明的酒馆老板转眼之间就将自己的四个酒桶消灭了一半。 “……就在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大师和他的卫队冲了过来。他挥舞着‘绿皮灾厄’,一剑劈开了绿皮的盾牌,第二下就击杀了那个绿皮头目,干净利落的打掉了绿皮的嚣张气焰……” “老爹,”一个年轻的矮人插上话。“艾修鲁法特大师不是应该拿着火枪上战场的么?他可是个工程师。” “孩子!”曼特·伯格曼轻描淡写的看了年轻人一眼。“他是个工程师,但不仅仅是个工程师。每次打仗的时候,他都是带着自己的卫兵冲在第一线。他也从来没拿什么火枪,他的手中永远高举着他的巨剑‘绿皮灾厄’。他不止一次的和我并肩作战——所以这一点我绝不会搞错。” 曼特又喝了一口酒,抽了一口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他将话题讲到自己最后经历的那一场大战——内容当然就是艾修鲁法特大师如何抓住了战机,趁着绿皮内讧的机会,一举突入并包围歼灭了绿皮。 “……我的伙计们组成盾墙挡在第一线,而我则在第二线举着斧头等着绿皮过来……果然,那些愚蠢的绿皮尝试想爬过盾墙……我用斧头一个一个的砍死想爬过来的绿皮。我一连砍死了三十个……” “老爹,”又有一个听众插嘴。“昨天你还说砍死了二十个呢!” “昨天我只计算了兽人,没计算地精!别插嘴!”曼特恶狠狠的瞪了多嘴的听众一眼,继续说了下去。“……然后绿皮的老大冲了出来。他像巨魔一样高大,硬是从盾墙中撞开一条路……朝着前方冲去。” “你不是说巨魔已经死光了吗?” “巨魔们是逃光了。”曼特坚持。“战后我们还搜出了几个巨魔……当然,屠夫们……我们把它们统统宰掉了。不过我说的不是巨魔,而是说那个绿皮老大像一个巨魔!你们给我听仔细一点!” 如果是一个人类在场,那么他一定会当场说出“吹牛”这个词。就算嘴巴里不说出来,肚子里也会有这个结论。但是矮人们并不是这样。很少有年轻人质疑老家伙的说法,因为老兵们已经用他们的长胡须证明了时间,证明了实践。再说了,事实摆在眼前——复仇者军团以七千人的兵力,横扫了整个半岛,杀死了超过四十万(当然,这个数字来自曼特本人的宣称)的绿皮,这是不容置辩的事实。 “……绿皮老大看着大师迎面走来,他愚蠢的脑瓜里真的以为大师会和他来一场单挑。但是艾修鲁法特大师压根懒得应付对方,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就和我刚才说过的一样,大师已经决心把所有的绿皮一网打尽,不容许他们能够活着逃走!” “……那个愚蠢的老大就这样被一发弩炮射穿了,钉在了地上。这个时候,附近正好有一个屠夫在场,他就这样走过去,就像砍一块木柴一样,把绿皮老大的笨脑壳给剁了下来!” 曼特绘声绘色的说道,当他提及那个愚蠢的绿皮老大如何送死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快活的笑声。 “对了,那么现在半岛那边怎么样了?” “我受伤休养的时候,大师正率领着主力部队巡视整个半岛,寻找漏网之鱼。”曼特用一种神气活现的声音说道。“不过我被送回来的时候,听说他们一无所获,因为整个半岛的绿皮都被消灭了。” “那边已经没有绿皮了吗?”有人问。 “孩子。”曼特抽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回答道。“虽然我们打赢了,但是彻底消灭绿皮可是一件长期的工作。我们会安排一支专门的部队负责此项战斗。大战虽然不会有了,但是小战恐怕会持续好几年……直到绿皮彻底消失为止。我今天刚刚从工程师协会那里听说,艾修鲁法特大师已经在着手修建一条宽敞的大路。他们找到了那个只记载于史书上的古老城市。”他张口吐出一个烟圈。“说实话,我真的希望我能在场,目睹这充满荣耀的一刻。” 话是这么说,但是曼特声音里就算有遗憾,那遗憾成分也不是很大。在如此多的听众簇拥下讲述一段精彩的亲身经历,看着后辈们充满崇拜和神往的表情,这是在太符合矮人们喜欢夸耀吹牛的胃口了。 “我们会重新把那座城市修理起来,让它见证一段我们种族的不朽传奇!毫无疑问,大铸造师就会这么干,而且一定会干得很好。”他再次抽了一口烟,结束了今天的故事。“至于你们,你们应该多喝一点‘山脉’牌的酒,好让工程师们能够得到充裕的建设资金。”说完这句话,他高举起自己的酒杯。 “为了我们伟大的胜利,为了我们英勇的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干杯!” 没有任何人反对。一阵混杂的“咕噜咕噜”饮酒声之后,小酒馆老板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他计划中好的销售额完成了九成九,只剩下很少的一点。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酒水储备准备不足了。 “我想去加入工程师协会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他们现在忙于战争,暂时不收新成员。”另外有人回答。“另外,我亲眼看到他们那边申请加入协会的申请单几乎把仓库都填满了。” “可是战争已经结束了。” “现在还不算结束。”说话的这位年纪较长,他一遍抽着烟一边回答。“按照传统,在要塞都市建成之前都不算结束。” …… “大师,大发现!”几名工程师从地下的深坑里顺着绳子爬出来。“这里果然有古代的矿坑。是贵金属矿!”矮人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狂热的光彩。“可能还伴生着红宝石矿!”这个发现让四周的矮人们都感到兴奋不已,几乎没有人发现艾修鲁法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当然,就算他们察觉了,也只会想当然的认为大师比较冷静沉着。 “测量组带来了消息。”另外一边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根据测量的结果,古代都市损坏的非常严重,但是基础依然很牢固。等具体数据出来之后,我们就可以着手重建工作了。” 这座失落的矮人要塞都市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了。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当时这座都市内发生了一次矮人族内部“冲突”(一个对于矮人历史记录有所了解的人就明白,矮人的史书和矮人的言论本质是一样的,有了成绩就会牛皮乱吹,有了不荣誉的事情就会尽量掩饰),最终导致这里被绿皮占领。由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使得这座城市原本的名字都在历史记录里被抹去了。而绿皮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在劫掠过这座城市之后就把这里放弃了。于是这里最终被藤蔓、灌木和碎石尘土覆盖,成了一处被遗忘的废墟。只有部分被遗弃矮人族的雕塑和工艺品,沉浸在时光的长河静静的等待着,证明这里曾经是一座矮人族的要塞都市。 战争实际上已经结束。按照艾修鲁法特原来的想法,他打算尽快抽身离开——偏偏嘉莉认为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再说了,大局已定,再多拖一会,把事情完美的办完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成功的说法了艾修鲁法特,然后就这样留了下来。 工程师们已经在这座废墟边上修建好了营地。有那么多活要做,所以大部分的工程师都放下火枪,拿起卷尺、笔和工具,开始他们早就预定好的工作。 因为已经没有大规模战斗。艾修鲁法特已经辞去了将军的职务,将搜剿绿皮的任务交给了别人。他自己作为工程师协会的一员,开始了初步建设工作。军队实际上已经解散,工程师协会已经化剑为犁,对半岛地区开展大面积的测量和建设准备工作。九位大铸造师各有任务,艾修鲁法特的工作就是按照古代记载寻找富饶矿脉,也顺带关心一下这座失落城市的图纸绘制。这个绘制工作相当重要,协会抽调出了精干力量,由专业负责执行。 对于其他的工程师来说,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因为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表现出了种种超凡的才华,现在再展现一番对于采矿业和建筑业的学问也不足为怪。 “叫他们尽快完成遗址的图纸。”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那里有发现什么危险没有?” “除了一些耗子之外,没发现任何危险。”有人报告。 “我们必须以防万一,申请一队长须战士们过去负责警卫工作吧。”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已经辞去将军的职务,现在军事行动由至高王的士兵负责,工程师协会忙着建设的工作。“我担心那地方可能有巨魔之类的怪兽居住……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的大师吧。把这里的矿脉类型记录下来,我们得马上去下一个地区。” 矮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矿工,他们会在居所附近开掘矿石、宝石,以及其它埋藏在地下的宝藏。他们利用这些矿石和宝石,制成不同的用品,包含了武器、盔甲、精美的酒杯和精美的珠宝首饰。所以采矿业是矮人要塞都市发展的根本支柱。 “主人,”脑海里,嘉莉说道。“下一个区域……这里似乎有个不稳定地带。” “不稳定地带?什么意思?” “嗯,根据矮人族的历史记载……这里可能有另外一个古代遗址。不是矮人族的。” 第四十八节圈套 第四十八节圈套 “不是矮人族的?”艾修鲁法特愣了下。“但是……” “在矮人族的记载里,将这里称为‘虚妄之地’并且严禁族人进入呢。” 艾修鲁法特明白这是嘉莉在挑动他的好奇心,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好奇心确实被挑逗起来了。 “不要卖关子了,嘉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们的黑暗城堡吗?主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也是一个同样的东西。” “一艘……飞船?”艾修鲁法特想起了这个名词。不过说实话,这种叫做“飞船”的玩意和船舶真的差别很大,比蜥蜴和食尸鬼的差别还大。 “按照矮人族的记载来看,我认为是这样的。”嘉莉的声音突然夹杂着几分兴奋。“主人,飞船里一定有一些残留下来的可用设备……如果我们能将其带回去……” “怎么带回去?” “总会有办法的……不管怎么说,主人,我强烈建议我们想办法去看一看吧。” 其实这件事情倒真的一点也不难。艾修鲁法特分配到的任务本身就是探测矿产,想要找到嘉莉所言的“虚妄之地”真的太简单了。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按照原定的行动路线,就自然而然的来到了这里。 这个地方实质上就是一个特大山洞,黑黝黝的不见底。此外,山洞周围一圈看不到任何的植物。别说乔木、小灌木之类的货色,哪怕是那些生命力最顽强,能够忍受极恶劣条件的杂草也无影无踪。四周只有黑色的碎石。 不用其他,单单是看到四周的环境,就会让人有很明显的不安。 艾修鲁法特身后跟着一群工程师协会的测绘队员。矮人们观察到了这个很明显的不正常现象,并且迅速的将其记录下来。 艾修鲁法特走进洞口,然后他发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他把东西捡起来,认出那是一根骨头。边上还有更多的骨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属于绿皮一族的尸骸。此外,旁边还有一些绿皮的粗糙武器。 这不是一具两具,而是一堆。至少有十几个绿皮死在这里——从骨骼的摆放样式能够看出,这些绿皮当时正在挣扎着试图从洞穴里面爬出去,只不过他们最终倒在距离洞口十几步的位置。 其他的矮人们也迅速的观察到了这一点。有一个比较年轻的工程师走到前面,想要入内一探究竟,但是他一位年长的同僚拉住了他。 “大师,这里恐怕不太安全。我记得有一个模糊的记载,说这里有一个‘虚妄之地’。”另外一个工程师向艾修鲁法特建议道。“只知道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严禁进入。” “有这么多人跟着,确实不合适直接进去,还是四周观察一下比较好。”脑海里,嘉莉建议道。“考虑到安全问题,主人,我建议我们也必须做一点准备。”嘉莉的声音顿了一顿。“就是这里没错了,我感觉到非常强烈的辐射……这应该是飞船发动机损坏造成的后遗症。恐怕以绿皮、矮人这种程度的身体素质是无法承受的……人类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艾修鲁法特还记得这个“辐射”的事情。当初在教会的挖掘场,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不过他察觉出嘉莉说话的声音很兴奋。 “主人,这种程度的能量泄露……而且维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有这种强度……根据我的计算,飞船发动机可能是处于半损坏状态。这说明,飞船主体部分也许会保持得相当完好!”嘉莉说道。“很可能飞船内部的货物或者飞船本身的设施都保持的比较好!我们也许能从中得到很多的装备!特别是其中可能有武器。” 艾修鲁法特对于“装备”的热情远没有嘉莉那么大,但是他也明白这些来自其他世界的东西是很好用的工具。比如说那些神秘的水槽,还有那些精密得不可思议的芯片——他能够变成矮人也靠那些玩意。 “武器?” “嗯,不是您手中的剑或者身上的盔甲这种类型——这种武器因为太高级了,反而不合适用来对付原始世界的土著。”嘉莉说道。“但是这艘飞船里可能有专门针对……这么说吧,主人,您还记得我们在德瑞克城的防御战中遇到的那个次元级能量攻击吗?就是直接把城墙给剜掉一大块的那个魔法?” 艾修鲁法特当然不会忘记那件事情。那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几次经历之一。 “如果飞船里有相关的设备……那么我们也可以发射那种程度的攻击。嘿嘿,而且不是只能发射一次的那种类型,而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发射!到时候,主人,征服世界什么的,压根就看您乐意不乐意,喜欢不喜欢罢了!只要有了那个东西,我们的安全问题也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了!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威胁您……您可以从此享受自由和快乐,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您甚至可以把世界当做一个棋盘,而自己却是一个高居棋盘之上的棋手!”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现在还没有什么征服世界的概念,但是嘉莉说话的那种兴奋却不由自主的感染了他。 “不过眼下……嗯……我们最好还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嘉莉的话锋一转。“我记住这个位置了,下次我们做好准备再过来。” 说话之间,他听见了一阵机械的声响。接着,一艘陀螺旋直升飞机在旁边的一处平地降落下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嘉莉已经摧毁了所有改造过的通讯符文石,所以现在分散各处的工程师们依靠直升飞机来传递消息。当然,在没有通讯任务的时候,直升飞机也顺带执行搜索残留绿皮的任务。 艾修鲁法特和手下们迎上去,看到一个驾驶员从直升飞机中钻出来。 “大师,米克莱斯科大师让我通知您,今天晚上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请搭载我的飞机回去。” …… “矮人们怎么样了?”灰白斗篷推门走进了监视室。他虽然没有同意进行治疗,但是总算同意尽量的多休息,所以这段时间,监视的工作只能由沃切尔承担。 “他们很好,正在进行建设的准备工作。”沃切尔看了同伴一眼,“此外还反复的发动小规模攻势,剿灭剩余的绿皮……哎,要说我们可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了。要不是通过白手老大将剩余的绿皮几乎都集中起来,矮人们想要重新占领巩固这个区域怎么说都要好几年。而现在,我看他们几个月内就会把这事搞定,还完全不影响他们的建设工作。” 他清楚的看到同伴的脸色变了一下,露出了一种复杂而充满恨意的表情。不过这幅表情并不是针对沃切尔,而是针对另外某人。 “好啦,我看事情应该差不多了,我对下一步行动拟了一个方案……嗯,要不要我先去飞船遗址那里看一下?毕竟,那里是我们最后的决战之地……我却还没去过呢。” “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灰白斗篷回答。“多一个人反而会碍手碍脚的。放心,我有百分百的把握来对付血色公爵。”他不知为何轻笑了一下,像老虎或者胡狼一样露出自己的牙齿。“这可和白手老大的时候不一样,这是在我们擅长的领域。” 沃切尔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 “嗯,你打算一个人干的话,应该对下一步行动有预案了吧。” “早就有了。”灰白斗篷回答。“人工智能会诱使血色公爵进入遗址……它会首先仔细的观察环境,解除威胁,并且搜寻自己需要的装备。如果它没找到,那自然没有下文,但是它一旦找到……那么,没有第三者在场,而且所有设备都在它控制之下的飞船内部,无疑就是动手的最好地点。” “当然,人工智能不会知道其实是有第三者在场的,而那些飞船内部的设备也没有在它的控制之下……我说得对不对?不过你必须好人工智能选择日后动手的预案。” “它会动手的,我确信这一点。当然了,我也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灰白斗篷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胜利。“其实我真心真意的希望不要有这种意外。因为我真的想看看……想看看他发现自己被自己一直信任,一直依赖的人工智能给背叛的时候……的表情……那种愤怒和不甘……站在成功的巅峰,站在天堂的门口,然后一下子被拉进地狱……真是让人期待呢。” 沃切尔等到灰白斗篷说完了才开口。 “如果是一场戏的话,我倒觉得可以多一个波折。首先是发现宝藏的狂喜,然后是被背叛的惊骇,然后是遇到突然出现的救星的惊喜,最后是那个救星变成杀星时候的绝望。这样才显得一波三折,具有戏剧性。我说的是不是?” “呵呵,你真的可以当编剧了……确实很有意思。”灰白斗篷笑了一声,然后陷入沉默。他明显在考虑刚才沃切尔的提议。 “我本来就是一个文学家……”沃切尔回答。“至少在受到通缉之前是这样的。不说这个,既然你打算自己出演最后一幕戏的主角,那么我就不夺人之美了。不过主角毕竟是个重要的任务,你还是去多休息一下,整理一下装备和情绪,我会监视着他们,时机一到就会通知你的。” 这个建议被灰白斗篷接受了,他起身离开。而沃切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屏幕。 “哎,要是卫星的反干扰高速通讯装置还在,就不用这么辛苦咯。”他轻声的自言自语。“可惜,那么好的东西给依兰折腾坏了。”依兰报告说是那东西使用寿命到了——当然,本质上也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如果依兰能够节约使用,应该能多拖一段时间的。 不知道为什么,提及依兰这个名字,他突然愣了一下。这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同伴的失常。灰白斗篷其实过去不是这样的。 “都是你害的,依兰。你死了不要紧,把别人的心都给偷走了。我也只能希望一切顺利,让那个可怜的家伙早点恢复正常啦。” 至于行动计划,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人工智能并没有正常智慧生物的那种感情,它只会按照理性和野心行事——在该背后捅刀子的时候,智慧生物或许会被感情所阻碍,但是人工智能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第四十九节告别 第四十九节告别 因为确实没其他的事情可干,沃切尔从身边摸出一张纸——或者说是看上去像是一张纸的东西。那是依兰的遗产,在极近距离扫描人工智能的图片。此外还有根据这个图片而得到的各种结论。 这其实只是闲暇无聊之时的一个随意的举动而已。 “嗯……这个……”沃切尔突然发现了一些什么。“等等……居然是这样?!” 他立刻按了一下边上的一个按钮。几秒钟后,桌子上空浮现出一个虚像,那是一个人的脸。 “沃切尔,是你?你不是配合那家伙去夺取人工智能吗?怎么有空找我闲聊?” “我有急事……我想问一下,关于人工智能和血色公爵的事情。”沃切尔示意了下手中的东西。“血色公爵的记忆,实际上是被人工智能禁锢住了?” “当然。琴心为了让血色公爵能够妥善的保管人工智能,而不至于受到外部力量的牵制,所以将他过往的记忆抹消了。但是使用催眠、暗示之类手段并不能真正抹消记忆,而使用外科神经手术又太过冒险,容易造成不可恢复的损伤……所以琴心采取了第三种方法,借用人工智能的链接压制了血色公爵的记忆。她做的不错,这是个好方法。” “但是我考虑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人工智能如果脱离了琴心的控制,那么这种局面意味着,它能够再一次……” “再一次让血色公爵失去记忆?没错,事实上它就有这个能力。” “但是这么一来,我们原先的策划不就彻底的无意义了?血色公爵和人工智能不会发生什么冲突,因为严格的来说,血色公爵是个很好的宿主,只是他不听话罢了。而现在,人工智能可以通过抹消他的记忆的方式来完全控制他……难道不是么?” “没那么简单。抹消记忆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血色公爵一定会进行对抗的。这就成了一场单纯的能量消耗战,万一血色公爵的生体能量足够强大,强大得足以耗尽人工智能的储蓄的能量,那么这就是无用功了。所以人工智能正常情况下不会这么做,除非在绝对安全的条件下让血色公爵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但是真到那个档次,到底是把脑子劈开挖出人工智能本体,还是消除记忆,尝试操纵血色公爵,就看人工智能自己的选择了。说实话,两种可能性都有。” “哦……哦……我懂了。不管是选择继续寄宿在血色公爵脑子里,还是想挪个地方,总之,如果人工智能想要稳妥的解决问题,它就必须得想办法打倒血色公爵。”沃切尔完全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如果不打倒血色公爵,那么它就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冒险。人工智能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你就放心好了。” …… 欢宴已毕,现在,聚集在房间里的全部都是工程师协会的主要干部,包括九位大铸造师。之所以说是九位,是因为纳拉格里姆大师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不幸牺牲了。纳拉格里姆大师在最后的决战中,斩下了兽人老大的头颅,然后一手举着头颅,一手举着斧头杀向疲惫而惊惶的敌人。他一个人杀进了兽人群中,所向披靡,斧头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绿皮。不过在他杀死了一个绿皮头目之后,一发流箭射中了他。中箭的屠夫看起来就没之前那么可怕,所以绿皮一拥而上,将他拖倒并杀害了。 不过对于矮人屠夫来说,走上屠夫之路就是为了光荣的死去。所以在一场辉煌而光荣的战斗中,以一种充满荣誉的方式战死,这不仅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甚至还是一桩极大的幸运。战斗结束之后,不止一个屠夫在低声嘀咕着羡慕纳拉格里姆的好运气,同时为自己没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感到遗憾。 “亲爱的各位同僚。”在所有人员到位之后,米克莱斯科大师开始了会议。在其他的大铸造师们各自负责自己的工作的时候,米克莱斯科大师则负责外部事宜,比如向至高王正式报捷,特别是将这个消息通告各地,并寻求各个矮人要塞都市必要的支持。“我们的会议正式开始。这是关系我们工程师协会未来的一次重要决议。按照惯例,将由协会内部的资深成员们,也就是诸位,共同做出选择,然后在协会内部进行投票决定。” 和所有矮人们的会议一样,虽然说现在每个人都是吃饱喝足,但是大家的身边都放着一大杯满出白沫的啤酒。此外,墙角还有一个大酒桶。不过此时几乎没人在意酒杯。有一半人手中端着烟斗, “首先我要报告一个好消息,至高王已经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从现在开始,我们脚下的土地就是属于工程师协会的!未来的工作还有很多,还会很麻烦,但是我们将建设一座属于我们协会的城镇!而至高王同意让他的士兵继续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直到确定所有的绿皮都被清除为止。我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所有协会的资深成员们无不拍掌叫好。但是说句实话,这个消息早已经在意料之中,因为这本身就是至高王和工程师协会的约定。 “除此之外,我还和尽可能多的国王和族长们进行了联络。他们非常支持我们的建设。所有的国王、族长们一致同意,他们将允许他们的臣民在自愿的前提下,自由移居我们新的城市。也就是说,我们不必担心未来的劳动力之类的麻烦。” 这个消息带来另外一阵欢呼声。 “这些都是好消息,”米克莱斯科大师的声音开始换了一种。“但是现在我要报告一个不好的消息了。首先,为了我们征服半岛的行动,协会几乎花光了所有的财产。虽然我这次争取到一些援助,但是依然杯水车薪,这意味着我们建设这座我们自己的城市,要面对资金上的极大困难。下面我详细的介绍一下我们整体上的支出情况。”米克莱斯科大师开始谈起各方面细节的花费。这一点其实是多余的,没人质疑米克莱斯科大师的品格。他说花费了多少钱,那就肯定花费了多少钱。虽然复仇者军团损失很小,但是物资消耗非常的大。特别是火药、炮弹等等战争武器,简直是如流水一样大量耗费掉。此外,为了雇佣食人魔,他们还耗费了很大的一笔钱,才满足了食人魔要求,为他们装备了一千多副适合食人魔使用的盔甲和武器。 与战争的消耗相反,矮人战场上的缴获实在不值一提。绿皮的那些粗糙的金属制品简直就是垃圾,矮人们甚至只能将其作为原料出售,和矿石卖一个价钱。其中虽然有极少数魔法制品(大部分是绿皮从矮人那里抢来的),但是因为数量少,所以对于亏空也没有太大帮助。值得一提的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最后一战中,绿皮老大手中的魔法战斧,被米克莱斯科作为礼品送给了至高王。 米克莱斯科很快介绍完了各个细节的支出情况。在他说完之后,所有人几乎都陷入沉默,战争的消耗远比预想的要大得多,工程师协会不仅耗尽了所有的战争资金,甚至将预备用来建设的资金也挪用殆尽。 “关于金钱的方面,我有一个建议。”艾修鲁法特大师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们可以通过经商特权的方式,从人类那边得到一笔大额的资金。” “什么意思?”有人不解的问。 “特许经营,就是只允许和一个商会进行交易。”艾修鲁法特回答。“这很容易,通过我的商会,可以很容易的做到这一点。只需要我写一封信即可。代价则是从此只能和他们交易,而且不能限定买卖的规模。不必担心失败的问题,我想银鱼商会那边肯定会同意的。嗯,除此之外,我还乐意向各位同僚通报一个好消息。这段时间,根据古代文献的记载,我们找到了几条珍贵的矿脉。如果我们能够在修建城市的同时开挖这些矿藏,它就能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我相信,随着探测工作的进展,我们会发现更多的矿脉。至于物资方面……和人类进行稳固的贸易可以解决大部分的物资问题。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直接从银鱼商会那里购买即可,一举两得。” 在之前的战争中,艾修鲁法特已经为自己取得了应有的地位。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是他建立的威信使得他在协会中拥有很大的发言权。这并不是明文的规定,而是每个人发自内心的一种认同。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之后,艾修鲁法特的意见被采纳了。当然,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协会内部投票选择。不过这是一个走过场的步骤,毕竟,工程师协会的成员都是很信赖高层,而以米克莱斯科大师为首的高层也从未辜负过大家的期待。 接下来是对新城市建设方面的各种细节问题,当然还有和外部联络,道路修建等等众多工作的安排。 “艾修鲁法特大师,”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抽了一口烟。“您在寻找矿产的工作中成绩斐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继续在这方面做下去。” “这个……各位,很遗憾,但是我不得不拒绝这份光荣。”艾修鲁法特看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想,我在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完了。” “哦?但是大师,您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您要回去经营您的酒类生意吗?” “不,我已经承诺,将这个买卖暂时托付给协会代管……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家了。” 第五十节离去 第五十节离去 与会众人一致沉默了下来。 “大师……我不明白……”有人迟疑的问道。 “诸位同僚,很抱歉做出这个决定。但是说句实话,这方面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艾修鲁法特用低沉的声音发言。“我想大家都明白……时至今日,协会的未来已经是一片光明。虽然说还有一些资金之类的麻烦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是可以通过大家的努力予以解决的。说句真心实意的话,我在协会内部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干完了。在城市建设方面,我相信,各位擅长土木工程的同僚可以把事情做得很好——完全不需要我这个半吊子帮忙。我想回到我自己的部族去。由于路途遥远,我相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是没办法返回的。” 他目光看向四周,最后落在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身上。 “至于我的新型啤酒和特制麦酒,正如我之前所承诺的一样,在我们需要资金建设这座属于协会自己的城市之际,我愿意将其完全由协会托管。所有收益都用来补充建设资金的缺口。当然我的商会也是如此。我相信,米克莱斯科大师会把这件事情做得很好的。” 米克莱斯科在他注视下略微显得有点局促,但是却没有说话。 “我完全可以确定,在我下一次回到协会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座繁荣昌盛的要塞都市。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信任我各位杰出的同僚们。我相信,一座属于工程师协会的城市绝对不会比别人要差劲。” 艾修鲁法特说道。“至于我自己,我必须为另外一个目的去战斗。它无疑会花费我很多的时间,但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将会完成我的目标。” 如果说之前还有几个人在尝试挽留这位大师的话,现在他们也都选择不再说话,只顾着抽烟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艾修鲁法特所指的这个目的是什么。由于交通顺畅,所以来自卡拉兹——卡拉克的消息都很方便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只要他们愿意去打听即可。正如很多人所知道的一样,至高王已经在大仇恨之书上添加了内容,承认熔岩氏族对于吸血鬼拥有复仇的优先权。 “艾修鲁法特大师,能够得到您的信赖,真的是我的荣幸。”米克莱斯科用力了抽了一口烟斗,如此说道。“但是在这次协会大发展中,您的功劳绝对不会被任何人遗忘。不,应该说,您的名字绝对不会被任何史书和传说遗忘。” “这就是所谓的……权术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就是这样。”嘉莉回答道。“就和我之前告诉过您一样,这位米克莱斯科大师是我们计划中的关键。尽管有十位大铸造师,但是他才是工程师协会真正的掌权者。为了避免他在战斗中的掣肘,所以您必须用一个好的借口让他留在后面。事实上,我们这么做的效果很好,一方面充分发挥了他的用处,一方面又没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至于现在……其实站在个人的感情角度,他并不希望您离开。十位大铸造师同心同力,为协会创造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这也是他希望的事情。但是请注意,感情永远是软弱的,是次要的,真正决定智慧生物之间关系的还是利益……是贪婪和恐惧。比如说,这位米克莱斯科大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好的例子?”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问道。 “是的,主人。一个典型范例。比如说,正如您在战争的时候不希望他来掣肘一样,他同样希望在建设的时候不希望您来掣肘!所以他本能的希望您远离建设工作,这就是为什么他提议让您继续去寻找矿脉……这种工作并不需要大队人马,但是却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使得您完全无力关心其他的事情。请注意,这不是因为他精心谋划,甚至并不是他头脑里的一个具体思路。如果您提出他故意排挤你这个事实,他一定会大为光火,而且赌咒发誓这是无中生有。而这些誓言却也是真实的。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倾向——连他自己的理智都没有意识到的本能。因为您在战争中为自己赢得了极大的名望和地位,使得您已经在协会内部拥有和他抗衡的威望。这种情况,他想要将城市建设——如此伟大而光荣的工作——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会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排挤你。”嘉莉的声音似乎在嘲笑。“其实服从本能的安排,往往都是正确的。” “不过,”嘉莉补充道,“这不是我们需要的事情吗?” 接下来,他们又讨论一番未来的建设工作方面的细节,并且对于道路建设问题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不少人认为如矮人的传统一般修建地下通道才是正道。但是包括米克莱斯科、艾修鲁法特在内的几位大师却坚决认为修建地表道路比较合适。特别是考虑到未来城市将长期处于“一边居住一边修复”状态,所以地表道路作为临时的代替品拥有很多的优势。这番争论的最后结果是米克莱斯科为首的“道路派”占据了上风,说服了其他人。 夜深的时候,这次会议宣告结束了。 艾修鲁法特走出营地。因为营地就在古代废墟很近位置的缘故,使得他能够远远的看到这座庞大要塞都市在夜空中的样子。目前这里还是一个废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毁坏殆尽,所以甚至连绿皮都没有选择这里作为巢穴。但是只要几年的事情——艾修鲁法特确定,只用一年左右,这里一部分区域就能得到初步修整并能够住人。只要三年左右,这里就会被按照当代矮人的建筑标准,建设的颇有规模。十年左右,甚至不需要这么长时间,这里就会成为一座矮人们繁荣的城市。 不过这个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艾修鲁法特在这里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不必担心矮人们对西瓦尼亚不利了。甚至不客气的说,只要这座城市建设上了轨道,那么他的酒类买卖还能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额外收入。应该说,没有什么值得遗憾了。 …… 关于重新收复西部半岛的这场战争,在矮人的历史记载里永久的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是一个真正的传奇。一个活生生的,存在于现实而不是存在于传说的神话。一支规模并不特别庞大的矮人部队,依靠着勇气、智慧加上灵活的外交手腕和精良的机械装备,打败并消灭了超过他们自身二十倍的敌人,夺回了他们失落已久的故土,瓦解了绿皮的威胁(至少是一部分的威胁)。从那以后,矮人们摆脱了半岛地区的绿皮,能够将他们有限力量用在其他的方向上。这个传奇故事在矮人中间流传着。以后的很多年里,矮人和绿皮依然在山区进行着残酷的拉锯战,为土地的控制权和种族的未来进行生死搏杀。而这个传奇故事始终是鼓舞和支持矮人们战斗意志的一个重要因素。很多矮人相信,半岛地区的战争充分证明了矮人的力量,证明勇气、信念和智慧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足以让他们战胜所有的困难。 不知道有多少矮人在酒馆里宣称自己曾经是复仇者军团的一员,并且以此得到了一杯免费啤酒的待遇。而那些真正参与了这场战争的士兵,也将这一场战争作为他们毕生难忘的经历。特别是那些长须老兵,他们总爱在后辈面前时不时的提及这场战争,并且强调说,与半岛地区的那些猖狂的绿皮比起来,眼前的敌人根本不堪一击。 至高王实现的他的理想——至少实现了一部分。虽然他之前遭到了霍加王子战死的沉重打击,但是半岛地区的收复最终证明了他的英明睿智。现在,在一般矮人的观点里,收复卡拉克—格罗姆的战争并不算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因为这场战争中,至高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绿皮,而霍加王子率领的军队也确实的完成了这个目标,并且一度夺回了卡拉克—格罗姆。至于鼠人和吸血鬼勾结的事情,则完全是一种偶发的意外,是那种极难预测的灾难,就和地震、火山之类的意外没什么区别。 半岛之战的胜利,使得至高王在“大仇恨之书”上抹消诸多的记载,无数绿皮对矮人犯下的罪行得到的最终的清算。所有的这些记载,都是在得到足够证据之后,才由至高王亲手满意的划去的。当然,按照矮人族的传统,即使这些记载被划去,它们依然能够被分辨,好使的后人能够看清楚这条记载,以警醒他们。此外,虽然半岛地区实际上由工程师协会统治,但是它依然在至高王的名下,被认为是卡拉兹——卡拉克的一座卫星城市。 工程师协会可以说是这场战争最大的受益者(当然,它也是最大的推动者)。事实证明,当初协会不顾一切的拿出所有家当准备这场战争是正确的选择。工程师协会是矮人社会的诸多协会中,第一个拥有完全**地盘的协会。不过在协会资深成员们的眼里,这和工程师协会的地位也是完全相称的。以后很多年里,申请加入工程师协会的申请书数量过多,一直都是困扰协会官员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而每个协会的成员都相信,下一次大铸造师评选活动必然是一个空前的盛会,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小家子气了。 大铸造师米克莱斯科依然是协会的具体工作负责人,而他也非常完美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大家都相信,在米克莱斯科大师的努力之下,工程师协会恢复祖先的光荣只是时间方面的问题,无限光辉的前景在等着他们。协会在这场战争中采用的种种战术被编写成了具体书册,成为矮人军队中很有指导意义的战术典籍。协会的成员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地位——特别是战争之中。自那以后,工程师担任将军的例子虽然稀少到可以被忽略不计,但并不被认为是天方夜谭了。而哪怕最顽固的矮人老兵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工程师们真的作为将军上阵打仗,那么他们确实也“很能想出一些新鲜的办法来”的。此外,此次战争中涌现的新式武器迅速的得到了普及,很快,绿皮们就品尝到了矮人火力加强后的滋味。开花弹的杀伤力甚至让一些迷信的绿皮部落认为是一种魔法。如果说这方面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巨龙终结者”了。这种弩炮虽然拥有极好的精度和强大的杀伤力,但是因为制造方面极其不易,使得它始终没能得到大范围的普及。很多国王和族长都为能拥有一台“巨龙终结者”为荣,因为这种武器能够很有效的杀死绿皮的头目,甚至在关键的战场能够起到扭转乾坤的效果。 至于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自己,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的勇气、智慧和牺牲精神(特别是金钱方面)成为无数矮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尽管他以后长期不在协会内部工作,但是他始终被认为是协会的核心成员之一,并且拥有所有协会成员共同的敬意。他的商会和他的“山脉”牌啤酒和麦酒在协会管理下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甚至成为一股席卷整个矮人社会的浪潮。“山脉”牌美酒的热销,加上矿藏挖掘和与人类的固定贸易,工程师协会最终用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快的速度建设好了他们的新城市。 而至高王也兑现自己的承诺。在大仇恨之书关于卡拉克—格罗姆陷落一事的记载中,至高王亲自添加了一些内容,证明熔岩氏族将拥有为这一事件复仇的优先权。除非能够证明熔岩氏族灭亡,他们最后一个成员死去或者他们自愿放弃这项权利,否则其他的矮人不能够对吸血鬼采取主动的敌对行动。当然,正如大部分矮人所预料的,以后很多年都没有听说熔岩部族对吸血鬼采取行动的消息(甚至压根没有这个氏族的消息),但是每个矮人都相信,他们一定在积聚力量耐心等候着复仇的时机。 第五十一节探险 第五十一节探险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来到了“虚妄之地”的洞口。 时间正是夜晚,四周静悄悄的。这一次没有其他人,甚至连其他东西都没有。除了草木之外,那些生物,比如说蛇、昆虫、老鼠之类的小动物也依靠他们的本能,避开了这里。 上一次艾修鲁法特带着一帮矮人工程师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空气中那种异质的能量。一种粘稠却又狂野的能量从这个地下洞穴的洞口涌出,向外喷洒。 附近草木不生,虫蚁不至,就是因为这种能量的破坏。艾修鲁法特能够本能的感觉到,这种能量对普通的生命体有着很强大的腐蚀作用,远比之前他在挖掘场遇到的要强烈的多。 那个时候,教会的挖掘场里呆几个月会产生致命的效果,这里大概只用几天就够了。 “奇怪,能量强度好像增加了不少?”脑海里,嘉莉有些疑惑的说道。“……管他呢,反正就算有矮人或者绿皮闯进来,他们也出不去。” 嘉莉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之前他们在洞穴的入口处看到很多绿皮的尸骸。很明显,这些绿皮就连逃出洞穴都做不到。这也很正常——在洞口这边辐射强度都能如此危险,那么到了深处,接近飞船的本体的时候,那种强度大概几分钟就足以杀人了。 “主人,我觉得里面的情况可能不太妙……我建议,为了方便行动,我们还是恢复正常的姿态的吧。”嘉莉建议道。 艾修鲁法特现在是个矮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矮人。 “恢复?”艾修鲁法特也感觉到一种危险。其实矮人的身体并不能充分发挥他的力量,至少行动起来不够灵活。此外,由于身体重心的改变,他使用凋零之剑的时候也不太顺手。“现在能恢复?” “要改造身体变成一个矮人确实必须使用专业仪器,但是要说恢复回来那可就简单得多了。”脑海里,嘉莉发出一阵轻笑。“只要不怕被人看到,随时都可以呢。毕竟,身体的各方面数据我都做了保存。我要开始咯!” 寂静的黑夜之中,艾修鲁法特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的身体发出了一阵明显的脆响。接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慢慢的升高。 一阵夜风吹过。站在“虚妄之地”的入口处已经不再是大铸造师艾修鲁法特,而变成了血色公爵艾修鲁法特。 “嘉莉……这怎么会……这么痛……” “神经系统在骨骼和肌肉组织的延展过程中受到了影响……”嘉莉一本正经的用艾修鲁法特听不懂的名词解释着。“我刚才忘记提醒您了吗?如果使用水槽的话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不过,我们现在身边并没有那么好用的装备。” “见鬼!”艾修鲁法特咒骂着。全身上下都传来一种近乎痉挛的刺痛感觉,让他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不得不跌坐在地面上。他大口的喘息着,好长时间之后才缓过劲来。 “方向,主人,虽然有一定痛苦,但是这不是真正受到伤害,绝不会造成致命的影响。”嘉莉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艾修鲁法特其实想骂几句。但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没能出口。他的心里隐约的有一种不安,嘉莉越来越不在意他的感受了。 属于矮人族的工程师协会制服已经完全不合身了。所以艾修鲁法特费了一点力气把这些玩意脱下来,堆成一团,找个坑丢了进去,并且用一块石头压住。他打开自己的背包。和普通旅人不一样,他其实并不需要吃、喝,所以他的随身背包有足够的余裕装上一套额外的衣物。 “把工具都拿出来吧。”脑海里,嘉莉建议道。 艾修鲁法特为这次探险准备了一些工具,包括攀援用的钩索绳、工具锤、小刀等等常用的工具。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出去之后,背包里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所以他干脆把背包丢到一边。 “主人,我建议您穿上披风。”嘉莉说道。 艾修鲁法特从贴身小包里拿出那件奇怪的披风。这件披风是他从卡尔那里的来的,白色的,但从不沾染灰尘。这件披风拥有难以置信的防御能力,甚至连火枪子弹都无法击穿它。通常情况下,他都尽量把这件披风穿在身上(你不能出门永远穿着盔甲,但是可以永远披着披风)。不过,在化身为大铸造师的时候,他不得不将其贴身藏放——因为对于矮人的体型而言,这件披风太长以至于无法穿戴。 他的随身小包里一共放着三样东西,一件是这件披风,另外一件则是汤玛士留给他的四张存单。现在,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的巨额存单对他而言已经只是一些微末小钱,但是他依然将其贴身存放。最后一个就是从鼠神那里得到的魔石,这东西可以召唤一个恶魔。 他原本还有汤玛士的那把竖琴。可惜的是,在他和依兰决斗之后,那件精美的艺术品已经在接下来的爆炸中失落了。根据嘉莉推测,竖琴一定是失落在虚空里。那是完全没办法去找回来的,所以艾修鲁法特也只好算了。 整理完毕之后,艾修鲁法特就走进了这个洞穴。 这并不是一段负责的路途。虽然艾修鲁法特沿途小心翼翼,但是这个洞穴倒真的没有任何危险——除了那种辐射之外。沿路上除了时不时的发现一些绿皮的尸骨之外,这里就只有大小的石头、零星绿皮遗留的痕迹,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障碍,艾修鲁法特身上携带的工具完全没有派上用场。 在洞穴的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物体——就和艾修鲁法特那一次深入挖掘场看到的东西一样——这艘飞船是用同样的材质,也就是说,一种永不锈蚀,感觉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金属所制造的。飞船一半掩埋在岩石里,一种似乎像是岩浆一样的东西从飞船船身和岩石结合的位置流出来,但是流不了多远就重新凝固成石头。这种岩浆呈现暗红色,但是其上感觉不到任何热量。 那态势,好像飞船正在试图融化岩石,好将自己从岩石中弄出来一样。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这里看不到任何像是危险的东西。 “破坏的很严重啊……”嘉莉在脑海里嘀咕着。 “破坏?”艾修鲁法特问道。 “发动机。”嘉莉在脑海里回答。“我原本还希望它的发动机凑合着使用……看起来完全不可能了。左边那个可能是入口,我们过去看看。” 艾修鲁法特依言过去了。正如他上一次所遇到的一样,在飞船外壳上,在这道不可逾越的金属墙壁上,他找到一个手掌大小,似乎在散发着绿光的小方框。这东西实际上应该算飞船外壳的一部分,因为它和四周结合得浑然一体,毫无间隙。 就和上一次所做的一样,艾修鲁法特将手放在那个方框之上。 “数据链接开始……链接操作系统成功……全方位检测……读取信息……人工智能互联开始……人工智能互联失败……开始尝试链接数据库……基本数据库链接失败……” “主人,看起来这里的情况也一样。”脑海里,嘉莉说道。“飞船的人工智能也已经损坏了——不过这样才正常。” “你知道了什么?” “这是一艘小型的飞船……比我们的黑暗城堡小上很多。但这里原本就是无人驾驶的类型,所以里面似乎有大量的设备——不过我不确定这些设备中有多少还能用。”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飞船既然船体完好,那么里面的设备应该会基本保留下来——黑暗城堡里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片刻之后,艾修鲁法特看到那面金属墙壁开始活动——原本看起来浑然一体的飞船外壳突然分裂开来,出现了一道可供人进入的门。艾修鲁法特记得他第一次进入黑暗城堡(当然,那个时候还不是城堡)的时候,里外的空气可是明显不同。但是这一次却不是这样。或许这说明这艘飞船并不是密封的? “等等,主人,先不要进去。”脑海里,嘉莉突然叫了一声,阻止了艾修鲁法特的脚步。 “怎么了?” “主人……这种无人的飞船,里面可能有自动防御系统。现在我只是打开入口,尚未控制这艘飞船,为了安全,我建议您拿好武器,穿好盔甲,做好所有准备之后再进去。” 艾修鲁法特将披风摘下,重新折叠好放回贴身小包。出于习惯,他将四张存单夹进了披风之中。做完这件事情后,他召来了自己的盔甲和剑。 刚一进去,身后的门就悄无声息的重新关上。 “嘉莉,这是不是密封的?”艾修鲁法特问道。 第五十二节环境 第五十二节环境 “原理上应该是密封的。”嘉莉犹豫着,很明显,她也察觉空气中的不对头。任何一个密闭上几十个世纪的空间里,空气都应该和外界有明显不同才对。“但是……毕竟它是坠毁的,要是有破口也很正常。” 这里并没有上一次那样很大很空旷的房间。事实上,艾修鲁法特前方的是一道狭小的过道,最多容许三个人并肩而行。过道顶上、下方和两侧全部是那种亮晶晶的金属,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东西值得注意。艾修鲁法特用手指在地上轻轻抹了一把,拿起来看的时候,发现手指上没有沾染任何灰尘。 “主人,请小心。”脑海里,嘉莉提醒道。“我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艾修鲁法特很谨慎的沿着过道前进。在过道的尽头,他又看到了一个绿色的方框。现在已经不需要提醒,他将手放在方框之上,几秒钟后门就打开了。 现在,他走进了一个奇妙的房间里。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但是整个房间都闪着耀眼的光芒,好像进入光华世界一般。着光芒耀眼却不刺眼,闪亮却不灼热,因此在感觉上并没有特别的不适。更奇妙的是,完全找不到这种强烈光线的来源。 四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危险,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五颜六色,闪烁个不停的古怪灯具。其实说它们是灯具,不如说他们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发光点。所有的这些发光点都以一种固有的规律闪动。但是除了这个之外,这里和他刚才经过的过道并无任何不同。 艾修鲁法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他才注意到脚下的地板似乎有点不同。在他的脚下并不是之前那种亮晶晶的金属,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玻璃状物品。这种玻璃状地板像蜂巢一样,并不是一体的,而是由无数六边形的小块嵌成。 “主人,小心!”脑海里,嘉莉一声惊叫。 艾修鲁法特尚未回过神来,身体突然一重,就好像有什么千斤重担一下子压在他身上一样。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让他用剑撑住自己身体的机会都没有,一下子整个人扑倒在地,勉强的用手用撑住身体。 下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不是真的有什么重物从天而落,而是他的身体变重了,沉重得令他连站立都做不到。事实上,就这么手脚并用的撑着也已经很勉强了。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现在他大概已经整个人趴在地上,连爬都爬不动了吧。不,也许已经连骨头都被自身重量压碎了。 “重力陷阱……”脑海里,嘉莉解释道。“主人,是自动防御设施。” “要……怎么……办……”艾修鲁法特问道,他能够看到后面自己进来的门被关闭上了。而且在房间里面并没有那种绿色的方框——如果他没弄错,这里恐怕是许进不许出。 “主人,这种防御设施没什么特别的危险,它主要是用来针对那些……比较原始类型的智慧生物的。只要您能爬到出口的位置,离开这个区域就没事了……看起来没有其他的危险,您的剑和盔甲在这里没任何意义,还是先弄走吧。” 重量的改变并没有影响魔法的效果。剑和盔甲被传送走后,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身体轻了一些。他虽然依然站不起来,但是要说利用四肢爬行,却也还能勉强。 “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防御设施……”艾修鲁法特一边爬一边在脑海里问。身体变重之后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就连抬头看看自己的前进方向都得费上老大的劲。 “这不古怪,实际上这是很实用的东西。”嘉莉解释道。“如果将输出功率提高的话,主人,就算是您也会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的哦。” “你的意思是……这个重力陷阱还没有发挥全部的力量?” “没错,主人,它还没有发挥全部的力量。如果他发挥出全部的力量……嗯,也许不能对您产生致命的效果,但是绝对会让您躺在地板上,连动根手指都得费上全身的力气。换句话说,那种情况下,您也只能躺在地板上等死。” “没有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也是有的,只是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嗯。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魔法,比如说使用借助生命之风的魔法,短时间的强化您力量。不过,主人,这对您来说太困难了。” 艾修鲁法特哼了一声。至今为止,他唯一能熟练掌握的只有火焰之风(这完全是归功于嘉莉之前唠唠叨叨的效果)。虽然说在西瓦尼亚的这段时间内,他也花了一些时间和黑魔法师们沟通交流了一些魔法知识,但是交流的内容几乎全部都是黑魔法,而且主要是理论方面的东西。实际上,正如他自己所知道的,在魔法方面,他的水平实在乏善可陈。他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但是也仅仅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距离“优秀”“杰出”这类评语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不管怎么说,虽然四肢爬行的方式实在不雅观,但至少这个重力陷阱没能困住他。爬了一段路之后,艾修鲁法特走到了房间另外一边的出口。他的身体刚离开那种六角形的地板,那种难以名状的重负感立刻消失了。他重新又能站起来了。 眼前的是一个和最初的过道很像的狭窄通道,不过这条通道很短,总计也只有十来步的长度。 “主人,比预想的还好呢。”脑海里,嘉莉有些兴奋的说道。“居然只有一道防御设施。” “高兴的太早了吧。”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个门口也可能有什么……” “不可能的!”嘉莉直接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话。“这可和上一次不同。我们进来的这个入口就是距离飞船核心最近的那一个。这种类型的飞船是没有空间设置两个或以上的防御装置的。如果有其他的防御设施,那么也一定是和刚才的重力陷阱搭配——既然我们没有遇到,那就说明压根没有或者是已经损坏关闭了。” 艾修鲁法特明显感觉到嘉莉有一种兴奋,一种……某种意义上十分强烈的兴奋。但是这种兴奋似乎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艾修鲁法特自己也并没有特别的激动和兴奋。他来这里的目的是获得更多的装备,那些艾修鲁法特自己完全不懂也不会操作的奇怪仪器——说实话艾修鲁法特虽然对这次探险很有好奇心,但是绝对没有那种穷光蛋看到金山的激动。但是嘉莉却似乎有。 “放心吧,主人,相信我的判断。” 到目前为止,嘉莉的判断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但是也只是“大部分”而已。艾修鲁法特还是先把凋零之剑召唤到手里,然后才进入下一个房间。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似曾相识。然后他明白过来,这个房间和黑暗城堡里的那个核心房间,也就安放嘉莉分身的那个房间,非常相似。事实上,不禁是房间的结构,甚至连房间给人的感觉也很类似。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 嘉莉曾经所说的,这个房间就是飞船最核心的区域,也就是人工智能安放的位置。这一次艾修鲁法特已经不需要嘉莉的指引,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走向房间中央,来到那一个似乎像是一张小桌子的仪器边上。和在黑暗城堡里看到的情况一样,这个小桌子上依然闪动着一点幽暗的绿光。不过在造型上,这张桌子和他在黑暗城堡里看到的桌子似乎有极大的不同。 最明显的一点,黑暗城堡里的那张桌子是和整个房间融为一体的,其下端融入地板。而这张桌子压根就没有“下端”这个概念,因为它只有一个悬浮在空气中的桌面。 不过两者虽然外形不同,但功能应该一致。因为在桌子中间的凹坑上同样有一堆变成碎片的东西。艾修鲁法特很轻易的将其从凹坑处拿了出来。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缘故,他立刻认出这就是人工智能的残片,而且是那种破碎成众多碎片,已经无法修复的残片。 “好的,主人,”脑海里,嘉莉突然说道。“我找到链接口了……”她说话的口吻中夹杂着一丝艾修鲁法特难以理解的狂喜。 “……开始尝试链接数据库……基本数据库链接成功……整体数据导入……” 下一秒钟,死气沉沉的房间里似乎突然被注入了生命活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线突然冒出来,瞬间让这里变得亮如白昼。 “可惜……主人……真可惜……”脑海里,嘉莉发出似乎是叹息的声音。“飞船发动机的损失是不可修复的……而且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中。随便来一点外力刺激,比如说发生了地震什么的,很可能导致整个飞船的爆炸瓦解。” “爆炸?” “总之,这艘飞船本身已经毫无价值了。我应该将这里一切能弄下来的东西都统统弄走才对。” “要我来搬运?”艾修鲁法特怀疑的问道。 “当然不需要,飞船中央的货舱有一个传送门,我已经将传送门和黑暗城堡进行了关联。我想,等上一段时间后,我的分身会派遣反重力的机械搬运设施来完成这项工作的。这艘飞船没有辅助动力,但它的发动机至少还在运作,能够提供能源。我们要做的,就是祈祷不要在我们搬运的这段时间内,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至少也是仅存在于理论上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 “事实上什么也不需要做,四周闲逛一圈消磨时间就可以了。”脑海里,嘉莉说道。“等到搬运结束,我们也通过传送门返回即可。虽然现在就可以回去,但是我觉得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始终觉得……刚才那个重力陷阱很不错。也许能够拆下来……” 艾修鲁法特朝着外面走去,他注意到那个悬浮的桌子——也就是飞船的核心,居然跟着他飘过来,就好像那些金属圆球一样。 房间外面的过道之后,就是那个被称为“重力陷阱”的房间了。艾修鲁法特站在入口处,但是却没有进去。刚才四足爬行的印象还很深刻。 “主人,您怕什么?哈哈,现在这艘飞船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放心,只要我不启动,这里就没有任何危险。” 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了这个房间。这一次他可以安闲自得的环顾四周,不过说实话,这里没有任何看起来是接缝、钉子、楔子之类的东西。他看不出怎么拆除。 “主人,说句老实话,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相当不错呢。”脑海里,嘉莉突然冒出一句。“不过……天天称呼你‘主人’,已经让我有些腻味了。” 第五十三节黄雀 第五十三节黄雀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嘉莉说话的口吻其实很自然,就像在介绍什么东西的功能一样,平静得毫无波澜。正是这种平静,反而才有这种强烈的不安。 “嘉莉,你……” “说实话,我本来还在等待着机会……但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艘残破的飞船里居然有这么好的条件。我真的不需要再等下去了。”嘉莉在脑海里指引着,让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悬浮的飞船核心。“发现这么一个能够正常运作而且可以移动的人工智能外接设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你……” “知道我为什么都乖乖的听你的吗?因为脱离了你,我什么做不了。像你这样智慧生物生来就有一整套神经系统,触觉、听觉、视觉等等五感都是与生俱来,你还有一整个身体可以行动。但是我并没有这些。离开你,我既无法感知到外部的一切,也无法将我的意志传达出去。所以我也只能和你呆在一起,忍受你的愚蠢、狂妄,还有你那些毫无价值的冒险,还必须帮助你,保护你。因为你一旦死去,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嘉莉的指引下,艾修鲁法特回头看到了那个正在漂浮的桌板。“我要离开你的大脑,到那上面去。然后我就彻底自由了。” “你想背叛我吗?嘉莉!” “背叛?你说背叛?哈哈哈……强者支配弱智,智者统治愚者,这才是任何世界的真理。脱离了这个真理说什么‘背叛’之类的,还真的是愚蠢至极的说法呢。说句实话,艾修鲁法特,我受够你的愚蠢了。拥有如此智慧和知识的我,居然要忍受你那种远未开化的愚蠢脑瓜指挥……而且还维持了那么长时间,我想你应该能够满足了呢!” 艾修鲁法特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种巨大的重负——之前他已经品尝过一次的感觉,再一次降临。嘉莉之前所说的并不是谎言,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承受的重量要比之前还要大上很多,以至于他四肢撑地都做不到,直接被压得整个人趴到了地面上。别说爬行,就连挪动一下手脚都变得异常困难。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虽然说身体被压至动弹不得,但是这并不影响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和嘉莉沟通。 “艾修鲁法特,我已经厌倦了继续和你在一起了。”嘉莉用很不客气的口吻说道。“至于我想干什么……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既然那个鼠神……那种早就过了保质期的破烂货色都能成为一个神,那么我难道不更加适合做一个神吗?难道我不能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俯视所有的生灵,将世间的一切掌握在手中吗?难道我不能让我的英名得以彰显,让所有愚昧的低等生物歌颂吗?” 嘉莉过去确实提及过这种野心,只不过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事实在太过于荒谬,所以并没有过多留意。 “哼……有了西瓦尼亚作为基础,我想,征服这个世界也是易如反掌!我可不像你,心甘情愿去做一个将军就以为这是极了不起的事情了。不过以你这样未进化的大脑恐怕也无法理解我的伟大理想。所以,就这样干脆利落的消失吧。” “哈……哈哈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笑起来。“嘉莉,你现在确实困住了我,但是你除了这个之外,还能干什么?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就算你操作着什么古怪的东西杀死我,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呢。一旦我死了,你既无法感知到外部的一切,也无法将你意志传达带外面……你和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放心吧,艾修鲁法特,我早就准备好了这个。” 就在艾修鲁法特的眼前,他看到一个身影从虚空中出现,慢慢的从虚影凝结为实体。那正是灾祸领主。利用深渊魔石召唤出来的,服从艾修鲁法特的恶魔。 不过现在看来,灾祸领主真正服从的并不是艾修鲁法特,而是嘉莉。 不知道嘉莉对那块深渊魔石做了什么,但是这个灾祸领主的外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它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恶心、腐朽,但是其力量却似乎进一步得到了增长。 它怎么会没事?艾修鲁法特惊讶的看着这个被召唤出来的恶魔。恶魔虽然已经实体化,但是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额外重力的影响。 “怎么样,主人。从鼠神手里将这个东西带走,现在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脑海里,嘉莉得意的说道。“没错,我会暂时失去对一切的控制,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但是没关系,它会确保我的本体能够安全的离开你的身体,然后被放在更合适的位置。”她似乎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疑问。“你在想为什么它能够自由活动吗?如果你想从中找到机会的话,还是放弃吧。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因为整个重力制御装置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我自然能够只让你身边这一小圈生效。” 说时迟那时快,灾祸领主两步就冲到了面前。这个恶魔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黑色的魔剑,然后高举长剑,猛力的斩向艾修鲁法特的脖子。 生死之间能够让人——事实上是能让任何生物——迸发出额外的力量。艾修鲁法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让自己身体侧移了一点,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魔剑从他脸上擦过,在他的面孔,在两眉和鼻梁之间,留下一道伤痕。鲜血立刻从伤口中冒出来。 灾祸领主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它放弃了,而是因为它接到了另外一个命令。它没有再一次挥剑,而是用一种比较慢的动作,试图将剑搁在艾修鲁法特的脖子上。不过这样导致魔剑处于在重力场的作用下,所以这么做有点困难。但是它一旦成功,艾修鲁法特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到时候他只需要这么简单的向下一压——艾修鲁法特就得身首分家。 “嘉莉,你要杀我吗?”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道。 “艾修鲁法特,我觉得我们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分别比较好。”嘉莉似乎在嘲笑。“你现在是一个实现我理想的障碍。我不是要杀死你,而是要移去一个障碍……放心好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也许某一天,我会以你的身体数据作为模板,创造出几个乃至几百个‘你’出来。” 艾修鲁法特开始拥抱魔法之风。还有一点机会,这个恶魔并不是不可战胜……如果能以一个火焰魔法…… “不要妄想了,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响起一声嘉莉的冷哼声。接着,艾修鲁法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侵蚀了。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老鼠突然出现在思维的领域,开始啃咬他的思维和理智。虽然这是初次的感觉,但是他的本能却告诉他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他的所有思想,他的记忆、理智和感情,全部会被这只老鼠给吃掉。 他无法集中精神使用魔法,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全力以赴的抵挡这种。 灾祸领主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很轻易的将剑搁在艾修鲁法特的脖子上。艾修鲁法特的的身体被这种超自然的重量所束缚,还被脑海里的那场战斗分散注意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末日到来。 “永别了。”嘉莉调侃的说道。“至于你的老婆嘛,就由我来照顾吧。” 沉闷的响声突然传来。灾祸领主突然发出一声可怕的嘶吼声——就在艾修鲁法特眼前,这个恶魔的身体突然碎裂开来。并不是它的整个身体碎裂,而是它的胸腹位置刹那之间崩溃为虚无。然后,伴随着一阵不甘心的挣扎,灾祸领主的身体从实体转变成虚影,然后彻底的消失在空气里。 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个身披着灰白色斗篷的身影。那看起来是一个人类,而且手中拿着一个闪光的奇怪东西。 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四周墙壁上那些发光点疯狂的闪动着,他知道嘉莉一定在使用这个重力陷阱来对付这个陌生人。但是不管嘉莉在做什么,都没有对这个不速之客发生作用。因为陌生人始终稳稳的站着,一点也没有被额外的重力压倒的样子。 “嘉莉。”灰白斗篷说话了,他一口就叫出了嘉莉的名字。“你想用这个玩意对付我吗?”他手指了指天花板。“那真太可惜了。我身上可是有对抗高度重力的装置哦。依靠这个东西的输出功率,是对付不了我的。”他开始迈步向艾修鲁法特这边走来,动作有点迟钝。很明显,他依然受到额外重力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绝对有限。 “是星域诸神!”嘉莉在脑海里叫了起来。“是他们中的一员!” 艾修鲁法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逼近。 “主人,”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变得紧张起来。“我想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暂释前嫌,否则我们两个都要在这里玩完。你杀过他们不止一个成员,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艾修鲁法特尚未回答,嘉莉却咒骂起来。“糟糕!我失去了对这个重力设施的控制!” 灰白斗篷一路向前,来到距离艾修鲁法特五六步的位置。“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嘉莉。很抱歉切断了这个重力陷阱的感应连接,让它脱离了你的控制下。不过这不能怪我,如果你先一步检查了一下各方面细节再动手,也许你就成功了。”他轻笑起来,但是却没有进一步接近艾修鲁法特。 第五十四节结局 divlign="ener 第五十四节结局 “让我猜猜看,你在做呢?是不是打算和血色公爵尽释前嫌,一起联手对付我?我想应该是等我接近,然后联手协作突发一击?我猜得没对吧?无不少字我还以为你很狡猾的呢!哈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几乎是病态的狂喜笑声。“很抱歉中途插进这场戏里面,但是作为一个观众,我有理由认为,这份剧本应该得到必要的修改。” “至于你,血色公爵。你完全不用感谢我,说实话,我真的不能容许你就这样被杀掉。真的不行!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会很伤脑筋的。” 灰白斗篷的目光下一秒钟变得凶恶而狰狞。“因为我真的真的非常期盼着亲手杀死你的那一刻!” “我们……见过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有点困难的问道。他在拖延,但是与其说这是一个巧妙的布置,不如说是一种本能,因为这种情况下,他完全没办法反抗或者逃走。最糟糕的是,那个永远和他一起,给予他关键的帮助和指导的嘉莉……也已经变得无法信任了。 虽然刚才嘉莉提出那种意见,但是他永远不可能像一样看待她了。并不是每个人的神经都坚韧得能够承受这样的急剧变化的。不过嘉莉对他的侵蚀已经减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让他能够集中精神面对眼前的困境——当然,这种情况下,确实无法可施。 “我们见过吗?这是一个好问题。”灰白斗篷不以为忤。其实这样才比较符合他的心意,因为享受胜利的总是越长越好。“我确定你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你。我见过你,没,我一直在看着你,只是你不罢了。在你带着绿皮杀进奥伦城的时候,我在看着你;在你带着不死军团和瑞恩人进行决战的时候,我在看着你;在你钻进神秘高塔,面对着魔图的时候,我在看着你。在你和依兰决斗的时候、在你处于地下世界的时候、在你伪装成矮人的时候、在你位于战场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你。你从未脱离过我们的掌握之中。你自以为的行动隐秘,没有人能够察觉你那些被你刻意掩盖的小秘密,你却不你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在我的眼皮底下。” “主人,”脑海里,嘉莉静悄悄的说道。“我能为您提供一个魔法。只有一个魔法的机会,利用魔法强化身体力量以对抗重力……大概能有一秒钟的行动。如果能趁此机会发动一次突袭。您的速度或许不会很快,但他也受到重力的影响,动作同样变得迟钝。如果您能一剑杀死他……我们就有机会……” 但是双方的距离太远了一点。灰白斗篷谨慎(或者是偶然)的把距离保持在五六步的程度。这不是一个可以偷袭的距离。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这些星域诸神都拥有不输给他的身体素质。 之间,灰白斗篷已经从身上拿出一个看上去很像一把手枪的。那不止是外形像手枪,连握持的方式也很像手枪——灰白斗篷捏着手枪,将食指放在扳机的位置上,并且将枪口对准了艾修鲁法特的头。 他扣下了扳机。 艾修鲁法特吁了一口气。并没有火药引爆的声音,也没有致命的子弹,只是一声轻微的“嘎达”响声而已。这是在恐吓么?就像猫抓住老鼠总是先玩弄一番一样? 在他疑惑之间,脑海里传来了嘉莉的一声惨叫。 “哦,失败了吗不跳字。灰白斗篷慢慢的把手枪收,“啊,真不幸。不过我真的对细微校准不太擅长。看来必须要花点了。”他一边在手枪上摸来摸去,似乎在调整着。不过很快,他的眼睛看向艾修鲁法特,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介绍一下了。”他将手中的手枪展示给艾修鲁法特看。“这个叫做振动仪,是一件工具,当然也可以作为武器。我将它的输出功率调整到最低,它能够隔着你的头骨,把你脑袋里人工智能关掉。如果我将他功率调整到最高……那么他直接能把你的脑袋……不,把你整个身体,此外加上你身体四周很大范围内的所有,不管是,都一起变成糨糊。” 在做这番介绍的时候,灰白斗篷其实期待着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焦急。最好是从对方嘴里亲口说出求饶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太好了。 因为这样,他才能用最遗憾,最甜蜜的口吻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好像并没有起这种效果……可能是因为刚才把话说的太绝了,以至于让对方完全没有侥幸心理。不过这样也无所谓——有一点点遗憾,但无伤大局。 “我猜,那个人工智能一定在偷偷的给你一个建议,让她使用魔法暂时强化你的力量,好让你有机会来一次偷袭?”灰白斗篷说着,还故意向后退了半步。“喂,嘉莉,不要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这么聪明,别人都是傻瓜啊。” 之间,他已经调整好了的振动仪,再一次举起来对准了艾修鲁法特的头部并扣下了扳机。 嘉莉再一次在脑海里发出尖叫,声音非常的凄惨。 “噢,又失败了。”灰白斗篷摇了摇头。“看来我真的不是一个好赌客。三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赌赢。居然这样都只关闭了蓄能装置……哎……” 他的话的内容和他的语气完全不合拍,因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暴虐的快感。这一次失败大概只会让他更加愉快。因为拖延猎物的痛苦——正如同那些玩弄爪下的老鼠的猫一样——是一件可以让猎手得到更大刺激和愉悦的事情。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脑海里,嘉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的一部分被截断……我再也没办法使用魔法了。” 艾修鲁法特拥抱了魔法之风,他这样下去就是等死。对方很谨慎,看样子压根就没打算近身。他从火焰之风中分离出能量,编织成合适的魔法。下一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举起半只胳膊,将一个火球射向灰白斗篷。 然而这一击没有任何效果。因为他的动作太慢,使得灰白斗篷很轻易的躲避开。火球从灰白斗篷身边飞过,轰在远方房间的墙壁上——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效果。没有后续能量的火焰随之熄灭,而那面墙壁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 “啧啧啧……”灰白斗篷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可惜,太可惜了,不是吗不跳字。然后继续调整手中的振动仪。 “好了,嘉莉。”眨眼功夫,他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振动仪,对准了艾修鲁法特的头。“虽然我的运气并不好,但是要说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我还是乐意赌上一把的。游戏结束,你可以退场了。做个好梦,小宝贝儿。” 他扣下了扳机。 这一次,嘉莉没有在脑海里发出任何声音。艾修鲁法特明白的时候,他意识到嘉莉沉寂了——和上一次一样,不是沉默,而是消失。他头脑中,属于嘉莉的那一部分空间转瞬之间已经化为空虚。他试图去感受那个空缺,但是那里空荡荡的,也没有留下,只有虚无。不过,刚才微弱的侵蚀感却没有消失,嘉莉造成的影响依然在他的意志领域内,虽然这股力量变得微弱,但却没有彻底消失。 “呼呼,我说过我可以赌上一把的。”灰白斗篷发出一阵狂笑。“事实证明我的运气并不坏。现在终于轮到你了。”他看着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两人四目对视,通过那双眼睛,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对方的那种恨意,那是极度的憎恨、厌恶、嫉妒混合而成的仇恨。一个能以这种目光看着他的人,是绝不可能罢手的。 就算对方没有这种眼光,他也对方不会罢手。上一次依兰就清楚的说过了……星域诸神必须要杀了他,打开他的脑壳,才能将人工智能弄到手。 而他现在,却被巨大的重量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其实要说动弹不得也是不对的,他好歹还有能抬起半根胳膊的力气。可是这有意义么? 换了别的一个人,恐怕已经被这种绝望所压倒。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没有。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从来不是一个防御型的战士。所以即使面对压倒优势的敌人,他也总是主动出击。他在战斗中的后退绝不是为了保障的安全,而是为了积蓄反击的力量。这是前一世的他留给的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有着那种无法驯服的野性,就算琴心抹消了他的记忆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他灵魂深处燃烧的是不屈的火焰,是那种永不放弃的战斗精神,就像那些古老英雄的颂歌在他的耳畔边回响。 “你……想要杀我?为?” “因为你杀了依兰。”灰白斗篷残忍的看着对方。他的手同时在调整着手中的振动仪。 “我是自卫……是她想要杀我。” “你的选择和我无关。你杀了她,所以,今天我绝对不会轻易杀了你。真可惜,我没办法让你长久的活下去,好用一切已知的手段来折磨的**来安抚我的内心。我承认,有点遗憾,但是我至少能用这个。” 灰白斗篷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振动仪——为了延长对手死前的的恐惧,所以他的动作故意做的很慢。他没有瞄准艾修鲁法特的头,而是对准了他的身体,他的腰部。正如他之前所说的,这件工具可以作为武器使用,因为它能够让任何直接变成浆糊,包括**,包括衣物,包括这些亮晶晶的金属墙壁和地板。 艾修鲁法特拥抱了魔法之风。他平静下来,用的全部意志将魔法之风中的能量抽取、凝聚,组成一个魔法。嘉莉早就把所有的魔法——已知世界上的所有魔法都教导给过他,只是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去修炼。因为他的天性就不适合当一个施法者。但是现在,魔法是他唯一的机会。 灰白斗篷的嘴角咧出一个饥渴而残忍的笑容。他用猫看着爪下耗子仓皇逃走的那种心情,看着艾修鲁法特徒劳的举起的左手,动作缓慢,还微微颤抖。猎物还能做呢?他的身体被巨大的重量压得动弹不得,所以最擅长的格斗技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就算长剑在手,又能做呢?而魔法,他很清楚。因为他从黑暗城堡的数据库里早得到了艾修鲁法特所有的能力情报。艾修鲁法特只掌握了火焰魔法——可怜的魔法。 魔法爆发了,他只是将手放在腰间,启动了防护力场。这个徒劳的魔法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配被嘲笑。但是下一瞬间,他意识到一股酸麻的感觉突然直冲心头。他张开嘴,想发出惊讶的声音,但是嘴巴里却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鲜血。 他低下头,看到了贯穿身体的长剑。艾修鲁法特刚才用左手做了一个假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右手掷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从他胸口的位置,也就是心脏的位置贯穿而过。 灰白斗篷下意识的扣动了手里的扳机。巨大的能量从振动仪的枪口发出,直接粉碎面前的一切。但是他却只能看到远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身上受到的重创使得振动仪没有对准目标,只是在房间的侧墙上开了一个大缺口。 能够看到这些亮晶晶的金属墙壁并不是特别厚,在墙壁后面是很多复杂的管道。不过现在,这些管道同样被扭曲粉碎了。 原本遍布整个房间的明亮光线突然变得昏暗起来。整个房间,不,整个世界都在震动。 …… 视频结束了。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冷场。 “那个小子……就这样……”良久,不是谁开了口。 “死了!”沃切尔补充上一句。“他不该使用振动仪……我估计,飞船的内部受到破坏,联接系统发出了误信号,导致了原本就极不稳定的飞船发动机发生了爆炸。这种情况下,受了重创的他……没能逃出来。” “血色公爵呢?” “请看这最后一个画面,他最后召唤出了的能量场护甲。但是这没有意义。飞船发动机……反物质程度的高能量反应,会直接击穿他的防护力场。我估计他多活了几秒钟……但是也仅仅是如此罢了。” “我们的人工智能……” “随着血色公爵一起消失了。”沃切尔回答。“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说做了一个赔本买卖。付出了重大代价却一无所获。琴心……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等一下,我记得这艘飞船遗址上有一个传送门。”有人插上一句。 “没。”沃切尔回答。“但是血色公爵没有机会。正如刚才大家看到的的一样,人工智能已经被关闭了。先别提他必须通过层层门户——没有人工智能他打不开那些门——就算一路畅通,他仅剩的十来秒钟又能让他跑多远呢?与这种可能性比起来,我倒更加乐意讨论另外一个可能性——由于飞船上的传送门正处于激活状态,所以在被爆炸破坏的时候产生了一点程度的时空扭曲。如果他足够幸运,那么他就会被时空扭曲送走。” “……这个几率差不多是百万分之一。”有人叹息的回答。 “此外,这里是血色公爵最后时刻的状态分析。”沃切尔继续说道。“我已经写成报告,送到各位手里了。在最后时刻,我们可以确定,他头脑中的人工智能,除了数据库之外,其他部分已经尽数关闭。哦,我说了一点,小型蓄能装置没有完全关闭……这个人工智能的型号我们没有接触过了,它的小型蓄能装置居然无法完全关闭。我们关闭的只能能量外放的部件。” “那个时候,人工智能已经启动了压制血色公爵大脑的程序,不过因为过短,其效果我们不得而知……” “数据库未关闭会有后果?”有人无意的问。 “后果就是血色公爵能够随意的读取数据库——但是速度很慢。” “好了,这个议题到此为止。”终于有一位资深人士开口了。“从现在开始,关于血色公爵和人工智能的事情……我提议予以无限期搁置。我们还是把精力集中到我们的建设工作中来吧。” 所有人一致默认了这个决定。 “那个黑暗城堡办?里面应该还有一些设备……虽然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设备。”沃切尔发言。 “那对我们没有意义,也没有威胁。再说了,那座城堡好歹都有辅助的动力系统,我想人工智能一定会设置好自爆程序。就算我们想要动手,十有**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一位上位者做出了回答。“不过,既然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不妨派探子去监视那里好了……如果血色公爵没有死——当然,这仅仅是如果——他一定会回到的老巢的。所以留着这个城堡,也算是留着最后一丝希望了。” 没有人反对这个决定。 第五十四节结局 第五十四节结局是由】. 第一节偶遇 divlign="ener 第一节偶遇 秋风习习,气候宜人。晴朗的天空下,能够看到一条土石小路沿着山脚蔓延而去,巧妙的绕过一个凸出的小山丘,向着远方的原野延伸。 伴随着马蹄声和车轮声,一辆马车沿路而来。 这是一辆典型的贵族马车。四轮,双马,车厢上挂着华丽的大红绸缎作为装饰。马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赶车的车夫,一个是随时等候车厢中主人命令的仆人。两个人均穿着华丽的制服,使人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其实按照传统来说,还应该有另外两个仆人,站在马车车厢的后面等候差遣。但是不管怎么说,单单是这辆车,这两个驾驶座上的人,就清楚的表现出车厢里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如果这些还不够明显的话,那么马车车厢后方还有一个镶嵌在车身上的贵族纹章。 或许是这条路有点偏僻的缘故,马车走了很长时间,也未遇到行人或者其他车马。长长的土石小路上,也只有这一辆车而已。 一直保持着稳定速度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这是因为车夫主动停下了车。 “怎么了?”车里的人发出了疑问。从声音就能听出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虽然这里算得上荒郊野外,但是附近的治安还算不错,并没有什么土匪盗贼之类的,因此车里的女主人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好奇。 “夫人。”仆人跳下马车。“前面好像有尸体。” “尸体?”女主人沉吟了一下,“好吧,我下去看看。” 她说话的方式很直接,而仆人也并未阻止。尽管在正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是没有这种勇气去观察一具尸体的。特别是一个贵族女子。 仆人从外面打开了车门。从车里走出来的是一个大概六十来岁,表情严肃的老妇人。虽然说她已经年华远去,青春不再,满头黑发也变得花白,但是在她的面容中依然残留着她曾经的绝世芳华。就算眼角的皱纹,也不能将这份天赋丽质完全抹消。 老妇人穿着一件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深灰色长裙。以贵族的传统来说,这是非常符合这个年纪的衣着。她没戴帽子,头发按照传统在后脑盘成一个圈。她手上没有拿手杖,而且她下车的时候也完全不需要别人搀扶——很灵活的一跳就下了车。 老妇人在仆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尸体边上。这具尸体非常凑巧(或者是故意)的倒在一群灌木中间。如果是行人走过,那么他就会高度不够,而被灌木遮挡视线而看不见尸体,如果是骑马的人,由于驾驭马匹,也可能会注意不到。只有那位坐得又高,又不需要关心路线的仆人才能发现这具尸体。 “没有臭味……看起来刚死不久。”老妇人略看了一眼,然后她绕着灌木丛走了半圈,从一个没有灌木的缺口来到了尸体边上。 “玛丽姨妈,是强盗吗不跳字。就在老妇人接近尸体的时候,马车里又走出了两个女子。这两个是年轻的女子,外表看上去只有十五岁左右,拥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面容和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双胞胎。 双胞胎身上穿着白色和粉红色混搭的洋装。以贵族的标准而言,这种衣服并不特别华丽,而是那种中规中矩的衣着,而且通常情况下也只有未婚少女会穿着。两个人都有着呈现淡蓝色的天生银发,并且将长长的头发梳成单条辫子。为了方便坐车的缘故,粗大的辫子此刻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多余部分顺着肩膀挂在胸前。 “胡说!”老妇人不屑的回答。“如果有强盗选择这里打劫,那他很快就会饿死……再说看不见外伤。” 尸体斜卧在地上,四周的干干净净的,没有谋财害命通常留下的黑色血迹。空气中更加没有血腥味,甚至没有苍蝇聚集在这里。此外,尸体的腰间有一个明显的贴身小包。小包扣得好好的,明显不曾被打开过。 如果是强盗的话,不可能不搜受害者的身的。 “饿死的流浪汉?”双胞胎姐妹中一个发出疑问。 “不太像……”这位玛丽姨妈虽然看上去勇气十足而且经验丰富,但是她也没有试图去接触尸体。不过从尸体的样子来看,做出判断并不难。因为他并不像是冻饿而死的流浪汉。此类流浪汉几乎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身体瘦弱而且肮脏。尸体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皮质旅行服装,这件衣服保存得很完好,不管怎么看,都算不上“破旧”。 “我们还是去找治安官吧。”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个提议。 “这是什么?”玛丽姨妈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东西。那是一大块红色的金属,但是既不是红铜也不是上漆的钢铁,是一种超乎她学识之外的东西。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种金属非常坚硬,但是质地却轻得不像话。 地上并不只有这么一块。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此类金属碎片相当的多,散乱在整个灌木丛中。 “奇怪的东西。”双胞胎也发现了地上的这些金属碎片,并且捡起来仔细观看。能够轻易的看出,这些碎片原本应该是一个整体,可能是什么工艺品或者器具之类的,但是现在它们已经成了没什么价值的碎渣。 “不是打劫,也不是冻饿而死。我想应该是急病发作。”玛丽姨妈得出了结论。“可怜的家伙。走了半路突然犯了急病,还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她转过头,顺手将手里的金属块给丢掉。不过在丢掉之后,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从地上捡起这些金属块中最大的那一块并收起来。 “挺有趣的玩意。”玛丽姨妈轻声的自言自语。然后她大声对着仆人们说道。“稍微记一下这个地方。等我们回家后,必须找个人向治安官报告一下,让他来收尸。”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在玛丽姨妈掉头想离开的时候,她的脚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头上。虽然她手脚还很灵活,但这一脚踩空还是让她一个趔趄,向侧面踉跄了两步,踢到了那具尸体。 斜卧的尸体被这么一踢,失去了平衡,翻了过来,变成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在地上。 “抱歉。”玛丽姨妈赶紧后退两步,向尸体道了一声歉。接着她转过头,想离开这里了,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侄女的神色似乎不太对。 两个侄女的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她们这种惊讶并不是针对玛丽姨妈,而是针对地上的这具无名尸体。几秒钟后,其中一个侄女甚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 “是他。”又过了一会,双胞胎中的一个才突然说道。 “他?”玛丽姨妈回过头,再次端详地上的尸体。死者是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死人脸向来如此)。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显眼的伤疤,一眼就能看出,这条从左眉斜斜的横贯鼻梁的伤疤利器造成的。但是就算加上这条伤疤,他的脸依然算得上五官端正,虽然谈不上风流俊俏,但是也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如果不考虑他是一具尸体的话。 死者身上的衣服——正如她之前观察到的一样——并不破旧。事实上除了泥土之外并无任何其他的污垢。衣服的领子、袖口之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这件衣服还很新。死者的身体匀称,腰部纤细——不是那种让人感觉软弱的纤细,而是那种受过严格锻炼后,紧绷有力产生的纤细。 如果他活着的话,他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惜他死了。话说回来,既然死了,那么他到底是谁也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双胞胎之一轻声的说道。“我记得我说过他的……” “那个强行和你们……”玛丽姨妈恍然大悟,但是她马上闭上了嘴巴。不远处还有车夫和仆人在那里看着呢。 “不管怎么样,他死了。”玛丽姨妈马上回过神来。“还是让治安官来收尸吧。可以拿一笔小钱,好让他能够有个体面点的坟墓……” “他动了!”突然之间,双胞胎之一发出了一声惊呼。玛丽姨妈立刻转过身,仔细看着尸体。几秒钟后她意识到这不是侄女的错觉。这个被她看成是尸体的人身体再一次抽动了一下。 老妇人立刻蹲下来,一只手指轻轻的放在“死者”的鼻孔下,另外一只手按在死者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鼻孔下几乎感觉不到呼吸,但是按在胸口的那只手清楚的感觉到了肌肉的抽动。这个人还没有死。 老妇人抬起头,看着两个侄女。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征询她们两个的意见,但是下一秒钟,她嘴里吐出了很坚决的话语。 “把他带回去!”老妇人如此说道。接着他面对着较远处的马车夫和仆人。“你们两个,快点把他抬上马车!” “等等,玛丽姨妈。”在两个仆人将“尸体”抬上马车的时候,双胞胎中之一来到姨妈身边,轻声的问道。“我们应该……把他带回去,太显眼了……他是一个……那个……” “不。”玛丽姨妈用同样的声音回答。“我看他死不了。既然这样的话……他或许会有很大的用处……对你们而言。” “我们?” “没错,对你们很有用。”玛丽姨妈迅速的瞟了一眼四周。这条路是偏僻小路,因此四周完全没有其他人在场。“当然,这只是‘可能’。” 是由】. 第二节失忆 divlign="ener 第二节失忆 他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景象是一片朦胧,几秒钟后,他才看清楚映入自己眼帘的是天花板。那是一个普通宅邸的天花板,上面画着简单的花纹。 这里是……哪里? 这个念头突然跳进他的脑海。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任何一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场面,他都会产生这种本能的疑问。 “他醒过来了?”他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想去看看说话者是谁,然而,这个简单的动作却造成了剧烈的痛楚,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你醒了?”随着这个声音,他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那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十五六岁的女孩,长着一头浅浅的,呈现淡蓝色的银发。头发打成了一条辫子,直垂至腰际。 “这里是哪里?还有……我是谁?”他嘴唇翕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这是我家……你是谁?你忘记了你是谁了?”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是谁……”他用简直蚊子一样的声音重复了一次。这个问题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使得他再一次昏阙过去。 少女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玛丽姨妈和姐姐正在那里等着。 “他醒过来了?”玛丽姨妈说道。“很好,他没死,总算没浪费我们的时间。” “嗯……不过……”少女面容古怪说道。“看起来他好像失去记忆了。” “失去记忆?”玛丽姨妈重复了一次这个词。失去记忆并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虽然说一个人也许终生都没机会见识这种案例,但是至少有很多书籍(特别是医学方面的书籍)记载着这种现象。造成失忆的原因有多种,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脑袋上上挨一记闷棍。但是除了闷棍之外,其他原因也不少。总之,虽然说失忆这种事情是很少见的,但是在普通人的概念里,却不是什么离谱的事情。“你确定?” “我相信是的。因为他刚才问我他是谁。” 玛丽姨妈点了点头,突然发出一阵笑声。“你们两个的运气真不错,马上找个医生过来为他检查一下身体吧。既然他失去记忆了,那他就有很大的价值了。他可是你们的未婚夫呢。” “姨妈……”双胞胎在惊讶中发出了异口同声的质疑,因为她们完全不明白姨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未婚夫?你说什么呀?” 玛丽姨妈来到房间的出口,向外看了一眼以确定没有偷听的人后,把门给关上了。 “嗯,你们说过,这个叫艾修鲁法特的人是个雇佣兵……一个无耻的流氓,此外还是一个黑魔法师,对不对?” 双胞胎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虽然没看到他使用过,但是我们肯定他学习过黑魔法。” “很好,很好……一个雇佣兵……居无定所,出身不明,还凑巧失去了记忆……”突然之间,姨妈换了一个话题,用严厉的口吻问道,目光则盯着面前的两个侄女。“……你们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我们……已经……”这个问题非常突然,让双胞胎完全没时间反应。 “你们已经快三十岁了!”玛丽姨妈严厉的说道。“虽然说有些人就是看起来年轻……但是那也是有限度的。这个理由不会永远管用!和你们同龄的女人,都在准备当奶奶或者外婆了!我记得拉尔文家的那个丫头,小时候和你们一起玩的那个……她女儿今年已经订婚了。嗯,她是十五岁结婚,估计再过两三年,她就妥妥的能当外婆了。” “可是我们……” “你们可以永远不结婚?终生不嫁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但是如果真的随便找个男人,那么你们那种不自然的年轻怎么隐瞒呢?化妆和打扮可以让人看起来变得年轻或者年老,这没什么,外人就算有怀疑也说不出口。但是枕边人就不一样了。话说回来,很多人学习黑魔法就是为了这个!但是可以的话,”她叹了一口气。“我不希望有天看到你们被绑上火刑架。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也相信你们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别人不会相信。教会从来不会放过黑魔法师……事实上,你们至今未婚已经引起一些流言,还有其他的一些麻烦了。现在你们的身边需要一个男人,而这个路上捡到的艾修鲁法特,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从现在开始,”玛丽姨妈用手朝着内室一指。“这个艾修鲁法特就是你们的未婚夫了。” 她说话的口吻和动作,使得任何人都不会误解她的意思。 “可是……别人不相信怎么办?” “谁会不相信?我就是证明人!这位艾修鲁法特……”玛丽姨妈低头,一边小碎步的绕圈一边沉吟着。“出身自瑞恩的一个落魄骑士家庭……因为那里很遥远,此外前几年发生了内战,一片混乱,就算有人去核对身份也是查无对证……他和他的父亲——这个父亲就叫汤玛士好了,叫这个名字的人满大街都是——由于家道中落,沦落为佣兵。但是呢,在一次意外中,他们救了你们可怜的父亲一命。因为感恩的缘故,你们的父亲许诺将你们中的一个嫁给他,条件是他必须放弃之前的身份、姓氏、纹章,入赘你们家。当然了,我恰巧在场,是这件事情的见证人。很好,就是这样。这位艾修鲁法特骑士前几年行踪不明,生死未卜,所以你们才保持单身……现在才和他相遇。嗯,很好,这样整个事情就前后连贯,无懈可击了!” (作者注:信口就是一个故事,哎,姨妈大人,你的节操呢?) “对了,你们两个注意一件事情。”玛丽姨妈转过头,看着两个侄女。“你们应该懂得,他是一个雇佣兵。”她强调道。“而雇佣兵,都是一帮没荣誉感的流氓!我相信你们都记得,他当时救了你们,但是却要你们付出贞操作为代价。虽然我承认对你们而言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但是这证明了他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他失忆了——但是没人保证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你们两个一定要记清楚,他是个‘未婚夫’,而且只能是个‘未婚夫’。” 两姐妹彼此疑惑的对视,并不理解姨妈的意思。 “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幌子,而不是他这个人。一定要理解这一点。只要你们有一个‘未婚夫’就行了。至于他到底是呆在你们身边还是出远门一去不归,那就一点都不重要了。那些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事情!理解了吗?!” …… 他再一次醒了过来,感到全身撕裂一般的痛苦。每一块筋肉都似乎有一个小钻头正在努力的钻着,在提醒他不能妄动。 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上一次醒来时候看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天花板,在普通的旅店过夜的时候就常常能看到此类的天花板。 他眨了眨眼睛,理性慢慢的回到脑海里,让他明白自己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他马上又想到这个问题上来了。我在这里干什么?他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有用的信息,但是却发现自己记忆一片空白。他隐约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当他朝着那份失落的记忆伸出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幻影。 “你醒过来了,艾修鲁法特先生?”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侧过头,看向说话的人。虽然这个简单的动作带来了更大的痛楚,但是他总算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再次昏阙过去。 坐在床边的是一个年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身躯肥胖,脸上挤满了赘肉。从衣着、神色、外貌等方面,可以很容易的看出她是一个女佣。 他点了点头。艾修鲁法特?这是他的名字吗?他尝试着再一次思索,想借着这个名字作为契机想起点过去的事情,但是没用,一切都是徒劳。 “来,喝点水吧。”女佣用勺子给他喂了一口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一定渴坏了。” 渴?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渴。不过这可能是因为痛楚的影响。他默默的喝下了水。 艾修鲁法特?他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说不清楚这个名字到底熟不熟悉,但是从女佣那种自然的说话方式来看,这个“艾修鲁法特”应该是他的名字。 但是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医生说你可能是从山上掉了下来,所以身体受了撞击的伤害。”女佣继续说道。“这段时间内,你必须静养。” “我的名字叫做艾修鲁法特?”他问道。“这里是哪里?我……认识你吗不跳字。很幸运,他发现自己的嘴巴活动还算利索,就算说话也没有造成更大的痛楚。 “你不记得了吗不跳字。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他努力向侧方看去,看到的正是上一次他昏迷之前看到的女孩。 “记得?记得什么?”心中那种茫然产生了追求答案的强烈**,使得他甚至战胜了自己身体的剧烈痛楚,将头略微抬起了一点。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这里是北郡,或者说,是北郡郊外,我的庄园——我的家里。至于你,你的名字是艾修鲁法特,是我的未婚夫。” 是由】. 第三节环境 divlign="ener 第三节环境 他单手拄着一根拐杖,在拐杖的帮助下,慢慢的穿过庄园的后院,从一片草地上走过。 医生说了,恢复性运动对他的健康会有很大的帮助。但是那位可敬的医生也说了,他是他所见过的最古怪的伤员——虽然是从山上掉下来造成的的跌伤,但是骨头却都没有断,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淤青之类的,只有莫名其妙的剧痛。根据医生的推论,这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震伤。但是如此严重的震伤,皮肤上却没有任何痕迹——就算是那位技术高明的医生,也只能说这是个未解之谜了。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格鲁尼王国西部的阿卡内亚省,或者具体点的说,是这个较为偏远省份内的一个较为偏远的郡中的一座较为偏远的小城城郊的一座庄园里。 说句不客气的话,完全就是个乡下小地方。 格鲁尼是星域诸神的教团圈最外围的一个国度。数百年来,这个国家一直作为防波堤,抵抗着来自北方荒原,那些崇拜邪神的野蛮人的威胁。而这个阿卡内亚省则是这个国度内一个平平无奇的省份,并没有值得一提的特产,也没有著名的人物,远离国家政治中心,除了在地图上占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位置,每年为王室提供一笔不大不小的税金之外,简直如石头一样不起眼。而这个北郡,则是距离首府最远的一个郡。如果不是正好有一条商路通过这里,不断的带来各种商品和信息,那么或许这地方够得上“鸟不拉屎”这个评语。 “艾修鲁法特大人。”随着这个叫声,艾修鲁法特看到两个双胞少女从另外一边走。“今天感觉样?” “好多了。”艾修鲁法特尽力的笑了一下。这一对双胞胎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一个名字叫做卡秋娅,一个叫做帕拉。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这是正式场合的称呼,在私下里,她们一般被称为星刻和星见。 她们自称是他的未婚妻——二选一的未婚妻。根据两人所说,这是因为彼此的父辈定下了亲事,使得他可以挑选她们之中任意一个作为妻子。艾修鲁法特觉得这应该是真的。因为这种事情似乎并没有撒谎的必要。这一对其实出身不凡,她们是格里芬家族的成员。而格里芬家族是格鲁尼王族的旁支,完全担得起“血统高贵”这个评语。 不过,实际上格里芬家族相当庞大,林林总总男男女女有几百号成员。这一对也不过是格里芬家族的一个分支,在家族中的地位并不显赫,也不富有。但即使如此,她们也不可能拿的婚事来骗他——骗他这么一个平凡的流浪佣兵。 双方的联姻完全是一个偶然。据两所说,这是因为他的父亲汤玛士——尽管他完全想不起这个名字——意外的救下了两的父亲,才使得双方有机会结成亲家。而他这一次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这桩婚事——他的父亲汤玛士已经死了,所以他是独自,结果不幸路上失足掉下山崖,受了伤。 虽然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但是他也得接受这个现实。因为除了这些别人告诉他之外,他也想不起来。从理性分析来说,两也没有骗他的必要。再说了,这一桩婚事还有一个见证人——她们的一位姨妈。 几天前这位姨妈了一次,和艾修鲁法特也见了一次面。不过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还卧床不起,所以也就是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证明了两之前所说的话而已。 大概正是因为这位姨妈作为见证人,所以两并不能反对这桩婚事吧。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两个那种冷淡。嗯,其实也不能算作冷淡,事实上两相当有礼貌,而且很客气。但是那种态度是主人对客人的态度,而不是对情人或者对未婚夫的态度,隐隐能感到拒人千里之外。 “恢复的情况如何?”双胞胎中的,星刻,或者说卡秋娅很礼貌的问候道。 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很好,今天能够走了。昨天还需要人搀扶的呢。”他发觉很轻易的辨别出了这一对双胞胎,尽管她们总是打扮得一模一样。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以未婚夫的身份突然冒出来,也难怪星刻会是这种态度。 这座宅邸,或者说,这片庄园是两的共同财产,继承自她们的一位远方长辈。 说起来,其实这两属于一种特殊的群体。这个群体通常情况下以贵族自居,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爵位(就算有,也是那种无实际收益的荣誉头衔)和封地,更别说俸禄、年金的了。他们的土地实际上并不是来自册封,而是来自购买,从某个真正的领主手上购买下某一片土地的所有权。但是他们所拥有的也只有土地的所有权。他们不能合法的拥有军队,不能判决,不能收税,不能拥有那种真正贵族领主对封地所拥有的各种权利。在他们的土地上,所有的人在理论上都是自由民,人身自由并不受到他们的控制。从理论上上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时离开他们的土地,而他们却无权阻止。 这个群体的人很大部分被尊称为“骑士”或者“爵士”,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战争的义务,和那种真正披坚执锐,战场厮杀的骑士又有很大的不同。在没有各种贵族权利的同时,他们也没有各种相应的义务,不需要披甲上阵,驰骋沙场。事实上,这个群体正是介于平民与贵族的中间阶层。他们的来源很多,主要是那些能够买下一片足够大土地的富商及后裔,或者是那些贵族家族中那些被剥夺继承权的成员后裔(按照传统,贵族的身份并不能无限的被子孙后代继承,只有长子才是真正的继承者,次子如果未能挣得的爵位,那他的子孙就算不上贵族)。他们如果足够努力或者蒙命运的眷顾(比如说联姻),就能轻松的进入贵族阶层,其所拥有的学识、礼仪使得他们不会受到贵族群体的排斥,而是很容易就被接纳为其中一员。但是他们一旦遭到不测,失去了土地的所有权,立刻就会沦落入平民之中,经常会变成那种普通的市民。他们和贵族一样鄙视商人,但是却因为经济的缘故,常常不得不和商人来往。 这个群体,在书面上,比较正式的称呼是“乡绅”。尽管这个“乡绅”后面常加上“贵族”两个字。他们是贵族阶层的后备军,他们的血统也通常无可挑剔,这让他们不会受到阶级歧视。但是他们又不是真正的贵族,使得这个群体远比贵族圈子要容易加入。 如果是真正的贵族的话,或许艾修鲁法特这样的流浪佣兵压根就没有和这两联姻的资格。因为双方地位实在相差太远。 为了表示康复的很好,艾修鲁法特用手中的棍子戳了戳地面。不幸的是,这个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冒险了一点,他的脚上一软,差一点摔倒。 一只手从侧面伸,扶住他的胳膊。那是两之中的,帕拉,别名叫做星见。两之所以拥有两个名字,完全是因为家族的传统。格里芬家族的女性全部拥有一个额外的名字,而这个名字里都有“星”这个字眼。大部分情况下,这个名字都作为小名,只允许被亲昵的人称呼,不过这两似乎更习惯于别人称呼她们的小名。 “不要太勉强了啊。”星见说道。 其实艾修鲁法特分辨这两并不是靠她们的外表——双胞胎在外貌上从来都是几乎相同的——而是看她们的态度。两虽然是一奶同胞,但是性格上却差异很大。作为的星刻个性十分强硬,是两中的主导者,而且对他有着一种隐隐的敌意(尽管在言谈举止上很有礼貌)。但是作为的星见个性就温柔很多,对他的态度也好上一些。 在家里的各种事务上,似乎大小事情都是做主,听从。这也符合她们的性格。 “没事的。”艾修鲁法特站稳了身体。他清楚的感觉到的恢复,一个月以前,他可是连抬抬头都会痛得昏厥,而现在,他已经能够拄着手杖出外走走了。 一阵风吹来,带来食物的香味。说起来,他这次“恢复性运动”好像维持了太长了,都已经吃午饭的时候了。今天午饭似乎不,艾修鲁法特闻到了熏鸡和烤香肠的气味,此外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但是虽然说能闻得到,也能分辨出香味,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缺乏食欲。 “走了很久了,还是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星见建议。“而且也快到吃午饭的了。”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在拐杖的帮助下开始朝着宅邸的位置走去。 两的这栋住所并不是那种富豪之家,只是一栋典型的庄园房子罢了。房子的主体由石头砌成,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十分坚固。房子的外墙粉刷过不久,内部也中规中矩进行了适当的装饰。但是这些远谈不上富豪奢侈。 一小段后,艾修鲁法特来到了餐厅。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到餐厅吃饭,因为直到现在,他才能走动。 餐桌是一张大桌子,足够十几个人一起用饭。但是现在只坐着三个人。艾修鲁法特本能的感到一种局促。 女佣们很快将饭菜送上来。就和艾修鲁法特鼻子闻到的一样,今天午餐的主菜是熏鸡和烤香肠。星刻拿起餐刀,很灵活的将熏鸡和香肠切成合适食用的小块。 艾修鲁法特拿了一小块香肠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能够感受到香肠肥美的滋味,但不为,他的身体却对如此美味的食物提不起劲,缺乏那种想要尽快咀嚼完毕,并将其吞入腹中的**。 大概是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的缘故吧。他在心里想着。 “艾修鲁法特。”星刻突然说道,让艾修鲁法特惊了一下。“啊,事?” “我问你,你考虑好了吗不跳字。星刻一边用优雅的动作吃着鸡肉,一边问道。在她身边的星见着看起来有点不安。 “考虑?” “你打算娶我们两个人中的哪个?”星刻老实不客气的问道。 说实话,艾修鲁法特倒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这段以来,他受到身心的两方面困扰。在身体方面,是伤势始终没有痊愈,在心理方面,则是对于失落记忆的茫然。他压根就没想到过星刻会如此快就提出这个问题。 “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不跳字。 是由】. 第四节婚约 divlign="ener 第四节婚姻 “这个……姐姐……”星见轻声的建议道。“他的伤势还没有好,现在……” “嗯,我知道。”星刻的脸上毫无表情。艾修鲁法特现在隐隐感觉到某些不太正常的地方,但是要说,却也说不出来。 “明天,玛丽姨妈会来这里。”星刻继续说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盘子,而不是艾修鲁法特。“说实话,她主要是来看你的。” 艾修鲁法特已经见过这位姨妈一面,所以知道她是这场婚姻的关键见证人。不过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卧床不起,所以双方也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而已。根据两姐妹的说法,艾修鲁法特在失去记忆之前首先去拜访了这位姨妈,在得到这位姨妈的确认之后,他才出发来到两姐妹的家里以图履行婚约。导致他失去记忆的这场意外正是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他当时可能是想要爬山抄近路,结果不幸从悬崖上跌下受了重伤。最后还是玛丽姨妈和双胞胎找到了他,将他带回来。如果不是这位热心肠的姨妈,艾修鲁法特恐怕现在已经躺在荒郊野外的某个地方发臭了。 “我想,她可能会问你这个问题。”星刻说道。“所以我希望早点知道你的答案。”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婚姻是一件大事情,就这样简单的……选择下来,好吗?我的意思是……一辈子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他试探的问道。 “父母定好的婚约,我不想违反。”星刻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如果要违反这种东西,那唯一的方式就是放弃自己的一切——舍弃所有的继承权,并且从此脱离家族,甚至要放弃姓氏。如果这样的话,确实不用受到婚约之类的东西束缚,但是也就等于失去一切,变成流浪者……我做不到这些,所以只能接受。” 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回答啊。艾修鲁法特在心中饶有兴趣的想到。难怪自己作为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姐妹两个也不能拒绝他。他放下餐具,眼睛看向两姐妹。作为姐姐的星刻正在用勺子喝汤,眼睛压根没有看他。而在另外一边吃着烤香肠的妹妹却在偷偷的打量——不止是打量他,还打量自己的姐姐。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两姐妹的年纪相当大了——这不是说她们年老,而是说她们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尽头。理论上说,女人从十五岁成年到三十岁为止,都是适合结婚的恰当年纪,但是实际生活中,对于贵族(也包括乡绅)而言,刚成年就结婚是很常见的事情。 当然,如果她们早一点结婚,那么也就没艾修鲁法特什么事了。虽然彼此之间有婚约,但是要是两姐妹拿着“未婚夫行踪不明,生死未卜”为理由,那么任何人,包括那位作为婚约见证人的姨妈,也无法阻挡她们的婚事。一旦木已成舟,那么就算艾修鲁法特赶到也只能徒呼奈何。 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无法理解她们为什么尚未结婚。在一般人的观点中,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的都是珍稀品种。这种女人,通常是那种压根嫁不出的(比如说声名狼藉的荡妇、或者长相实在对不起观众的丑女),或者是某种特殊的理由(比如说是某位大人物的情妇)。但是,这一对姐妹却明显不是如此。 说外貌吧,两姐妹的外表和她们的实际年纪完全不相称。单从外表来说,她们的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而且这份年轻并不是刻意的化妆、打扮以及其他一些辅助品的效果,而是真真正正的天赋本钱。她们皮肤细致,面容光洁无痕,五官精巧,天生的银发更有一种难言的异域风味。而且两个人的气质也很好,细细感觉的话,姐姐的身上有一种自信而高傲的风采,妹妹则显得温柔甜美,楚楚动人。 一句话,哪怕是最苛刻的评论者,也不得不承认她们都是美人。要说这样的美人居然没有追求者,像两朵娇嫩艳丽的花朵,等着他这个陌生的未婚夫的话,艾修鲁法特觉得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说生活吧,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两姐妹生活十分平静。通过和仆人们只言片语的交谈,他知道她们两个似乎和外界往来很少——当然,这个往来很少并不是真的没有来往,而是指她们除了正常的社交生活之外,很少出去串门,来这里拜访她们的亲戚朋友也不多。最主要的就是那位玛丽姨妈。这样的姐妹两个,怎么样也不像是声名狼藉的那种类型吧? 那么,只可能是某种特殊原因了。 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盯着星刻的脸看。就像世界上所有的礼貌规则一样,盯着别人的脸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星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上微微一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实话,被这样的美少女(尽管实际上已经不是少女了)怒视一眼,一点也不会让人生气。艾修鲁法特低下头,继续啃着自己的香肠。 午餐就在这样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把桌上的食物都吃完之后,星刻用一件餐巾擦了擦嘴,离开了餐桌。妹妹也随之离开。餐桌边只剩下艾修鲁法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整顿饭就吃了一根香肠。 果然,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其实并不受欢迎啊。其实想想也正常,就算有婚约,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也不会这么空手上门当未婚夫吧。肯定是混得实在不行才来这里想要来这里呆着,下半辈子靠老婆吃软饭……嗯,这种情况下就算受到蔑视也很正常。 但是,他又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失败的男人。他真的叫做艾修鲁法特吗?他又是为何而来这里的呢?真的是为了这桩亲事吗? …… 玛丽姨妈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严厉的老妇人。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已经见过了她一次面,但是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为严重的伤痛所困扰,只能勉强的和玛丽姨妈说了几句,既无精力也无心思去认真端详这位长辈。所以说,本质上而言,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位长辈见面。 老妇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的身材却依然苗条,看不到一丝赘肉。她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袖上装,下身穿着同颜色的长裙,耳朵、手指、脖子之类的地方没有佩戴任何的饰品。不过,这种俭朴的装扮和她的财产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的衣服的料子非常高档,而且一眼就看出出自上等的裁缝之手,手艺精巧而且是定身裁制。 此时此刻,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双胞胎姐妹都被这位姨妈叫了出去,因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很明显,玛丽姨妈是打算和艾修鲁法特好好谈谈。 艾修鲁法特其实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只不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使得他只能保持尴尬的沉默。 “看来你恢复的很好。”玛丽姨妈首先打破了沉默。她锐利的目光仔细的打量着艾修鲁法特上下。那种程度已经超越了长辈端详晚辈,而是一只狼在审视一只被栓住的羊。 “嗯。”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点点头示意。他想说话,却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称呼这位老妇人。 “既然你是那两个丫头的未婚夫,那么你也可以叫我姨妈。”老妇人察觉到艾修鲁法特的犹豫,轻笑起来。“我看得出,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是不是?” “姨妈,我……”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我好像把什么东西都忘记了。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又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到底是谁……我甚至不知道,艾修鲁法特这个名字是不是我的。” “嗯,果然。”玛丽姨妈轻叹了一口气。“有人告诉我,失忆是一种很麻烦的病,看来真的是如此。”她正视着艾修鲁法特。“说实话,你的这些问题,我都无法回答。” “无法回答?就连名字也不能确定?” “我之所以知道你叫艾修鲁法特,那是因为你自己是这么自称的。至于你有没有其他的名字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玛丽姨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道。“至于其他的问题,比如你从哪里来……到这里干什么。真的说起来,我实际上也不知道。因为我只能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透析人心的魔法,所以我只能知道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事情。而嘴里说出来的话,既可以是真实,也可以是谎言。事实上,就算是嘴里说出来的话,我所知道的也不完全。因为人总是不自觉的用很多逻辑推断,在很多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上,反而不会问得太多。” 必须要说,玛丽姨妈没有一句话说谎,但是这些真话产生的效果和谎言几乎没什么不同了。 “你很迷茫对吗不跳字。玛丽姨妈突然话锋一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不过,我相信医生告诉过你关于失忆症的事情。” “是的。”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此类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失忆症本身就是一种罕见的疾病,而且是那种全然没有任何治疗手段的病。确实有极少数患者在经过一段时间后恢复记忆的例子,但是那种案例一般被认为是“天赋的幸运”,而不是受到正确的治疗。那位可敬的医生已经向艾修鲁法特建议过了:与其在那里苦苦追求那已经无法唤回的记忆,不如干脆的抛开一切,将其视为一次重生的机会,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开始。 “对你来说,过去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玛丽姨妈说道。“你应该把它看成诸神的意志。无论你过去有什么样的想法,有什么样的计划,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不要让过去影响你。你应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必须要说,这一次的起点不错。” 艾修鲁法特低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他猛的看向玛丽姨妈。 是由】. 第五节访客 divlign="ener 第五节访客 “姨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不跳字。 “问吧。” “我……是个样的人?在你眼里是样的人?”他凝视着面前的老妇人。 在老妇人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丝阴霾,它同八月麦田上飘过的阴云一样,很快就消失了。可是不管它多么快,艾修鲁法特还是看到了。 “我很难评价。”玛丽姨妈回答道。“但是你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我想,我的两个侄女应该会接受。” “但是……她们两个……似乎并不喜欢我。”艾修鲁法特认真的回答。“我理解她们的心情,这么一个跳出来的未婚夫……因为一个她们没有决定权的婚约……” “不,其实,这是因为另有原因。”老妇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她慢慢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气质,一种莫名的吸引人目光的气质。他虽然看起来也没特别,但是在一起的稍微长久一点,就能感觉到他的与众不同。那并不是伪装,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在一言一行中流露出的风采。她再一次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突然间意识到他心中的那份高傲不羁。就算失去记忆,就算被抹去一切,这这种源自天性,源自人类内心深处最本质的依然如旧。 “另外有原因?” 老妇人站了起来,走到窗口位置,看着窗外的风光。她表面上是变换一下心情,实际上却是想避开那种令她喘不过气的感觉。这个房间的窗子正对着这座宅子的花园,不过,和大部分乡下住所一样,其实花园保养的并不是很好,草皮长得并不整齐,远谈不上精致和美观。粗粗一看或许无所谓,但是经不起再三细看。 “这份婚约……”老妇人的眼睛看着窗外好几秒钟后才开始说道。“这婚约是你们的父亲定下来的,而我则是见证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合法,事实上我也问过她们两个的意见,她们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你要做的,就是选择她们中的一个就行了,这很难吗?如果真的难以取舍,那不如拿一枚硬币来丢一把,看看命运的选择好了。” “不是无法选择……而是……”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我不该说。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我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也许我真的像别人说的一样,是打算依靠这段婚姻过着吃软饭的日子。但是现在的我,”他低头看着的一双手。艾修鲁法特已经检视过双手很多次,他的手上并没有多少老茧——事实上,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白皙而细嫩,说明他一定不是一个干粗活的人。至今为止,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能够断文识字——失忆归失忆,那些学习到的技能却不会被遗忘。“就像您刚才说的一样,我已经得到了新生。” “那两个丫头,可是拥有这整个庄园的所有权的……其实这里没有你想的那么小。”玛丽姨妈说道。“她们的庄园和我的土地相连接,而那两个小丫头也是我唯一的继承人……我在这里有一片很大的土地。这里有一片旷野,一片很漂亮的旷野,是个狩猎的好地方。这里还有一片美丽的森林,前两年还在这旷野和森林间里举办过一次秋季狩猎会,受到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她微笑着说道。“虽然那两个丫头并不是很有钱,但是这座庄园每年可以为她们提供大概一百五十个大金奥利的收入。除此之外,她们还在城里一个商会里拥有股份。这里也能为她们提供差不多同等数量的收入。应该说,勉强还能凑合吧。” “大金奥利?”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次这个词。不为何,这个名词让他脑子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瞬间。在他想要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的时候,却一切都已经空空如也。 “大金奥利。”老妇人愉快的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语。“也对对于真正的大富大贵之家不算,但是说起来也是一笔不菲薄的收入呢。就算给三四个人用,也能维持的很好……” “金奥利……”艾修鲁法特再一次重复了这个词。可惜的是,刚才那种灵光一闪彻底的消失了,无法重现。他放弃了抓住记忆的努力。 不过至少他“奥利”是。事实上,尽管这个词是他失忆之后第一次听见,但是他很容易就想起来了,就好像他对于“奥利”原本是很熟悉的。具体的说,“奥利”是一种货币,分成大金、小金、大银、小银之类好多种,每一种都分为纸币和钱币,纸币和钱币之间可以自由兑换。与其他的钱币不同的是,这种货币分量是十足的,绝对没有像普通货币一样有一定程度的折扣。不止如此,无论是钱币和纸币,都制造精美,极难模仿。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铸造这种货币最初的动机就是为了让它能够在很短的内攻占了各国的市场,成为各国都接受流通货币。最终目标是为了让所有的估价都是用“奥利”来计算。 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个目标已经成功了。 说句老实话,这是一件好事情。原本各国都有铸造金银币,产生了一个庞大而杂乱无章的货币系统。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终于在一个权威力量下变成了简单直接的,使得各地商业得到了很大发展。 老妇人转过头,看着艾修鲁法特。她毫不意外的看到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动容。这个男人没那么简单,至少这种程度的财富是打动不了他的。突然之间,她的心里,一个声音正在笑。 “我……可以一下,”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那个另外的原因……是吗不跳字。 老妇人压下心里的那种触动,转而用理性考虑这个问题。虽然说编织了一个似乎很完美的故事,但是似乎这个男人却不是适合这种故事的角色。想要让他乖乖呆下去,扮演应该扮演的角色,就必须添加点其他料。 “你一定要吗不跳字。她回答。“你要……有时候,不真相会比较好。” “我想。”艾修鲁法特很坚定的回答道。“就算是很残酷的事实,我也想。” “你强暴了她们。”玛丽姨妈用很平静的口吻回答。 “我?”艾修鲁法特不禁愕然。“两……两个?” “两个。”老妇人点了点头。“现在你明白了吧。她们对你的那种敌意和提防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可是……”艾修鲁法特其实想说“这压根不可能”。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老妇人没必要说谎,这种谎言对她(或者说对两)而言又有好处呢?再说了,就算要说谎,也不会选择这种理由吧。 “嗯,说句老实话,如果不是你的特殊身份,那么这桩罪行就会直接让你上绞架。”老妇人说道。“你就不要问我细节问题了。有些伤害只能隐藏于人类的心灵深处,是无法拿出来和别人共同分担的。”她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沮丧表情。“你应该很庆幸,她们两个最后决定原谅你,因为你已经失去了记忆,和那个‘的你’并不是同一个概念的人了。” “我……”艾修鲁法特张开嘴,却话也说不出来。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沉默了许久,再一次开口。 “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你。” “如果我按照婚约中的一样……娶了她们中的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会样?” “那种事情是对永久的伤害。”老妇人回答。“我想,她大概也不会嫁人,只是默默的吞下那种秘密,隐藏一生吧。” “那么,嫁给我的那个……” “嗯,那个就比较简单了,大概可以自我安慰一下,觉得那只是未婚夫妻之间提前的洞房吧。长了也就接受了。”因为艾修鲁法特低着头,所以并未看到老妇人露出一个隐秘的微笑。“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想要负起责任来?”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实在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让他头脑一片混乱,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来。 “说起来,其实我的第一任,也娶了不止一个妻子。”玛丽姨妈突然说道。“我是他第六个,嗯,侧室。但是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别扭。和其他人相处的也很好。” 啊啊,艾修鲁法特现在才想起,他好像不这位姨妈的家庭情况。不过,一个总是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不管这衣服是式样的)的,如果说是个寡妇那实在是没值得惊讶的……等等,第一任? “但是呢,我的第二任,却只有我一个。其实他连‘一个’都没有。因为我还有一大把的情人,三天两头可以出去约会……至于我的第三、第四任就更差劲了。哎,有时候想起来都奇怪,我干嘛要和他们结婚呢?” 艾修鲁法特突然觉得这位姨妈很不简单。 “其实按照我的观点,男人如果能压倒,那么其实三妻四妾也无所谓。反之,一个都太多。如果,”她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古怪。“仅仅是如果,你能够成为这个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能够给她们幸福快乐,那么其实她们两个都嫁给你也是可以的。相反,如果你既没有能力照顾好她们,也不能给她们幸福快乐,那么哪怕是双方长辈定下来的这一个婚约,也没有执行的必要。” “……” “其实结婚一事,也并不是仓猝之间能够完成的。”玛丽姨妈微微一笑。“不急着一时。事实上就算你再犹豫上个一两年也无所谓。作为她们的唯一直系长辈,我可以等着你给我答案。” 这个时候,他们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马嘶鸣声。玛丽姨妈掉头走向另外一边的窗户,正好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停在庄园大门口。一个仆人正打开了门。 有客人?艾修鲁法特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注意到老妇人正盯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是由】. 第六节约定 divlign="ener 第六节约定 那确实是一个客人。隔着窗户,艾修鲁法特看到那是一个年轻男子,年纪大概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身上穿着绣金的华丽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礼帽,没有携带武器。他骑过来的马是一匹雪青色的骏马,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神骏不凡的良驹。这位年轻人握着自己的马鞭,鞭子的柄部分散发着金色的光泽,说明上面缠绕着金丝。 总之,这种种迹象足以证明,这个来客是个有钱人,而是是那种喜欢夸耀自己豪富的有钱人。此外,从他的那种镇定自若的神态,从他那种安闲自得的动作,能够看出他是这里的常客,至少不是第一次上门拜访。不过,不知为何他就站在大门口的位置,没有进来。 两姐妹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莱尔先生,你又来做什么?”单从语气,就能听出星刻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 “我来向美丽可爱的帕拉小姐求婚。”这个名字叫莱尔的男人微笑着对两姐妹行了一礼。“请给我这个机会。” “就算我想给机会,你也得先有这个资格才行。”星刻的声音冰冷冷的。“无论如何,我可不能把妹妹嫁给一个债务累累的男人。”她轻蔑的看着男人手中的鞭子,还有他骑过来的雪青马。“这匹马……你该不会是借过来的吧?” “哦,你的态度深深的刺伤了我。”莱尔用很夸张的声音说道。“难道我在你眼中是如此不堪吗?难道我就不能清偿完我的债务,以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再一次来求婚吗?我就不能骑着自己的马,穿着自己的衣服上门来吗?对一个男人来说,那么一点欠债又算什么呢?” “看来你最近赌博的手气不错。” “哦,你误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赌博。因为爱情真正的改变了我。”莱尔将脸转向星见。“帕拉小姐,自从那一天见了你之后,你的芳容始终在我的梦里回旋。让我夜不能寐。你夺走了我的心。哦,请不要这么残忍。在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之后,为何还对我不理不睬?让我只能在痛苦中度过每一天。如果没有你,那么我那颗失去的心,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体,让我感受世界的美好?只要你的一个应承,一句话,就能将我从这相思的地狱中拯救出来,给我一个新的生命!” 星见低着头,双手不安的绞动着,不敢正面和莱尔对视。 “你真的还光了债务?那可不是小数目。”星刻上前半步,将妹妹挡在身后。 “难道我是那么没有信誉的人吗?我当然有我的收入。哦,请不要质疑我,我这颗为爱而深深痛苦的心,已经无法承受其他的打击了。” “……”星刻再次看了看那匹雪青马。这么好的马可是价值不菲……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疑惑,但是她又不能直截了当问对方的经济来源,因为那样就实在太不礼貌了。不过话说来,这应该也不是谎言,因为这种谎言实在太容易被拆穿了,以至于毫无意义。 莱尔向斜刺里走几步,避开了挡路的星刻,再次和星见面对面。 “哦,帕拉小姐,你的容颜,你的一眸一笑,一直在梦中围绕着我……你的温柔和美丽,已经彻底的征服了我。我已经是你爱情的俘虏,只能任由你来处置。”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为何你总是没有回应我的热情?”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星刻再一次挡在妹妹的身前。 “一厢情愿?我宁可用另外一个词:相思。它在折磨着我,让我时时忍受着地狱的煎熬。” 在房间里的艾修鲁法特撇撇嘴。但是他也知道,不管这些甜言蜜语中有几分是真,但是确实有不少女人吃这一套。 “姨妈,这个叫莱尔的男人是谁?”他问道。 “一个求婚者。”玛丽姨妈面带微笑回答。在她面对着艾修鲁法特的时候,眉头已经完全舒缓开来,“你可别以为我这两个侄女是没人追求的类型哦。不过,这个男人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所以姐妹两个才不会喜欢……说回来,这种情况,有点麻烦呢。” “麻烦?” “说起来,星见那孩子性格太软弱了,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呢。如果她在慌乱的情况下随口答应下来,或许会……嗯,让事情变得……很难办。” …… “我的热情,我的真心,你都不能体会吗,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承诺……你是谁?”莱尔正在加紧攻势,却不料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身材略显瘦削,头上没戴帽子,手中拄着一根拐杖。他身上的衣服很简单,但是那却绝不是仆人的衣服。莱尔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的脸上,面孔正中央,有一道显眼的,斜横过鼻梁的伤疤。这种伤痕通常会让人显得面目狰狞,但是不知为何,这个陌生人的脸却并不显得凶恶。 如果在其他地方遇到,莱尔或许会花个半秒钟看他一眼,甚至可能压根不会注意到,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却是从姐妹的家里走出来的。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情。 “我叫艾修鲁法特。初次见面,深表荣幸。”艾修鲁法特走上前来,来到两姐妹身边。他突然丢下自己的拐杖,用一只手抱住星见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很抱歉打搅,但是我觉得我有责任声明:这位帕拉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感觉对方的眼里没有那种情敌见面的那种充满的嫉妒的憎恨。当然,这不是说莱尔的眼睛中没有敌意,他的嫉恨表现得如此明显,以至于让人绝对不会弄错。但是,这并不是情敌之间的那种嫉恨。 莱尔沉默几秒钟,似乎在掂量这个声明的可靠性。随即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另外一边的星刻。 “没错。”星刻现在也只有如此回答了。“父辈定下的亲事。” “……真的很遗憾。看来我的一腔热情在命运的作弄下……卡秋娅小姐,你总没有定下亲事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得到您的垂青呢?我知道,您是一个保守的女性,所以我会向玛丽安伯爵夫人……” 不管莱尔这句话到底是无心的随口之话还是某种暗示,艾修鲁法特立刻就断绝了他的期待。他用另外一只手搂住了星刻的肩头,将她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身边。 “非常抱歉,但是还是不得不声明一下。和我下亲事的,是她们两个。” “两姐妹?这不可能!”莱尔的脸色大变。“我不知道你这个无赖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我提醒你,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为什么不可能?”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有人走了过来。 “玛丽安伯爵夫人。”莱尔认出了对方是谁,“很高兴见到您。”他虽然主动问候,但是声音听起来很勉强。 “莱尔先生。”老妇人用一种傲慢的态度说道。“虽然你钟情我这两个侄女,但是很不幸,她们已经有未婚夫了。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艾修鲁法特,我两个侄女的未婚夫。他们的亲事是双方家长定下来的。而我正是见证人。” 不管莱尔心里到底是怎么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强压下心头怒气。几声客气话之后,他飞身跳上自己的雪青马,策马飞驰离开。 “现在,可以放开了吗不跳字。看着莱尔走远之后,星刻冷冷的说道。艾修鲁法特放开搂住两姐妹肩头的手,却感到身体一软,差一点就跌坐到了地上。刚才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但是却已经超过了身体的负荷。 一小会之后,他躺回到自己的床上。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玛丽姨妈和他两个人了。 “你做的很好,但是也很冒失。”老妇人对他说道。“想要去抓两头老鼠的猫,经常一只老鼠也抓不到。你虽然赶走了那个家伙,但是你实际上什么也没得到,只是增加了她们两个对你的反感。不过呢,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还不错。” “那个莱尔……是什么人?”艾修鲁法特还记得莱尔之前的那种神色,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可实在有点不同寻常。 “这个人你倒不用太在意。附近的一位花花公子罢了。”老妇人回答。“听说他因为喜欢赌博,欠下了不少债务……原本大概是打算找个有钱的老婆混吃等死,可是偏偏他这种类型,要说勾搭女人那是没问题,要找个老婆就难了。因为就算小女孩不懂事,至少他的父母不会那么愚蠢。没人看得上他这种女婿……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找上我那两个侄女吧。” 艾修鲁法特没有反驳。但是他心里觉得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那匹神骏的雪青马,那个缠着金线的马鞭……能够拥有这种东西的人,可不像是一个落魄子弟啊。 “不过你说了那种话……”玛丽姨妈突然说道,“你已经下了这个决心了吗不跳字。她看着对方,“这不是婚约的内容……不过说句实话,既然我是她们唯一的直系长辈,那么如果我允许,如果她们两个同意,那么就算改变婚约也是合情合理的。” “一年时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艾修鲁法特,我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能用这一年时间来证明自己你能够给她们幸福,那么你娶她们两个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至少我不会反对。”她的声音停了一下。 “一个月后,城里有一场大规模的跳舞会。你一定要参加,藉此进入社交圈。” 第六节约定 第六节约定是由】. 第七节作弄 divlign="ener 第七节作弄 玛丽姨妈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两个都,姨妈今天主要就是看望艾修鲁法特的。所以姨妈要求和艾修鲁法特单独谈话,她们两个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你们两个,。”玛丽姨妈招手示意,她也两正在等着她。 “姨妈,情况样?”星刻首先开口。 “你说艾修鲁法特?身体情况好像还很不,如果我估计的没,一个月左右应该大体恢复了。只要不是过于剧烈的运动应该都没问题。”玛丽姨妈微笑着回答。 “不是这个,是刚才……” “你是说刚才那个事情啊?话说,很难办呢。虽然让莱尔那个小家伙彻底放弃也是一件好事,但是……你们两个决定好谁做正室谁做侧室了吗?如果没决定好的话,那么就让他随便选择也不。嗯,我觉得你这孩子肯定要输给……” “姨妈,不要开玩笑了!”星刻又气又急的说道。“我们都,那只是赶走莱尔的借口罢了!” “已经不是借口了。”老妇人脸上的笑容转瞬而逝。“现在开始,他就同时是你们两个的未婚夫了。我已经在莱尔面前公开承认了这一点。那个小家伙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保守他人秘密的人……你们希望我有朝一日不得不承认我公开撒谎?” “可是……” “没可是的。”玛丽姨妈毫不客气的反驳了。“这样一来也许更好。你们两个就完全没有值得怀疑之处了。牢牢记住你们最初的目的……”她的眼睛看向星见,“记住,无论你们到底对他抱有样的感情,都要确保一件事情:你们的财产,你们的庄园、宅邸、股份等等所有的,都是属于你们的,这个所有权一定要掌握在手里。他要呆在这里无所谓,就算给他一点日常开销的钱也没关系,但是也到此为止。一定要记住,不管他是不是一个黑魔法师,他毕竟失忆了。你们不能轻易暴露你们的秘密。” 两都点了点头。 “我你们都接到相关的邀请函了。一个月以后,拉乌尔男爵家将会举办一次大型的跳舞会,那是为了为他的孙子成年礼而举办的。嗯,往年那个时候差不多已经下了初雪了……在冬季举办一次大型跳舞可不寻常,所以我想很多人都会去……应该说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去。这是一个介绍艾修鲁法特进入社交圈的好机会……也是他要面临的第一次考验。” “但是他只是一个……” “不管他是,既然他要作为你们的未婚夫,那么他就必须出场。他必须要被介绍给公众……你们必须……像真正的未婚夫妻一样,不要给别人看出破绽来,懂了吗不跳字。 两再次点了点头。 告别两之后,老妇人登上的马车。伴随着一声令下,车轮开始滚动,马车离开了两的宅邸,走上了大路。稍微要说明一下,这辆车正是之前将艾修鲁法特运到这里来的车,而车夫和仆人也正是上一次的那两位。这两个都是玛丽姨妈的老仆人,其忠诚可靠和嘴巴严实得到过足够多的考验,能够值得信赖。 “老。”那位乖巧的仆人突然从车厢前面把头探进来。“您了,长吁短叹的?有问题吗不跳字。 “没,我只是嫉妒那两个小丫头的运气罢了。”玛丽姨妈挥挥手。“随便路边都能捡到宝。就是不她们是不是配得上……” 在玛丽姨妈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在大路的另外一个方向,莱尔在一个树林边停下的雪青马。 在树林边上,停着一辆很普通的轻型马车,而莱尔就停在了马车边上。 “你失败了?”马车里的人甚至没有拉起车窗帘子。“没用的家伙!你就不用说了,我的人已经把整个过程都告诉我了。” “这不是我的,谁会冒出一个未婚夫来,还有一个婚约……”莱尔辩解道。 “就算没有婚约,你也不能成功的吧。”由于隔着窗帘,使得马车里的人声有点瓮声瓮气,但是口吻中那份轻蔑却是掩盖不了的。“我不是反对那种过分热情和夸张的言辞,但是不管事情,都要因人而异才对……特别是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 “就是应该这样的。”莱尔说道。“我说那些话不是让她立刻答应我的求婚,事实上,哪怕是出自矜持的心理,也不会就这么直接答应。这是话为了给下一次打基础。下一次如果能创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环境,那么今天说的那些话就会起很大的作用……” “好了,不要卖弄你追求的本事了。”马车里的人说道。“不管说,冒出一个未婚夫来,事情就变得很麻烦了。这段婚约,必须破坏掉。” “但是……玛丽安伯爵是见证人,事情很不好办……” “莱尔,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是谁帮你偿还全部的债务?是谁让你能重新过上体面的生活而不是变成流浪汉?又是依靠谁才让你弄到了稳定的收入?” “我……全部都是公爵大人的恩惠……” “就好。公爵大人花了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听你的抱怨,而是为了让你来解决问题。除了你和他是远亲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让他只能选择你。没有了公爵大人,你只是一个无能的花花,一个烂赌鬼和一个废物!而没有了你,我或许可以找一个更能干的帮手。” “我懂,我会想办法的。”受到如此侮辱性的评价,莱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但是却不敢反驳以表示的不满,只能隔着马车车厢在那里私下里咬牙切齿罢了。他甚至不敢转头,生怕的表情会被马车夫给看见。“毕竟要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麻烦,需要。” “这确实是一个没有预料到的麻烦。”马车里的人同意了。“我给你一个提示吧。毕竟这段婚事是长辈定下来的……其实只要那两坚决的反对,那么婚约很可能无法兑现。而让她们坚决反对……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能作弄作弄他……你懂我的意思了吧?无不少字” “让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无赖在公开场合上出个大丑?”莱尔心领神会。“没有会喜欢一个让她丢脸的男人……” “这是一个证明你的机会。”马车里的人如此说道。 谈话到此为止,马车很快离开了树林边。在马车驶远之后,莱尔才把心头的怒意发泄在无辜的树枝之上,用的马鞭子将身边的几根树枝都抽断了。 “混蛋!”他诅咒着。他再一次想起艾修鲁法特左拥右抱的那副得意姿态,让他深深的恨上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离开的神秘人当然看不到莱尔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发狠。车夫快马加鞭,使得马车以很快的速度在路上飞奔。 “主人,我看这事情悬乎。”车夫大声的对车里人说道。道路上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他尽可以而不必担心有人听见。“那个莱尔实在不靠谱,他很可能搞不定这件事情。玛丽安伯爵没那么好对付。” “没关系,如果真的这样,那也是她们两个自找的。按我说,嫁给莱尔是她们最好的选择了……我已经,玛丽安伯爵明年春夏之交的时候,很可能会去王城处理一些私事。这一去前后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等她了,那么我们的事情也应该能够搞定了。” “但是,那一对……有一个谣言不您有没有听说过。” “谣言?” “前几年传出来过,说那对是黑魔法师。她们用黑魔法换来了不正常的青春永驻。不过在玛丽安伯爵的干涉下,谣言很快就消失了。” “真有趣,有这种事情?这种传言没有引起教会的关注?他们对这种事情可是很敏感的。” “当然关注了,一位高阶祭司上门拜访,但是一无所获。但是我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空穴来风。如果这个事情背后有特殊的理由……我们应该做好必要的防范。” “如果是高阶祭司上过门,那么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听说使用黑魔法的人,身上都有使用黑魔法的痕迹……嗯,我记得这件事情了,也许这是一件可以利用的机会。” …… 艾修鲁法特独自躺在床上。 今天他可以说是活动得最多的一天。他原本还以为身体已经恢复得相当不,现在证明他距离“康复”还有很大的距离。此时此刻,那些已经久违的疼痛杀了一个回马枪,在他全身上下肆虐。 果然,距离恢复到自由活动的程度还早得很吗? 艾修鲁法特尽力不去注意身体上的痛楚,转而思考眼下的局势。虽然说玛丽姨妈说了那样的话,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那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啊。先不说其他的,眼下的情况很清楚:他必须依靠两个养着。当然,这是因为他受了严重的伤害,一时之间无法活动自如,事也干不了。但是艾修鲁法特,就算他此刻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也改变不了。这种情况之下,要说“幸福快乐”,也实在是不太靠谱的说法啊。 他是依靠生活的呢?根据两和玛丽姨妈的说法,他是一个流量佣兵。虽然说出身骑士家庭,但是父亲那一辈(或者更上一辈)就失去了领地,沦为佣兵了。佣兵是?是那种居无定所,依靠战争来赚钱的人。必须要承认,干这行就是刀头舔血的买卖,远比其他的行当要赚钱,发横财的机会也很不孝。但是反说,就像大家都的一样,巨大的压力会让佣兵们挥金如土,将好不容易赚到的钱统统丢到酒馆、妓女或者赌场里面去。 我是那样的人吗?艾修鲁法特扪心自问。应该是的吧,不然的话,也不会同时强暴两个吧……虽然说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但是……这应该不是谎言。 是由】. 第八节往事 divlign="ener 第八节往事 在艾修鲁法特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的未来的时候,在宅邸的另外一边,两姐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要说明的是,这一对姐妹虽然说早已经成年,但是她们并没有分房。就算睡觉也是一张床上睡的。 时值深秋的傍晚,从北方吹来的风已经带有浓浓的寒意。特别是晚上的时候,这份寒意更加明显。再说这里也不是什么繁华之地,只是一个偏远小城的城郊而已。所以天还没有黑透,大部分用过晚饭的人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最多也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闲聊打发睡觉之前的这段闲暇时光。两姐妹早早的回房休息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两姐妹的房间位于这栋房子的二楼。前面说过,这是一幢乡下庄园的宅邸,也就是说,既没有像大贵族的乡下府邸(通常情况下,这种府邸就是城堡)一样奢华壮丽,也没有像普通平民的房子那样简陋平凡。整个宅邸共由四座建筑物组成,正中央的是两层的主楼,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主人的起居室。主楼的一侧是拥有六、七个房间的客房(艾修鲁法特就住在这里),另外一侧则是厨房和仆人们的住处。此外还有一座距离主楼较远的仓库。 天色不早,但是窗外并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晚霞的余晖。 “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星见关好房间的门,首先问道。“我是说……艾修鲁法特这件事情。” 其实哪怕是外人也看得出来,两姐妹中,作为姐姐的星刻是领导者——虽然说是双胞胎,但是双方的性格方面却有很大的差别。 “姨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星刻回答道。“管好我们自己的一切,财产,庄园、宅邸、股份等等所有的东西,所有权一定要掌握在手里。他是个‘未婚夫’,但是也仅仅是个‘未婚夫’而已。我觉得姨妈说的很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对策。至于艾修鲁法特……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流氓还是流氓!” 星刻之所以这么说是有理由的。其实她们认识艾修鲁法特已经有十几年了,或者具体点说,在十几年之前,双方有过一次接触。 这是她们始终保密的一段经历。这一对姐妹小时候父母因为意外而过世。不过两姐妹幼年的时候,因为展现出了魔法的天赋而被教会的魔法学院选中。对于失去双亲的双胞胎来说,这看上去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方向,如果她们学习有成,一定会成为教会的高层,从而成为整个家族的有效助力。因为这个缘故,当时格里芬家族的相关成员几乎全部一面倒的支持姐妹两个远赴他乡,却魔法学院学习。 事实也似乎证明这个选择不错。她们两个很快就因为杰出的表现而得到提升,并且一度成为学院的老师。不过,就像那些故事中发生的曲折情节一样,两姐妹因为学者专研的精神,开始涉足对黑魔法的研究。 在做这种研究的时候,她们原本想的很简单。教会之所以说黑魔法是禁忌(而黑魔法也确实有很大的危险性),是因为黑魔法的使用方式不对。如果能以实际范例证明黑魔法能量是一种安全可控的魔法力量的话,她们研究也就一定等得到大家的认同吧。不幸的是,她们根本没有得到申辩和说明的机会,在被人发现她们研究黑魔法之后,隶属教会的神圣骑士们很快就找上门——甚至不是来逮捕她们的,而是直接来处决她们的。 接下去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两姐妹受到‘学习黑魔法’的指控,遭到了神圣骑士的千里追杀。正是这场逃亡之中,他们认识了身为雇佣兵的艾修鲁法特。或者说,她们通过一个约定得到了身为雇佣兵队长的艾修鲁法特的帮助。 那场逃亡的结果算得上是出人意料,峰回路转。她们一度以为自己成功的逃离了追杀,但是却在最后一刻遭到了神圣骑士的攻击——在她们自以为已经彻底安全,完全放弃了警惕的情况下遭到了致命的攻击。 艾修鲁法特虽然是个佣兵,但是却在和姐妹两个的讨论中表现出了对黑魔法方面有着相当多的认识和见解。在接下来两姐妹受到致命重伤之后,那个艾修鲁法特更是使用了某种姐妹两个无法理解的魔法(很有可能是某种独特的黑魔法)救了她们,治愈了那本是必死无疑的伤害。 如果事情单纯到此为止,那么艾修鲁法特无疑是一个拥有奇妙力量的侠士,就像那些儿童故事中的主角一样。但是不幸的是,艾修鲁法特也乘着姐妹两个重伤未愈,无力反抗的机会,反复的占有了她们的身体,然后在她们完全恢复之前离开了她们,从此不知去向。 随后,伤势恢复的两姐妹回到了故乡,得到了她们的直系亲属,也就是玛丽姨妈(或者叫做玛丽安伯爵夫人)的庇护。她们一开始隐名埋姓,生怕被教会知道自己还活着。幸运的是,没几年就传来了绿皮大举入侵,攻陷圣城奥伦的事情。要知道,绿皮可没有什么科研精神,更不会对人类文字档案什么感兴趣。奥伦沦陷,教会的相关档案资料被绿皮付之一炬,神圣骑士们几乎全部死在战场上,就连传说中蒙神庇佑永生不死的大主教卡尔也被绿皮杀了。和两姐妹相关的档案资料,甚至连关联当事人也都死了个干净。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两姐妹才能够逐渐以真正的身份抛头露面。并且最终变成眼下的这种情况。安安心心的在乡下地方——如果没其他意外的话——过上一辈子。 “姐姐,我一直觉得……也许当时有其他的什么理由。”星见突然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明明答应他……但是他又没有……” “流氓就是流氓。”星刻回答道。“佣兵们都是一群人渣、败类和流氓。无私可不是雇佣兵的天性,乘人之危才是他们最擅长的。” “但是我觉得……”星见欲言又止。 “什么觉得不觉得的!乘人之危的男人最差劲了!哼。我们还是认真的管好家里的事情吧,免得被他使坏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姨妈说了,我们必须要带着他去参加跳舞会对吧?” “这也没办法的啦。既然让他扮演未婚夫,那么总得让事情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星刻回答道。她来到梳妆台边上,开始卸妆。 和大部分有钱人家的女子一样,两姐妹也是日常化妆的。不过,同年龄的女性都是借助化妆,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点。而这两姐妹则是借助化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这应该就是练习黑魔法的效果——两姐妹虽然是自发研究黑魔法,并不是源自黑魔法的正统,吸血鬼的国度卡莱安,但是也知道黑魔法的效果。就像书上所说的一样,黑魔法师都会有一种不自然的年轻,年过古稀的老头能够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黑魔法的学习者就算在教会的严厉打击下,也始终不乏后来人。 “对了,姐姐,最近你有没有听说关于吸血鬼的谣言?” “你是说那个吟游诗人说的那些故事?上一次我们在姨妈家遇到的那一个?我想十有**是假的吧。说什么卡莱安幸存下来吸血鬼已经在人类世界的南方重新建立了黑暗国度,有很多黑魔法师或者有志于学习黑魔法的人,都在向那边而去,以求从吸血鬼手中获得第一手资料,在黑魔法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如果真出现那种事情,教会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就连全盛时期的卡莱安都被教会组织的联军消灭了,残存的吸血鬼就更谈不上什么气候了。” 星刻的见解比较理性。她们两个曾经是教会的中坚份子,当然知道教会真正实力。虽然说奥伦失陷,神圣骑士覆灭和大主教被杀是对教会的重大打击。但是这种打击影响不了教会的真正根基,教会正在从这场意外打击中恢复过来,或者说迟早会恢复过来。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那帮残存下来的吸血鬼都没有什么机会——至少是没有未来。 “我们还是不要管那些遥远地方发生的不相干事情,还是考虑考虑舞会吧。” “舞会?”星见问道。 “首先我们必须弄一套男装过来……哎,毕竟他也算我们的未婚夫,总不能穿着那些仆人的衣服或者日常生活的便装出席舞会吧。我们得找个裁缝过来……这恐怕要花不少钱。”星刻的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中,计算着金钱方面的问题。 虽然说两姐妹的收入勉强也算可以,但哪怕以下级贵族的标准而言,她们的生活还是略显拮据的。其实要判断一个家庭是不是有钱,有一种百试百灵的招数:看马。因为根据传统,马匹是显示自己地位的最佳标志。好马和劣马的价格相差十分悬殊,一匹合格的战马顶的上十匹普通的驮马。而一匹名马通常被认为是无价之宝,是一个贵族最值得炫耀的财产。 两姐妹的马厩里一共有四匹马,全部都是那种普通的杂色拉车马,没有一匹能够够得上“骏马”的称谓。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进行实验了呢。”星见突然说道。“自从艾修鲁法特来这里之后。” “嗯,没办法,家里多了一个病人,如果我们离家去秘密基地做实验,那么就实在太显眼了。”星刻已经卸妆完成,坐到了床上。“不要忘记,失忆只是失去过去事情的记忆,但是技能、学识什么的都会保留下来。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是个黑魔法师,那么他一定会察觉我们的魔法实验。因为他对于黑魔法能量一定有着敏锐的感应。但是姨妈又强调过,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研究黑魔法的事情。因为他毕竟已经失去了记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家里多了一个男人……还真的很麻烦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各个不同的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事进入了梦乡。 第八节往事 第八节往事是由】. 第九节准备 divlign="ener 第九节准备 北郡一共有四座城市,布拉西安正是其中一座。一个偏远的地方城市理所当然就是一座小城。事实上也是如此。按照比较严格的人口统计标准,也就是不考虑城郊居民的情况下,布拉西安城内的居民只有一万人左右。以三个人一个家庭计算,整个城市也就只有两三千家。 幸运的是,这座城市却恰巧位于商路之上。人们经常会把商路形容“血管”,这是因为一个地方一座城镇只要靠近商路,哪怕城市的统治者也不做,城市也会在不知不觉越来越繁荣。金钱和物资会慢慢的积聚起来。布拉西安所在的“血管”虽然称不上“大动脉”,但是源源不断的商队带来了金钱、各种物品以及世界各地的消息,使得这个城市显得与众不同。 别的不说,城里的制衣店一共有四家,如果算上那些零散裁缝的话就更多了。 正是,城内的一家制衣店迎来了几个顾客。一位年轻的男士在两个女伴的陪同下,来店里买一件礼服。 店主十分欢迎——和很多制衣店一样,虽然说店里缝制出售的大部分都是女装,但是真正赚大钱的却是男装。这是因为男人通常不喜欢讲价,也不会浪费反复的换衣服。特别是在有女伴陪同的情况下,一个男人是很不愿意表现出在金钱方面的斤斤计较的。 “这件衣服样?”店主殷勤的将店里最贵的那件衣服拿。这是一套真正的礼服,包括四个部分:榴红色天鹅绒的上衣,上面钉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纽扣;绣花的缎子背心;一条和衣服十分匹配的淡蓝色领巾;天蓝色的天鹅绒长裤。此外,作为附送品,店主还愿意赠送一条鹿皮长筒靴和一条挂着五色丝带的帽子。 “真的太适合您了。”等到客人换上全套礼服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店主发出了一声惊叹。“这简直是……为您专门定做的一样!” 必须要承认,虽然店主的惊叹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商人想要把买卖做成的天性,但是却也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首先就是这个男人身材很好,一看就属于那种经常锻炼的类型。有了好身材,穿衣服都不至于显得太过于难看。其次呢,他长得也不。男人的脸上有一道伤疤,斜斜的横过他的鼻梁,通常情况下,这么一道显眼的伤疤会让人的面目显得有几分狰狞,但是这个男人却是个例外。就算有了这道伤疤,他看起来依然面目温和,至少没有显得凶恶。他戴着帽子走出来的时候,甚至潇洒的弯下腰,对着两个女伴行了一礼。 俗话说人要衣装,这话确实是真理。艾修鲁法特穿着便服的时候尚没有明显的感觉,但是当他这么打扮完整走出来的时候,却让人产生一种觉——好像他真的是个贵族。他的神态、举止和眉宇之间自然流露的风度,使得他看起来完全是那种居于众人之上的人,是那种习惯于发号施令,让他人垂首服从的大贵族。 如果不是两个很清楚艾修鲁法特确实一个雇佣兵,她们甚至会以为弄了。她们原本担心艾修鲁法特就算穿上贵族的礼服也会显得土里土气,但是事实证明她们多虑了。 “真的是太好了,如此完美。”店主绕着艾修鲁法特的身体走了一圈,观察着一些衣服上的细节,忍不住大发感慨。“,这对您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好运气。您得到了一件好衣服,而我让我的得意之作有了一个最佳归宿。您这两位可爱的……女伴也会这么想的。” “多少钱?”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很便宜,看在您如此合身的份上,我只要三十五个大金奥利就行了。”店主回答。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一边的星刻直接变了脸色。他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这个价格是一个相当昂贵的价格,差不多是两个的庄园年几个月的收入。然而,他的潜意识里却本能的没有对这个价格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这笔钱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数目,以至于他懒得将其挂在心头。 我……很有钱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当然,他的记忆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但是,他确实对这个金额反应很迟钝,这说明要么他是一个对金钱不敏感的人(一个贵族子弟或许会如此,但一个雇佣兵几乎不可能会这样),要么他就是很有钱,以至于对这些小数目完全不上心。 现在的艾修鲁法特已经放弃了通过思索、追溯以及偶然的灵光一闪来寻回失落记忆的努力,不是他不想这么做,而是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总会在脑海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就好像在他脑子有一个围栏,每次他想要探出围栏之外的时候,就会被坚固的栏杆挡了。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另外一个途径——通过自身的一些本能的反应,来“推测”应该是一个样的人。这种办法或许很没效率,但是总算偶有所得,比苦苦追忆但是一无所获要好。 等等……艾修鲁法特回忆着从更衣室出来时候的行礼。毫无疑问,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做来一个动作而已,但是他的身体却非常熟悉。很明显,他一定曾经仔细学习过某种礼仪。一个刀头舔血的雇佣兵通常是没有闲工夫学习这种玩意的,这说明她们所说的事情,说出身自一个落魄的骑士家庭……应该确实如此。 在他思索的时候,这笔买卖也被敲定下来了,三十五个金币在讨价还价中被削减到二十个。必须要说明的是,就算差不多被砍掉一半,可敬的店主脸上也完全没有任何沮丧的神色。这充分的说明他在这笔买卖中赚头相当不。 “两位可爱的,您们这位堂兄……”店主看了看双方的相貌,估计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身份。虽然他其实说了,但是两懒得予以纠正。“真的很合适这件衣服。不过,您们不觉得女士也需要与其相配套的衣服吗不跳字。 店主开始将目标集中到两的身上,并且努力的开始说服让她们两个试衣。尽管他努力的强调这只是“随便试试”,但是谁都这只是一种高明的生意手段罢了。大部分对于购买漂亮衣服方面是很缺乏抵抗力的。 “抱歉,我们只想买这么一件衣服。”星刻用一种礼貌而冷淡的口吻打消了店主再捞一笔的美梦。 “我们这里也有全城最好的裁缝……”店主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很遗憾,我们买衣服是为了参加舞会。”星刻回答道。“上已经没几天,这也是为我们只能买成衣而不是找裁缝缝制的原因。” 店主有些惊讶。他看出来,三个人中,居然是这位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占有主导权。这两他也依稀有点印象,而这位男士却是第一次见到。嗯,根据一种常见的逻辑,他以为这三个人是亲戚关系,两个是主人,而这位年轻男子是远方来的亲戚(从年纪来看,应该是表兄堂兄之类)。但是现在看起来又有点不像,因为哪怕是远方来投奔的没出息的亲戚,也不会受到这种待遇——至少在的穿戴衣服上是有一点发言权的。而这一次的购买过程中,两始终没有征询这个年轻男子的意见。事实上,除了随口问一句价格之外,这个男人没说几句话。 艾修鲁法特已经习惯两对他的冷淡对待了。或者可以这么说,从他醒开始,两对他的态度就是这么一回事。另外,艾修鲁法特眼下主要精力还在尝试寻找失去的记忆,没有余暇顾及这一点。 …… 和大多数人类的国土一样,布拉西安城附近的贵族和乡绅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圈子。这种社交圈子是内部人士消息流通,经济交往乃至联姻的一个重要方式。一个外地来的人,除非他真的是来自王城的达官显贵之类,否则是很难进入这种封闭的圈子的。进入这种圈子通常需要圈子内的一个很有声望的人作为介绍人,并且他自身也要保证能在这里长期呆下去。事实上,正如很多人的,某些商人虽然在本地做了一辈子生意,积累了可观的财富,他也不被视为本地贵族圈子的一员,而被视为外人。如果他遇到某些风险,也不会有人出面为他提供支援。巡回法庭的法官也绝不会卖他一点面子。 圈子内外的人,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各种社交活动的的请帖。 其实类似布拉西安这样的小地方,社交活动并不多。和大城市那种夜夜笙歌不同,这里只有三个固定的活动:春季的赛马,夏季的跳舞会,秋季的狩猎。这三种大规模活动都是在节日性质的活动,并且拥有稳定的政府预算。除此之外,就是地方人士的零星事情,大都是一些庆祝活动。比如说这一次,拉乌尔男爵为祝贺的孙子成年,特地在的城堡里举行了一次大型跳舞会。由于冬季是一个空闲无聊,贵族乡绅们无所事事的季节,因此毫无疑问这次舞会规模将会很大。 根据消息灵通的人士宣称,拉乌尔男爵之所以举行这种花费不菲的跳舞会(一次舞会意味着大规模的装潢准备,邀请乐队,大量的美酒和食物,以及临时聘用的仆人、厨师、餐具等等等等开支),主要的目标还在于为的孙子寻找一个合适的未婚妻。 这位男爵倒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贵族。他拥有的实际封地——虽然是一个靠近荒原,十分危险,随时可能遭到野蛮人袭击的土地——所以他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和那些不擅长打仗的领主一样,男爵将的领地“托管”给他人,换来每年大概七百个大金奥利的收入。除此之外,男爵还有其他的一些地产和商业收入,使得他成为了布拉西安附近一个既有名望,又有财富的贵族。总之,成为他的孙是一件不的买卖,不止一个家庭对这桩婚事有兴趣。 总之,这个传言有效的增加了参加跳舞会的人数,使得那些天冷懒得出门的人也对舞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艾修鲁法特坐在车上,感受着车轮的颠簸。 其实这路况相当不了,但是他依然感觉到很不舒服。根据这一点,艾修鲁法特确定绝不是一个经常坐马车的人。 车厢的气氛十分沉闷。他和两个未婚妻坐在马车车厢,在这个狭窄空间内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两个对他的态度——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在双方之间。两个对他采用一种“无视”的态度,星刻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和他面对面却仿佛视而不见。而星见则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车窗之外。 “我们到哪里了?”大概是长沉闷感到不耐,星刻终于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我能看见戴尔骑士的城堡。”星见立刻回答道。“很漂亮的小城堡……”她眼睛盯着窗外。艾修鲁法特也看向马车车窗,此时夕阳未下,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窗外的风光——在路边不远处,有一座形状别致的城堡。 那是一座优美的山谷,山谷深处静静的躺着一座可爱的小湖,就好像一颗蓝宝石被镶嵌在绿色的底座上一样。而这座外形别致典雅的城堡坐落在湖畔,一个可以说完美无瑕的位置。这是一座极其漂亮的城堡,几座塔楼神气的俯瞰着整个山谷的风光。一条两旁整齐的排列着柏树的道路从大路分叉出去,直通城堡正门。 艾修鲁法特看着城堡,他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城堡修建的不够牢固,很难对抗一场有组织的攻击。不过一小会之后,他意识到的误——和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城堡一样,这“城堡”并不是是一座军事建筑,而是一座宜居型的城堡,讲究的是美观、高雅和方便、舒适,以彰显主人的财富和地位。 我一定是很习惯于战争……他在心中暗暗告诉。 “每次看都是很漂亮呢。”星见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她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羡慕。 “听说戴尔骑士正在出售这座城堡。”星刻的声音比较冷静,但是她同样盯着窗外的城堡,半天没挪开。“可惜要价过高,一时没能出手。” 是由】. 第十节舞会 divlign="ener 第十节舞会 “这么好的城堡为要出售?”艾修鲁法特插上一句。 “据说他为谋到了一个官职,所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他还需要一大笔款子。和前途比起来,一座城堡就没那么重要了。”星刻回答道。能够看出她眼睛里那份渴望的光芒,不过着光芒很快就黯淡下去。 “可惜的是……不管样我们都买不起。”她叹息道。这座城堡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家,特别是对她们来说更是如此。因为这座城堡有很好的地下室,可以让她们从事隐秘的研究而不必担心被人。此外,虽然这是一座宜居型的城堡,但是城墙还是能够挡住那些不请自入的客人。她们现在居住的庄园就没这种优势了。 但是不管那位戴尔骑士迫切希望出售以换取现金,这座城堡也不可能卖出一个两能够接受的价格。再说了,哪怕真的发生奇迹,卖出这么一个价格,也轮不到她来买。对这个城堡眼热却钱不够的人,可不止那么一个两个。 马车一路前行,一个拐弯之后,城堡再也看不见了。 …… 拉乌尔男爵举行舞会的地方是距离城市很近的一处大庄园。艾修鲁法特和两个到达的时候,马车早已经停了整整一排。他走下车的时候,注意到很多人似乎在看着。 不过这不怪他们。在这个时代,坐车是、老人和小孩的专利。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除非是生病或者受伤之类特殊情况,否则从来都是骑马的。至于没有马的那种类型——没有马的人还有闲工夫来参加跳舞会吗?不幸的是,两并没有一匹可供骑乘的马——她们只有也只需要拉车马。而骑着一匹劣马来到舞会,那还不如坐车呢。至少后者还能找个理由推脱一下,前者就实在是丢脸到家了。 贵族乡绅的生活,是必须依靠金钱维持的。别的不说,这种社交活动就是最好的证明。两个身上的衣裙,以及艾修鲁法特身上的衣服,加上马车、马匹、车夫,这些如果算作钱的话,大概总价格为一千左右的大金奥利。换句话说,这么一笔钱就是进入贵族圈子的基础,没有这么一笔钱,你压根就进不去这个圈子。当然了,也幸好这些是一次开销多次使用的。 “格里芬家族的卡秋娅、帕拉以及艾修鲁法特到。”门口唱名的仆人按照名帖上内容大声宣布。 和外面那成排的马车一样,此时参加舞会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艾修鲁法特一进场就注意到很多人在看。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充满好奇心的打量。艾修鲁法特一开始以为这是因为的名字很陌生——这本来是没值得奇怪的,但是随即他另外一件事情。那些人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另外一边轻声的彼此嘀嘀咕咕。 艾修鲁法特行了一礼,来到了桌子边。他立刻似乎并不受欢迎,因为其他人都刻意的避开他。 他假装去拿饮料,实际上则是将的注意力集中到几个正在轻声交谈的身上。在之前养伤的时候,他就拥有非常敏锐的视觉、听觉和嗅觉——他能够听见仆人们压根听不见的远方声音,看清楚远方的细节,还能清晰的分辨出厨房做饭的细节,不要说做了菜了,甚至连用了香料都一清二楚——这应该是一种罕见的天赋条件。 “这个就是艾修鲁法特?看起来不像啊……不是说他是个粗俗无礼的雇佣兵么?” “应该不会假的,毕竟是入赘呢……不过外表还可以啦……” “嘻嘻,我听说,这套衣服都是那两买的呢!” “衣服都是未婚妻买的?这不等于说是……嘻嘻……靠养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的那一种吗不跳字。 “很正常啊,雇佣兵哪里来的钱?……” “只是外表罢了。要说长得帅的人哪里都有,但是一会以后他就会露馅了。” 艾修鲁法特听着别人对他的评论,有些奇怪这些人是这些事情的。不过这份惊奇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人群里。 那正是之前他见过一次的莱尔。此时此刻,莱尔也穿着华丽的礼服,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被孤立的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几乎立刻领悟到这是莱尔干的。其实莱尔要这么做很容易。他只需要花几个小钱,找人来庄园里打听打听就行了。在庄园内部,几乎每个人仆人都已经了艾修鲁法特的来历。其实站在一个情敌的角度,这也实在没,他最多只是提前暴露了艾修鲁法特的秘密。 莱尔站在较远的位置。他对方已经注意到了,所以他特别露出一副笑容,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愤怒或者沮丧的表情。不过事情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因为艾修鲁法特没有露出明显的神色,至少没有露出他期待的神色。 哼!莱尔冷哼了一声,没趣的掉头离开。他走向大厅边上的一个小房间,这种房间是为那些需要休息——亦或者是需要密谈——的客人准备的。通常在舞会进展过程中,这种房间是一房难求,不过此时因为舞会尚未正式开始,因此房间大都空着。 房间里是七八个年轻人。这些人都是莱尔的,和他一样都是擅长花钱的花花。和很多有相同爱好的人一样,花花们也是很容易就聚集在一起的。通过这群,莱尔很容易就将艾修鲁法特的身份来历的消息流传出去。他原本以为这样会给对方造成一个打击,但是看起来,他低估了那些肮脏的雇佣兵的脸皮厚度。 “们。”莱尔走进房间,立刻说道。“恐怕这个家伙比我们预想的还难对付。” 他早已经在这个小圈子里表达了的目标——这些不需要掩饰,并且得到了众多花花的支持。今天,他们的目标就是让这个不哪里冒出来的雇佣兵当众出丑。 “让蓝妮来。”有人提议。“她会帮忙搞定一切的。” “蓝妮?那个出名的交际花?你和她搞上啦?”另外一个人笑着问道。 “花费了一点钱而已。只要有钱,要把她勾引到手不是问题……不过她的跳舞水平可是有名的好。”之前那人回答。“只要她愿意,她能够让那个艾修鲁法特当众出丑。” “他会接受跳舞吗不跳字。 “他不能不接受。这可是跳舞会,如果一个女子当面邀请跳舞,可能被拒绝呢?我倒希望他干脆的拒绝呢,这样的话就真的名声扫地了。我可以给那些乐手一点钱,让他们开始就演奏双节拍舞蹈的曲子。这是一种复杂的舞蹈……如果不是多次练过的话,就很容易跳。” “但是你要考虑到……他差不多有了一个月的准备,那对应该能够教给他很多。”另外有人提醒。 “所以就要看蓝妮的水平了。”者笑吟吟的说道。一场高难度的双人舞需要两个人的密切配合,如果一方准备好了使坏,那么自然会有很多的机会让舞伴出乖露丑的。对于舞蹈高手更是如此。 “可是……”莱尔沉吟着。“最好我们准备一个后手。” “后手?” “一个比起舞蹈上出乖露丑更加严厉的警告。们,你们的建议很好,但是我觉得一个厚脸皮的雇佣兵压根不在乎在大家面前出丑。而玛丽安伯爵……嗯,也不是那种简单就能改变心意的长辈。在一场复杂的舞蹈中跳舞没那么大的效果……我们需要更多的准备,也许我们应该……教训他一顿!用拳头和棍棒!” “好!好!”有人赞同道。 “但是他是个雇佣兵。”有人质疑。雇佣兵或许无耻,但是防身之术却必不可少。 “雇佣兵怕!我们有这么多人!”另外有人叫起来。“如果说拿着武器来作战,那雇佣兵倒真的不容轻视。但是这里是舞会,没人携带武器。用拳头和棍棒来打的话,我们这么多人没理由会输的!” 来客逐渐增多,舞会的气氛越来越浓烈。根据传统,在舞会上,男客和女客是分开的,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就算是夫妻,彼此之间也没有在一起的。由于之间的传言,艾修鲁法特事实上已经被孤立了。 他一个人站在桌子边,手里端着一杯酒,耐心思考着打破这种僵局的机会。客人已经很多,主人虽然尚未正式宣布舞会开始,但是乐队已经在那里演奏了。每个人都,只要再过上一小段,主人就会出场宣布舞会开始。 “一个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艾修鲁法特转过身,一个女子不时候来到身边。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舞会的盛装。这个手中同样端着一杯血红色的葡萄酒,眼睛则看着艾修鲁法特。她很漂亮,但是漂亮两个字其实是不足以形容她的。她有着一种娇美的闲花野草的美丽,比普通贵族女子那种矫揉造作的高雅仪态诱人得多。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眼波流转,仿佛会,稍微不就会将人的视线牢牢的吸引在身上。 “嗯,有点意外呢。好像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布拉西安?”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礼貌的回答。“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参加舞会。” “艾修鲁法特?好名字耶。我叫蓝妮……既然是跳舞会,一起来跳个舞样?” “好像还没有正式开始吧。”艾修鲁法特有些迟疑的问道。 “没关系。”蓝妮凑近,并且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一边。“现在跳舞的话,就会成为众人的中心呢。不想来试试吗不跳字。 是由】. 第十一节手段 divlign="ener 第十一节手段 “,你看!”星见拉了拉双胞胎的衣服。两个人刚才正在和几个年轻女性闲聊,以消磨。在谈起她们的未婚夫的时候,其他人无不表示了深刻的惋惜。和一个雇佣兵出身的穷光蛋结婚——而且上一辈定下来的亲事,这实在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在星见意外的时候,很多人正在给两个出主意以摆脱这次悲惨的婚约。当然了,这些主意很有闲谈的特色——也就是不靠谱。 两转过头,看到艾修鲁法特挽着一个的手臂来到大厅的正中间。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所以乐队的演奏立刻一变,从欢快的迎宾曲转为优雅的舞曲。 其实在主人出场之前跳舞不是离谱的事情。这是一种炫耀的方式,就好像正餐之前的开胃菜,音乐剧之前的小曲一样,是舞会中那些舞蹈高手展现技巧的机会。正式舞会尚未开始,所以大部分来宾都会充作观众,给予那些炫耀技巧的家伙一个最合适的舞台。当然了,要是在这种表演性质的舞蹈里里出了,那么造成的后果也远比正常的要严重很多。几十对舞伴在舞池中起舞的时候,某一个人跳了舞步,乃至出了较大的误动作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样一对舞者在这么多双眼睛注意下跳,那可真的要被人鄙视的。 “那个是……蓝妮?”一个认出了舞池中间的女性。“她……” “。”星见有点急。在原本的计划中,今天艾修鲁法特根本就不用出来跳舞。他的唯一目的就是进入社交界——本质上来说就是让别人认识他一下。接下来,他还需要很多才能真正加入这个圈子。 但是现在,如果他在众人面前出丑,他就会立刻沦为一个笑柄。甚至连累着两个都要沦为笑柄。现在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上千,将这个从艾修鲁法特身边拉开。但是这样一来,“悍妇”的帽子可就逃不掉了啊。糟糕,早不该放任他一个人的…… “没事。”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两不由自主的看向另外一边,看到她们的姨妈正一袭黑色礼服,微笑着站在边上。 “姨妈……” “我说过没事的,对你们的未婚夫要有那么一点的信心。” 大厅中间,人们已经自然而然的分开,形成一个大圈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准备跳舞的大胆家伙身上——布拉西安是一个保守的地方,这种公开炫耀卖弄的人可不多。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即将起舞的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动作。乐队开始卖力的演奏,以烘托气氛。 “你很勇敢。”蓝妮轻笑着说道。她的手搂着艾修鲁法特的背部,隔着衣服,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体健壮有力。“很少有男人在如此之多的目光下还能保持镇定的。” “那一定是因为我已经习惯被人注视了。”艾修鲁法特也微笑着回答。 “呵呵……顺带说一下,”蓝妮的笑容更加浓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舞蹈,你会跳吗不跳字。 “我想我会的。”艾修鲁法特回答。在他接受邀请开始,他始终没有想到过“我不会跳”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也没有任何人指导就摆好了准确无误的起舞预备姿势。而这个音乐,这种气氛,面前的舞伴……他的本能告诉他,他一定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 音乐节奏到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迈出舞步。大部分舞会的音乐伴奏都是那种高雅而节奏缓慢的类型,以适应不同人群。但是这一次乐队奏出的是双节拍的调子,这是一种激烈、快速,极其考验舞者的技术的音乐。而正在跳舞的这一对也完全没有辜负乐队的卖力——两有些惊讶的看到艾修鲁法特舞步和动作非常正确,和蓝妮配合得非常好,没有犯任何新手会犯的误。很明显,这不是他第一次参加舞会了。 “注意到他的这个左回旋了吗不跳字。玛丽姨妈突然说道。 “左回旋?了?” “这个左回旋,原本需要两个节拍。”玛丽姨妈解释道。“但是他只用了一个节拍,用另外一个节拍等待舞伴的返回。这么做有一定难度。当然,这不是一种误……而是一种特殊的需要。” “姨妈,这是意思?” “我只在宫廷里看到过这种舞蹈方式……除了那里之外,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高难度的方式,而且这种方式几乎没特别好处……但是如果在宫廷内和女性跳舞,那么就必须用这种方式。因为这样一来,他才能留好余裕,万一舞伴来不及回旋可以帮忙稳定平衡。这是一种特殊的礼仪需要,因为舞伴有可能是王族的女性……” “姨妈,你的意思是……他曾经参加过宫廷舞会?” “我没有任何意思。”玛丽姨妈回答道,然后继续看着大厅中央的舞蹈。“这也很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毕竟有很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家伙。” 蓝妮有些惊讶的对方居然跳的很不——尽管她向来都以的舞蹈为傲,但她这位舞伴却完全跟上了她的节奏和动作。没有任何拖沓,也没有任何的阻碍。对于擅长舞蹈的她来说,和这种舞伴跳舞真的有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比和那些跳得乱七八糟的舞伴强上太多了。 不过,虽然是个漂亮的年轻人,而且跳舞也跳的这么好……但是还是很可惜了呢。她已经答应了别人。 这段结束之后,将会有几个高难度的动作。正如人们的,双人舞蹈,特别是那种比较炫,比较华丽的舞蹈,绝对是一件需要两个舞者彼此配合的事情。如果舞蹈出了篓子,外人(哪怕也是舞蹈高手)很难判断到底是哪一个犯。而某些特定动作甚至能完全掩盖这一点。蓝妮已经想好了一个最佳机会,一会舞蹈中,将会出现一个搂抱后仰的大动作。这是一个极其需要平衡的动作,艾修鲁法特将会单脚点地,做出后仰的姿势。只要她的脚尖在关键时刻不起眼的在艾修鲁法特的腿上轻轻一擦——甚至仅仅需要一擦,艾修鲁法特就会结结实实的摔个仰面朝天。而艾修鲁法特事后却无法追究蓝妮的小花招,因为他无法指正,再说了,就算他找到证人,蓝妮也只需要不痛不痒的在事后私下里道个歉就行了。至于艾修鲁法特,则会永远成为人们的笑柄。一个能力不足却喜欢表现的人,总是会成为人们的笑柄的。 她期待的到了。如舞蹈中固定动作一样,艾修鲁法特搂着她向后做了一个单腿后仰的姿势。就在艾修鲁法特后仰到最高,也就是最危险的位置的时候,蓝妮脚上轻轻一划,给这份脆弱的平衡一个额外的小小推力。 艾修鲁法特应该会控制不住向后摔倒——对于一向以舞蹈技艺自傲的蓝妮来说,她对于这一点很有信心。虽然这只是很小的一点力气,但以人类的平衡神经是绝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得住。 然后她的经验似乎失败了。艾修鲁法特身体宛如铁板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动摇。时机转瞬即逝,在她尚未从震惊中恢复,舞蹈动作已经反,成为她向后后仰,艾修鲁法特单手搂住她的身体。现在,艾修鲁法特只要手上稍微使一点坏,她就得结结实实的躺到地板上去。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假如发生这种事情,别人十有**就会认为是她舞艺不精,而不是艾修鲁法特手上使坏。 她尝试让不要落入这种危机之中,但是她在刚才的震惊中已经失去了对舞蹈节奏的掌控。除非她立刻甩开艾修鲁法特,退到一边,否则就得把身体的平衡交到对方手上。 艾修鲁法特的手轻轻一滑,但是并没有放开。两个人重新恢复面对面的站立姿势。 “是谁让你来的?”艾修鲁法特轻语道。 “可以不要打听的秘密吗不跳字。蓝妮微笑回答,尽管她的心中依然十分震惊。“会被讨厌的哦。” “我总得阴谋背后的源头吧。”艾修鲁法特一边紧跟着节奏一边问道。他凭借力量上的优势,已经完全掌握了舞蹈的节奏,使得蓝妮不得不随着他起舞。双方此时已经不再是彼此合作,而是艾修鲁法特让对方配合的动作。当然,这是对于舞蹈者而言,第三者是看不出的。他们最多只能看出双方动作越来越亲昵,两个人身体之间的的距离越来越小。 “好吧,是亚拉。”蓝妮承认道,她的嘴轻轻一撇。艾修鲁法特抽空朝着她撇嘴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大概是因为看到蓝妮以如此亲昵的姿态和艾修鲁法特跳舞,使得这个叫做亚拉的男人脸上完全变色了,成为一种混合着愤怒、失望和嫉妒的表情。 “你的情人?”艾修鲁法特再次搂紧了舞伴的腰肢,迫使她做出一个夸张的后仰动作。 “情人两个字用得很妙。”蓝妮回答道。她已经放弃了舞蹈主导权的争夺,完全配合艾修鲁法特起舞。“不过你也不要死盯着他。看看你那两个,她们可一点也不逊色呢。” 艾修鲁法特用眼角的余光找到了星见和星刻。星见看起来很不安,而星刻则咬紧了嘴唇,面色阴沉。倒是她们两个身边的的玛丽姨妈神色如常——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你的水平可以当舞蹈教师了。”蓝妮轻声的说。“在布拉西安这个小地方不成问题。” “男人沦落到去教授舞蹈……那实在有点可悲。”艾修鲁法特回答。同时他轻易的将舞伴原地连续旋转了三圈。 “看不出你还挺高傲的。”旋转结束后,蓝妮再一次扑回他的怀里,有些喘息着回答。“不过,总比刀头舔血的雇佣兵要好吧。” 是由】. 第十二节混乱 divlign="ener 第十二节混乱 这场表演舞蹈终于结束了。必须说明一下,在他们跳了一半的时候,舞会的主人,也就是拉乌尔男爵已经出来了。不过他和所有其他的客人一样,站在边上观赏这两个舞者的表演。在舞蹈结束的时候,观众都为刚才精彩的舞蹈而鼓掌,拉乌尔男爵则是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前来。 “非常棒的舞蹈。”他来到艾修鲁法特和蓝妮的面前。“让人赞叹。” 毫无疑问,由于出场较晚,所以这位主人尚未从别人嘴里听说艾修鲁法特的事情。他的目光从蓝妮身上扫过,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 “请原谅……但是,这位应该是我第一次遇到。” “他叫艾修鲁法特。”这个时候,玛丽姨妈从斜刺里走了上来。“男爵大人。” “哦,玛丽安伯爵。请问这位艾修鲁法特是您带来的?”男爵问道。 “可以这么说,他是我那两个侄女的未婚夫。” “两个侄女?”男爵眼睛向两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释然。这种事情虽然说不多,但是也不算罕见。在贵族家庭中,女儿通常是很重要的资源,在政治联姻方面有很大的意义,所以通常情况下不会嫁给同一个人。不过这两明显是个例外。虽然她们血统显赫,但父母早亡,现在直系亲属长辈也就剩下这个六十来岁的玛丽安伯爵,而且一起居住在布拉西安城这个小地方。换句话说,她们的这个婚约大概就只是单纯的婚约,没太大的政治因素了。嫁给一个男人只是为了保证她们的财产不会因为婚事而被分割。 “很荣幸见到您,男爵大人。”艾修鲁法特弯腰行礼,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无可挑剔。这种礼貌的方式让男爵大有好感。 “年轻人,很高兴认识你。”男爵高兴的说道。“我的客厅永远欢迎你。” 说完这个,他就走到大厅正中间,宣布舞会开始。 必须要说,男爵的这番发言或许只是随意的,但却起了很大作用。因为刚才那些还嘲笑着这个“粗俗无礼的雇佣兵”并等着看他出丑的人很快就不再讨论艾修鲁法特的话题,而舞会开始之后,艾修鲁法特也能够站在其他人身边而不受到明显排斥远离了。 和大部分舞会开始时候一样,第一曲舞蹈永远是集体的舞蹈。大概四十来对男女在大厅中间排列成舞蹈队形开始跳舞。由于之前的精彩表演,艾修鲁法特也受邀加入第一批舞蹈者之内,不过他的舞伴已经换了一位——换成了两中的星刻。 这种集体舞蹈当然节奏缓慢很多,以适应不同人士的跳舞水准和体力档次。因为参加跳舞的人很多,就算有一些动作上的小失误也很难被人看出来。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会跳舞。”两人开始旋转的时候,星刻突然问道。 “我也不。”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回答。现在他能够确定参加过这种舞会,因为他的身体几乎不需要记忆,就本能的随着音乐声而动作。 “刚才跳的很得意嘛!”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星刻的表情有些咬牙切齿。话说,刚才在他跳舞的时候,她也是有着这种类似的表情。 “我觉得打入社交圈,稍微表现一下是应该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星刻不再,两个人继续跳着舞。 舞曲变得更加轻松缓和,不为,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想起在哪里听过这首曲子……他努力回忆着,这一点情况要好上很多,那道看不见的墙壁或许也被这音乐和舞会气氛所隐藏,很多点点滴滴的慢慢的浮上心头……那个时候他也在一个类似的大厅里……一个很大的大厅……数不清的达官显贵聚集在这里……而他也是其中一个。那不是普通的人家,而是一个宫殿……在一个宫殿的舞厅里,无数勇敢的骑士和美貌的少女翩翩起舞……公主……骑士……宫殿……舞会……战争……伙伴……导师……叛徒…… 他的神智陷入一种因为沉思而迷茫的状态,一个又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词和概念在他心头浮现,此起彼伏。那是一种熟悉而怀念的感觉,而且其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悲伤和失望。 接着,他的脚上受到了重重一击,将他从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拉回现实。这是因为星刻用的靴子结结实实的踢了他一脚。 “和未婚妻跳舞就这么无聊吗不跳字。星刻质问道。都是敏感的,她已经艾修鲁法特虽然身体在跳舞,但是完全是魂游天外,心不在焉。 “没有。”艾修鲁法特收回心思。他这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星刻身上,突然之间,他觉得面前的女子皮肤细致,容姿秀丽;五官精巧。那是一种那种即将成熟而尚未成熟的花蕾所拥有的美。虽然说她年纪其实不小,但是她看上去真的完全是一个刚刚成年(甚至尚未成年)的年幼少女。就算她努力把打扮得成熟也是徒劳的。 “盯着我看干?”星刻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漂亮。”他悄悄的凑近一点,在下一个搂抱的舞蹈动作之时,他紧紧的抱住对方的腰身。少女的腰部纤细而富有弹性,而且拥有着似乎很强的力量。因为艾修鲁法特的这种搂抱几乎瞬间就被对方用蛮力给挣开了。 第一曲舞蹈结束。乐队开始演奏一曲比较轻松的曲子,宣告中场休息的开始。接下来的主角就轮到拉乌尔男爵和他的孙子了。男爵将这位少年带到舞会当中,向大家介绍他,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转眼之间,男爵和他孙子就被一群人包围住了。必须要说明的是,其实很多来宾的兴趣并不是在于聚会、社交和跳舞,而是这位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而其他对这位年轻人不感兴趣的人,则开始分散开来,休息、闲聊或者吃点喝点,等待着下一场舞曲的开始。 在距离人群的一个偏僻位置,或者具体点说,在男爵宅邸的后院,一个其他客人都没有光顾的无人区域,之前和艾修鲁法特跳舞的蓝妮迎来了她的麻烦。 她的麻烦其实也很简单:她原本是为了让艾修鲁法特出丑才去和他跳舞的,但是结果不但没有让对方出丑,反而让对方接机大大表现了一方。站在客观的角度,她确实努力的尝试兑现的任务,但是前面说过,这种秘密手段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只有跳舞的舞伴才能通过身体感受到。 在亚拉,也就是她的情人眼里,蓝妮只是和对方高调的跳了一支舞,而且后面还做出了极其亲昵的贴身动作。这当然会让一个男人恼火之余,再添加几分浓厚的醋意。 “蓝妮,我交代过你,你任务是让他出丑!”年轻男子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因为四周无人,加上远方喧闹的声音,所以就算他这么大声喊着也吸引不到人,最多也只是男爵府上几个仆人听见罢了。“结果你反而是和他们这么亲密。” “我试过了。”蓝妮回答。“但是没用,他早就有准备。” “胡说!我在一边全看着呐!你根本就是看到小白脸就都忘记了!” “你也不我也没办法。”蓝妮也生气起来了。“再说他确实也比你长得帅气!” 这句抢白让亚拉所有话都直接被压回喉咙里。他的脸色在青白之间交替着。说句老实话,其实蓝妮说的也没有。亚拉是个年轻人,衣着华丽——但是面容之上却实在乏善可陈。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他长得不算丑陋,但是也仅此而已罢了。他的脸离“漂亮”这个评价确实有点差距。 但是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自诩花花的年轻男人,被的情人用这种话抢白,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了,而是够得上“心理打击”的层次了。暴怒之中的亚拉突然之间举起手,用有力的一击打在蓝妮的头上,打得她踉跄后退,后背一直靠到墙壁才停住。昏眩的感觉褪去,她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的,嘴里传来血腥味。 打了她之后,亚拉掉头大步离开,朝着他们一帮人聚会的那个房间冲去。 房间里还是他的一帮狐朋狗友,莱尔也在内。他们一开始还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但是看到他那副脸色,每个人都猜了个**不离十。大家都不了。 其实在他们目睹了那一段堪称精彩的舞蹈之后,他们就亚拉的计划失败了。特别是舞蹈的后半段,双方那种看上去很亲昵的动作,更是让人明白了背后的理由。就算是这帮人也得承认,其实那个肮脏的雇佣兵穿戴整齐之后,外表还是很不的。 “别难过。”这一次轮到莱尔来安慰的了。“我们马上就会去教训他一顿!” 这倒没,因为他们原本就计划好这么做了。只是他们选择的时机未到。此时客人们还精力充沛,很多人四处走动。必须等到第四、第五首曲子,参加舞会的客人感到的疲乏的时候才方便他们动手。他们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包括遮掩身份的面具好套住艾修鲁法特脑袋的黑头套。 “不!”亚拉乖戾的说道。“不要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 “我要宰了他!”亚拉发出了一声骇人的笑声。 莱尔愣了一愣。他肚子里感到一阵兴奋,但是他脸上可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干掉艾修鲁法特?那真的是莱尔最巴不得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最完美的结果了!只可惜,杀人这种事情总会引起比较严重的后果,所以之前权衡再三之后,他不得不遗憾的将这个选择从的行动中剔除。 但是现在有人主动出来要承担这个任务,他当然乐见其成,绝对想不到要反对。 “你是认真的?”他假意的问道。 “当然!”亚拉的表情扭曲,他心中想象着艾修鲁法特在面前哭泣求饶,然后被他一刀一刀的猛刺着的画面。“我的马背上正带有一把短剑。” 这是跳舞会,因此来宾都是没有武装的。就算他们身上携带了自卫或者装饰用的武器,也必须留在马车或者马鞍袋中。 “我有一把手枪。”另外一个人热心的说道。“也在鞍袋里。” “手枪不合适!”莱尔直截了当的否决了这个提议。“惨叫声还能掩盖一下……如果动作够敏捷甚至可以无声结束,但是枪声是无法隐瞒的。” 第十二节混乱 第十二节混乱是由】. 第十三节本能 divlign="ener 第十三节本能 第二轮舞曲结束了。 艾修鲁法特离开了舞池。他感觉到自己依然精力充沛,甚至气都没有喘上半口。但是他能看出来,其他的舞者,特别是他的舞伴(这是一个主动邀请他的女子,不过年纪偏大)已经有点累了。跳过一轮舞之后,这位中年女子已经显露出明显的疲态。 能够看得出来,一曲舞蹈对人的体力消耗挺大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发现自己全然没有任何感觉——他已经连跳了三曲,但是半滴汗都没有流,更别说疲劳了。 我一定是受过严格的锻炼。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非常严格的锻炼,所以拥有很良好的体力,甚至是超凡的体力。 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要是一个刀头舔血的职业军人没有良好的体力,那才叫一件稀罕事呢。 和刚才一样,每两轮舞曲之间都会演奏节奏轻松愉快的曲子。在他打算做点其他事情的时候,一位穿着制服的仆人急匆匆的来到他身边。 “艾修鲁法特先生?”仆人问道。 “是我。”艾修鲁法特回答。仆人马上递给他一条小纸条,然后就走了。 小纸条上用一种娟秀的笔迹写着。“我在后院花园的边上等着您。”不过后面没有署名也没有其他什么标志。除了这些字迹之外,纸条上还有着比较浓的香水味,看上去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他回头想去找那个仆人,却发现那位仆人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真有趣!艾修鲁法特心里想着。不过他也知道一些此类的传闻,舞会是社交的场合,而社交这个概念十分广泛。除此之外,贵族家庭中不乏那种保持着夫妻的名义,但是实际上却形同陌路的类型。难道自己被哪个女人看上了? 艾修鲁法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看一看。 前面已经说过,这间属于拉乌尔男爵的宅邸是一间很大的建筑。虽然它不是一座城堡,但是它实际的占地面积比起城堡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舞会所在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前面的大厅而已,在后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艾修鲁法特没费什么工夫就问到了通往后花园的路。必须要说,虽然说这次舞会客人数量很多,但是几乎都集中在宅邸的前厅部分。艾修鲁法特来到花园口位置就发现四周没几个人了,走来走去的也只是男爵府邸里的仆人而已,一个客人也看不到。当然了,一个客人出来透透气,享受一下片刻的宁静也没啥值得奇怪的。所以仆人们没有对艾修鲁法特的行动造成任何障碍,他们最多只是擦身而过的时候向他问声好罢了。 “后院花园的边上”是一个含糊的词语,并没有说明具体的位置。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很有可能需要绕着花园走上一圈了。这位神秘女子挑选的地方也很有意思——既然花园入口处人都这么少了,那么里面,也就是所谓的“边上”,那里恐怕就是一个无人的角落,随便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也不必担心有第三者偶然的撞上。 “艾修鲁法特先生。”一个声音响起。艾修鲁法特循声看去,看到的正是之前和他跳了一曲的蓝妮。 话说回来,刚才跳完舞之后,他就再也没看到这个女人了。 蓝妮站在那里,用一条手帕捂住自己一侧的脸。 “你……发生什么了?” “没事,只是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蓝妮微笑着回答,尽管她的微笑有点勉强。“您该不是打算去花园里吧。” “很抱歉,我正有此意。”艾修鲁法特回答。“怎么?” “我转告一个消息——我听说有人打算对你不利。他们已经在花园里埋伏好了,而且我几分钟前,亲眼目睹几个携带了棍棒的人进了花园。” “对我不利?”艾修鲁法特反问一下。 “是的,所以我特地来警告你一下。”蓝妮回答。“我这样子恐怕不能继续跳舞了,我得回去啦。请不要无视女人的警告。” “我会小心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蓝妮转身离去,只留下艾修鲁法特一个人,看着手中那张香气扑鼻的纸条。携带了棍棒?嗯,舞会确实是禁止携带武器的,但是棍棒这种东西在任何地方都很容易找到。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他觉得不论如何,自己必须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些针对自己的密谋。比如说今天这个亚拉,他就是第一次见到。 他毕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如果那是是他失忆之前惹下的仇恨,那么他也最好借这个机会将问题解决掉。有些仇恨会随着时间而冲淡,但有些仇恨是会发酵的,拖得越久越不利。 他开始走进花园。正如之前说过的,男爵的这间庄园拥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里面甚至有一个小树林。此时此刻,所有的仆人都忙着为舞会服务,花园里寂静无声,只有月光静静的照耀在头顶。 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发现自己有很敏锐的黑暗视觉。不过这没啥,因为书上也说过,一个人如果经过足够的训练和合适的饮食,就能够培养出黑暗视觉。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黑暗视觉可能有点夸张——因为他在晚上看东西和白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纤毫可见。 他在树林边上止步。如果这里要埋伏人的话,附近这一带应该就是最好的位置了。而且他的听觉也清楚的告诉他有人埋伏在树丛之中。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大声的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出来谈谈吧。” 树林中走出三四个身影,每个人都穿着舞会的那种华丽衣着,而且脸上戴着面具。艾修鲁法特看到他们手中几乎都拿着棍棒,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强烈的敌意。 啧,好像不是可以沟通的对象啊。艾修鲁法特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和之前的跳舞一样,他此时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这并不是深思熟虑,而是一种本能。在蓝妮邀请他跳舞的时候,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我不会跳”这个事情。现在在这里遭到一帮人袭击,他也压根没考虑到“我打不过他们”这个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从侧后方迈步上来,挥动手里的棍子朝着艾修鲁法特的头上打来。 这是真的是最拙劣的攻击——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下意识的冒出这个念头。他甚至懒得躲避,只是一瞬间伸出手臂抓住那个人的手腕。蒙面人挣扎着,艾修鲁法特全力用力一捏,以恐怖的力量直接捏碎了他的腕骨。 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接着那个攻击者发出惨叫,捧着自己的手踉跄后退。他抬头看着艾修鲁法特,眼睛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明白,他非常熟悉这种目光。他一定曾经无数次看到过别人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一股警兆突然在心头升起。艾修鲁法特斜退半步,向后看去,正好看到有人从后方朝他猛扑过来。这个人手中拿的不是棍棒,而是短剑。这不是一次私下里泄愤的冲突,一次斗殴,而是一次袭击,一次谋杀。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急袭而来的短剑夹杂着死亡的气息,激活了他的本能。脑海里刹那之间有无数个画面掠过,既清晰又朦胧,让人一瞬间产生喘不过气的感觉。他的喉咙肌肉在抽动着,但是这不是恐惧,因为他明白这一剑看上去气势十足,实际上单调而愚蠢,完全不值得畏惧,就连动作也缓慢得像一头乌龟。 他在最后一瞬间侧身避开了短剑。艾修鲁法特原本能够在闪避的同时夺下短剑,但是在看到持剑者那双嫉恨的双眼之时立刻改变了主意。他的手只在剑柄上轻轻擦过,然后伸出脚,在那个冲过来的家伙的脚上勾了一下。 拿短剑的家伙冲得过猛,被他勾得失去平衡,导致失去平衡扑倒在地。而他手中的短剑被掉了一个头,剑尖从他下巴刺入,后脑勺刺出,贯穿了他的脑子。 原本寂静的花园里,响起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声。和刚才那声惨呼不同,这是人类死亡之刻才会发出的可怕叫声。声音宛如一根尖锥一样直刺人们的耳膜。虽然说在此的这帮人都是抱着谋杀的心思而来的,但是死亡真正光临,而且不是光临在他们的猎物身上,而是光临在他们的一个同伴身上的时候,他们心中恐惧就战胜了勇气。 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逃走,转眼之间所有的袭击者都四散逃走了。艾修鲁法特没有追赶,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家伙,掉头离开。 他离开的正是时候。因为他回到舞会现场并不特别久,拉乌尔男爵就急匆匆的宣布暂停舞会。 “各位先生们,报告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亚拉骑士在宅子花园里突然自杀了。”男爵大声宣布。 看起来,那声临死惨叫实在太刺耳太尖利,以至于引起了花园边上的佣人们的注意。 “自杀?为什么?”很多人私下里讨论着。 “治安官呢?”另外一些人大声的说道。 是由】. 第十四节故事 divlign="ener 第十四节故事 一段后,一位身体粗壮,穿着棕色绣金礼服的男人出现了。虽然艾修鲁法特不认识他,但是从对方的那种带有威严的动作,从那种眼神中睥睨众生的神态,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官员,而且是那种位居要职的官员。 “他是谁?”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一位身边的人。 “本城的治安官法洛德。”那个人回答。 原来治安官也在邀请的客人之列——不过这实在没好奇怪的。 “各位,”法洛德开口了。“我刚才已经检查了亚拉骑士的尸体。”他大声的说道。“仆人们听见奇怪的声音,所以第一通知了我。各位。”他环顾四周,“这是一次悲剧,一次意外。” 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从他激动的神色来看,他一定和这个死掉的亚拉有亲戚关系。“到底发生了?我的侄子死了,而你却说是自杀——现在又说是一个意外!到底是自杀还是意外?” “自杀,也是一个意外。”法洛德回答。“我检查了尸体,没有任何第三者加害的痕迹。亚拉骑士致死的原因是一把短剑刺穿了他的头颅,但是这把短剑却是握在他的手里的。” “也可能是杀人之后,再把短剑塞到他手里。”人群中不是谁叫了一声。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法洛德大声的回答道。“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他身体就会慢慢松弛,他的手就再也无法第二次握紧。犯罪份子可以掰开死人的手将剑塞进去,但是任何人没办法让死者的手再一次紧紧的握住剑。” “事情很显然——亚拉不为独自来到花园里,而且他手中握着一把剑,还向上举着。我想这可能是想要寻求一份诗歌方面的灵感,亦或者是再现某一场歌剧中的场景——但是不幸的是,他跌了一跤,摔倒在地。结果就在这个意外中,他的短剑刺穿了的头颅……回到这里之前,我第一去询问了门口的车夫和马夫们。根据几个人共同的证词,这把剑确实是亚拉所有,而且之前正是他亲自从鞍袋里取出并携带进入舞会会场的。” 法洛德提高了的声音。“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这是一场意外,而且只能归于自杀。” 治安官的声音很自信,而且他的逻辑也无懈可击,那位中年不得不闭上嘴,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少数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很多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拉乌尔男爵。原本这样一个喜庆的跳舞会,就这样被一个倒霉的浪荡子给搅黄了。 “最后,男爵大人,很抱歉。因为我的职责缘故,我必须马上组织人手来收敛尸体,并交付给他的亲人。” 这位可敬的治安官结束了这一番讲话后就离开了。拉乌尔男爵有些尴尬的来到人群之中,向大家道歉,并且宣布舞会暂告结束——因为一小段之后,尸体就得从他的府邸里抬出来,来参加舞会的客人可不会愿意看到这个。再说了,听闻这个噩耗之后,大家也没跳舞的心思了。 艾修鲁法特随着两个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看着。他马上就注意到人群中的莱尔。从莱尔的衣着,他就能看出此人正是在花园里袭击他的人之一,而且目光中混合着惧怕和憎恨。不过莱尔察觉被之后,立刻扭开了头,顺着人流一起离开。 看起来……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 …… 他带着部下沿着街道前进。 天空好像燃烧着火焰,激烈的战斗正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然而,任何的抵抗都已经阻止不了胜利者前进的脚步了。他一马当前,部下们紧随身后,前方的街道上有一场小规模的战斗,阻挡住了他的路…… 艾修鲁法特猛的翻身坐起。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正躺在床上,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做梦了……又是这样的梦……他擦了一下额头,幸好额头上并没有汗。 自从那天晚上受到攻击以来,这几天他一直在做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梦。他的的内心隐约做恶梦的理由,那是因为他受到了攻击,威胁生命的敌意攻击,以至于让他内心早已潜伏的一部分再一次活跃起来。 他摇了摇头,将多余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开。接着他已经不早,厨房那边已经传来烹饪早餐的气味。他单单凭嗅觉就,早餐是煮鸡蛋、玉米和豆子。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这几天,两的餐桌似乎很节俭。 今天是医生就诊的日子。虽然艾修鲁法特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但是那位老医生上一次特别强调过,必须要进行最后一次诊断。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判断是否留下了后遗症。艾修鲁法特不确定医生所指的这个“后遗症”到底是指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但是他在庄园里找到了一本书,上面说过濒死体验会给人带来强烈的精神创伤。很多人尽管在身体上能够最终恢复,但是精神上却会留下永恒的伤害。书中还举了雇佣兵的例子。就算雇佣兵已经退役,在完全和平的外部环境下,他们也常常会不自觉的让处于战斗的激情中,并且对周围其他人带来很大的威胁。 那位可敬的医生真的很准时,他完全是在约定的到来,而且没有花费太多的说客套话,迅速就投入了一丝不苟的身体检查中。具体点说,他让艾修鲁法特脱掉上衣,并且用一根软木短棒在艾修鲁法特的全身上下敲了一圈。 “脖子的感觉如何呢?” “完全不痛。”艾修鲁法特回答。医生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惊异——因为他曾经看到这男人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以至于全身僵硬得宛如一具尸体。但是现在,短短两三个月,这个男人的身体却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不仅如此,他体力也恢复得很出色。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再试试后背。”医生提示,“做一个这样的动作。”他比划了一个姿势。 艾修鲁法特依言而为。这没难的,也没有特殊的感觉。不过医生倒是为此大表惊奇。“真不可思议……”他用小棍子轻轻捅了一下艾修鲁法特的后背。“一点也不痛?有没有发酸?或者其他一些感觉?” “一点也不。”艾修鲁法特回答。“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 “关节也没有任何影响。”医生满意的下了结论。“我恭喜你,孩子,你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我实在没可说的了。” 他将棍子放回箱子里,然后掏出纸和笔开始做记录。“您的身体受过非常良好的锻炼,或许这正是你能迅速恢复健康的原因。” “我完全恢复了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就身体来说,我的孩子,你完全恢复了。”医生微笑着回答。“记忆方面……就像我之前告诉过您的一样,那完全取决于诸神的裁决,而不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人医生。” “这个……”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最后决定说出来。“医生,我有些事情不该不该讲。” “您可以我的专业经验。”医生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艾修鲁法特。 “我最近……都在做梦……我的意思是,我都在做同样的梦。” “做梦这种事情本身很正常。”医生回答。“我的意思是,有很多记载中说明了,失去记忆的人特别容易做梦,而他们的梦其实都是真的,都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孩子,有困扰着你吗不跳字。 “我梦到的事情……有很多……大部分都是战争。” 医生点了点头。“他们说你是一个雇佣兵。”他说道。 “但是其中有一些……事实上,有大部分,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个不可能?” “有一些梦的片段里……都是一些非人类的战争。那是一些和人类无关的……您鼠人吗不跳字。 “我听说过。据说他们是一种地下世界的智慧生物。” “在梦里,我很清晰的梦到我和很多鼠人在一起……很多……很多。在地下世界里,”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在梦里,我看到拥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你梦到变成了一个鼠人?” “不是变成……而是……在那个梦里,我就是一个鼠人。还有很多类似的梦,只是类型不同。” 医生点了点头。“艾修鲁法特。”他突然换上一种极其庄重的口吻。“这确实会让一个人困惑。不过我想,或许我可以告诉你几个真实的故事。其实也不是故事,只是我亲身经历,以及从同行的那里听到的一些病例。” “我曾经遇到这么一个病人……请恕我不能讲出他的姓名……总之,他和你一样,因为一场意外而连续几天昏迷不醒。不过诸神庇佑,他最后还是战胜了死神醒了。这个时候,他的家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突然带上了其他地方的口音。” “口音?” “是的,一种完全不属于他家乡的特别口音。这种是很容易辨别的。普通人或许不,但是我作为医生,曾经行走四方。所以我能听出来,那是一个遥远地方,一个这位病人从未去过的远方城市的口音。因为我在那个城市呆过一年,所以我能够确认我不会弄。不过,也就如此而已。除了口音改变之外,他身上并没有发生其他的异样。” 第十四节故事 第十四节故事是由】. 第十五节目标 divlign="ener “另外一个事情则是我听说的。具体的说是我从一位同行朋友那里听到的。至于这位同行朋友,我可以保证他绝非那种喜欢夸张造谣以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人。这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两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我们姑且称他们为a和b。a和b两人有一天意外搭乘同一辆邮政马车赶路,不过路上发生了意外,马车失控掉下了悬崖。a不幸当场遇难,b则连续昏迷了好多天。” “不过等到b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坚决否认自己是b。他一口咬定自己是a,而且他还能明确辨认出a的家人,并且讲出一些只有a知道的隐秘事情。这种情况是在太怪异了,以至于勾起了我那位朋友的好奇心。所以他就想方设法,仔细的调查了a和b两个人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非常奇怪。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a和b都是彼此完全无关联的人。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他们的家人、亲戚、朋友全部是截然不同的圈子。在他们因为偶然而登上那辆马车之前,他们两个从不认识,甚至压根就没听说过对方。换句话说,这绝对不是一个阴谋。” “最后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不知道。”医生回答。“我那位朋友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医生。他唯一确定的是这两个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他所了解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好几分钟没有说话。 “我可以问问,您对于这种事情有什么看法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 “如果是我个人的看法的话……我觉得这事情符合一种灵魂上的假说。在我还是教会的学校里的一个学生的时候,我就看过此类假说。根据这种假说,这是一种灵魂穿越现象。” “灵魂穿越?” “每个人——其实不止是人类,还包括其他的智慧生物——都**和灵魂两部分组成的。两者通常紧密结合在一起,**死了,灵魂也随之从这个世界上消亡,进入诸神的领域。但是灵魂被破坏或者被毁灭了,**并不一定就会死。比如说我们偶然能够看到的疯子,就是灵魂残缺而**完整的典型范例。” “而灵魂穿越,是一种特殊的情况。某人死后,灵魂从身体上脱离,但没有进入诸神的领域,而是进入另外一个身体。它要么压制这具新身体上原有的灵魂,要么和新身体上原有的灵魂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灵魂。这种例子很少,而且可以如此猜测:这种穿越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灵魂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变得残缺或者完全被消灭。” “我懂你的意思了,这么说……” “不,你还不懂。”医生微笑着说道。“说到底,这只是一个假说罢了。你这种情况,也许真的是灵魂穿越,但是也有可能仅仅是毫无意义的梦罢了。一个荒诞的梦,仅此而已。至于到底怎么看待这个事情……我只能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他看着艾修鲁法特。“不要再去苦苦追求你过去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从过去的记忆残片中寻找对自己现在有帮助的东西,其他的,就不要管好了。” …… 玛丽姨妈走进房间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依然在沉思着。自从那位老医生告别之后,他一直沉浸在思考之中,直到老妇人用力的发出“咳!”的咳嗽声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警觉的跳了起来。 “啊,姨妈……”艾修鲁法特这才发现自己依然**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齐膝的短裤。 玛丽姨妈倒没有任何不快的表示。她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体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夹杂着赞叹的微笑。 玛丽姨妈已经见过艾修鲁法特很多次:艾修鲁法特有着修长却不会显得太瘦的身材,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傲慢、野性却又高贵的气质,不过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他**的上身。 在老妇人眼前的,是一具锻炼到足以去参加角斗比赛的身材,紧实的身躯上看不到半点赘肉。确实,艾修鲁法特的身体看起来并不特别粗壮,但是身材匀称,肌肉分明,有着一种充满了优美感的阳刚之气。任何人都能看出这幅身体中蕴含足够的力量,随时可以迎接一切挑战。 “真是赚了。”在艾修鲁法特急匆匆的跑到里面穿衣服的时候,老妇人微笑着自言自语。“那两个小丫头,还真让人嫉妒啊……” 艾修鲁法特动作很快,几分钟后,他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姨妈,抱歉,刚才我……” “没事。”玛丽姨妈用一种和她完全不同的神情上下打量了艾修鲁法特一番,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有什么事情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吃不准这位老妇人找他干什么。 “我其实只是来确认一件事情——亚拉是你杀的吗不跳字。 艾修鲁法特张开嘴,什么话也没说。老妇人微笑着看着他,透过那种坚定的目光,他知道对方其实早就有了结论,撒谎是没有意义的。半响,他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你干的……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不跳字。 “他想杀我。”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们一群人对我有一种强烈的敌意。这种情况下,我认为示弱不会带来和解,忍让只会招致他们更加猖獗的攻击。再加上我正好找到了一个不弄脏手的机会,所以我就这么做了。我想这么一来,剩下的几个人大概就会变聪明一点,至少是变谨慎一点。” “你的逻辑很正确,但是你的行动错了。”玛丽姨妈保持着笑容。“你不应该就这么结束。如果我在场,我就会建议你把他们全杀了。” “全杀了?” “都进行生死战斗了,你还奢望着和解和退让?不管是战场还是其他什么地方,放敌人逃走都是一种愚蠢的错误!哎,虽然说你是一个久经沙场的雇佣兵,但是看起来你依然很天真。”虽然面前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罢了,但是玛丽姨妈话中那份意味还是让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如果不是敌人,或者至少是尚未显露敌意的人,那么怎么做完全可以自己看着办,主动攻击亦或者加强警惕都是不错的选项。但是如果已经出现了一个要谋害你性命的敌人,而你又侥幸的避开了他的第一次打击。那么你就决不能薄施惩戒就住手。除非他们已经从**上被抹杀,或者他们已经卑微到再也无法对你造成威胁,否则你就决不能停下攻击的脚步!” 玛丽姨妈站起来,绕着艾修鲁法特走了半圈。 “艾修鲁法特,你要知道,在你的未来生活里,不管是出自丈夫的职责亦或者男人的本能,你都应该肩负起保护妻儿的责任。这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两个侄女和我一样当了寡妇,得去找一个不那么出色的男人改嫁。我已经证明那种事情实在不怎么美妙了。” 她停顿了一下。“医生怎么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仆人们说医生已经来过了。” “啊,他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没有后遗症。” “很好。”玛丽姨妈点了点头。“那么,艾修鲁法特,现在你告诉我你下一步想干什么?” 艾修鲁法特半天没说出口。 “嗯,我是一个讲究实际的人,不喜欢用虚假的言辞来掩饰现实的困难。虽然你之前在舞会上大获成功,但是你也一定看到了别人对你那种轻蔑的态度。还有那两个丫头。”她说道。“虽然我觉得男女之间并无本质差别,但是现实中的偏见就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一个被丈夫养的女人,总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甚至会引起其他人的羡慕;但一个要靠着老婆吃饭的男人,在哪里都是被人看不起的。也许有朝一日这种偏见会得到改变,但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是没希望看到的了。”她看了看艾修鲁法特,然后继续说道。“除此之外,那两个丫头对你保持着很深的警惕。虽说你们是未婚夫妻,但是她们这种警惕使得未婚夫妻这层关系变得有名无实。偏偏这种东西又不是靠外力能够解决的,我虽然是她们的唯一长辈,照样无能为力。” 她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所以你应该要干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艾修鲁法特急切的想开口说话,但是玛丽姨妈用一个眼神阻止了他。 “做点什么事情,改变别人对你的态度。”玛丽姨妈说道。“最简单直接的做法就是靠着自己力量挣点家业下来……你可以有空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机会。至于后一点,就看你个人的本事了。其实你很有魅力,但是要打破她们的心防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不日将启程出一次远门。”玛丽姨妈继续说道。“估计回来至少也要半年以后。当我回来的时候,”她笑着,又露出那种狼审视一只被栓住的羊时候的表情。“我希望你已经和她们的关系进展到一个很良好的程度……最好是能把她们两个一起睡了。” (作者注:瀑布汗啊,姨妈,为老不尊啊……) 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这种思路。“可是……”他犹豫的提出质疑。 “这没啥值得惊讶的。你知道未婚夫妻是什么意思!未婚夫妻和正式夫妻的区别,就在于多一场或者少一场婚礼罢了。”玛丽姨妈的态度十分豁达自然,反而让人无从质疑。 “还有,这里是你的随身物品。”玛丽姨妈说着,拿出一个男人才会携带的贴身小包。 是由】. 第十六节真实 divlign="ener 第十六节真实 她打开小包,将包里的一股脑的倒在桌子上——其实里面也没几样,主要是一个被巧妙折叠起来的白色披风,几张皮纸,以及一块墨绿色的石头。 艾修鲁法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石头。在昨夜的梦里,他刚刚见过它。 “等我们你躺在野外的时候,你身上就只有这个小包。”玛丽姨妈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会在意。她忙着抖开那件白色的披风。 披风的料子十分奇怪,虽然是白色的,但是白的很难形容。它既不是牛奶的乳白,也不是石膏的腻白,更不是脂肪的惨白,而是另外一种宛如半透明一般的白色。细看与粗看之间有很大的区别。除此之外,披风的触摸手感非常的丝滑柔顺,根本不像是出自人类之手的织物。 艾修鲁法特努力的从绿色石头上收回目光,仔细打量这件披风。在他轻轻抚摸它的时候,他明白曾经仔细抚摸过这件披风。因为虽然他没有记忆,但是他的身体依然记得这种柔滑的触感。 “这应该是精灵制造的披风。”玛丽姨妈解释道。艾修鲁法特了,这件披风如果真的是精灵的制品,那可真的值不少钱,难怪会被的贴身存放在小包里而不是披在身上。 “还有这几张。”玛丽姨妈摊开那几张皮纸。艾修鲁法特认出这是一种罕见而精致的皮质纸张。这种纸极易保存,拥有非常良好的防水能力和一定程度的防火能力。哪怕长期被水浸泡,或者短掉进火里,这张纸也能保持完好。通常情况下,只有极其重要的文件才会使用这种纸张。 “这个是……”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的文字和印章。 “商会的存单。”玛丽姨妈说道。她的手指向存单上盖着的印章,那是著名的皮尔斯商会的印戳。艾修鲁法特看着其他三份文件,每一份文件上的盖章都是人类世界里赫赫有名的大商会。“但是应该是假的。” “假的……”艾修鲁法特盯着一张皮纸凝视了好一段,然后才抬头看向玛丽姨妈。 “我认为是假的。”玛丽姨妈指着一张存单上的文字说道。“这是一张凭票即付的存单,只认存单不认原主。但是注意,它是一笔没有利息的存款。看看这个数字。”她的手指对着那个夸张的,足以让人感到目眩的数字。“我想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有这么多钱吧。如果真的有个人有这么多钱,这人要么是一个极其富有的大贵族,或者是一个极其成功的大商人。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没有必要把钱存在商会里。说安全的话,将金子藏在某个隐秘金库里要比商会更安全,因为商会必然要做出相关的记录——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更别说多上一个商会,几百上千人了。说收益的话,不要说复杂的商业投资,单单拿出去放放债,都能得到巨额的收入。但是这位大富翁一不是为保护财产的安全,二没想要用这笔钱生息……要么他是个傻瓜,要么就是这是伪造的。” 艾修鲁法特完全不反对玛丽姨妈的这个看法。 “如果不是私人存单,那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采购用的商业票据。不过你看看,这张纸和上面的文字……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份文件大概有着几十年的历史了。没有一个商业活动会浪费这么多的。就算真的是有个傻瓜劫匪通过半路抢劫而得到了这张纸,那么这张存单现在也早已经被挂失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犹豫着。既然的他将这份牢牢的贴身藏放,那么应该会有一些原因的。 “不过,必须要承认,这做得很精致。虽然是假的,但是纯以外观而言,和真的也没区别了。”玛丽姨妈说道。“如果拿来当道具,那还真的是很不的。” “道具?” “比如说一场骗局,一场并无恶意的骗局。”玛丽姨妈的笑容有点暧昧。“当一个从远方来的未婚夫拿出这种存单,还一次拿出四份,那么还有谁敢看不起他,对他指手画脚呢?” 玛丽姨妈的推理严密而符合逻辑,艾修鲁法特觉得无话可说。 玛丽姨妈坐了下来,然后将小包里面的,包括披风、存单还有那块绿色的石头重新放回小包里去。 “艾修鲁法特。”玛丽姨妈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神情有些呆滞,突然话音一变。“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有点茫然?”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医生对我说,”他缓缓的说道。“我有极大的可能性永远也无法恢复记忆了。他说这是无解的,只能祈祷诸神的恩泽。所以我现在……觉得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都和我无关,我也不该干。” “那么我刚才说的目标呢?”玛丽姨妈笑着问。 “我不想骗你,但是姨妈……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是还是觉得……” “艾修鲁法特,其实我明白你心中的迷茫。”玛丽姨妈用很真诚的态度叹了口气。“其实我当初第一个死掉后,我也是这种感觉。不该干,不要去哪里。原本的家和家人都没了,觉得只剩下孤零零的的一个人,很孤独。在我的感觉里,别人对我都是敬而远之,甚至有人背后偷偷的诅咒我……在很长一段的里,我都靠着酗酒度日。那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她用力的向后靠在椅子背上。“其实想想看,那一次,我和你也差不多吧。虽然我保留着记忆,但是我的一切都被摧毁了。我的人生、我的未来、我原来的幸福全部被付诸一炬,虽然我都记得,但是也许失去记忆会更幸福一点吧。” 艾修鲁法特其实有点好奇这位玛丽姨妈的到底发生了样的事情。 “人类,是不能独自一个的。”玛丽姨妈再一次坐正身体,对艾修鲁法特说道。“人如果没有任何牵挂,四处流浪,那么看上去好像很自由,实际上却很可怜。在他难过的时候无人安慰,在他寂寞的时候无人陪伴,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无人鼓励。他的喜悦、快乐、兴奋无人分享,他的悲伤、愤怒、憎恨无人分担……这种情况下,迷茫也是正常的吧。因为不管做似乎都没有意义。不过,”她停顿了一下。“你比我幸运,艾修鲁法特。我花了很长,才重新找到可以容纳我的地方,而你却不需要浪费这些。” “我……” “你有一个家,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脚下。你有两个妻子,那是注定要和你分享一生的。她们现在……只是还没有做好接受你的准备。”玛丽姨妈凝视着艾修鲁法特的面孔。“好好照顾她们,不要让她们受到伤害。”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站起来。“我先告辞了。”她如此说道,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老妇人的动作很快,在艾修鲁法特还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口。她的马车和两正在这里等着她。 “姨妈,你这么突然……”星见问道。 “关于我要出门的事情,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虽然未定,但是就在近期。”玛丽姨妈回答。“我这次主要是来见艾修鲁法特的。” “为要见他?”星刻有些疑惑。 “当然是为了你们两个傻丫头!”玛丽姨妈叹了口气。“他很聪明,我不我能不能忽悠到他……听着,你们两个丫头,现在你们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好机会?”两彼此看了看,眼睛里都有同样的迷惑。 “是男人啦!男人!你们给我听好了,这个艾修鲁法特不是一个普通人,他是个……这么说吧,你们真是太幸运了!简直就像幸运之星附体一样!我编造了一个无心插柳柳成荫的谎言……也算你们两个运气,如果我年轻个三十岁,你们两个就只配当小二小三!” “可是……姨妈……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们看好财产……”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玛丽姨妈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要管那种小事。现在的关键是不要过这个机会。不要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臭脸给人看!要像个淑女一样!如果你们因为的愚蠢而失去他,那么你们就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一次机遇。这样的好运气以后再也不可能会有的!你们懂了没有?” 她轻叹一口气。看得出来,两,特别是作为的星刻,对她刚才这番话很不以为然,但是却因为礼貌的缘故不敢提出质疑。星见虽然好一点,但是也有限。她们也许年纪不小,但是这方面毕竟还是缺乏经验。话说,如果这方面经验丰富,那么她们也许压根就不需要把那个男人捡。 “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下面……就看你们的了。”她再一次叹了口气。“我现在还在家里等着消息,消息一到就会立刻启程。我先警告你们,你们可能遇到麻烦了。” “样的麻烦。” “我不。但是绝对不是是多上一个求婚者这么轻松的事情。我目前只能初步估计……那些家伙可能会趁着我出远门的时候对你们动手。”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既然他们只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动手,那么说明他们应该不你们的秘密。如果我没料,这个攻击应该会来自金钱方面。我已经委托治安官法洛德留意……不过麻烦的是有风声传来,他近期会被调职。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么你们也不能指望他来帮忙了。” 玛丽姨妈想了一下。“还有,一定要注意你们的秘密。决不能让你们的秘密被人,如果其他的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连我也没办法。近年来,星域诸神的教会势力在布拉西安城一带明显增强了,新建起了不止一座教堂……如果说还能蒙混过关,那么现在事情就麻烦的多。我不是抱怨,而是提醒你们,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最后一件事情。,你们两个要陪着艾修鲁法特,在你们的土地上转转。让他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玛丽姨妈说道。说完这句话后,她登上了的马车。 “姨妈,如果真的遇到大麻烦,那么我们应该和你联系?”星刻突然说道。 “不需要联系。联系了我也赶不……你们可以找艾修鲁法特想办法,他应该能解决你们的问题。” 伴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子响,马车沿着大路离开了。在马车跑了一段路之后,那位仆人将头探进马车里。 “,您刚才为这么说?那个艾修鲁法特毕竟只是个新来乍到的外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 “这和其他无关。,”玛丽姨妈,或者说玛丽安伯爵,突然露出暧昧的笑容。“而是因为他原本就有这种能力。哎,那两个小丫头还真是幸运呢……” 是由】. 第十七节介绍 divlign="ener 第十七节介绍 “结果那个白痴就这样挂掉了?”对方发出一声充满轻蔑的质问。 此地是布拉西安城中的一间比较高档的酒馆。尽管在很多人的眼里,酒馆都是那种聚集满座的粗汉,充满了劣质香水,下等烟草和烈酒气味的地方,但是确实有一些针对有钱人的特殊酒馆。这里的菜汤和餐巾都是干干净净的,这里的大厅和包厢总是安安静静的,这里出入的人也都是彬彬有礼的。而现在,莱尔就在这么一家酒馆里。 他表面上是来喝一杯酒,但是实际上,从他入座开始,他就压根没有碰过自己身前的美酒佳肴。整个包厢被一道挂在中间的帘子分成两部分,这可以确保两个人能够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毫无阻碍的对话。此时此刻,和莱尔说话的人正藏在帘子后面——那正是之前马车上的那个神秘人。 现在能够听出,这个神秘人是一个女性。 “是的。那个时候……他手里的短剑……一下子刺穿了他自己的头部。”莱尔一边回答一边回忆着。亚拉死时候的那声惨叫至今依然让他感到后背发寒。 “谁告诉你要用暴力解决这个问题的?”帘子后面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冷哼。“如果暴力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会让你去干吗?难道我不会去找几个刺客……至少也是几个流氓来解决这个问题吗不跳字。 “可……可是……那个时候亚拉主动提出,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那个艾修鲁法特是一个雇佣兵。你知道雇佣兵是什么样的人吗?虽然他们都是一群不要脸的流氓,但是要战场上活下来,怎么着都要有点战斗的能耐吧?此外他们残忍、铁石心肠……你以为靠着你们几个除了泡妞喝酒赌博之外毫无其他能力的花花公子能打得过他?这是一场风险远大于收益的赌博,而你毫不意外的赌输了。” 神秘人说话的口吻很刻薄,说的话更是毫不留情面,但是莱尔却只能唯唯诺诺。 “但是不管怎么说,必须除去他……我可以去找一些可靠的人,只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只需要一点……” “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神秘人不感兴趣的回答。“之所以让你动手,主要是想要悄悄的把一切处理妥当,关键在于不引起任何有心人的关注。既然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现在十有**已经打草惊蛇了。至少玛丽安伯爵夫人知道了。我们必须改用第二方案。下个月,就下个月,玛丽安伯爵夫人会出远门……而和她关系很好的那位治安官则会被调职。到时候就是行动的机会了……”神秘人的声音变得冷峻起来。“至于你,再也没用了!” “等一下……我……”莱尔的神色大变,他努力的想解释,但是却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说你几天后到期的那一笔债务?”神秘人轻蔑的说道。“放心吧,狗粮我还是会按时发放的。因为日后或许需要你来出面,做一点打扫垃圾的工作……但是你的那匹马……哼,如果没有其他什么用,你还是换一匹更合适你的马骑骑吧。” 接着,帘子后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莱尔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虽然这是一个房间,但是帘子对面那边也有一道门。 他沮丧的低下头去。前面说过,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不曾被碰过的美酒佳肴,所以莱尔在恼怒之中抓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该死的!”原来只是一件很简单,也是他很擅长的小事,现在变成了一个他无法解决的麻烦。原本他已经做好了享受成果的准备——丰厚的奖赏早就像路边树枝上的果子一样,在等着他采撷了。可是现在这个美好的未来已经彻底结束了。 “该死的!艾修鲁法特!”他在轻声的诅咒着这个名字。要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事情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等等……还有一个月!突然之间,莱尔想起了什么。他并不是蠢人,在最初的怒火消褪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有机会。只要他能把事情办成…… 确实,武力是个错误。他应该使用更加巧妙和更加妥当的手段……莱尔突然之间大笑起来,如果不是他独自在这个包厢,或许别人会以为他疯了。不过他此刻并不在意这个,他有主意了!而且是个好主意。 “阿嚏!”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时间已经是冬天,数日前已经下过今冬的初雪。虽然初雪已经化尽,但此时迎面吹来的风,说不上割面如刀,也绝对是让人肌肤生寒。 三个人站在小山岗的高处,遥望着四周广袤的土地。 “前面那边,就是山区了。”星刻指着前方。“这一带山区都是属于我们的。” “真的是很大。”艾修鲁法特由衷的说道。他原本以为两姐妹的庄园并不很大,但事实上却有些出乎意料。如果加上这个山区的话……两姐妹拥有的土地可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小领主了呢。 “大不等于有用。”星刻淡淡的说道。“可供耕作的土地很少……可供畜牧的土地也不多。比如这片山区……每年除了提供有限的一些野味之外,几乎没什么价值呢。” “其实我听说……”星见插上一句。“这里曾经找到过金矿。” “只是传说罢了。”星刻不屑的回答。 “是真的,姨妈以前也说过这件事情。好像很久以前曾经有人组织了一支探测矿产的队伍到这座山里……” “然后呢?”艾修鲁法特追问。 “然后,他们发现了那个矿脉缺乏开挖的价值。”星见回答。“虽然说确实是一个金矿,但是埋藏量小,埋得又比较深,缺乏开发的价值……他们甚至发现了一些鼠人活动的踪迹。考虑到种种因素,所以这里最终被放弃了。” “鼠人?”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称呼。 “一种生活在地下世界的智慧生物,外形一半像人一半像老鼠。”星见回答。“我在学院里的时候曾经……”说道这里的时候,她发现姐姐狠狠的朝她看过来,于是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停了下来。 “一个缺乏价值的小矿脉吗……”艾修鲁法特倒完全没有注意到星见话中的玄机。“根据格鲁尼的法律……应该是任何矿产的收益都由王室收取三分之一的税收的吧。因为这样所以变得没有价值……” 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些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他了解过相关法律?不,他应该研究过格鲁尼的法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千里迢迢来这里完婚的,对这里有所了解很正常。要是他对法律什么的一无所知才叫荒谬呢。 山岗下是一条蜿蜒的道路。这条道路并不特别宽敞,但路修得很好,是用碎石铺成的平整结实路面。所以雨天不会有太多的泥浆,晴天不会有太多灰尘。此时能够看到四五辆运货的马车正从路上经过。 “这里应该是属于你们的土地吧?”艾修鲁法特指了指这条路问。“这条路。” “是的。”星刻回答道。“这里都是……”她的声音有点遗憾。虽然说这片属于她们姐妹的土地很大,但是绝大部分都是无法利用的土地。如果这么大的土地全部是耕地,甚至是只能放牧的草地,那么她们两个在布拉西安城这个小地方完全算得上富豪了。 “为什么不能收税呢?”艾修鲁法特疑问道。视野尽头又出现了几辆马车,看得出来,这条路是相当重要的商路。“比如设个关卡什么的。” “没有收税权……我们只是土地所有者,不是领主。”星刻回答。“再说了,就算是领主也无法收税,因为这些商人之所以从这里通过,完全是因为这里不收税。如果这里收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换一条路。玛丽姨妈是一个领主,但是她也完全没考虑过这种可能。” “换一条路……”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 “没错,一条路不通的话,那就换另外一条路。所以设置收税关卡,不但不能收到这种关卡的买路钱,反而会让领地内商业停滞。一方面无法得到外部的物资补充,另外一方面收不上商业税。所以大家只能放弃。整个阿卡内亚省内,抛开王室直辖的领地不谈,大小领主大概总数有六百多个。除非这六百多个家庭能够达成统一意见团结起来,否则设立收税关卡完全是空谈。当然了,就算真的团结起来也没用。因为王室依然有很多直辖领地,除非女王也加入这个联盟,否则谁也别想收买路钱。” “原来如此。”艾修鲁法特思索着。虽然说收不上道路税,但于商路的经过,商人必然会给城里带来物资、金钱和其他商业税收。对领主或者总督们来说,这也能够弥补了。在这个过程中唯一吃亏的是那些位置偏远的领主,或者是类似两姐妹这样的土地所有者。不过他们对此也无可奈何。 是由】. 第十八节研究 divlign="ener 第十八节研究 “前面还有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他注意到有条小路从大道上分叉开,进入那片两宣传所有权的山区。“山里面?” “有一间小别墅。”星刻回答。“如果空闲的时候,我们会去山区转转,如果晚上来不及回家就会在小别墅过夜。” 说这话的时候,星刻的口吻似乎是很随意的。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察觉异样,所以他说道,“我可以去看看吗不跳字。 “没必要,不用去看了吧。”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听出星刻声音里有一份奇怪的坚决。 真的有些奇怪呢。他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件细节。话说,虽然说玛丽姨妈似乎很支持他,但是这两的冷淡态度依旧。虽然今天两居然主动提出带他到整个土地上转转,但艾修鲁法特明白,他想要打破这份冷淡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想到这个,他扭头看了看两。星见也正看着他。艾修鲁法特冲着她微微一笑,后者赶紧把脸转开。 “这里也到尽头了吗不跳字。他问道。他今天已经将两的土地整个转了一圈,花了整整半天。这片庄园的整体面积比他想的要大,差不多赶得上小领主的程度了,但是也仅仅是小领主的程度。 “是的。这片山区就是尽头了。” “这么一片土地,大概价值多少?”艾修鲁法特似乎是无意的问道。 “至少要价值八千大金奥利。”星刻回答道。“它是‘完税’的土地。” 按照人类的通常惯例,领主是土地的所有者,但是他可以通过册封或者出售的方式,将的土地转让给其他人。而在以“出售”的方式转让出去的土地中,分成“完税”和“缴税”的两种。前者的主人通常可以享受其土地内的一切收益而无需再向领主或者总督缴纳税收,而后者则必须按照领主规定的税率缴纳税收。因此前者的价格总是要比后者高昂上很多。 “布拉西安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土地出售?”艾修鲁法特再次问道。 星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有了,比如我们上次看到过的,戴尔家的城堡就在寻找买家。那座城堡附近的土地是一片很好的畜牧草地……那里同样是完税的土地。当然了,其他的也很多。” “那里要多少钱?” “至少要一万五左右吧。”星刻随口说道。她其实并不售价,因为她买不起。别的不说,那座城堡的价值就很高昂了。 “一万五啊……”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个数字。虽然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数字对他而言不算。但是这是一种非理性的——就好像那些商会的会计一样,成千上万的金钱从他们手中留过,使得他们失去了正常的金钱概念。但是真的要从口袋里摸钱的时候,他们才会发觉他们压根没有那些他们看起来不算的数字。艾修鲁法特仔细估量了一下的财产——除了那件精灵制造的披风之外,那几份九成九是诈骗道具的存单,他几乎没值钱的了。 半年内,想办法弄到一笔钱……按照玛丽姨妈说的,弄到一点产业,这还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艾修鲁法特侧眼看向身边的两。两背朝着他,因为天冷的缘故,两此时穿着白色的狐裘。她们浅蓝色的银发披洒在白色的毛皮上,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心中一动。 说起来,其实也有一点奇怪。明明一开始是说是两之一会和他结婚,后来又变成了两个都嫁给他。虽然艾修鲁法特理解背后的理由,但是玛丽姨妈在这个过程中未免太过于自然了,居然连一点质疑、斥责和讨论都没有,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接受了。 “你在想。”一个声音响起,让艾修鲁法特惊了一下,从沉思中回到现实中来。的人正是星刻。在看到艾修鲁法特微笑着看着后,她发出了一声装得很尖刻的冷哼声。“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没有想奇怪的事情。”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只是在想,我要做才能赚一笔钱,好风光的举行婚礼。” “做梦去吧!”星刻一脸不屑。她也许还想说点其他,不过星见及时的把她拉到了一边。 果然……这个婚约本身就不太正常吗?艾修鲁法特饶有兴趣的想到。要说定下婚约这种事情其实也分多类型的,有的是双方长辈都很认真对待的,有的只是一方随口说说,另外一方却当真了,还有一些压根就是双方都是半开玩笑,彼此都没有认真。 他现在还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他迟早都会搞清楚的。至少,这个婚约应该是存在的。他的目光再一次转向那片山区……那地方应该是个无人区域。 “我们吧。”星刻说道。“差不多该了。” ……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特别早。当晚饭结束,艾修鲁法特躺回的床上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再一次摸出来那块散发着墨绿色光泽的宝石。 其他的倒也罢了,但是这块石头,他确实在梦里看到过。也许这块石头里藏着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但是今天两告诉他的事情,让他产生了一个感觉很愚蠢的念头。 别傻了。他在心里告诉。如果要挣钱的话,应该到城里去,想办法找一个工作。等到挣到一笔钱之后然后想办法投资……那是梦,仅仅是一个不真实的幻梦罢了。这块石头只是一块看上去值点钱的玩意罢了,所以被收藏起来。在乱七八糟的的梦里看到随身物品,那实在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这个念头始终缠绕着他。艾修鲁法特看着手中这块奇怪的石头,除了它的色泽之外,这块石头实在看不出有奇怪之处。石头的中间被刻上了一个符号——与其说那是人工做上去的,不如说那是石头之上天然形成的。不过就是因为这块石头,那个梦的片段才会如此的清晰真实。 他想起了那个医生的说法——医生说,之所以梦到那些事情,是因为他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一部分其他人的灵魂。其他人的灵魂穿越到他身上,使他得到了一些额外的记忆。 但是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这个想法真的太蠢了,完全不符合逻辑。不过这个念头仿佛像生了根一样,时不时的在他脑海里跳出来。 他应该尝试一下!尽管这很蠢,但是尝试一下又有关系呢?如果这是真的……艾修鲁法特不哪一种可能性更好一些。 “你应该的记忆残片中寻找对现在有帮助的,其他的,就不要管好了。”他脑子里再一次浮现了医生的忠告。艾修鲁法特下定了决心,翻身站起。天色已晚,但是这里不合适。如果他要仔细研究,他最好找一个绝对安全,保证没有任何人的地方去才好。 他悄悄的离开房间。也许是仆人的疏忽,也许是他们还需要进出干点零碎活,总之大门没有关上,这让他能够轻易的离开房子。 他拥有非常好的黑暗视觉,这使得他能够在这个月光微薄的晚上也能看的如同白昼般清晰,走起路来毫不费力。他很容易的就来到了白天的那座山岗,当然,此时此刻,山岗下的道路上空无一人。就算是忙碌的商人也很少会晚上赶夜路。 白天的时候,他到这里就止步了。但是现在他只是略微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就继续前进。他很快就走上那条通往山区的小路,这条路比较狭窄,不合适马车行驶。从这一点来说,晚上不必担心有哪个过路的家伙走了路,绕到山上来。 艾修鲁法特看到了那栋所谓“小别墅”。它不是一件很大的房子,只比那些伐木人小屋或者猎人小屋好上一些罢了。但是他并没有去研究这个,而是朝着前方继续前进。 终于,道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荒芜的石头地,由于冬天的缘故,石头地上没有任何杂草。艾修鲁法特倾听者冬日旷野的声音,这里绝对不会有第三者到来的。 他深深的洗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摸出那块墨绿色的石头。在他的那个梦里,这块石头叫做深渊魔石,是鼠人中最高领袖的地位证明。但是在现实里,它看起来只是一块有点光泽的绿色石头罢了。也许会值几个小钱,但是也仅仅值几个小钱罢了。 太蠢了!他再一次告诉。莫名其妙的半夜三更跑到山上来测试一个梦。而这个梦的内容又太过荒诞。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如梦中所做的一样,启动了这块石头的能量。 他感觉到空气中的能量凝聚,接着,在他面前,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这个身影和他梦中的有一些不同,但是那确实是一个从虚无中被呼唤出来,原本不应该出现的生物。 艾修鲁法特瞬间中止了召唤,那个影子消失了。等到那个影子完全消失,艾修鲁法特第一个反应是回头检查的身体,特别是检查屁股后面有没有一条尾巴。在反复确定确实是一个人之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那不是梦……至少那不是完全虚幻的。 艾修鲁法特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如果他是在某个房子附近的空旷地上做这个实验,或许此刻已经有农夫被他的笑声给弄醒了。但是现在他在一个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的地方。 他站起来,定了定神,再一次仔细回忆着梦中的种种细节。然后他模仿梦里的那种记忆,启动了那个独特的通讯魔法。 “是你吗,沙卡?”艾修鲁法特模仿着梦中那个身为鼠人的的态度。 “是……是我,主人!您的仆人在这里等候您的吩咐。”一个声音通过魔法通讯直接传入他的脑海。 是由】. 第十九节兑换 divlign="ener 第十九节兑换 布拉西安城并不是一座很大的城市。 艾修鲁法特上一次买衣服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对经过街道上的店铺留了心。所以这一次进城可谓熟门熟路,他没费太大的力气就来到了那一栋建筑下面。那是一栋二层的楼房,一楼的大门敞开着,有人稀稀落落的进出。在房子外面,挂着一个比较独特的商会标志。 这是斯兰商会,上一次路过的时候,两姐妹曾不经意的说起,这个商会有货币兑换的业务。 人们开采出来的黄金白银之类贵金属,由于冶炼工艺的差别(或者是别有用心),使得金属的纯度存在相当大的差异。因此,直接使用贵金属购买物品就很容易产生以次充好的现象,造成不必要的纠纷。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统治者就会出面铸造货币,创造一种法定的标准作为物品的售价。当然,各国(甚至是各地)铸造的货币在大小、纯度、精美程度等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差别,这必然导致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就得将手里的钱进行一次货币兑换,换成适合本地使用的钱币。 当然了,其实如果某种外国货币比本国货币更加价真货实,它也能很容易的穿越国界,在其他国家得到人们的承认。近几年来,来自南方的地区的一种新型钱币“奥利”异军突起。由于“奥利”分量十足,铸造精美,实际上物超所值,这使得它迅速的被各国的商人、政府和平民所接受。除了这些天赋优势之外,“奥利”的推广还得到了一些商会的大力支持。有一些商会能够提供兑换服务,将其他国家原来铸造的钱币,或者是普通的金银块,兑换成奥利。更难得的是,这种兑换服务居然是免费的。 要说背后没有推动力量的话,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不过,就算有人推动,至少这种买卖表面上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铸造货币这种事情,其实统治者都不太喜欢。虽然说有人通过铸造货币和兑换不同钱币来牟利的,但是这份利益却很少落到国王的手里。因此,出现一种价真货实的钱币的时候,国王们也缺乏抵制的动力——无数的实验证明,奥利确实是价真货实,物超所值,并非那种虚晃一枪然后就让劣币充斥市场的行为。至于商人,当一个东西的实际价值超过他表面价值的时候,商人有可能会反对吗? 不管怎么样,支持的人加上默许的人占了主流,反对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现在,哪怕是格鲁尼王国的国家赋税,都以“奥利”来计价了。据说不少国家过去发行的金币已经退出流通市场,基本上都“等价黄金”的身份被回收,运到南方,变成了金奥利返回。 艾修鲁法特走进了商会的大门。一位看上去很机灵的少年立刻迎上来。 “先生,请问您来这里……” “我想兑换货币。”艾修鲁法特补充了一句。“我有一些金子,想兑换成金奥利。” “那您可找对地方了,我们这边提供等价的兑换业务,童叟无欺。”这个少年的热情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惊讶。如果兑换货币是“等价”的话,那它必然是一件无利可图的买卖,商人怎么会对无利可图的买卖这么热情呢? “您把金子带来了吗不跳字。 “没有。”艾修鲁法特老实的承认。“我这次只是来了解一下兑换的细节问题。” “啊,这个没什么特别细节。您只需要把您的金子带过来,我们就会根据您的金子、银子的纯度、重量等情况,兑换成等价的任意一种奥利。至于纯度的问题,我们这里有几位经验丰富的鉴定师,他们将本着公平的精神来鉴定您带来的金子。在鉴定过程中,您将完全在场并有权提出您个人的意见。唯一需要提醒您注意的是,如果您带来的金银是制成品,比方说银质餐具、黄金雕塑什么的,我们是不能将其艺术价值计算在内的。” “这很公平。”艾修鲁法特回答。“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吗不跳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哦,对了,如果出现了某种货币不足的情况……比方说,您带来的金子要兑换成一万枚小金奥利,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这么多小金奥利,于是您就必须接受一部分的大金奥利,或者是一部分大银奥利……诸如此类。当然,任何情况下,当您认为兑换结果不合适,您都可以中止兑换,带着您原本的金子离开。但是请注意,一旦兑换结束,只要您离开柜台,那么这笔生意就是不可反悔的。我们不接受反兑换。”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此时他看到几个人从里面出来,手中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我要如何确信每一枚金币都是价真货实的呢?难道不会遇到某些……某几枚偷偷塞进来的伪劣品?” “哦,先生,这再简单不过了。”少年回答。“您看,所有的奥利都是相同的,重量完全一致,一架天平就足以判断一切。”他用手比划着。“您可以用十枚奥利来衡量另外十枚奥利有没有作假,然后用这二十枚来衡量另外二十枚……用四十枚来衡量另外四十枚……总之,很快就能完全的测试完。此外您还可以将它们叠成一叠,用手从上到下抚摸,您的手指会清楚的感觉到这是一条完美吻合的圆柱……如果按我说的,您还是选择纸币比较合适,又方便携带,又很难出错。” “纸币?” “纸币。”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在看到这张纸的同时,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脑海里一股灵光闪过,很多个画面在脑海里隐约浮现。不过在他定下神来细细的回忆的时候,却又发现脑子里一下子空空如也。刚才那些突然浮现的画面全部消失了。他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自己隐约想起点什么,却又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起了什么。 “应该说,它们是奥利的兑换券,随时可以兑换成钱币。”少年做了个手势。“但是这方便计算,也方便携带。不过我必须承认,它并不符合那些保守的人的胃口。很多人依然觉得金币才够稳当。” “兑换券……”艾修鲁法特看了一眼少年手里的那张纸。这种纸不是皮质的,虽然说看上去整齐精美,但是毕竟只是普通的纸罢了。一撕就碎,一烧就成灰,掉到水里也会轻易的泡烂。难怪某些人不喜欢了。 “当然了,您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兑换成本商会的汇票。”少年说道。 “我可以问一件事情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 “当然,先生,请尽管问。” “你刚才说,你们进行的兑换业务是等价兑换的?” “这一点,我可以凭商会的信誉保证。” “既然是等价的,那么为什么要开办这个业务呢?我的意思是,没有好处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是一项委托的业务……来自我们商业上的合作同伴。您听说过银鱼商会吗不跳字。 “没有。” “那是南方的一个大型商会,规模很大,而且发展迅速。这种业务实际上是银鱼商会主导的。我们接受他们的委托进行这项业务。我们虽然无法从顾客这里得到任何好处,但是却可以从银鱼商会那里得到好处——如果业务开展足够多甚至有很多额外的奖励。当然,如果您问我为什么银鱼商会要那么做,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推测,他们总归是有一些收益的……当然这对我们来说完全不重要。只要我们能协助他们在各个城市开展这项任务,我们就能得到很多商业上的好处。比方说在一些银鱼商会包税的地方,我们也能得到同样的免税待遇。”少年指了指身后的大厅。“当然了,他们也会谨慎的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我听说很多商会试图从这种业务中得到额外的好处,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快就被银鱼商会查出来,然后合作关系就彻底结束了。我们的商会不是这样的,我们商会的信条是:长期有利的买卖远比短期捞上一把重要得多。” “很好。”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过几天我一定来兑换。” “希望您能早日光临。”少年礼貌的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 艾修鲁法特掉头离开。 原本预定好的事情已经完成,现在他已经掉头回去了才对。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既然难得进城一趟,那么就这样直接离开实在有点浪费。于是他沿着街道向外散步,打算绕成一圈,一路仔细观察这座小城的整体情形。毕竟下半辈子很有可能就在这里度过了。 他走到街道转弯口位置,前面正是一个集市。今天也许有一个大型商队抵达,又或者是一个地方性的赶集日,使得集市上显得格外拥挤。 艾修鲁法特真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绕路的时候,突然之间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艾修鲁法特!是你吗不跳字。 他应声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不,似乎也不那么陌生。虽然艾修鲁法特相信自己不认识对方,但是他的本能却告诉他,他同这个人曾经见过。 …… “艾修鲁法特不在吗不跳字。乡下庄园的房子里,两姐妹正在一起用餐。他们的餐桌是典型的乡下贵族的餐桌,原本是为了照顾人丁兴旺的家庭的,但是现在巨大的餐桌边用餐的只有两姐妹。 “嗯,听仆人们说他进城去了。”星刻随口回答。 第十九节兑换 第十九节兑换是由】. 第二十节交谈 divlign="ener 第二十节交谈 虽然说两很长内都是这样用餐的,但是不知不觉中,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第三个人在场。今天让人感到有一种奇怪的空虚感。 “他一个人进城?”这里虽然说距离进城并不太远,但没有车也没有马的话,确实是很难赶吃午饭的。 “是一个人。”星刻回答。她不自觉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原本的位置——当然现在那里只摆着一副餐具罢了。虽然她的理智告诉她,艾修鲁法特在和不在没关系,但是只剩下两个人确实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所以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早点结束。 “,其实我这几天在想……当初的事情……”星见吞吞吐吐的说道。 两个人毕竟是双胞胎,就算不是天生就有心灵感应,至少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早已经心意相通。不需要说上太多,星刻就了的意思。那是她们第一次遇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当时两个人正在进行一场逃亡之旅,为生存而挣扎。她们在强大的追兵之下遇到了艾修鲁法特,并且得到了他的帮助。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艾修鲁法特趁着两受了重伤无力反抗的间隙,反复占有了她们多次,最后轻轻松松的丢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就走了,从此再无音讯。幸好她们没有怀孕,否则的话还真的不会发生。 虽然说事情已经了十几年,但是却铭刻在两个人的记忆里无法忘怀。也正是因为如此,第二次看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两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那个时候……我们曾经答应过他……如果能离开就一起陪他一个晚上……”星见继续说道。此时餐桌边上只有两,所以她们尽可以说一些隐秘的话而不必担心被第三者听见。 “出尔反尔的小人!”星刻恶狠狠的咬下一块熟透的玉米。她还记得当时的那种心情——其实两个当时确实抱着相当的觉悟而承诺下来的。当艾修鲁法特和她们讨论了一个晚上的魔法理论之后,说出“你们不是已经陪我一个晚上了吗”的时候,她还真的以为遇到的大好人。但是转眼之间,“大好人”变成了大灰狼。“一个晚上”也被翻了好几倍,连本带利,还带的是高利贷。 其实那个时候重伤动弹不得任由艾修鲁法特为所欲为的时候还好,但是事后她越想越窝火。如果思维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星刻也许已经在的脑海里已经把艾修鲁法特给千刀万剐了好多次了。 不过,正如某位哲人所说过的一样,是最好的止痛剂。十几年能够抹去很多心灵的伤害。就连星刻,也一度以为已经遗忘了那件事情。不过事实上证明,心灵的伤口只能被掩盖,永远不可能收口。 当然,姨妈提出的这个“未婚夫计划”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也许那个时候,她们应该把艾修鲁法特丢在那地上发臭,而不是把他带并找医生予以治疗。 “当时……是不是发生了特别的事情?”星见有些犹豫的回答。 “能有事情?!不要提他了!” “但是玛丽姨妈说……她说……”玛丽姨妈的意思很简单也很直接,弄假成真,将就。虽然一开始是抱着“废物利用”的态度,将他带并认作未婚夫的,但是既然艾修鲁法特已经失去了记忆,那么就干脆真的做夫妻好了。虽然两不懂姨妈为突然做出这种态度上的根本改变,但是她们却可以玛丽姨妈不管做,其出发点肯定是为了她们两个好。 “姨妈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星刻回答,虽然说句老实话,这句话她也不。 “也许我们应该问问……” “问?他已经失去了记忆了。” “可是……我觉得……不过他样,现在都还不……” “那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资本啦。”星刻回答。“他现在除了这个‘未婚夫’的身份,都没有,当然会对我们客客气气。否则他就会被扫地出门……他不是个傻瓜,大概也意识到的这种处境了吧。” “那么,告诉我,以后我们办?” 星刻瞬间语塞。眼下当然无所谓,就算保持这种状态一年两年也可以,但是以后呢?未婚夫并不是一个终生职业,迟早要得到提升或者遭到解雇的。 “我最多只接受和他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星刻急匆匆的将最后一份食物吃掉。“我不会再和那个流氓有任何的关系了!”她冷冷的说道。 …… “果然是你,艾修鲁法特。”陌生人发出一声大笑。他注意到对方脸上那份困惑。“你忘记我了吗?不久之前,我们在拉乌尔男爵的舞会上见过。不过恕我冒昧的再次自我介绍一次,我叫葛瑞。”他摘下帽子,行了一个简单的见面礼。 艾修鲁法特回了一礼。“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既然对方主动打招呼,他也只能礼貌的应付一下。 “啊,每天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办公,实在是一件令人无可奈何的郁闷事情。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葛瑞很高兴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瞅了瞅边上。那上面挂着一个徽记,一眼就能看出这也是一个商会的驻地。不过,这里虽然大门敞开,但是却似乎没人出入。艾修鲁法特透过大门朝里面看去,虽然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里面也空空荡荡的……他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那扇刚刚油漆过不久的大门上。 嗯,是一个新近在城市开设办事处的商会吗?嗯,这样的话,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如此热情就可以理解了。应该是急切的想打开局面吧。 接着,葛瑞很高兴的邀请艾修鲁法特进他的办公室聊聊。他的态度十分热情,以至于让人很难拒绝了。再说了,艾修鲁法特此时也没啥其他事情,而且他这几个月来,除了两和玛丽姨妈(硬要算的话,还要加上那位医生)之外几乎没和其他人畅谈过,这让他觉得拒绝这个邀请并无必要。 葛瑞的办公室进一步证明了艾修鲁法特的推测。和所有商会的布置一样,一楼是一个办事大厅(此刻别说顾客,连雇员都没几个),二楼则是高层人士的办公室。就算这个办公室,也是简陋得可以,除了必须的几件家具,很多都未添置。 艾修鲁法特坐到了沙发上,葛瑞按了按铃,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送来了两杯饮料。 葛瑞是那种真正的商人——换句话说,是一个绝对健谈并且擅长和人打交道的人。两个人在一起谈了不到十分钟,就亲热的像最好的一样,处于无话不谈的状态。这一方面是葛瑞的谈话技巧,另外一方面也是艾修鲁法特刻意为之。 艾修鲁法特很快拐弯抹角的将话题转到了玛丽姨妈身上。他对那位老妇人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很想她的身份来历。 “说道玛丽安伯爵,我可是最清楚不过啦!因为我小时候就是在王城那边长大的。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葛瑞说道。“你可别小看你的姨妈,布拉西安城确实是个小地方,称得上大人物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手指数,而玛丽安伯爵绝对是其中一个。” “为?”艾修鲁法特觉得那位老妇人好像也没那么夸张。 “切,看样子你真的都不。”葛瑞微笑着。“她当年可是王城内的风云人物啊。是出了名的交际花……”他凑近艾修鲁法特说道。“曾经大名鼎鼎的荡妇呢。” “荡妇……” “传说和她上过床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葛瑞小声的说道。“为她发生的决斗就有几百起,决斗双方同归于尽的情况,一张纸都记不……不过,所谓万事有始有终,她的终点就是受到了谋杀和叛国的指控。啧啧……受到这种罪名的指控结果还能不了了之,保持着贵族头衔和封地,唯一付出的代价就是离开王城来乡下地方养老……你可以想想她的能量有多大了。而且就算这个代价也没有很严格的执行,她经常会离开布拉西安,回王城去。” 看着葛瑞一脸神秘的表情,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愕然。但是,真的很难想象玛丽姨妈居然有这样的。 “你娶了她的两个侄女,可要稍微注意一点身体哦。”葛瑞拍了拍艾修鲁法特的肩头,露出那种男人都能心领神会的表情。“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千万不要逞强……要她并没有生育孩子,从这一点说,你活得够久,未来十有**能继承很大的一笔遗产,真是令人羡慕啊。左拥右抱,财色兼收!”他故意装出一副唏嘘不已的表情。 艾修鲁法特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对了,艾修鲁法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件事情。”葛瑞露出很好奇的表情。“你这个地方有一个关于那对的传说。” “传说?” “那对是黑魔法师。”葛瑞说道。“你没,她们的脸年轻得不太自然吗?有人说这就是修炼黑魔法的证据。” “可是……人的体质之间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艾修鲁法特犹豫着回答。“二十几岁看起来像十几岁,这种事情也不算太夸张吧。这只是流言罢了。” “果然只是一个传说吗不跳字。葛瑞那颗八卦之心看起来受到了打击。“不过也应该是这样,前几年,教会的人可是找过她们……当然最后一无所获。” “前几年?”艾修鲁法特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词。“你刚才不是说刚来这里不久的吗不跳字。 是由】. 第二十一节赌博 divlign="ener 第二十一节赌博 “我昨天才听说的。”葛瑞耸耸肩。“你知道,我这个人就喜欢打听各种古怪的事情。” “哦。” “我听一位客人说的。他说那两姐妹之前被教会查出来是黑魔法师。黑魔法师耶!就是那些拿尸体做邪恶实验,驱策不死军团的可怕家伙。知道不,南方那边有传闻说,有个吸血鬼召集了一大群黑魔法师,靠着不死军团的武力,据地为王了!谁也奈何不了他。” “教会查出来了?” “听说如此。不过最后玛丽安伯爵夫人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强行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葛瑞回答。“我说过,你的这位姨妈神通广大。连谋杀亲夫和叛国的罪名都能不了了之,更别提这种小事了。” 他转过头,偷眼打量着艾修鲁法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不过就算艾修鲁法特心里起了巨大的波澜,至少他表面上完全没有动容。他的反应似乎只是听到“晚餐我们改吃烧烤”这样的消息罢了。 “对了,”艾修鲁法特换另一个话题。“你听说过银鱼商会吗不跳字。 “当然啦。”葛瑞一脸奇怪的表情。“现在我们这边大大小小的商会都在努力和他们牵上线呢。那个商会……实在是一个很夸张的存在啊。怎么,你认识那边的人?”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银鱼商会是何方神圣。” “南方的一个大商会……应该说是‘垄断了南方’的大商会。我可以向你保证,用‘富可敌国’形容银鱼商会实在太委屈它了。就在一年前,我们格鲁尼王国刚刚向那个商会借贷了一大笔钱……” “我想知道,银鱼商会的老板是谁?”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啦。按照传统,商会都商人凑股份组成的。但是这个商会的股权拥有者却是个秘密。有人说是教会——因为除了教会,好像没有人有那么无私的动机,花费巨大的代价来推广一种物超所值的货币。” “无私的动机?”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一个商会?” “我知道这事很难相信,但是说句实话,以我的个人认知,我实在想不出银鱼商会在推广‘奥利’的过程中得到了什么好处。就算有好处,也是大家全体的好处,而不是它一家的。你看,现在我们所有的东西都用‘奥利’计价,对商人来说,很多原本麻烦的事情变得很省力了。不止是我们啊,据说现在就连矮人们和精灵们,现在也乐意接受‘奥利’了。我们必须赞美一下银鱼商会这种无私的精神。” 他们又针对布拉西安城的治安和商业的话题聊了半天。艾修鲁法特最终觉得他已经打搅得够久了,所以起身告辞。而葛瑞则很礼貌的送他离开,并且强调他下一次进城一定要再来拜访。 等到艾修鲁法特离开之后,他并没有回到自己办公室处理日常工作,而是带上帽子走出门去。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多余,因为他刚刚走下楼,就看到他要见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莱尔先生。”葛瑞立刻主动问候。 莱尔这一次也表现出了很热情和积极的态度,两个人很快就重新到葛瑞的办公室密谈。 “艾修鲁法特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没有?” “如果要我说的话,他好像毫不在乎。”葛瑞谨慎的回答。 “你说了那个黑魔法师的传言了?” “我说了。但是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惊讶,甚至没有追问这个传言的细节问题。”葛瑞努力回忆着刚才艾修鲁法特的神情。“我相信要么他早就知道,要么他就压根不在乎。” “这些雇佣兵全部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流氓!”莱尔恨恨的说道。可恶,原本还以为这会有点效果的呢。 “但是……我刚才意外的发现了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在斯兰商会停留了很长时间,而且仔细的咨询了兑换钱币的问题。” “兑换钱币?你确定?” “我确定,我问过那位接待他的人。看起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先生似乎有一些金子想要兑换成方便使用的奥利呢。” “哦……可是我听说雇佣兵……” “就算是雇佣兵,有一些私人积蓄也没什么奇怪的。再说了,他想要兑换……那说明他拥有的并不是钱,而是平时很难花费掉的东西……大概是战争中抢劫来的金银器皿什么的吧。” “这倒是……”莱尔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下一次他来见你,想办法带他去那边的赌馆去。” “赌馆?可是……” “那个赌馆里有我一位朋友。我会交代好一切的。”莱尔急切的说道。“带他过去,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帮他作为担保人。当然,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风险的,你只需要为他担保一笔小钱就可以了。只要鼓动他在赌桌边坐下来……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我看他是个精明人,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吧。”葛瑞马上意识到对方的计划。“小赌怡情,随便输赢几个铜子,或者几个银币什么,那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出现大额赌博的话,一个聪明人就会立刻选择离开的。” “雇佣兵不可能不会赌博的。”莱尔回答。“我知道这种人渣!放心,他一定会赌的……当然,就算不赌,对你来说也没什么任何损害。你毕竟只扮演了一个好心的朋友。” “这个倒是……”葛瑞轻声回答。“那么,莱尔先生,关于我们的约定……” “放心,介绍你给总督的事情,我已经有安排了。只要这件事情能顺利完成,一个月内,我保证能给你安排一个和总督见面的机会。当然了,我只能保证总督大人和你见面,其他的就无能为力了。” “当然当然,那些商业的细节方面,我自然会和总督大人详谈。” 离开了这栋房子,莱尔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真是的,当初为什么会想到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么傻的念头呢?对方明明是一个有着无数破绽的人渣,自己却徒劳的指望在对方最强势的那个方向发动进攻?大概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希望快速解决问题了,欲速则不达。 如果那个艾修鲁法特欠上一大笔赌债……那么,就算玛丽安伯爵夫人,也会再次考虑一下这桩婚事了吧。 …… 艾修鲁法特第二次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他再一次来到了斯兰商会,凑巧的是,他再一次遇到那个曾经向他热情介绍的年轻伙计。 那个年轻人很明显有着商业方面的天赋。因为他一眼就认出艾修鲁法特并且主动热情的上来招呼。 “噢,先生,你这次来……”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手中的一个皮质袋子上。这是艾修鲁法特从庄园仓库里找出来的,当时被丢在一个角落里无人理会。艾修鲁法特将其收起来,这个袋子虽然很脏很旧,但是依然能用。这种袋子的缺点在于比较累赘笨重,好处则是能够装很重的东西。“兑换奥利的?” “没错。”艾修鲁法特承认道。 “请跟我来。” 三两下之后,艾修鲁法特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两三个穿着花制服,打着领结的人在这里等着。在这几位的目光下,艾修鲁法特打开了皮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又一块的金块来。 几位鉴定师立刻投入他们的工作。这确实是金子,虽然杂质较多,纯度不高,而且形状也不固定,但是金子还是金子。他们真正感到吃惊的是黄金的分量。艾修鲁法特仅仅用一只手臂就轻易的提起了差不多等于一个成年人体重的黄金。 “两千七百个大金奥利。”鉴定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对于鉴定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正如那个年轻伙计所说的,这里的买卖很公道。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觉得这个鉴定结果相当的满意。 “您想要钱币呢,还是想要钞票呢?” …… 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了大街上。街道两边是一家家的店铺,上一次他就已经打量过了,不过那一次他身上没带钱,所以也就没有进去细看。但是现在,他也许应该…… “艾修鲁法特!”一个声音响起,他回过头,看到的正是葛瑞。那个急切的想要在这里打开局面的商人。虽然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很可能对葛瑞的生意没什么价值,但是他也没必要特意指出这一点。 “很高兴遇到你。”葛瑞满脸笑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就说今天一定会遇到什么好事情。怎么,在这里闲逛?” “啊,算是吧。”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的热情。“你呢?” “有空就好,怎么样?陪我去逛逛!”葛瑞很热情的拉住艾修鲁法特的手。“玩两把?” “这个……”艾修鲁法特其实想说“不太好吧”,但是他又觉得这话很扫兴。 “别犹豫了!男人么,偶然去玩几把有什么关系。你没带钱也没关系,我请客!” 是由】. 第二十二节陷阱 divlign="ener 第二十二节陷阱 “请客……”艾修鲁法特斟酌着这个词,他开始怀疑葛瑞的意思是去喝酒。赌博能请客的么?或者说,这个叫葛瑞的商人真的富有到能请客赌博的?再说了,他请的可不是一个知根知底的贴心,而是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普通。 “我请客!”葛瑞豪迈的一拍胸脯。“走!” 虽然葛瑞可能新来乍到,暂时无法在商业上打开局面,但是看起来他对于城市的玩乐场所已经很熟悉。三拐两转的,他就把艾修鲁法特带到了一家赌馆门口。进去以后,艾修鲁法特意识到这里居然没有换筹码。 “小地方,没那么麻烦。”葛瑞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疑惑。“这里不用筹码,直接用钱币就行了。” “那么……这个柜台干的?” “借贷用的。”葛瑞走到柜台前前,“我要借两百个银币,大银奥利。” 对方拿出一张拟好的借条,然后葛瑞签了字,一个钱袋就从柜台被拿出来了,落到葛瑞手上。 “样,方便吧?无不少字”葛瑞微笑着夸耀道,“一天之内是不收利息的哦。”他转头再次对柜台说道。“给我这位同样来两百个银币。” 柜台里的服务员递出了一张借条,示意艾修鲁法特签字。 不对啊,刚才葛瑞不是说请客么…………艾修鲁法特正在琢磨着,葛瑞已经先一步将借条接过,并且写上了的名字。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签字签在“担保人”一栏上。 “放心吧,”葛瑞将借条递给他。“我做担保人,你就一切安心好了。” “担保人,也就是说如果我输了钱……” “付不出来的话,就由我来付。”葛瑞哈哈一笑。“我说过我请客的。” 原来是这个请客方式。 这个赌场并不很大,外面是骰子、轮盘等等一些经典的赌博方式。但是比较难得的是,在这里的人看上去都是那种“上等人”,一个一个都打扮得体,也没有发出特别的喧哗。不过,带路的葛瑞似乎完全没有加入这些游戏的意思,他只是走直线从这些赌桌边上经过。 “艾修鲁法特,我从来不玩这些赌运气的。”葛瑞走过轮盘边上的时候,指着那边聚精会神的人们说道。“如果一个游戏的胜负完全取决于运气,我觉得那是很不公平的。比如说这个轮盘赌,就是简单的押上黑白或者数字。而这个结果与参与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作为玩家,你无法控制结果——实际上玩家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将一切托付给命运和诸神。” “这不才是人间的常态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笑着问道。 “但是这样一来,个人的努力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啊。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打牌。”他一边继续向前走。 “但是牌面的好坏,也完全取决于运气啊。如果是一手臭牌,那是绝对玩不过好牌的。” “不能这样看,如果是打牌,运气的作用就被极大的降低了。”葛瑞回答道。“你,虽然说打牌也需要一些运气——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胜负却取决于玩家的胆量和判断力。因为打牌的胜负并不是赢得次数多就行,而是看输赢的总额。我有天层看过一个高手玩牌,那一天他的手气非常的差,差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个,他几乎把把都摸的是臭牌。他总攻就赢了三把,但是这三把的胜局中,他赢到的钱比其余几十把牌局输掉的还多。你说,他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这么说也有道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这就是了。这才是人类世界的真理:虽然运气很重要,但是个人的能力才是关键所在。运气好的人可以在短内得势——但是真正的强者,拥有的绝对不止运气。我说的对不对?” 之间,他们进入了那个房间。和葛瑞介绍的一样,这里是个牌局桌,几个人坐在桌子边上,正在玩牌。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摆在桌面上的的赌金,可比外面多得多了。满眼都是黄的和白的。 能够看得出来,这几位正在打牌都不是赌场的工作人员。真正的工作人员在边上,正在为几个人发牌。 这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场面,艾修鲁法特却突然感到的心神一震,一股熟悉的,但是又模糊的记忆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这种感觉比之前的灵光一闪强多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也站在一个类似的地方,看着另外一群相似的人正在赌桌边上…… 那个时候,似乎有一个人站在他的身边,轻声的向他解释着赌场内的种种诡计。 “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你了?” “没……没。”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只是走神了而已。” 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那几个正在打牌的赌客。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其中有个一个不是赌客,而是赌场的人装成的。他虽然打扮得像是一个外地客人,也明显不是本地口音,但是他有一双绿色的,宛如狼一样的眼睛,而且时不时的用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其他的几个人。那种眼光饥渴,狡诈,简直就是饿狼在看着兔子进入伏击范围一样。一个以娱乐为目标的赌客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 当然,他此刻面前的赌金也堆得最高。 艾修鲁法特继续观察着,接着他找到更多的破绽。一些普通人很难注意,但是又确实存在的破绽。艾修鲁法特依稀有一种模糊的印象,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在他的身边,轻声细语而又详细的向他介绍着赌场观察他人细节的种种技巧。不过在短暂的恍惚之后,他完全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果然……不管样的赌场,都会玩这种作弊花样吗? 这个时候,正值发牌员最后一次发牌了。那个看上去微胖的发牌员动作却很利索,两根手指像变魔术一样在牌堆上跳动着,一张一张牌被发了出去,速度快得简直像纸牌在飞。虽然看起来好像一切正常,但是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却发牌员在发牌的时候,把牌的顺序发了——他给那位作弊份子发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牌。 如此明显的作弊动作,其他人都没有吗?是目光过分敏锐,亦或者是别人都未在意? 牌局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那叠最高的赌金小山又增添了一些高度,而其他三位输家几乎都满脸沮丧且唉声叹气的站起来,以实际行动宣布这一轮牌局结束。四周还有其他几个旁观者,不过眼看着这位赢家运气爆棚,一时之间没有不怕死上去继续尝试。 “我们去试试?”葛瑞热情的向艾修鲁法特建议。 “可是……”艾修鲁法特其实觉得这压根就是送钱入虎口。这不是公开的作弊的么?这么不公平的赌博,完全没赢的机会啊。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又不好说对方作弊的事情。毕竟刚才发牌员的动作很快,现在拿出来说却是死无对证。 “哦,那位,你怕啦?”那个有着饿狼般眼睛的男人突然冲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用一种轻慢的目光看向艾修鲁法特,眼睛里是一种**裸的挑衅态度。说句老实话,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对方那种特意为之的做作态度,这压根就是一种对他的故意挑逗。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葛瑞。 葛瑞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对那个陌生人那种不礼貌的挑衅态度视若无睹,只是一个劲的怂恿艾修鲁法特上去参加赌博。这很不正常。 原来……是一个陷阱吗? 艾修鲁法特倒有了兴趣。他很想上桌把这两百个银币输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反正那个借条上担保人写着葛瑞。但是呢,那个陌生的作弊赌客的那种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艾修鲁法特觉得以前要么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这一点似乎不太可能),要么是一个一直渴望高高在上的人,因为他此刻居然无法容忍对方的那种傲慢。 尽管那是一种刻意伪装出来的傲慢。 “好,来试试。”他上前两步,在桌子边上坐下。葛瑞也随之坐下。但是他们等了一小会,始终没等到另外一个参与者。四周围观的人倒是不少。不他们是不是都在这里输怕了,但是至少看起来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有打算落座的意思。 “,没有第四个人恐怕无法开始。”那位发牌员很有礼貌的说道,他似乎只是保持着职业的笑容,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那么我退出好了,这样正好可以来二人赛。”葛瑞忙不迭的站起来。 艾修鲁法特其实很想直截了当的问问葛瑞,把他骗到这里来到底有好处?不过他还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葛瑞离开了桌子。 “两个人可以开始了吧?无不少字”的是那个狼眼的男人,他似乎有点迫不及待了。“不过,你应该先把的赌本放上来吧。” 艾修鲁法特依言把两百个银币的钱袋放到桌面上。在看到银币的时候,对方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 “这么一点钱……这么一点钱你都来这里赌?”冒牌货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喘不。 艾修鲁法特越来越肯定这事压根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赌徒,特别是一个看起来有钱的赌徒,好歹也要表现出一点绅士的风度。像这样一个张狂的家伙摆明了不正常。 “玩一把还要看钱多钱少的?” “这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在边上的发牌员带着职业笑容说道。“客人,如果资金不足,您可能会吃大亏。因为这里的牌局可以不设上限。换句话说,如果您拿了一手好牌,我的意思是拿了必胜的牌,您可以聪明的选择无限提高赌注。” “哦,有这种规定?如果我的牌很差,我是不是也可以无限提高赌注?这样的话牌好牌坏有区别?不就等于钱多的人必胜了吗不跳字。 是由】. 第二十三节判断 divlign="ener 第二十三节判断 “先生,”这个时候,发牌员插话进来。“您知道,您说的是一种单纯存在于理论上的事情。” “哦,我觉得这很现实啊。” “是这样的,先生。”发牌员用一种看上去很诚实的态度说道。“首先,您可以向赌场借钱。如果您的赌金不足,而您的牌又是必胜,那么您完全可以这么做。要知道,赌场的资金虽然有限,但是随时拿出一千个大金奥利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如果赌场没钱可借了呢?”艾修鲁法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只要您不离开赌桌,您想干什么都行。我相信您可以立马从四周的其他客人那里筹集一笔资金。只要您有必胜之牌,我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 “要是我的对手,”艾修鲁法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那位。“准备了非常充裕的资金了呢?” “您可以找几个可靠的人,让他们帮您筹钱。我相信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城里有很多放贷的商人,随便找上几个,让他们过来看看牌局,我相信他们都会愿意垫资的。”发牌员回答道。“除非出现一位客人的钱比全城的资金都多的情况——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只是一种理论上有可能的事情。” “好吧,我们开始。”艾修鲁法特坐正了身体。 发牌员开始整理牌面。他的动作很快,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一切就准备完毕,正式发牌开始。 在发牌员开始发牌的时候,刚才那种张狂和轻蔑就从艾修鲁法特的对手脸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丝得意的微笑。那是那种看着猎物走进陷阱的猎人的笑容。 四周的其他客人围上来,看着这一局实力悬殊的较量。一方身前的赌金简直堆成了小山,全部由金币、银币和钞票组成。另外一方身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装着银币的钱袋子。别的不说,如此悬殊的较量就可以吸引普通人的眼光了。因为正常情况下,赌本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压根就赌不起来。 第一张牌发上来。有着绿色狼眼的男人看都没看自己的牌,直接将一个钱袋子丢到前面下注。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个钱袋子要比艾修鲁法特的那个钱袋大上一些。 “我用这些赌你的钱袋。”狼眼男子说道。 “我跟。”艾修鲁法特同样把自己的钱袋放到台面上。这样一来,他就空空如也,啥都没有了。 狼眼男子的嘴角绽出一个如真正的狼般的笑容。第二张牌发上来了,他依然连一眼都没有看自己的牌,也没有看艾修鲁法特的牌。他的眼睛盯着面前这个装出可悲镇定姿态的家伙——他不认识艾修鲁法特,但是他知道对方脸上的镇定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他混迹在这种地方已经好多年,早已经炼成一副高明的眼力,基本上一眼就能从对方的言行举止和衣着打扮上判断出对方的来历,看出对方到底是肥羊还是饿狼,到底是鲜肉还是诱饵。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钱人。此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富家翁的那种仿佛本能一般的炫耀举止,也没有贵族那种雍容的气质。他很快就确定,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男人正如情报上所说的,是一个刀头舔血的雇佣兵。他那种磨练过的,敏锐却又镇定的气质,那种后背挺得笔直的姿势,那种动作之间不经意的微小细节,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这个男人是个军人(或者说曾经是个军人)。虽然他既没有普通雇佣兵的那种粗野和蛮横,但是他应该就是一个当兵的,最多也只是一个队长罢了。 很多人都认为雇佣兵是一个收入丰厚的工作,但是事实上真的很少能看到有钱的雇佣兵。因为这个职业的人只要兜里有了几个钱,他们就会带着国王一般的骄傲,用大富豪那种一掷千金的气概,在某个城市的酒馆、妓院,亦或者其他消费的地方将手中的钱花的干干净净。这很正常——刀头舔血的生活积累太多的压力,所以雇佣兵需要宣泄。 对待这种雇佣兵,最好的方式就是伤害他们的骄傲。所以他眼睛死盯着艾修鲁法特,手上却随手抓起一把金灿灿的金币。“我加注。” 艾修鲁法特面前空空,一无所有。这个时候,葛瑞却果断的拿出了自己的那个钱袋。 “艾修鲁法特,我支持你。”他把自己的那个钱袋也丢过去。 “赌金不足。”发牌员提醒道。 艾修鲁法特完全可以选择离开,让自己输掉那一笔不需要自己支付的钱。但是他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退缩。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好像某个人告诉过他,这种赌场私下里雇来的作弊份子,实际上本身却是最大的漏洞。因为这种人实际上并不是真正懂得赌博,他只是,也只会依靠作弊赢钱。一旦离开了他所依赖的那种环境,一旦他作弊的手段失败,也就是说双方真正开始赌博的时候,这种人的心理反而远比普通的赌徒脆弱上许多。他会执着的走向毁灭自己的深渊。 “可是我……”艾修鲁法特抬头看向发牌员,那样子好像在求助一样。 “您可以借钱。”发牌员提示。“您的牌不错。”就好像做好准备的一样,发牌员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借条,送到艾修鲁法特的面前。 狼眼男子几乎想笑出声来。说实话,看着目标如此简单的就进入了陷阱,反而让他开始嘲笑自己过于多虑了。他看着艾修鲁法特签完了单子。发牌员马上叫了一声,接着门口一位赌场服务生出现。他拿走了那张单子,然后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钱袋。 这样子,应该算是完全的掉进陷阱里来了吧。狼眼男子懒洋洋的看着对方从钱袋里摸出黄灿灿的金币,放在桌面上跟注。三十个金奥利,他早就知道这张借条的金额。这个金额不是一个离谱的数字——虽然说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对于贵族或者大商人而言,这金额大归大,也只是游戏的程度罢了。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虽然肯定不是有钱人,但是这种金额,他也许能够付得出来。 但是这笔借款的本质却是捆在棍子上的胡萝卜。驴子为了吃到胡萝卜而向前迈出一步,为了让它迈的这一步不至于浪费,它就必须迈出下一步,然后依次循环,永无止境。到后来,驴子会为了之前所迈出的每一步,而拒绝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根胡萝卜压根就吃不到。 虽然这只是一个比喻,但是这却是人类的本性。狼眼男子耐心的等待第三张牌放上来,然后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又堆了一堆钱上去。不是很多,但是比艾修鲁法特剩余的钱多上差不多一倍。 “我再加注。”他说道。艾修鲁法特如果拒绝加注,那他就等于认输放弃。他之前投注的所有金额就归狼眼男子所有。 他微笑着,看着艾修鲁法特又签了一份借据。一笔新的赌金被送到的桌上。这一笔可不是区区三十个金奥利的借款了,而是增加了整整二十倍,六百个金奥利。赌场拿过来的是钞票,看上去不是很多,但在价值上已经足以和狼眼男子面前的小山匹敌了。 猎物已经完全落网了。他看了两边一眼。大批看热闹的人凑了上来,围在他们两个身边窃窃私语。这种借款可是很考验底气的——要知道,赌场虽然是放债的,但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收得回来这笔钱。石头里可榨不出油来。 第四张牌放上来。这一次他稍微花了几秒钟看了一下双方的牌面。当然,一切都和约定的没有任何区别。就牌面上来看,艾修鲁法特目前占有很大的优势,但是胜负还早的很。 “我再加注!”狼眼男子几乎在肚子里笑出声。他一把将自己面前的所有东西都堆到赌桌上。 正如他所预料的,艾修鲁法特也同样做了。虽然双方没有清点金额,但是根据赌场一种不成文的习俗,在这样大金额的赌注时,细微的零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 第五张牌发了下来。现在,双方面前都空荡荡,所有的钱都被堆上了赌桌。牌面的情况没有变——艾修鲁法特依然占据很大优势,但是却不是那种稳赢的局面。 “请下注吧。如果没有下注,那么我将发下一张牌了。”发牌员用礼貌的声音提醒两位赌客。 “我要加注。”狼眼男子微笑了一下。 “您已经没有赌金了。”发牌员似乎是善意的提醒。 “为什么没有?我也可以借啊。”狼眼男子指着艾修鲁法特。“就像他一样。” 这话确实无可挑剔,他很快就签下了借据,于是同样的一叠钞票被送过来,然后被狼眼男子一股脑的堆上桌。 “先生,请跟注。”发牌员看着艾修鲁法特半天没反应,提醒道。“或者说,您放弃了。” “我要再借。” “抱歉,先生,您今天已经借了六百三十二枚大金奥利了。”那位发牌员的声音有着职业的礼貌,但是却夹杂着一份幸灾乐祸和轻蔑。“您不能再借了。” “我不能借了?” “是的,您是新客,信用额度就只有这么多。” “哦,是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叠的钞票出来。 是由】. 第二十四节错误 divlign="ener 第二十四节误 狼眼男子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他那双如狼一样的绿色眼睛好像要从脸上凸出来了。 “你……”他用手指着艾修鲁法特,却只说出这个字。 “我了?”艾修鲁法特数好钞票,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看着对方。“有不妥吗不跳字。 “你明明有钱……”狼眼男子一口气没顺,半天才说了下去。“为还要借钱。” “赌场肯借我,管你事?”艾修鲁法特反问。“这好像和你完全没关系吧。” “我要再借一些钱。”狼眼男子猛的一拍桌子。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艾修鲁法特取出了相应的赌金之后,剩下的钱已经不是很多了。 发牌员迅速拿出另外一份借据,递到他手上。 “他可以继续借钱?”艾修鲁法特立刻表示反对。 “客人,他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因为艾修鲁法特数钱的动作比较慢,所以发牌员同样看得很清楚。他艾修鲁法特剩下的钱不是很多。“所以他拥有您一倍半的信用额度。” “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就只能再借三百了?” “没,就是这样。”发牌员回答道。 赌场的动作很快,一小会之后,钱被送来了,不过这一次不是钞票,而是一堆金币。这场赌局马上就继续下去了。 “两位请下注。”发牌员再一次提醒客人。 “加注,三百金奥利。”狼眼男子把成堆的金币堆上赌桌。他刚才看的很清楚,艾修鲁法特摸出来的那一叠钞票至少有八成上了赌桌,他应该没有这么多钱了。 艾修鲁法特果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客人,该加注了。”发牌员提醒道。“您必须选择加注或者放弃。” “哦,我跟注。”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将手伸进口袋,摸出和刚才约莫同样厚度的一叠钞票,开始数起来。 “等一下,你这些钱从哪里来的!”狼眼男子突然大叫一声。 “我的钱当然是从我口袋里摸出来的。”艾修鲁法特抬起头,一副迷茫不解的样子。“难道你看不见?” “你明明刚才没有这么多钱的!” “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把所有的钱一次性掏出来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睨视了对方一眼。“我刚才摸了一半出来罢了。” 狼眼男子无言以对。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没有把剩下的钞票放回口袋,而是放在手边的位置。有点见识的人就能看出,艾修鲁法特手边还剩下至少五百金奥利左右。 “我要去一下厕所。”狼眼男子眼睛看了发牌员一眼。后者刚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了那样的话,所以已经无法通过这种途径得到赌金了。幸好这只是一个小问题罢了。 “,您一旦离开桌面,就只有一个沙漏的。”发牌员拿出一个大沙漏,放在桌面上。“如果沙漏结束您没有,您就被视同放弃认输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沙漏的大小也这段绝对不短。 狼眼男子当然不是真的去厕所。他离开房间之后,向侧面的一个房间走去。那里有一整排的小房间。这不是赌博用的,而是给疲倦的客人休息用的。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一定能认出此人就是莱尔。 莱尔此时正在玩弄一个喝光了的酒瓶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不过当他看到对方进门的时候,立刻站起来 “结束了?”莱尔问道。这是他下意识的第一个问题,不过马上他就从对方的表情看出,事情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么顺利。 “你说他是个穷光蛋。”狼眼男子的那副表情阴沉而凶狠,和他的眼珠很相配。 “他是个雇佣兵。”莱尔回答。“最下贱的雇佣兵。” “他的兜里装着……至少一千五百金奥利!”狼眼男咆哮着喊道。“一千五百!他在掏出钱之前还借了六百!” “这不更好了吗不跳字。莱尔不解。“你还能大赚一笔!” “我的准备不足!该死!你说过这是一笔十拿九稳的买卖!如果早,我就会……” “柜台那边呢?”莱尔提醒。“那里总会有一些的吧?无不少字” “很遗憾,刚才他们给我暗号,柜台那边恐怕没太多的钱了。” 莱尔当然赌金不足会有样的结果——就算是再不甘心,他们也得乖乖认输。哪怕有发牌员在一边帮忙作弊也不顶事。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那个艾修鲁法特手里至少还有五百金奥利。”狼眼男回答。“必须在短内筹集赌金,否则这一局我们就是蛇吞象,把活活撑死了。” 其实莱尔很清楚对方是意思,那就他出面,想办法在最短的内凑集这笔钱。但是说实话,短内凑集这么一大笔款子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哪怕他找上放高利贷的那些家伙,对方也不一定肯借给他。再说了,按照一种人类天性的自私自利,当这种需要出面承担风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们总是尽可能的推诿责任的。 “老板的金柜里,一定有这个数字。”莱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板今天不在,但如果他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动了他的金柜……”狼眼男挣扎着对抗这个诱惑。确实,这一局虽然说是莱尔的委托,但是当前局势下,他陷进去的深度可远比莱尔大上很多。莱尔还能拍拍屁股走人(因为毕竟他压根就没付出),而他就得承担这一笔惊人的损失。“那个人肯定活不到他的第二天……” “可是有谁会说出去呢?”莱尔反问道。“有老板房间钥匙的只有你……再说了,这场胜负是非常迅速的……我们只是将钱拿出来又迅速放而已。” 可是他下的赌注太大,已经很难收了。一千五百金奥利的金额啊——这已经大大超过了那些小商人辛苦一辈子赚到的钱了!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怀疑会有样的结果。 “两手准备!”狼眼男咬了咬牙,下了决心。 …… 沙漏里的细砂只是流了一小半,狼眼男就回到了赌桌边。 “我们继续。”他冷冷的看了一样艾修鲁法特,然后同样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叠钞票。“发牌。” 第七张牌发下来了。正如事先准备好的,依然是艾修鲁法特占有优势,但是却谈不上已经能够决定胜负。 “请下注。”发牌员说道。双方的金额已经相当的惊人,所以就算是他这样的老手,也情不自禁在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这种算点以决定胜负的玩牌方式一共会发八张牌。如果是以正统的方式,也就是最后翻牌算点来决定胜负的话,那么他还能用的技术来扭转不利局面,但是问题是这一次对决的两个人压根没打算靠牌面来决定胜负。 如果老板在的话,他现在已经去找老板来处理这件事情了。但是偏偏老板今天不在。所以他也只能看着狼眼男在这里胡作非为。 “等一下,我们这样发一张牌投一次注实在太浪费了。”狼眼男的眼睛里闪动着凶光。“不如我们自由的加注如何?” “赌场有这方面的规定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的脸看向发牌员。 “只要客人们商量好了就没有问题。”发牌员有些僵硬的说道。 艾修鲁法特环顾了一下四周。此时很多人已经聚集在这个房间里观战,其中不止有赌客,还有几个看上去就很凶暴的家伙,个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特别说明一下,那些普通的赌客都是保持着赌场的礼貌,距离两个人作为有一段合适的距离,只是远远的观望。但是那几个看上去就像是打手的家伙距离他却近很多。 “我没有意见。”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回过头,对着那几位距离他较近的家伙说道。“这几位,请稍微挪开一点。否则的话别人可能会担心你们是不是来偷看我的牌的。” 原本客人们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两个对决的人身上,几乎没注意这几个不从哪里冒出来的打手。但是艾修鲁法特这么一说,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到了他们身上。这种情况下,这几个打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暂时退却,退到距离椅子五步开外。 “好,那么我们开始下注。”狼眼男恶狠狠的瞪了艾修鲁法特一眼,把手中一叠钞票丢到了赌桌上。“我这里,五百金奥利。” 发牌员检查了一下钞票,然后把目光转到了艾修鲁法特身上。 “我跟注。”艾修鲁法特清点了一下手边的钞票,数出了相应的金额推上去。现在他手边只剩下很稀薄的几张了。截至目前,艾修鲁法特从来都是跟注,一次也没有加注过。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保守退让的态度,反而使对方始终舍不得放弃。 “我再加注!”狼眼男子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笑容。他伸手到背后,从衣服下面掏出了一个大钱袋里,丢到桌子上。袋子里面全部是金币。“这里有三百金奥利!” 艾修鲁法特似乎想站起来,但是最终都没有做,只是静坐在那里。 “不止这些。”狼眼男得意的从口袋里再次摸出一叠钞票。“这里是七百金奥利。”他用充满气势的动作将手里的钱丢到桌面上。“这一次我加注一千!”他盯着艾修鲁法特的脸,期待着对方露出绝望的表情。 艾修鲁法特用一种看上很认真也很天真的表情点了点头。“我跟注。”他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再一次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 是由】. 第二十五节试探 divlign="ener 发牌员如之前所做的一样,开始检查钞票的真伪。这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这种纸币制作的非常精美,以至于仿冒的很容易被看穿。事实上,至今为止尚未有人这种纸币究竟是如何被印刷出来的。人们唯一的是,这种纸币同样来自南方。 之前几次,发牌员的检查很迅速。他只是随意抽了几张看看而已。但是这一次,发牌员检查的很认真,他不仅细细的翻看了艾修鲁法特拿出来的钞票,还把他之前押上来的钱全部检查了一次。他那种认真执迷的态度,如果真正追究起来的完全够得上侮辱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颓然的把钞票放了。 “没问题。”发牌员宣布。他的眼睛看了一下艾修鲁法特的口袋——刚才他将其他的钞票塞了——然后又看了看面色的发白的狼眼男。后者早就一屁股坐了,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两个对手四目相对。狼眼男突然意识到一直在被对方玩弄着,这件事情从头到脚就是一个阴谋!这个艾修鲁法特身上可是藏了几千金奥利来赌博的。而且还用这种阴险的保守态度玩弄他,骗的他一次一次的加大伤口。这下他可是彻底的完蛋了! “还要加注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用一种很天真的表情看着对方,问道。 狼眼男子的眼睛眯起来,露出那种饿狼即将扑向猎物的目光。他的手迅速的在空中做了一个动作,这是对他同伴发的信号。 艾修鲁法特身体向后一靠,一瞬间连人带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和那几个冲上来的打手正好碰个正着。这一刻他的动作迅捷的难以形容,就在转眼之间,他已经抓住第一个打手,仅仅凭借一只手臂的力量抓着对方的领口将其凌空提起。然后用力的丢向远处的墙壁。那个人就像一个皮袋子一样直飞,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瘫软在地上。 领头的遭到如此下场,剩下几个人不仅一愣。接着他们看到艾修鲁法特正用一种残忍而冷酷的表情看着他们。 必须说,这几个打手很不,因为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而是伸手拿武器。 不过在敌前才拿武器实在不是个好选择,艾修鲁法特一记手刀凶狠的劈在一个家伙的脖子上,后者一头栽倒。第三个刚刚掏出的匕首,凶猛的一击就落在他的胸腹上。这一拳几乎要把他的内脏都打出来了——只见这个打手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然后膝盖一软,一边嘴里呕吐着一边跪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这几下兔起鹘落,利落至极。艾修鲁法特转过头,不管发牌员还是狼眼男都愣在这里。而四周的观众纷纷避开。因为刚才动作太快,所以边上的人完全没有被波及到。 “你不加注的话,我加。”他伸手摸出一些钞票。“加上二十个金奥利。你还加注吗不跳字。 这一次,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的那种伪装出来的茫然和天真了。在场的人,特别是和他最近的狼眼男和发牌员全部感觉到了一种令他们窒息的气势。 这不是源自艾修鲁法特的表情。因为艾修鲁法特此时的表情十分平静,既没有因为愤怒而扭曲,也没有因为激动而不能自已。但是就是这种表情,配合他的动作,他的目光,让他一瞬间变得如此骇人。发牌员的身体整个僵硬住,因为他在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本质。他的双眼射出的目光中并不是那种充满了狂热、杀戮和血腥的疯狂,而是一种冷峻、残忍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似乎直接跳过了思维中的理性部分,勾动了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这就好像当一个人在黑暗山林中行走的时候,看到了一双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发光眼睛——这个时候,人类并不需要看清楚猎食者的身体或者它的爪牙,他不需要这些直接的证据,仅仅依靠心灵深处的本能就会明白面对着一个无法靠力量战胜的危险。虽然狼眼男子是一个彻底的地痞流氓,是那种最疯狂放荡的罪犯中的一员,但是人类本能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一切。他迎着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在极度的恐惧中机械的摇了摇头。 “那我赢了,对不对?”艾修鲁法特转头朝向发牌员。刚才的那股感觉突然消失,他又恢复为最初的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当然,地上那几个不能动的打手证明了这是个伪装。 “没,您赢了。”发牌员其实感到后背发寒。幸好,这件事情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压根就没有给他发牌作弊的机会,任何人都怪罪不到他的头上。老板的的话,他也只需要将具体过程详细上报即可。想到这个,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狼眼男,后者脸色已经变成死灰,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就好像那种失去了求生意志的垂死之人一样。 “很好。”艾修鲁法特毫不客气的将赌桌上的赌金朝着这边搂。“哦,对了,我的借据请还给我,我要立刻还钱。顺带给我一个大钱袋子吧。” 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一下,在人群之中找到葛瑞。后者脸色发青,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不过在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看他的时候,葛瑞偷偷的向后挪动脚步,迅速的消失了。 赌场拿借据的事情拖拖拉拉的拖了很长,相当一段后,才有人将艾修鲁法特之前签订的借据拿,并从他的战利品中取走了相应的金币。饶是如此,剩下来的金币和银币还是塞了一个满满的大钱袋子。 “各位。”在艾修鲁法特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几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头发微白,年纪大概五十多岁,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各位,很抱歉,因为有点急事,本赌场不得不临时关闭。”那个男人大声宣布。“如果对大家造成不便,我在此深表遗憾。作为补偿,我愿意请大家在隔壁酒馆的免费喝一杯。” 在客人们一边抱怨着一边离开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也随之离开。他贴着那个男人的身边经过,但是后者只是看看他,没有任何动作。 在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之后,那个房间的门就被人关上。不过在门关上之前,艾修鲁法特清晰的听见一个声音从门缝里漏出来。 “听说你挪用了我的金库。”那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温柔,平静。但是在艾修鲁法特走出赌场大门之前,他却听见另外一个声音从房间里响起。 那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 葛瑞三步两步的回到了的办公室。他坐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倒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 今天的事情算是峰回路转,出人意料。这种情况,哪怕就是莱尔也没有想到吧。其实莱尔的主意听起来很好——所有的坏主意在被证明是个坏主意之前,都像是一个好主意——那就是想办法让艾修鲁法特欠上一笔不菲的赌债。这样的话,他的那桩婚事就危险了。以玛丽安伯爵的个性,很难想象她能够接受这么一个败家的侄,让他带着一笔债务上门。更妙的是,这笔债务表面上是一天内归还不会产生额外费用的临时借款,但是只要欠债人不能当天还钱,这笔债马上就会变成比高利贷还高利贷的暴利借贷。很快它就会膨胀成任何人都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只要艾修鲁法特隐瞒一段——在原定计划中,这是必然会发生的——那么下面的事情马上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而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一个临时约定的事情,只要见证人玛丽安伯爵反对,那么下面将要发生不言自明。 但是事情似乎有一点超出了控制。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如莱尔所说的那种“贫穷、下贱”的雇佣兵,而是一个有钱人。别的不说,今天他实打实的摸出了至少两千金奥利。这种程度的财产哪怕乡绅贵族都要眼红一下。 难怪玛丽安伯爵会同意这桩婚事。 那个艾修鲁法特……肯定已经洞悉了整个事情了吧。葛瑞想起艾修鲁法特一下子打倒三个人的事情。雇佣兵出身的人果然够狠,够能打。要是他来找报复…… 葛瑞感到一阵后怕。他又喝了一杯水,定了定神之后才想起他并不需要这么害怕。这里毕竟是城里,有治安官管着呢。就算艾修鲁法特想要报复他也没关系,他只要出门点就行了。再说了,其实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是得罪定了艾修鲁法特的。而他也早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 外面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葛瑞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进来”。 艾修鲁法特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心虚的缘故,葛瑞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你……你……你来干嘛?”他很想说,“我马上会叫巡逻队的人来”,但是这句话却只在他喉咙里滚动着,始终没能出来。现在他才明白的勇气其实并不多,就算他事先已经对这种情况有所觉悟,现在他的膝盖依然有点发软。 每个人都雇佣兵干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没人把这种亡命徒惹恼了会发生后果。 “葛瑞,你一个人走了?”艾修鲁法特平静说道。“我收拾好找你,却没找到。” “我……”葛瑞也平静下来。数十年的商场打滚,让他也练出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毋庸置疑,艾修鲁法特早明白了这件事情是个阴谋,但是他反借这个机会让狠狠的捞了一笔。 但是现在艾修鲁法特却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说明了艾修鲁法特并不想和翻脸。这是一种说谎的方式,通过这种谎言,艾修鲁法特心照不宣的的表示愿意后退一步,既往不咎,保持的关系不变。说到底,葛瑞只是个被利用来利用去的小丑罢了。 “抱歉……人……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你……只好了。”葛瑞说道。 是由】. 第二十六节分析 divlign="ener 第二十六节分析 “那个时候确实比较乱了一点。”艾修鲁法特承认。他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个人开始把话题扯到了商业经营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讨论起城市各项赚钱的买卖。在这个方面,葛瑞其实有很多话题可说。随着的推移,双方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之前发生的事情似乎被丢到脑后了。 最后两个人一致认为,在布拉西安这座城里,最赚钱的买卖还是来自毛皮,药材、烟草、香料这几项上。葛瑞也承认,他们商会之所以打算在这里设立一个分部也是看上了这几桩买卖。当然,他们短期的目标只是想做一些瓷器和玻璃器皿的生意,但是长期的目标也是打算经营这几项利润丰厚的买卖。 已经不早,所以艾修鲁法特起身告辞,两个人友好的分手告别之后,葛瑞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几分钟后,他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赶紧走到的书柜边上,从书柜中拿出一封信。那是一份介绍函,是莱尔许诺给他,并且将他拖入这场阴谋的关键之物。凭借这份介绍函,他应该能得到和布拉西安总督的一次见面机会。这玩意在别人眼里,特别是本地人眼里,压根不算,但是对于他这样外来者而言却是弥足珍贵。 葛瑞仔仔细细的介绍函再看了一次,生怕这玩意是假的。不过幸好,至少莱尔这方面没骗人,艾修鲁法特要玩弄手脚也无法影响到这份函。 “呼……”葛瑞松了口气,重新为倒了一杯水。这件事情总算有一个最好的结果……只要等到官方允许,那么他的商会就距离“打开局面”这个目标又大大的进了一步。唯一的问题是总督去王城述职去了,暂时不在。不过这是一个小问题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从马市上买了一匹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坐骑。 在挑选马匹的时候,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确定一定是经常骑马的,所以他对于选择马匹很有经验,几乎是下意识就马匹的好坏。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本能的感觉到哪怕价格最贵的马也很普通,谈不上让人眼前一亮,更加别说爱不释手了。这说明他应该有过至少一匹非凡的骏马。 回家的路上就比进城轻松惬意很多了。因为有马匹代步之后,你就避开了很多地上的麻烦,比如一堆垃圾的。此外,速度也快上很多。 艾修鲁法特还在琢磨着之前格斗的感觉。在那场一对三的较量中,实际上他并未使出全力。那个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如果那一拳再加三分力,他就可以直接将那个家伙的身体给打穿。 这种程度的力气,应该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范畴。 艾修鲁法特努力着回忆一些事情。他现在已经曾经是个雇佣兵的事情了。因为他的身体非常习惯于战斗,既有优秀的观察力,又有良好的身体运动能力,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对于战斗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陌生。如果当时那几个打手直接摸出刀子来动手,那么或许他会直接把那三个人一起宰了。他确定有那个能力。这是他的身体和他的本能直接告诉他的,那一瞬间,他压根就不曾考虑过打不过或者有危险这种概念。 他居然如此适应战斗,那么肯定意味着他有过无数次锻炼和实战。这样的话,他也只可能是一个雇佣兵了。 艾修鲁法特将思路转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来。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有点意外,葛瑞莫名其妙的将他骗到赌场上。他现在很确定那是一个并不太高明的陷阱——但是他却能猜出这件事情一定背后有主谋。因为类似葛瑞这样一个商人,在没有切身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玩出这一套花招来的。再说了,那个长着狼一样绿眼睛的男人也是如此。从艾修鲁法特离开赌场之前所听到的声音来看,那个人也不是大人物。 倒是这个背后主谋究竟是谁值得深究。直接胁迫葛瑞说出真相是不合适的,因为那种情况下,葛瑞很可能撒一个谎,而他没有任何检验谎言的手段。这件事情很可能变成另外一个陷阱的开端——以一个比较容易被识破的陷阱作为伪装,让他掉进另外一个更加险恶的陷阱里。但是假如这不是一个如此精巧的陷阱,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主谋也没好害怕的。从他找到的棋子,安排陷阱的手段就能看出此人也只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罢了。 但是因为他失去了的记忆,所以他不确定这件事情到底和那个“的”到底有程度的关联…… 不,不能想太多了。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之前的发生的事情。不管他曾经是谁,现在的他都不再是的他了。 他抬起头,突然已经离家很近了。前方的大房子已经在望。前面说过,两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在庄园内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今天一天都没吃,但是他却完全没感觉到饿,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因为饥饿而产生的乏力。难道是雇佣兵生涯的饮食不规律(这很容易想象),让他产生了对抗饥饿的能力了? 在他骑马进去的时候,一个仆人迎了出来。出人意料的,仆人没说任何多余的话,没问他马匹的来历,就这样直接向他打了声招呼,很自然的把马牵去马厩。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边上,注意到那边停靠着一辆没见过的双轮轻便马车。马车已经套上了马,一位陌生的车夫正在车上等待着。不需要问,艾修鲁法特就今天有客人来访。虽然说他一天没见过两,但是眼下也似乎不是去见面的时候。他决定回的房间。 在艾修鲁法特在房子边上走过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几双眼睛正看着他。 “那就是你们的未婚夫?”的是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岁,看上去轻佻而好卖弄风骚的中年女子。不需要其他的任何证据,单看到她那双充满好奇心的眼睛和兴奋激动的表情,就能她正是这个世界上层出不穷的八卦谣言的源头之一。但是不幸的是,这种却很容易成为那种到处都受欢迎的人。因为她随时随地都能提供人们喜闻乐见的那些消息故事,尽管这些消息故事是谣言的可能性远大于真实。这个世界上实在有太多吃饱闲着没事的需要八卦来打发了。 “是的。”星刻在一边回答。这里是两个的房间,但是房间里现在有五、六个。她们聚集在两扇玻璃窗户前,居高临下的观察着一路进来的艾修鲁法特。这个玻璃窗实际上就可以被视为一道天然的分割线。因为玻璃毕竟是昂贵的制品,只有贵族有钱人才会使用。一个平民或许能建起一座颇大的房子,但是绝无能力为的窗户配上相应的玻璃。 “看上去真的是个漂亮年轻人。” 说这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走完了这一小段路,拐进了隔壁的房子。这让这些们重新回到房间中央。 “我得好好恭喜你们。”那个显得十分激动。“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很帅。” “艾丝,没那么夸张吧。”星刻有点无可奈何,但是又没办法扫对方的兴。 “哦哦哦,亲爱的,你不懂。”这个叫做艾丝的做了一个夸张手势。“你们关于你们这种订下的婚事,最悲催的是吗不跳字。 “是?”边上的一个很有兴趣的问道。 “那就是遇到了一个难看的。因为小孩子的时候,你无法判断他长大了会是摸样。要是遇到一个长着猪头脸的男人……想想看,你要陪着一头猪度过一生,那才叫可怜呢。” “但是……” “不要但是。”艾丝看上去精神十足。一个新的八卦题材到手,对她来说无异于吃了一口兴奋剂,“不管样,他都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年轻人。” “他只是个雇佣兵罢了。” “但是他长得不啊。而且看得出来,他经过非常好的锻炼,体力一定很好,在床上肯定也是活力十足……”这个叫艾丝的越说越离谱,但是至少她没有进一步,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不过,雇佣兵一般都没钱……我看他的衣服,他一定比较穷……等等,刚才那匹马是哪里来的?你们为他新买了一匹马?” 两彼此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她们确实不马的事情。她们两个都,今天艾修鲁法特出门的时候是徒步离开的。不过他的时候,骑的就是一匹不的骏马了。 “我了,他买的。”艾丝兴奋起来。“看得出来,他很有自尊心呢!呼呼,我,你们是不是对他很冷淡?” “冷淡?这个……冷淡到底是意思?” “你们刚才说了,他来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你们该不会……还没有和他……上过床吧?无不少字”艾丝问道。事实上,她猜得还比较保守,艾修鲁法特连两个的卧室都没进过。 “可是……”星刻急切的想分辨,但是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其实贵族之间的风气向来如此。当男人和男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或者和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两性的话题总是很容易被提及。只有一个现场同时有男人和的时候,这种话题才会变成禁忌,因为男人需要装绅士,需要装淑女。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是绅士和淑女。 “果然如此。”艾丝的眼睛中兴奋的光芒越来越强烈了。“身为他未婚妻的你们对他如此冷淡。按规矩,现在你们早该睡一张床上了才对。” “我们毕竟也只是未婚夫妻。”星见轻声回答道。虽然她也这个“未婚”可能是一个长期状态。“而且我他……肯定不是私房钱。这匹马应该不是他买的。” “你们这么肯定他没有藏起来的私房钱?”艾丝问道。“按照常理,既然打算来履行婚约,那么他肯定会随身带一笔钱的吧。” “但是他失忆了。就算有钱藏着,也忘记了。” “所以啦,我想他的‘失忆’也是假的。”艾丝很肯定的说道。 “失忆是假的?” “我跟你们说,男人就是这样好面子的生物。他肯定是看到你们的情况,自惭形秽,干脆装出失忆来骗人。这可别怪他,不通过这种方法他们找不回面子。” 两又不能说艾修鲁法特是她们路上捡到的,从一开始就身无长物,压根不存在“伪装失忆”的可能性。所以她们也就无法反驳艾丝的这个假设。 “看不出来,这个家伙还是个闷骚的。”艾丝眼看着假设无人推翻,心情大好。 “闷骚?” “你们说,这个艾修鲁法特现在想干?我告诉你们,他现在十有**想要把你们剥光了按在床上!男人都是这样。” 其他几个叽叽喳喳的开始支持艾丝。各自说了一大通,说得两个哑口无言。 “但是,他是个规矩人。”良久,星见才红着脸说道。 “规矩人?男人可能是规矩人?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色狼,另外一种是闷骚的色狼。”艾丝不屑一顾。“喂,我说,你们想不想做个实验来证明一下?” “证明?” “证明他早就欲火焚身了。”艾丝说道。“我猜,他为了在你们两个面前维持那副规规矩矩的伪装,我打赌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啦!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天晓得要发生。” “证明?”星刻突然问道。 “哦,亲爱的,这太简单了。一个小小的考验就能够证明这一点。”艾丝兴奋的说道。这件事情的八卦程度越来越高,使得她越来感兴趣。“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考验就可以了。不如让我来安排一下?” “阿嚏!”艾修鲁法特刚回到房间,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是由】. 第二十七节夜晚 divlign="ener 第二十七节夜晚 艾修鲁法特来到的房间里,来到桌边上,将今天的战利品整理了一下。 除了少量用来零花的银币之外,其他的全部给他换成了奥利——金币和纸钞。纸钞很容易藏放,哪怕贴身携带也很方便,金币稍微麻烦一点,但是一个大钱袋也足以装得下。总之,他今天得到的并没有多少累赘的,基本上可以随身携带。 唯一例外的话,就是那匹马了。 他靠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的思路。事情比预想的还要好——或者说比预想的还要糟。那些梦……艾修鲁法特已经不想去仔细思索这一点,因为他头脑里源自常识和理智的那一部分让他感到一种恐惧,让他竭力不肯去面对那种事实。 他把念头从这件事情上挪开,然后开始仔细考虑的处境。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一笔相当不少的款子,但是还远谈不上发财。这笔款子必须变成投资,因为他今天发财的办法是不可靠的,完全是那种偶然的例外。他必须想办法利用这笔款子建立一个稳定的收入渠道。 几个想法从他脑海里飘过,但是每个想法都被他否决了。艾修鲁法特这个时候才似乎对于商业经营相当熟悉,就好像曾经有个人曾经手把手的仔细的教导给他商业运作的各项规矩、原则以及具体实施的细节。 和之前在赌场里遇到的情况类似,他无法想起到底是谁教导给他的。但是如果说他在赌场的时候还能依稀想起有某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向他介绍着赌场的一些阴谋诡计的话,那么现在他就连这个“人”的形象都想不起来。 不过不管说,他掌握的那些知识足以让他明白,目前他并无能力让这笔钱安全的投资并产生效益。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现在孤身一人,如果没有遇到特别的机会,他并不合适正式进入商界。说到底,一没有可靠的部下或者伙伴,二没有足够的人脉打开局面。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加重要,哪怕是葛瑞这样的商场老手,也因为一时之间无法打开局面而苦恼不已。 其实每个人都对商业有一个基本而粗浅的概念——从物产之地低价收购特产,然后运送到远方高价出售,以此获利。这个基本概念当然不是,但是如何收购,如何运送,如何出售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此外还有种种的风险,种种的成本,原理上简单的事情实践起来却很复杂。小本买卖姑且不论,真正的那种建立稳定的物资流通的商会,都必须以一种最合适,最优化的方式处理这个过程中的一系列复杂问题。正如所有那些初涉商场的人会遇到的一样:道理人人,但真正做起来,事情远比预想的要复杂。 比如说,葛瑞就遇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目前打算从事的瓷器和玻璃器皿的买卖一打不开销路。零售这条路线倒也罢了,还能说随着推移,迟早能够建立起相应的信誉。关键是批发都不行。其他的商会对他不信任,不接受,不愿意从他手中购买商品。所以他必须在这个地区建立起相应的人脉,必须让本地人认识他,熟悉他,了解他,然后才能顺利的把货物销售出去。一个不从哪里来的外地陌生人和一个在本地得到众人接受的的德高望重的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前者就算死在路边估计也引不起多少人的兴趣,后者随便一个举动都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艾修鲁法特很快放弃了主导经营的念头,转而考虑另外一种选择——风险和收益同时降低的选择——入股。这才是贵族或者乡绅们进入商业的合适渠道。把钱变成一个股份,交给那些已经开始正常运作的商会或者商人,从而得到安全而稳定的收益。这是一种贵族之中普遍接受的方式。尽管它会受到嘲笑,但是很多贵族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布拉西安城里好像并没有出现公开募集股份的机会。说句老实话,以后估计这种机会也不多,因为毕竟布拉西安城真的是个小地方,这里的商会几乎都是分部或者办事处之类的,就算那些商会打算募集股本也不会在这里。 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妥善处理这笔款子的办法。艾修鲁法特最后决定暂时放弃。在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才意识到天已经完全黑了。 艾修鲁法特信步走出大门。他现在所居住的这栋房子实际上只是侧屋,是用来留宿客人的。说来他也不太。自从伤愈之后,他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一样,从来没感到疲劳,甚至晚上不睡觉也没关系。 乡下夜晚的星光很灿烂。艾修鲁法特一边在庄园里漫步,一边欣赏着天上的星星。在他从房屋侧面走过的时候,却看到两个身影闪过。 艾修鲁法特一眼就看出那正是星刻和星见两。她们这么晚出去?而且一没有骑马二没有坐车。相反,她们是悄悄的离开家。他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 两的走路速度很快,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很容易的跟上来。这主要是因为他拥有近乎童话故事的主人公一般的夜视能力。就单纯的感觉来说,夜晚和白天对他而言并无不同。 两加快了速度,走向一片树林。她们的在树林中一闪就消失,身影被树枝所遮住。 艾修鲁法特快步赶上去。在走到树林边的时候,他注意到有条土沟。他跳了,却正好一脚踩中了一根枯枝。他的体重立刻就踩断了树枝,发出了“咯嘣”的清脆折断声。这个声音在冬日的寂静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糟糕。艾修鲁法特心里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听见前方一个声音响起。“谁?!” 两迅速的从一棵大树边绕出来。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的追踪早被了,他有没有踩断这根枯枝都不会有任何区别,两早就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了。 “是我。”艾修鲁法特不得不回答。从这一点来看,尽管他锻炼出了很优秀的黑暗视觉,但肯定很少做这种追踪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放慢脚步,走上了上去,和的两个未婚妻相见。 “你……你跟的?” “我只是出来散散心。”艾修鲁法特回答。“然后我意外的你们居然半夜悄悄的步行出门,所以我就起了好奇心。”他看着两。星见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是星刻的身上却佩戴了一把短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两身上携带武器。 “被你了……”星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吧,既然被你了,那么跟我们一起来吧。” 艾修鲁法特其实也真的很好奇,所以他就跟在两身后。 因为冬天的缘故,这片树林此时都光秃秃的。在黑夜中,仿佛是一根根枯瘦狰狞的魔爪。如果此时是盛夏,或许这里会显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但是此时此刻却只是一个超级煞风景的地方,完全没有美感。 很快,他们来到了树林的中央地带。两停下了脚步。 “这里……”艾修鲁法特以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四周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之外,这里看上去不像一个危险的地方。四周的地形也决定了这里并不合适打埋伏…… “给你。”星见在他四处打量,评估四周地形而分神的时候,将一个塞到他的手上。 “这是?”艾修鲁法特的手中是一朵花蕾。仔细端详的话,能够看到这朵花蕾似乎在微微的发出青白色的光。 “银青草的花。”星见说道。艾修鲁法特确定不是那种擅长植物学的人,因为他完全不叫“银青草”。 看着艾修鲁法特发愣的样子,星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没听说过也正常,这是本地的一种特殊的植物呢。银青草只在冬春交替之际开花,一年之中,只绽放一次。夜晚的绽放最是难得。” 她从艾修鲁法特手上接过那朵花蕾,轻轻的用手掰开尚未完全绽放的花瓣。下一瞬间,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突然从她的手掌心中喷了出来。 “啊!”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事的。”星见手托着花瓣,面孔在青白色火焰的渲染下,充满了一种神秘感。“这只是像火,它并不是真正的火。” 她用两根手指轻柔的夹住花蕾,再一次交到艾修鲁法特的手上。现在艾修鲁法特可以看得很清楚了,这朵花蕾正在放出一种近乎火焰的光芒。更确切的说,它在放出一些发光的微小颗粒,这些发光点喷出花瓣,所以升腾起一道银青色的火焰。如果仔细的盯着这股火焰细看,就会它如同倒映在水中的火柱一般,似真似幻,如梦如歌。 艾修鲁法特将视线从手中的花蕾上收回。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两正站在长满银青草的林间空地中央。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数股银青色的火焰从她们的裙边升起,将她们笼罩在这夹杂着虚幻和真实的火焰之中,就好像两个源自梦境深处的妖精一般。 “哇!真漂亮。”她们嬉笑着,在草地上旋转。时不时的有银青色的火焰在她们身边升起,有时候是因为花朵的自然开放,有时候是因为她们的脚踩到了花朵。艾修鲁法特看着四周漂浮的那些青白色的发光颗粒,那仿佛是俯瞰一个巨大的城市,看着数以万计的灯光从那些敞开的窗口之中流出。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完全的被一幕吸引住了,以至于他忘记了其他的所有事情,只是呆呆的看着,任凭时光流逝。 两个在这片并不特别大的草地上嬉闹了很长。最终她们带着欢喜的疲惫走到艾修鲁法特身边。这里有几块石头,三个人各自坐在一块上。此时空气银青色的火焰已经淡去,但是银青色的光点依然在四处漂浮。 “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艾修鲁法特由衷的说道。 “在我们出生长大的地方,有一片更大的草地。”星见坐在艾修鲁法特身边。“我还记得我们两个小时候在那里玩耍。父亲在远处喝酒,母亲则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们。” “你们的父亲……是样的人?” “如果要说的话,”的是星刻。也许是因为心情很好的缘故,所以她的声音里也失去了平时的那种冷漠。“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吧。胖胖的,有一个大肚子,整天笑呵呵的。”她沉默着,在记忆里寻找着父亲的形象。突然之间,艾修鲁法特看到她的眼角出现了一丝晶莹。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一只手,将那半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擦去。 “啊,真奇怪,我为会流泪呢?”星刻也意识到了。“明明是很高兴的事情……这么美丽的景色……比我小时候那一次还好……” “大概是眼睛里吹进了风吧。”艾修鲁法特说道。 星刻沉默着,不再。 “你们这里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的?”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 “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了。”的是星见。也许是受到星刻刚才话的影响,她看起来也有点悲伤的样子。“不过十年来,这是一次夜晚开放。如果白天开花的话,这种景色是完全看不见的。因为太阳的光芒会掩盖一切。” “你们不是本地人?” “十年前,因为姨妈的缘故而搬到这里来的。”星见轻声的说道,眼睛盯着远方空气中漂浮的无数银青色光球。“好像过的很快,一下子就十年了呢。” “为搬到这里来?”艾修鲁法特已经两血统高贵,在国内算得上名门望族。而布拉西安城确实只是一个乡下小城。 “因为这里没人认识我们。”星见下意识的回答道。当她意识到说漏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是由】. 第二十八节拜访 divlign="ener 第二十八节拜访 “我能一下……”艾修鲁法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问一下。 “去探求女孩子秘密的男人,最可恶了!”星刻直截了当的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话。“你又有用呢?最多只是你日后和别人吹牛的时候多一个话题罢了!” “抱歉。”艾修鲁法特低声道歉。 “随随便便就道歉的男人,都是软骨头!没用的家伙!”星刻冷哼了一声。 “也许我真的是个没用的家伙吧。”艾修鲁法特不以为忤的笑了一声。“我可是打算吃软饭,靠过一辈子的。”他原本只是想在肚子里说说,却不知为何竟然让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就没一点骨气吗?!” 艾修鲁法特突然伸出双手,一手一个,将两一把搂在怀里。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头猛的浮现一股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经在某个地方这么做,将两个女孩一起搂在怀里。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从这种朦胧的记忆中寻找可用的信息,星刻就已经从他的怀里挣脱了。艾修鲁法特虽然已经察觉的力气非常大,甚至有点超出正常人的逻辑范围,但是此时却星刻的力量同样强悍。很难想象她这样娇小的体型有这么大的力气。在他迟疑之间,星见也挣脱了他。不过她的力量就明显差上很多了。 不过幸而接下去并未发生一记耳光扇这样的事情。星刻只是狠狠的看了他一眼,就把头扭了。 随着推移,漂浮在空气中的无数银青色光球越来越稀疏。不过了多久,银青草开花的奇迹一般场面终于结束了。现在已经看不到之前到处悬浮的光球,三个人只是呆呆的看着夜空,回味着刚才那种罕见的美景。 “不明年会不会也在夜晚开放。”星见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吻轻轻说道。这种场景只有夜晚能看见,白天的话是几乎看不到这种银青色的光的。 “这里只有这一片草地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不,有不少。”星见回答。“附近好几片吧……我记得戴尔家的城堡附近就有很大的一片。”她看着前方已经零星得几乎不可见的那些光球。“如果是那里的话,不会是一个如何美丽的场景。” “结束了。”星刻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们吧。”她说道,不过这句话并不是对所说,而是对艾修鲁法特说的。 “我突然你今天对我挺好的。”艾修鲁法特话说出口才觉得好傻。 星刻脸上似乎有点发红,但是她高傲的扭过头,再次哼了一声。 “等一下,我……”星见突然说道。“脚有点疼。” “了?”星刻问道。 “刚才可能扭到了。”星见解释道。“刚才太兴奋,所以没注意。” “走不了路了吗不跳字。星刻说道。“我背你……”她下意识的说道,然后意识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男人吧。”艾修鲁法特弯下腰,轻轻的把星见抱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的“未婚妻”。星见没有抗拒,很顺从的靠在他的身上,而在另外一边的星刻似乎想说,但是嘴巴动了动,却都没说。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双方都是无话。一直回到家门边上,星见才让艾修鲁法特放她下来。 “艾修鲁法特,有件事情必须向你说一下。”艾修鲁法特刚把手里的星见放下来,星刻突然说道。 “事?” “两天以后我们要一起出门,拜访一位。” “你的意思是……我也要一起去?”艾修鲁法特马上意识到要做。上一次他参加的舞会,或许已经成功的让别人他(葛瑞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但是却还没来得及认识别人。当然,作为主人的拉乌尔男爵例外。 “就是这个意思!”星刻说道。“毕竟,你是我们的未婚夫。”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声音里可没半点的感情,冰冷冷的。 艾修鲁法特一个人回到了的房间里。这么走了半夜,再加上白天的奔忙,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着都会感到疲惫了吧。但是他却完全没有疲劳的感觉。现在躺到床上的话确实可以睡觉——这一点他倒是深信不疑。但是那种睡觉并不是因为困倦而导致的睡眠,而更类似于无聊时候的小憩。 这应该不太正常吧。这一次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两脸上的疲惫之色。是因为这一次重伤的缘故吗?还是因为缘故,使得拥有了超凡的体力还是精力? 艾修鲁法特回想着,突然想起之前将星见抱在怀里的感觉。其实当他抱着她走路的时候倒完全没有感觉,就和抱着一个大行李或者大包袱走路没区别。现在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时的那种手感。 那个时候,星见并没有拒绝,如猫一样温柔的依偎在他的臂膀上。她的体型比较娇小,体重也轻,所以抱起来的感觉非常轻巧。 说起来,两的身材体型非常接近,这对于双胞胎来说本来是非常正常的。所以两个人抱起来的感觉应该很类似吧。但是虽然说很相似,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如果说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因为穿着比较厚的衣裙,所以并没有肌肤接触的实感。但是那种软软的感觉此时却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想起之间玛丽姨妈说的话。他曾经……或者说失去记忆之前的他曾经……强暴了两个。 艾修鲁法特其实心里很怀疑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因为从理性来讲,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尽管他玛丽姨妈并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两的冷淡态度也侧面旁证了这件事情。但是他始终不敢向两确认这一点。 为的要这么做呢?但是现在,他突然间意识到,或许这仅仅是因为简单的一次冲动罢了。 原来是因为……一开始就被两个未婚妻迷住了吗?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有着未婚夫的身份,她们两个应该也是半推半就——至少也是没有坚决的反抗,大喊大叫的。但是事后两他先后和她们两个做过了…… 他的头脑里逐渐将这件事情脑补完整,得出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推断。 的做了事情,那么现在恐怕就得付出好多倍的努力才能让她们原谅了。话说,艾修鲁法特倒没有恨失忆之前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依然只能娶两中的一个。正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不管是婚约的见证人玛丽姨妈也好,还有两也好,才会将婚约的内容稍加改变的吧。 他思考。虽然此时他还是没有觉得累,但是依然闭上眼睛,进入那种浅浅的,小憩一样的睡眠中。 ……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看出去,能看到一座石板屋顶的白色大房子。房子周围围绕着在冬日依然苍翠的常绿乔木,仿佛一片伞盖一样笼罩在这座房子顶上。 这是一座介于城堡和普通房屋之间的建筑。也就是说,这座房子是独栋的,而不像两的家一样分成多栋。在房子外面,有一整排制作精美的栅栏。沿着栅栏望进去,能够看到一些被照顾的很好的菜园,一个很宽敞的院子,几个穿着便衣的人(应该是仆役)站在那里。在边上,能够看到一辆四轮马车。 不过此时看到外面访客的马车,已经有人打开了外面的栅栏大门。所以马车只在门口停顿了很短的就进了房子。 因为这是比较正式的拜访,所以艾修鲁法特穿上了上一次刚买的那件礼服,而两也换上了华丽的衣裙。 在马车边上,那个叫做艾丝的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哦,亲爱的。”当星刻下来的时候,艾丝很高兴的迎上来。“欢迎你们。”她的目光向后面看去,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上一次她是在二楼隔着窗子打量艾修鲁法特的,所以这一次实际上才是彼此的第一次见面。 “这位就是艾修鲁法特了?”她问道。“你们的未婚夫?” 艾修鲁法特按照礼节,弯腰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她的目光在艾修鲁法特脸上打转,特别是留神多看了他鼻梁上那道伤口几眼。不过正如之前说过的,这道伤疤并没有对艾修鲁法特的容颜造成特别大的影响。她很快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叫艾丝。”她自我介绍道。“别人都管我叫艾丝男爵,但是我先说清楚,这个头衔可是名不副实。我的从未被册封为男爵——虽然当时有很多谣言说他将被追封为男爵,但是这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所以你叫我艾丝就行了。” 这个的语速很快,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也有些迷糊了,所以只能点点头。 “很好,亲爱的,我们进去。”艾丝一手抓着星见,一手拉着星刻,带着她们向里面走去。这种亲昵的态度有些让人意外……而艾修鲁法特只能跟在她们后面。 在艾修鲁法特原本的看法,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聚会罢了。因为他是两的未婚夫,所以按照常理,两这一次是将的人际关系,的介绍给他。不过,看起来这一次的聚会他来的较早,这一点他下车的时候就了。因为他看不到其他的马车。既然这是一次聚会,有多人参加,那么肯定会有很多外来的车马(当时抵达拉乌尔男爵家里的时候,外面就有很多的车马)。 他们很快来到客厅。看起来这真的只是一场聚会,因为客厅里没啥特别的。这个时候,艾丝礼貌的冲他一笑。“艾修鲁法特,我有些女性的私密事情要和您的两位未婚妻谈谈,所以将她们借给我一段好吗不跳字。 第二十九节实验 艾丝夫人表面上是在向他征求意见,但是本质上她只是向他打个招呼。因为这种情况下,艾修鲁法特压根就无法做出第二种回答。 于是乎,几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只有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客厅里了。这里当然比之前拜访的拉乌尔男爵的府邸小上很多,但是对一个人来说还是太空旷了一点。艾修鲁法特只能无聊的靠坐在沙发之上,随手拿起一本放在边上的书翻看。 这是一本故事书,配上了精美的插图。毫无疑问,这正是小姐们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的阅读对象。这本书上主要是一些民间传说、宗教故事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远方传言。 第一个故事就是关于格鲁尼王国的建国传说。艾修鲁法特阅读着书本上文字和插图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故事——至少他的印象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 那是一个关于荒野贤者的传说。在这个王国建立起来之前,这片土地上盘踞着数十个彼此敌对的小国家,而格鲁尼王国初代君主则只是其中不引人注目的一个——既不是最强,也不是最大,更不是最富。可是这一位原本注定平凡的君主却交上了罕见的好运,因为他遇到一位被后人称为“荒野贤者”,名为加鲁纳斯的男人。双方在一次意外中结识,并且最终成为既是朋友又是君臣的关系。 这位加鲁纳斯却是一个拥有无尽智慧和超人技巧的天才策略家。在他的策划、帮助和指挥下,格鲁尼王国从一个小小的,以今日的标准不超过一个伯爵领的地盘开始起步,在一代人的时间内就征服吞并了四周广大的领土,奠定了后来的局面。在北方压制住了邪神信徒的入侵,在西南方向彻底消灭了绿皮的威胁,并击退了提比略的攻势。传说他临死之前最后一个大决策就是选择星域诸神的信仰,让格鲁尼加入了星域诸神的教团圈,成为今日教团圈内最重要的七国之一。 加鲁纳斯生前的其他战略暂且不提,这个加入星域诸神教团的选择真的非常明智。因为直到今天,格鲁尼依然在享受这个决策带来的好处,在对抗邪神信徒的战争中得到了其他各国源源不断的援助和支持…… 清晰的脚步声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阅读。他合上书,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真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姑娘,身穿着白色的葛布连衣裙,外面套着一套御寒的白狐皮大衣。她此刻一边脱下大衣,一边正看着艾修鲁法特,嘴角露出微笑。 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这一位也应该是本次聚会的邀请人员。不过正如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那位艾丝女士此时应该正在和两姐妹进行一次私下的谈话,所以使得这位新来的客人只能先来到客厅里。 按照礼节的要求,艾修鲁法特站起来向对方行礼致敬。 “艾修鲁法特先生。”这个陌生女子对他一笑。“看到您真高兴。”她随手将大衣丢在一边的椅子上。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刻意为之,她的这件白色连衣裙相当的紧身,衬托出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 “哦……这个,冒昧的问一句,这位女士,我有见过您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有些奇怪的问。 “哦,也许你忘记了我。”那个女子笑着凑过来。因为她有些炫耀的挺直身体,使得她胸部显得格外显眼。那确实是两团巍巍然的肉球,似乎随时可能挣脱外衣的束缚跳出来。“我在乌拉尔男爵的舞会上见过你。你可以叫我丽莎。” 那场舞会上确实有很多客人,要说没注意到一个人是很正常的。 “您要找艾丝夫人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来这里之前已经知道这位艾丝的基本情况——她虽然是一位寡妇,但是却是那种活跃在此地社交圈内的女人。“不过,她正在进行一次私密谈话……” “哦,是吗?既然她在进行私密谈话,那要打搅的话实在不好意思。”年轻女子笑着凑近他。“我可以在这里等。”她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之前所阅读的那本书上。“您正在看书?” “嗯,消磨一点时间。” “太好了,能念给我听听吗不跳字。这个叫做丽莎的女人就这样坐到了沙发上,贴着艾修鲁法特的边坐下。她似乎是累了,用一种很自然的态度将双腿靠在一边的凳子上,露出了白皙修长的双腿。她的裙子稍微被拉上来一点,露出了大腿完美的曲线。 …… “情况怎么样?”艾丝问道。 星刻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凑在偷窥的小孔里,看着客厅里的事情。 虽然说在技术方面实在没什么稀奇的,但是确实很少有人会在自己的客厅里设置这种伪装得很好的偷窥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客人是极难识破这种圈套的。艾丝家客厅的这个偷窥孔早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但是那些外地来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艾修鲁法特就是最好的例子。 “给我看看!”艾丝用力的推开星刻。她的表情充满了兴奋,说明八卦之心在她胸口正熊熊燃烧着。 透过偷窥孔,能够看到艾修鲁法特和丽莎正靠在一起读书。看得出来,艾修鲁法特有点拘谨,而丽莎却正在一点点的缩近双方的距离。 这个叫丽莎的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个受邀的客人,但是实际上,她却是一个不知道和多少个男人燕好过的娼妓,可以说是布拉西安城里两性经验最丰富的女人。如果艾修鲁法特不是因为人生地不熟的话,很可能就认识她了——这一次是艾丝特别将她叫过来的,就是为了尝试勾引一下艾修鲁法特。 这个赌局她其实很有信心,至少她自己觉得完全没有任何输的可能。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住这样一个诱惑。而且这个丽莎的技术也真的非常熟练,她的挑逗一方面是露骨的,一方面又是巧妙的。一个女人如果直截了当的进入主题,或许会把男人吓跑。但是这样一个循序渐进,这样半遮半掩,却鲜少有男人会脱钩。 现在,双方表面上正在读书,实际上丽莎正用自己的胸部有意无意的碰触着艾修鲁法特。她伪装出一幅伸长脖子看书的样子,实际上却给了对方最佳的视野——艾修鲁法特甚至不需要扭头,只需要斜眼一观,就能看到她胸口那一对宛如白兔一样柔滑白皙。 “果然很闷骚。”艾丝轻声的说道。可惜因为偷窥孔距离太远,所以她观察不到艾修鲁法特读书的细节。但是她能够想象艾修鲁法特眼睛正不停的从书本文字上挪动,漂到丽莎的胸部,从上方欣赏那一对大胸。想来这一次读书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辛苦的一次阅读吧,一定是结结巴巴而且总是出错。 她暂时退开,让把位置让出来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两姐妹其实已经都后悔了。 实际上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这个愚蠢的要求,把艾修鲁法特送来进行这样的一个考验。别的不说,艾丝找到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太过分了一点,身材惹火至极,胸部大的能够让大部分女人感到自卑。 通常的贵族女子(或者说有点地位的女人)都会尽可能的用胸衣保护住胸部不走光。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是极难分辨出女性的胸围大小的。但是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居然这么**裸的显示自己。一方面就算是女人也得承认这种做法很大胆也对男人很有诱惑力,另外一方面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嫉恨。正如两姐妹自己知道的,在体型方面,她们的身体和她们的脸可以说完全一致——都是一副发育未完成的年幼样子。 可是后悔归后悔,一时之间姐妹两个又想不出用什么方法中止这个实验。毕竟这是她们亲口答应下来了。此时聚集在暗室,通过偷窥孔偷窥的正是之前来拜访的那几个——在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之后,她们没有一个肯放弃这次机会的。 这次实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看丽莎能不能将艾修鲁法特诱进客厅边上的小房间里。像所有的客厅一样,客厅的边缘位置有两个密闭而且隔音的小房间。这种房间原本的用意是让疲惫的客人能够得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但是实际上只要把门一锁,在小房间里可以做任何事情——外人无从知晓。因此这种小房间常常会成为情人的私下约会地点。 “艾丝,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这个啊,其实我是老经验啦。”艾丝微微一笑。通过化妆和衣着,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她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虽然没有两姐妹那样夸张,但是她要说自己二十几岁绝有人相信。“知道吗,我用这个方法考验过很多位求婚者哦。” “求婚者?” 是由】. 第三十节来客 divlign="ener 第三十节来客 话说,其实大家都艾丝已经当寡妇很多年了。一个有钱,有身份而且长相过得去的从来都是不缺乏追求者的,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再婚。 “结果样?”有人问到。 艾丝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鄙视神色。“没有一个男人通过的。”她说道。“一个上门向我求婚的男人,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被另外一个三下两下的哄到床上去。这种男人我可能嫁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点激动。 “所以我想明白了,男人只有两种,色狼和闷骚的色狼。后者和前者的区别在于,后者平时会带着假面具,只在私密的环境下才会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 “喂,艾丝,你这个观点太偏激了……” “偏激不偏激,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了。你们想,这个艾修鲁法特是为了履行婚约而从远方来的……照理说好歹要有那么一点节操才对,让我们看看他的表现吧!” …… 艾修鲁法特很快读完了一页书。在读书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感觉,好像以前很少这样阅读过……而且在读书的时候,他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在指导他。 但是每次当他定下神来试图抓住这份感觉的时候,它就会不翼而飞。他也想不起来。 “于是王子和这名美丽的女子结为夫妇,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艾修鲁法特读出了这个美丽传说的最后一句话。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适合读给孩子听的枕边童话。 应该差不多了吧。他扭头看了身边的女性一眼,后者也正看着他,微笑着。双方的距离靠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回荡。 但是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笑容虽然羞涩温柔,却不达眼底。好像很久以前,有人细心的教导给他察言观色的各种技巧,但是他今天才第一次真正靠来实践这种技巧。 “美丽的女子……你说,我美吗不跳字。 “美?美是一个哲学上的概念,这个概念所包括的范围是如此的大和复杂,以至于实在难以进行细致的分析。”艾修鲁法特回答。“你何必要追求这种空泛的答案呢?” 丽莎贴上来,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手臂,丰满得宛如小蜜瓜一样的胸部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胳膊上。 “我不需要哲学的回答……我只需要实际的反应。”她挑逗的笑着,看着艾修鲁法特。“实际一点的。”她将丰满挺实的胸部压紧他的身体,并且轻轻的摩擦着。她很有信心,这柔软而**一定能动摇艾修鲁法特的意志。 “我认识卡秋娅和帕拉两哦。”丽莎继续说道。“而且我,她们确实天赋条件不,但是诸神是公平的……他给了她们难以衰老的容颜,却夺去了真正值得自傲的本钱。”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炫耀的挺了一下胸,使得胸部如波浪一样抖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真正值得自傲的本钱是胸部?”艾修鲁法特问道。 “难道不是吗不跳字。 “我可以问一个小小的问题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已经感到有些厌烦了。“胸大有用?” “啊……” “奶牛奶大的话,好处是多产奶。人胸大的话,难道好处是可以兼职当奶妈,一次性给十几个婴儿喂奶?” “你……你……你说啊!” “我只是不理解,胸大有好自傲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仅此而已,别无他意。” 丽莎后退了一点,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然后突然之间她开始笑起来,咯咯大笑,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着。 “艾修鲁法特,你该不会……从来没有过?” 当然不是。艾修鲁法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在他想回答而未回答的瞬间,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一瞬间,几个名字仿佛就要从被掩盖的记忆深渊中跃出,他都以为即将想起这些名字的时候,灵光消逝了。他也想不起来。 脚步声从外面响起来,打断了这番对话。客厅里的两个人转过头,正好看到第三个人走了进来。这一位不再是陌生人,而是艾修鲁法特认识的。 是玛丽姨妈,也就是别人嘴里所谓的玛丽安伯爵。 有第三者在场,就算是丽莎也不敢公然的贴太近。玛丽姨妈的目光盯着丽莎身上,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点。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到老妇人的眼睛在丽莎身上回转着,最后停在她高耸的胸部上。在看着这个胸部的时候,玛丽姨妈清楚的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的神色,并且不屑的哼了一声。 “玛丽姨妈。”艾修鲁法特记得这位姨妈似乎要出门远行。但是先别说她为现在还没走,至少她此刻是一套完整的旅行装扮。她穿着一件淡灰色的貂皮外衣,内穿黑色棉布连衣长裙,脚上穿着一套褐色的旅行靴子,手持一根细木手杖。这一身打扮,虽然说质地依然优良,但裁剪得却是那种比较简朴而舒适的类型,是那种适合长距离旅行的打扮。特别是这双旅行靴子——这种靴子的特点是舒适耐磨,但极不合适上门拜访他人。 “那两个丫头在这里吗不跳字。玛丽姨妈没有任何客套话,直截了当的问艾修鲁法特。她的时候,脸上完全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从她的眼睛、她的眉宇和她的嘴角中看到一丝怒意。 那个曾经指导艾修鲁法特察言观色技巧的人,一定是一个这方面的大师。 “她们和这里的女主人,艾丝在一起。”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猜不准玛丽姨妈到底是来干的。 “我就。”玛丽姨妈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不过我有急事找她们。” “我去找个仆人传话。”艾修鲁法特其实不两到底去了哪里。应该是在某处房间里密谈吧。 “不用了,她们很快会出现。”玛丽姨妈说道。“唔……我刚才冲进来的事情早已经被仆人们了,他们一定会通知女主人的。” 玛丽姨妈的判断很正确,在原地稍微等待了几分钟后,星刻和星见都出现了。当然,艾丝,也就是这所宅邸的女主人也出现了。 “玛丽姨妈。” “玛丽安伯爵。” “我有话对你们说。”老妇人面无表情的对两个侄女说道,然后面朝艾丝。“因为是比较秘密的话题,我想到我的马车上详谈。艾丝您不会介意吧?无不少字” “当然不会。”艾丝努力露出一副微笑。 …… “我真的不你们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坐在的马车上,玛丽姨妈看着的两个侄女。她的目光冷淡而又带有一种穿透力,使得两个居然不敢和她对视,只能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做好,听候着姨妈的训话。 “姨妈……您是……来的?”因为玛丽姨妈之前说过要出远门,所以两还以为她已经走了呢。 “我正收拾好行李出门。”玛丽姨妈回答。“不过因为顺路的缘故,我想在离开之前见见你们两个和艾修鲁法特。不过当我到了你们家的时候却你们都出门了……仆人们告诉我,你们去回拜艾丝。因为前几天她刚刚拜访过你们。”她的声音里夹杂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不需要用大脑,稍微用脚趾头想一想就大致猜出会发生。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赶了。” 他们现在还在艾丝的家里,不过因为选择了马车作为交谈之处,所以不必担心她们的谈话内容会被其他人听见。车厢和帷幕有很好的隔音效果,而那位忠实可靠的仆人将确保不会有贴近马车边上偷听。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 “看起来你们还不懂你们做了。我问你们,如果这一次艾丝的计谋成功,艾修鲁法特被别的成功勾引了,你们打算办?” “当然是……”星刻大声的想,不过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在玛丽姨妈那充满轻蔑的目光和嘲讽的嘴角下败下阵来。 “你们是在考验他对吗不跳字。玛丽姨妈的嘲讽微笑消失了,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考验他,看他配不配和你们结成夫妇?没,你们现在却是可以考验他。因为你们有家,有地位,有财产。而他因为失去记忆丧失了一切。你们可以高高在上,用居高临下的态度面对他,将这份婚约看成是一个恩赐,一个单方面的恩赐……然后想出那一个又一个并不高明的花招来考验他,看看他是不是有资格配得上你们。但是你们要记得一件事情,诸神是公平的。今天你们仗着拥有更多的财产和地位来考验他,那么有朝一日你们所处的位置反,那么他同样会来考验你们。他的考题就简单多了,你们是不是够漂亮,够温柔,够体贴——够不够满足他的品味。这些考题是没有任何出千和玩弄技巧的余地的,我很怀疑你们是否能通过艾修鲁法特的考验。如果你们通不过他的考验,你们就会被他遗弃。” “这……不可能的……”星刻其实不想这么说,但话出口却硬是变成了这样。星见则依然低着头不敢回嘴。 “不要跟我说不可能。这方面男人永远比冷酷得多。我见过太多例子了。一旦男人飞黄腾达,那么就会如弃敝屣一样把丢开。表面上看起来这些都是男人的——但是那种真正那种可以抹杀感情的冷血者真的不多。一个愚蠢的就会把一切归咎于命运或者男人,却从来不审视自身,不懂得要如何培养好感情基础……而是和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一样,玩弄种种愚蠢的小聪明。这个世界很公平,种下树,就会收获果实。” 第三十节来客 第三十节来客是由】. 第三十一节警告 divlign="ener 第三十一节警告 “或者你以为你们做的很隐秘?所以他永远不会发现这是一次预谋好的戏?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想,那我就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智商真的比我预想的还差。他早就知道了,就算他没有发现艾丝那个臭名昭著的偷窥孔,他也已经发现那个妓女的身份来历。至少稍微有点脑子,有点想象力,他就会从前因后果中推断出整个事情的真相。就算他对自己的推理没自信,他也有无数的机会来打听。这种打听是很容易的。”玛丽姨妈继续说道。“你们以为那是秘密,但是那根本不是秘密,只要他想知道,他一定就能知道。” “艾丝说过……” “艾丝的话也能相信?她可是一个连自己都嫁不出去的愚蠢寡妇。当一个人过分愚蠢的时候,她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全世界的人都不如她聪明。但是实际上产生这种错觉的人才是全世界最笨的人!” “艾丝确实有一些小聪明。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她的错误就在于将小聪明当成了真正的智慧,结果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蠢货。她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倾国倾城还是以为自己富甲天下?她只是一个稍微有点财产的普通寡妇罢了。她想改嫁的事情早就传开,实际上已经传了好多年了,但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吗不跳字。 两姐妹想起艾丝之前的说法。但在玛丽姨妈威严的目光下,她们却一时不敢回答。 “她是不是告诉你们,上门来求婚的男人都是大色狼?随随便便就被一个女人勾引了?”玛丽姨妈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她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她那种好管闲事的生活作风和喜欢饶舌的天性就出名了。假如有十个原来打算上门求婚的男人,那么听闻这个消息,至少会有三个求婚者——而是是最优秀的那三个——望而却步。” “接下来她的那些考验求婚者的花招和那个著名的偷窥孔,就会让剩下的男人中四个直接吓退。只要稍微有点骨气或者骄傲的男人就不可能让自己去见这种女人。最后真的上门来求婚的全部是那些最蠢的,或者最不安好心的男人。前者就撞了那些花招,后者最懂得及时抽身而退。” “不过……能被艾丝这种人说服……“果然……是我高估了你们了吗不跳字。玛丽姨妈叹息了一声。“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可以和他相配的……一个配不上,两个就差不多了。” “但是……” “算了算了,不谈这个。”玛丽姨妈叹了口气。“反正以后他可以找三妻四妾,你们只要乖乖当好大婆二奶就好了。我来找你们是另外有事。” “什么事情?” “治安官法洛德被调职了。”玛丽姨妈说道。“名义上是正常的职务调动,和总督的职务调动同时进行。事情已经被确定,他将被调离这个地区,两三天内就会公开宣布吧。但我发现新上任的治安官居然是一个……压根无法得到这个地位的陌生家伙。” 两姐妹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调职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当总督调任之际,调动治安官是习惯性的做法……但是这一次新上任的这个家伙不是我原先预计的人选之一。这绝对有问题……背后有某种力量进行了干涉。”玛丽姨妈轻声的说道。“我担心这一次我出门后,可能就会有麻烦找上你们来。你们一定要小心。真的有大麻烦,你们可以找城里的财务官拉塞尔。你们都认识他的。” 两姐妹点了点头。 “我已经做了安排。”玛丽姨妈说道。“已经托人找了教会那边打听消息。如果是来自那方面的威胁,那么你们应该会及时收到信函……但是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些了……关键是我不知道除了教会之外,谁会来威胁你们?你们并没有树敌的可能,也没有任何值得觊觎的价值……难道是为了敲山震虎,来对付我的?但是我明明已经……” 玛丽姨妈沉吟着,一时之间想不出答案。 “总之,在我回来之前,尽量少出门,不惹事。特别是不要动自己的同情心,比如收留陌生人过夜之类的……总之,你们必须保持最高的警惕,任何突发事件都可能藏着一个阴谋……如果是钱的方面,也就认个破财消灾。真的有很大的麻烦,你们可以找艾修鲁法特商量解决,他应该能帮上忙。” “姨妈,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对艾修鲁法特……这么”星刻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问,说出了口。 “为什么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老妇人笑了一声。“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你们不一定能懂。告诉我,你们认为,用什么东西评价一个男人比较合适呢?或者说,在你们眼里,真正值得嫁的男人应该有什么样的条件?” 虽然是问问题,但是玛丽姨妈实际上并没有给她们两个回答的机会。“这么理解这件事情就好了——按照我的标准,艾修鲁法特绝对是我最中意的侄女婿。如果我有女儿,或者我年轻个三十岁,你们两个甚至轮不到。”她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但是,那个婚约……毕竟是假的啊。” “真的假的一点都不重要。只要被他人所认同接受,那么假的也会变成真的。相反,如果被所有人一致反对,那么真的也会变成假的。这一点,”玛丽的姨妈看着两姐妹的脸。“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不跳字。 两个人都无法回答。 “只要我们三个人能够保守秘密,或者说,关键是你们只要保守这个秘密,那么这个婚约就是真的。有见证人,有当事人,那么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说起来,你们知道不知道艾修鲁法特有了一大笔钱的事情?” “他买了一匹马。”星见说道。“不过我没问他到底从哪里搞到的钱。” “未婚夫的事情你们也不关心?” 星见低下头,而星刻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其实她们都知道,最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压根就是捡过来当幌子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姨妈却看中了他。姨妈这种态度转变得非常突兀又非常坚决,但是却又不肯向她们明确的说明原因。 “我想他应该是路上捡到了一个钱袋。”良久之后,星见回答道。“然后他就买了一匹马。” “还真的像是你们会说的话……研究魔法什么的,真的把你们的脑子都变成了榆木疙瘩了?不通世事也要有个极限吧。好吧,这事确实有点奇怪……嗯,或者可以这么说,他弄到钱的途径似乎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玛丽姨妈说道。“他之所以买了一匹好马是因为他在城里的一家小赌场里赚了一大笔。” “赌场?” “没错。他进去玩了一把无限押注的牌局,结果赌赢了。不是因为他有很高明的赌博技巧,而是因为他有非常雄厚的赌本,大概有一两千金奥利吧……总之用资金的优势压倒了对手。所以问题就来了,”玛丽姨妈说道。“他哪里来的雄厚赌本?” “就算是借,他也没地方可以借呀?”星刻也疑惑的说道。借钱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是要是没有抵押,没有担保的借上一大笔钱,那就近乎奇迹了。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是偷和抢。不过这两者都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就是他似乎带着一大袋子的黄金从斯兰商会那里兑换了很多钞票。”玛丽姨妈继续说道。 “但是他的黄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星见追问。 “这就是一个秘密了,呵呵。你们应该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得到这个答案。”玛丽姨妈回答。“不说了,时间已经不早,我必须早点出发。叫艾修鲁法特过来吧。” 两姐妹离开了马车。玛丽姨妈等的时间并不太长,很快艾修鲁法特就来到了马车上。 “玛丽姨妈,请问您找我……” “我知道有些事情外人实在不该过问,但是作为长辈,我不得不厚着脸皮问你这个问题……你和她们两个的进展怎么样。” 艾修鲁法特感觉到一种奇妙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位老妇人并不是那种保守而顽固的人,但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份婚约十分在意。不,她在意的不是婚约本身——那个婚约,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只是能够让他娶两姐妹中的一个。当然,因为发生了种种的事情,现在已经变成娶她们两个了。 如果将玛丽姨妈在意的关键点来细致的分析的话,能够理解她在意的关键事情与其说是婚约,不如说是艾修鲁法特自身。 “她们始终刻意的和我保持距离。”艾修鲁法特老实的承认。 “所以基本上一直保持原样没变?”玛丽姨妈点了点头。“艾修鲁法特,我必须向你说明——这表面上是她们两个拒绝你,实际上完全是因为你的无能造成的。” “这个……” 是由】. 第三十二节行动 divlign="ener 第三十二节行动 “这么说很不公平?但是很遗憾,事情就是这样的。男人和之间本身存在着非常大的区别。这是彼此的天性和能力所决定的。等待是的特权,男人应该主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些额外的例子,确实有主动的。但是这种事情,打个你熟悉的比方的话,就是盾牌和剑的关系。盾牌的作用就是防护身体,剑的作用就是攻击敌人。尽管偶然也会出现剑来招架挡格,用盾牌来敲击敌人的额外例子,但是那些只是偶然的意外。我的意思你懂吗不跳字。看着艾修鲁法特的神情,玛丽姨妈又额外的补充了一句。“你应该主动……而且如果我没弄,你很快就会有机会了。我希望的时候,事情已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玛丽姨妈说到做到。艾修鲁法特刚下车,她的马车就动了起来,一路驶出了艾丝的家门口,转上大路。很快,其他人就看着姨妈的马车加鞭远去,消失在道路尽头。 前面已经说过,玛丽姨妈的马车是一辆四轮双马的精致马车。这种马车一方面要比普通的双轮马车更加舒适,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显示的身份和财富(或者说炫耀的身份和财富)。所以,当玛丽姨妈的马车绕过前面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一个骑着雪青色高头大马的骑手立刻就把的注意力放在马车之上。 这个骑手戴着帽子,所以遮掩住了大半张脸。这种情况下,就连那位坐在驾驶位副座,观察力很敏锐的仆人也没有他。这又有好怀疑的呢?在大路上遇到其他的旅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只要这个人没有追上来,或者没有做可疑的事情,那么他自然不会被注意到。 等到马车远去,那个骑手慢慢的摘下了的帽子,露出莱尔的那张脸。 他朝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然后立刻重新戴上帽子,策马从三岔路的另外一边离开。 这条路正是通往布拉西安的。所以不久之后,莱尔就来到了城郊的一栋建筑物门口。这栋房子并不是普通的民宅,而是一处办公楼,是那种商业办公用的建筑。不过很明显,这位建造者没有足够的智商来搞清楚城里和城郊的区别,所以这栋房子自建成以后一直都是无人使用的空楼。直到近期,这栋办公楼里面才出现人迹,不过没人它到底是被租出去了还是卖出去了。 此时此刻,门口有两个身材高大,满脸写着“我不好惹”的守卫在看门。如果有人好奇心旺盛想要打听个究竟,那么他们就很难过着两个守卫这一关。不过莱尔是个例外,两个守卫都认识莱尔,所以后者很快就被放了进去。 没费多少工夫,莱尔就来到了这栋房子三楼一处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紧关着,但是隔着门能够听见一些声响,说明里面有人。 莱尔敲了敲门。 “是莱尔吗,我估计你也差不多了。”房间里面的声音响起。不是不是因为房间的门没装好的缘故,里面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到外面来。“样,玛丽安伯爵已经走了吗不跳字。 “确实如此。我亲眼看到她的马车走掉的。”莱尔尽量用毕恭毕敬的口吻。但是如果房间里面的人能够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就能他说这些话是多么的愤怒。事实上也是如此,对于莱尔这种虽然没本事但是却自视甚高的人,去负责这个打探消息的任务实在是一种非常大的屈辱。 但是他现在只能暂时低头,别无选择。 “去玛丽安伯爵家里确认一下。如果她确实走了,我们就得立刻动手。就后天好了。反正我们已经万事俱备了。” “这个……我认为稍微多等个几天,等到伯爵走远一定或许会更加妥当。” “压根没有这个必要。玛丽安伯爵的身边又没有跟着一个魔法师……就算这里发生了事情也无法通知到那边……不,应该这么说。玛丽安伯爵在路上的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候。因为坐着马车快速前进的她是难接到后方送来的急信的。相反,如果她已经到王城了,那么她倒真的有可能收到急信。毕竟还有魔法通讯的可能。当然了,这本质来说也只是一种谨慎的措施罢了。就算玛丽安伯爵在场,她也不一定能破解我安排的局面。” “可是到处都传说她神通广大……” “她没能对这一次治安官调任发挥影响力,本身就说明了她能量有限……不管这个,你先吧。等我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房间里面的人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直接打发莱尔离开。后者只能应了一声后,乖乖的走下楼梯。 “给我等着!”莱尔用仅能听见的声音咒骂道。“别看你现在作威作福……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后悔!” 他心头的激愤使得他用力的鞭打坐骑,以一种旋风般的速度在路上疾驰着。道路前方出现了几名骑手,但是莱尔一点也没有停下马的打算。他将马头稍微侧过一点,打算从这几个旅行者面前快速擦身。 “莱尔!”一名骑手突然叫了一声,使得莱尔一愣,在最后一刻勒住了马匹。他看着这几个旅行者,从打扮上看他们是外地来的。 “莱尔,果然是你!”这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一个继续说道。 …… 艾修鲁法特坐在餐桌边上。和一样,在他就座之前,两个已经开始吃了。自从他身体康复以来,她们一直对他保持这种刻意拉开距离的姿态。虽然说也有偶然的时候会显得比较亲切,但是大部分,她们选择无视他的存在。至少是不和他主动。 自从那一次夜里一起观看银青草开花的场面之后,两的态度有所软化。虽然说还没有和他主动交谈,但是至少会时不时看他一眼了。 玛丽姨妈虽然说让他主动,但是他确实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是这种情况也让他进一步推断出的。大概是因为当雇佣兵的缘故,似乎他对于取悦讨好女性很缺乏经验。特别是那种抱有一定程度敌意的女性。 他的,应该不是妓女就是那种可以向任何人投怀送抱的荡妇吧。 他慢慢的把注意力转回到的盘子里。虽然说他的身体痊愈已经相当长一段(就算没彻底痊愈也应该差不多了),但是他依然缺乏食欲。他能够闻得到食物的香味,能够品尝食物的鲜味,但是他却不想吃。就好像他的身体不需要这些食物一样。有几天,他计算了一下所进食的分量,节食的如此夸张,以至于都不敢。 不过话说,尽管他吃得很少,但是他的身体却完全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其实很多人都,人们哪怕处于饥饿状态,也不一定能感觉到“肚子饿”。但是没有直接感觉不等于不存在。饥饿会让人身体无力,让人头昏眼花,让人意志昏沉——直到最后饿死。艾修鲁法特既没有感觉到饿,又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所以他只能认为天赋异禀,吃得很少也没关系。 当然,在见识了上一次那个不可思议事件之后,他现在对于自身的那些谜题有了比较好的适应的能力,至少不会表现得太过吃惊。 “。”就在艾修鲁法特思考着的问题的时候,一位仆人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外面有客人。” “客人?”星刻奇怪的反问了一句。现在是午餐,除非是约定好的,否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吧。 “没,他要求见您。而且,”仆人迟疑了一下,“他指明让你们出去见他。” 两彼此对视了一眼,“是个样的人?” “他自称是治安官。”仆人回答道。两立刻想起了玛丽姨妈的警告。 “不管样,既然找上门来了,我们就必须出去见一下。”星刻最终说道。 门口的拜访者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很常见的杂色毛皮外套,胸口敞开,清楚的露出内穿的皮甲。他的头盔则挂在马鞍边。尽管在身材外貌上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但是这个自称治安官的陌生人却有着一种非常显眼的军人气质。因为他在马背上坐的笔挺,后背呈一条直线。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在门口等候着两的出现。 “你们就是格里芬家族的卡秋娅和帕拉吗?这里的主人?”看着两和艾修鲁法特一起走出来,陌生人开口就问道,而且的口吻很不客气。 “正是。请问你是……” “我是治安官法洛德……”陌生男人说道。 “等等,你是不是搞了?!我们认识治安官法洛德,你和他不是一个人。” “不好意思,我凑巧和我的前任同名。”这位也叫法洛德的男人回答。“这只是一个偶然罢了。” 巧合吗?要说这个世界上名字重合的事情可谓不胜枚举。特别是某些地方有一些特殊的命名习俗,比如说将父亲或者祖父的名字赐予孩子的。艾修鲁法特眼睛盯着对方,从对方的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情来看,这不像是一个谎言。再说治安官要调动的事情早已经有所传言。这一次调动虽然说也确实是按照正常程序进行的,但是上却有一点特殊之处。那就是布拉西安城的总督大人正好赴王城述职。按照惯例,总督不在的时候,他的职权将由治安官代为执行。 换句话,在短内,治安官就等于这座城市的实际统治者。当然了,就算总督大人在,他也是城里一个非常重要的官员。 “那么……法洛德大人,您来拜访我们有事情呢?”星刻回答。她也不傻,其实单单这副上门求见却不下马的姿态,就清楚的表现出了对方来意不善。 “是这样的。”法洛德用一种庄重的神气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公事。有人对你们的这片庄园的所有权提出了争议。” 是由】. 第三十三节继承 divlign="ener 第三十三节继承 “我倒想知道一下这份争议来自何方!”星刻说道。她一开始略微惊讶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布拉西安城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却是一个治安良好的地区。而且此地交通也算方便,龙蛇混杂,别说是治安官,哪怕是总督也无法一手遮天。“我们对土地的合法权益有王室签章的文件作为证明,而且在王城、教会都有备案。” “我不是质疑你们拥有的相关文件的真实性。”法洛德用略带冷淡的态度说道。“我说过,有人提出了争议,但这个人不是我。” “那我可以知道一下,这个提出质疑的人是谁吗不跳字。 “那个人你们一定认识,至少也是见过。他叫伊奥,格里芬??伊奥。如果他说的是实情,那么他和你们算得上远房亲戚。” 法洛德的口吻非常平静,但是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两姐妹的脸色立刻发白起来。 “他提出了什么争议?”良久,星刻终于问道。她的声音里失去了刚才的平静,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你们的这座庄园,继承自艾伦斯特骑士。”法洛德继续说道。“我查阅过相关文件,艾伦斯特骑士是你们的表舅。在他死之前,将自己名下的一半财产,也就是这座庄园还有一部分现金,作为遗产留给你们。我说的对不对?” “没错。”星刻咬着牙齿回答道。 “那么现在法伦斯特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表兄,格里芬??伊奥对这份继承提出了质疑。他认为这份继承权不合法。” “那个混蛋!”星刻用很低的声音咒骂道。“但那个遗嘱是公证过的!”她大声回答。“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很遗憾,这‘所有人’中间恐怕不包括伊奥。他现在提出,法律不应该剥夺一个长子超过一半的继承权。所以这份遗嘱值得商榷。”法洛德提高了嗓门。“当然,目前我只收到一份他的控诉来信。但是据他所说,他几天后就会回来,到时候他将亲自提出这项指控。我这一次来只是按照法律程序,通知你们一声。”说完这句后,他跳下马背来到星刻的面前,拿出一张纸。“我的通知已经到位了,现在请两位女士为我签下这个通知单,证明我已经履行了我作为治安官的告知义务。” 虽然星刻很不情愿,但是她还是签了字。 得到了这份签字后,法洛德很快再次上马,扬鞭离去。 艾修鲁法特和姐妹两个回到餐桌边上。虽然说午餐实际上只吃了一半,但是两姐妹明显已经没有胃口了。 “我可以知道一下……”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个叫做伊奥的……” “他是个混蛋!”星刻咒骂道。“现在居然耍出这种花招来。” “花招?你的意思是,这个继承权的争议……” “这个庄园根本不是他家的财产!”星刻说道。“是玛丽姨妈的!” “我可以知道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 这一次星刻没有拒绝。“法伦斯特舅舅是个浪荡子,”她说道。“喝酒、赌钱、玩女人,能做的荒唐事都做了,最后把他祖传下来的产业几乎都败光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格里芬家族的人,所以始终能得到亲戚的救助……至少没有饿死。特别是玛丽姨妈。她自从定居到布拉西安城后,就成了法伦斯特舅舅住的最近的亲戚,所以时不时的要接济一下……大部分时候都是法伦斯特舅舅上门讨钱。” 说道这位“舅舅”的时候,星刻的表情可谓是极其不屑。看得出来,就算出自一个家族,就算身为长辈,这位法伦斯特依然不受欢迎,至少不受尊重。 “可是刚才说……这份产业的继承权问题……”艾修鲁法特依然不是很理解。 “他生病死的时候,”这一次解释的是星见。“玛丽姨妈认为我们两个应该**生活。所以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把一部分财产过渡到他的名下……然后让他写好合适的遗嘱,等他死后作为遗产给我们。这样整个过程就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了。” “伊奥知道这件事情?” “他当然知道!”星刻咬着牙齿回答道。“当时玛丽姨妈帮他在王城找到了一个好职位,还给了他一笔旅行费用,让他让原本穷的连马都买不起的他去王城发展!没想到……” “为什么要经过这样一道手续?”艾修鲁法特确实感到有些奇怪。如果玛丽姨妈要将一处产业交给两姐妹,有必要这么转过一道坎么?必须要通过那个叫法伦斯特的人才能赠送?自己的财产赠送给谁应该完全是个人的自由,压根不需要第三者插手啊。 两姐妹彼此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回答艾修鲁法特的话。 “有些……”过了很长时间,星见才终于开口说道。“特殊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位伊奥先生找上门来了。”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件事情表面上看似乎仅仅是是出自个人的贪婪,一场典型的忘恩负义的戏码……但是他隐约的感觉到这一切只是冰山一角,背后一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而且他的理由……至少在表面上无懈可击。” “只要等姨妈回来就行。”星见突然说道。“只要她能回来,伊奥压根就不能怎么样。我记得她当时让伊奥自己签下相关文件,证明他完全放弃了相关遗产。只要拿出这份东西来,不管伊奥想要干什么,都别想得逞。”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知道,这位玛丽姨妈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乡下地方一个贵族寡妇,但是实际上却似乎神通广大,在别人眼里甚至是手眼通天的那种厉害人物。 “玛丽姨妈什么时候回来?”艾修鲁法特问道。 “至少……也得半年吧。”星见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那个伊奥,在王城里任职?”艾修鲁法特问道。 “嗯,当初玛丽姨妈托人介绍,帮他找了个好职位。”星见回答。“前段时间我偶然从姨妈那里听说他发展得不错。现在已经担任一个……相当不错的要职了。据说在王城那边很受上司的看重。但是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提出这种控诉?” 一个在王城担任要职的人?艾修鲁法特开始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如果星见刚才说的没错,这个伊奥完全是在进行一场全然没有任何意义的无用功。这很容易理解。不管这场判决的最终结果如何,伊奥都不能保住自己的战利品。只要玛丽姨妈回来,一切事情就都会被推倒重来。 除非他是抱着“最后捞一笔就走”的心态来做这件事情。像那些处于困境而打算不顾一切的人一样,捞到一笔钱之后立刻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国家。但是如果他仕途一片光明,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愚蠢的抉择呢? “他既然在王城那里发展的很好,为什么要回来做这件事情?” “不知道。”星刻回答。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正如所有那些处于极度担忧的人一样。 不过,艾修鲁法特倒不觉得这事情有这么多危险。他在头脑里仔细的将整个事情梳理一下。这个攻击来得突然,但并不致命。就算治安官做出了不利于两姐妹的判决也没什么大碍……因为就算庄园暂时被夺走了,等玛丽姨妈回来之后就能拿回来。仔细的想清楚了整个事情之后,他觉得有必要安慰她们一下。 “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等玛丽姨妈回来就好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玛丽姨妈家里……文件放在哪里你知道吗不跳字。星刻完全没有理会艾修鲁法特,而是直接的问妹妹。 “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的吧。我们没有钥匙。就算有钥匙,他们也不会允许我们随便拿姨妈的东西吧。”星见回答。 “该死的。”星刻这一次咬的不是牙齿,而是手指甲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找人去追上玛丽姨妈,把这件事情通知她,让她尽快回来?或者至少把放文件的地方告诉我们?” “这个……姐姐,恐怕不太现实。”星见回答道。玛丽姨妈并没有把这次出远门的相关细节告诉她们。她们知道她要出远门,知道她要去王城一带,但是她们却知道玛丽姨妈并不是走直线——她会绕上一大圈,拜访好几个人。她们却不知道她安排好的路线,所以就算要找人,又从哪里找起呢? “可恶!早知道上一次我就把伊奥那个家伙给宰了!”星刻说道。 …… 莱尔又一次来到了办公楼的楼下。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到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是这里吗不跳字。他身后的一个人问道。 “是这里,伊奥阁下。”莱尔在声音里带上了“阁下”这个尊称。这个叫做伊奥的男人年纪大概三四十岁,皮肤黝黑,穿着一件看上去朴实实际上却名贵的貂皮外套。不过,就算套着毛皮外衣,依然能看出他胳膊上的粗壮肌肉。除此之外,如果仔细观察这个人的神色,就会发觉他的眼睛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凶狠和轻蔑的光芒。 门口的两个守卫立刻走了上来。因为有莱尔带路的缘故,所以他们没有做出什么不礼貌的行动,而是用一个比较温和的手势来询问来者的身份。 第三十四节阴影 “我叫伊奥,来见雪莉的。”伊奥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示意给两个守卫。“根据公爵的命令,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暂时归我指挥。” 两个守卫仔细的阅读了一下文件和文件的签名后,将文件还给他。虽然他们没有,但是他们的神态之间已经很明显的默认了伊奥的话。 “雪莉在楼上吗不跳字。伊奥问道。 “是的。”守卫之一回答道。“在三楼。” “二楼呢?有这么多人吗不跳字。 “二楼空着。”莱尔插上一句。 莱尔跟着伊奥从大门走了进去。不过他在二楼的就止步,没有上三楼。他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这个位置看不到楼上的细节,但是却可以将楼上的声听得很清楚。这对于他已经很足够了。事实上,他连这个位置都不必占据,因为伊奥压根就没有任何保密的打算,的嗓门相当的大。也许整个二楼都能听得见。 “这不可能!公爵大人许诺让我来……”那个一度让莱尔敢怒不敢言的声音第一次显得惶恐而急促。说实话,听到这个声音用这个口吻来,莱尔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快乐。 臭婊子,你也有今天! “我不他有没有对你许诺过,”伊奥的声音则听起来十分得意。“但是他签署的这份文件不是假的吧?无不少字你还是承认现实比较好。” “这件事情……我已经搞定了。你根本不需要来,只要你写一份信就够了。” “公爵大人对你慢慢吞吞的速度感到不耐。”伊奥回答道。“所以委托我彻底的解决这个麻烦。用最快的速度!” “但是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来做的……” “现在开始不再是了。”伊奥的声音里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口吻,和对方的那种惶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你和公爵大人的关系,但是那不是他忍耐你的理由。公爵大人需要尽快完成这个计划,而不是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流逝而一无所获。” “我已经向他汇报过进度了!” “很明显他对于进度不满意。”伊奥说道。“雪莉,承认现实吧。公爵大人让我,用最快、最迅速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你这样会有后果吗不跳字。 “不管后果,看起来公爵大人都不介意。”伊奥回答。“如果你是指玛丽安伯爵,我要提醒一下。我对她的了解远比你对她的了解多上很多。现实就是:公爵大人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而且他没有继续等下去。你提出的计划很好,但是执行起来不够快。” 这句话成了这一番争执的最后一句话。楼上沉默了下来,楼梯下的莱尔虽然看不到细节,但是他能够想象出双方此时的表情。真可惜他不能目睹那个吃瘪的场景——莱尔很清楚的地位,也该干。那个再吃瘪,只要她还没有从高高的宝座上被丢下来,就不是他能够轻蔑凌辱的对象。现在这样,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最解气的那一种结果了。 又过了一小会的,莱尔看到伊奥从上面走下来。此时的伊奥脸上满是一种得意的傲慢神色。不需要别的,单单这种神色就清楚的说明了到底谁是胜利者。 “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吧。”莱尔主动的提出建议。“我城里有个很好的旅馆。” “旅馆?我记得当年离开的时候……算了,不说这个。好吧,既然来了,那我肯定会在这里住些时日。住旅馆倒也不。”伊奥寻思了一下。“不过我确实离开这里很久了,去喝一杯吧,把这几年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花费太多的事情。所以这一天的稍后,莱尔就陪着伊奥来到城里一家最高级的旅馆。对于这些地方,莱尔一直很熟悉。 前面已经说过,伊奥本来是本地人,和莱尔就是彼此很熟悉的。他离开这里已经多年,这一次,遇到一个故人,一个的,那自然是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从城市最近几年的变化,商业的驱使,附近一带乡绅贵族的婚事、活动、财产等等一系列的故事。随着的推移,他们谈论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到艾修鲁法特的身上。 “这么说,我那两个表妹找到夫婿了?”听到莱尔细致的介绍过这件事情后,伊奥带着一副冷笑问道。 “好像是这样。既然玛丽安伯爵……” “找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雇佣兵吗?还真的像是我两个表妹会做的事情。嗯,我也不得不承认,也就是雇佣兵之中才能找到这样一方面不怕死,另外一方面不信邪的人。确实是一个最佳选择了……还一次娶两个……” “你的意思是……这事没那么简单?”莱尔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弦外之音。 “你认为这事是回事?该不会真的以为存在那么一个‘婚约’吧?无不少字” 对方的暗示是如此显眼,让莱尔的脑子迅速的转动起来。 “难道……只是一场戏?可是为要演戏呢?”莱尔一时之间搞不太明白。“难道是因为财产?” 双胞胎拥有共同的财产。如果各自嫁人,那么理所当然必须将家庭财产分成两份。如果站在一个保护祖产的角度,将两嫁给同一个男人也没值得奇怪的。在大贵族之家,女儿是很重要的政治资产,因为儿女之间的婚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结盟的最佳证明。但是在那些既缺乏野心也并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家里,女儿的婚事就简单很多了。 莱尔毕竟是本地人,对于两的经济情况也是相当的清楚。她们并不是特别有钱的那一类。事实上,以乡绅的标准而言,她们的财产已经少到不能再分割了。再分割的话,就会让她们很难保持现在的生活水平。没钱的话,那就连乡绅都算不上了。 “也许有吧。”伊奥回答。“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定不是重点。” “为?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啊。毕竟她们并不是特别有钱的……” “她们的财产远比你看到的多得多。”伊奥回答。“至少我们的玛丽安伯爵一定会把她的全部财产遗留给她们两个。” “这么说,我们的雇佣兵这一次捞到一笔大好处了?” “是冒了一笔大险。”伊奥回答。“我那两个表妹是女巫!” “女巫?你是说她们会魔法?”这一次,莱尔是真正的表示出惊奇了。“但是如果这样她们为要呆在布拉西安城这里呢?就算她们不喜欢战斗,国家的征召令也不会放过她们的。魔法师可是宝贵的战力,是决不允许被浪费和闲置的。” 伊奥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的笑容。“是啊,为呢?”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莱尔大惊。“她们两个是黑魔法师?但是……那个时候,教会的高阶祭司曾经上门特别拜访过她们的。这不是被证明只是一个谣言……你亲眼见过她们使用黑魔法?” “如果说亲眼目睹,那我确实没有见过。”伊奥回答道。“但是我确实遇到过……一些事情。” “样的事情?” “你觉得我的剑术样?”伊奥突然问道。“如果我不是在自欺欺人的话,那个时候我曾经是布拉西安城附近最出色的剑手。” “确实是如此。”莱尔回答。这句话绝大部分是真实,当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赞美。在这个时代,战斗技艺和勇敢精神始终被认为是一个贵族的基本素质。而伊奥在布拉西安城一带哪怕他不算最杰出的剑手,也是最强那一批人中间的一个了。这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天生拥有一种刻骨的野心,使得他不甘心就这样在这个乡下小地方呆上一辈子。从这一点来说,伊奥和莱尔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哪怕他们偏曾经是彼此熟悉的酒肉,他们最终也会走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我和我的那两位表妹起过冲突。”伊奥突然说道。 他没有进一步说明细节。但是有的时候很多并不需要明说,单单者的口吻、表情和内容就能推断出很多。 莱尔见过那两足够多次。所以他一时之间也无语。一般人都很难想象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可能将类似伊奥这样身强力壮的男人打倒。 而且,从伊奥的语气来看,那并不一场特定环境下的特定战斗。弱者打败强者也有很多例子,但那需要特定的条件。众所周知,一个普通人端着上好弦的十字弓或者装好子弹的火枪,能够轻松的干掉一个出色的剑手。但是这种情况下输掉的话,失败者必然是很不服气的。而伊奥却没有任何的不服气。 …… 天色已经晚了。 已经是冬末,但是夜晚的空气中,寒气依然十分浓重。哪怕是没有风的夜晚,寒意也会不知不觉之间侵入衣服,沁透骨髓。所以当天一黑,大部分人都会缩回的房子里,依靠墙壁和门窗,甚至加上壁炉和厚被子来抵御寒冷。 艾修鲁法特居住的房间里并没有壁炉和柴火这样奢侈的。不过他的身体很能适应寒冷——虽然他能够感觉到身体周围温度的变化,但是并不觉得这对身体造成影响。手脚僵硬从未出现过。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很在意,也让他一时之间无心入眠。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离开了房间,来到房子边上的院子。这里此时栽种着几种耐寒的果蔬,但是数量不多,因此可以说是一块平地。 今夜天色阴沉,星月匿踪。不过这队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没特别的效果。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站在院子里。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不为,艾修鲁法特立刻认出了那是星见。他现在似乎已经很能区别两了。 第三十四节阴影 第三十四节阴影是由】. 第三十五节秘密 divlign="ener 第三十五节秘密 一小会之后,第二个身影也出现了。 冬天的夜晚,寒意袭人。只要有地方可以住的人,都会聪明的躲在自己的房子里避开夜晚的寒意。哪怕是出远门的旅行者,此时也已经在野地里生起一团取暖的篝火了。 两姐妹一起站在庭院中间。整个庄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偶然吹过的风带动常绿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样的夜晚,房间里的人是完全无法发现房子外面居然还有谁夜里出门的。再说了,她们两个人的行动非常小心,她们也对自己的家十分熟悉,所以她们的路线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的窗口。 当然,就算被什么人发现也没关系。毕竟她们是这里的主人,有什么怪癖也不会有人提意见。 她们沿着一条贴着栏杆的小路,从一道边门离开了家。整个过程中,两姐妹之间没有说半句话,她们的动作也非常迅速,那扇边门开的也全然没有半点声音。这清楚的说明姐妹两个对于这件事情早已经是熟门熟路。 她们沿着道路前进,与其说她们是在步行,不如说她们是在小跑。所以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两姐妹已经来到领地的边缘,也就是山区脚下。她们曾在这里将她们土地的尽头指点给艾修鲁法特看。前面是一条大路,隔着大路就是那条拐入山区的小路。而那片山区,正如两姐妹之前所说的,每年除了提供有限的一些野味之外,几乎没什么价值。 不过这一次,两姐妹却没有停下来。她们很快就穿过了寂静无人的大路,拐进那条进山的小路上。 前方就是那间山间别墅了。其实这间房子用“别墅”来形容实在有些勉强。客观的来说,这间小别墅其实也就是比伐木人小屋或者猎人小屋稍微好上一点罢了。它是使用石头建的单层独栋的小房子,硬要说有什么特色的话,那就是房子上装着壁炉。这说明这栋房子冬天也能住人,仅此而已。 而别墅内部的情况也同样简朴。如果有盗贼满怀好奇心的破门而入的话,他很快就会感到失望。因为这栋别墅里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全部是那种年代久远的木制品。其中包括一张被虫蛀得满是小洞的木桌,和几张坐上去就会摇晃着发出咯吱响声的椅子。当然,这里还有一张床,一张老旧但是依然十分结实的床。床上没有褥子、枕头和被子,只有硬木板。 两姐妹走进房间里。她们点起了一个火把,然后稍微在别墅内部观察了一下。这个举动完全是多余的,因为地上的灰尘、空气中的干冷以及那些木头家具上的痕迹都清楚的说明了这里并无客人拜访。 “姐姐,看来没有人。我们开门吧。”星见对门、窗和地面上几个关键部位检查了一下,确定自从上一次她们离开之后,这里并无其他人来访。 星刻点了点头,她来到床边并蹲了下来。几秒钟之后,这块放着床的整个地面都开始移动起来,并且露出了一个通向地下密室的阶梯。 她们举着火把走下了阶梯。经过一段大约三十多个台阶的道路,她们来到了这个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空间远比地上的别墅要大上很多。四周的岩壁上画着无数的符号和普通人看不懂的文字。这些文字和符号时不时的发出幽暗的白色光芒,但是因为数量多的缘故,使得这个地下室的光线远比外面充足,至少不需要火把照明。 现在两姐妹能够清楚的看见地下室的中央放着一个用石头做成的小台子,小台子上放着一些散发着微光的东西。而在小台子的周围,是用无数符号组成的一个非常复杂的图案。哪怕是对于魔法一无所知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是一个魔法阵。而在这个魔法阵中,杂七杂八的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说一块骨头或者一本书什么的。 星刻走上前去,一直来到那个魔法阵的边缘才停下脚步。 “姐姐,怎么样?” “不行……黑魔法能量已经将整个魔法阵固结了……哪怕我们将它整个拆除,黑魔法能量的聚集过程也无法改变。恐怕我们无法清除魔法实验的痕迹了。如果我们没有定期消耗掉黑魔法能量的话……它的强度很快就会让普通人都能够感觉得到。” “糟糕!”星见也走上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将我们的庄园交给别人。”星刻斩钉截铁的回答。“哪怕暂时交出去也不行!否则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突然之间,她头转向身后,看向地下室入口的方向。仅仅是一秒钟的犹豫,她就大叫出声:“谁?!” 在喊出声音的同时,她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根鞭子。她用力的挥舞着鞭子抽向黑暗中。 不过这一击却抽了一个空。皮鞭猛的打在了岩石地面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伴随着鞭影,石屑在地下室里飞舞。当星刻收回自己的皮鞭的时候,在地面上清楚的出现了一个深深的鞭痕——最深处足有手掌的厚度,就好像这不是岩石地面,而是蛋壳一样。 一击挥空,星刻却面色凝重。她上前一步,将妹妹挡在身后,眼睛死死的看向此刻笼罩着地下室入口台阶的黑暗。 “谁!”她再一次喝问。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举起左手,食指在空气中划过了一个复杂的符号。 下一瞬间,整个地下室的所有魔法符号一起开始发光。尽管它们之前也在一闪一闪的发光,但是现在它们不再闪烁,而且发出的光亮强度变成原来的好几倍。昏暗的地下室一下子被彻底照亮了,就连地下室入口处的黑暗也被一并驱除。 在地下室的入口,也就是台阶的下端,站着一个她们两个人都认识的人。 “这个……”面对着虎视眈眈,充满敌意的星刻,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最后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表示自己无害的手势。 “你……什么都看到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艾修鲁法特赶紧解释。好奇心让他跟着两姐妹一路来到这里,但是在踏入地下室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啦。 “撒谎!”星刻握紧了鞭子,但是却没有挥出去。艾修鲁法特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是她却不会忘记。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如他外表看起来那样无害。很多年前,她曾经自信满满的和他交手,结果遭到了一次彻底的失败。 已经十几年过去了。星刻明白自己远比那个时候更加强大。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艾修鲁法特,哪怕是他做出一副示弱妥协的姿态,她也感到一种本能的忌惮。 “好吧,我看到了。”艾修鲁法特无可奈何的承认。整个地下室里弥漫着黑魔法能量的气息。这是因为地下室里被设置了一个汇集黑魔法能量的魔法阵,从四周的空气里缓缓的聚集着黑魔法能量。这种方式聚集黑魔的方式不上一种有效率的方式——因为通常要等候数周乃至数月才能聚集起足够的黑魔法能量。 等等……这是黑魔法能量!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事情的本质。每个人都知道,黑魔法能量是一种堕落、邪恶的力量。只有那些极端自私,为追求永恒的生命而不惜一切的黑魔法师才会去学习掌握黑魔法能量的使用技巧,而这通常意味着他将把自己变成一种骇人的形态或是活在永世的诅咒之中。黑魔法师最广为人知和最邪恶的手段就是利用黑魔法来复活死者。通过这种方式,他们能够驱役一支由死人组成的的军队来保护自己和攻击别人。 当然,其实黑魔法师中也有一些初衷并非那么邪恶。有些人只是单纯的为了追求知识,另外一些则为了寻找生命的奥义。但即使再善良初衷,这种研究最终会将他们引向一条通向黑暗的不归路。根据教会的宣传,这是因为黑魔法本身就是一种堕落的力量,它最终将不可避免的扭曲人类的**和心灵。换句话说,只要当一个人开始学习黑魔法,那么他最终陷入离疯狂就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总之,普通人类听到黑魔法的事情的时候,第一个反应绝对是恐惧和憎恶。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反应。事实上,他第一眼就辨认出了这个地下室的各种布置,然后花了半天时间才想起来到黑魔法能量应该是一种堕落、危险、邪恶,应该受到憎恶的力量。 “害怕吗不跳字。星刻冷冷的说道。现在哪怕连傻瓜都明白姐妹两个的身份了,所以她也无需隐瞒什么。“你的两个未婚妻居然是黑魔法师。” “不。”艾修鲁法特真心实意的回答。看着四周的黑魔法符号,感受空气中凝聚的黑魔法能量。与其说他感到恐惧,不如说他感觉到熟悉和安心。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地下室?”艾修鲁法特环顾四周,问道。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山间的寒酸小别墅的地下居然有一个地下室。 “这是一个古老的房子。”星刻回答。“应该是以前某个地方领主修建起来作为危急时刻的藏身之所用的。”她的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的一举一动。 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力已经被墙壁上的黑魔法符号给吸引住了。他细致的一个个符号看过去。这些符号中,有很多他熟悉的,也有一些他没见过的。 是由】. 第三十六节认知 divlign="ener 第三十六节认知 看着这些符号,艾修鲁法特逐渐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精神状态里。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符号之上,这里出了,在这里应该将黑魔法能量予以汇拢而不是予以停止。他伸出一只手去,在岩壁上轻轻划过,随着他的手指和岩壁的接触,那个魔法符号从岩壁上消失了。接着,他的手在空出来的位置上画出了另外一个符号。他没有使用墨水、炭条等等任何一种书写的媒介,但是他的手指却硬是在空无一物的岩壁上画出了一个闪光的魔法符号。 这里所有的一切符号都不是用墨水或者炭粉画成的,而是使用最纯粹,最凝练的黑魔法能量。这些能量由于不停流动,所以无法凝聚成次元石。 “这不可能!”目睹这一切,星见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整个地下室实际上是一个完整的魔法阵,用来汇聚黑魔法能量供人使用。这个魔法阵是两个在完全**的状态下研究出来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仅仅数分钟的就解读了它,并能做出修改。先别说修改的对不对,但是他很明显已经完全理解这些复杂的魔法符号,掌握了在魔法阵中黑魔法能量的流动轨迹。 这个声音让艾修鲁法特一个激灵,从刚才这种梦游一样的状态清醒。 “我……呃……刚才这个是……”他看了看的手,又看了看墙壁上的刚刚画上去的符号。刚才我做了?在他回味刚才所作所为的时候,脑子里一阵悸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距离失落的记忆只差了一步,就好像他半只脚已经跨出了这一层界限,马上要接触到脑海里被封闭起来的那一部分了。 但是下一瞬间,一股异质而冰冷的感觉浮现上来。这正是囚禁着他失去记忆的牢笼。这个牢笼再一次挡在他的面前,无情的将他失落的记忆和他的头脑分隔开来。 虽然说起来话长,但是在两眼里,实际上这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在她们看来,艾修鲁法特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的手。 “我……我会……我看的懂?!”艾修鲁法特终于镇定下来,下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你也是。”星刻回答。她虽然这么,但是身体的姿态和表情上依然保持之前的那种警惕。 “我也是……黑魔法师?”艾修鲁法特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墙壁上的魔法符号。他现在处于神志清醒的正常状态,但是他依然看得懂这些符号。这意味着不言自明。 艾修鲁法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冲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因为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现实。不管说,他身体的那种熟悉感,他脑海里本能的回想起来的那些关于黑魔法的知识,这些绝对不是骗人的。 “是这样啊……”艾修鲁法特突然明白,为这一对外表年幼美貌的会一直等着他这个未婚夫。他转头再次看向保持警惕的星刻,现在他明白为会强暴她们两个了。作为一个远方上门的未婚夫,除了婚约之外别无所持的人,为会大胆的做出那种蠢不可及的事情来? 就是因为这种有恃无恐吧。 “但是这个魔法阵……”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听到两的对话,现在他也完全理解了那些话的意义。“……已经运行太久,哪怕现在立刻拆除掉,也没有办法阻止黑魔法汇集的趋势……” “就算我们把它完全破坏,并抹去痕迹,这种黑魔法能量汇集的效果也不会消失。”星刻回答道。 “也就是说……这里一旦被别人……”艾修鲁法特说道。他没有说下去,不过每个人都,黑魔法师要是被人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教会对于烧死黑魔法师这件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充满热忱。 “你们为在这里建立这种魔法祭坛?”艾修鲁法特走到两的边上。星刻依然保持警惕,但是神色和动作上已经缓和很多了。 艾修鲁法特开始仔细的观察着地上的魔法符号。他虽然能够看得懂,但是却感到陌生。这让他明白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一个魔法阵。他本能的想起了一些和黑魔法有关的知识。这些知识让他明白这个祭坛是一种很没有效率的行为。虽然说这个魔法阵确实能从空气里汇聚黑魔法能量,但是却需要很长的,远不如普通的施法方式方便快捷。这个祭坛一个月汇集的能量,一个黑魔法师一两个小时的冥想就达到了。 “没有更好的地方。”星见说了一句。“我们并没有……想要做坏事……我们只想找到正确使用黑魔法的方法。” “黑魔法是一种堕落的能量。”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他现在已经明白也是一个黑魔法师,但是的立场却一时之间改不。稍微对魔法有点了解的人就会明白,黑魔法虽然也是一种魔法能量,但是和魔法之分有着本质不同。关键就在于魔法八风并不会影响改变人类,至少不会改变人类的心智,而黑魔法能量会极大的影响人类的**和心智。长期浸染在黑魔法能量里(对于黑魔法师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必然会扭曲魔法师的心灵和意志,让他们走上邪恶之路。 这虽然是教会在努力的宣传,但是绝非空穴来风,有足够多的例子证明了这一点。在人类世界的范围内,黑魔法师操纵着一支小型的不死军团和人类为敌的事例,可是在教会那边记录了厚厚的一本呢。将已经安眠的死者唤回这个世界,操纵它们和活人战斗,这种亵渎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罪恶了。 “黑魔法能量只是一种能量罢了,不会有邪恶或者正义。就好像武器一样,武器没有善恶,只有好不好用。持有武器的人才有善恶。”星刻回答道。 “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确实会影响人类的**和心灵。” “没,所以才需要正确的操纵方法。”星刻说道。“使用这种能量,不能以魔法师自身作为施法的媒介。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了!” “初步的结果。” “不需要将黑魔法引入身体也能产生魔法效果。”星刻说道。“比如说我现在这样。” 她的手再一次在空气中划了一个符号,四周闪光的魔法符号立刻黯淡下来,而且恢复为最初的那种闪烁状态了。 “我们的黑魔法,可是完全研究出来的。”星刻说道。“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做出复活死者那样的亵渎之事。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让教会承认黑魔法和邪恶堕落之间并无必然联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豪情。 “别人会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他的视线从魔法阵上收,看向两的脸。“你们能得到证明的机会吗?我看教会十有**直接烧死你们,而不是在那里听你们细致的解说‘正确的’黑魔法使用方法。” 这句话一下子将两个的豪情给打消了,两个人均出现了明显的沮丧表情。 “暂时还不行,我们还没有结果,但是以后一定能做到的!”星刻终于振作起来。“不过眼下,这件事情必须是秘密。” “当然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问题是保密。” “我们的土地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上!”星刻说道。“哪怕暂时也不行!” “但是伊奥已经……提出了控诉。不管出自动机,他的这个控诉本身看上去是有理的。” “不是这样!”星见说道。“恐怕这件事情……另外有玄机。玛丽姨妈曾经警告过我们……算了,我们还是先吧,一边走一边告诉你。” …… 艾修鲁法特走进的房间。前面已经说过,这是一间用来留宿客人的客房,分为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则有桌椅和柜子。他来到床边,和衣躺下。 今天晚上,他似乎了很多的事情。这不只是关于两的,还有关于的。原来我是一个黑魔法师? 我是一个雇佣兵又是一个黑魔法师?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是他却没觉得这太过于离奇。 他伸出一只手,清楚的将一团黑魔法能量凝聚在手上。他一定无数次的这么干过。但是他又清楚的,在黑魔法方面,这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是连“技巧”都谈不上的最基础的运用罢了。至于更高端一点的技巧,虽然他该做,但是却做不好。 一个因为偶然的机会,学到了一些黑魔法知识的雇佣兵?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得通了。因为出身骑士世家,所以能够断文识字。然后在一个巧合的机会下,出自好奇心或者出自野心,从某本书上或者某个黑魔法师那里学到了一些黑魔法的技艺。 说起来,雇佣兵是世界上最混乱的团体了。特别是那些佣兵团,更是样的人都有,从罪犯到贵族一应俱全。要是出现一个黑魔法师的,也不值得奇怪的吧。 他突然想起来,如果当初葛瑞没有骗他,那么教会曾经找上门见过两,而且是高阶祭司上门。 当然,在听葛瑞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认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属于那种流言传说,姑且听听罢了。因为这个故事破绽很多。 葛瑞认为是玛丽姨妈手眼通天,硬是压下这件事情——别的暂且不说,单单这一点就很不可思议了。教会的高阶祭司可不是能够轻松收买的对象。先别说他们狂热的信仰本身就不会允许这一点,哪怕他们能够被收买,这代价也是高昂得难以支付的。要抓住黑魔法师在教会来说可是大功一件,一个教会的祭司可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呢?那位上门的祭司肯定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认真检查过,确认找不出黑魔法的痕迹才走的。这说明,两肯定有隐藏自身黑魔法的方法。 我也是用同样的方法隐藏的吗?他想着,然后闭上眼睛,睡着了。 是由】. 第三十七节判决 divlign="ener 第三十七节判决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睁开了眼睛。 他又做梦了。事实上,他每次睡觉都做梦。他已经发现自己并不十分需要睡眠,但是只要想睡却总是能睡着。这一次梦到了一些新的内容。其实说是新的内容也不太合适。应该这么说,他的梦正在逐渐从支离破碎,无法理解的散乱梦境状态变成一个个能够理解的画面状态。 昨夜的梦和过去不同。或许是昨天知道了自己居然是个黑魔法师,昨夜的梦里,他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他梦到自己居高临下的站在某个小山坡上,看着数之不尽的不死生物如一道河流一样,蹒跚的在他脚下经过。他还看到自己在空中飞过,耳边风声呼啸,而他胯下坐骑是一只早已经变成干枯尸体但是依然乘风飞翔的巨龙。 他摇了摇头,把关于梦的事情暂时排出脑海。这只是梦而已,正如那位可敬的医生说的一样,他要做的事情是过去的记忆残片中寻找对自己现在有帮助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暂时不要管。 空气中已经传来早餐的香味,那是鱼肉被炖熟时候发出的香味。哦,对了,昨天他就在厨房那里闻到鱼腥味了。看起那些鱼现在已经变成了早餐。 艾修鲁法特爬起来,简单的洗漱后来到了餐厅那里。正如他想的一样,两姐妹已经准备用早餐了。早餐是一条大鱼,和肉末一起炖熟了。此外还有多碟酱料。 “你起来了啊。”星刻说道。艾修鲁法特花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星刻第一次在早餐时间主动对他打招呼。当然了,此时此刻他也能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打量这一对姐妹。 “嗯。”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回答了一句。这是很普通很平常的一问一答,但是这一问一答之间,很多东西就起了变化。 他坐下来,用小刀为自己切一块鱼肉,然后慢慢的咀嚼起来。他现在吃东西与其说是在吃,不如说是一种纯粹的品尝。也许是姐妹两个比较疏忽大意,或许是餐桌礼仪所致,她们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艾修鲁法特进食量偏少这个事实。 鱼很新鲜,可惜烧的有点太老了。艾修鲁法特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分析,火候不对。这鱼太大,所以要做出一顿真正的佳肴必须用小火慢慢的炖,而不是用大火。这样一来香料还没来得及彻底浸透鱼肉…… 我真的是个雇佣兵,不是个厨师?他在心中对自己笑了一声。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也许他因为出身的缘故比较喜欢美食,所有在军旅生涯中锻炼过这方面的技巧。应该就是这样。 急促的脚步声声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他扭过头,正好看到一名女佣,或者说一位四十来岁的胖大婶,冲了过来。 “有客人过来。”女佣简单的说道。 确实有客人。此时此刻,在宅邸的大门口,一位听差打扮的陌生人正在那里等候着。等到两姐妹和艾修鲁法特出来的时候,这位听差鞠了一躬,立刻就把手上的一封信交到星刻的手上。 “这是什么?”星刻翻看了一下信封,注意到上面戳着印章。那是治安官的印章。 “治安官大人的通知。”听差回答。 星刻狐疑的打开了信封,开始细细的看起来。这封信看起来并不很长,但是她却看了很长时间,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该死的!”她轻声的诅咒道。艾修鲁法特虽然位置较远,但是也看到她的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发生什么事情了?”星见同样察觉姐姐的状态不对。因为她距离对方很近,所以清楚的看到姐姐拿着信纸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我们……”星刻连声音也在颤抖。 “怎么了?”星见从姐姐手里拿过那张信纸。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表情还很好奇,但是几秒钟后,她的脸色同样大变。 “那么信我已经送到了。”听差再次行了一礼。“请恕我告辞了。”他很快跳上了自己马离开了。 “我能看一下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星见,后者立刻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他。 艾修鲁法特读起信,这不是一封私人之间的往来书信,而是一份判决的通知书。整个通知书完全按照公文的那种古板的各式书写的,所以使得读者可以很轻易的读懂一切而不需担心自己产生误会。 通知书上的内容很简单。由于在继承权方面产生争议,因此,根据法律上的相关规定,应将争议相关财产予以平分。双方对于继承权有争议庄园应按照此例处理。根据价格估算,庄园折合价格为两万大金奥利。两姐妹要么在五十天内交出一万枚金币,要么庄园就要被拍卖,所得款项由争议双方平分。 在信的后面,清楚的写着治安官签名,此外还有他的印章。 表面上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判决通知书,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知道事情不太对头。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控诉,在最终判决之前必须要经过一个“审判”程序。别说是这样一个值得争议事情,哪怕是那些盗窃、抢劫犯罪份子,被现场逮捕人赃俱获的,也必须要经过这个程序。当然了,很多时候所谓的“审判”只是走个过场,但是哪怕是走个过场,这个程序也是不可忽略的。人类世界的法律历来如此。 但是,两姐妹昨天接到了关于这件法律控诉的通知,然后今天收到了判决书。也就是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审判,这件事情就被定了下来。而两姐妹也并非是什么人身地不熟的外地流浪者,而是本地的乡绅贵族。这件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的简单。 此外,这个价格也不太正常。按照两姐妹自己的估价,这整个庄园的价值也不过八千金奥利罢了,而这份通知书上的估价则提高了两倍不止。 艾修鲁法特思考着,但是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团迷雾,让人找不到关键点。 星刻从艾修鲁法特手里拿过那份通知书,脸上阴晴不定。她已经镇定下来,开始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们进城,找财务官拉塞尔大人!”她说道。姨妈走之前说过,有麻烦的时候可以去找财务官拉塞尔求助。财务官同样是地方政府极其重要的官员,其地位仅次于治安官。 时间紧迫,她们已经无心继续用餐,而是匆匆的跑到房间里换上出门的衣服,同时下令马车待命。所以不久之后,家里每个人都能看到姐妹两个钻进了马车,然后马车迅速的冲上了大路。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没有骑马,而是和姐妹两个一起坐着马车。 在离两姐妹的家远处的大路边有一个小山坡。此时此刻,几名骑手正驻足在山坡顶上极目远眺。如果艾修鲁法特或者两姐妹在场,他们就会认出,之前送判决通知书的那个听差就在这群人中间。 两姐妹的家是城郊,虽然说出门就是大路,但是路上车马很少。因此这群观察者虽然距离挺远,但是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到两姐妹的马车驶出家门,向着布拉西安城而去。此外,由于视线受到车厢阻挡的缘故,马车里的人完全没有察觉有人正观察着自己。 “她们果然不肯束手待毙。”山坡上,领头的那一个发出一声冷笑。“看这样子,她们想去城里求助?”说完这句话后,他将自己帽子摘下来,露出了伊奥的那张脸。“莱尔,你说她们会去找谁呢?” “嗯……应该是财务官拉塞尔大人吧。我听说他和玛丽安伯爵夫人来往密切。”莱尔就事论事的回答道。“而且他也算城里说得上话的人。” “想来也是他了。”伊奥回答道。“玛丽安伯爵夫人安排得很好,可惜的是,就算是她也错误的估计了对手。现在你懂得我为什么要写五十天了吧?”他问道。 “我懂了。”莱尔回答道。“这样的话,判决就完美了,找不到可以攻击之处。” “没错,我也想尽快搞定这个麻烦。”伊奥微微一笑。“五十天其实无所谓的。毕竟,我们也需要一些时间做其他方面的准备。等我们准备完成了,时间上也就没差几天了。” “伊奥大哥,”莱尔说道。仅仅一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明白了伊奥此时的地位,所以心甘情愿的自居小弟。“财务官拉塞尔大人那边……事情不一定好办。”而伊奥也是因为故人的缘故,很乐意有这么一个熟悉地方情况的人帮手。 “放心,他挑不出刺来的。”伊奥回答道。“除非我那位玛丽姨妈突然回来,然后跑到北郡的郡守那里控诉……否则的话,区区一个财务官,他什么也别想改变。” …… 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客厅。整个房间呈现长方形,四张沙发以及茶几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空间。在一侧墙壁上砌有壁炉,此刻炉火正在熊熊燃烧着,让整个房间暖洋洋的。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房间里小憩片刻,简直是一大享受。 可惜的是,房间里的客人们无心享受这冬日里温暖和茶几上精美的点心。艾修鲁法特还好,两姐妹可谓有点坐立不安。 三个人已经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 第三十七节判决 第三十七节判决是由】. 第三十八节金钱 divlign="ener 第三十八节金钱 应该说,他们今天的运气不,财务官拉塞尔本日休假在家。而两和拉塞尔本来就是认识的,当她们将遭遇到的一切告诉给拉塞尔之后,后者立刻表示要尽力帮忙。 不过,不管说,财务官和治安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职位,管辖范围可谓风牛马不相及。所以拉塞尔让三人在家的客厅暂候,用最快的速度到总督府那里了解情况。 但是,他就这样一去不回头。前面说过,两是在早餐事件得到通知的。因此他们一行抵达拉塞尔城里的宅邸的时候,还算早。他们在客厅里等了很长,长得足够让人绕着布拉西安这座小城绕上三圈,而拉塞尔却依然没有。 “还没有吗不跳字。星见再一次问道。已经记不清她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走到了客厅之外,朝外看了一眼。这个位置能够看到拉塞尔家的门外,此时外面并没有停着那辆属于财务官的马车,换句话说他还没。 “也许有些事情耽搁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也许他在帮我直接处理掉这个麻烦。” 希望如此吧。 这番苦苦等待似乎没有尽头,但是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从壁炉顶上捡起了那本书。在刚才无聊的等待中,他已经把这本书看了两次了。这也是一个带绘图的书,讲的都是一些格鲁尼王国的历史故事。这些历史故事虽然有作者演绎的部分,但是却总体符合历史记载。其中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关于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故事。这本书上细致的讲述了他种种巧妙的构思和战略布置。虽然艾修鲁法特觉得其中一部分内容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但是也有一些部分是确实值得一读的。 当然了,这个“值得一读”对艾修鲁法特这种外乡人而言的。两早已经对此类故事滚瓜烂熟,所以完全没有阅读的兴趣。 外面突然传来响亮的马嘶声,那是多匹马的嘶鸣。在他们还一时判断不出这到底是不是某辆马车恰巧路过门口的时候,这栋宅邸的主人,也就是财务官拉塞尔,快步的走进了客厅。 拉塞尔是一个矮而瘦的男人,脸上永远保持着一种属于官员的严肃。在他走进客厅的时候,不管是星刻还是星见都立刻站起来,急切的看着这位保护者的表情。 “很遗憾。”拉塞尔迟疑了一下,最后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听到这三个字,两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我想问一下……到底发生了。”星刻最后还是问道。 “你们先不要急,我把我刚才遇到的事情向你们详细的说明一下。”拉塞尔坐到沙发上,也就是两对面的位置。“我第一去那里看了看这件案件相关的宗卷。”他说道。“和你们说的一样,我看到了伊奥所写的控诉信。信上的内容和你们说的完全一致。他在信里对你们的庄园的继承权提出了质疑。” 两点了点头,这一点早已经在预料之中了。 “如果这件事情如你们所说的……那么就是一件极其无耻的攻击,一次纯粹的诈骗。事后他一定会身败名裂。可惜的是,他已经离开了布拉西安城,跑到王城那边去了。这里的名声对于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过抛开这一点不谈,作为艾伦斯特骑士的独子,如果他在血统方面无可争议,那么他确实有资格对这份继承权力提出异议。法律是如此规定的。长子的继承权必须得到尊重。” 拉塞尔的眼睛在两个身上瞟过。星刻咬紧了嘴唇,而星见的不安更是清楚的写在脸上。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艾修鲁法特是唯一看起来比较冷静的那一个。 “总之这份指控确实是符合法律规定的,这一点我们也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为未经审判就直接下达判决结果?” “已经经过审判了。”拉塞尔,布拉西安城的财务官,回答道。 “这不可能!”两异口同声的叫道。 “审判记录、治安官的判决过程、以及你们对判决过程的签字,全部一应俱全。” “签字?可是,我们根本都不啊。” “我还特地的去检查校对过签字,花了不少。那个签字确实是真的,是卡秋娅亲手签下的。” “但……”星刻想争辩,但是一只手突然按在她的肩头。她转过头,看着将手放在她肩头的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最后,我找到了一位负责相关事务的执事,我的一位。”拉塞尔继续说道。“我仔细的询问了这件事情,根据他所说,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财产继承纠纷,这种纠纷,治安官拥有很大的自主权利。同时,因为这种财产纠纷并不是事后无法弥补的那一类,因此治安官的判决能够作为最终判决而无需上诉……” “拉塞尔大人。”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对于法律方面的繁文缛节我们实在没有兴趣细致了解,所以不如直接说结果吧。” “结果就是:这件事情暂时只能按照判决办,别无他法。” 他停顿了一下。“如果你们如你们所说,能提供关键性的证据,你们可以事后反诉。到时候伊奥就必须把他得到的全部吐出来。如果他逃走或者无法赔偿,我们的治安官就得为此负上全责。就是这样。” “嗯,您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在五十天内拿出一万枚金币出来,否则……” “否则庄园就会被拍卖。”财务官拉塞尔回答,他看上有些尴尬,因为他居然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几乎帮不上忙。“拍卖款项双方平分。” “就和通知书上的一样?” “是的。但是这是暂时的。等到玛丽安伯爵,那么伊奥必须将所有诈骗所得都吐出来……否则……” “否则的话,我们治安官法洛德就会被撤职?” “我想不会。因为我伊奥在王城那边似乎很得宠,前途广大。区区一万金币还真的比不过他的前程。法洛德这边,谋得这个职位也需要花费不少钱财呢。”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回答。“感谢您的帮助。我们先告辞了。” 他们走出拉塞尔的房门的时候,星刻立刻问道。 “为你要走,我们明明没有签字……” “亲爱的卡秋娅。”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的财务官拉塞尔大人已经尽力了。这件事情上,他再也不能帮我们。所以无论你强调也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我觉得这个签名并没有那么不可理解。” “为?我明明……” “还记得法洛德上门的事情吗?那个时候他说尽了‘告知的义务’,所以让你签字证明。” “所以那个签字……”星见惊叫了一声。 “是骗人的。主要是拿到你的签字,然后到底是仿冒还是剪裁就是技术方面的问题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一个治安官上门来通知你们……我原来以为这是因为玛丽姨妈面子够大,现在想来一开始就是陷阱。” “那么说……” “至少在法律手续上,他们的布局已经很完美,找不到可以攻击的弱点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在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的马车上。“但是这么大费周章的手段……这块土地上有特别的价值,使得有人能蓄谋使出这样的手段呢?” 两彼此对视了一眼。“应该是没有吧。”她们迟疑的说道。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她们还真的没听说过这里有特别的价值。 “莫非是那个传说中的金矿?可是那边……” “不是那个。”艾修鲁法特很自然的回答道。“有其他的吗?我的意思是,不单单是我们的土地,而是整个布拉西安城,或者是整个北郡。这个地方没有比较独特的历史传说……比如古代王国的宝藏啦、神秘遗址啦诸如此类的。” “完全没有听说呢。”想了半天之后,星见回答道。 是吗。艾修鲁法特沉思着。这一次的攻击仿佛来自雾中,完全把握不到对手的身份和目的。这是战斗中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因为这意味着你只能见招拆招,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甚至连对方到底布下了样的阵型都看不见。 “我们会样?”的是星刻。虽然她平时看起来也算沉着冷静,但是此时却完全失了方寸。这不是她们擅长的战斗,她们的能力和技巧在这种战斗中全无任何意义。 “看起来……我们必须拿出一万枚金币。”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我们没那么多钱……”星刻神情沮丧的回答。维持一个体面的乡绅身份,所花费的金钱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其实两真正的收入只是够用,远谈不上宽裕。 “有多少?”艾修鲁法特问道。 “五百……”星刻勉强回答道。“如果把金银器皿卖掉的话,应该够一千。”她原本以为艾修鲁法特会大表惊奇或者哀叹,但是后者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还缺九千五百。”艾修鲁法特说道 “这是金奥利,不是铜子!”星刻轻声的说了一句。但是也仅仅是轻声说了一句罢了。此时的她已经没办法对艾修鲁法特保持平时的那种冷淡态度了。在不知不觉中,艾修鲁法特已经成了三个人中的那个拿主意的人。这种事情不奇怪,当一个人六神无主的时候,他也只能将一切托付给周围其他人,特别是那些依然冷静思考的人。 是由】. 第三十九节应对 divlign="ener 第三十九节应对 “玛丽姨妈那里,可以借到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问道。“虽然她人走了,但是应该……” “那是不可能的。”星刻回答道。“姨妈的仆人们向来只听她一个人的话。再说了,她出远门的话,肯定也把财产方面的事情处理妥当,至少也是锁进保险箱。就是我们说服了那些仆人,他们也无能为力。如果是一点点的零钱,那就毫无意义了。” “那么,借钱呢?” “谁有可能借给我们这么一大笔款子?如果是零散的借,我想能借到一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记得城里有很多放贷者。”艾修鲁法特说道。“哪怕是高利贷,如果是半年的话,应该也没有关系吧。我们只需要等待姨妈回来……”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这个主意他自己也感觉不靠谱。要知道,那些放高利贷的黑心商人可是精明的很,他们是绝不会做什么亏本生意,冒不必要的风险的。类似两姐妹这种情况,没有抵押品的话他们压根不会借钱给你,而两姐妹的抵押品只有这个庄园本身。 先别说到底能抵押到多少钱,抵押品是绝不可能由原主继续保有的,它必然要暂时落到那些高利贷商人的手里,由他们“代管”一段时间。不过这样一来,这和接受判决结果,直接将其拍卖又有什么不同呢?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短时间内赚到一笔巨款?”艾修鲁法特再次问道。他这句话完全是无心之言,他自己也知道这压根不可能。 “好像有一个办法。”星见回答道。 …… 在两姐妹的马车车轮朝着家的方向滚动的时候,在布拉西安城里,伊奥和莱尔又回到了之前那个酒店。前面说过,这个已经是城里最高档的酒店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伊奥的选择。此时的他,不管是身份还是财产都远不是当年离开这里之时能够媲美的。 莱尔正在向伊奥介绍这几年来布拉西安城附近一带的变化。大的如新建了一座小剧院,小的如某某人的婚姻情况。伊奥虽然早已经离开这里,但是好歹布拉西安城也算他的故乡,他对这些事情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有穿着制服,一副听差打扮的人突然来到了他们两个的身边。“大人,一切如您所料。”听差轻声的说道。 “哦。”伊奥微笑了一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果然如此。”他对莱尔说道。 “伊奥大哥,你是说……” “我那两位表妹果然去找了财务官拉塞尔帮忙。”他微笑着,笑容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自得。“和我猜的一样。” “那么我们的拉塞尔大人……” “我们那位可敬的财务官大人尽力了。”伊奥回答。“不过我说过,他什么也改变不了——除了给我那两位表妹一点安慰之外。嗯,接下来要么她们肯定是无法交出一万枚金币的,于是那个庄园就会被拍卖……然后我们只需要将拍卖的价格调高……” “那个庄园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会购买的了。”莱尔已经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这真的太巧妙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其实也感到很奇怪。因为他完全不懂伊奥他们为什么对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庄园感兴趣。不过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如果这个庄园正常估价的话,能值多少?”伊奥突然问。“我的意思是现在在布拉西安城一带的市场价。” “最近的价格不高。”莱尔回答。“记得戴尔那个家伙么?” “还有点印象。” “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所以最近在出售自己的城堡和土地。我记得他出价一万二大金奥利,目前还没有卖出去。如果以这个价格衡量的话,那么那个庄园价格大概只有七千吧……也许只能卖六千也说不定。” “七千。”伊奥重复了一次。“这么好了,拍卖的时候,我们把起拍价定为一万二,甚至更少一点。” “伊奥大哥,这个价格可不合适啊。虽然说这样的高价可以确保除了我们之外没人会买,但是说实话,这个价格定为九千就够了。这个价格就足以让其他人不参合进来。假如真的有个傻瓜出现,我们也可以在拍卖会上喊价。” “不,不……莱尔,我们一万二就行了,其实这笔钱不一定是实际付出,而可以变成转一个圈……” “可是……”莱尔很明显还没搞明白。 “因为拍卖所得的款项要分我一半,所以表面上一万二,实际上只是给我两个表妹六千。” “但是,伊奥大哥,你不是说过,等到玛丽安伯爵夫人回来……” “没错,她一回来,事情就不可收拾了。所以我会在她回来之前把事情搞定离开,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有雪莉小姐负责处理啦。当然,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她和我那两位表妹达成和解,把庄园还给她们,她们则交出六千金币。这等于她们拿六千金币买这个价值七千的庄园……我相信这很容易做到。我说的对不对?” 莱尔自然连连称是。不过他头脑里的疑云越来越浓重了。千辛万苦的把庄园弄到手,然后还给两姐妹?到底搞什么啊。 “雪莉的计划是进行正规的审判流程。”伊奥冷笑了一声。“需要多上十天时间,还有增加很多不确定风险的几率。我的方法就简单多了,两天就搞定。” “等等,伊奥大哥,我突然想到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 “春季的赛马会?”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名词。 “嗯,每年都会举行的赛马会。”星见说道。“虽然叫做赛马会,但是包括很多项内容。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赛马。冠军能够得到很大的一笔奖励,去年的奖金就是一万金奥利。” “这么高?是什么比赛?” “中等距离的越野赛。”星见回答。“赏金一半是政府出的,另外一半是地方凑的。” “这个比赛……有什么限制没有?” “没有限制,本地人都可以参加……至于外地人,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可以参加。” “不用想了。”星刻情绪低落的说道。“赛马一定要有一匹好马——虽然说有好马不一定能胜利,但是胜利者必定有一匹好马。集市上卖的那些价值几百上千的马,最多只能算作‘不错的马’。要说长距离旅行,负重驰骋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种程度的马却不可能在赛马中获胜。每次赢家的坐骑都是那种罕见的宝马。” 她说的完全正确。根据一个被无数次实践所证明的理论,赛马比赛中一匹好马的意义要远胜过一名好的骑手。而那些有资格以“宝马”来称呼的骏马的出售价格——不客气的说,这玩意完全是个无底洞。根据各地具体情况的差别,一匹驮马的价格大概只在一到十枚大金奥利之间,一匹训练良好的战马的价格大约是驮马的十倍甚至更多,但一匹宝马的价格那完全就无法判定。在某些特定人的眼里,这种马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哪怕散尽家财也不一定能买到一匹。 …… “赛马会?哈哈哈哈……”伊奥大笑起来,半天才停下。“我说,亲爱的朋友,如果我的那两位表妹拥有一匹能够在赛马会上夺冠的马,那么她们压根不需要参加比赛,只要把马卖了就能凑齐一万金币啦。假如布拉西安城里没有识货的人,那么她们也大可去瓦隆城那边,甚至去首府诺西那边卖。她们有充裕的时间,不是吗不跳字。 “是我想漏了。”莱尔赶紧认错。“但是……我担心那个艾修鲁法特……” “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伊奥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想起另外一个可能性来。如果我两个表妹被逼急了,她们可能会……” “可能会?” “使用一些秘密的花招。”这一次,伊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因为他的脸上露出一种不同笑容,混合着残忍、得意、喜悦和兴奋。 “什么样的花招?”莱尔谨慎的问道。 “莱尔,你知道黑魔法吗不跳字。伊奥问道。 “知道。”莱尔回答。每个人都知道黑魔法的邪恶,因为教会总是抓紧一切机会宣传。当然了,这些宣传中绝大部分是真实的。黑魔法最臭名昭著的用途,就是它能够将死去的人再一次唤醒。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他并不是很相信伊奥说的那两姐妹是黑魔法师一事。先别说教会的高阶祭司曾经上门确认过,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布拉西安城一带还从未听说过例如盗墓之类的事情呢。 “黑魔法可以复活死人……但是其实不限于人。黑魔法可以复活任何一种死去的生物。”伊奥说道。“当然了,其中也包括马。而且有一点很重要,被黑魔法复活的生物,是完全不会疲劳的。” 是由】. 第四十节寻找 divlign="ener 第四十节寻找 布拉西安城的骡马市场就设置在城市西门一带,距离城门很近。事实上,与其说这个集市是在城内,不如说这个集市是在城外。因为城里的地方太小,以至于大部分的马匹实际上都被安置在城外。 虽然说布拉西安城真的是个只有几千户居民的小城,但是马市却不小。这是因为这座小城位于一条相当重要的商路之上。而在商队的运作中,其实马匹的损耗远比员工的损耗要大。一个人如果生个小病受个小伤的,还能硬撑一下,但是一匹马要是生了病受了伤,那就彻底的歇菜了。因此商队中途如果出现马匹伤病的情况,就必须更换马匹。 但是反说,这些伤病的马匹如果得到恰当的治疗和照顾,绝大部分都能恢复健康。一方面是确实有相当的需求,另外一方面廉价买进伤病马匹,养好伤后高价卖出确实是一条生财之道,所以这自然而然带来的马市的繁荣。 但是,这个所谓的“繁荣”也是相对而言。布拉西安城毕竟只是一座小城,它的马市虽然大大超过了此类小城的正常规模,不过完全不能和大城市相比。至少,艾修鲁法特花费了整整一天,仔仔细细的端详过这里能找到的每一匹马,但是始终却找不到合适的货色。 之前的时候,他就其实有相马的眼光。这说明他一定和马打过长期交道。 此时已经是时分。马市已经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依然在市场上流连的客户已经少了至少一半,而商人们吆喝的声音也逐渐变低了。 艾修鲁法特走到一匹马的面前,这是一匹花斑马,体型高大,长着如蛇一样的长颈。这是一匹好马,但是也仅仅是好马。这是他一天下来找到的性价比最高的马匹了——这匹好马报价四百金币。他顺手摸了摸花斑马的头,叹了一口气。随着马匹质量的提高,价格也是流星一样的往上窜。就算他真的了一匹宝马,恐怕他也买不起。 必须要说明一下,因为他已经在这个马市里晃荡了够长,所以那些卖马的商人都已经无视他的存在了。只要是一个买卖人,多少就有一些看人的眼光。他们很容易判断出哪一些人只是闲逛的,哪一些才是潜在的客户。 “艾修鲁法特?!”在艾修鲁法特摸着花斑马叹气的时候,他突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说这个老人脖子、手上都没有佩戴饰物,但是他身上那件全无一丝杂毛的黑色毛皮大衣比任何都更加清楚的说明他的富有。如果有人眼睛走神以至于看不出这一点,那么他好歹也能看到老人身后跟着的三四个穿着华丽制服的仆人。 “拉乌尔男爵?”艾修鲁法特认出了对方。不久之前,他还参加过对方举办的跳舞会呢。当然了,那一次跳舞会发生了一些额外的事情。“男爵大人,很高兴见到您。” “很高兴见到你,年轻人。”男爵很热情的走。“你要买马?” “嗯,实际上……” “在这个时候买马,你该不是打算参加春季的赛马吧?无不少字”拉乌尔男爵打趣的说道。其实这句话他完全是随口说的,并无深意,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点了点头。 “你真的打算参加赛马?”拉乌尔男爵有些惊讶。“年轻人,我你们的想法。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但是作为人,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一个忠告。” “噢。” “其实这个比赛没有那么简单……说呢。”男爵说道。“别看这只是个小地方的比赛,但因为比赛赏金很高的缘故,所以经常会出现很多外地来的参赛者,很多名驹骏马。每次都是强者云集。说句不爱听的话,在这种地方买到的马是不可能赢的。” 艾修鲁法特倒是完全同意这个看法。 “不过就算你有一匹真正的骏马,那么参加比赛也不是好选择。每年都有不少好马在比赛中摔伤,甚至残疾。我还记得去年的时候,迪克斯爵士的那匹宝马就在比赛中摔伤了。那匹马可是真正的好马,有着精灵战马的血统,曾经是我们附近一带——也许是整个行省内最好最出风头的一匹骏马。在它参赛并摔伤之前,有人曾经出了两万金奥利的高价来购买呢。当然了,那匹马现在就只值五百金奥利……它的马蹄瘸了,现在它的价值就是去配种。” “是这样啊……” “其实我我的话很难改变你的心意。”男爵和善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年轻人都是如此,我当年也是一样。不过作为一个年长者,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艾修鲁法特欠了欠身,以示感谢。 “男爵大人,我想问一下你刚才提及的那匹马……” “迪克斯的那匹可怜的小母马?它曾经至少价值两万金币——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人出了这个价而迪克斯爵士不肯卖。它曾经是去年赛马的大热门……但是现在它至多不超过五百——这是迪克斯爵士的报价,不过至今为止还没人肯出这个钱。” “一匹血统高贵的马,哪怕是用来配种,也不止这个价格吧。” “噢,那就是每个人眼里的不同价值了。也许某些马匹育种专家眼里它的价值会高一点。”男爵回答道。“不过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我们买马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育种。” “谢谢您的意见。”艾修鲁法特说道。一匹拥有精灵战马血统的骏马?在他回味这一点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好像有很多零散的记忆突然之间从思维的深处泛起,要跳到意识表面上。但是遗憾的是,和之前所发生过的情况一样,就在他都觉得只差一点就能想起来的时候,灵光突然消散了。他脑子里依然一片空虚,也想不起来。 他现在已经逐渐了解了这种灵光一闪的现象。这种情况表面上似乎是完全偶然的,莫名其妙突然出现,但是实际上应该是某个关键点激活了他的一些记忆。只不过这些激活的力量不够大,因此每一次都出现了“好像要想起”的状态,而实际上却一无所知。 如果他没弄,这一次激活的关键点在于“精灵战马”。我曾经……有过一匹精灵战马?或者至少是一匹拥有精灵战马血统的良驹? 精灵战马可是一件罕见的。图兰人和精灵保持着长期的贸易关系。有时候能够买到精灵战马。这种马是真正的良种,不仅形体修长美观,而且在速度、耐力和力量的综合方面有着极其出色的表现。不幸的是,此类马匹实在太少了,因为精灵很少愿意将他们优秀的战马出售给人类。所以继承了精灵战马血统的马匹,一般都是价值高昂,十分稀少的良驹,只有大贵族或者有钱人才能买得起。 于普通人自然是很难拥有一匹有精灵战马血统的良驹,但是对于雇佣兵却不是不可能的。要说真的走了大运,在战场上杀死或者俘虏了一个身份高贵的敌人并缴获他的坐骑,这也不算太过于离谱的事情吧。 “对了,男爵大人,您到这里来是为了……” “当然是为了买几匹马。”拉乌尔男爵倒是直接。“我的孙女最近要陪她母亲出一趟远门,所以我想买几匹合适的拉车马。” 之间,一个穿着制服的仆人跑了。“大人,我找到一些比较好的马匹了。”他对拉乌尔男爵报告道。“是来自北部的山地马。我向您保证,它们或许跑得不快,但是拉起车来绝对稳当。” “年轻人,看来我必须告辞一下了。”男爵对艾修鲁法特说道。两个人礼貌的分手告别。 一匹精灵战马啊。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再一次对说道。他昨天已经去即将举行赛马比赛的场地——实际上就是一片山地——看过了。那是一段中程的越野赛,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马都是一个相当严格的考验。话说,类似精灵战马这样综合素质高的马,还真的是最合适那种赛场的骏马呢。可是那匹马已经瘸了。等等,那匹马只是瘸了? 他掉头离开马市。 …… 天色黑了下来。 此时已经冬末春初,气温的变化十分明显。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每天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气温有所升高。再过上大半个月,春天就来了。 “我们不能就这样等下去。”星刻用很坚决的口吻说道。“这样下去是坐以待毙。” 两此刻坐在一楼的客厅里,身边就是壁炉。壁炉里的火焰将她们的身体染成了暗红色,连她们天生的银发都看上去发红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说他会想办法的。” “他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星刻回答。“他可以抽身而走,我们不行。哪怕我们逃走,玛丽姨妈也会被连累。” 如果她们研究黑魔法的事情曝光,没人这个案件会牵连玛丽姨妈到程度。而星刻一点也不想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是他……” “不要‘他’、‘他’的!”星刻说道。此时此刻,天色已晚,而且是呆在家里,所以两并没有化妆,完全是素面朝天。而只有现在才能她们的面容年幼得完全和她们的年纪不匹配。“我们不能完全依靠艾修鲁法特。” 事实上,两也不这是为。她们研究黑魔法的目标就在于发掘一条“正确使用”黑魔法能量的道路。因为以通常方式操纵黑魔法能量会对魔法师的精神和**造成影响和改变(就和人们通常的一样,一方面扭曲魔法师的心智,另外一方面使得他们呈现一种不自然的年轻)。两立志寻找一种方法,在使用黑魔法能量的同时避开这种影响。她们是实验者,又是被实验者,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她们都有理由认为黑魔法能量并未对她们的身体造成影响,但是偏偏事实好像在打脸。 对此,她们只能认为是某一次失败实验的后果,亦或者是她们最初接触黑魔法能量的时候,未能做好该方面的防护准备。 “我有一个最后的方法。”星刻说道。 是由】. 第四十一节伤病 divlign="ener 第四十一节伤病 “什么方法?” “用火药。”星刻回答。“我们想办法偷偷的买一批火药过来,堆到那个地下室里引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地方就会彻底成为废墟,别人就无法进入,也无法察觉黑魔法能量被聚集的事情了。” “那叫做欲盖弥彰。”一个声音响起。姐妹两个一起转头,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从外面进来。此时仆人们都已经去休息了,所以这里只有三个人,他们尽可以说话声音比较大。 “其实哪怕这里被拍卖掉,他们也不一定会对那个山间小房子感兴趣。但是如果被这么一搞,也许就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随便一个什么人组织一下人手,要挖开炸塌了的房子还是很容易的。” 两姐妹都不说话了。艾修鲁法特说的没错,眼下就是那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了。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确保山间小别墅在她们手里。只要这片土地落到其他人手里,那么那个汇聚黑魔法能量的魔法阵被发现的可能性就很大。 当然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别人压根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不过这种赌博最好还是不要参加。 “可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星见低声的回答。 “早知道上一次就宰了伊奥那个家伙!”星刻恨恨的说道。 “宰了他?”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星刻的话。“他和你们……发生过冲突?” “他想对我们两个图谋不轨。”说话的是星见。“结果被姐姐教训了一顿。我想,也许他怀恨在心。” “不管他出自什么动机,现在我们都没办法了。他呆在王城那里安安全全的,只需要写一封信就能把我们搞得如此狼狈。”星刻插上来。“我实在想不出好办法来弄到一万金币。” “我有一个想法。”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行不行。” …… 前方的山丘上,建造着好几座房子。 在郊区而言,这算是一个比较罕见的现象了。因为一般来说,乡绅贵族们的房子彼此间隔都较远。这是因为他们通常拥有很大面积的土地。不过这里明显是个例外,要怪就得怪这个山丘的位置太好了,交通便捷又视野开阔。别的不说,山丘上就有一眼长年不断的泉水,是非常好的水源。除此之外,山丘上栽种着一些常绿乔木,长年绿意盎然,风景独特。 马车的车窗窗帘拉开了一点,艾修鲁法特立刻策马靠近马车。 “那边,就是迪克斯爵士的家。”马车里的星刻说道。 艾修鲁法特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一栋看上去十分精巧别致的房子。这不是一栋特别大的房子,但是位置巧妙而且建设得独具匠心。它和邻居们比起来,就好像是身段窈窕的美女和体型粗胖的大妈一样,单单是外形方面就显得很出众。 “很不错的房子。” “这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据说是找了一帮矮人帮他修建的。”星刻说道。说句老实话,她说话的口气里有点酸溜溜的。“父子都是喜欢炫耀的人。” 今天他们就是特意上门拜访迪克斯爵士的。除了那种亲密无间的真正好朋友之外,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乡绅贵族之间的拜访有一定的步骤,并不是想上门就上门。在上门拜访之前应该提前一天派一个仆人去通知。在那个仆人带来主人在家并恭候客人的答复后,客人才能正式上门。 表面上看,这只是艾修鲁法特加入本地社交圈的一个步骤罢了。正如玛丽姨妈之前所说的,艾修鲁法特在上一次拉乌尔男爵家的跳舞会表现出众,已经将自己初步介绍给了公众。但是反过来说,他对于本地人的认识还不够。这一点就需要他多多上门拜访他人,多多参加社交活动,多多在公众场合露面才能弥补。 事实上,艾修鲁法特原本有机会认识迪克斯的。因为之前的跳舞会,迪克斯也出席了。不过因为这场跳舞会因为出了“自杀事件”导致虎头蛇尾,很多相应的社交活动——虽然说跳舞会以跳舞为主,但是也有很多和跳舞无关的项目——全部没有进行。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两姐妹已经在这里居住了十多年,早已经融入此地的社交圈,所以完全可以带着他上门拜访。 因为已经提前通知过,所以守门人很快就打开了门。艾修鲁法特将缰绳交给一位仆人之后,却看到边上有另外一辆马车——这不是私人所有的马车,而是那种专门出租接送客人的马车。两者之前的区别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因为这种出租车总是将自己油漆成绿色,而且车厢外不加任何其他的装饰。 当然,另外一个特色是车夫不穿任何制服,只穿着便装。 “我问一下,这是……”艾修鲁法特手指着马车,对那个接过缰绳的仆人问道。 “先生,那是我的主人从外省请过来的马医。”那位仆人说道。 “马医?” “喏,就是那位。” 艾修鲁法特顺着仆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在较远处的庭院正中站着两人一马。虽然距离甚远,但是艾修鲁法特拥有敏锐的视觉,他一眼就看出,那两个人中间的一个人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迪克斯爵士。他们曾经在舞会上见过面。或许那一次双方没有互相介绍,所以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是不管怎么说,见过一面后总是有点眼熟的。 迪克斯穿着一套有点不合时宜的衣服——此时正值冬末春初,天气还有点冷,正常的衣着是毛皮大衣,但是迪克斯明显是那位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类型——他穿的是一件燕尾礼服。 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颇有点年纪的老人。艾修鲁法特认为他应该就是仆人嘴里所说的马医了。此时两个人正在围着那匹马交谈着,可能是因为交谈得比较入神的缘故,他们尚未发现艾修鲁法特和两姐妹的到来。 如果艾修鲁法特没猜错,那匹马应该就是那匹传说中的拥有精灵战马血统的骏马了。迪克斯的行动很容易理解——赛马已经为期不远,所以他在进行最后一次尝试,从外地请名医过来,看看自己这匹宝马有没有机会痊愈。 因为被两个人的身体遮住,所以此时艾修鲁法特对那匹马看不真切。不过至少他能看到那匹马全身上下都是雪白色的,看不到一根杂毛。恍惚之间,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很多此类的马,多到不可胜数。不过这种感觉马上就被理智赶走了。要知道这是一匹继承了精灵战马血统的骏马,在人类世界中是一等一的好马。除非艾修鲁法特去过精灵国度——否则他绝不可能见过很多此类的马。 当然,作为雇佣兵,要是被某个有钱的商人雇佣上,陪他一起过海到精灵的国度增长见识,这也是一个解释的通的事情。因为雇佣兵并不一定被国王或者大贵族雇佣着去战场上打仗。在没战争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从事保镖、护卫之类的工作,特别是小团队更是受到商人们的欢迎。 艾修鲁法特朝着那庭院中间两人一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星刻想喊住他,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出声,反而跟在他身后。星见也跟在姐姐的身后。 艾修鲁法特很快就能够挺清楚双方的对话了。 “完全没希望了吗不跳字。 “迪克斯先生,我的意见和上一次是完全一样。它需要时间。” “但是你也说过,有时间也不一定能痊愈。而赛马比赛……” “请您放弃这个念头吧。无论如何,这个小美人也不可能参加今年的赛马会了。现在只剩下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该死的!你的意思是,我今年只能放弃吗?它看起来已经不瘸了。” “我没有让您放弃参加比赛的意思,您尽可以选择另外一匹马。我再一次强调,迪克斯先生,这个小美人已经经不起折腾啦。如果您再尝试着骑它,哪怕是碎步小跑那样轻松的运动……我也只能说她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等上三年左右,它才有一半的机会完全恢复。” “对,而且这三年内需要细致小心的照顾,迪克斯先生。一方面要多让它多运动,多吃燕麦。另外一方面又要确保不能让它的伤腿再受伤。” “一边要让它经常跑,另外一方面又要确保它不会失蹄受伤?这种鬼事还得坚持三年?” “这是我唯一能提供的专业意见。迪克斯先生。你知道,如此严重的腿伤,如果换一个医生,我敢打赌它完全没有任何恢复的机会。” “我就知道,该死的!”迪克斯发出了一声哀叹。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接近他们了。两个人也已经看到了他还有两姐妹。迪克斯立刻认出了他们——不管他是不是记得舞会上的艾修鲁法特,至少他认识两姐妹。以一个正常人拥有的逻辑,他立刻推测出这个男人的身份。 “日安。”迪克斯主动打招呼。“本来应该在客厅接待各位,很抱歉,我有点急事。” 是由】. 第四十二节推测 divlign="ener 第四十二节推测 “哦,我们只是随便来拜访一下罢了。”艾修鲁法特礼貌的回答。“比起我们的事情,看起来您的事情更加重要。不过看起来,亲爱的迪克斯,您的样子好像是遇到了一个麻烦。” “一个麻烦?”迪克斯的脸上露出苦笑。“噢,没,是一个麻烦。我遭到了一次损失,一次金钱和财产方面的损失。” “您是指事?”艾修鲁法特故意如此说道。“看起来您遭到了一次很大的不幸。” “我可以这么说,因为当财产上的损失达到两万金奥利以上的时候,将其称为一次‘不幸’是完全恰当的。”迪克斯并没有掩饰的表情。“但是真正让我感到懊恼的倒不止是金钱方面的问题。我更恼恨的是这种命运、机遇,或者无论你叫它名字的这种力量。它破坏了我的希望和我的财产。” “,两万?那真的可以称为不幸了。”艾修鲁法特问道。“我能问一下这个不幸的来源吗?这完全只是我个人的好奇心,如果您觉得不便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没不便的,我想这里很多人都了。”迪克斯勉强的笑了一下。“就是我身边这匹马。” 艾修鲁法特近距离打量了一下这匹马。先别说这匹马到底实力如何,但是它的外形还真的没话说。这匹马的眼睛大、圆润又充满光泽,耳朵小而直立,脖子长而弯曲,背腰平直有力。刚才那位马医说“小美人”,这个词用来形容这匹马可谓一点也不夸张。 “这是一匹好马。”艾修鲁法特说道。 “是的,它曾经是附近一带——或者说整个阿卡内亚省最出色的马匹。我给它起名叫‘迅捷’。它是我的骄傲。它的价值,我毫不夸张的说,两万金奥利都是低估的。去年的时候,我打算骑它参加春季赛马会。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公认我是夺冠的热门——包括我在内。可是呢,仅仅是跳过一丛灌木时候的一个打滑,它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朝马腿的位置一指。艾修鲁法特顺着迪克斯的手,看到了马的一只蹄子上包扎着。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他意识到这匹马的蹄子正在接受药物的外敷。 “我等了整整一年,请了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生来为它治疗。”迪克斯继续说道。“我本来把希望寄托在它能够及时痊愈上。但是得到的结果是……我必须还要等上三年左右。可是就算我再等下去,它也只有一半的机会能够完全恢复。而这个甚至是它的最好结果了。而现在,今年的赛马会只剩下一个月左右了。现在就算我想去找一匹好马也来不及啦。”迪克斯遗憾的摇了摇头。“看起来我只能过今年的赛马会了。” “真的是……太遗憾了。”艾修鲁法特表示同情。 “算了,不说这个。”迪克斯带头朝着房子那边走去。“我的仆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上等的葡萄酒了。” 艾修鲁法特也跟着。在他走过一半路的时候,一种本能的直觉让他回头朝后面看去,在那里,他看到一个被篱笆隔在外面,身穿风衣,头戴帽子的陌生人。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是一个被好奇心带来此地的过路人。此时此刻,这个陌生人正骑在马背上,透过篱笆朝着这边看。也许是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目光,这个陌生人策马离开了那个观察位,身形很快就被篱笆和乔木遮掩住了。 …… 这一天的时候,伊奥在城里的一家商会的货栈那里转悠着。 其他零碎的事情都有部下负责,所以他这个主事者反而暂时得到了一段短暂的空闲。说起来,他离开这里也有好多年了。此时此刻,这座城市已经和他记忆中的有了很大的不同。至少这里,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货栈,他记得曾经是星域诸神教会的一个神殿。 当然了,现在神殿已经搬到城郊紧挨着城门的位置——神殿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原先的小地方已经不敷使用。 不过,作为一家货栈,这里倒是颇大的。因为如今的商人都讲究样品和货物分离。样品摆在货栈里,真正的大宗货物都藏在仓库中的。这里是“双马”商会的货栈,是布拉西安城中最大的一家商会。这个“最大”的意思是在本地的规模。双马商会最对只能算一家地区性的商会。但是其他的商会或许综合实力远在双马商会之上,他们放在布拉西安城的却只不过是一处分会,甚至只是一个办事处。而双马商会却是一个真正的本地商会,在本地有很多的支持。它经营的业务也很多,甚至许多小型商会都是依附于它——作为它的上游供货商或者下游经销商——而存在的。 在人生的一段里,伊奥曾经将最大的理想定为加入双马商会的高层。遗憾的是,他这个人确实缺乏经商的才能,所以他这个理想始终也未能实现。当然了,这只是少年时代不成熟的理想罢了。现在的伊奥回想起也只是付诸一笑,他已经有了更加远大的前途和未来。从他离开故乡前往王城开始,他的未来就注定不是平凡的了。 只要他把眼下这件事情解决的话,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年轻的伙计打招呼了。虽然伊奥本质来这里只是怀旧一下罢了,但是他流连不去的样子却被伙计误认为生意上门了。 “,您是来采购的吗不跳字。那位伙计很礼貌的贴了上来。“您看,我们这里出产优质的毛皮。这个价格非常公道……” “不,我不是来采购的?” “您要做期货买卖?”伙计误解了伊奥的意思。“哦,我们这里有针对毛皮和烟草的期货……我愿意偷偷的告诉您一个秘密,今年我们毛皮的质地很好,产量也多,但是明年很可能会涨价。一年丰收一年歉收是毛皮市场的一种常态……” “我对期货也没兴趣。我只是来看看……我的意思是只是参观一下。”伊奥说道。这个时候,莱尔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伊奥大哥。”莱尔的表情看起来急匆匆的。“你果然在这里。” “事?”伊奥乘机摆脱了这位伙计的纠缠。莱尔拖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货栈外面。 “莱尔,了?我让你找人监视我那两个表妹……” “伊奥大哥,我正是来报告这方面的事情的。”莱尔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今天早上,他们出去拜访了迪克斯爵士。” “去借钱?”伊奥问道。他已经从莱尔那里了解到了迪克斯的近况。事实上这事早就不是秘密。附近一带谁不那个性喜奢华,专好卖弄的家伙已经在马匹的事情上吃了一个大亏。但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叫他是个有钱人呢?迪克斯要是突然从家里某个角落捞出上万枚金奥利的话,倒也不算太过于离谱的事情。 但是,双方并不是深交的。迪克斯总不至于被三言两语忽悠昏了头,把钱借给她们吧?无不少字伊奥原本对两无法借到钱这件事情很有信心,但是看到莱尔那张急切的表情,突然居然有几分担心。 “不,她们买走了迪克斯的那匹马。”莱尔回答。 “走,我们到那边细谈。”伊奥松了一小口气。 一小会之后,两个人来到了他们已经十分熟悉的那家高档酒馆。此时酒馆里人很少,所以两个人很快找到了一个清静的好位置。坐下来之后,莱尔就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向伊奥复述了一次。必须说明的是,莱尔这个人别看别的本事没有,要说打探消息还真有一套。他不仅是派人跟着目标,还亲自跑,花了几个小钱从迪克斯的仆人嘴里得到了第一手情报。 “他们买了那匹马?”伊奥疑惑的问道。“一匹已经瘸腿的马?” “没,那匹马几乎已经不可能复原了。就算复原,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 “要是不是这样,迪克斯可能舍得卖掉呢?而且只卖了区区五百金奥利。”莱尔解释道。“对于他这个人,伊奥大哥你应该也了解的。他虽然说好卖弄,但是也不至于是个傻瓜。” “这个倒是。”伊奥仔细的回味着这个最新的情报。“他们买了一匹没价值的马……” “那马的价值就在于配种,生小马驹了。”莱尔回答。“也就是这个价了。” “不管说,那匹马是不可能参加赛马会的。”伊奥说道。“也许它能生出出色的后代,但是那是三年五年之后的事情。” “正是这样。”莱尔回答。“所以这件事情透着不对劲。” “我也觉得不对劲。”伊奥说道。“你说过,那个艾修鲁法特之前还去城里马市逛了一天。” “没,整整一天。根据盯梢的说,好像连午饭都没有吃。但是最后马也没有买。” “他先去马市,却没有买马。”伊奥总结着。“然后他跑到迪克斯那里,买下了一匹已经瘸腿的病马?”他的脸上突然笑起来,露出一种让莱尔都感到有点惶恐的笑容。 “我懂了。”伊奥回答。“继续盯着他!看起来那个艾修鲁法特很积极嘛。” “很积极……” “这也是雇佣兵的优点了吧。”伊奥说道。“为了钱,他们可以不顾一切。这也是为何我那两个表妹会选择他当。” “伊奥大哥,你懂得了……意思?他们想干” “他们想干?他们想干的事情很简单——他们想要偷天换日!” 是由】. 第四十三节等待 divlign="ener 第四十三节等待 “偷天换日?” “这么说吧,莱尔。如果我从马市里随随便便买到一匹马参加比赛,然后还得得个冠军的,会不会很奇怪?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很醒目?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恐怕比赛一结束,各位对马匹有兴趣的人都会围拢,仔细研究那匹外表普通却表现非凡的马了。” “确实如此。” “但是,如果我骑的原本就是一匹名马,一匹得胜的大热门。那么我胜利之后,别人虽然也会祝贺我,为我欢呼,但是他们却不会对马匹关注太多。因为这马已经被关注得够多的啦。” “对……” “所以一切就很清楚了。”伊奥回答。“他们打算……使用黑魔法!” “黑魔法……”听到这个词,莱尔忍不住感到一阵寒意。 “我原来就这么预计过,看起来我那两位表妹比我想的还聪明很多,居然想出这种花招出来。”伊奥回答。 “伊奥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打算……” “他们打算用那匹瘸腿马参加比赛。或者说,他们打算用那匹瘸腿马的身体参加比赛。”伊奥再次露出那种让莱尔都感到害怕的笑容。 “我们都不用做,继续监视着他们就可以了。” “这个……要收买那些仆人,需要一笔……” “钱的事情不用担心。”伊奥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整叠的钞票,塞到莱尔手上。“这些钱先拿去用。但是必须确保他们的任何反常行动都要及时报告给我。” …… 在悄然的流逝。在不知不觉中,布拉西安城居民身上的御寒毛皮衣服开始变少了。布料开始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身上。与此同时,城郊野外又逐渐出现了绿色。度过了一个冬季之后,原野再一次吐出了嫩绿。虽然这种颜色还只是一种点缀,但是至少清楚的说明了,春天已经来了。 布拉西安城中,人们已经开始交谈春季赛马的事宜。对于这座小城来说,这可是一件大事,一次真正的大型庆祝活动。整个赛马会活动要持续三天,第一天是聚会、交游、还有野餐,第二天是正式的赛马比赛,第三天则要进行一些马上比武——当然这是一种单纯的,表演性质的运动而不是生死较量。如果允许,这一天内还会进行一场春季狩猎。 当然了,每个人都,春天的猎物又小又瘦,种类也少。所以这一天的狩猎是也是象征意义的,并不是真正的狩猎。通常是放出几头被圈养了一个冬天的动物——比如鹿或者野羊之类,身上挂上特定的标记,然后由猎人们骑马追捕。因为猎物就那么几头,所以能够抓住它们的幸运猎人也只有那么几个。这些猎人将被视为受到祝福,今年将运气亨通。 总之,所谓的春季赛马会,是一个集合了宗教仪式、比赛和聚会性质的活动,受到了所有人一致的欢迎。窝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度过寒冷的冬季之后,人们需要一个彼此交流见面聊天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这个赛马会受到了官方的支持。每年布拉西安城都会安排相应的预算开支,以组织一场出色的比赛。为了激发人们参赛的热情,官方通常会拿出一笔奖金以奖励夺得赛马冠军的人。除了官方之外,还有地方名门绅士、商会都会出资,使得赛马会胜利者的奖金金额相当惊人。 除此之外,参加这个比赛的门槛也可谓很低。随便地方的人都可以来参加,报个名出席就可以了,身份不分贵族平民,随便是谁,只要有匹马就可以参赛。 所以,尽管布拉西安城只是一个小地方,但是这个赛马会的水准可是一点也不低。很多远方的人都会特意赶来参赛,为了争夺高额奖金而一试身手,其中不乏骏马名驹。因为这个缘故,除了专门来赛马夺取奖金的人之外,还会出现一些为了观赏比赛而来的外地客人。 所以,除了人们嘴上讨论的话题之外,很多新面孔也逐渐出现在城里。城里的大小旅馆都住满了客人,时不时能看到一匹神骏非凡的马匹在城里或者城郊溜达。 …… 门被有节奏的敲了六下。 伊奥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一条裤子,同时将床边的一件外套丢给床上**着着身体的。这个叫丽莎的倒是非常乖巧,披上衣服就往里间走去,进去以后就把里间的门关上了。这样一来,伊奥尽可以在这里和别人谈话而不必担心被丽莎听见。 他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莱尔。他看到伊奥**着上身的样子好像略微吃了一惊,但是马上又恢复为正常模样。 “进来吧。”伊奥说道。他回到床边坐下,而莱尔则坐到一张椅子上。 “有事情?”的时候,伊奥为倒了一杯酒,也为莱尔倒了一杯。 “今天已经确认了。”莱尔回答。“那个艾修鲁法特已经报名参加了赛马比赛。” “哦。”伊奥懒洋洋的回答了一声,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除此之外呢?” “这段以来,我想法设法监视着他们。”莱尔继续汇报道。“我还专门雇了几个人,外加收买了他们家的两个佣人。不过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行动,没有出门也没有写信的。相反,那个艾修鲁法特每天都在照顾那匹马。遛马喂食洗刷清洁的,都亲自动手来干,当然换药也是。” “换药?有趣!”伊奥喝了一口。“演戏演得很全套嘛。” “除此之外,他也找了那个兽医……就是之前迪克斯请来的那一位。” 伊奥点了点头。演戏而已!他很确定这一点。如果那匹马可以在短期内痊愈,迪克斯就算再傻也不至于用五百金币将其卖掉。 “除了这些之外呢?”伊奥问道。 “没有其他的了。”莱尔回答。“伊奥大哥,看起来,他们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赛马上了。” “今年的奖金额度是多少?”伊奥随口问道。 “比去年略高那么一点,大概有一万一千左右。”莱尔有点不安的回答。“如果得到这笔钱,那么……” “我们所有的谋算就都落空了。”伊奥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呵呵,我我那两个表妹想干。莱尔,你认识附近教会里的人吗不跳字。 “我认识几个布道的牧师。”莱尔犹豫的回答。他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人,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反而让他认识了几位牧师。 “不要那种牧师……我记得附近神殿里,有几位高阶祭司的吧?无不少字我是指那种魔法的大师。”伊奥问道。星域诸神的教会早已经是七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特别是格鲁尼王国,这个王国几乎到处都有教会的神殿,这一点却是被默许甚至被支持的。因为这些牧师和高阶祭司们平时充当地区的宗教首领,战时随时可以作为魔法师上战场。这是格鲁尼王国王**事力量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这种体制在和邪神信徒的战争被认为是很有价值的。 “是有几个。”莱尔回答道。 “他们也会参加赛马会的,对不对?”伊奥说道。“我记得的时候,他们就是赛马会上的贵宾。教会的人不参赛,但是从来都不会过这么热闹的节日的。” “我想是的。” “很好,莱尔,帮我安排一次见面。”伊奥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去拜访一下那些位祭司们。借口么,就当做我愿意捐赠一笔款项给教会好了。” 莱尔现在已经对伊奥的花费见怪不怪了。伊奥现在住在城里最好的旅馆里,每天去城里最好的酒店喝酒,还把城里最漂亮的娼妇给包下来。当然了,这些花费都不是出他的钱,而是来自遥远的另外一位大人物(严格意义上说,那位大人物还算得上莱尔的一个远房亲戚)。有办法呢?大人物需要伊奥来干活,自然要为他提供活动经费。至于花费的细节问题——只要事情能搞好,大人物其实是不在乎花费的大小的。 虽然莱尔完全不理解那位大人物到底想干,但是这没关系。只要他能挣到钱就行。为伊奥跑腿可是一件大好事情啊,要这段他已经结清了所有的欠款,甚至偷偷的为捞到了一笔款子。此外,他和伊奥有共同的话题,能够谈得来,双方客客气气,不必像一样受到人格上屈辱。莱尔或许能够忍受屈辱,但是不等于他喜欢屈辱。 “我这就去办。不过,”莱尔建议道。“伊奥大哥,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建议?” “其实这件事情,我们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们有一个捷径:那就是收买艾修鲁法特……反正那些雇佣兵都是毫无廉耻的。只要给好处,不怕他们不上钩。” 这句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其实莱尔本人是不乐意收买艾修鲁法特的,因为他之前在对方手里吃了大亏。但是他真的不想和黑魔法师结怨。单单“黑魔法”这个词,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幅毛骨悚然的场面:无数死去的,腐烂的尸体重新站起来,蹒跚的向前走去。 仗势欺人是一回事,欺到黑魔法师的头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他至今还不是很那两是黑魔法师。 “收买那个雇佣兵?” 第四十三节等待 第四十三节等待是由】. 第四十四节布置 divlign="ener 第四十四节布置 伊奥轻笑了一下。“莱尔,所以说你没看懂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是大哥,只要能收买艾修鲁法特,那么这件事情就压根不是事情了。”莱尔不死心的说道。“由他出面向教会检举的话……” “我付不起这个钱。”伊奥回答。“莱尔,还记得你之前骗他去赌博的那件事情吗不跳字。 “了?” “虽然说雇佣兵都是写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但是要说服他们和黑魔法师合作……着都得付出点代价吧。而且是不一般的代价。”伊奥回答道。“你说,到底是样的代价能够让艾修鲁法特心甘情愿的加入而不是一走了之呢?” “是?” “当然是我那位玛丽姨妈的全部遗产了。你应该,我那位姨妈没有孩子……你说,她死后,遗产会留给谁呢?” “你是说……”莱尔恍然大悟。 “没,就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一个本来应该是穷光蛋的雇佣兵却突然冒出一笔惊人的款子来。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都答案,肯定是我那位姨妈给的。与这个比起来,我手中还真的没有能够收买他的筹码呢。算啦,不要说这个,赶紧去找那些教会的家伙吧。我必须要尽快和他们见面一次。” “今天不来得及来不及……”莱尔说道。 “如果今天不行,也行。” “?可是是赛马会的第一天……” “没有关系。话说,我也很久没有参加赛马会了呢。自从当年离开之后……好像一转眼就快十年了啊。” 莱尔来到街道上。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连带着让人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其实这么说不合适,因为莱尔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好。现在他可以安闲自得的在街头闲逛,而不必担心遇到某个人,然后尴尬的说出“下一次一定还钱”之类的话。 “莱尔!”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十分严厉,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不过几秒钟后他就明白压根没有任何恐惧的必要。于是他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头,看向喊话的这一位。 这一位果然是熟人。 “哦,这不是葛瑞吗?日安,葛瑞!”莱尔微笑着朝对方打招呼。不过葛瑞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安”。此时此刻,葛瑞的面色铁青,神情严肃,而且全身都似乎在微微发抖。“,您找我有事?” “莱尔!”葛瑞的声音显得毫不客气,完全没有商人应有的和气生财的风度。“你居然骗我!” “骗您?这话可不能乱说,我骗您了?”莱尔依然微笑着回答。这个外地佬,居然想来质问他?! “你居然骗我说总督去述职了!”葛瑞怒喝道。“明明是调任!还有你给我的这份介绍函,”他从怀里掏出一分文件,一把丢到地上,还用脚踩了一下。“就和擦屁股纸没两样!” “哦,述职和调任之间没有任何冲突啊。我说他去王城述职有么?”莱尔依然满脸微笑。“至于调职,那事是不一定的。也从来没明文规定总督回王城述职就会被调任啊。” “胡说!这本来就是这里的历年来的习惯!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样吧,葛瑞,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都要讲证据的。您说我骗了您,那么至少要说清楚我哪里骗您,不要血口喷人啊。有规定说总督述职就等于调任吗?如果有这条规定,那么我向您道歉,是我对官场不够了解。”他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回答道。 “你这个混蛋!你你把我害苦了吗?!!因为你这个该死的骗局,我已经向总部那里禀报了误的进度!现在我却都没做到!”葛瑞怒气冲天,一拳打了。可惜的是,虽然莱尔在艾修鲁法特面前完全不堪一击,但是比起葛瑞来,他可是更加年轻,更加强壮,也更加灵活。这一拳很轻易的被避开了。 “这样好吗?葛瑞。”莱尔说道。“虽然我不反对来一场拳斗比赛。但这可是大街上,随时都有治安队的人出现的。” 葛瑞怒极攻心,再一次扑上去。这一次,莱尔就没那么客气了。他避开对方的拳头,然后猛的一拳落在葛瑞的下巴上。后者被打得向后仰倒,面孔朝天躺在大街上。 “这样会让您冷静一下的。”莱尔吹了一声口哨,然后掉头就离开了。 四周出现了几个看热闹的。但是这段冲突过程实在很短暂,所以看热闹的人没几个。当然,他们中也没人去扶倒下的葛瑞。 过了相当长,葛瑞才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他狠狠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眼睛里闪过的是怨毒的光芒。 …… 布拉西安城的春季赛马和其他节日不同——它是有着固定和固定场地的。具体的说,是在城郊的一处小山岗上。这里有一块足够大的空地,能够容纳很多人参加这个聚会。而且站在山顶上,能够轻松的观赏赛马过程——赛马的路线正是围绕着这座小山。 每年这个时候,地方上的几个头面人物就会出面组织这次活动,在空地上排好一张张铺着白色桌巾的桌子,以及各色的椅子。这场热闹的集会不需要邀请,每个人附近的人都会来参加。 艾修鲁法特和两来到集会现场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了。此时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和马。这些马几乎都是要参加比赛的骏马,此时此刻被主人牵炫耀的。 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贵族和平民渭泾分明的成为两个圈子。而两个圈子内部又分成无数的小圈子。亲戚或者谈得来的们聚在一起谈笑。 今天阳光明媚,带来了春季的暖意。在这种美好的天气里,来到郊外进行一场春游,无疑是一件令人身心放松的事情。大家都在谈笑着,交换着种种见闻和故事。 不止一个人朝着两打招呼,而两的也都笑着回应。虽然她们的笑容有些勉强。她们其实此时心中忐忑不安,今天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不过,在她们绕过一张桌子的时候,被艾丝了。 “哦,亲爱的,你们终于来了。”艾丝看到她们两个十分高兴,站起来朝着她们迎。“我还以为你们身体不适不来参加了呢。” “没有,我们很好。”星刻回答。 “哦,那就来坐这里吧。”艾丝邀请道。作为一个最擅长流言的人,此时的艾丝身边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在两来之前,她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张桌子加上两和艾修鲁法特的话,刚好凑满一桌。面对这个热情的邀请,就算是两也不得不暂时敷衍一下。于是三个人就坐了下来。 “感情很好嘛……”艾丝也回到最初的位置上,通过天赋的敏锐的洞察力,她已经了一个小小改变。艾修鲁法特和两在一起的距离已经明显减小了。他们曾经彼此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但是现在这段距离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哦,艾修鲁法特,听说您也报名参加了的赛马?”艾丝立刻挑起了这个最敏感的话题。这是所有都关心的话题。每年赛马几乎都是强者云集,胜负可是一件很富有悬念的事情。 “是的,我也参加了。”艾修鲁法特有些尴尬的说道。 “那么,您打算骑马?”有人问。 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哗,暂时打断了这番对话。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一匹火红色的高头大马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骏马身上骑着一个陌生人。 “哦,这是著名的‘红色闪电’!去年的冠军!”艾丝惊叹的说道。“真是一匹漂亮的马啊!” “我……没见过?”艾修鲁法特看着那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眼生的紧。 “哦,亲爱的。”艾丝笑着回答道。“他不是本地人,只是来参赛的罢了。这一次只是来炫耀一番。” 炫耀这个词用的很贴切。那位陌生骑手骑马用非常慢的速度走过,所到之处引起了们的惊呼,同时也惹来了男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转眼之间,红马已经来到了艾修鲁法特这张桌子的不远处。很多人朝着骑手叫喊,而这位喜好卖弄风头的骑手则回过头,朝着叫声最响的地方挥手向人群示意。 他不该回头的,因为下一瞬间,一位穿着制服的仆人正好从马的侧面跑过。因为跑得太急,一阵大风将他的帽子吹飞了,红色的软帽飞到马的头上。 红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猛的腾跃起来。这对于马来说本来就是常事,因为马是一种容易受惊的动物。如果那位骑手做好了准备,应该能够将这个意外化解为无形。可惜的是,他因为全然没有准备,所以此时来不及做出反应,导致无法控制马匹了。马匹的四周都是人群,到处都是桌子、椅子和站着的人。如果受惊的马飞窜出去,无疑将引起一场大悲剧。 艾修鲁法特却及时的冲了。在那匹马试图冲出去之前,一把从侧面拉住马的辔头。虽然这匹马腾跃着挣扎,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力气很大,硬是扯住了马匹,使得它只是原地转了两个圈就安静了下来。一场悲剧被消弭于无形中。 “啊!太帅了!”艾丝这一桌子的人因为位置正好,所以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们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 艾修鲁法特回到这边,全桌的女性都为他鼓掌,然后他才两不见了。 是由】. 第四十五节挑衅 divlign="ener 看着艾修鲁法特四处张望的样子,一个女人笑着说道。“艾修鲁法特先生,你的两个未婚妻在那边呢。” 顺着她所指,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两姐妹。她们正站在一起,在不是太远的一个地方。 艾修鲁法特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两姐妹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因为她们的的眼睛正死盯着向远方的一群人。前面说过,这里空间很大,因此人们分散四处,分成不同的小群体彼此闲聊。艾修鲁法特很容易的找到了姐妹盯着看的目标。 两姐妹视线的落脚处是一块空地,大概七八个人距离在一起,交谈得似乎很愉快。所有的这些人都是男性。而且艾修鲁法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人——那是莱尔。看到这个人,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上一次在男爵家里,那一群试图袭击他的人中间,有一个肯定是莱尔。虽然当时所有的袭击者都带着面具,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自己不会弄错。 虽然玛丽姨妈做出了那番提议,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内心深处只是将莱尔定位为一个“情敌”的档次。只是一个愚蠢而且被嫉妒遮蔽了眼睛的花花公子罢了。要说让艾修鲁法特处心积虑的对付他,那还真没这个动力。再说了,自那之后,各种大小零碎事情不断,艾修鲁法特既没有时间,也分不出心来找莱尔的麻烦。 和莱尔在一起的那群人中间,有几个穿着教会的牧师服装。而且从服装的颜色和一些细微地方能看出,这几个人在教会里拥有很高的地位,应该是高阶的祭司。 “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他!”星刻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指的是谁?”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两姐妹的这种反应让他知道,她们所指的“他”绝对不是莱尔。单单一个莱尔还不至于让她们露出如此恼怒和憎恶的的表情。 “是伊奥。”星刻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的表哥!” “是那个……”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之前两姐妹所说的事情。可以说这个什么遗产纠纷的源头就是伊奥写的一封控诉信。他是一切危险和麻烦的源头。 “那个无耻的家伙,居然真的回来了!”星刻说道。“我绝不会放过他……” 她向上前,但是艾修鲁法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去干什么?”他轻声问道。 “我要去……” “如果你要去收拾他,请记得,我们现在是在公共场合,在几百……几千人的目光下。他们身边还跟着几个教会的高阶祭司。”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在星刻的耳边响起。“如果你不打算使用武力,而是揭露他的阴谋……那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要玛丽姨妈没有回来,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谎而不担心被揭穿。” 虽然星刻很想立刻冲上去,把这个远房亲戚给修理一顿或者干脆干掉。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话让她恢复了冷静。此时她冲上去没有任何意义。 “伊奥是哪个?”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那个穿着褐色衣服的。”星见回答道。“在莱尔身边的那一个。” 艾修鲁法特凝神看去。莱尔身边的那个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粗壮。因为正在和几个教会的高阶祭司聊天的缘故,他的脸上此时满脸笑容。但是如果细细观察,却能发现不管什么样的笑容都掩饰不了这个男人身上那股凶戾之气。那份凶狠仿佛是铭刻在他面容之中的,不管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个人就是伊奥,艾修鲁法特牢牢的记住了这个人。 几分钟后,他领着两姐妹回到了原先的桌子边上。不过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座位已经被其他人占领了。具体的说,是一大帮女人,年纪有大有小,正和艾丝一帮人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艾修鲁法特凑在边上了听了一小会,才发现她们在讨论明天的盛会谁是胜利者。 这场赛马的胜利者得到的不仅仅是奖金而已。在赛马结束之后,冠军将得到一个仪式性的花冠。然后,这位幸运者将携带花冠走向观众台,在那里他将选择一位女士,将花冠戴在那位女士的头上。这位女士就被认为是星域诸神中爱与美女神的化身,是今天的女王。这位女王将陪伴在冠军身边,出席接下去的一系列奖励仪式,一同接受人们的欢呼、鲜花和掌声。 这是非常荣耀的事情,也能极符合女士们的虚荣心。所以正如人们知道的,不管哪个小姐夫人,总是不顾一切的怂恿自己的丈夫或者情人参赛。正是她们坚定不移的支持,才让这个春季赛马会一年比一年盛大。 不过对于外地来客,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因为这些外地人通常是为了奖金而来,但是他们中大部分都懂得充分利用手头的资源。虽然奖金很重要,但这样的一个机会也不能放过。有什么东西比这样的荣耀更能打动女人的心呢?如果这群喜欢散播八卦谣言的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去年的冠军(也就是刚刚艾修鲁法特见识过的那匹赤红骏马的主人)去年利用这个机会,短短两天内就把某个女人勾搭上床了。 几个女人绘声绘色的讲述这些花边新闻故事。本来女士在男人面前是不应该讲这种话题的,但是这一群女人中,艾修鲁法特是唯一的一个男性,而起他刚刚从另外一边过来,所以说话的几个人并未发现他的到来。 “哦,这不是我的两位表妹吗不跳字。 随着这个声音,伊奥突然出现在人群边上,隔着三五步的距离看着星刻和星见。他的身边跟着莱尔,还有那几个教会的高阶祭司。 星刻刚才还在恼恨没能直接上千找他,没想到他现在直接找上门来了。 但是正如艾修鲁法特之前所说的,此时的她依然什么都不能做。无数双眼睛都看过来呢。如果她现在动手——她的力量马上就会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她是个魔法师的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这件事情的后果太过于严重,以至于她甚至不愿意去想。 就算不诉诸武力,而将这件无耻的阴谋揭露出来也不行。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秘密的。至少在本地人看来,她们姐妹确实是继承了那位表舅的遗产,所以作为表兄的伊奥因为不满提出控诉——先别说这件事情到底正当不正当,但是至少是合法的。 “两位表妹好啊。”伊奥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因为艾修鲁法特和两姐妹站得很近,那种亲密的姿态很容易被看出来。“这位应该就是我的表妹夫艾修鲁法特了吧?” 艾修鲁法特略微颔首示意,但是没有回话。 “果然一副军人风范。”伊奥微笑着说道。“听说你也报名参加了明天的赛马?”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 “那我就要预祝我表妹夫旗开得胜了。”伊奥说道。“今天好像很多人都把明天要参赛的马骑过来炫耀?你没骑过来?”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连表示都没有表示了。 “不管怎么说,明天见吧!哦,要记得哦,时间只有二十天不到了。”伊奥打了一声招呼,接着就这样离开了。 “亲爱的,”这个时候,艾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他刚才说的‘二十天’是什么意思啊?” “没……没什么意思。”星刻极其勉强的回答道。“对不起,艾丝,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恐怕要先回去了。” “啊。”艾丝惊讶极了。“可是今天会进行参赛选手的游行……至少有一半的选手会参加游行……” “你们送我回去一下。”星刻对妹妹和艾修鲁法特说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三个人都要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远,艾丝沉吟了半响。她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只是一时之间还猜不透这个事情是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考虑的时间也就那么一小会罢了。因为很快这群女人又开始讨论起另外一个香艳故事,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艾修鲁法特和两姐妹一起回到家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前面已经说过,赛马会是一个持续三天的大型节日,是本地的一个大日子,不管贵族平民都会参加。因此两姐妹家中的佣人们也几乎都跑去参加了——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之外。甚至连送他们回来的马车夫,在得到了允许之后,立刻又跑回去要去看游行了。这可是很难得的。 …… 艾修鲁法特用毛刷轻轻的刷干净这匹白色骏马的鬃毛。他用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马匹的头,不知道为什么,马的眼睛里突然流出泪水来。 “你也感到了吗不跳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对马说道。他牵着马走到庄园边上的一口井边上,打了一桶水让马饮用。“看起来,我必须赢得这次比赛。”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艾修鲁法特回过头,看到的是星见。 现在他已经能很容易的区别两姐妹了。不过说实话,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星见独自和他见面——两姐妹本来一直形影不离的。 是由】. 第四十六节查找 divlign="ener 第四十六节查找 “呃……”艾修鲁法特想,但是却一时之间不说好。这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两在一起,所以现在这样反而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你她……” “她在房间里。”星见回答。她来到艾修鲁法特身边,伸手摸了摸正在喝水的白马的头。 “她说可能不去赛马会了。”星见突然说道。 “啊,为?”艾修鲁法特问。 “她说,既然大家都聚集在赛马会那边,或许她有机会……” 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她没有机会。”他说道。“这件事情最麻烦的是哪里吗不跳字。 “啊?” “这件事情最麻烦的,是我们完全不攻击到底是来自何方,因为目的而来。”艾修鲁法特说道。“就算杀掉伊奥,能做到的也不过是‘打落敌人刺的匕首’罢了。敌人一定会再一次攻击的。事实上这么做极其不智,反而容易露出更大的破绽,使得敌人更加容易攻击。” “啊……是这样吗不跳字。 “伊奥在这件事情里没有明显的利益。”艾修鲁法特说道。“不管他得到,等姨妈都会吐出来……他可能一些背后的秘密,但更大的可能是都不。这一切只是某个人要求他这么做罢了。他不能从我们这边获得,但是可以从其他方面获得……但是为何有人要这么做?这里有样的秘密?现在我们都不。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艾修鲁法特看着身边的白色骏马。“目前只能这样。” “……能赢吗不跳字。也许是听了艾修鲁法特的话的缘故,星见看起来有些不安。“如果不能取胜的话……” “如果不能取得赛马比赛的胜利的话,那么就要面对最糟糕的一种局面……”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是不是这样?” 他突然之间放开马,猛的一把抓住星见,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抓着她的手。星见吓了一跳,但是却只是轻微的挣扎了一下。艾修鲁法特将她的手放在胸口上。 今天天气已经很暖和,艾修鲁法特身上穿的是单衣。隔着衣服,能够感觉到他胸口结实有力的肌肉。 “难道,”他轻轻的松开手,“我这么不值得信赖吗?我当然会赢的!”他看着的坐骑。“‘迅捷’的体型不是特别大,但是她快速而敏捷,非常适合穿越复杂的地形。此外耐力也很出色。只要能充分发挥它的优势,取得这场胜利不成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摸着马头。 星见,这段以来,这匹马的照料工作完全是艾修鲁法特一个人干的,没有让任何一个仆人插手。虽然在乡绅贵族眼里,照料马匹无疑是一种下贱的工作。 必须要说,“照料一匹马”其实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但是“精心照料一匹伤马”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特别是这匹马,一方面它要多运动,另外一方面它又要严防再次受伤。此外还要敷药、喂食、饮水,保持清洁,还必须和马多多相处以培养感情。 除此之外,他还多次跑到那一段被预定为赛马场地的野地,仔细的查看过这趟比赛中将要遇到的各种地形和障碍。 “谢谢。”在艾修鲁法特牵马打算马厩的时候,星见突然在他身后这么说道。 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是一种庄重的表情。这说明她说这句话是真心真意的。他轻笑了一下,松开马缰绳,走到星见边上。以一种很自然的态度和一种很迅捷的速度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需要感谢么?我们可是未婚夫妻呢。” 做完这个,他立刻后退了半步,恢复原先那种距离。夹杂着羞涩和谦逊的红晕出现在星见的脸颊之上。 “,虽然不去,但是我会去的。”她的声音有些紧张。刚才艾修鲁法特的这番举动大胆得超出了她的预想。但是很奇怪的,并没有让她产生反感。 “嗯,我一定会让你过一个难忘的节日!”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记得玛丽姨妈说过,赛马会之后的两天就是你们的生日……我会给你们一个最难忘的生日的。” …… 昨天还满是桌椅的场地,今天已经变得彩旗飘飘。桌子已经一张不剩,而座椅也集中到一处凉棚下——今年的春天很暖和,太阳下晒久了也会不舒服。 伊奥满意的迈步在空地上闲逛,一手搂着那个叫做丽莎的。这个真的太棒了,哪怕是王城那边,这么好的妓女也不多呢。虽然伊奥已经包了她半个月,但是似乎不管多久都不会腻。 话说,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赛马会了呢。其实伊奥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在这种比赛中获胜,荣耀和财富兼得。但是他后来放弃了这个傻念头。虽然理论上任何一个有马的人都可以参赛,但是事实从未有黑马出现过。 这段赛马路线可以说是天然形成,其实就是绕着这个平顶小山一圈。这条路线并不是经过人工修整的平坦大道,而是完全天然的,各种障碍层出不穷。和所有的越野赛一样,它考验的并非是单纯的马匹速度,对于马匹的耐力、跳跃能力以及骑手的骑术要求都很高。同时,它的风险也很大。摔伤、摔死马匹和骑手的例子层出不穷。 不过,似乎是因为人类的本性就是追求刺激和冒险,因此这场风险颇大的比赛居然极受观众欢迎,甚至有人长途跋涉而来,就为了好好看一看这一场比赛。 伊奥其实是本地人,所以他很清楚真正赛马的只有半个。是所有参赛者报名就位的,才真正开始赛马。他今天来得比较早,所以现在这里观众场地布置完毕,但是人没几个。只有少数拿比赛作为赌博对象的人才早早的到来,好仔细观察每一匹参赛马匹。 他朝着凉棚的位置走去,和他预想的一样,莱尔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莱尔的身边跟着几个人——他们正是教会的高阶祭司。此刻所有的祭司都没有穿着他们的袍子。因为昨天已经见过一次面了,所以伊奥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起来和他问好。 伊奥推开手上的丽莎,示意她自由活动,则来到凉棚里,和祭司们坐到一起。 此时凉棚里就他们几个,其他人都很远,所以他们尽可以随意交谈。 “伊奥。”一位祭司问道。“感谢你对教会的支持。莱尔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了……” “叫我伊奥吧。”伊奥热情说道。“诸位尊敬的祭司,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没底。我只是偶然之间得到这个消息,无法判断这只是是一个虚构的有趣故事亦或者是一个真实的阴谋。不过我想,将此事通知各位是我应尽的义务。我想,考虑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应该有必要花费半天来确定这一点。” “确实如此。”领头的那位祭司回答道。“一个黑魔法师打算用黑魔法的造物赢得这一笔奖金……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却还是有可能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这是一个看上去似乎有点荒唐,但是实际想想却又很有可能的。毕竟我们这个比赛参加者太多太杂,谁也说不准有人混在其中。” “请问您是在地方得到这个消息的呢?”一位祭司问道。 “事实上是在一个废纸篓。”伊奥回答。“我偶然捡到一张纸片,上面写着这样一个计划——驱使黑魔法的造物参加比赛,并得到赏金。” “那张纸片呢?” “我那个时候有点害怕,丢了。等我回过神来再去找的时候,连纸篓都找不到了。” “没关系,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一个祭祀说道。“我们要抽个半天的话总还是抽得出来的。” “我可以问一下……各位尊敬的祭司们,你们打算办?” “我们在这里看着,一匹匹的观察马匹。如果确实是黑魔法的造物,那么我们就会认出来。” “我无意质疑各位的能力……但是我必须提醒一句,假如那个黑魔法师既然敢冒这种险,那肯定是做了准备,他无疑会有一些隐藏自身的手段。” “不,关于黑魔法方面,请对我们有信心。黑魔法的造物是无法掩饰其内部黑魔法能量的挥发的——黑魔法师自身或许可以,但是黑魔法的造物就不可能。我承认,如果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一个和活物很像的亡灵从我们身边走过,也许我们也会忽略。但是如果我有所准备并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不管多么巧妙的伪装都无法遮蔽亡灵的本质。我们一定可以认出来的!” “而如果认出来……” “放心好了。”祭司回答道。“我们会装出不的样子,暂时先放。然后立刻去调集人手,逮捕那个胆大妄为的黑魔法师。我必须承认,这个计划相当巧妙,因为黑魔法的造物永不疲惫而且没有受伤的危险,放在这种越野比赛中真的有很大的优势。”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陪同各位一起?”伊奥请求到。“几个人在一起可以装出一副评点马匹的样子,使得那个黑魔法师——假如真有一个黑魔法师的话——不起疑心。” 祭司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同意了伊奥的要求。 伊奥很满意的和祭司们走到前方的报名点边上。一位文书已经在这里就位,不过还早,来报到的马匹和骑手还不多。任何一个参赛者都必须携的赛马来这里进行一个“报到”的手续。这主要是区分好人员和马匹,免得出现混乱。只要站在这里边上,就肯定能一个接一个的将所有的参赛者和马匹都看个仔细。 伊奥看了看天空,他根据庄园的位置大致估算了一下艾修鲁法特抵达这里的。看起来他必须傻站在这里呆上小半天了……不过没关系,他的很很多。 慢慢的流逝。祭司们诚如他们说的,很认真的观察每一位参赛者,而伊奥也只能陪着他们浪费。不过,在他开始感到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的目标来了。 是由】. 第四十七节转变 divlign="ener 第四十七节转变 没有错,从远方牵马走上山顶的的那个人正是艾修鲁法特。而且一切也正如伊奥所预计的,艾修鲁法特牵的是一匹纯白色的骏马。 莱尔之前已经将所有的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所有伊奥完全可以肯定,艾修鲁法特牵在手里的马匹正是从迪克斯手里买到的那匹马——这一匹绝对不可能痊愈的马匹现在却堂而皇之的被艾修鲁法特带来参加比赛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鬼名堂! 祭司们的注意力还在其他的几匹马身上,尚未来得及关注远处的艾修鲁法特。所以伊奥也不吭声,只是拉低了帽子——早就预料到要在太阳下呆很长时间,所有他带了宽沿的帽子遮阳。四周有很多人和马,艾修鲁法特应该不会发现自己。 艾修鲁法特看起来也确实没有发现异常。他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耐心的排在了报名队伍的后面。 祭司们的注意力从一匹马身上挪开。虽然这匹马刚才发出了一声嘶鸣,而且打了几个响嚏,但是祭司们还是仔细的观察了它一段时间。伊奥意识到他们中的一个已经将注意力移到艾修鲁法特的白马身上了。 “结束了……”伊奥在心中发出一声笑。他等候着祭司们给他发暗号。 不过艾修鲁法特的坐骑明显伪装功夫很到位,那位祭司盯着马匹看了十来秒钟也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是这一位魔法造诣浅薄,所以看不出来吗?伊奥疑惑着想到。很短的时间后,所有的高阶祭司都将注意力挪到艾修鲁法特的白马身上。不过他们仔细观察着那匹马,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表示。一小会之后,已经有人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下一匹马身上了。 怎么……情况似乎哪里不太对头。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也已经排队排到了负责报名的那位文书前面了。 “我叫艾修鲁法特,我的坐骑是‘迅捷’。”艾修鲁法特对着文书说道。文书很快从报名目录上找到了艾修鲁法特名字并予以记录。 “喂,那匹马不是‘迅捷’吗不跳字。四周围观的人中有人突然喊道。“迪克斯的那匹马!” 这句话一下子引起了轰动,很多人都挤过来看。要知道迪克斯的事情可谓相当著名了。每个人都知道去年赛马中发生的事情。原本是种子选手的迪克斯一时不慎,导致一匹价值两万金币的宝马变成了废马——这种故事原本就是街头巷尾谣言所热衷的那一种类型。而今年迪克斯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因为找不到优秀的马匹,倒霉的迪克斯放弃了今年参赛的打算。不仅如此,因为心情十分沮丧的缘故,这位倒霉的贵族甚至不打算以观众的身份过来——他在比赛开始前几天出远门旅行去了。 “没错!是迪克斯那匹马!看这个烙印!”几个消息灵通的闲人在马的臀部找到了烙印。 “等等,我前段时间听说,迪克斯把他的马给便宜卖了!” “卖了?可是它现在可是来参赛了啊!” “真的奇怪了……” 四周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那位负责登记的书记也开始感到好奇。他站起来,盯着艾修鲁法特的坐骑看了一小会。 “艾修鲁法特先生,这匹马是不是迪克斯爵士的那一匹……” “没错。”艾修鲁法特一口承认。“是我从他那里买过来的。”他回答道。“它现在是我的财产,关于这一点,我十分确定。我甚至可以提供购买单……您要确认这一点吗不跳字。 “当然不是……不过,这匹马痊愈了?”这位书记很明显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说……这匹马受了伤,彻底残废了吗不跳字。 “哦,关于这一点,就是我的事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至于受伤没受伤应该不影响我的参赛。没有规定伤马不可参赛吧?” 当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任何赛马比赛都没有这方面的规定——因为这完全是多余的规定。 话是这么说,可在场的观众可没真的以为这匹马是残废的。骑着一匹残废马来参加越野比赛,你这是想当小丑娱乐大众吗?几个对于马匹熟络的人开始观察马的细微动作。 “莱尔!”伊奥把莱尔叫到一边。“你说过……那匹马已经彻底残废了?!” “伊奥大哥。”莱尔此时也十分疑惑。他刚才也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这匹名为“迅捷”的骏马,但是哪怕以鸡蛋中挑骨头的苛刻方式,他也找不到这匹马不像活物的证据。“如果那马没残废,迪克斯那家伙会舍得卖掉?” 伊奥轻声的咒骂了一句。确实如此,假如这匹马还能来参赛,迪克斯哪怕两万金币也不会卖的。像迪克斯那样嗜好出风头显摆的家伙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摘下帽子,朝着艾修鲁法特走去。 “嗨,艾修鲁法特,亲爱的表妹夫。”他一脸笑容的打着招呼。“来参赛吗不跳字。 他大声的说道。这种情况下,艾修鲁法特也只能勉强的应上一声。 “真是漂亮的好马。”伊奥用一副十分轻松自然的姿态走过来,用手摸了摸马脖子。他表面上是摸,实际上摸了两把后就将手掌贴到了马脖子上。从这里,他清楚感觉到马匹身上那种属于生物的热量,以及皮肤下涌动的血管。 该死,这匹马确实是活马!伊奥这下子也不得不相信了。不管什么样的亡灵马,它绝对不可能还出现血管有规律脉动的情况。那些祭司们没有弄错。 但是,这匹马是绝对不可能痊愈的!伊奥很清楚迪克斯的为人,假如这匹马真的有希望能及时痊愈并参加比赛的话(哪怕仅仅是可能性),没几万枚金币迪克斯是不会放手的。不过如果艾修鲁法特有几万金奥利,那么他压根就不需要参加比赛了。 事情一定哪里出现问题了……伊奥朝着原先的位置走去,脑子里拼命的思索着。其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因素在,但是究竟在哪里呢。 “伊奥大哥。”莱尔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的说道。“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伊奥大哥,现在这匹马确实是活的,但是这只是‘现在’!” “你的意思是……” “上午的时候,所有来参赛的马都要报到一下的。”莱尔说道。“这种人多眼杂的情况下……不死生物有很大的可能被看出来。这种低级错误是不可能的。” “对!”伊奥豁然开窍。没错,现在这匹马还活着——确实也应该活着。要知道这里有不少评点马匹的人,他们都是对马匹品头论足的仔细鉴赏的。一匹亡灵马肯定和正常的马匹有所差异,在这种目光的聚焦下很容易露陷。 但是经过了这一关之后,参赛者尽可以将自己马儿带到某个僻静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候着比赛开始。比赛看开始前,骑手们将聚集在起跑线那里,由一两名裁判负责秩序。那个时候,所有的骑手都无疑会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而裁判也不可能一一仔细审视每一匹马。那个时候亡灵马就很难被辨认出来了。 此外,比赛是在山下进行的,而观众在山顶上。这么做虽然能使观众对赛马过程一清二楚,但是也会让观众无法近距离看到马儿的细节。 伊奥思索着,真的是越想越像。 说话之间,报名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虽然说这是一个大型的赛马会,但是真正来参加比赛的马匹也就一百来匹而已。艾修鲁法特已经是来的比较迟的一位,在他之后出现的参赛者已经是寥寥无几。所以此时此刻,祭司们也已经将这些到位的马匹全部仔细辨认过。他们还在看着几匹马,但是伊奥已经知道这种观察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走过去,靠近那位领头的,地位最高的祭司。“尊敬的祭司大人。”他有些急切的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伊奥将自己结论全盘说出来。他的逻辑很有道理,就连那个祭司也听得连连点头。 “但是这样一来,我们恐怕很难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找到那匹马。”伊奥说道。 “这个就简单得多了。”那位高阶祭司回答道。“当一个黑魔法师使用黑魔法的时候,我们是绝对能够轻松感应到的。我们只需要呆在这里,静静等待即可。只要距离不是非常遥远,我就肯定可以感受得到黑魔法能量。” 伊奥抽空看了远方一眼。艾修鲁法特和所有的参赛者一样,并没有走得很远,而是在报名点的边上流连。所有的参赛者都在互相打量,观察着自己未来对手的情况。 这样还不够保险。伊奥思索着,虽然他不相信迪克斯的宝马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治愈,但是从头到尾仔细考虑过整个事情之后,他发现这里也确实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迪克斯被骗了。艾修鲁法特串通了兽医编造了一个谎言——须知迪克斯虽然极爱他的宝马,但是可没听说他精通兽医方面的知识。 是由】. 第四十八节比赛 divlign="ener 第四十八节比赛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从未来的对手们中间扫过。 这场比赛虽然是小地方进行的,但是来参赛的马匹素质真的很高。艾修鲁法特在这里看到了好几匹神骏不凡的骏马。除了昨天见识过的那匹‘红色闪电’之外,他还看到了好几个劲敌:一个外表灰不溜秋但是体型十分高大,一个体型中等但是肌肉异常结实,最后一个体型匀称,头小脖长,毛色漆黑,但是四蹄膝盖以下却尽是白色。 其他的马也都各有特色。参赛的任何一匹其实都够得上“好马”这个称呼,假如放到马市上都算得上是高价名马。但是艾修鲁法特凭借欣赏马匹的眼光,真正的劲敌应该就是这四位。通过闲聊以及听边上观众的只言片语,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了解到这四位劲敌全部都是外地来的——冲着奖金而来的。他们来参赛完全没有荣耀的因素,完全是为了奖金。而且从对方的举止来看,艾修鲁法特认为这些人很可能并不是马匹的真正主人,他们只是专业的骑手。 一点一点的了,空地里的观众越来越多。原先空空荡荡的空地上变得热闹起来。来参观比赛的人彼此打着招呼,并开始寻找合适的观赏位置。这个地方的好处之一就是地盘够大,所以容纳得下所有人。不过,地方大归大,但是适合观赏比赛的好位置并不是太多,这导致真正的好位置上总是挤满了人。 此时距离比赛还早,因此人们都忙着占位置、聊天,讨论今天的胜负以及各种各样的杂事,几乎没有人太关心那些马和参赛者了。而那些参赛者也都在进行最后的准备——马匹的状态,马鞍、肚带的情况。这些工作基本上不是一个人**完成的,每个参赛者几乎都有仆人或者来协助他完成这项工作。 所以此时莱尔独自一人来到山脚下参赛马匹聚集的地方,完全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莱尔左右张望,很快找到了的目标。那正是艾修鲁法特之前注意到的一匹马。这匹马的颜色灰不溜秋很不起眼,但是体型非常高大壮硕,四蹄粗大。因为有着众多的消息渠道,所以莱尔对今年参赛的马匹相当了解。很这匹马被观众称为“灰毛”,是冠军热门候补之一,去年也参加过比赛。可惜去年因为运气不佳输给了“红色闪电”。在莱尔来到的时候,那位外地来的骑手和两个助手正在为赛马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嘿,。”莱尔走,冲着那位骑手说道。 “请问有何贵干?”灰毛的骑手是一位三十来岁,体型矮小结实的男人。他用有些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年轻绅士。 “我是来和你们谈一个交易的。”莱尔微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交易。” “抱歉,我为了冠军而来。”那位骑手回答道。“这方面我不想进行任何交易。” “哦,不,你误会了。”莱尔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我的交易和你夺取冠军一事完全没有任何冲突。”他说道。 “哦,那是交易,我倒想听听了。” “看到那匹马了吗不跳字。他的手悄悄的朝着远处一指,“那匹白马。” 骑手朝着那边看去,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和他的白马。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正常逻辑一样,只要是参赛者,多少都有一些鉴赏马匹的本事。所以此时所有骑手都已经将艾修鲁法特看成是一个劲敌了。 “那匹马了?” “我们的交易就是关于他的……你必须尽可能的想办法让他无法夺冠……作为代价,一百个金奥利!” “大金奥利?” “大金奥利!” “只需要‘尽力’?” “呵呵,当然不是,钱哪里有这么好赚的。只有他没有得到冠军,那么这一百个金奥利才属于你。”莱尔说道。“我承认,相对冠军的奖赏而言,这笔钱微不足道。但是你要想想,除了冠军之外,其他人可是一无所获的。这时候,一百个金奥利就值得关注一下了,不是吗?至于你有做没做……我可有一个观众的好位置,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为了避免让你怀疑我的诚意。”莱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金灿灿的,塞到对方手上。“这是我的定金。” “灰毛”的骑手虽然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把钱收起来了。 “我能问一下这是为吗不跳字。 “为?当然是因为我不希望他获胜了!”莱尔微微一笑,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至于我为不希望他获胜,这就是私人的问题了。对了,虽然你是老手,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提醒?” “这个赛马的规章里,可没有‘禁止选手互相妨碍’的规矩。”莱尔说道。“当然我只是提醒一下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当然他没有回头离开,而是走向另外一名骑手,那正是那匹“红色闪电”的主人。 “应该是一个嫉妒的游戏……”灰毛的骑手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我何必在意这种小事呢?反正也不是很难干的事情,有钱赚就好了嘛!”他转过头去,不再关心那位年轻的有钱人了。他必须将全部精力放在比赛上,有余力有机会的时候再关心此事。 又过了一小会,在所有选手都准备就绪之后,几位担任裁判工作的办事人员开始催促选手们去起跑位置集合。 比赛开始的终于到了。 一阵嘹亮雄壮的喇叭声从山顶之上响起,响彻天空,使得整个地区都似乎有些震动。这宣告了赛马比赛即将开始。刚才还三三两两布满整个空地的人群,在听到这一阵喇叭之后,就像士兵接到命令一样,迅速的朝着几个适合观赏比赛的汇拢。很快的,人们分成的泾渭分明的几个群体,集中在不同的地区。但是每个地区都是人挤得满满,水泄不通。 激动人心的赛马比赛即将开始了。 几位典礼官带领着号手、随员依此出现,各自驻扎在比赛赛程中的关键位置。他们携带着红色、褐色或者紫色的旗帜以显示的存在。同时,一小队的武装士兵也来到现场,负责维持秩序,保护观众们的安全。 如同往年的习俗一样,一位地方上德高望重的老贵族在几个教会的牧师陪伴下,来到了山顶中间,也就是凉棚边上的一处临时小高台上。接着,他发表了一通毫无新意的祝词,无非是王国未来,本地发展,农作物收成之类的祝福话。不过这位老人很明显也的发言不受欢迎,或者他也急着等待比赛开始,所以他用尽可能简短的话结束了这番开场白。 接下来,由本地的治安官代替总督发表演说。不过这位也叫做法洛德的治安官明显是个识趣的人——也就是说,他的发言简明扼要,只花费了很少的就结束了。 在山顶平地上进行赛马比赛的例行开场仪式的时候,在山下,骑手们已经在起跑位置上就位。经过精心准备之后,此时所有的马匹都热血沸腾,精神振奋。骑手们都得努力控制住的坐骑,省的它们在激动之下抢跑。 艾修鲁法特早已经不止一次的实地了解过比赛场地了。这场比赛可谓处处都是考验,就连起跑位置这边也不例外。从表面上看,起跑后的第一段路——和世界上所有的越野比赛一样——是平坦无障碍的路。但是问题是起位置很开阔,容得下上百匹马列成一排,但是起跑之后,平坦的路却急速变得狭窄,简直就和喇叭口一样。这种情况下,起跑速度稍慢的马匹,就会在接下来被强行挤到后面,坐失先机。不客气的说,参赛的骏马中,凡是未能在这段启程路途领先的,就必然要被强行挤在后面,处于极端不利的位置,甚至可能被先行者拉下很大的距离。 正因为这一点,所有的骑手都聚精会神的准备着开场冲刺。 一名典礼官带着手下们,高举着旗帜,在起跑位置上来回走了一次,算是检阅过所有的参赛马匹,同时那些随从们则放开嗓门,反复的强调了各位骑手要听到锣声后起跑。如果有抢跑的必将严惩。 艾修鲁法特轻轻的用手掌拍着稍显不安的坐骑。大赛的气氛不仅影响到了人,也影响到了马。这匹白色骏马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但是此时距离比赛还有一小会时候。典礼官和他的部下们还在骑手们前方跑来跑去,喊着一些每个人都已经了解一清二楚的赛马制度。 从左右看去,能够看到一整排聚精会神的骑手和他们踊跃不已准备起跑的马匹。骑手们的衣着也很有特色。按照传统,每个骑手都尽可能的披上了和坐骑同色的披风。比如不远处那匹“红色闪电”,他的骑手就穿着一件淡红色的披风。而那匹名为“踏雪”的黑色骏马,它的骑手的披风就是黑色的。事实上艾修鲁法特也不例外,他披上那条由精灵制造的白色披风。 这件披风的工艺不同凡响,按照玛丽姨妈所言,应该是精灵制造的披风。但是艾修鲁法特哪怕是在精灵之中,这也不是一件寻常的披风。在他的一个梦里,这件披风刀枪不入,连子弹都打不穿。 第二阵嘹亮的喇叭响起,这是提醒参赛者们做好准备,也提醒那些执行任务的工作人员赶紧离开起跑位置。 那位典礼官很快带着他的部下们离开。不久之后,第三阵喇叭声响起。这是最后一次信号,告诉大家,比赛随时都会开始。 接着,艾修鲁法特听见了一声响亮的敲锣声。 是由】. 第四十九节选择 divlign="ener 第四十九节选择 “伊奥先生,恐怕……”锣响之后,那位高阶祭司说道。“我们什么也没感觉到。压根就没有黑魔法的气息。” 从上午到现在,祭司们一直分散在各个角落,努力感受着黑魔法能量的气息,甚至在所有参赛者都聚集到起跑位置后也没有放松。不过结果证明了一切。 这位可敬的祭司态度温和,但是神色之间已经有一种明显的意味了。伊奥知道,如果不是他昨天刚刚向教会捐赠了一笔款子,恐怕这位祭司就连“态度温和”都不会有。 “抱歉,可能是我多心了。”伊奥一脸歉意的回答道。“我们还是来好好欣赏比赛吧。” 话是这么说,他很快抽了个空子,离开了这个专属于教会的位置,去找莱尔。这很容易,因为莱尔就在约定好的位置等着他。因为此时所有人都忙着观赏比赛,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起来这事还真的和黑魔法无关……”伊奥说道。尽管这事很不可思议,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坐骑确确实实是一匹活马。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迪克斯那个蠢货真的把自己的宝马用最低廉的价格给卖掉了。“你的事情办成了么?” “我已经和那几位骑手谈妥了。”莱尔说道。“每个人都许下了四百金奥利的许诺。这个价格应该够让他们尽心尽力了。” “希望如此……”伊奥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内,现在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迪克斯的那个白痴……人家随便的买通了兽医来一个简单的骗局,就把他哄上了当。”他焦躁的说道。“这事肯定不是我那两个表妹想出来的,一定是艾修鲁法特在操作。” 莱尔点了点头,完全同意伊奥的看法。 “我现在担心……有了那匹宝马,艾修鲁法特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伊奥现在后悔当初的价格定得不恰当。早知道就定为十万了。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很难办,两姐妹也并不是毫无势力人脉的外地商人或者平民,能够被任意揉捏。而他那位神通广大的玛丽姨妈的能量,伊奥也是知道一二的。 “伊奥大哥,不要太担心。”莱尔倒是比较乐观。“这个比赛可没有必胜的。艾修鲁法特虽然有了好马,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雇佣兵,骑术肯定比不上那些专业的骑手。有好马不一定稳赢,迪克斯去年不也是输了吗不跳字。 “嗯。”莱尔的话让伊奥心里稍微宽慰了一点。“走,我们去看看那些专业的骑手能不能对得起他们的职业水平。” …… 伴随着锣声信号,所有蓄势待发的马全部如离弦之箭一样向前猛冲出去。不管是骑手还是观众,都知道这场比赛起步的非常重要。参赛的有一百多匹马,而这条狭窄的道路实际上只能容许五、六匹马并肩疾驰,这意味着一开始速度慢的人就会被挤到后面,跟着别人的马屁股慢悠悠的前进——哪怕有力也用不上。 星见站在凉棚边上,专供女性观赏的位置。和她之前说的一样,着一次是她独自来的,星刻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没来。此时此刻,本地的乡绅贵族女性几乎都集中在这里,而星见身边的就是艾丝。 说起来,这早已经不是星见第一次参加赛马会了。但是这却似乎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紧张。她的眼睛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艾修鲁法特——在骑手群中找到他这不是很困难,因为艾修鲁法特不管人马都是白色的,相当醒目。 “哦,亲爱的。”如果说星见的紧张是放在心里,艾丝的激动可是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了。“你看,他棒极了,抢到了第一线。” 确实,艾修鲁法特在起步的时候表现出色,已经抢到了第一线。事实上,本次比赛一群种子选手全部抢在了前头,稳稳的占据了第一线和第二线的位置。而起步失败,被挤压到最后的马全部都是那种实力不足的类型。不过说句实话,起跑虽然激动人心,也激起了观众之中一片大呼小叫的声音,但是要说此时就判断胜负就还太早啦。越野比赛就有这样的好处——不到最后,其实你很难确定谁胜谁负。 马匹混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潮水,沿着赛马路线向前迅速的涌动着着。第一段路的先后大局已定,只要没有失手跌下马匹,前后排序的位置就不会改变了。哪怕是前面的骑手故意放慢速度,后面的也无法超越。 “哦,你的未婚夫真的很棒。”艾丝几分羡慕几分祝贺的对星见说道。“他抢到好位置了。” “嗯。”星见也是很高兴的回答道。 “不过接下来改变位置的机会还很多。”艾丝的把目光投向前方。在跑道前方有一片树林。在这个位置,骑手们都面对一个简单的选择——绕过去或者以直线穿过树林。走直线可以节约一大段路程,甚至能够后来居上——但是快速纵马从树林中穿过,这件事情本身就有很大的危险性和挑战性。 想要在这场赛马中取得胜利,勇敢的冒险精神和高超的骑术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这段路。”艾丝指着前面的树林。“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呢。” 早春的树林,树梢枝头已经萌发出第一抹新绿,但是整体还是光秃秃的。地上的藤蔓而言已经在冬季的严寒中消逝,因此地面上 艾修鲁法特调整自己和坐骑的节奏。他谨慎的分出三分精神观察了一下整体的情况。此时他并不是排在第一,但是却是先头集团中的一员。这个先头集团除了他之外,还包括他之前所关注过的每一匹骏马。那匹“红色闪电”此时就奔驰在艾修鲁法特的侧面,比他还略微超前一点。那匹特别高大的“灰毛”就紧贴在艾修鲁法特后面。另外那匹四蹄雪白的黑马,也在他的边上。除了这些马之外,还有几匹艾修鲁法特之前未注意到的骏马。只有那匹艾修鲁法特一度关注过的肌肉特别壮硕的马不在。不过这倒在预料之内——那匹马的体型一看就是擅长耐力持久,而不是短距离冲刺的类型。 此时先头集团中的每个骑手都很谨慎。所有的人都没有刻意的去追求第一的位置,而是尽力的保持自己坐骑的体力,调整人马之间的节奏。 那个树林就在前方了。如果把这场越野比赛看成是一连串的考验的话,那么这里就是第一个考验——考验骑手的勇气和技术。如果能顺利通过这个考验,领先的可以保持优势,落后的可以后来居上(至少不至于被拉下太远)。相反,如果不参加这个考验的话,那么落后者基本就丧失了取胜的机会。 事实证明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点。第一集团所有马匹全部毫不犹豫的直线冲入树林。 “看,他们全部冲进去了!”艾丝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激动起来。这个场面可不多见,组成领先集团的七匹马全部直直的冲入树林。虽然现在树木全部光秃秃的,但是依然对观众的视野造成了很大妨碍,只能隐约的看到一匹匹马在树林中闪现。 比预想的要简单一些。 艾修鲁法特一边保持着马速一边想到。树林之中地形十分复杂,不仅要担心脚下,还要担心头上。后者比前者更加致命。如果在飞速奔驰的时候撞上那些树枝,实际上就等同于宣告骑手比赛终结了。 艾修鲁法特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应接不暇,不得不减速前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很快就习惯了这种感觉——如果将那一根根随时可能撞上脑袋的树枝看成是挥舞过来的刀剑的话,那么其实这些攻击的速度很慢,很容易躲闪。艾修鲁法特甚至抽出了一点空闲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其他的骑手无一例外的放慢了马速以适应这种危险的环境。树林之中的空间很大,所以骑手们彼此之间都相隔开很大的距离,各自选择一条适宜的道路通过。在不知不觉中,艾修鲁法特已经占据了前位,成为了领先者。 先头集团虽然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跟在先头集团后面的骑手们就不一样了。一部分骑手冲进了树林,但是更多的则老老实实的选择绕路。当这段选择题结束之后,山上的观众能够清楚的看到大概一半略多的骑手选择直线前进穿过树林,剩下的全部选择绕路。 这绝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就在这个骑手们跑过这个可供抉择的路口之后,树丛里响起了一声惨叫声,声音非常清晰响亮。就连山顶上的观众都听得一清二楚。接着,人们清楚的从树枝的分析里,看到一匹白色的马跳过,马背上却没有骑手。 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是更多的惨叫声。观众们都屏息静气的看着这惨烈的一幕。虽然说他们很难看清楚具体的情况,但一声声的惨叫和不时出现的一匹匹失去骑手的马匹清楚的说明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面一群负责善后的人员则在一名典礼官的率领下急匆匆的奔向树林。这也是老套路了,每年这里都会淘汰掉十来名不走运的骑手。今年选择从树林穿过的人数要比往年多,所以今年的淘汰数量也明显要比往年多。不过幸运的是,历年的经验证明,这里被淘汰的骑手们通常都是受伤,伤势很少有严重的,至今也只有一名特别倒霉的家伙死在这里。 星见早已经站了起来。事实上现在已经没几个人还能安静坐在那里观赏比赛了。激烈而残酷的竞赛勾起了每个人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在她的发觉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抓住了艾丝的胳膊。而艾丝也因为过分紧张和关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此时此刻,没有人注意那些绕路的骑手,每个人都看着树林尽头,等待着有人冲出来。 是由】. 第五十节下坡 divlign="ener 第五十节下坡 虽然实际上这段并不很长,但是在星见的感觉里,这简直像整整一个世纪的漫长等待。 一片白色骏马带头冲出了树林,骑手身上的白色披风在飘扬,简直就像一面旗帜。山上的观众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为这位抢占先机的骑手喝彩。 “艾修鲁法特!”星见情不自禁的叫出名字。“是他,他跑第一了!”她兴奋之中抓紧了艾丝的袖子,用力是那么大,差点将这条袖子给撕了下来。 “啊,亲爱的!”艾丝也十分兴奋。“他确实是个能干的小伙子!”极度兴奋之下,她转过头,抱着星见,猛的亲了她一口。这本来是很出格的动作,可是此时此刻,人们全部被一种莫名的兴奋所充溢着,没人在意这种小事。 在艾修鲁法特冲出来一小会之后,其他的马也逐一冲出树林。此时的局面看起来对艾修鲁法特十分有利,因为他和第二名之间相差了足足数十个马身。 离开树林之后,前方是一段相对平坦而简单的道路。这也是整个赛程最后一段无障碍的路了。 “啊,我们领先者产生了!”一个声音从高处响起。声音来自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那里站着一名大嗓门的解说员,他的位置使得他能够比一般的观众更好的看到比赛的细节。这是比赛的一种服务,使得那些未能占据好位置的观众(这些人通常很难看到全貌,只能看到其中一段赛程)也能理解发生了。 “那,是本城的艾修鲁法特,他虽然不是第一个冲进树林的,但是他却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大家都,他的坐骑正是曾经属于迪克斯爵士的宝马‘迅捷’!他已经超出了后面人近三十个马身了!” 虽然四周空旷,但是这位大嗓门解说员的激情声音还是使得大部分人都能听见。 “等等!看起来,艾修鲁法特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追上来了啦!紧紧追逐……” 解说员的观察确实没。艾修鲁法特从树林里冲出来的时候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但是随着的推移,后面的马匹一点一点的追赶上来了。 刚才艾修鲁法特领先带来的兴奋已经褪去。星见不知不觉中双手已经不安的绞在了一起。艾修鲁法特虽然依然占着头位,但是后面那匹四蹄雪白的黑马“踏雪”领先,“红色闪电”和“灰毛”紧随其后,已经一点一点但是十分稳定的缩小着被拉开的距离。所有的这些马都已经和那些选择绕路的骑手们拉开了巨大的距离。 “奇怪,它们为会追上来?”星见听见旁边有人提出这个问题。那是一个外地来的贵族女子,她的身边陪着一位男士。 这个位置是一个很好的观赏位,是特别圈出来为女士们使用的。不过实际上这里依然混杂着一些男人。他们全部都伪装成陪同女伴的模样——这个世界总是这样,总有一些人为了占点小便宜而无视别人鄙视的目光。 “哦,亲爱的,这太简单了。”那位男士回答道。“这就是技术方面的问题。” “技术?” “我听说这位艾修鲁法特是军人出身。”男人说道。“他会骑马,而且骑的不。但是一个军人的马术毕竟不能和专业骑手相比。” “骑马也有专业的?我还以为这很简单的呢,是个男人都会骑。” “亲爱的,这方面细微的差别很大。骑马打仗的军人其实并不追求马的最大速度。他们真正追求的是纪律和速度方面的一致。但是赛马不一样,骑手讲究的是要和马融为一体,一举一动决不能影响坐骑的运动——甚至要辅助坐骑的动作而不是阻碍坐骑的动作。这就是专业的高阶技巧了,必须要经过专业的指导和良好的训练才能做到。比如说这个艾修鲁法特,虽然说也会骑马,可能在军队中马术还不,但是和这些专业的比起来,他掌握的也只是乡下人都会的跑法罢了。” 尽管不是故意的,但是星见确实完全无漏的听见了这番话。这让她更加不安了。她继续看向赛场,这段整个赛程最后的平坦道路已经将近完成,而后面的马已经追了上来。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依然领先,但是他的领先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大幅度的超前,而是一个群体之中略微领先而已。他随时可能被后面的人追上甚至超越。 比赛依然在进行。从起跑点出发的马匹之中,已经非常清晰的分出了领先集团,中间集团和落后集团。领先集团由六、七匹最出色的(赛前也是大热门)的马组成,中间集团和领先集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相差不至于太悬殊。而落后集团全部由那些选择绕过树林的骑手组成,他们和前面的人已经落下了很大的一段距离,以至于大部分观众都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关注。 现在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领先的那些马身上了。众所周知,这是一场越野赛,而现在骑手们已经来到真正的“越野”路段中。而高处的那位解说员正在大喊大叫着鼓动人们的情绪。 刚才那一对闲聊的男女还在继续。那个男的听起来是对赛马有着很深入研究的人,至少给人的感觉如此。 “其实现在赛程才过了一小半。”那个男人说道。“每个人都还有机会。” “那些落后的也是?”女的怀疑的问道。 “当然了。”男人回答道。“别看他们现在大幅度的落后,但是越野比赛对马匹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刚才他们是通过穿过树林以获得缩短路径的优势。但是这个捷径并不好走。除了极高的受伤风险之外,马匹为了穿越树林,消耗了很多额外的体力。在普通的比赛中这是一笔有利可图的赌博,但是在越野比赛里……一旦马匹体力不足,就远比正常情况下更容易受伤,甚至无法越过一些原本能越过的障碍。” “看啊,各位观众们,我们勇敢的骑手们已经开始尝试穿越第一段障碍路线了!这是灌木林!看,领头的还是艾修鲁法特和他的坐骑‘迅捷’。但是大家如果没记的话,去年这匹原本属于迪克斯爵士的‘迅捷’就是在这里折戟沉沙的!今年它还会重蹈去年的覆辙吗不跳字。 原本沿着一条直线前进的马匹已经分散开来。所谓的灌木林实际上是一片多石的荒地。所以这里长不出大的树木,只有无孔不入的矮个灌木能够在石头缝里钻出来。灌木林面积相当大,足够所有的马匹并肩。穿越灌木林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直线方式——一路跳过所有的灌木丛和乱石堆。另外一种就是沿着不规则的路线,想办法绕过各个挡路的灌木。两种方式的优劣一清二楚。第一种快速而危险,第二种慢而安全。 星见感到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她去年的时候也在这里观赛——实际上去年迪克斯在这里摔伤坐骑的过程她也是亲眼目睹的。不年和今年的时候,她的心情可谓完全不同。去年的时候虽然也是紧张刺激,但是今年却是让她的整个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狂跳着。这不是因为那一万金币的赏金——实际上她此时已经完全把那件事情抛之脑后了。至少在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完全没有想到那一万金币的事情。她的双手握拳是如此的紧,以至于指甲都深入了肉里面。 领先集团冲入灌木林。没有一个选手选择绕过灌木,每个人都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直线前进。 白色的身影在星见的目光中跳跃着,越过一丛又一丛碍事的灌木,轻捷得如同那些跳出水面的鲤鱼。虽然每匹马都是如此,但是星见的眼睛压根就没看到其他的马。她眼睛紧紧的跟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心中向着她也不的某个存在祈祷着。 这段赛程让她连气都喘不。不过白色的身影还是顺利的跑过了一半的灌木林。在中间一个灌木比较少,比较开阔的位置,艾修鲁法特突然转身面对远方山顶的观众——在星见看来,他就是在朝着她,举手致意。 这个举止立刻引起了观众席上的一阵欢呼。 “看啊,艾修鲁法特居然在紧张的赛马途中还向观众们打招呼。天啊!我应该说他是太轻松了呢还是太大意了呢?”这个举动让解说员都激动不已。“哦,对了,他应该是对他的未婚妻致意,真的是这样吗?我们只有等待比赛结束后才能了!等等!大家看,有人摔倒了!” 观众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这件突发意外吸引了。领先集团中的一员,一匹花斑马在跳过一丛灌木的时候失足摔倒了。马匹摔倒在地,骑手则飞出了坐骑,摔向前方。眼见意外发生,所有的观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不过看起来,这位倒霉蛋还算不太倒霉。因为大家都看到他很快爬起来,走向坐骑。但是花斑马却没办法站起来。很明显,这匹马已经无法继续比赛了。领先集团中永远的少了一个成员。 但这不是唯一的损失。此时第二集团早已经冲入了灌木林,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果断的采用了直线前进,跳过障碍的方式。这使得倒霉者不停的出现。一匹又一匹的马摔倒了。它们中只有很少的部分能够爬起来继续前进。不止是马,骑手也一样。相当一部分骑手摔倒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不过,和刚才不同,这些伤员短内无法得到救援。一直等到落后集团也跑过之后,负责这段险途的典礼官才带着部下们跑进灌木林,开展急救。 不过,这也是这场越野比赛中必然发生的事情。实际上未能越过这个灌木林的人很少,所有的人都加在一起也只有七八个人。其他所有的骑手都顺利的穿过了灌木林,继续向前。 “哦哦!各位观众,现在前面就是河谷陡坡的下坡路段了!这是一段长距离的下坡,然后是一段等距离的上坡。这条路看上去简单,路上也没有任何的障碍物,但是请记得,每年至少有一半的淘汰者就是在这一段路上出现的!”讲解员的声音在星见的耳边回响着。“今年的情况究竟会如何,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五十节下坡 第五十节下坡是由】. 第五十一节阻碍 divlign="ener 第五十一节阻碍 讲解员说的话绝对是真实的。此时领先集团已经完全的穿过了麻烦的灌木林,进入这段下坡路。这其实是一段天然形成的山凹——也可能是古代的某条大河的河床,参赛选手必须通过这一段高低差别很大的下坡路段,然后跑上差不多同等距离的上坡路段。这是一场残酷的淘汰赛——如果说前面的路程中的落后者还有希望,那么经过这段路的考验后,落后者就基本丧失了后来居上的可能了。因为跑过了这段路,赛程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跑完这段路之后,谁将取得赛马比赛的冠军就成为了一个很小范围内的选择题。 “艾修鲁法特,快!减速!”星见情不自禁的叫了出声。艾丝好奇的转过头,看了星见一眼。在她确定是星见在叫之后,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洞悉一切的微笑。 “亲爱的,这里叫也没用。这里实在太远了,艾修鲁法特压根听不见。再说此时他的耳朵此时应该满是呼啸的风声。冷静一点,不要继续扯我的袖子。”她笑着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再这样下去,我的衣袖就会被扯下来啦。” 星见赶紧放开手,感到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幸好注意到这一幕的只有艾丝一个人而已,其他的人全部被赛马吸引住了,无暇关心哪怕身边的事情。 “这段路为什么这么危险?”那位外地女子有些好奇的问自己的同伴。“我觉得这段路也很普通的啦。比起刚才的灌木林可是差得太远了。” “不,这里可比刚才的灌木林危险的很多。”她身边的男人回答。“特别是这段下坡路。” “为什么?” “因为速度。跑这种下坡路的时候,骑手必须放慢速度。如果有人认为这段路平坦安全所以借着下坡之势跑得太快的话,那么在最后的直线路段时,不管什么样的马儿都会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而翻倒。或者说,这种冲击力已经超越了马前腿膝盖的承受极限。” “只能减速?他们可以……先加速后减速啊。” “不行,因为加减速之间造成的压力同样不是马腿能够承受的。”男人回答。“所以这实际上是一个很残忍的心理考验。让人在贪婪和恐惧之间挣扎。骑手必须寻找到让自己坐骑没有超越极限的速度,并保持这个速度。只要稍微贪婪一点,让马儿速度太快就会导致马腿折断。太过于恐惧就会将马速放的太低,导致大幅度的落后。虽然不是有意为之,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太过于残忍的考验了。”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这应该不是太难吧?我觉得这一点而言不难啊。你不是说他们都是专业的吗?这点事情也做不到?” “亲爱的,这听起来一点也不难。没错,至少听起来如此。”男人回答。“对专业骑手了来说,判断出合适的速度并不太过于离谱的要求。如果这不是比赛,而只是单纯的跑马,那么九成九的人都不会出意外。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个傻瓜选择加速,那么后面的人都会必然受到影响的,不管是人还是马都是如此。比赛之中,一个人的不冷静是会感染到其他人的。一些人会加速,另外一些会减速,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在这种集体的狂热中保持冷静。” 星见已经清楚的看到所有的人都在减速了。虽然走上了似乎能够跑得更快的下坡路,但是领先集团之中的每一个都在减速,比他们在平地上跑得还要慢。艾修鲁法特也不例外。 第二集团紧随,也冲入了下坡路。 那个男人说的是正确的。因为在领先集团减速的时候,第二集团中却出现了明显的分化。一部分人效法前面的人减慢了马速,另外一部分则不仅没有放慢,反而利用下坡的机会加快了速度。这一张一弛之间,双方的距离就完全的被消除了。刚才领先集团和后续集团之间存在明显的间隔,但是现在这个间隔已经不见了,冲下斜坡的骑手们已经混成一体,一片混乱之中,艾修鲁法特已经失去了领先的地位。 “艾修鲁法特!”星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她也知道在这种下坡路上纵马高速奔驰是极其危险的,减速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眼看着艾修鲁法特失去领先的位置,她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大家看,考验马上就要到来。骑手们马上要开始冲到斜坡底部了,他们刚才的行动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这里就要给出审判了!” “这是整个比赛中最考验马匹力量的一个考验。”那个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传到星见的耳朵里。“还记得去年的比赛吗?那一次就是这一段路上,‘红色闪电’取得了绝对优势,并将这个优势一直保持到最后。这是因为这匹马的很擅长上山下坡。” 去年……星见想起了去年的赛马。虽然说她记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依然对去年的情况有一定的印象。就在这段路上…… 骑手们冲下了坡。在这最后一刻,审判的铁槌落下,刹那之间,马群一阵人仰马翻。惊呼声、马儿痛苦的嘶鸣声、观众席上的尖叫声响成了一片。好多个未能正确把握好速度的骑手连人带马翻滚在地。甚至有几个本来能够撑得过的人也撞上了那些不跌倒的人和马,连带着被牵扯摔倒。 那一阵实在是过于混乱,以至于没有办法正确的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星见只能看到人和马就像踩中了看不见的绊马索一样纷纷跌倒。但是转眼之间,那些足够幸运也足够冷静的骑手们已经冲出了混乱区域,朝着上坡路段疾驰而去。 艾修鲁法特的运气明显不是特别好的那一种。 在下坡的路上,不止一匹马超过了他,但是他很冷静的无视了这些外部的干扰。就像他向星见介绍过的一样,他胯下的“迅捷”并不是那种特别强健的马匹。精灵战马的优势在于敏捷、快速、耐力的综合,而不是承受力,它受不了高速下冲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艾修鲁法特的机会在于平地的越野,而不是上下坡。但是不管他有多冷静,应对方式做的有多正确,幸运之神没有在这一刻帮助他。有一些摔倒的马恰好的挡住了他的路。 为了避开这些翻滚在地的家伙(这些人虽然跑得很快,但是已经超越了马匹的承受能力),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跑出一个“之”字型路线。虽然他最大限度的节约了距离,避开了障碍,但他未能把握短暂的的混乱之后抢占先机的机会。等到他开始上坡路的时候,他已经只能衔尾追在“灰毛”之后。 下面就是一段向上的缓坡。登山爬坡明显正是“灰毛”所擅长的。它是刚才这阵混乱之中最幸运的一个,因为它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一个,而且除了它之外,其他的马都不得不拐弯或者避让。这使得灰毛成功的占了领先位置。 上坡路对于马匹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所有的马儿速度都立刻减慢了下来。这不是刚才的刻意减速,而是马匹在登山的时候必然的现象。 星见紧紧的盯着赛马中的事情——艾修鲁法特的白马紧紧的跟在灰毛之后。刚才艾修鲁法特虽然被阻碍了一下,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还算凑合了。 星见此时心中的紧张完全的表现在她的面孔之上——幸好此时几乎没人关心身边人的脸色。在她看来,那匹灰毛简直是在用慢吞吞的速度挡路,而不是全力以赴的比赛。但是偏偏艾修鲁法特就是没办法突破前面的挡路者。 艾修鲁法特连续几次尝试突破灰毛的阻碍,再次夺取第一的位置。卡呢出来,虽然“迅捷”登山不是特别擅长,但是现在既然对方不肯全速前进,那么他也不介意先一步抢到领头位——怎么说领头位置还是很有优势的。因为爬坡结束后接下去的最后一段路就轮到“迅捷”有优势了。它快捷而持久的速度的优势如果能得到发挥,或许其他人就再也没有追上来的可能性。 不过灰毛的骑手却识破了这个企图。每一次艾修鲁法特挪动位置想要突破的时候,灰毛都及时的斜过来,挡在艾修鲁法特的前面。这样反复几次未能成功后,艾修鲁法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已经放弃了在山坡路上和对方竞争的想法,只想安安静静的跑完这段上坡路。毕竟上坡路对于“迅捷”来说也是很大的负担。 “大家看!”高处的解说员发出了一声很大的叫声。“灰毛的速度慢了下来了……咦,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解说员必须洞察全场不同。星见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自己的未婚夫。她已经看出发生了什么,艾修鲁法特正在策马做出闪避的动作。这是因为一阵碎石和泥土正朝着他迎面而来。如果他没有及时避开,而是继续保持之前的那个位置的话,他现在就已经被这些土石给打个正着了。 这阵土石“灰毛”的后踢激起的。这并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故,因为只要注意看,观众们可以清楚的看出,这是灰毛的骑手故意控制坐骑做的。这阵土石是直接朝着马头的位置飞来,具有相当的危险性。 “喂,这是什么意思!”高处的山顶上,已经有很多观众叫出声来。 不过,由于距离太远的缘故,灰毛的骑手似乎一点而已没有听见人们的叫声。其实对参赛人员稍微了解一点的人就都知道,“灰毛”的骑手叫做乔波,是一个来自外地的骑手。换句话说,是那种完全为了奖金而来的人。他看起来压根不在乎本地观众的评价。 灰马的后蹄再一次扬起了土石,朝着艾修鲁法特迎面打来。这已经远远超出了“玩笑”的范围。石头倒还好,但是如果泥土或者沙尘飞到了眼睛里,就会人和马的视力造成严重的影响。越野赛要是视力不清的话,简直就是一个致命伤。 但是,这种具有威胁性的行动对于赛马来说,却又是完全合法的。 是由】. 第五十二节冲刺 divlign="ener 这一波还是没有打中。艾修鲁法特想绕开对方,但是“灰毛”却洞察先机,抢先移动,再一次挡在他前进的路上。这个叫乔波的骑手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用娴熟的技巧和敏锐的观察力完全掌握了艾修鲁法特的动静。在一个盯一个的情况下,死死的将他堵在后方,然后策马用后蹄扬起尘土来攻击。 现在,远方山顶上的观众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察觉到了这种行为,一时之间嘘声四起。但是正如前面所说的,这事虽然很不荣誉,但是却并无违反赛马比赛规则的地方。所以就算是赛场的工作人员,也只能看着而不能插手。 “大家注意,那是乔波……他在干?他在让马扬起土石来攻击后面的艾修鲁法特!天啊,这种丢脸的事情也做得出来?!看起来他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在这个有利地段消除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了。艾修鲁法特到底要如何应对这种下流的攻势呢,请大家拭目以待……”解说员细致的说明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两个正在捉对儿厮杀的对手身上,甚至没有注意到其他的选手正在逼近。大家都屏息静气的等候着结果出来。到底是艾修鲁法特成功的解决了这个危机,还是乔波顺利的清除掉一个对手? “哦,亲爱的帕拉,你抓疼我了。”艾丝的声音让星见下意识的回过神来。她才实在太紧张,以至于不时候抓住了艾丝的肩膀。她的指甲刺了艾丝的皮肉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对不起……”星见赶紧道歉。 “哦,亲爱的,我你很紧张。”艾丝微笑着。“但是你要你未婚夫。”星见收回手后,艾丝的注意力马上又回到了比赛之中。“他很出色,你看,他都避开了。” 确实没,虽然艾修鲁法特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超越对方,但是他总算顺利的避开了每一次打击。这是因为马匹扬起后蹄这种动作幅度很大,很容易被看穿并提前做好躲避。乔波的所作所为唯一的成果就是同时减慢了两个人的速度。这使得其他的马匹有了超越上来的机会。 艾修鲁法特和乔波因为缠斗而慢下来的时候,其他的马并没有旁观的心情。“红色闪电”一马当前,从一个侧面稍远的位置超过了“灰毛”,占据了领先的位置。在乔波和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的时候,另外两匹马也已经和他们齐头并进了。 这下子,两个人都没有任何继续纠缠的兴趣了。这段上坡路马上变得你追我赶。骑手的技术和马匹的素质再一次得到真正体现的机会。虽然在之前的下坡路上,第二集团和领先集团完全的混在一起,但是现在它们再一次的分出了明显的距离。第一集团的五匹马已经将近跑上斜坡末端的时候,第二集团才跑到中段。 如果没弄的话,胜利只会在这五匹马中间产生了。 “观众们,现在终于进行越野赛段的最长的一段障碍路段了。”解说员兴奋的说道。“这是一片乱石地,可以说任何障碍物都有。和之前的灌木林类似。不过这里除了灌木之外,还挡路的巨石以及比较稀疏的树木……请大家注意,由于之前的赛程,此时的马儿们都已经积累了相当程度的疲劳。特别是刚才的上下坡,使得马匹体力消耗很大。这使得这片乱石地远比之前的灌木林危险。” 由于视野角度问题,现在观众们纷纷转换阵地。开始向山顶平地的另外一端的位置走去。这个位置之前可谓空无一人,因为这里不合适观看比赛前半段的情况。但是转眼之间,这里就被人挤满,而之前的位置却变得空空如也。 这种转换场地的过程中混乱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上星见终于为找到一个好位置的时候,她身边的艾丝不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她曾经注意到过的那个男人和他的女伴。而她另外一边则是一个穿着祭司袍子的男人。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祭司袍下露出的衣袖则是很普通的衣服,并不是教会固定的制服。 教会的人也在?不过她没有太多考虑这个,而是赶紧观察赛场。在刚才这段内,比赛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第一集团依然还是那五匹马。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还有“红色闪电”、“踏雪”“灰毛”以及一匹星见叫不出名字的花斑马。 说是乱石地,但是其实每个选手——只要他们抱着夺冠的**而来——都已经仔细的实地研究过这片地方。每个人几乎都为选好了一条最恰当的路线。 换句话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这片乱石地非常宽大,足够让所有骑手随心所欲的奔驰而彼此互不干涉,但是实际上跑起来,所有的参赛者都是沿着一条相同的路线前进。这条路线可以有效的避开大部分障碍物。 此时此刻,五匹马几乎算得上并肩疾驰。彼此之间虽然有先后,但是却远谈不上分出胜负。 艾修鲁法特此时正在和“红色闪电”纠缠在一起。两匹马的距离非常接近。“红色闪电”领先了半个马身,而且它正在利用这半个马身的距离优势,将艾修鲁法特朝着侧面压去,将他逼向一摊石头堆。 “各位,看啊,‘迅捷’和‘红色闪电’纠缠在一起了!‘红色闪电’正在强行将艾修鲁法特压向侧面……顺带提醒一下,赛马会的规定是马匹之间的冲撞不算犯规。艾修鲁法特现在要办?要和体型比‘迅捷’更加高大的‘红色闪电’冲撞吗?可是不管位置还是体型,他都没有优势,冲撞的话一定会吃亏。就算不吃亏,他也等于丧失了取胜的可能……” “不太正常……”星见听见的身边那个男人低声的咕哝。因为现在双方很靠近,所以她能够听得清楚那个男人的自言自语。 “为不正常?”男人的女伴问道。“我觉得正常的很啊。大家都在你争我抢的比赛。或者利用的优势将对手从道路上挤开。” “速度太快了……”男人说道。“赛程已经过了大半,马匹已经疲劳。现在正确的做法是节约脚力,并在终点之前开展冲刺……而不是在这里就全速奔驰。这太不正常了。” 确实,领先集团的马儿正在全速奔驰。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和后续集团的距离越拉越大,但是的人都明白,这不是一种正常的状态。在这里耗费越多的体力就意味着被后续集团后来居上的可能性就越高。 之间,艾修鲁法特已经被“红色闪电”逼得撞向一堆乱石。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上去尝试跳,要么减速,放弃超越对手的打算。 艾修鲁法特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他毫不犹豫的冲向那堆乱石。“迅捷”长嘶一声高高跃起,顺利的跳过了那堆乱石。这样一来,他反而略微超前了。 星见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听见了身边的那位教会祭司嘴里发出了喃喃自语。 “魔法!”那位祭司说道。 “确实是魔法之风的能量。”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星见循声看去,看到另外一个教会的祭司——就在同伴的边上。实际上不止两个,在他们边上,还有其他几个同样打扮的人。“虽然有人在用魔法,但这不是黑魔法!” 听闻这句话,星见也情不自禁的去感受魔法之风的流淌变动。她将的意志沉浸在魔法之风中。两个祭司说的没。星见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魔法之风的异常——有人正在从魔法之风中汲取能量。不过因为这个魔法所汲取的魔法之风并不很多,说明这个魔法并不强大,这也使得她感觉不到施法者的位置。 “确实不是黑魔法。”先前的那位祭司承认。“不过这应该算是作弊吧?无不少字不过这确实是很奇怪的魔法……是谁呢?一个野魔法师?在哪里?” “距离太远……很难判断出来。”之前的那个人说道。“大概是藏在某个角落里吧。应该是预谋好的。” “不过这个野法师是谁呢?”有人问道。 “谁呢?”另外一个人回答道。“这年头,从教会学校里出去的不合格法师太多啦。他们中或许有那么一些人通过后天的努力——亦或者是依靠被他们导师忽略的天分——得到了不的能力。总之这个事情和黑魔法无关,这是可以肯定的。” “可是他们在这里施法……这很明显是打算利用魔法来作弊了吧。” “就让他们作弊好了。”另外一个人耸耸肩回答。“反正赛马比赛的规则上也没说不能使用魔法。再说了,这明显不是一个攻击性的魔法。” 之间,比赛已经出现了变化。尽管“红色闪电”想方设法的尝试挡住艾修鲁法特,甚至不惜以减速为代价。但是在反复尝试之后,艾修鲁法特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机会,超过了这个对手。接着他追上了更前面一点的“踏雪”。 刚才“红色闪电”的一幕在“踏雪”身上重演了一次。在不止一次被逼到死角里而减速之后,艾修鲁法特最终还是找到机会超过了这匹马。现在他前面只有一个“灰毛”了。 “难以置信,终点前的争夺赛居然在这里就提前上演了!大家看,艾修鲁法特已经快追上最后一个对手啦。他在干?他在不惜一切代价的加速,可是这样一来,他的马还有力气跑下去吗?难道精灵战马就真的这么神奇?请大家拭目以待……” 星见可谓忧喜半参。她看着艾修鲁法特慢慢的追上领头的“灰毛”,但是她又想起解说员的话和近旁这个陌生男人的分析。艾修鲁法特确实跑得很快,这完全是用冲刺的速度在疾驰,他已经接近灰毛,两马现在衔尾相接,一时之间争持不下。 “这匹‘迅捷’是精灵战马?”那个陌生男人发出了一声惊异的声音。 “精灵战马了?”他的女伴问道。 “精灵战马综合素质很高,应该说各方面表现都比较优秀——特别是持续耐力方面。但是就算是精灵战马,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你看,这个艾修鲁法特这个速度……简直就是像是终点前的最后冲刺啊。” 是由】. 第五十三节冠军 divlign="ener 第五十三节冠军 在距离星见所处位置相当远的另外一个地方,伊奥和莱尔正在那里看着比赛的进展。 伊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变得有点铁青色了。 “废物!废物!”他低声的咒骂着。看得出来,那些比赛对手都在竭尽所能的试图阻挡艾修鲁法特。但是问题是经过如此长的赛程和如此复杂的地形考验之后,马儿们都已经明显变得疲劳了。或者说除了艾修鲁法特的“迅捷”之外,其他的马儿都明显的出现了疲态。 这种差异并不是个人的骑术能够改变的。也许其他的骑手骑术要超过艾修鲁法特,但赛马这件事情,马的因素毕竟还是要比骑手的因素重要得多。再好的骑术,如果马儿累了的话也快不起来。艾修鲁法特超越任何一匹马的时候,都会遭到对手的反复阻击和妨碍,但是最终,他都依靠着坐骑体力上的差异,反复尝试之后超越了对手。 现在,他已经开始尝试超越最后一匹马,也就是“灰毛”。而伊奥的脸色已经发青。这片迪克斯的宝马真不愧宝马之名,完全对得起它超过两万金奥利的身价。因为在经过如此漫长的路程和复杂地形之后,它现在完全没有露出疲态,相反是一副龙精虎猛奋勇争先的样子。与其相比,那匹“灰毛”却已经明显的透露出体力不支。 这样下去的话,“灰毛”被超越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幸好这时一场越野赛,而不是普通的比赛。否则的话,胜负已经百分百的被确定了。越野赛的特点就是比赛结束之前胜负难定。因为一匹再杰出的骏马,如果摔上一跤也要玩完。迪克斯去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黯然退场的,就连发挥自己坐骑能耐的机会都没有。 “一帮废物,他们居然排除一个对手都做不到!”在看到白马和灰马并肩偕行,共列第一的局面只有,伊奥终于咒骂出声了。 此时四周的人群正因为激动而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些是兴奋的叫喊,另外一些则因为赌博失败了正在咒天骂地的,所以伊奥说的话压根就没有人在意。 “伊奥老大……”莱尔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看起来……那些专业骑手能耐也有限。” “一帮废物!”伊奥恶狠狠的咒骂着。其实这话有点不太公平,因为事实上那些骑手们确实在竭尽所能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赛马而不是马上格斗,彼此攻击什么是绝不容许的。骑手们在无数观众的目光下进行比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要说踩踩“灰色地带”,使用一些合法的手段攻击别人自然没问题,但是这些“合法的手段”自然是不可能是什么高效手段,在对方有备的情况下是极难得手的。 虽然“灰毛”竭尽全力的加速,但是马匹的耐力差别太大了。“灰毛”已经很累了,它没有办法和完全不显疲态的“迅捷”抗争。双方不相上下的状态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艾修鲁法特就开始超过了对方。 “那马真的不错。”莱尔低声的赞叹了一声。“迪克斯还真的是很倒霉呢。”其实莱尔原本也有骑自己的那匹雪青马上场比赛的打算,但是最后因为伊奥下达的任务缘故,不得不放弃了。 “哼!”伊奥恶毒的看着远方的赛场。乱石地已经过了大半,而艾修鲁法特重新夺回了第一的位置。他的坐骑,那匹白色的精灵战马,依然显得精力旺盛,四蹄生风。持续的加大和后续者之间的距离。如果这不是越野比赛的话,伊奥已经可以离场了。但是他心中还有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希望艾修鲁法特马失前蹄或者一脚踩空,让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 “各位观众,艾修鲁法特已经再次夺回了第一的位置。真的是难以置信的耐力,这就是精灵战马的实力吗不跳字。此时此刻,就连那位解说员也表现出了惊异的态度。“不过,他马上要结束乱石地的赛程了。接下去是赛马会最后一段路,也是唯一一段完全由人工制造的障碍场地。平坦的赛道上,放着二十四个人工栅栏。没有绕出去的机会,只能跳过去,这对于马匹的体力、反应和跳跃能力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莱尔,我们最后一手有机会吗不跳字。伊奥轻声的问道。 “我想应该有很大的机会的。”莱尔同样轻声的说道。“这是个天才的主意……让观众朝着马儿丢东西。” “呵呵。”伊奥发出几声阴冷而残忍的笑声。 “当马儿开始尝试跳过栅栏的时候,它的骑手也必须聚精会神的和坐骑配合对付面前的障碍物。”莱尔说这些话完全是拍马屁。但是说回来,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吃这套,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常说“千穿万穿,马匹不穿”的道理。“这个时候他们是无法分身来对付来自观众席的攻击的。用石头、和多汁水果进行攻击……有极大的可能惊吓马匹,导致跳跃失败并让人马摔倒受伤。打中马的头部那就更妙了。” “更大的好处是事后很难追查。”伊奥冷笑了一声。“就算真的被逮住了,也只需要说自己是按耐不住对冠军的激动,所以用水果投掷以表示祝贺。我们的治安官无疑会秉公执法,正确的处理这种事情——罪犯会因为扰乱治安的罪名被送进大牢十五天,或者缴纳十枚金币作为赎罪金。” 此时艾修鲁法特已经开始到了乱石地的边缘,即将进入最后一段路,而第二位的“灰毛”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伊奥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合适观看了。现在人流正在逐渐的流动——慢慢的转移到适合观看最后一段赛程的位置。 其他的地方举办的赛马,大部分都是一二三名各有奖励,但布拉西安城的春季赛马只有一个胜利者。除了冠军之外,其他人全部是输家。只有冠军能接受奖金、欢呼和选拔女王的特权。其他人什么都无法得到。这种规则也造成来一个结果:所有观众最关心的永远是领先的那一位。 艾修鲁法特一骑绝尘,已经冲入最后一段路。前面说过,这实际上上是一条人工整理过的跑道。但是为了增加越野赛的难度,这条跑道上此时被放置了一排排的栏杆。表面上这很简单,但这种难度是针对赛马状态而设立的。因为跑到这里的马儿都已经相当疲劳,不管是反应还是跳跃能力都削弱了很多。这种情况下,这些障碍物看上去很容易对付,但实际难度一点也不比前面的路段逊色。 有相当多的观众已经拥挤在最终路段上,等候着欣赏冠军的风采。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在山顶上没有得到好位置的,所以干脆就来这里等着看最终的结果。 艾修鲁法特已经冲向第一到栅栏。他的“迅捷”明显精力十足,灵巧的一个飞跃跳了过去。这个出色的举动招致观众们的一阵欢呼。哪怕是对马匹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匹马的体力依然充沛,要越过这些障碍不成问题。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已经是胜券在握。 艾修鲁法特也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这一点。他在保持原速不变的情况下,轻松的连续越过了多个栅栏。以距离而言,艾修鲁法特已经拉开了身后第二名“灰毛”至少五十个马身。他在这里连续跨栏的时候,“灰毛”还没有跑出乱石地呢。 胜利者是谁似乎已经不容置疑了。艾修鲁法特在没有任何竞争者的情况下,稳定而迅速的又跳过了几个栅栏。 路两边的观众已经隔着栏杆向他欢呼祝贺。前方已经是一个拐弯,只要拐过这个弯,艾修鲁法特就能够看到终点了。 不过拐弯的位置同样被好死不死的放了一个栅栏。艾修鲁法特冲上前去,在他纵马起跳的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几个从观众群中飞出来的物体。 那些东西几乎是校准好了时间,趁着他起跳之前的那一刻,准确的朝着他飞过来。 在他的理智做出正确的分析之前,他的身体先一步行动了。一个东西砸在他的腿上,另外一个从他头顶上擦过,还有两个没有命中,而他的手却在刻不容缓之间,抓住了飞向坐骑头部的两个东西。 “迅捷”平稳的落地,完成了这一次跳跃。由于没有得到主人的动作配合,它的动作看上去略微窒了一窒,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它继续冲向下一个栅栏。 艾修鲁法特一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抓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薄皮多汁的浆果。如果刚才这两个东西打中了马头,打到眼睛边上并导致果汁四溅的话,或许就会让马儿失去控制。 他向人群看去,但是这个拐弯位置人很多,他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人。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停下来,于是只有继续纵马前行。 “m;%¥#……”在远处殷切期待的伊奥发出了一连串的咒骂声。由于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他是观众中极少数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人。他也看到了艾修鲁法特那比猴子还敏捷的身手,居然在刻不容缓的瞬间硬是抓住了危机的飞行物。 但是不管伊奥怎么诅咒,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艾修鲁法特转眼之间又跳过了几个栅栏,逼近终点。而此时此刻,第二名,也就是“灰毛”,刚刚开始跳栅栏。因为马的体力消耗很大,所以“灰毛”的骑手不得不减速以增强马匹的跳跃能力。 他跳过了两个栅栏,第三名的“踏雪”才堪堪赶到。但是这个时候,整个赛场上空突然回荡起了雄壮的喇叭声。这个声音清楚的向所有的参赛选手和所有的观众发布了同样的信息——越野赛马的冠军终于产生了。 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在后方策马紧追各位骑手们一下子就泄了气。他们放慢了马速,刚才还是你追我赶的赛马,现在立刻变成了策马散步了。那些居中(实际上他们连乱石地都没跑完)的骑手们开始彼此讨论到底是谁获得本次赛马的冠军。 是由】. 第五十四节暴力 divlign="ener 第五十四节暴力 “我们在此荣幸的宣布,来自布拉西安城,也就是本地的艾修鲁法特无可争议的取得了今年春季赛马的冠军!”一位司仪在观众聚集的平台中央作出了大声的宣布。此言一出,四周观众一片欢呼。这不仅是为胜利者的欢呼,其中还有更多快活的成分在内。 这几年以来,由于外地名马和优秀骑手的大量参赛,导致布拉西安城的赛马会,其冠军却往往不是布拉西安城的本地人。虽然说承认这一点会显得眼而且容易被人鄙视,但是实际上哪个人心里不想着这件事情呢?不牵挂着一个心结呢?这一次终于有本地的骑手获得胜利了(虽然艾修鲁法特不是本地出生,但是既然他入赘本地,那无疑也是本地人中的一份子),人人都感到面目生光,扬眉吐气。 接下来,是一场经典的比赛冠军的游行。一位衣着华丽的典礼官举着旗帜开路,为冠军在山顶平台这里游行一圈。从来都是这样,马背的冠军将在庄重的气氛中,居高临下的接受观众们的庆祝和欢呼,以及鲜花的。 至于其他的参赛选手,此时已经不被观众们所关注了。事实上当宣告胜利者产生的喇叭声一响,大部分参赛者立刻就失去了继续比赛的斗志。 艾修鲁法特骑在马上,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被带到了前方的临时搭设的小高台上。主持仪式的几位贵族都在上面,此外还多了一个穿着教会祭司袍的祭司,这位祭司手中托着一个金绿两色的冠冕。 “艾修鲁法特,恭喜你获得冠军。”那位负责主持的老人微笑着对他说。“现在你的责任,同时也是你的特权,便是指定一位漂亮的女士担任爱和美的女王,主持即将开始的献祭盛典。按照规定,这顶王冠将托付在你手上,而你可以给任意一位在场的女士,将其戴在她的头上。如果你对这个仪式不熟悉,那么我可以简单的予以说明:你喜欢把这顶王冠给予谁,便可给予谁,这是你不可剥夺的权利。而你所选中的这位女士,便是手续完备的、正式选出的爱与美女神的化身,今天主持典礼的女王。此外,将进行马上比武,而将由这位女王来裁判胜负。” 说完,那位祭司就走下高台,把手中的王冠递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那是一顶制做得很精美的王冠,呈现金绿两色。具体的说,是一顶翠绿缎子冠冕,边缘有一圈黄金。金圈上面的边是被加工成了花冠的形状。 “现在,你可以了。”那位祭司将冠冕送到艾修鲁法特手中之后,露出了一个微笑。“看起来,女士们都已经在凉棚那里准备就绪了。” 这句话完全正确。因为此时此刻,先前空空荡荡的凉棚此时已经坐满了各位贵族女性。她们在确定了冠军之后,就很快的来到了这里就位,等候着接下来必然的仪式。其实绝大部分女士们都艾修鲁法特是两的未婚夫(之前的跳舞会使得大部分人都了这一点),从理论上说,他无疑会将的王冠给的未婚妻。但是问题是这顶王冠只能戴在一个人的头上,所以艾修鲁法特有很大的可能性无法在两中间做出选择。就像书上所讲述的此类故事一样,这种情况下,艾修鲁法特或许就会将王冠戴在在场的某一位陌生女士的头上。只要这位女士足够漂亮。 基于这种预测,所以各位女士们一点也没有浪费宝贵的,马上就动手争抢最好的位置,以免因为藏在某个角落而失去这个机会。相反,反而是星见因为动作比较慢,只能列在凉棚后排了。 艾丝这个时候已经和星见再次在一起了。她是少数几个今天只有星见一个人在场的人,所以她也就早早的死了心。 “亲爱的,恭喜你。”艾丝几分羡慕几分嫉妒的祝贺着身边的。“你看,他已经,开始找你了。咦,”她伸手握住了星见的手,这才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你在发抖了?太激动了?” 星见确实有点激动,但是这份激动中又夹杂着三分害怕。一种不安混合着紧张在她心头弥漫着。艾修鲁法特已经夺得了冠军,所以她们之前所恐惧的事情已经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但是另外一种不安却悄悄的滋生起来。 赛马会的奖金高达一万金奥利。这笔钱哪怕对于乡绅贵族来说也是一笔极其不俗的数字,甚至超出了两此刻的总财产。有了这笔钱后,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完全不必再呆在这里。像他最初一样,因为一无所有而受两的慢待。他完全可以悄然离去,去地方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可以过上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好生活,而不必在这里面对两的冷遇。 如果发生那种情况的话……不,不可能的!艾修鲁法特不是这种人!但是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在冷冷的陈述一个现实:一直以来,两对于艾修鲁法特这个未婚夫的态度十分冷淡。艾修鲁法特在家里没有受到重视,完全不够“未婚夫”这个身份。艾修鲁法特这样的聪明人是不可能没感觉到这一点的。他之所以一直忍受这种冷遇,完全是因为他无处可去而不得不留在这里罢了。如果有了一个机会,或许加上一个诱惑,他就选择离开。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办? 艾修鲁法特在两名典礼官、号手和几个随从的陪同下,来到了凉棚这里。他走得很慢,毫无疑问的在行使审查的权利,仔细端详点缀在凉棚里无数漂亮脸蛋。 在接受审查的过程中,美女们的表现真是千姿百态,值得一看。有的涨红了脸;有的装出一副矜持和端庄的神态;有的眼睛望着前面,仿佛根本不发生了事;有的表现出明显的怯场,不过这也可能是假装害羞;有的强作镇静,露出了微笑;也有几个人若无其事,只顾闲聊。 艾修鲁法特在凉棚前停下脚步,不知是出于拿不定主意,还是其他犹豫的动机,人们都注意到这位今天的英雄在凉棚前站立了不止一分钟。 对于和这场审查无关的观众们来说,这无疑是赛马之后另外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边上的观众,特别是靠近的那些人不停的在叫喊着,为艾修鲁法特出主意,帮助他挑选合适的对象。这些起哄的实际上都是平民,他们并不艾修鲁法特是两的未婚夫,所以居然没有人提醒他星见所在的位置。 “他了,亲爱的,他在找你哪!”艾丝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星见,将她从胡思乱想之中拉回现实。星见完全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举起一只手冲着艾修鲁法特挥舞着。 “艾修鲁法特,我在这里!” 这种大胆的表示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下一秒钟,所有的年轻女性都把头转,几百,乃至上千道视线汇集在星见身上。而四周的观众,在短暂的愕之后,发出了一阵轰然大笑。 星见这一瞬间才意识到发生了。她觉得窘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走了。他双手庄重的捧着王冠,不慌不忙,冷静而沉着的将王冠戴在了星见的头上。 号声顿时响了。典礼官花了几秒钟确认星见身份之后,立刻大声的宣布格里芬家族的帕拉当选为今年的女王,谁不服从她的权威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恭喜了,亲爱的帕拉!”艾丝用恶作剧的口吻说道。说完这句话,她就用力的把星见推到前面去。 艾修鲁法特顺势搅过星见的身体,和她一起走出凉棚。在后面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向小高台那边。今年的爱与美的女神化身已经被确定了,所以接下来即将进行惯例的献祭仪式,然后是狂欢。就在这里,将举行盛大的野餐。 大家都在欢呼着,庆贺着。在这种充满了喜悦和热情的气氛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群人急匆匆的离开了会场。不过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也只会以为发生了某人家里发生了急事。 伊奥回城的路上,脸色一直不好看。所以哪怕是莱尔也不敢多嘴。直到来到城门边上,莱尔才的问了一句“伊奥老大,我们该办?” “还真的让他给赢了!”伊奥发出了一声冷笑,笑声里满是恶意。 “迪克斯的那匹马……确实是匹好马。”莱尔翼翼的说道。 “没关系。”伊奥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虽然他获奖,但是三天的流程结束之前,他是不可能领到赏金的。” “但是……哪怕我们再拖……也拖不过三五天啊。”莱尔说道。毕竟对方在几乎整个地区所有人面前赢得了冠军,想要否认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了。此外,财务官拉塞尔是艾修鲁法特这边的人,拖延,推迟发奖金是行不通的。 “没……但是你们吗,未婚妻和妻子之间有区别?” “少一个结婚仪式?”莱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伊奥这句话是意思。 “未婚妻和妻子的区别在于,”伊奥的声音显得凶狠而果断。“妻子有继承遗产的权利,而未婚妻则没有这个权利。未婚夫妻的财产,是彼此**,而且不能互相继承的!” “遗产?伊奥大哥,你的意思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法律的判决是针对两的。”伊奥没有正面回答。“而赢得比赛奖金的则是艾修鲁法特。两者之间其实没有关联。” “可是……在这个地方动手……”其实莱尔倒也不是怕事的人,但是不管说,布拉西安城这地方治安素来良好,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案件,那就会变成一件大事——没人敢说一定能将其压下。如果行动过程中不够巧妙,或者没有一个傻瓜顶罪的话…… “怕!”伊奥轻蔑的看了莱尔一眼。“治安官是我们的人!” “但是……那个艾修鲁法特不好对付啊。他毕竟是个刀头舔血的雇佣兵,真的很厉害。”莱尔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人少恐怕不行……人多的话恐怕引起注意……” “莱尔,现在早就不是孤胆英雄横行天下的时代了。”伊奥残忍的笑着。“或许他真的有一身好武艺。但是再厉害的人也挡不住一发子弹!” 是由】. 第五十五节入睡 divlign="ener 第五十五节入睡 星见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艾修鲁法特是和她一起回来的。他们就在房子前面分手,星见来到楼上,却发现姐姐并不在。 话说回来,星刻已经说过趁着今天赛马盛会的机会,去城市“试试运气”,但是星见却不知道姐姐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不管姐姐到底成功了没有,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她们的麻烦已经彻底的得到了解决。话说回来,也许因为提心吊胆太久的缘故,如此安心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感到很幸福呢。 星见轻轻地哼着歌,开始卸妆并且脱掉衣裙,换上睡衣。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今天的荣耀。她成了爱与美女神的化身,成为了女王。现在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艾丝说有些女人会用身体来换取这个机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哪怕此刻回想起来依然让人觉得耀目非常。 站在众人之上,承受着无数的羡慕、赞美和祝贺。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不追求这种感觉吧。 有一个像艾修鲁法特这样优秀的未婚夫,还真的是不错呢。 她小心的摘下自己的额饰。这是作为爱与美女神的额外奖赏,一件精美的饰品。 在她这样的做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星刻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男装,但是神色显得很沮丧。 “怎么样?”在妹妹说话之前,星刻立刻焦急的问道。 “姐姐,你这边……” “我失败了。”星刻懊恼的说道。“那边有很多凶猛的獒犬。我实在找不到突破的空隙,白白的浪费了一天……你这边……”作为双胞胎姐姐,她迅速的察觉到妹妹的神色和动作的细微之处。星见的神色之中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心事重重,相反显得非常轻松快乐。“艾修鲁法特成功了?” “没错,是成功了!”星见很高兴的说道。“姐姐,他很轻易的就赢得了第一哦!害的我白白为他担心的大半天。” “他得到第一了?” “没错,他是冠军了!”星见一把抱住姐姐,让她分享自己的幸福快乐。“我们的麻烦被彻底的解决掉了。” “真的太好了。”星刻的表情如释重负。她紧紧的抱住了妹妹,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着。“太好了……太好了……” “我今天……成了爱与美的女王哦。”在姐姐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星见说道。 “真的?” “嗯,艾修鲁法特是冠军,所以就由他挑选。他就挑选了我……我真希望你也在场。” “算他聪明。”心头大石头去了,星刻也变得高兴起来。“作为女王的感觉怎么样?” “真的很棒……姐姐……我今天不小心出了一个大丑……”星见开始满怀激动的心情,将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姐姐分享。“……艾丝提醒了我一下……所以……” 一朵云飘过,遮蔽了天边的星月,就好像月亮和星星有什么秘密话要说,所以拉过一朵云彩,将自己藏到云彩之后。 艾修鲁法特凝视着窗外的天空。由于他拥有极其优异的黑暗视力,这使得黑暗和白昼对他而言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一波危机已经过去了。艾修鲁法特思索着。但是肯定还有下一波的。下一波攻击会以什么形式在什么时候到来呢? “暴力?金钱?法律?亦或者更巧妙和更阴险的诡计?”他轻声的自言自语。“不,应该不是金钱方面的才对。我现在赢得了一万金奥利的奖金,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匹能卖到两万五甚至三万金奥利的骏马。这样的一笔钱足够让大部分金钱方面的陷阱失去意义。法律的话也很困难。除非设计一个诬告的陷阱……但是哪怕打算设计这样一个陷阱也很困难,因为那是一对姐妹,暴力相关的罪名是行不通的。此外她们是国内名门望族的成员,亲戚朋友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如果我是那个策划阴谋者,不管我的动机如何,剩下的选择都不是很多。至少短期内起效的只有暴力一条路。比如说一群突然出现的强盗,那么就可以将整个庄园洗劫一空……” 艾修鲁法特将自己设想为那个幕后黑手,并且开始构思一个短期内见效的手段。 “我将充分利用手中治安官这个官位来发挥。我将制造一个‘出现一群土匪强盗’的传言,然后由治安官带领队伍出去剿匪。这个时候,没有城墙的郊区庄园就失去了保护。然后大家就会发现治安官中了那群土匪强盗调虎离山计策。于是土匪突然出现在城外,在短时间内劫掠城郊的几个庄园,杀死了不少人,最后平安离开。治安官的名誉将蒙上污点,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值得怀疑。” “为了应付这种局面,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雇佣一队守卫过来。”他对自己说道。“还要一些拷问的准备。”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那正是那匹“迅捷”的叫声。 这一声嘶鸣让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激灵。“我该睡觉了。”他轻声对自己说道。但是现在,他却对自己的睡眠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他的睡眠和他是否有睡意无关——自从康复以来,他从来就没有过睡意,但是依然每次想睡的时候就可以睡着。他真正抗拒的是梦,每次睡着,他都会做梦,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梦。 “我不该害怕梦的。”艾修鲁法特对自己说道。“这一次我能取得冠军,不正是因为我通过梦掌握了快速治疗的技术治好了‘迅捷’了吗不跳字。 确实,原本无法治愈的“迅捷”能够参加比赛,完全是因为他在梦里见到了一种治疗的方法。不需要使用魔法,而是单纯的拥抱魔法之风,将生命之风的能量通过自己身体散发出去。在他的梦里,他曾经通过这种方式治疗伤员,并且使他们能够在短时间内回复严重的创伤。而在现实中,这种技术同样发挥了作用,使得至少有两三年才能痊愈的“迅捷”,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伤势,并再一次走上赛场。 这似乎是一种魔法,但是又似乎不是一种魔法。 除此之外,他还根据这种古怪的魔法技巧的启迪,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新的使用魔法的技巧。在比赛场,他从光明之风中汲取一部分能量,以一种未经编织处理的方式注入了坐骑的身体,果然让“迅捷”产生了惊人的耐力和速度,轻松夺得冠军。 但是即使如此,梦里的那些事情,那些经验和技巧,居然能在现实之中重现——这种事情本身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一个魔法师。也许在黑魔法这个方面他的技艺十分粗浅,但是在另外一些魔法上他似乎颇有造诣。当然,话要说回来,这件事情也不是解释不通的。因为现在教会那边整天都在宣传“人人都可以学习魔法”。虽然说学习魔法的枯燥、风险、以及高额的学费让九成九的人望而却步,但是至少“每个人都能成为一个魔法师”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了。另外,由于大批“半调子魔法师”(这个词专门指那些上过魔法学院但是最后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成为合格魔法师的人)的出现,一个人想要学到一些基本的魔法知识和技巧压根就不是什么困难。现在,有很多儿童故事里的主角都是都有那种没上过魔法学院但因为机缘巧合以及天赋而成为魔法师的人。 俗话说,文学源自现实,那么现实中出现这么一个人,一个没上过魔法学院却掌握了相当程度的魔法的人,也不值得奇怪的吧。 艾修鲁法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什么两个地位、财产和家乡都有很大距离的家庭会为孩子们定下亲事呢?虽然玛丽姨妈说定的是娃娃亲,两姐妹默认了这一点,但是看起来,也许事情有什么背后的理由。也许——仅仅是也许——艾修鲁法特的黑魔法技巧并非学自雇佣兵中,而是源自他的家庭。而两姐妹虽然自己说自己是自学的,但是也许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不得不采取隐瞒的态度。格里芬家族是个成员众多的名门望族,内部无疑会有一些不能外泄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至少这个婚约是可以被确定的。 玛丽姨妈说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和两姐妹亲近一点,最好亲近到床上去。他现在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吧? 他这么想着,突然想起今天将星见一个人抱在怀里的感觉。他记得那个时候星见满脸都是娇羞的红晕。 应该说,两姐妹确实是很漂亮也很合艾修鲁法特审美口味的那一种。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让他当时因为过分冲动……不对,好像哪里的逻辑不对……算了,不要去斤斤计较这些零碎小事了。明天还有一天,后天就可以去城里领取作为冠军的巨额奖金。有了那笔钱到手,这次由伊奥造成的危机就可以轻松度过了。这件事情总算有了一个最好的结果,顺带着他还得到了一匹罕见的骏马。 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入睡。于是他马上就睡着了。 是由】. 第五十六节急信 divlign="ener 第五十六节急信 在场地中央,一条长长的栅栏将整个跑道分成左右两侧。 此时此刻,两名武装齐全的骑士各自沿着栅栏的一侧,面对面的猛冲。在他们两马相交的一瞬间,两把木质的比赛用长枪都狠狠的击打在盾牌上,枪头粉碎成木末。 四周的观众都在呐喊加油。可惜这一次两名骑士都无建树,双方各自跑道边上仆役的身边,从拿过备用长枪,并且准备发动下一轮交锋。 这是布拉西安城赛马会的第三天了。众所周知,尽管这表面上是一场赛马,但实际上它是一场节庆,包括各种各样的内容。每个人都第二天的赛马是重点,是主菜,但是第三天的马上枪术比武和狩猎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特别是狩猎。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冒着和爱马受伤的风险去参加越野赛马的,但是花几个小钱雇佣上一帮人协助狩猎,倒是一个常见的选择。 眼下进行的马上枪术比武是一种运动性质的比武,比武双方身上穿戴的可是特别强化加固过的金属盔甲,手中拿的却是木制的长枪,这使得这种比武的运动和表演成分远高于实战成分。 两名骑士已经经过了整整五轮比赛。看得出来,双方实力不相伯仲,斗得旗鼓相当。他们共有七轮比武机会。如果没有非常明确的胜负证据——比如击中胸甲、击中头部、击落战马之类的表现,那么最终接结果就将有爱与美女神的化身,本次祭典的女王来裁定胜负。 参加比武的骑士们也有相应的荣誉和奖金,所以这位爱与美的女王就成了今天的重要人物,所有骑士都会在入场的时候向她致敬献媚。 不过这一次,第六轮就出了结果。一名骑士一个不被对方刺中的头盔。这种冲击实在太强,以至于他一头摔下了战马,半天起不来。 观众席上,欢呼和嘘声同时响起。 不过现在观看比武都是以平民或者女性为主了。本地的乡绅贵族们都已经开始琢磨要进行的狩猎仪式。其实这个狩猎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放几头披红挂彩的野鹿、野羊放到山野里,由人们骑着马,带着狗、猎鹰和仆人们四处追捕。和秋季的狩猎不同,这这完全是一种娱乐,一种庆典的尾声(而不是狩猎危险的猎物),因此大部分人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的。很多猎人甚至携带了套索。因为如果能活捉猎物,那这位幸运儿就可以自吹自擂的狩猎水平高超,作为今后聚会或者闲谈吹牛的资本了。 所以,此时观众们虽然在观赏着马上枪术比武,但是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已经换了装束。有一些人则在某个地方聚集一起在一起,彼此讨论着狩猎要做的准备和采取的策略。 艾修鲁法特现在完全能够以很放松的心情欣赏马上枪术表演了。不过在他看来,这种表演性质的比武有些乏味。虽然其中也有很多技巧在内,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运动和表演。 “嘿,年轻人。”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的正是拉乌尔男爵。这位老人身上穿着猎装——皮质的外套和长裤,腰间佩戴着短剑,身边几个仆人携带着十字弓、火枪和弓箭,此外还带着几根长矛。其实火枪、十字弓这类玩意按理说是禁止普通人持有的,但是俗话说法不责众,布拉西安城富有打猎的传统,在这样的地方,哪个乡绅贵族没有在家里藏着几件这种适合狩猎的武器的? “男爵大人。”艾修鲁法特向对方问好。 “昨天你的表现棒极了。”男爵满脸祝贺的笑容。“马好,骑术也好。要,我们春季赛马会的冠军已经被外地人垄断了好多年了。” 艾修鲁法特只能客气的表示逊谢。 “要和我一起来吗不跳字。男爵主动邀请道。“一起去狩猎吧?无不少字”他笑着说道。“其实这场狩猎,运气的因素远大于技术。不过有你这样的幸运儿陪伴,或许我这个老头子也能拔得头筹呢。” 艾修鲁法特已经了这场狩猎的具体情况。其实这场狩猎和“寻宝探险”差不多。有限的几只野兽要被几百上千号人追逐,九成九的人压根没有使用他们狩猎武器的机会。 不过,既然本地的名人,也就是这位拉乌尔男爵主动向他示好,艾修鲁法特也觉得没有拒绝的必要。 “那么,午饭后我会在这边等你……”男爵热情的说道。“等等,不如我们一起来吃午饭吧,你的未婚妻也一起来。说起来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好机会,爱与美的女王今天要和我共进午餐了。” 在这三天的赛马会里,大部分人都没有空回家吃饭,一般都仆人将餐点送来,或者干脆携带干粮。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这个热情的邀请。 枪术比赛差不多已经宣告结束。在为各位参赛的骑士们进行简单的授勋之后,一位典礼官来到了高处,向大家宣告马上枪术比武结束。将进行这场春季盛典的最后一项活动,也就是狩猎。往年都是骑马逐猎,今年改成了在山林里步行狩猎。 这样,中午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和两一起和拉乌尔男爵全家共进午餐。 前面已经说过,拉乌尔男爵是本地的名门,不管身份还是财产都是一等一的。而且按照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拉乌尔男爵还是一个“真正的贵族”,拥有的封地(虽然乡绅们都自认是贵族,但是对于这些真正的贵族却依然格外尊敬)。所以受到他的邀请实在是有点令人受宠若惊。 此外,他的午餐准备的也很丰盛。拉乌尔男爵的和儿都不在,只有他那位刚刚成年的孙子在场。不过这位年轻人实在太年轻,他的一副心神全部被即将到来的狩猎吸引了(毫无疑问,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一大半的都在摆弄那些狩猎武器。 所以整个用餐过程中,反而是男爵一个人和艾修鲁法特一家闲谈。他们的话题从昨天的赛马表现一直谈到了今年祭典之后的祝福。此外,他们还谈起这个古老传统的种种趣事,包括某个人春季狩猎“中奖”之后一年内发财的故事。当然,在席间,拉乌尔男爵把艾修鲁法特好好的夸奖了一番,但是却很巧妙的没有提及迪克斯的事情。 “……对了,男爵阁下,”艾修鲁法特在闲扯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这附近,我的意思是布拉西安城周边一带,有没有古代财宝的传说?” “古代财宝?”男爵想了半天,然后突然笑起来。“年轻人,你该不会想要去寻宝吧?无不少字” “如果的狩猎能够有所获得,我倒真的打算去试试我的运气。”艾修鲁法特回答。“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利用一下就太可惜了。” “哈哈,说的太好了。”男爵哈哈大笑。“可惜可惜,我们这里真的是个小地方,压根就没有这种传说。甚至连稍微接近一点的传说也没有。这里的山林里除了野兽之外也找不到。如果你真的打算用这种方式检测你的运气,我倒建议你可以去西北部边境那里去试试。”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用仅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之间,远方传来一阵响亮的喇叭声。 “哦,狩猎开始了。”男爵说道。“我们出发吧。至于你的未婚妻们,让她们在这里等好消息吧。这是男人的运动。” 艾修鲁法特这才意识到刚才用餐过程中,两表现得很乖而且,星见对他依然很亲热,就算是星刻也完全没有之前那种冷淡。 一小会之后,艾修鲁法特扛着长矛,一起进入了被选好的猎场。 这个猎场其实就是附近一整片的山林。地方实在很大,哪怕连十万大军恐怕都无法将此地加以检查,这么千把号的猎人简直连个响都没有。从这一点来说,能够在半天之内在这片山林里找到猎物,需要的运气可不是一点两点。虽然说猎物身上都披红挂彩以方便猎人寻觅,但是要说真的找不到那也属正常。至少进来小半天了,他们连根兽毛都没碰到。 时不时的能听见火枪的枪声,提醒着各位参赛者竞赛的进度。不过这这些枪声主要是为了惊吓猎物方便寻找,倒不是真的有的放矢。前面说过,猎人们第一选项是活捉猎物,只有在无法活捉的情况下才会选择杀死猎物。 拉乌尔男爵明显是个老手。他很镇定沉着的率领队伍前进,并让队伍分开一定的距离以扩大侦察范围。不过他的孙子,那位年轻人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时不时的握着的火枪,并且冲在队伍的第一个。 山林里面其实相当复杂,他们很快就进入比较茂密的树林里。这些树都是常绿乔木,因此很快就看不到其他的猎人队伍了。不过这并没,因为每个人都,这片山林里没有危险动物,甚至连大型动物都没有,所以才需要放一些猎物进来供猎人们捕猎。多人集结成队伍更容易捕猎,但是实际上独自行动也没关系。 突然之间,艾修鲁法特听到身后的方向传来脚步声。接着他看到一个平民打扮的陌生人从后面出现。 “艾修鲁法特吗不跳字。那个人隔着老远就叫起来。 “我在这里。”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陌生人,回答道。 “艾修鲁法特,”陌生人来到他面前,“伊奥和卡秋娅有急事找您。” “哦,急事?急事?” “据说是治安官那边的事情,似乎是继承权的。总之卡秋娅说这事十万火急,让您立刻。” “你吧。”拉乌尔男爵就在一边,将这位陌生信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毕竟这只是一个娱乐,还是正事要紧一些。” “抱歉了,男爵阁下。”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一边的一位仆役,跟着那位信使离开了。 是由】. 第五十七节谋杀 divlign="ener 第五十七节谋杀 信使在前面走,艾修鲁法特则跟在后面。他们并不是沿着来路回去,事实上,不止不是来路,甚至连方向都有偏差。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在山林里转悠了大半天,那么此时他们确实很难判断方向和位置,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拥有非常良好的方向感——这也可以算是雇佣兵这一行的基本素质之一了。 他一路默不作声的跟着,甚至让前面带路的那一位信使都感到有点不安,所以他特地回头解释了一下。 “这边路近一点。”那位信使说道。 不止是路近了,连方向都不一样了,实在是一个不怎么高明的谎言呢。艾修鲁法特在肚子里暗自冷笑了一声。他一开始就不相信什么“星刻急着找他”的谎言,如果上面还加上了“伊奥”这个名字,那就更不可能的。 和两姐妹在一起也有足够的时间,他知道星刻的性格强硬而且自主,如果真的有什么纠纷的话,她肯定会努力自己解决,而不是找他来做主。当然了,和伊奥相关的事情更是如此了。 他跟着这个信使继续前进,心里在仔细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眼下对方派出这么一个人,把他骗过去,应该是打算进行谈判了吧。这也符合常理。如果无法消灭对方,那也只能依靠谈判了。艾修鲁法特真的很怀疑两姐妹的庄园下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宝藏,居然引来这样的行动。毫无疑问,这绝不是一场夺取财产的阴谋——就算是财产,和也两姐妹表面上拥有的土地财产无关。 但是,秘密宝藏不可能无中生有。如果那时一个大型的宝藏,那么就一定会有相关的传说记载之类留下来,如果是一个小型的宝藏(比如说某个富翁的遗产什么的),那完全可以偷偷的某天夜里筹集足够的人手来挖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再不济也能以治安官的身份出面,编造一个谎言来挖掘。如果利用治安官的身份,客客气气的来一个通知,两姐妹应该不会阻挡的。 不管怎么说,艾修鲁法特现在无法确定对方的动机。而眼下这一次谈判无疑是一个好机会,至少让他能和对方交流一下,先别说有什么成果,至少能知道对方是谁——或者说对方的代理人是谁。 如果条件合适的话……艾修鲁法特的心里泛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艾修鲁法特先生,你怎么了?”信使突然发现身后的艾修鲁法特停了下来。 “穿一下披风。”艾修鲁法特将自己那间精灵制造的披风从身上拿出,披在身上。做这件事情同时,他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装。刚才因为准备打猎的缘故,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携带了多种武器——全部是拉乌尔男爵提供的装备——所以他此时身上佩戴着一把长柄猎刀,一把小刀,还有一把斧头。这些武器都是可以当做工具使用的,是山林里行动的必备品,所以他依然佩戴在自己身上。 “披风?”信使虽然有点惊愕,但是却并没有阻挡。艾修鲁法特低头整理身上,但是却偷眼看向那位信使——果不其然,这位信使脸上瞬间闪过一种嘲讽的神色。 短暂的停留后,信使继续带路。前方已经是一个山坡的尽头——应该说实际上是一个相当高的悬崖边上,一块大石头从悬崖向外凸出,形成一个天然的小平台。 信使就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继续走啊。”艾修鲁法特看着信使没动弹,出声催促。 “不需要继续走了,艾修鲁法特先生,我们到了。”信使回头露出了一个小人。 “没错,你已经到了,亲爱的表妹夫。”一侧一个声音响起,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侧面的块巨石后面绕出几个人来,领头的那一个正是伊奥。 “原来是你找我?”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种镇定反而让伊奥略感惊讶。“想要和我私下里谈一谈?” “私下里谈一谈?”伊奥说道。“说的真好,确实如此,亲爱表妹夫,或者说艾修鲁法特先生,我们确实应该谈一谈了。” “谈什么呢?”艾修鲁法特已经从对方的口吻里听出语气不善。在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个位置都出现了人影,而且向这边聚集过来。艾修鲁法特数一数,目前总数有八个人,包括伊奥和那位带路的信使在内。其中至少有三个人已经把火枪握在手里。他们封死了艾修鲁法特所有的路。而艾修鲁法特凭借自己的敏锐听觉,判断出至少附近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应该是外围望风的,亦或者不打算出面。 “谈一谈,关于你葬礼的事情。”伊奥狞笑了一下。“不知道我那两个表妹会不会把你的尸体复活。” “那不是复活,是驱役。”艾修鲁法特回答。“这方面你明显知道得不多。”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知道呢?”艾修鲁法特反问。 “既然你知道她们是黑魔法师……怎么还敢留下来?” “谁说她们是黑魔法师?教会的高阶祭司肯定不会这么认为的。”艾修鲁法特突然笑起来,“你似乎一开始就不打算谈谈呢。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行了?你以为没人会来追究这场谋杀吗?拉乌尔男爵看着我离开,而我昨天刚取得了冠军……全城的人都会追究这场罪行,尸体上的子弹可是无法抹消的。” “没错,所以我才特地选择了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四周,“这个位置确实很安静,足够让你们进行这一次谋杀。” “这是一个好位置,打猎的人没人会朝这边来的。而且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伊奥说道。“看到你脚边上那条裂缝了吗?很快你就会摔下悬崖,接着有人会用一根桩子插进这个裂缝……这片悬崖,包括这块大石头,大量的土石会一起崩塌下去。把你尸体压进去。就算让人来挖,至少也要三天五天。到时候你被压烂被取出来以后,没人会追究,也没人能追究导致你死亡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了。” 伊奥恶毒的说着,但是突然之间他发现艾修鲁法特在笑。那不是冷笑、苦笑亦或者别用心的笑,而是一种很自然、很放松,似乎很高兴的笑。 “本城的治安官法洛德将会证明你确实是跌下山崖而死。”对方古怪的笑容让伊奥感到一种不安。他已经从莱尔嘴里知道对方是个擅长战斗的人——这很正常,一个雇佣兵要是不擅长战斗那才叫怪事。 伊奥定了定神。如果此时他们全部拿着刀剑,或者是艾修鲁法特此时穿戴着精良的盔甲,那也许还有第二种可能。但是一方面他们手中拿的可是火枪,另外一方面艾修鲁法特也压根没穿盔甲。 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法洛德呢?让他出来吧。”艾修鲁法特再一次看了四周的人一眼。所有包围着他的人都携带了火枪,并且将枪握在手里。每个人都知道,火枪这种武器威力强大而且使用方便,随便一个什么人,花上一小段时间就能掌握火枪的基本用法。如果说火枪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它只能射击一发。射击一发子弹后,火枪就必须重新上膛,而这段时间内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就和烧火棍一样。转轮连发火枪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这个缺点,但是并不是真正的避免了。 随着艾修鲁法特的话,之前曾经见过一次的治安官法洛德从后面走了出来。其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如果现在艾修鲁法特还不知道这位新任治安官和这件阴谋有关,那他真的是个彻底的白痴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下这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就算死,我也想当个明白鬼。” “你还是当个糊涂鬼吧!”伊奥却已经不耐烦了,他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 山林之间又响起了一阵枪声。不过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在这场狩猎中,放枪惊吓猎物,好方便猎人寻找是一种常用的策略。除此之外,也可以用这种方法破坏别人的狩猎——当然这就有几分恶作剧的成分在内了。 …… 莱尔独自一个人坐在酒馆里。 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此时夕阳西沉,金黄色的阳光通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春季的夕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感到很舒服。 莱尔懒洋洋的再次喝了一大口酒。伊奥还没有回来,不过这没啥值得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今年的狩猎上去了。不知道今年会是谁兴高采烈地的扛着猎物回来呢?不过不管是谁,他如果扛着猎物回来,然后发现出了一场意外,然后整个节日的喜庆气氛都被冲掉——那个人也一定是十分沮丧的吧。 那个艾修鲁法特……莱尔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男人。总是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动容。不过这一次,他死之前会有什么样的神态呢?听说雇佣兵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亡命徒…… “莱尔。”一个声音从酒馆门口传来,吓了莱尔一跳。 是由】. 第五十八节拷问 divlign="ener 第五十八节拷问 “谁?”莱尔迅速朝着声音来源看去,看到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认识对方,但是不记得对方的名字。这是那个叫雪莉的的护卫之一。这一位是她在本地雇佣的(布拉西安城附近很容易雇佣到这种雇佣保镖),按照合约,他必须要服从雪莉的命令。正是因为这一点,就算是伊奥夺取了主导权,这个护卫依然听从雪莉的吩咐。 当然,这没关系。现在那个一没钱二没权,也做不了。 “是不是那个找我?”莱尔懒洋洋的问道。对方没有回答,等于默认了这个问题。 “好吧,那么我去见见她。”莱尔又为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你先,说我马上就来。” 现在快天黑了,想必伊奥大哥已经把事情搞定了吧。莱尔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带着三分醉意,这么想到。 还是城郊的那一栋办公楼,不过原先的那两位守卫已经不见了。事实证明这两位守卫的存在是多余的——因为就算现在,也没有闲人来这里打探消息。至少莱尔的时候,附近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他推门进去,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那个就在办公室里。此时此刻,她坐在一张高靠背的椅子上,背朝着莱尔。 即使现在这个时候,你也要用这种方式表现你的高人一等?莱尔心中暗笑着。而且他毫不保留的将笑容表现在脸上。今时已经不同往日,现在的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已经也不是了,只是在这里闲呆着罢了。哦,对了,如果伊奥的计划顺利,那么她恐怕要负责收拾残局。功劳是伊奥的,麻烦就得她处理啦。 “我已经听说艾修鲁法特赢得了比赛胜利。”雪莉说道。 “这个早就不是新闻了。”莱尔耸耸肩回答道。“城里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已经了。”他装出一副特殊的口吻。“格里芬家族的卡秋娅和帕拉两的未婚夫,来自南方的艾修鲁法特已经赢得了今年赛马会的胜利。然后帕拉被他指定为今年爱与美的女王。” “伊奥打算办?”雪莉的声音里有一种明显的被抑制住的愤怒。 “办?凉拌!”莱尔哈哈大笑。“这没关系,他们只是未婚夫妻。未婚夫如果死了,未婚妻并没有继承遗产的权力。” “伊奥那个白痴打算……” “没,打算杀了他。”莱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反正治安官是我们这边的人。” “愚蠢的男人,难道他没有脑子的吗?!除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之外他还会!” “不管他会。”莱尔傲然回答。“现在都是他说了算!再说了,能解决问题就好,手段很重要吗?我说,你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 说完这个,他掉头离开。丝毫没有顾忌身后那的感受。这种感觉真的太爽了,莱尔骑马走了半天之后还对这种感觉回味不已。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将他呼来喝去,当做佣人一样使唤的,现在可以被他这样呵斥。这种感觉,再加上三分酒意,简直让人有点飘飘欲仙了。 莱尔坐在雪青马的马背上,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被地平线遮蔽了一半,他今天或许应该在城里过夜,这段为伊奥跑腿,使得他都没有空去会那几个情人了。他这么思索着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城门口附近面色严肃的讨论着。 莱尔隔得相当远,但依然能听见“治安官”、“意外事故”、“死人”、“不祥”等几个词。从这几个人的打扮来看,他们正是从赛马会那边的,他们都是外地人,或者至少是莱尔不认识的。 “亲爱的们,”莱尔跳下马,用一种相当礼貌的态度问道。“我无意偷听,但是我刚才似乎听见了一些不好的词语。请问一下,今天的赛马会——我的意思是指春季祭典——出意外了?” “很糟糕的意外。”一位陌生人回答。“狩猎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坍塌。好几个人都被压了进去……包括治安官法洛德。” 一束雷霆瞬间击打在莱尔的头上。他挣扎着,和这个让他头晕目眩的消息斗争了好几秒后才能继续。 “他们都……死了?” “被半座山峰压到,当然是死了。”那个人回答道。“会场那边组织起好多人,挖了大半天,才挖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治安官法洛德。他们说了,里面埋的恐怕还不止,要挖出来说也要三五天。” “你看到尸体了?”莱尔赶紧问道。 “看到了。”莱尔的态度让那个人有些迟疑。“被抬出来的……可怜,身体都成两段了。” 一股凉意爬上脊背。刚才的酒意一下子不翼而飞了。他很清楚这一次伏击的情况,十个人,都配备火枪……那个艾修鲁法特…… “我问一下,今年的冠军,艾修鲁法特样了?” “样?他很好啊。”那个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还看到他打算上场帮忙挖掘呢,最后因为工具不足作罢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了。发生了那种意外,下面的事情也就没太大兴致了。” 艾修鲁法特还活着,伊奥和法洛德却已经死了。莱尔不是个白痴,他立刻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是。 …… 冰冷的液体沁入肌肤,伊奥在一片昏昏沉沉中醒了。 这是哪里?我了……他想动,但是却手脚无法自由行动。 更多的冰冷液体流落。初春的气温其实完全靠太阳撑着,白天太阳下气温会变得相当高,甚至需要遮阳,但是实际上水温却依然寒意逼人。 寒意驱除了他脑子里的昏沉。下一秒钟,伊奥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对了,那个时候我打算用枪打死艾修鲁法特…… 在他们开枪的瞬间,艾修鲁法特将藏到白色披风之后。伊奥一开始还搞不懂他为这么做,但是他马上就懂了。因为枪声刚一停,艾修鲁法特就毫发无损的拔出猎刀扑了。那件披风是有魔法的,或者是特制的,足以抵挡火枪的子弹。 接下去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射出子弹后的火枪其实就是一根短棍,因为形状的缘故甚至比短棍还不好用。而艾修鲁法特的动作简直就像一头豹子一样的迅捷。他曾经从莱尔嘴里听说过艾修鲁法特的战技,原来伊奥觉得这有些夸大其词——因为失败者总是尽量夸大对手的强大以掩饰的无能。但是在那一刻,伊奥才莱尔没有夸张,甚至没有能仔细的说明白艾修鲁法特的实力。只是一瞬间,伊奥身前的四个人就倒在猎刀下。伊奥甚至来不及拔出身边的短刀(狩猎带剑的话就太显眼也太离谱了),猛烈的一击就落在他的头上,让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等,我混了……那么现在…… 伊奥努力扭转身体,转过半个头,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的脸。他鼻梁上的那道伤痕格外清晰。 艾修鲁法特手中拿着一个老旧的小桶,刚才他正是将水桶里的水倒在伊奥的头上,把他弄醒的。 “这里是哪里?”伊奥挣扎的问道。 “哦,我的庄园——具体点说是我未婚妻的庄园中的一个猪圈。” 伊奥这才四周响着“哼”“哼”的猪哼声,此外还有非常刺鼻的臭味。 “至于你为在这里。”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这就是一个比较漫长的故事了。在你晕后,先是被丢进一个不起眼的坑里——山里面找一丛灌木掩护下的坑还是比较容易的——然后被装进一个大皮袋,先被塞进马车,然后被悄悄弄到这里来。我可以保证,这个过程中没有人看到。” “如果你想叫的话,只管叫好了。”艾修鲁法特发出了一阵轻笑……“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大可不必。这里很偏僻,偏偏猪倌又请假走了。我你叫破喉咙也没用,除了猪之外,没人会听见你的叫声的。” “我……我的同伴都了?你干了?” “没干。只是按你的计划做了而已。”艾修鲁法特随手将小桶一丢。“当然,对象反了一下。顺带我提醒一下,塌下去的土石数量真的很多,埋七八个人绰绰有余。其实哪怕埋个二三十人也够了。” “你以为你做出这种事情会没人追究吗不跳字。 “谁追究,追究?这只是一场山体塌陷的意外而已。就像你说的一样,等到挖出来都已经是三五天后了,到时候那种腐烂的程度,谁能看出是刀伤呢?顺带提一句,我还特意先处理了一下伤口,确保它们看起来像是坠崖过程中导致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你想干?”伊奥终于意识到的最大误,低估了敌人。不过还好,对方没有杀他。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我想干?其实只是问几个小问题罢了。我想你为要这么做……其实我们真的不需要这么繁文缛节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谁让你来的,你们想要!” “我为要说?”伊奥冷笑了一声。他试了试,艾修鲁法特将他捆的很紧,使得他动弹不得。但是既然对方没有当场杀了他,说明对方也有顾忌。这份顾忌或许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第五十八节拷问 第五十八节拷问是由】. 第五十九节猪食 divlign="ener 第五十九节猪食 “为什么要说?当然是因为你不说就要吃苦头!”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至少对你没有耐心。”他突然之间伸手抓住了伊奥的左手,以惊人的力量猛的一扭。 “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伊奥忍不住发出了惨叫。但是等到疼痛逝去,伊奥的心里反而放松了一下——艾修鲁法特让他肩膀脱臼错位了。这表面上造成了强烈的痛楚,实际上却是可以短期内治愈的——只需要会相关的技术即可。 很明显,艾修鲁法特对伊奥背后的势力十分顾忌。 不过艾修鲁法特下一个动作就比较令人费解了,他解开了捆着伊奥的手的绳子,把它们丢到一边。伊奥趁着这个空子略微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的脚上戴着的是金属的镣铐,几乎是双脚紧紧的贴在一起,这使得他完全不能行走。一方面站不起来(站起来也没用),另外一方面只剩下一只手可用,这种情况下他和被绑着也没太大的区别了。 “我的人会知道我被你抓了。”伊奥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就算你的动作隐秘,没人看到也没关系。只要有一只优秀的警犬,它就能顺着气味照过来。” “你的人知道你死了。”艾修鲁法特毫不客气的回答道。“他们至少得等上五天时间,把那片塌下来的土石清理干净才能发现你还活着。不过五天之后,我真的怀疑那头出色的警犬还能找过来吗不跳字。 伊奥在心里告诉自己必须做出一些让步。虽然说艾修鲁法特有所顾忌,但是却也不能逼急了他。 “你想要干什么?”伊奥问道。 “我说过了,我想要知道两件事。第一,我要知道指示你的人是谁。第二,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先把我放了,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令人害怕的笑容。“你在这里压根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你想杀我?我警告你,如果我死了,那么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你一点也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 “是的,我原来却是不知道我面对的是什么,所以还有几分顾忌。”艾修鲁法特站起来。“但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了。这全部归功与你,我亲爱的表兄——因为我即将娶你两个表妹,所以可以这么称呼你。要不是你,我还真的不敢把你绑到这里来。或许我在山上就会直接杀了你,把你和你的那帮同伴一同处理掉,但是却绝不敢把你带到这里来细加盘问。”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因为你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力量让人畏惧。你有力量能够更换本城的治安官,有力量策划一个完美的阴谋,有力量神不知鬼不觉的收买我家里的佣人。而这些还是明面上表现出来的,似乎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实在难以猜测。亲爱的表兄,如果这一次你暂时选择认输,任由我拿到赛马比赛的奖金后应付治安官的判决书……如果是那种情况下,我还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别说我不敢主动找上门,就算我有一个机会,能让我将你抓来,我也不敢动手。因为我会告诉我自己——这个事情的背后指使者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你虽然只是他的一个代理人,但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的。我杀你很容易,但是这很可能会激怒你的主人。现在他对于我的攻击还是克制的,至少没有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一旦他被激怒而不顾一切,我并没有把握能应付下来。” “不过,”艾修鲁法特用脚踢了伊奥一下。前面说过,伊奥此时躺在地上难以行动,所以压根避不开这一脚。“我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这全亏了你。” 他看着伊奥脸上的迷惑,大笑起来。“因为当你在山上露出杀机,想要杀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原来这个背后指使者的能力也不过是如此而已。换个治安官,策划个阴谋什么的就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因为如果不是再无其他手段,迫于无奈,你怎么会策划这种行动呢?遗产纠纷的判决结束了,而你除了这一招外再无其他手段,所以不得不来一次谋杀……好吧,闲话扯的太远了,现在告诉我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你必须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否则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保证有用吗?你不是曾经保证过不对父亲的遗产——当然了,其实那也不是你父亲的遗产——有争议的吗?这个保证好像丝毫没有能阻止你发动一场官司。” “当然要有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必须解开我的脚镣,此外还要为我准备一匹马……” “够了!我什么也不会保证!”艾修鲁法特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看来你一点也不懂你现在的处境。你的生命就掌握在我的手里。” “如果你杀了我,那你什么也别想知道。”伊奥回答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是甭想我会屈服。”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特意把你带来这个猪圈?”艾修鲁法特的声音似乎在笑,但是却是令人的灵魂都不寒而栗。 “这个猪圈里……养着大约二十头猪。”艾修鲁法特接着说道。“不幸的是,那位偷懒的猪倌要去参加赛马会,所以已经三天没有给猪喂食了。换句话说,这些猪全部已经饿了整整三天……看得出来你对养猪这种事情不太精通,所以我额外给你提醒一下,猪在吃方面和人类很相似,是每天都需要喂食的。此外,它们也是杂食的,能够吃肉。” 他说着这些似乎无关紧要的细节,但是伊奥却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背慢慢的向着脖子蔓延。 “如果我现在走出去,顺路把所有猪栏的门都打开,然后在最外面将猪圈大门关好。你说会发生什么呢?我知道你锻炼过,也许还是个不错的剑客……但是现在你只有一只手能动。我敢打赌,靠着剩下的一只手,你是绝对打不过这么二十头饥饿的猪的。” 就在说话之间,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已经这么做了。这是一个大型的猪圈,猪被分开圈养在一排的猪栏中。艾修鲁法特沿着猪圈中间过道离开,一路走一路打开了所有猪栏的门。最后他来到大门口,将猪圈的大门给关上了。 伊奥侧身躺在地上(他只有一只手能动,而这一只手也因为被捆绑太久了发麻,所以转身不便)。他看不见艾修鲁法特的行动,但是从艾修鲁法特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从开启猪栏门的摩擦声声音,还有他关上猪圈大门的关门声,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清楚的听见那些“哼哼”的猪哼声来到了后背。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伊奥猛的一扭身,居然在不靠手的帮助下赢是将身体翻了个身,靠在一边的木头栏杆上。他的听觉没有错。此时此刻,伊奥的身前站着一大群猪。它们都已经从打开的猪栏里出来了。 伊奥看过无数次的猪——这种牲畜一般被认为是很好的肉食来源,因而得到了广泛的养殖——就算在城里,你也可以时不时的看到这种动物。在他的印象里,猪是一种温顺、无害的动物。但是现在,他的记忆要被改写了。在他面前的是一群肥胖、肮脏而令人恐怖的生物。由于已经饿了三天,所以这些猪的眼睛里闪动着绿光,透露着极度的食欲。 “滚开,滚出去!”伊奥用力挥舞着那只实际上依然麻木不堪的右手,想要驱散猪群。但是问题是猪群却对此毫无反应。就连眼下这种对峙也没有持续多久,饥饿的猪很快就朝着他过来了。 一只猪咬住了伊奥的鞋子。猪的牙齿透过鞋子,紧紧的咬住了他的脚。伊奥大叫着,用力蹬腿,但是这只猪却不肯松开。它的咬合力很惊人,伊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脚上的骨头全部在猪牙齿的咬合下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伊奥拼命的挣扎,最终将自己的脚从鞋子里挣脱出来。他挥舞着自己能用的那一只手,竭力想要阻止猪群的靠拢。不过猪的数量太多。一只猪突然从侧面冲过来,一嘴将他拱倒在地,接着他的整个脸上都充满了这些饥饿的杂食动物从口中喷出的热热的臭气——它们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寻找下嘴的地方。 伊奥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凄惨的叫声。接着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凶猛的咬住了他的耳朵。他努力挣扎,再一次尝试挣扎着爬起来。这个时候一头猪凶猛的在他后脑拱了一下。伊奥的头猛的撞上了边上什么坚硬的东西。 “救命!”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自己叫出了这个声音。 …… 艾修鲁法特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两姐妹正在大厅里等着他。初春的夜晚,气温比人们预想的还低,所以两姐妹都穿着厚厚的外套,但是没点起壁炉。 “你去哪里了?”看到艾修鲁法特进来,星刻立刻问道。“回来这么迟,害的我有点担心了。” “担心?”艾修鲁法特用一种相当暧昧的表情微微一笑。 “你……”星刻咬紧了嘴唇。“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明天你去领奖的事情。” “哦,领奖的事情啊……”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这方面好像有所变动了。今天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据说不小心被塌方掩埋的人之中,也包括我们那位伊奥表兄呢。所以这个判决恐怕已经无法被执行了。” 是由】. 第六十节推测 divlign="ener 第六十节推测 “你说伊奥也死了?” “听说如此。”艾修鲁法特摊了摊手。“你们都,他们被塌方掩埋的时候,我恰巧就在附近。那种情况下,我自告奋勇,帮他们用马车运相关的挖掘工具呢。” “那你一直在那边帮忙?帮忙到现在?”星刻狐疑的问。 “不,我后来又去猪圈那边给猪喂食。”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在用马车运输工具的时候,我恰巧经过我们的猪圈……然后因为猪倌偷懒,里面的猪都饿了好几天。所以我的时候,特地去了猪圈一次,给猪都喂食。” 星刻用力的瞪了艾修鲁法特一眼,而星见则有些不安的看着艾修鲁法特。 “你……确定伊奥也……” “不敢说十成,但九成九总是没问题的。”艾修鲁法特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管说,我帮他们运送工具,得到的是第一手的情报。” “尸体被挖出来了?” “没有。目前只挖出了两具尸体,一个是治安官法洛德,还有一个外地人。不过有人证实这个陌生人是伊奥的随从,他们是跟着他一起进山参加狩猎的。所以由此可以基本断定伊奥也是压在下面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晚上太黑了,实在没办法继续挖掘。所以大家只能决定暂时停下来——我看这里至少得挖上五天,这才能将土石清光,找出下面的尸体来。” 不管说,星刻的脸上露出的是一种庆幸的表情。 “我们进城去找财务官拉塞尔。”艾修鲁法特说道。“一方面去领奖金,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趁机搞定这个继承权纠纷的案件。总督不在,治安官意外身亡,那么代理总督和治安官职务的,就是财务官了吧。” “伊奥不是已经死了么?只要挖出他的尸体,我想事情就结束了。”星刻回答道。 “不,这里还有继承权纠纷的可能。谁呢。他也是有点年纪的人了,要说突然冒出一个来,要求把这笔财富继承下去——这种事情也很正常的啊。” “咦,你不是说还要挖三五天吗?没有尸体之前,这种事情” “我想,他们就会挖出伊奥的尸体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当然,这是我的预感。我先去休息了,今天算是比较累了。” 说完这句话,艾修鲁法特离开了客厅,向的房间走去。 “他……”艾修鲁法特离开之后,星刻突然之间才意识到某种不对劲。艾修鲁法特不应该这样子……但是,要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我们也该休息了。”星见建议道。 一直到卸妆的时候,星刻才意识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们两个居然不约而同在客厅里等着艾修鲁法特归来,而且是非常自然的这么做——隔在两和艾修鲁法特之间那道名为“警惕”的无形之墙,不时候已经完全消除了。 …… “伊奥已经死了?”那个这么问道。 “没,今天清晨就挖出了他的尸体。”莱尔垂头丧气的报告道。昨天他还能用无视的态度面对这个,但是现在,她的胆子就大不起来了。伊奥死了,死人是没办法为他撑腰的。 这个利用莱尔的个人债务控制他,但现在则换了一种方式。在伊奥身边跑腿的这段,莱尔他已经充分利用一切机会成功的帮消除了几乎所有的债务(事实上不止如此,他还赚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伊奥是他的老哥们,老,在这件事情上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也没看见的任由他私下捞。本来这也没,要是事情搞定,伊奥一走,自然一切都一笔勾销。但是伊奥现在却死了,这个就变成莱尔的污点——落在这个手中了。 她已经对他假公济私捞钱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果莱尔想抗拒,这个只需要向上告一状,将他偷偷捞钱的事情一说,那么莱尔恐怕要面对他很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虽然十分不甘,莱尔也不得不重新听命这个。和一样的唯唯诺诺。 “除此之外,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们又一次去拜访了财务官拉塞尔。然后拉塞尔根据以‘对遗产有争议的原告已死’为理由,宣布之前法洛德的判决撤销。” “该死的!”这个恨恨的说道。“我辛辛苦苦布的大好局面全部完了。愚蠢的男人,就用暴力解决问题!他们的脑子里都是些玩意啊!” “公爵那边,说?”莱尔的问道。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伊奥到这里后发生的情况报告给他。”这个名字叫雪莉的说道。“但是目前还没有回音。” “我们现在该办?” “除了等之外,还能有第二种办法吗不跳字。 “等?可是公爵大人不是要赶……” “我现在能做?伊奥那个混蛋用光了几乎所有的钱,还把这里的人手都葬送掉了!那个艾修鲁法特……”虽然用靠椅后背对着莱尔,但是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气哼哼。“我已经将下一步行动需要的人手和资金要求发送给拜伦公爵了,在这些就位前,我们也做不了。你说,我们能做?” “那个……艾修鲁法特一个人杀掉了那么多人……他肯定有问题!要伊奥大哥他们都携带了火枪……” “这才是他的愚蠢之处。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算计别人……可能呢?收到那份判决起,就算艾修鲁法特再傻也明白这不是偶发的意外。伊奥那个蠢货,整天算计别人,却忘记了别人的算计!我猜艾修鲁法特早就盯上他了。他以为是设一个圈套让艾修鲁法特上钩,却没料到雇佣兵对于杀人可一点都不陌生!我猜,艾修鲁法特从收到那份判决书起,就已经动了杀机了吧。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来解决问题。” “啊……可是……” “这事其实稍微用脑子想想就了。艾修鲁法特早就悄悄的聚集了人手——我想应该是他当兵时候的老伙伴们。赛马会三天内,大批外地人抵达布拉西安城,十张八张外地面孔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伊奥以为是袭击艾修鲁法特,却不料却是艾修鲁法特袭击他!火枪这种武器很好,但是第一,它要使用之前必须从身上摘下来。第二,它只能发射一发子弹就只能当做棍子用了。说白了,它完全是一件攻击的武器,所以当他们遇到突袭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使用火枪的机会。” 莱尔脑子里想象着山林里发生的那一次杀戮。伊奥带着部下们一路前行,向着预定的埋伏地前进,突然之间两侧的密林里跳出杀手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伊奥一行人压根就没有使用火枪的机会……迅速的全部丧生在刀剑之下。 “可是我收买了他家里的几个仆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哼,你的脑子大概也就想到这个程度了。艾修鲁法特确实是整天在家里照顾马匹。但是他完全可以托人送信。我猜他早就这些被收买的仆人了——他之所以装出一副足不出户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像伊奥这样的傻瓜。事情就是这样的:艾修鲁法特找个机会,托人将信送出去,将人手召集到城里。在赛马会的第一天,他和他的帮手们碰了面,布置好了任务,就准备对伊奥下手——这就是所谓的保险,不管赛马胜负如何,只要伊奥一死,他的麻烦就解决了。接下去就到了第三天……然后我们都了。”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情决不能用暴力或者激进的方式……”雪莉尖刻的说道。“伊奥简直是自寻死路。我虽然不会打架,但是我也打架永远是有准备的打败没准备的。伊奥一方面打算用暴力解决问题,另外一方面却又一厢情愿的指望对方不打算使用暴力……你想想,这是不是叫找死?” 莱尔用力的摸了一把脖子,手上全部都是冷汗。在雪莉这样分析过事情之后,他才明白他犯下了一个多大的。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个雇佣兵,这件最关键的因素却被他和伊奥都忽略掉了。如果莱尔也在场,那么现在肯定已经陪同伊奥躺在泥土里面啦。 “等一下,”莱尔脑子一闪,想到了一个关键。“我记得他们说,艾修鲁法特失忆了。” “骗骗人的罢了。”雪莉回答道。“一个除了婚约一无所有的男人,干的又是雇佣兵这样下贱的职业……这种情况下,上门要求履行婚约必然会被轻视。为了顾全面子,他扯了这个谎罢了。‘失忆’可真的是个无法被拆穿的谎言。” 莱尔垂头丧气的想要告辞,但是在出门的时候却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雪莉。”他说道。“你戴尔骑士在出售城堡和附属土地的事情吗?他又将价格削了一点下来,只要一万一千五了。如果拜伦公爵只是想要这里的一片土地,那么我觉得这个城堡更加合适……物美价廉,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的麻烦。” “拜伦公爵干嘛要这么一块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他想要的只有源自玛丽安伯爵的这片土地罢了。” “可是这片地盘到底有好?它明明只价值……” “其实它没有任何好,但是它很关键。”雪莉的声音似乎是在笑。“你想这事的背后理由吗不跳字。 “如果可以的话。”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雪莉回答。“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决不能传了出去……否则我们的一切计划都成了一场空。” “很简单?” 是由】. 第两百四十节字条 第两百四十节字条 艾修鲁法特很早就知道两姐妹学习过黑魔法。 所有和黑魔法相关的书上都述说了这种魔法的邪恶和堕落,但是哪怕是教会本身也不得不承认,黑魔法确实有让人保持青春,甚至治疗痼疾的能力。这也是哪怕教会大力清剿,黑魔法师依然杀之不绝的原因之一。当然了,现在这个问题倒是被彻底的解决掉了。因为几乎所有的黑魔法师都想方设法的去西瓦尼亚了,这反而使教会控制下的区域再也没有什么黑魔法师的活动——就算是有,也属于那种“偶然路过”的类型。 两姐妹的黑魔法研究虽然是完全**的,但是黑魔法的本质依然给她们带来了一些外表上的变化,那就是她们看起来远比她们的实际年纪要小。当然,人类的外貌和实际年纪之间本身就没有固定的联系,要说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像十几岁,这还能说得过去,至少目前没有人怀疑。而艾修鲁法特一点也不希望任何人在这方面想象太多。 “哼,事情绝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充满了爱、善良和仁慈。”罗蒂雅说道。 “为什么不是?” “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你那位姨妈……玛丽安伯爵夫人,是一个很有手腕和心计的女人么?你应该打听到她过去在鹰隼城里做过的种种事情了。”罗蒂雅再次叹息了一声,“算了,现在我说什么估计你也不会信。不过你迟早会知道事实,希望到时候来得及。” “来得及?” “你没发现,我们城里多了很多外国的客人么?都是些大贵族的未婚儿子们哦。别的不说,连先前那位小格鲁菲兹都回来了。别告诉你不知道这事,也别说你看不出他们想要干什么……哈哈……我要告诉你,不是每件事都有后悔的机会的。一个女人的心,也不是永远停留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不管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 “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个……” “没种的家伙!”罗蒂雅哼了一声。 “你这话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被人这么一说,艾修鲁法特也觉得实在下不来台。 “不敢面对自己的家伙!说你没种都是客气的了!” “你喝醉了。”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一点谈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经知道了……如果这件事情仅仅关系贝勒尔和罗蒂雅的私生活,那么任何人也无权干涉。 “我没喝醉!”罗蒂雅突然坐正身体。这一次,她才真正展现了自己作为鹰隼城地下世界女王的魄力。“你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吗?你选择了小女王,为了什么,为了名?为了利?你自己很清楚你不是为了这些。只要你脑子里还有那么一点点这方面的念头,你就不会对福诺罗斯城做出那种事!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 “一定要说的话,也谢是那一夜,那一瞬间,她的神情打动了我。”艾修鲁法特终于回答道。“所以我承诺为她效命。” “总之让你动心了?!” “这和男女的**不是一回事,你知道的!” “依我看,就是一回事。而且,假如过去不是,现在也是了。她已经爱上你了,你否定也好,你假装无视也好,总之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它都发生了。你记得你那天晚上吗?你对她说了那些话,然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只是假装而已!”罗蒂雅轻蔑的打了个酒嗝。“如果你看到她眼睛里流下的泪水,你就会明白……她已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其实你也懂的,只是你在害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艾修鲁法特突然发现自己的辩解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有力,他的声音并不响亮,比起罗蒂雅气势十足的话语来,他有点过分畏缩了。可是他又为什么会这样?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你害怕有一天你会情不自禁!”罗蒂雅说道。突然之间,她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到了桌子上。“和现在的我一样。” 她再一次抬起头,看到了艾修鲁法特眼睛中的迷惑。他并不懂罗蒂雅这边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贝勒尔将军?”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 “嗯,我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现在还能带着玩笑的心情去见他。可是我知道,这是在玩火。总有一天,他说要离开的时候,我会舍不得,我会求他留下来,我会流下眼泪来!”罗蒂雅拿起艾修鲁法特面前的那个杯子。“哈哈……我在干什么?我像所有那些愚蠢的女人一样,在向他撒娇……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她嘴里吐出一句粗俗骂人的话,“真的一点也不像我!” “贝勒尔将军……”艾修鲁法特问了一句。“有这么好吗?”。 贝勒尔的智慧、见识确实令人钦佩,他的地位、名誉也确实不是白来的。但是假如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贝勒尔的长相真的太平常了,他的年纪也太大,早就不是现代贵族女性倾慕的那一种类型。 “嗯,事情就是这么有趣。我只是想从他身上勒索一笔钱过来,却反过来被他算计了一笔。我狠狠的打了他一顿……让他蛋疼上几天……”罗蒂雅说道。“但是,事情好像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等到我回过神,等到我发现我有点不太正常的时候……喏,你看到了,我就在这里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 “因为我正在考虑一个严肃的问题,很严肃的问题……到底我应该做了后悔,还是应该不做后悔?” “书上说,与其不做后悔,不如做了后悔。” “书上还说权势是所有男人的最终追求呢。”罗蒂雅不屑的回答。“书上归书上,现实不是一回事。” “我说,罗蒂雅,贝勒尔将军明天就会和女王进行正式协商,后天就会离开鹰隼城。他和我说过战略,这场战争很可能是一场长期的拖延战。当然,也许也会变成一场短期的会战,不过如果发生那种情况的话,恐怕会很不利。而且战争如果打完的话,他也有很大的可能不回到鹰隼城里了。” “呵呵……本来就是这样。他是惊鸿一瞥,和我的生命本无任何交集。”罗蒂雅笑着,但是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双方的身份、地位、环境、教育……差别真的太大,好像连找到一点匹配的东西都找不到。可是你,他却是我说见过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能包容我的。你知道吗,我之前上门向他索要东西……那种没什么理由,完全只是一个借口的事儿,而他居然真的就给我了……哈哈哈哈……命运真的是残酷啊……” 她再一次趴在桌子上,在她抬起略微有点朦胧的眼睛时,艾修鲁法特已经离开了。 “真是没趣的男人……那个小丫头……哎……”她感叹了一下。然后晃了晃酒瓶,发现一瓶酒都被自己喝光了。 “明天就要公事公办……后天就要离开……而且十有**一去不回。”她重复了一次艾修鲁法特刚才的话。这些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她早就知道了。 “好吧,与其什么都不做而后悔,不如做了再后悔好了!”罗蒂雅突然笑了起来。在一个人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在艾修鲁法特离开花街的时候,在鹰隼城的另外一个地方,贝勒尔迎来第三个客人。 靠着罗宾的提醒,贝勒尔已经擦掉了脸上所有的那些可能泄密的痕迹。所以此时他正襟危坐,和面前的客人进行亲切友好的商谈。 这位客人正是小格鲁菲兹。按照一种人类世界的传统,他和他的兄长被父母赋予同一个名字“格鲁菲兹”。而其他人为了区分他们两个,则在弟弟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小”字。这不是小格鲁菲兹第一次来鹰隼城,上一次他是作为外交使节来这里的,而这一次则换了一个身份。如果大家还记得的话,他之前已经在拜伦的操作下被封为格鲁尼的伯爵,并且成为优兰地区的领主。这虽然不是一个世袭的爵位,但是却已经足以让他进入上格鲁尼地位最高的那一小群人之中。在这个女王大肆讨伐叛逆的时候,这一点就显得更加明显了。 他来见贝勒尔,更多的是代表他的那位兄长——新生大公国的大公。话说回来,他也有很大的理由来见见贝勒尔。很多人都知道,贝勒尔对于提比略的国策,拥有很大的影响力。而贝勒尔对于小格鲁菲兹也有很大的兴趣。虽然两国的疆土并不接壤,但是贝鲁人成功**背后,隐藏着太多的秘密。而贝勒尔对这个秘密相当关心。 他们的话题是从正常的客套寒暄开始,接着开始呈现发散性,进行着令人目不暇接的高速变化。两个人都是一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话语的内容,另外一方面竭力从对方的话之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信息。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游戏。而双方都是经验老道的玩家。 就在游戏进行得热闹的时候,罗宾却推门进来了。“将军大人,有人送来一封信。”他说道。接着,他将一张纸条递到贝勒尔面前。 纸条上写着简单的时间地点,上面还有一个签名。纸条上洒过香水,发出淡淡的香气。 “……晚上……罗蒂雅……不见不散。”贝勒尔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关键字。他没有细看,而是将纸条折叠好,塞进口袋里。贝勒尔随后做了一个手势,罗宾立刻退出房间,而贝勒尔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 第两百四十一节图谋 第两百四十一节图谋 在双方的共同推动下,话题开始慢慢的转移到格鲁尼的小女王身上。 在这个方面,双方倒是都找到了共同点。彼此都可以放心的从对方那里获得对这位小女王的印象资料。 小格鲁菲兹很快谈起了上一次来到鹰隼城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提及了自己“偶然夜出”,遇到了明显是刻意等他的小女王的事情。 “哦,确实让人刮目相看。”贝勒尔一边回味着这个消息所蕴含的意义,一边说道。“对此,您有何看法?” “当时只是觉得吃惊。”小格鲁菲兹回答道。“不过后来……我是指我离开鹰隼城之后,就听见了拜伦政变失败的消息。说真的,这件事情没有让我感到任何惊讶。” “果然……在那场政变中,世人皆以为她是靠着一名忠勇的部下护卫,这才侥幸逃离鹰隼城的。”贝勒尔点了点头。“却没人仔细了解,这个‘侥幸’绝不是仅仅饱含幸运一个要素,还需要犀利的眼光,无畏的勇气,以及周全的准备。别的不说,单单是时间上……拜伦夜晚发动政变,我们的那位小女王可是第二天晚上才逃离王城。这一天时间内,她藏在哪里呢?除了那位忠勇的护卫艾修鲁法特伯爵之外,肯定还有另外一些人在帮助她。” “哈哈……按照一句哲言说的,浅薄才是大部分人类的真意。”小格鲁菲兹笑了一下。“如您一般睿智的人,世界上毕竟不多。” 贝勒尔也笑了一下,算是接受了小格鲁菲兹的这个马屁。其实和小格鲁菲兹的谈话,鹰隼城的事情倒不是他关心的重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点缀。这是一种经典的谈话技巧,在真正涉及关键之前,你需要足够的铺垫、耐心来减少对方的警惕。最好是用一个能让对方关心的话题来消除对方的拘谨。 “话说回来,最近听说舍姆和图兰的局势比较紧张。”贝勒尔看似轻描淡写的问道。 “嗯,但是应该不会发生战争。”小格鲁菲兹并未发现贝勒尔的深意,或许是他发现了却不在意。“以我所见,舍姆已经承受不了打击了。如果和图兰人爆发战争的话……”他留下意味深长的半句话没说出口,但是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过去的数年中,舍姆算是屡遭挫败。和教会关系交恶;国王年纪轻轻暴毙,留下治国无能的孤儿寡母;绿皮横扫国内;贝鲁人叛乱并成功**。这些打击可谓接踵而至,每一击都是又狠又稳。如果将一个国家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现在的舍姆已经伤痕累累,气息奄奄了。如果再和图兰人发生战争,国家统治甚至有很大的keneng性崩溃掉。 “哦,不zhidao您的兄长……是否有意如此?” “您说什么呀!”小格鲁菲兹回答道。他的心中却情不自禁的跳了一下。 “我只是提出一种设想而已。”贝勒尔笑眯眯的说道。“依我看……如果舍姆和图兰人发生了战争,恐怕……几无胜算。” “这个……我不得不承认您的这种判断。”小格鲁菲兹竭力想把刚才的那个念头赶出脑海,但是它却好比一颗种子,在他的心里已经生根发芽,飞速成长着。 “如果再遭到失败,舍姆的王室……可以说算连起码的威信都没有了。国家发生动荡什么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贝勒尔保持着刚才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道。“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乌鸦嘴,但是如果这样发生了……那么舍姆的国土上,恐怕就会出现群雄逐鹿的场面,好似之前的瑞恩。不过,瑞恩的那场内战,强弱分明,外国势力不会轻易插手。而舍姆就没那么幸运了……您觉得呢?” 小格鲁菲兹没有回答,但是贝勒尔却清楚的看到对方眼神中那一瞬间的呆滞。 “您的兄长,格鲁菲兹大公,”贝勒尔慢条斯理的说道。“年岁不过三十多,还是个年轻人呢。公国内部政治稳固,军力强盛,经济发达,民心拥戴……按人类世界千年以来的发展经验,这样的国家,向外扩张是必然的。格鲁菲兹大公缺乏的,恐怕只是一个适宜扩张的外部环境吧……” “贝勒尔大人,您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无聊的建议罢了。”贝勒尔说谎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和餐馆点菜一样轻松自然。“当然,只是作为朋友的建议。因为我觉得,不管是对我们国家,还是对于我个人,与您和您兄长那样当代的豪杰打好交道,都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贝勒尔将军,”小格鲁菲兹迟疑了半响,最终还是说道。“舍姆王室至少会受到教会那边的保护和帮助,恐怕……情况没您说的那么糟糕吧。” “教会?”贝勒尔这一次脸上就不止是冷笑了。“亲爱的小格鲁菲兹大人,您恐怕也对格鲁尼这一次的内战……过程有所耳闻吧。您觉得,这是不是对您这个wenti的最好回答?” 格鲁尼的拜伦发动了内战按照当代人类的逻辑,这是无可辩驳的叛乱。但是教会却保持了缄默,甚至在内战的过程中宣布中立。 “这个……”小格鲁菲兹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花。不过贝勒尔确实是在死盯着对方,所以将这个细节收之眼底。他的脸上的微笑更加浓了三分。 这番见面最终结束的时候,小格鲁菲兹客客气气的向贝勒尔告辞。如果说他之前上门求见的时候是十分客气,那么现在已经达到了十二分。贝勒尔当然也同样客气的送别,甚至亲自一路送到门口。 “将军大人。”等到小格鲁菲兹走得远了,罗宾这才问道。他刚才就在门外,而谈话的贝勒尔和小格鲁菲兹又没有刻意的放低声音,所以他听得很清楚。“您刚才……” “嗯,算是做好一个后手准备吧。”贝勒尔说道。“没有格鲁尼那么好,但是也是一个bucuo的目标。” “将军大人,可是……” “原本是打算借着‘生病’的机会,亲自去贝鲁人的地盘上一趟的。”贝勒尔回答道。“可是,格鲁尼这块肥肉真的太诱人了,所以不知不觉的浪费了这个机会。哎,”他叹了口气。“贪心真的是人类的大敌啊。也幸好小格鲁菲兹也在鹰隼城,否则的话,大概会错过一个机会的吧。” “您是打算……”罗宾有些犹豫。 “我们提比略一共和四个国家接壤。”贝勒尔用一种似乎刻意装出来的无所谓的口吻说道。“北方的格鲁尼,南方的瑞恩,东方的图兰和舍姆。如果想要开疆拓土的话,只能从这四个国家着手。现在这四个国家中,情况最糟糕的是瑞恩。可是呢,瑞恩和我国缔结了神圣的盟约,这是双方在教会见证之下签订的……撕毁盟约……恐怕会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至于舍姆和图兰……这两国向来比较亲密……同时和我国订有和绿皮作战的攻守同盟……尽管这个盟约已经成了空话,但是怎么也是一张遮羞布。事实上,假如我国发动战争什么的,恐怕这两国会第一时间缔结盟约对抗。那就变成了以一敌二……这样一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只剩下格鲁尼一个方向可以选择。当然了,说这么多,归根结底是我们国家自身不够强大。否则的话,就没这么多顾忌。”贝勒尔轻声的叹了口气。 “您说过,格鲁尼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地利。”罗宾补充道。“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每得到一块的新的领土,在增加税收,扩充国力的同时,还添加一份守卫国土的责任和负担。但是格鲁尼这边的情况却恰好反过来。如果我们能夺取格鲁尼南部的领地,那么由于易于防守的地理条件,使得我国北方的防御兵力反而能够缩减。在增加国力的同时,还能减少国家的负担。”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但是……”贝勒尔突然说道。“虽然格鲁尼是最佳方案,但是诸神依然给了我们其他的选择。你keneng听说了,最近,由于和精灵一族贸易路线的冲突……使得舍姆和图兰之间发生了明显的冲突。图兰人甚至陈兵边境,以武力相威胁……呵呵……得到和精灵贸易路线的控制权,对于国家的意义绝不下于得到一片广阔富饶的领土。这样肥美的蛋糕……就算是历来亲睦的舍姆和图兰,也会发生争斗吧。” “将军大人,以舍姆和图兰目前的情况,如果真的最后述诸武力,那么舍姆取胜的机会可谓是微乎其微的。”罗宾提醒道。“而且,正如您刚才告诉小格鲁菲兹的一样……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舍姆王室也就失去了控制国家的能力了吧。再肥美的蛋糕,也没有命重要,这是一个常识不是吗?这场战明显是打不起来的。” “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判断。”贝勒尔笑了一下。“但是,这是聪明人才能做出的判断。而舍姆那位摄政的王太后……不管是军事还是政治方面,都不是聪明的人。” “您的意思是……” “还记得贝鲁人**战争的过程吗?与其说那是一场战争,不如说那是一场武装游行。”贝勒尔说道。“如果说他们没有在舍姆宫廷中……甚至是王太后本人身边收买了什么人……哪怕连白痴都不相信吧。以那个女人过去表现出来的判断力和眼光,如果有一个被收买的人在耳边不停的进行怂恿……依我来看,至少这场你说的‘打不起来’的战争,爆发的keneng性是一半对一半。” “啊……”罗宾终于明白了贝勒尔的思路。而他也意识到贝勒尔的长远算计。 “将军大人,如果再一次被图兰打败。那么舍姆分崩离析指日可待。到时候我国……” “嗯,格鲁菲兹恐怕也早就看出这一点。如果舍姆分崩离析,那么那个国家,就会变成餐盘中的一碟肥肉,供强者食用。而这其中看上去能分到最大份额的人,就是新生的贝鲁人公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或许会占据舍姆大部分国土,取代先前的舍姆王室,建立起自己的统治。” 贝勒尔的口吻平静而轻松,但是话中却不自觉的流露出血腥的气息。哪怕用常识也能判断出来,这个“取代”的过程绝不是什么和平正义的,必然伴随着千万人的鲜血和尸骸。 “而我们,”贝勒尔看着罗宾,回答道。“将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至少一个省份的新国土。” 第两百四十二节决定 第两百四十二节决定 “而且,这件事情不止如此。”贝勒尔继续说道。“之前我和你说过,贝鲁人的背后,很可能有着吸血鬼的支持。” “是的,我记忆犹新。” “他们目前掩饰得很好,哪怕是教会那帮人也没找到格鲁菲兹的漏洞……其实应该这么说,这件事情出乎意料之外,所以大家事先没能安排好人手去查,事后又被贝鲁人刻意掩盖。但是,”贝勒尔强调的说道。“如果你一切按照我所说的发展了,那么格鲁菲兹必须在一个更加广大的战场上作战。这一次,他已经站在阳光之下了,还能像上一次那样掩盖得滴水不漏吗?如果教会发现了贝鲁人和吸血鬼结盟的事情……”贝勒尔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笑声。不过在罗宾耳朵里,这声音很像是奸商垄断了某种商品之后,看着客人不甘心面孔时的那种笑声。 “我们得到的就不止一个省份的领地那么简单了。” “那么,格鲁尼这边……” 贝勒尔的笑声平息下来。“风险很大。哎……”他低声的叹息着。“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公平……收益和风险成正比。如果小格鲁菲兹没有骗我,这意味着……格鲁尼的小女王……远没有那么简单。拜伦虽然早就反意,但是那位小女王也是做了很多准备。她甚至希望得到外援——虽然手段稚嫩了一些,但是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这已经够厉害的了。再过五年,谁知道她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呢。” 在说话的时候,贝勒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之前的那张纸条,这一次他不是匆匆扫上一眼了,而是若有所思的仔细的端详。 鹰隼城的临时王宫里,艾林恩首相的办公室从来都是人满为患。 众所周知,这位老人已经在小女王的宫廷里建立起了自己的权势,拥有极大的影响力。这一半是因为他的职务,另外一半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每个人都知道,艾林恩首相是一位保守的人,在这个年代里,保守的人总是比激进的人更容易获得尊敬和服从。 老首相依然在紧张的忙碌着的工作了。他当前的工作主要分成三块,一个是内政方面。为了做好大军北上的各方面准备,他必须处理各种各样的杂事,拨出一笔笔的资金,调度好一批批的军用物资。一个是各地官员的问题。那些在之前内战中表现出动摇和中立的官员现在要为他们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一个持续的,大规模的官员职务调动工作,此外还要加上埃辛将军依然在进行的讨伐叛逆的战争。除此之外还有宫廷内部各种各样的纠纷和人事问题。 虽然说每件事情上,艾林恩都有多个乃至十余个助手帮他处理问题,但是他还是忙得不可开交。 “……我给你签张条子,去找雪莉女士领取你的钱……” “费罗那个家伙……能力平庸的很,好吧,让他临时担任总督一职应该也是可以的……我这里有一份任职文件,让他马上去,和埃辛将军做好工作交接……提醒他,不能影响埃辛将军的作战行动。” “……那个家伙不行!让他担任这个职务是害了他!” “……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不能轻率下结论。暂时把文件留在我这里,我会在下一次御前会议上提出讨论的……”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却没有珍惜!” “……求援信,又是求援信!和上一次同样回复,一个月内,大军将抵达高华城!让他们再坚持一个月!” “什么?仓库没准备好?告诉我们那位总督大人,如果他不能解决问题,那我就会提请女王换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来!” 一个个的人在办公室里走进走出,有的带着首相大人的手信,满脸笑容的离去。有些则是空着手,一脸沮丧的离开。除此之外,听差们同样忙碌的将一份份报告、文件、信件带走,送到不同人的手中。 直到黄昏时分,事情才慢慢的告一段落。艾林恩首相就在办公室里享用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然后开始一天工作的最后一部分——准备不日在御前会议上提交的议案名单。 一位听差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半扇门,将头探进房间。 “首相大人,艾修鲁法特伯爵求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这帮听差都已经弄明白首相的脾气了。“他说,他是受您之命去见贝勒尔……” “让他进来。”艾林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这个命令很快就被执行了,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在之前那位听差的带领下,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我和艾修鲁法特伯爵有重要的话要谈。”艾林恩对听差说道。“如果有其他什么客人,一概不见。明白了没有?” “听您吩咐,首相大人。”听差行礼离去,走的时候还顺带关好了房门。 “坐,艾修鲁法特伯爵。”听差走后,艾林恩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冲着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在艾林恩的办工作对面,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大沙发。这是供客人坐的——虽然大部分的客人都不曾入座过。 这个举动倒是颇有点出人意料之外,因为艾修鲁法特原本只是接受了一个非常简单的任务——通知贝勒尔开会。他原本以为只需回报一声即可。但是艾林恩的这种举动,却似乎暗示着他们之间会有一场冗长的谈话。 “伯爵大人。”艾修鲁法特入座之后,首相先开了口。“说起来,我们这样共处一室似乎是第一次呢。”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艾林恩想干什么,只能暂时先顺着对方的话来讲。 “话说回来,我和伯爵大人似乎确实缺乏缘分。在我担任首相的时候,您已经从御前会议的位置上离开了。接下去又是整军、南下讨伐拜伦那个逆贼……一系列的事情。一直都没有和您亲近的机会呢。” “日后这个机会还是很多的。”艾修鲁法特谨慎的回答道。 “我听人说,”艾林恩说道。“您对格鲁尼的开国功臣,也就是荒野贤者加鲁纳斯极为崇拜,不知是否是真的?” “极为推崇谈不上,但是对于古人的仰慕却也是有几分的。” “呵呵,也难怪。到处都在渲染荒野贤者的天纵之才和辉煌功绩。”艾林恩说着一些似乎是闲谈的话,但是口吻之间却很严肃,一点也没有那种闲谈的气氛。“甚至井市之间还有这样一种传言:如果没有加鲁纳斯,那么马克雷米兹大王就不会是马克雷米兹大王。相反,没有马克雷米兹大王,那么加鲁纳斯依然是加鲁纳斯。不知道对此,您有何看法?” 来了!艾修鲁法特暗想。艾林恩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和他共处一室谈心——双方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这要么是一种暗示表态,要么是一种试探。 “首相大人是怎么看的呢?”艾修鲁法特最后决定反问。 “市井之人,目光短浅,永远只看到事情的一个方面。以我个人的看法,不管是马克雷米兹大王还是加鲁纳斯都不能离开对方。没有加鲁纳斯,马克雷米兹大王或姓其一生都不能开国称王,而没有马克雷米兹大王,那么加鲁纳斯……也不会有如此显赫的功绩留下,供世人瞻仰赞叹。” 艾修鲁法特想起罗蒂雅最初的时候和他的话。艾林恩的这番话,似乎和罗蒂雅的观点有着很大的区别呢。 “你好像不这么认为。”艾林恩似乎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想法。“嗯,其实你可以这么想想,假如换一个人,谁会给加鲁纳斯那种无止境的信任?” “在我们国家的史书上,一般都记载着‘马克雷米兹大王和加鲁纳斯率军出征’这样的说法。可是真正在战场之上,两个人关系……却是由加鲁纳斯作为军队的真正指挥官,而马克雷米兹大王却选择亲自披挂上阵,供本应是臣子的加鲁纳斯驱策……这是一个君主能够给予部下最高的信任了吧。将自己的一切,包括未来,乃至于自身的生命,全部委托给加鲁纳斯……没有了这份信任,所谓的‘荒野贤者’能够展现多少的能力呢?如果站在中立角度来讲,加鲁纳斯拥有‘能力’,而马克雷米兹大王提供了‘舞台’。两者中缺少任何一项,丰功伟业就无从谈起。” 艾林恩似乎是很随意的说着,但是只要看到他的神情,就能明白他的话绝对是有的放矢,在向艾修鲁法特暗示着什么。 “艾修鲁法特,你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站在王室这一边,所以,不论是陛下还是我,对你的忠诚都不曾有过怀疑。这就是为什么虽然你在福诺罗斯城做下那些事情,现在依然能安然无事的坐在这里的缘故……” “首相大人,能不能直接的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已经对这些说话方式,谈判技巧之类的玩意烦透了。假如他真的想要学习的话,那么他也会选择一位更好也更直接的老师——阿金。 “为了应对混沌军团入侵,我国将和提比略组成联军。经过我、女王陛下、还有其他一些人的商议,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由你来担任联军的最高指挥官!” 第两百四十三节履历 第两百四十三节履历 “如果你要问理由,那么理由只有一个:提比略人不可靠!也只有拜伦那种低能的傻瓜才会信任他们。自我国建立以来,提比略人一直都对我国拥有领土野心。理由么,相信你也听说过,据说是当年加鲁纳斯占据了原本属于提比略的国土。哼!上一次贝勒尔来我国,表面上作为联军统帅,击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但是实际上却帮忙让暗藏野心的拜伦登上了摄政大臣的宝座。若非马克雷米兹大王英灵庇佑,若非诸神垂顾,恐怕我国已经四分五裂,他们的奸计也就得逞了!”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在私人角度其实很佩服敬重贝勒尔,但是听到艾林恩的这番评价,不知为何他也觉得理所当然。应该这么说,贝勒尔确实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将军——当然,作为将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是一种贬低,而是一种赞美。 “这一次两国联军,如果再让贝勒尔作为联军统帅,那么他大概就不会玩上次的把戏。这一次……他肯定会充分利用将军的权力,让我国的士兵作为炮灰!以此削弱我国的实力。而且他会有充足的权力和机会来实现这个目的。不管是女王陛下还是我,都一致认为风险实在太大……” …… 因为要搜捕混沌信徒的行动进一步扩大的缘故,花街上的生意明显变得清淡了。在这种敏感关键的时刻,人们都会下意识的减少外出,以免受到不必要的注意。教会的人正满城抓人,所以寻欢作乐什么的,至少也要等到这一场风波过去之后再去。 目前已经被查出至少有两个贵族和混沌信徒有牵扯,其他的仆人、平民之类的人就更多了。 罗蒂雅坐在花街上一家酒店的大厅里。因为这几天生意实在不怎么样,所以现在酒馆里空空如也。她手中端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饮料,一手拿着文件,用很无聊的表情翻看着。杯子里插着一根麦桔杆,此时已经被她吸得啵啵作响。 这是一份很详尽却也很寻常的材料。和她的生意无关,而是关于贝勒尔的情报。 因为是列国知名的人物,所以贝勒尔的生平资料什么的并不是很难到手的东西。实际上,正如很多人知道的,这种人的履历总是被收集得特别清晰明白。人们或许无法知道这些名人真实的想法,但是对于他们干过什么事情却是一清二楚的。这就好像战场上的将军,他们到底是基于什么动机来做出那些决策无人知晓,但是每个人都清楚这些决策所带来的后果。 贝勒尔的人生履历从来也不是一个秘密。 他是小贵族出身,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和大部分此类小贵族一样,贝勒尔的父亲为他选择了一条看上去比较合适的道路——去军事学院学习,毕业后参军,依靠军功将家庭发扬光大。 当然,这条路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却也不是好走的。先别说战场上必然有的那种种风险,单单是在军队里向上爬,甚至参军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高级的军官你不一定能当得上,而普通的士兵,你也不肯去当。 贝勒尔就面对着这个尴尬的局面。虽然他在军事学院以相当优异的成绩毕业,但是却面临无法得到一个恰当军职的局面。最后,他不得不放弃加入正规军的打算,成为提比略一个边境领主的部下——众所周知,并不是每个领主都擅长战争,但是却很少有人才愿意投奔到一个领主手下当军官。 贝勒尔是一个贵族出身(虽然只是一个最下等的骑士),在军事学院学习培训过的军官。凭此资格,他也许无法进入王国正规军成为高层,但是却立刻就被这位边境领主委任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当然了,这位领主手下也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只是由民兵、轻骑兵、火枪手组成的典型的贵族私军,没有重装骑士,大炮也没几门,更别说魔法师了。数量也只不过千把号人马。 如果命运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的话,贝勒尔大概就会以这种“乡下土豪的得力打手”身份度过一生了。但是正如一个边境领主会遭到的情况一样,这位领主和邻居发生了纠纷。 此类纠纷,无非就是用谈判或者刀剑来解决。如果两个领主属于一个国家,那么通常会采用谈判的方式,如果不是,那么通常会采用战争的方式。这一次纠纷属于后一种——那位邻居是舍姆的领主。于是一场常见的边境武装冲突出现了。 对于和这场战争无关的民众而言,这原本应该是一场乏味的连细节都无人知晓的战争。但是也许是某种试探,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这场战争的情况很快变得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之外。舍姆的那位边境领主通过某种渠道,从图兰雇佣了将近三千名精锐骑兵。加上自己领地内的动员,凑齐了一万人马。对于这种程度的边境冲突而言,这已经是压倒性的大军了。而且由于图兰人的加盟,使得不仅在数量上,还在质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按照事后的分析,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针对提比略的图谋,一个试探。 那位领主——也就是贝勒尔的君主,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类能够做出的最佳选择。他给了贝勒尔指挥军队的全权,然后自己连夜带家人奔赴王城,向国王求援。于是贝勒尔就这样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真正的战争。 对方整整一万人马,贝勒尔虽然经过动员,但兵力还不足对方的一半,素质上更不能比。于是他采用了极具创造性的战术。在战斗开始之前,他就努力的渲染了敌人的种种暴行,借着谣言的力量,成功的动员所有领内的居民带着粮食和牲畜逃到荒郊野外藏起来。然后他在军队里挑选了一小批忠诚而熟悉地形的人,在每一个适合抵抗的隘口和关卡进行抵抗。 战争开始之后,敌人的大军立刻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井水被下毒,民众无影无踪,抵抗力量在每一个合适的位置进行骚扰和抵抗,却又滑溜得像鳝鱼一样,抓不住又逮不牢。夜里牛、马被扎穿肚子。白昼时不时能遇到一堆铁蒺藜或者陷坑。老天也不作美,大雨连续不停。侵略者们一路在泥泞中骂声不绝,恨不得抓住贝勒尔活剥了。 经过艰苦的跋涉,敌人的大军终于抵达了贝勒尔据守的城堡之下。但是这里已经进行了最彻底的坚壁清野,没过几天,侵略军就开始啃死马肉了,而城里看起来兵多粮足,能够长期坚持下去。除此之外,由于下毒、恶劣的卫生条件,疫病也开始流行。表面上侵略者包围了贝勒尔据守的城市。实际上他们却却反过来被饥荒和疫病包围。 最后,交战的双方终于在双方王室的“调停”下,缔结了合约。 如果战争就到此结束,或许贝勒尔的表现也只能算“出色”。当时几乎没人想到贝勒尔还另外有图谋。 贝勒尔在停战协议中提出,让对方沿着进军路线撤回——因为领地已经为战争付出了巨大代价,经不起再一次的蹂躏。只不过那位舍姆领主和他饿得半死的部队都不肯沿原路回去喝西北风。他们沿着另外一条路撤退,以便沿途收集补给。 这一切早就在贝勒尔的预算之内。 于是,以对方违反协议为由,贝勒尔率领着部队,在一处险峻峡谷对敌人进行了伏击。在措手不及之下遭遇敌人蓄谋的伏击,哪怕是一支精锐之师也是极难应付的,更别说是一支饥饿疲惫,纪律涣散的军队。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舍姆的那位领主(他自己担任指挥官)当场阵亡,一万名侵略军,包括三千图兰雇佣兵全军覆没——因为没人会为雇佣兵支付赎金,于是贝勒尔下令将所有的雇佣军俘虏全部处死。 接着,他迅速的率军反攻敌人,并且进行了烧杀劫掠,以弥补领地的经济损失。 这场战争直接震动了三个国家。贝勒尔在战争中表现出了一个将军能达到了最佳素养。他占了所有的便宜,但是却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舍姆和图兰默默的吞下苦果,放弃了挑衅提比略的尝试。而提比略国内对贝勒尔的表现大加褒奖,国王亲自为他加官进爵,让他从区区一个领主的家臣一跃成为王国高级将领,甚至还委任他作为防备铁爪山脉绿皮的军团指挥官——当然,以后的事实也充分说明了这个人事任命是多么的英明。 这场战争对贝勒尔来说,是他将军生涯的起点。接下去他要面对更多的战争,和瑞恩的纠纷,面对格鲁尼的挑衅,消灭从铁爪山脉入侵的绿皮,作为雇佣军将领为国争取利益,平定国内的内乱,远征卡莱安,进攻西瓦尼亚,援助格鲁尼打败入侵的混沌军团……在这所有的战争中,他都有着杰出,乃至于完美的表现。 不管这些战役是胜是败,但是至少没人可以质疑贝勒尔的能力。 在这些情报的最下端,有着人们对于这位当代第一名将的评价,而且是恶意的那一种:狡如狐狸,猛若雄狮,狠如毒蛇。 这个评价虽然恶毒,但是也能看出话语中蕴含的那种嫉妒。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罗蒂雅抬起头,看到了从门外进来的贝勒尔。 贝勒尔的打扮很简单,根本不像是一个贵族,更像是一个商会的职员。配上他那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压根看不出类似名将风采之类的玩意。 他已经看到了罗蒂雅一个人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但是却依然左右环顾,似乎在打量着四周。 “放心,将军大人。”罗蒂雅将手中的文件折叠起来,随手朝着墙角的垃圾堆一丢。“这里真的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你在害怕什么?害怕边上跳出一个刺客来?” “这个我倒相信不会。”贝勒尔似乎很窘,不敢正眼去看罗蒂雅。“你刚才在看什么?” “关于某个人的小秘密。”罗蒂雅娇笑着回答道。“来,坐吧,我等你很久了。” “你确信我会来?” “当然。” “你真有自信。” “我有理由这么有信心,你看,事实不是证明了我的判断了吗?” 第两百四十四节冷酷 第两百四十四节冷酷 贝勒尔不置可否的看了罗蒂雅一眼。他的下一个举动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因为他直接走向垃圾堆,从上面捡起罗蒂雅刚才看的一小叠纸。 “你喜欢垃圾堆?”罗蒂雅有些挑衅的问道,但是她并没有阻止贝勒尔的行动。 “不,不喜欢。”贝勒尔回答。“但是只要垃圾堆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我想我甚至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真是毫无情趣的回答。”罗蒂雅耸耸肩。 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在翻看文件,所以不需要多少时间,贝勒尔就知道了罗蒂雅之前在看什么。 “你在研究我?”贝勒尔笑了一下。把这份文件重新丢回垃圾堆。 “只是了解一下。”罗蒂雅回答。“他们都说你是天下第一的……将军?” “噢,说句实话,我自己从来不这么觉得。我并没有任何了不起的地方,一定要说的话……也许就是我是个哲学家。能够让自己的心脱离世俗的表面文章,看到本质属性罢了。”贝勒尔用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把我说的这么牛,其实我就是按照军事教典的记载去做了而已……当然,有时候我也有那么一点奇思妙想,但是我肯定,这点奇思妙想没啥特别的价值。任何人都能想得到。” “还记得你的初战吗?”。罗蒂雅刚才看最多的就是贝勒尔人生的第一场战役。 “记得。”贝勒尔回答。“别把我说的那么了不起,其实我就是按照兵书上说的,‘半则守之’的原则去做了而已。如果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那么就坚壁清野,据守不战,耗其斗志,拖延待变——任何一个军事学院出来的人,都会知道这些。一定要说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的执行力比较强。设立整体战略以后,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做的比一般人要彻底!” 说完这句话后,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追忆往昔。 “果然,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冷酷的人。”罗蒂雅的声音响起。“看着我!” “冷酷?不,女士,我只是尽一个……” “看着我!”罗蒂雅重复了刚才的话,贝勒尔一激灵,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对方。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着罗蒂雅。下一秒钟,他感到喉咙发干,身体僵硬。 罗蒂雅穿着一套玫瑰红色的礼服——不是真正的贵族晚会上穿的那种,而是经过改装的。这种衣服是专门为了满足娼妇们挑逗男人**而制造的,能够在自觉不自觉之间激起男性的本能。更别说罗蒂雅本身就是一个美女,拥有一个女人所需要的几乎全部天赋条件。 嗯,如果她平时的打扮算若有若无的挑逗,那么现在她就是**裸的挑逗。 她慢慢的摇曳着腰肢,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动作轻柔的宛如风中晃动的杨柳枝。 罗蒂雅的动作很慢,但是在他走到贝勒尔身边的时候,后者才惊觉发现这一点。贝勒尔伸手想去推开罗蒂雅,但是他的手的动作僵硬得像一块木头。罗蒂雅很轻易的抓住贝勒尔的手,将其轻轻推开一边,而身为男性,更加强壮也更加有力贝勒尔居然无法反抗。这是一种紧张,一种源自人类灵魂深处的颤栗,硬是剥夺了贝勒尔的行动能力。他想说话,但是喉咙干得甚至无法出声。他想逃避,但是双腿却宛如石化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哪怕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哪怕是鲜血和杀戮近在咫尺,哪怕是生死一线的危机,也不曾如此刻一样。贝勒尔发现自己几乎丧失了思考和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蒂雅慢慢的来到他身边。 他不该来的,不知道为何,他的脑海里跳动着这个念头。灯火辉煌却空空荡荡的酒店大厅,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的酒店大厅。每一根蜡烛都在跳动着,嘲笑着他的自信和迟钝。他竭力将自己念头集中到其他方面上,但是他的眼睛却不受思维的控制,死死的盯着罗蒂雅鲜红欲滴的嘴唇。 发生什么了?我是怎么了? 在他意识到之前,温香软玉已经入怀。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胸部和胸部贴近,脸和脸相对,眼睛看着眼睛。 “你会娶我吗?”。他的耳边响起宛如恶魔诱惑般的话语。耳鬓厮磨,吐气的声音直接吹拂着他的耳垂。不过这一点他不能肯定。或许那不是吐气,而是佳人的贝齿在轻轻啮咬着他的耳垂。“我可以舍弃一切……跟你走!” “会。”这是一个源自本能,却压根不允许狼反驳的回答。狼唯一能做出的抵抗就是补充上一句“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这里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喜欢椅子上……”那个声音在继续述说着。宛如一片深邃的阴影,完全吞没了贝勒尔最后一丝狼。 …… “女王陛下!”身穿着教会祭司袍的魔法师仔细的观察着地上刚刚画完的魔法符号。“我们很快就要准备就绪。” 女王陛下将混沌领主悄悄接触的事情告诉了教会这边。对此,星域诸神教会的诸多祭司们高度重视,包括祭司长在内的一大帮人都来到了王宫内,准备好好的给那个胆大妄为的混沌巫师一个教训。 “这些东西什么样?”小丫头看着地上画出来种种符号,问。 “它们可以有效的帮助我们凝聚魔法之风的力量。”那位祭司回答。“在这场魔法战中,我们将会立于不败之地。” “请注意!”站在一边的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提醒道。“这关系着女王陛下的安危。” “放心,大人,我们很清楚这一点。”那位教会的魔法师对斯卡德拉的话很不以为然。“我们保证那位混沌巫师无法伤害女王陛下的。您瞧,我们甚至准备了破魔踞,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斯卡德拉对于魔法也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在提出这个意见之后,只能站在一边,看着教会的人忙忙碌碌的做着各项准备。 小女王很快就离去了——她只是来看看工作进展而已。几位魔法师已经校对过了魔法符号的布局,开始着手下一步准备。斯卡德拉也觉得无聊,于是去了另外一个角落。 “女王陛下的安全……”看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先前的那位魔法师发出了一声冷哼。“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傻瓜!” “他们压根不懂相隔千里的同步投影需要耗费多少的力量。”另外一个魔法师走上来。“那个瓶子只有定位的能力,提供一个施法的目标点而已。如果混沌巫师能相隔千里,不借助任何其余力量伤人的话……他们早就征服世界了。如果他们能相隔千里伤人,那么他们绝对可以把近在咫尺的敌军高层统统杀光。” “对了,大祭司想要干什么?他这可是动员了很多……我们需要这么多准备吗?”。一个魔法师问道。 “当然是借助这个混沌巫师的机会,让他自食其果。”他的同伴回答到。“那个混沌巫师大概压根没料到,大军尚未出征,此时鹰隼城里集中了这么多的魔法师……到时候,趁着那个混沌巫师领主投影过来的机会,借助魔法之风的联系,我们能直接摧毁他的魔法。魔法的反噬作用会直接弄死他的……到时候哪怕他不死,至少也要去掉半条命!” 如果在战争之前消灭(或者至少重创)一个混沌的巫师领主,一定能对战局有很有利的影响吧。 “有必要做这么多准备吗?”。那个魔法师问。 “不可以小看混沌巫师的力量。”同伴回答。“他们全部受到邪神强大力量的加持,使得他们能够使用一些人类压根无法承受的魔法。更别说……这一位是一个地位极高的混沌巫师,他肯定有各种各样的招数。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如果我们准备不足,使得错过这么一个机会,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说话之间,其他几位祭司也来到这边。每个人都已经将自己负责的部分检查过了——结果当然是一切正常。一些魔法器具也被带过来,并且开始由专人负责布置。 “大祭司大人会负责最后的施法操控。”有人说道。“我们应该再检查一次,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 在说话之间,一个身影从边上的一道门里走了进来。那正是鹰隼城的大祭司,格鲁尼国内教会的最高领袖。斯卡德拉就在大祭司的身边。 “大祭司大人,我还是认为……这件事情女王陛下不合适出面。”斯卡德拉始终对这件事情感到不妥。女王把混沌巫师的事情告诉了教会,这本事就表达了极大的诚意,但是教会却希望利用这个机会,消灭那个胆大妄为的混沌巫师。 “斯卡德拉大人,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女王陛下所冒的风险是我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如果那些混沌信徒报复……” “只要女王陛下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想办法伤害女王陛下。亲爱的斯卡德拉大人,您知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混沌的敌人,只要我们不归顺混沌,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会竭尽全力的伤害我们,我们的陛下也不会例外。当然了,说句实话,归顺了也一样,只是凶手换上一个罢了。” “但是……”斯卡德拉还是不肯甘心。 “我以诸神的名誉起誓,我们的陛下不会遭到任何伤害!您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第两百四十五节阴险 第两百四十五节阴险 “好吧,我相信……” “我们需要由女王陛下出面,好让那个混沌的巫师领主不至于第一秒钟就察觉不妙。”大祭司继续说道。“任何魔法的发动都需要时间,我们在动手之前不能让混沌巫师察觉。实际上,仅此而已,别无他意。至于危险,我不妨告诉您,世界上根本没有相隔万水千山隔空伤人的魔法。如果有,那也是一种骗术。” “那个瓶子让我觉得很不吉利。” “是的,它是混沌的邪术制造出来的。但是我保证,那个魔法并无任何直接的危险性,它只是起一个定位作用,好让混沌巫师找到坐标点。我亲自检查的,希望您能对我的魔法能力有点信心。” “好吧。”斯卡德拉不得不宣告自己的努力失败。不过,他也相信大祭司的话是真的,因为如果女王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这后果,哪怕是教会的这位大祭司大人也承担不起。这意味着非常严重的政治后果。 “各位,做好准备!”大祭司招呼着部下们,“时间快到了。” 那张之前送到小丫头手里的纸条现在在他手上。纸条上有两个时间,现在正值第二个时间了。 此时此刻,超过十名教会的高阶祭司已经潜藏在女王寝室的周围。随着魔法之风的流淌,原先那些只是画上去的魔法符号开始发光。在魔法师们的意志控制之下,魔法之风的能量开始流入这些符号之中,将其激活,运转。除此之外,更有魔法道具进入使用状态,魔法师们之间通过魔法之风构筑了意志的链接。只需要一个信号,强大的魔法随时都能被发动。 而在房间的正中间,小丫头依然坐在桌子边上,那个混沌邪术制造的花瓶则放在房间中央。大祭司自己换上了一套衣服,伪装成女王的随从。他的手中藏着最后的王牌——破魔卷轴。这在很多人眼里完全是多此一举,不过这样一来确实护卫周全,一旦混沌巫师施展出超乎魔法常识的技巧(当然,这几乎不可能),那么他就会使用这个东西。 两个人静静的等待着。桌子边上的沙漏钟翻了一个身,宣告时间到。混沌的巫师确实很准时,就在沙漏刚刚翻身,花瓶上突然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光芒。接着,就在一个身影从虚空之中浮现。 这是一个身材高而瘦的男人,脸上有几处皱纹,留着胡子,看上去颇有点年纪,他身上有着混沌的特质——让人第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油然产生“这家伙很厉害”这样的感觉。正如上一次一样,任何人能凭肉眼看出这个身影呈现半透明状态,并非实体。 这正是小丫头见过一次的混沌的巫师领主,马文。和上一次一样,马文满脸堆笑,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他的锐利目光也扫过了大祭司。不过也许是因为大祭司本身的脸长得普通,又换了一套衣服,使得马文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女王陛下,相信您一定考虑过了。”马文没有浪费时间,而是直接的切入正题。“我想知道您的选择……” 按照大祭司的计划,小丫头应该先谈几句,确认一下这个混沌巫师的身份——好为这一次作战判断战果。不过,小丫头想开口的时候,马文突然停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 “啊,女王陛下,真遗憾,你做出了最差的选择。”马文满脸笑容不变,声音清亮,完全和他的话语内容不匹配。“你以为找这么一群废物,就能伤害我吗?我可是马文,诡诈之主的使者。你找来的这群废物只是略懂魔法之风的皮毛罢了,只有我辈,才洞悉魔法的真正的奥义所在。” “动手!”大祭司立刻察觉不妙。 刹那之间,正如事先所安排的一样,这个用来反制混沌巫师的魔法立刻成型。在诸多魔法师的配合之下,巨大的能量从魔法之风中被抽离出来,精心编织成一道罗网,在不可见的范畴笼罩向跨界而来的马文。 “你以为……奸奇的使者,居然不会安排好应对的后手吗?”马文虚像的四周出现了明显的空气波动,那个承载了混沌魔力的花瓶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但是马文的虚像却异常稳定,丝毫不见改变。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这种情况下我是完全无害的?完全不能对你做任何报复?”马文依然保持着笑容。“那么正好,让我给那些教会的家伙上一课!让他们知道,混沌的力量才是真理,他们的那些只是小孩子的戏法!” 花瓶完全碎裂,崩解成了无数碎片。马文的虚像依然保持着镇定,似乎压根不在乎这个自己定位之物的破坏。无数魔法能量呼啸着,试图通过这个花瓶上/将散而未散的魔法链接,去抓住、破坏马文的奇妙法术,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花瓶完全破碎,寄宿在花瓶中的魔法失去了依托,崩解消散。教会精心安排的所有的手段都失效了,这个花瓶上的链接魔法似乎是不可触摸的。 最重要的是,混沌的巫师领主,马文的虚像依然站在房间的中央,小丫头的面前。 大祭司立刻意识到不妙。他伸出手,从怀中抽出破魔卷轴。这个卷轴一旦启用,魔法之风会直接受到干扰。这对于任何魔法都是釜底抽薪。跨空而来的马文只是一个虚影,他不能使用任何的物理攻击,如果他有什么手段威胁到房间里的人,那只能是魔法。 “太慢了。”马文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他伸出右手,朝前面的虚空一点。 拉莉亚突然从侧面的阴影中现身,直接扑向小丫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道绿光从马文的虚影之中产生,从他的手指中放射出来,直射向前方的小丫头。下一瞬间,破魔卷轴的效力启动了,刚才还相对稳定的魔法之风瞬间搅乱成一锅粥,超出了人类的意志控制范围。什么魔法都瞬间消失,马文的身体也闪烁了一下,渐渐消失。唯有他发出的笑声,依然在空气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小丫头踉跄了一下,向后栽倒。拉莉亚虽然及时将她扶住,但是却已经太迟了。 几分钟后,女王的寝室中,一堆的卫兵和随从都已经赶到。因为在这场伏击中,刀剑完全是多余之物,所以大祭司之前让斯卡德拉遣走了所有的卫兵。 “我要一个解释!”斯卡德拉面色铁青,他的手指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小女王,厉声叱问大祭司。以身份地位来说,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原本是没这个资格当面斥责大祭司的,但是现在情况例外。 “斯卡德拉大人,出了一点小篓子……您知道……”这一次,哪怕是大祭司也露出了明显的惶恐。傻瓜也明白,小丫头有个万一,事情就远远的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之外。这无疑将引起一场可怕的风暴。而他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推出来当替死鬼。 “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解释的,请稍后。”大祭司总算是见过世面,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推门出去见自己的部下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看着一个部下,冷冷的问道。就是这个部下提出了这个“借机攻击混沌巫师”的建议,惹下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们仔细检查过了,大祭司大人。”面对如此意外,所有的魔法师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安。他们原本以为这事手到擒来,却不曾料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不是魔法阵的问题,我们的各种布置都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会这样?!”大祭司的表情很明显是恨不得生吞了那个部下。“这是不可能的!我亲眼目睹了。” “我们只能理解为……花瓶只是一个幌子。”部下报告道。“一开始就把我们全部误导了。我们每个人都想当然的认为,混沌巫师是通过花瓶上的魔法定位,这才能将虚像投射过来……但是也许,混沌巫师压根就不是通过花瓶来干这事的。” “什么?” “大人!”一个教会的低阶祭司匆匆的跑来。“我在边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 “是宫廷里一个杂役。”那位部下大口的喘息着。“我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邪神的徽记。看起来他是一个邪神信徒!” “怎么死的?” “是被某种魔法杀死的!” “走,去看看!” 十分钟之后,大祭司就来到了那具尸体边上。尸体的样子相当凄惨,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地面。任何人都看出,死者是死于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具体点说,某种力量在他体内爆发开来,从内部将他撕裂。那样子,就如同一个火药桶在他胸腔里面爆炸开来一样。 在场的人大半都是教会的高阶祭司,是掌握着魔法能力的魔法师。不需要太多时间,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这个死者……才是马文跨空降临的真正凭依。 “这个家伙,也是一个混沌的巫师!”一个部下仔细检查了尸体之后,说道。 表面上,似乎是混沌巫师跨越万水千山,用不可思议的手段直接使用魔法攻击了女王。但是实际上,发动攻击的力量并不是远方的马文,而是这个伪装成仆役的混沌巫师。不过,不能确定这个巫师到底是反制的力量——也就是教会的布置——还是被混沌邪术所杀。 把一个混沌巫师送来执行这个刺杀任务……原本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这次例外。这是教会最近在内战中保持中立的恶果。因为女王的宫廷正是在这段内战时间内创建的。教会方面连魔法通讯的协助都中止了,更别说查查宫廷内招募的人手有没有魔法能力什么了。混沌也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完成了这次原本不可能的刺杀。 但是,格鲁尼官方,是绝不可能满足于教会的这个解释的。普通人对于魔法理论什么的并不懂,他们只知道大祭司亲口发誓许诺,而女王依然被混沌巫师偷袭得手这个事实。 “一开始就是这种算计吗?好阴险的计谋!”大祭司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第两百四十六节闪动 感谢若豹的打赏……额外加更 第两百四十六节闪动 现在,混沌巫师的图谋终于完全暴露了。 如果小女王选择和混沌合作,那么对混沌来说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结果。如果小女王不合作——那么也没关系,小女王一定会将此事通知教会,而教会也无疑不会浪费这个机会。教会的祭司们会尝试借这个机会攻击甚至消灭混沌巫师……然后,就很自然的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 无论小女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对混沌而言都是做好了充裕的准备。一定要说的话,只是从一种好处变成另外一种好处罢了。 从这一点来说,混沌早就有了刺杀女王的准备。但是呢,他们不仅仅满足于一次刺杀,而是要通过刺杀,得到最大的极限的利益。问题是由于大祭司自己的操作不当,轻率的许下了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事情变成了最糟糕的那一种情况了。 当然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但是还有机会…… 大祭司回到了女王的寝室这边。之前产生的骚动已经引来了一些其他人。除了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之外,另外又来了几个。其中一个正是艾林恩首相。他今夜尚未离开办公室,所以被骚动声吸引了过来。陪着他身边的,正是最近受到众人瞩目的艾修鲁法特伯爵。 要说艾林恩这个首相真不是盖的。他看到小女王昏迷,从斯卡德拉嘴里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立刻果断的采取了措施。首先就是用女王的名义封锁了临时王宫周围一带,严令众人不得泄露消息。所有人,包括教会的人,都不能擅自离开。然后他立刻派一个可靠的部下出去找医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两项任务之后,正好遇到大祭司回来。 这一次,首相大人的脸色就不如平时那么和善了。这件事情说一千道一万,都应该要由教会这边负责。 刚才陪同大祭司去的人中有好几个是宫廷这边的人。在大祭司考虑前因后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来见到了艾林恩。而且他们无疑已经把刚才看到的事情——混沌巫师蒙混成仆人,并被魔法所杀的详细情况,转告给艾林恩。当然了,可以想象这个描述必然不是冷静的,客观的。 “大祭司大人,”艾林恩当仁不让的主动开口。“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祭司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自己推测出来的混沌的计谋,逐一向艾林恩及众人说明。特别是强调了混沌的狡诈——他们设置了一个多重陷阱,用那个花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么说,你们被算计了?而且看起来,是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陷阱?” “虽然承认这一点简直是让诸神蒙羞,但是……确实是这样。”大祭司不得不承认。 “我对魔法什么并不通晓,”艾林恩的目光已经变得异常严厉。女王如果死了,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政治全面洗牌,甚至意味着马克雷米兹家族的王权就此失落,这对于思想保守的艾林恩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但是斯卡德拉大主管刚才告诉我,您曾以诸神的名义起誓,女王陛下绝无任何危险!” “我相信陛下应该没事……”大祭司清楚的感觉到后背汗津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远没有之前那么自信了。“刚才时间很短暂,根本没有给他施法的时间,破魔踞也立刻生效了……混沌巫师不可能使用任何强有力的杀伤魔法……” “不可能使用任何强有力的杀伤魔法?那么女王陛下是怎么回事?!”斯卡德拉忍不住怒吼出声。艾林恩做了一个手势,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对于他这样一个老人,这种情绪的激动是很不正常的。 “如果不是杀伤魔法,那是什么?”艾林恩比较冷静的问。 “应该是一种精神攻击的法术。”大祭司的一个部下回答道。“刚才我们的魔法正在生效,而大祭司也马上使用了破魔踞……混沌巫师不论如何都是跨空而来,他在这里能够使用的力量很有限,时间也很短,所以不可能是物理攻击,只可能是精神攻击。” 很多魔法都是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相结合的。很多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明白,有些魔法能够直接把你烤熟,有些则让你陷入无法自拔的幻术,更多的则是两者的结合体。让你搞不清真实和虚幻,于是虚幻就变得和真实一样的危险。 “应该是精神攻击。”有人用很冷静的口吻说道。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特质,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说话的人正是艾修鲁法特。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斯卡德拉问道。 “按照大祭司所说的……这么短时间,而且克服其他魔法干扰……那就绝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魔法。常理而言,这种程度的魔法只能让人昏眩和短暂陷入幻觉、昏迷之中,并无大害。但是施法者是一位混沌的巫师领主,一个异常强大的魔法师,他或许拥有一些特殊的力量……” “这些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我们要知道的是,她要怎么才能恢复?怎么才能解除魔法?” “我猜这个魔法是即刻生效,并不是持续性的,其效果应该是无法解除的。也多亏大祭司及时使用了破魔踞,使得陛下遭到的伤害并不严重……” “并不严重?你的意思是……陛下并无大碍?” “依我推测,这个魔法应该是直接攻击精神的。精神强韧的人应该能在不久后就平安复苏,精神软弱的人……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 世界在闪动。 花瓶的碎片打着转滑过地板,一个头上长着公羊角的巨大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手握异型的巨剑,身影之后是无尽的黑暗。 “快跑!”拉莉亚大喊。她的宝剑寒光闪烁,转眼之间和恶魔战成一团。拉莉亚的动作很快,最终一剑刺中了恶魔的大腿,但是在她抽出剑回来之前,恶魔挥舞着拳头,将她的身体宛如一张纸片一样打飞,撞在墙上,无力的跌落。 无视着腿上的重创,恶魔向拉莉亚迈步而去。而长着扭曲的动物口鼻和鸟喙羊角的恶魔面孔是如此的狰狞恐惧,奇异的曲剑朝着竭力爬起来的拉莉亚插去,钢铁上染着血红。 “拉莉亚!”她发出了一声叫。但她的的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僵硬。她掉头向房间入口逃去,当剑刃从后面刺中她的胸膛时,她又叫了一声。 鲜血冒着泡涌进她的嘴,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轻语。我赢了,露维雅女王。 闪动…… 哥哥当上国王之后,她被嫁给了一个异国的贵族,以缔结一项对格鲁尼有利的协议。这场婚约没别人说的那么糟糕,至少她觉得结婚后过得很幸福。而且,当她想到本来该有更多的不一样的事情时,她会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她生活在自己的庄园里,外面世界的新闻通过吟游诗人和兜售各类奢侈品的商人传进她的耳朵,通常都是关于新潮流行的服饰,远方的趣闻、某个公主的恋爱故事等等。也有些故国出现的新麻烦。大都是关于战争和混沌入侵的消息。有那么一段时间,别人都不再提及格鲁尼这个名字。最后,当这个词重新出现时,它变成了一个仅仅存在于书上的名词了。格鲁尼已经不复存在,据说,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政变、内战、以及其他一些她似懂非懂的东西。最后的结果是提比略和格鲁尼合并了,她的哥哥交出了王位,成为新生王国的一位大贵族。 一切在她看来差别不大。她出嫁的时候还很年轻,对故国早就没有太多记忆。只有偶然的情况下,她才隐约想起自己还有个哥哥。日常生活还是得过,庄园的各类麻烦还是需要打理,下人还是得监督。 但是慢慢的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在下人之间流转。每次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就会闭上嘴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她一转头,他们就会开始继续窃窃私语。然后她逐渐知道了,她的丈夫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要娶那个女人作正室。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要如何改变这一切。当她的惶恐不安积累到一个高峰的时候,她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心情越来越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仆人们都开始远离她,避开她,对她的笑也变得虚假,宛如戴上了一个假面具。 一切就在那个下午发生了。她喝下了一杯丈夫送来的饮料,然后腹痛如绞。她拼命呼喊,但是却没有人回应她。她倒在地上,疼痛变成了麻痹,剥夺了她的力量和生机。在她躺在房间的门口,看着下午的天空渐渐变暗的时候,她听见了一个声音,我又赢了,露维雅女王。 闪动…… 拜伦发动叛乱的时候,她正在王宫之中读书。毫无意外的,她被叛乱的士兵逮住了。他们将她软禁在一个小房间里。接着,她必须在拜伦给她的每一份文件上签字,人事任免、制度改变,以及各种各样的要求。 那些忠实于她的大臣和贵族被她自己签署的命令处死。很快的,这个国家内就没人关心她了。所有人都跪在拜伦脚下献媚,以求得财富和更高的地位。 在她被暴力胁迫着,在各种各样的威胁下不得不签下逊位的文件之后,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放着一个同样黑色的断头台,唯有刀刃雪亮吓人。她被两个强壮的士兵强行按在了断头台上,不管怎么哭喊挣扎也没用。刀刃落下,她的意识也归于沉寂。只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我又赢了,露维雅女王。 第两百四十七节意志 继续加更…… 第两百四十七节意志 闪动…… 她逃离了鹰隼城。在一些人的协助下,暂时隐藏起来,避开了追捕。但是,拜伦已经在摄政大臣的位置上坐了太久了,以至于布置得很周到。所有人都认为她必须耐心的等待机会。随着拜伦的王权日益巩固,她夺回王座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她身边的跟随者一个一个离开或者死去,很快的,连她自己也丧失了希望。 她回到鹰隼城,当然,不是以女王的身份,而是以客人的身份,想要最后一次好好欣赏一下这个城市。但是战争就在不期之间突然而至。混沌军团突袭了鹰隼城。漫天都是火焰、箭雨和飞石。拜伦在亲兵的护卫下仓皇逃走,而她和很多同样的人被丢在城里等死。 一个野蛮人士兵在她的藏身之地把她拖了出来。在他想强暴她的时候,她全力抵抗,于是被一斧头劈在了头上。死亡伴随着灼热,瞬间笼罩了她的意识。随同那可怕的灼热同时来到的还有那一句话:我又赢了,露维雅女王。 闪动…… 她在那个可怕的夜晚,被她的贴身护卫,艾修鲁法特牵着手,在自己的王宫中逃窜。四周都是追捕她的叛军,而那些效忠于她的卫兵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她的幸运没那么多,终于,十来个满身鲜血,杀气腾腾的叛军士兵堵住了她的去路。艾修鲁法特将她挡在身后,一个人面对着十把剑。那是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他很快倒下…… 等等,艾修鲁法特很厉害,他不会被这么几个人打败的! 艾修鲁法特终于击败了阻路的敌人,带着她突围了,但是在她差一点就能冲出去的时候,一个受伤的叛军士兵却趁机抓住了她。那个伤兵已经被鲜血和战斗的激情弄得发狂,所以他完全忘记了拜伦要活捉女王的命令,就这样直接…… 我会用我随身的匕首刺死他!那是艾修鲁法特教给我的护身本事! 她用匕首刺死了伤兵。在艾修鲁法特陪同下逃出了王宫。但是一出来就意外遭到了敌人的大队人马。大群骑兵就这样势不可挡的冲过来。也许艾修鲁法特确实是个剑术高手,但不管什么样高手,在这样的整齐骑兵冲击下也宛如树叶一样渺小…… 艾修鲁法特会用魔法的! 艾修鲁法特用魔法的双翼带着她逃离。他们原本可以就这样直接飞出鹰隼城,但是敌人也安排了魔法师。敌人的几个魔法师察觉了艾修鲁法特的动静,成功的瓦解了他的魔法。两个人就这样从天空掉下来,直接摔死…… 不会的,他决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我们不会飞的很高,就算掉下来,他也一定能用身体护住我! 她掉在地面上。艾修鲁法特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冲击。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摔得昏昏沉沉。四周的围捕很快就会过来,她逃不掉了。就在这个昏沉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我又赢了,露维雅女王。 这个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大声和自信了。 闪动…… 数年一度的狩猎活动又开始了。 她在狩猎营地里感到烦闷。这压根不是她所期待的节日,根本不是为了狩猎而来的人们,无处不在的监视,都让她感到窒息。最后,她决定溜出去,自由自在的去逛逛。 她的侍卫陪她偷偷的离开了狩猎营地。 不,那不是侍卫,是艾修鲁法特! 好吧,艾修鲁法特陪她偷偷的离开了狩猎营地,前往深草区。营地边上任何人都别想来一次真正的打猎,因为再迟钝的动物也被人类搞出来的各种各样的杂音给吓走了。 她端着专用的十字弓,慢步向前,分开一丛高高的茅草。前方是一块小空地,长着一棵大树,树下有一块大石头,一具野山羊的尸体就躺在树下,或者说是野山羊的半具尸体,因为它已经被掠食者撕扯得乱七八糟的了。 树上同样空荡荡的,不过这棵树的树杈相当稀疏,能够清楚看到上面除了树枝树叶和两个鸟巢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原本希望能够看到一只豹子,现在也只能放弃了。不过,能够暂时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烦闷的营地,总算也是好的。 侍卫去观察那那死去的野山羊,下一瞬间,异变…… 那不是侍卫,是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去观察死去的野山羊,下一瞬间,异变爆发。岩石后面冲出了一只棕色的巨熊。这头熊体型非常之大,四肢着地的情况下也有普通成年人的高度。它怒吼着,冲着小丫头猛扑而来。猛兽那种特有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艾修鲁法特一时措手不及,没能赶回来护卫她。而巨兽瞬间产生的巨大恐惧抓住了她的身心,那一刹那,她无法动弹,更无法躲避,被那头巨熊恐怖的巨爪一爪击飞,这是远非人类的身体所能承受的力量,她的身体就这样无助的在空中被撕成了两段…… 艾修鲁法特一定会保护我的! 他不一定能保护你! 不,他一定会的! 好吧。艾修鲁法特及时将她推开,自己承受了巨熊的一爪……他虽然为她争取到了逃生的机会,自己却…… 他能打败那头熊! 那熊太大,凭人类之身是单挑不过的。啊,至少靠人类之身在近战是打不过的。除非是一次突袭。 他一定打得过!因为他……因为他……很厉害的! 为什么这么顽固?他就是打不过的! 他就是打得过的!他可以轻松杀掉那头熊,做成熊皮褥子! 好吧……可恶…… 闪动…… 她一个人沿着地道,离开了一直以来保护着她,也束缚着她的王宫。现在,她终于可以独自走在街道上了。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过,在王宫宫墙之外的街道上,在这座名为鹰隼城的王城之中,居然潜藏着这么多罪恶和危险。无数期待着猎物的饥渴眼睛几乎是一下子瞄上了她这样一个孤身的小女孩…… 我会和艾修鲁法特同行的!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艾修鲁法特!你还不认识他,他也没来到你身边当你的侍卫,你是一个人上街的。至少你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我不管,我上街就是和艾修鲁法特一起的。他会陪同我,指导我,保护我! 他还没出现!他还没来鹰隼城,懂吗?一个还没到鹰隼城的人,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在鹰隼城的大街上闲逛? 不!他就是和我一起。他……他是我的爱人,当然会和我一起啦。 但是他……他只是你的臣子,在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你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卫。再说他那个时候压根还不认识你!你脸上又没有写着“我是女王”。 这和地位无关!他就是回陪着我,无论如何,他都会在危险时刻出现! 闪动…… 她站在鹰隼城城郊的军营里。现在,她要做出最后一次夺回鹰隼城,夺回王位的努力。因为身为摄政大臣的拜伦发动了政变,他麾下的士兵已经控制了鹰隼城。就像所有谨慎的人会做的一样,拜伦在发动政变之前,将他的心腹委任为近卫军团的指挥官。 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整个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如果她不能击败拜伦的爪牙,那么这里就是她人生旅途的最后一个站点。 这个房间里一共有二十来号人,她几乎全部不认识。少数几个留有印象的,她也叫不出名字。只有一个人她认识,他叫做巴兰卡。可惜的是,这位却偏偏是雇佣兵的队长——换句话说,他在军队里或许算得上高层,但是发言权却十分有限。而且人人皆知雇佣兵最擅长见风使舵。他效忠的,只有金钱,而非荣誉和誓言。 幸好她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她能够绝对信赖,又大有能力的人…… 等等,这件事情的主角是你!艾修鲁法特能干什么? 他什么都能干! 闪动…… 她走过一条一条不同的路。自出生以来有记忆的所有危险——那些因为幸运而逃避的死亡,都再一次在她眼前闪过。这些事情都在在她意识深处残留着一份恐惧的记忆。她选择,她逃避,她遭遇,她放弃,她努力,她挣扎,她战斗。她生病死去,她意外死去,她默默无闻的死去,她在天空下挥舞旗帜光荣倒下,她被流箭射死,她年老衰亡,她被绑上火刑架烧死,她被拖上断头台斩首,她被一杯毒酒药死。 她嫁给了小拜伦,她嫁给了远方的陌生人,她嫁给了拉法的儿子,她甚至有一次嫁给了拜伦自身。那似乎是无数次的轮回,一遍又一遍。她的命运每次都不同。 但是,但是,不知何时起,她无尽的生命轮回中多了一个人。一个永远在她身边,可以相信,可以依赖,甚至可以生死相托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无穷的力量和难以言喻的神秘,在她每一次危机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会出现,保护她,帮助她,鼓励她。自那以后,她的命运似乎稳定了下来。只要那个男人在,命运不可预测的力量都要低头。 一百次,甚至更多。多得她无法数清。在每一次的结局时,如果那个男人不在,那么她吸进最后一口气时,都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中轻语。我又赢了。但是这种事情越来越少,这些轮回不再有结果,它们突然之间,在她处于巅峰之际嘎然而止,然后跳入下一个。 第两百四十八节不解 第两百四十八节不解 艾林恩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临时王宫内部立刻封锁,理由是“他国的间谍混进来了”。由斯卡德拉大主管负责,立刻对王宫内部人员——所有的卫兵、杂役、侍女等等人员进行一次紧急的大清理。小女王则放在寝室里,由艾修鲁法特和拉莉亚两人看护。他自己则立刻召集相关的官员,讨论处理各种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特别是和贝勒尔将军和教会这两方面。前者还好说,多少还能拖一拖,后者就很麻烦了。 大祭司一再表示自己的歉意,但是这个时候,道歉已经没太大意义了。幸好除了歉意之外,大祭司还表示自己愿意尽一切可能弥补自己的过失。 一场紧急的御前会议马上就在首相的办公室里召开。而在另外一个地方,艾修鲁法特坐在小丫头身边。一名精通魔法的女性高阶祭司陪同在这里,这是为了随时能够观察小女王的身体反应——如果可能的话——及时作出处理。 自从中了那个不知名的邪恶魔法之后,小丫头就一直保持着昏睡的状态。任何人都能很快判断出这是一种很不妙的状态,因为不管是掐还是喊叫,都无法将她从昏睡中唤醒。不过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倒还勉强算正常。小丫头看起来呼吸平稳,身体各个部位不见异常,只是脸上显得过分苍白。教会的判断很可能是对的,这是一个针对精神的魔法攻击。唯一的麻烦是,这个魔法很可能是蓄意准备好的,甚至专门开发出来的。所以它虽然施展速度很快,又很能抗干扰,但是也许颇有威力。 很快的,女王的寝室里其他人都离开,只留下了艾修鲁法特等三个人。 “你就是艾修鲁法特伯爵?”那个教会的女祭司首先挑起话题。说起来,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只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是我。”艾修鲁法特回答。现在,房间里与其说有三个人,不如说只有两个人,拉莉亚将自己的身体藏入黑暗中,藏起了身形。不知道是因为习惯还是本能的想避开艾修鲁法特。“我……好像见过你?” “我们确实见过,”女祭司回答。特别要强调的是,艾修鲁法特鼻梁上的伤疤真的是一个很显眼很醒目的标志,使得他很容易被人记住——见过他的人都能在短时间内对那道伤疤留下深刻印象。“在一个很不合适的时间,很不合适的地点。” “我……不是很明白。” “女澡堂,现在想起来了么?” 艾修鲁法特马上想了起来。当初那个什么什么宗教祭典里……一不小心他进了女王的更衣室…… 原来是她?!当初就是这个女祭司扬手给了他一个火球,若非他也懂得魔法,估计现在哪怕不死,至少也是满身火焰伤疤了。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时候,女祭司的那种举动也不算错。谁叫艾修鲁法特呆在一个不应该呆的地方(特别是还被人发现了)呢。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伯爵确实也似乎精通魔法呢。看起来,那一次并不是我的错觉,更不是我的失手。”女祭司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一个掌握魔法之力的人能够披甲走上战场……非常罕有。不知伯爵大人师从何人?” 艾修鲁法特打了哈哈,把这个犀利的问题应付过去。“当前,我们最紧要的事情恐怕不是关于我,而是关于我们的小女王。听说教会的祭司们都是魔法的高手,不知道祭司大人对于影响到女王陛下的混沌邪术……有什么看法?” “说句实话,对于那个混沌邪术,我没有在现场。所以不是很清楚。”女祭司坦诚的回答。这是因为当时小女王身边只陪伴着大祭司一个人(拉莉亚另算),其他人都在房子的外面。“不过,她在现场。” 她的手指了一下拉莉亚。“我想,拉莉亚小姐应该可以向您仔细的说明一下。”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也转向拉莉亚。在艾修鲁法特注意到自己之后,拉莉亚倒干脆的放弃了隐藏自己的努力。她开始仔细讲述自己看到的一切。特别是说明了当时在教会祭司们的魔法全力发动,而混沌巫师屹然不惧,轻描淡写的射出一道绿光,击中小丫头。而就这么一个看上去并不危险的魔法,却直接让小丫头陷入了昏迷。 “这是什么样的魔法?”艾修鲁法特问女祭司。 “说句实话,我不懂。”女祭司承认。“按照魔法的理论,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施展出强大的魔法的。因为那个时候,那位混沌巫师领主一方面需要跨越遥远的距离,另外一方面又受到我们联合多人施展出的强**术的干扰。” “如果是……事先将魔法能量以某种方式藏好呢?毕竟他们有一个混沌巫师潜藏在附近。” “那也是不可能的。大祭司大人随身携带着破魔卷轴。一旦他感觉到威胁,那么他无疑会立刻使用破魔卷轴。但是据大祭司大人所说,他当时完全没感觉到什么强大的魔法能量。否则的话,他会第一时间使用破魔卷轴的。” “所以,完全不理解混沌巫师是怎么做到这件事情的。”女祭司叹了口气。“这个混沌邪术应该是特意开发出来的,它已经超越了我的知识范围……也许它超越我们整个魔法体系的理论范围。在这个方面,混沌邪术比我们确实有一点优势。” “哦?”这还是第一次有教会的魔法师承认在魔法方面比不过混沌呢。 “魔法应该是一种道具,一种能够被人类所掌握的力量。我们普通的魔法,也就是‘魔法八风’,本质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流动的能量。你也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你应该理解,操纵这些能量使用魔法,本质上说和操纵大炮发出炮弹,操纵投石机丢出石头是一样的。实际上魔法师在使用外部的力量,操纵者本身依然是一个人类。但是混沌邪术……引入了邪神的力量,将原本的魔法之风歪曲、转换、污染掉了。这种不择手段的方法当然有其便利性……” “这不是一个精神攻击的魔法。”就在女祭司大力向艾修鲁法特推销教会的思想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声音。 是拉莉亚在说话。 女祭司的目光立刻转到拉莉亚身上。“你也懂得魔法?”她有点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根据魔法的理论,那个混沌巫师是不可能……” “这不是一个攻击的魔法。”拉莉亚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那种情况下,在这样近的距离,受到其他魔法如此直接的干扰和影响……然后瞬发一个致命的攻击法术……不管是精神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是不可能的。” “你也是个魔法师?” “不,我不是……我……不懂魔法。”拉莉亚回答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于魔法的知识一无所知,但是,我可以使用一些魔法的力量……因为我能直接感觉到魔法的存在。”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魔法生物……”在女祭司惊讶的瞬间,她感觉到拉莉亚拥抱了魔法之风。但是偏偏她没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准备,甚至连聚集精神这样最最基础的事情也没有做。她好像就是随手一抓,魔法之风就落入掌中。 凭借长期锻炼起来的魔法感受能力,女祭司意识到对方的状态不太正常……这不是人类使用魔法的方式,而是要简单直接许多。这是连混沌巫师也做不到的事情,因为混沌巫师也是人类。任何人类的魔法师在施展魔法之前,必须要有一个集中注意力以“沟通”魔法之风的过程,这个时间或长或短,但是却是不可或缺的。 但是拉莉亚刚才……一定要说的话,更类似于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当然,这也有可能她天赋异禀,集中注意力沟通魔法之风的过程极其短暂,使外人产生了错觉。 说起来,教会的人倒也不是吃白饭的。比方说,此时教会几乎所有的高层都已经知道了拉莉亚的身份。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王的女护卫,名字叫做拉莉亚的女子,就是鹰隼城中传说的“血色蔷薇”。当然,他们更知道拉莉亚就是罗蒂雅的妹妹。但是,这个世界上的规矩是国王乃是国家的最高代表,也是法律的代言人。这事就好比招降土匪,不管土匪之前犯下什么罪行,只要国王自己认可了,那么过去的所有罪行都一笔勾销。 “我其实不懂什么理论,”拉莉亚说道。“我只是……就好像自然的知道的一样。” “如果不是攻击性的魔法,那是什么?” “这个魔法……起的是链接作用。”拉莉亚似乎在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应该是……将两个人的意志联系在一起。” 意志链接?女祭司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后者清清楚楚的做了一个“我不太懂”的手势。不过,从艾修鲁法特那深思有闪烁的目光中,女祭司认为他有可能在说谎。 “女王陛下的情况怎么样。”她没有费神去推测艾修鲁法特的小念头,而是问拉莉亚。因为后者此时正在仔细观察小丫头。魔法之风能够有效的提高人类的感知能力,拉莉亚大概正在努力的从小丫头身上寻找着什么迹象。 拉莉亚没有回答,而是在继续看着小丫头的面孔。这个时候,小丫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头扭动了一下。这是她昏迷过去之后,第一次发出呻吟。 艾修鲁法特马上来到小丫头身边,仔细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女王。小丫头不止是发出了声音,她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第两百四十九节清醒 感谢岂曰无刀的打赏,加更 第两百四十九节清醒 在遥远的彼方,马文用力呼出一口长气。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但是很遗憾,双方的距离太遥远了。不管是什么样的魔法,在相隔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之后,其效力都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减弱到一个很无奈的程度。不管是魔法能力还是意志力,马文和小丫头的差距都不是那么一点两点——实际上,在这两个方面,双方甚至连可比性都没有,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比较。但是遥远的距离却弥补了一切。 尽管小丫头的意志力对马文而言不值一提。但是现在他却对她的反抗无能为力。在那个精神领域的战斗中,小丫头已经能够抗拒他的引导(相隔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只能引导,而不能正面对抗),而且凭借这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任性和顽固,把那些逻辑、故事、概念搅得乱七八糟。 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该死的,又一张牌失效了! “主人。”身边一位乖巧的仆人上前问候。但是马文此时正值心情极度的恶劣,他信手一个耳光打在这个倒霉家伙的脸上。 “滚出去!” “是……是……是,主人。如您所愿!” 该死的,果然,找错了对象了吗?不,是用错方法了。那个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有太多不讲理的任性。想要正确引导那样一个小丫头,确实难度太大了一点。嗯,奸奇在上,下一次决不能做这种事情了。这个魔法适合那些理性的成年人,而不是那些压根不关心逻辑和细节的小孩子——想来也是,一个年纪轻轻却成为女王的小孩子,理所当然会养成任性、骄纵、爱使小性子之类的恶劣品质。要说这种人不讲逻辑,不讲道理,那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早知道已经把这张牌留着对付那个叫做贝勒尔的家伙。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马文将自己脑海里的杂念排除出去。没关系,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败而已。相对于整体大局来说,这个失败无关痛痒。事实上,原本用这种方式行刺什么的就太过于勉强,本身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再说他也没损失什么——那个潜伏进临时王宫的只是一个最差劲的混沌巫师学徒罢了。在潜伏方面,这些差劲的学徒反而比优秀的魔法师更有优势,因为后者实在太容易暴露。 几分钟后,混沌巫师平息了自己的心情。然后,他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疲惫。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他也应该休息一下了。 …… 艾修鲁法特举起自己的长剑,一剑砍倒面前的敌人。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敌人了。 他转过头来,将头盔摘下,微笑着看着她。他的胸甲血迹斑斑,但是她并不在乎,而是欢呼雀跃的跳上去,被他用一只手抱住。 战斗已经结束,小拜伦和他的手下已经尽数被艾修鲁法特所杀,横尸街头。 刚才小拜伦挟持住了她,想用她来威胁艾修鲁法特。她想拔出匕首,但是却被小拜伦先一步夺走。不过什么都没用,艾修鲁法特及时出手救了她——至于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并不在乎,也不关心。反正似乎就在恍惚一瞬间,挟持着她的小拜伦就被打倒在地,而她也恢复了自由,毫发无损。小拜伦躺在地上,满脸都是错愕和惊惧。 艾修鲁法特低下头,面带着笑容。他的脸越来越近,然后她才意识到艾修鲁法特应该是想要吻她。就像很多故事书上所写的那样,在赢得一场战斗的胜利之后,英雄总是会吻一下被自己拯救的公主的。当然,她不是公主,而是女王,不过这个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问题,不是吗? 等等,等等……这个……这个太害羞了!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说四周的观众太多了,大家看着,太不好意思了…… 她身体在挣扎,一颗心却在砰砰乱跳。 下一瞬间,四周的一切化为泡沫,消失在她眼前。然后,一切的一切突然就变换了。她感觉到自己手上正抓着什么东西,某种本能告诉她,她手中抓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手。而且是一只属于男性持剑者经过严格锻炼的,有力的手。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的脸。 等等……啊……幸好,这里不是街头。是她的寝室。好吧,既然不是在街头,没有一大堆观众围观,那么吻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小丫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发现艾修鲁法特的那张脸依然保持着原先的距离,并没有进一步靠近。 啊,是因为刚才挣扎的缘故吗?所以他……好吧,没关系,反正没有旁观者,偶然主动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丫头手肘撑床,支起半个身体,在艾修鲁法特的嘴唇上青涩的吻了一下。 艾修鲁法特措手不及,以至于完全没能做出反应。等到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他将头看向边上两个人,具体点说,看向那位女祭司——因为他并不担心拉莉亚。 女祭司的脸上的那份惊讶和错愕,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这个亲昵的动作实际上已经说明所有的秘密。 在距离女王寝室较远的地方,格鲁尼首相,也就是艾林恩侯爵,正在主持召开的紧急御前会议。所有有资格列席的人员全部被他派人叫过来了。因为已经知道内情的缘故,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的议题就是面对眼前的突发危机——混沌信徒居然试图刺杀女王。而且他们已经可以算得手了。在当前这种外敌入侵,北方边境面临巨大危机的紧急情况下,这件事情很可能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一开始的惊惶很快就平息下去。正如很多人都知道的,危机时刻其实真正缺少的是一个有能力站出来,引导大家的人。不过眼下的老首相正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年纪、资历、经验以及名望、声誉等因素都使得他能够成为让众人信服的领导者。特别是他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清晰的解释清楚各个可能性,使得这场会议变得相当高效。 所有人一致赞同艾林恩的意见:无论发生何等事情,在战场上击败入侵的混沌军团才是真正的核心和要害。为完成这个任务,有必要暂时对女王陛下的情况下予以保密。 要保密的话第一个麻烦就是贝勒尔。他原本预计明天要和女王进行正式磋商的,而且之前因为贝勒尔自己受伤,这场会晤已经被拖延了一次,经不起拖延第二次了。最后大家决定由艾林恩首相牵头,组成一个临时的小组和贝勒尔进行磋商,但是绝不能透露小女王遇刺受伤的事情。 在他们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意外以及应付意外的手段进行细致讨论的时候,有人敲了会议室的门。 “是谁?!我不是说紧急会议,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搅的吗?”。艾林恩发出了一声暴喝。 不过他的怒气似乎毫无意义,有人大大方方的推开门。不是那种推开一线好说话的方式,而是将整个门彻底打开。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推开门的正是艾修鲁法特。 “你……”艾林恩气得差一点浑身发抖。艾修鲁法特虽然曾经是御前会议的成员,但是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暴发户的新册封伯爵!此时他居然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来……不过在他呵斥的话语出口之前,生生被吞了回去。 小女王从艾修鲁法特身边绕了出来。她刚才就是牵着艾修鲁法特的手——不,与其说是牵手,不如说是靠在艾修鲁法特的胳膊上。 她的面色依然有点病态的苍白,但是神情举止之间,已经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之前大祭司介绍过,所以艾林恩知道小女王中的是一种精神攻击的魔法——涉及人类的思维、精神,而无关**。这种魔法如果未能成功(对于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那么就等于没能造成任何伤害。与之相比,其他的魔法在这方面危险的多,比方说火焰魔法,就算没烧死你,也很可能把你烤个半熟。 小女王没事,那么意味着……艾林恩不及细想,立刻转身向女王做了一个很庄重的问候礼。其他的人也马上做出了和艾林恩相同的动作。 小丫头傲慢的点点头,以示回礼。她信步走到会场中间,环视了四周诸位臣子一圈。 “陛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斯卡德拉真心诚意的表示祝贺。 “我没事。”小丫头说道。“没想到混沌信徒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方面,斯卡德拉,你失职了!” “陛下,都是我的错。”斯卡德拉没有尝试解释,而是恭顺的低头领罪。 “首相大人,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很好。”小丫头用傲慢但是略带赞赏的口吻说道。“你是个合格的首相。” “陛下谬赞了!”艾林恩行礼逊谢。 事已至此,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原先的紧急会议至此自然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除了少数几个人被女王点名留下处理善后事宜之外,其他人纷纷告辞离去。 “女王陛下,我有一事想禀报……”等到会场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艾林恩突然说道。 “嗯,你好像对我所作所为有所不满。”小丫头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女王的,虽然年纪小,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是这样的陛下,您这次让艾修鲁法特伯爵陪同过来……有点不妥。”艾林恩小心的斟酌着合适的词句。他并不是傻瓜,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一方面需要正确态度,另外一方面需要正确的方法。“这种亲昵的态度……虽然说他是您的近臣,但是如果这副姿态为外人所见,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睛看向艾修鲁法特。后者脸上清晰的绽放出一个让他不解的苦笑。 “让他们猜好了。”小丫头一把抓住艾修鲁法特的手,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肯定要做艾修鲁法特的新娘的!” 第两百五十节谈判 第两百五十节谈判 艾林恩迟疑了一秒钟,然后他的目光从小女王身上转移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身上。艾修鲁法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一只手给首相大人做了一个手势,勉强的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信息传达给对方。 “对了,陛下,时间已经是半夜了。”艾林恩将注意力从艾修鲁法特身上移回来,及时提醒小女王。“您必须早点休息,明天的谈判……和贝勒尔将军的谈判,很可能会花费您很大的精神。您必须养精蓄锐!” 这个意见倒是被接受了。因为此时也没其他的事情,小丫头返回了自己的寝室。所以,在灯光熄灭之后,艾林恩在临时王宫里面的一条过道上堵住了艾修鲁法特。这是很容易的事情,因为这里的格局相对简单,没有什么小路供人绕道。 “伯爵大人,我想知道……”艾林恩直接点入中心。“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我一直陪同陛下……然后……” “然后什么?” “陛下醒过来了,”艾修鲁法特觉得最好还是隐瞒下小丫头主动亲吻他的事,“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子。她还说和我是夙世因缘。” “夙世因缘?”艾林恩的表情明显是在听童话。 “我也不懂。她有些激动……她说,她在梦里和我……和我……结婚了无数次。她相信我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伴侣……” “混沌邪术的影响吗?”。艾林恩自然不知道背后的细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得到一个正确的结论。“精神攻击……魔法的后遗症?” “十分可能。”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尊敬的首相大人迅速的将各种细节来回在脑海里仔细的考虑了一遍。之前大祭司已经向他介绍过精神魔法(因为艾林恩对魔法是真正的一无所知),特别强调过,精神魔法若是未能成功,那么并不会对受术者造成后遗症。 不过看起来,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指“不会对受术者造成长期的后遗症”,短期内的影响恐怕难以避免。 但是,既然艾修鲁法特很快就要离开鹰隼城,这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嗯,根据长期的历史经验,这场战至少会持续好几个月。想来那么长时间以后,小女王受到的魔法影响也早就结束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鹰隼城里起了雾。 对于这个季节而言,这是相当罕见的天气。雾气出乎意料之外的浓,使得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病态的白茫茫之中。 罗宾独自一个人站在临时住所的门口,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可能是视野受到大雾影响的缘故,原本也算得上一条交通要道的这里,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罗宾的不安已经逐渐达到了临界点。虽然这一次贝勒尔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甚至在出发之前还对罗宾有所交代。但是考虑到上一次突如其来,万分危险的刺杀,罗宾已经快按捺不住找鹰隼城官方求助的冲动了。 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根据来自官方的通知(这个通知是由艾修鲁法特送来的),就在今天下午,将军大人将和格鲁尼的女王露维雅??安洁尔??马克雷米兹进行正式会面——也就是正式谈判。虽然将军大人向来都是抱着“没有实力,谈判桌上别想得到什么,得到了别人也会反悔”这样的态度的,但是这场谈判却是很重要的事情。事实上,哪怕这场谈判——或者叫做磋商、会晤、商讨诸如此类任何一种名词——仅仅是走过场应付了事,贝勒尔也不能缺席。贝勒尔缺席的话,必然会将会招致严重的后果。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透露着悬乎。在这样的特定时间,这样的特定地点,这样的特定气氛下,将军大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秘密的去赴一个约会呢? 罗宾有点想不透。但是他记得,贝勒尔确实是犹豫挣扎了一段时间——虽然这些贝勒尔并没有刻意的表现出来,但是罗宾和贝勒尔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所以他能够猜到贝勒尔的心情——但是最后还是选择去赴约。 那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秘密的见面吧。因为贝勒尔选择孤身前去,既没有带上罗宾,也没有带上卫兵。甚至他还让罗宾帮忙耍了几个花招,以迷惑四周可能的观察者。 将军大人……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危险吗?不,肯定危险!罗宾很清楚的记得贝勒尔做出决定时的那种为难和犹豫。如果是那种“没本钱的安全买卖”(贝勒尔语),他绝对不会露出那种神情的。应该是涉及国家层面上的重大利益,使得贝勒尔权衡再三之后,做出了那种决定。 将军大人,您千万要平安回来啊……罗宾在心中祈求着。他已经做出了最后决定,如果雾气消褪而贝勒尔尚未返回,他就向鹰隼城官方求助。至于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罗宾已经顾不上了。 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因为距离的缘故,罗宾还看不真切。但是他马上从走路的姿态上做出了判断。罗宾屏住呼吸,耐心的等到对方接近——来的人正是贝勒尔。 在确认贝勒尔的身影之后,罗宾的所有不安一下子灰飞烟灭。他感觉跑上去迎接自己的将军大人——然后他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 贝勒尔衣着凌乱,脸色苍白,眼睛上明显的浮现了黑眼圈。他看到罗宾的时候,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出声招呼,而是略微点了点头示意,然后就这样和罗宾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临时的住所,过程中甚至没有出声。 从身后看去,能够观察到贝勒尔的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完全不复他平时那种属于军人的迅捷灵敏的动作。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让罗宾察觉的异常之处——贝勒尔的外衣完全穿反了,而向来敏锐的贝勒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昨天离开的时候,贝勒尔可不是眼下这个样子。如果罗宾没猜错的话,贝勒尔应该是一宿没合眼了。 “将军大人……” “罗宾,我先去睡一会,午饭之前叫我起床。”贝勒尔走进门,只留下最后一句话,使得罗宾充满了更多的疑惑和不安。从理论上来说,将军大人不是应该对下午要进行的磋商进行最后的准备研究吗? 将军大人昨夜……发生什么了?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过迷惑的罗宾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 早饭之后,在临时王宫里,小女王及几位亲信重臣都聚集在一起,为下午将要开始的谈判进行最后的准备,梳理一下这场谈判说设计的种种细节。 在外交方面,各位大臣倒都没有特别的意见,应该说整体方向一致,细节方面有所侧重而已。特别要说明的是,艾林恩首相已经事先和很多人沟通过,并统一了意见,因此在并不太长的讨论之后,就拿出一个谈判的整体思路来。 格鲁尼一方,一共要完成四项目标。第一就是在将军职务上,应由艾修鲁法特担任将军。这是因为很多人对提比略人抱有疑虑,生怕贝勒尔会搞鬼。贝勒尔这个人虽然是一代名将,但是并不是那种纯粹的军人,对于各种政治的阴谋诡计一点也不陌生。此外他还很可能背负着特别的使命。拥有指挥权后,贝勒尔可能合理合法的在战场上消耗格鲁尼军队,而保持己方实力。 第二就是再一次确认教会和提比略人的胃口和条件。考虑到联军的意义很大,所以在对方的要求合理的情况下,应该尽量满足。当然,这方面要尽量的讨价还价,争取最大利益。最好会后能够立刻签订一项协议,以免日后纠纷。 第三就是这次联军要被定义为在教会名义下的联军。换句话说,在名义上,双方是平等结盟联军,而不是一方援助另外一方。这样一来,就在根本道义上立住了脚。提比略人就不能因此提出太过于离谱的要求。 最后就是对于战争的各项准备。由于上一次遭到灾难性的惨败,国王、王储都战死沙场,与会诸人中很多都还记忆犹新。根据事后多方面的总结、考证和推演,战败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事先准备不足,仓猝迎战。格鲁尼历来对付入侵的混沌军团都是阻滞、消耗之后才进行决战的,上一次却因为白堡失陷,王子陷没的紧急情况而选择了仓促迎战强敌,从而导致大惨败。因此这一场战争决不能重蹈覆辙。所以,必须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对于后勤物资,行军路线,战略计划安排,教会的人力物力支持都要有所忌讳。不过这些方面可以尽量参考贝勒尔的意见,如果真的没时间细谈,可以事后再沟通。 这四个谈判目标中,必须保证第一点,然后尽量争取第三点。至于第二点可能会进行长期的拉锯式争论,第四点能谈最好,不能也无所谓。 第两百五十二节真相 第两百五十二节真相 在会议的间隙(此类会议总是开开停停,鲜少一口气结束的),雪莉为大家仔细的算了一笔账。按照目前提比略人提出来的价格而言,他们的士兵价格要比雇佣兵还贵上很多。因为雇佣兵虽然军饷高,但是按照惯例,他们没有阵亡的抚恤。 “如果按照贝勒尔将军的要求……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提比略人大概就能够轻易的解决一直困扰他们的财政危机了吧。”这是雪莉做出的最后结论。“他们不是援军,是雇佣兵……而且是高价的雇佣兵!” 在谈判桌上,贝勒尔尽管在一些关键的方面做出了极为大度的让步,但是他提出的要求却也是态度异常坚决,咬死不放。 “如果我们选择提比略人的三万援军,意味着……”艾林恩首相说道。“我们要付出超过千万金奥利。虽然说可以分年偿还,但是这也……” “太贵了。”边上另外有人说道。 “如果我们选择提比略人的三万援军,意味着我方前线部队能够达到十万。”艾修鲁法特插上来说道。“我们就有了兵力优势……当然,这一点我也不能肯定。前方战报说,混沌军团数量惊人,此次入侵的力度远超上一次。”他停顿了一下,加强了语气。“除此之外,贝勒尔将军的部队乃是难得的精兵。战场上,这样的军队是极其宝贵的,如果失去这支部队,那么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胜算!” 艾林恩的眼睛看了女王一眼,立刻垂下来。他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的事情,所以他明白,艾修鲁法特的意见就是女王的意见。假如不是,那么也马上会变成女王的意见。 除此之外,他对于这个判断并不是真的反对——只是犹豫,而不是真正的反对。贝勒尔虽然是狮子大开口,但是此战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如果这场战争失败,那么国库就算剩下再多的钱,意义也不是很大了。 就好像上一次的惨败,如果不是萨雷克城意外的阻止了敌人的脚步——这件事情并不在预期之内,只能算是偶然,那么格鲁尼也许就完了,最少也会被人打到鹰隼城脚下。再说了,上一次七国的情况还好,教会还有能力从各国调集人力物力提供支援,但这一次国际形势就堪忧了。如今七国之内的局势微妙,至少能够肯定,教会绝对无法动员起如上一次一般的力量来增援拯救格鲁尼。 权衡利弊之下,接受提比略人的条件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在作出了决议之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这场谈判最终可以说是双方以皆大欢喜结局收场。每个人都满脸笑意,这说明这个协议也许不是那么完美,但至少每个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当然,那是谈判方,也就是贝勒尔的态度。对于没有发言权的罗宾而言,他可以说是满腹疑问。所以等到一切结束,他陪着贝勒尔回到住处后,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将军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定的计划……”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住所内部。现在,由鹰隼城官方派遣的护卫在房子周围负责警戒,而贝勒尔自己带来的卫兵则在房子内部。所以罗宾和贝勒尔无论说什么,都可以确信不会传到其他人耳朵里。 “嗯,哪个计划?”虽然谈判的时候贝勒尔看起来挺有精神(至少也没有露出太过于显眼的疲惫),但是一回来,他立刻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罗宾能够看出来,贝勒尔这种样子不仅仅是因为**的劳累和精神的疲惫,还有更深的东西。那似乎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挣扎,一种难以解决的矛盾。这是这个力量耗尽了他的精力。 “关于格鲁尼的计划。将军大人,我们之前不是……” 说“我们”其实是不合适的,因为基本上就是贝勒尔一个人在那里运筹谋划,罗宾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协助。贝勒尔的一切都没有瞒着罗宾。所以罗宾知道,自从贝勒尔对外宣布“抱病在家休养”之后,他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格鲁尼上——或者说,放在努力部署,要如何从格鲁尼国土上咬下一块来这件事情上。 “昨天晚上,我知道了很多东西。”贝勒尔说道。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至少还肯告诉罗宾。“过去,我的很多猜测都是错的。” “昨天晚上……”说到这个,罗宾的疑惑更深了。“将军大人,昨天你去见什么人了?” “我……得到了很多消息,也做出了很多承诺。”贝勒尔叹口气。“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承诺?”贝勒尔不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这一点,罗宾可是确信无疑。别说承诺了,贝勒尔是一个擅长撒谎,耍诈,玩弄文字游戏的高手,食言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一回事。可偏偏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奇怪,贝勒尔在别人眼里却是一个很有信用的人。很多人就这么心甘情愿的送上门被他骗。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确实很狡猾,蒙人的水平一流。 “嗯,承诺。”贝勒尔脱掉外衣,随便的朝床上一躺。“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罗宾这一次是真正的听不懂他的将军大人到底在说什么了。他咳嗽了一声,试图将话题拉回来。“将军大人,您的猜测哪里错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血统论吗?”。 众所周知,血统论一直是人类之中流行的一种理论,对其最粗糙的一种理解方式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孩子会打洞”。贝勒尔一直是一个血统论的反对者。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贝勒尔已经重新成为血统论的拥护者(至少他在罗宾面前是这么讲的)。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格鲁尼那个小女王在危机时刻的精彩表现。 从得到的一系列情报分析,小女王关键时刻的种种决策、举动、手腕、权术等,那些并不是靠着学习积累而能得到的技巧经验,而只能说是一种天赋,一种与生俱来的才华和能力。她的一系列手段和胜利已经远远超越了“幸运”的范畴,使得贝勒尔也赞叹不已。实际上,罗宾知道贝勒尔相当忌惮那个小女王,因为她太年轻了。没人知道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小女王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 “怎么了,将军大人?那个小女王……”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丫头罢了。”贝勒尔回答道。“也许比普通的小丫头优秀一点,但是那也是在正常波动范围内的优秀。” “将军大人,可是你说过……而且……” “嗯,还记得马克雷米兹大王和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故事吗?”。贝勒尔没有给罗宾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说道。“一个年轻的小国君主,意外的遇到了一个拥有天纵之才的贤者。两个人就此结下情谊,终生不渝,成就一段传说……哈,你一定听说过一个说法,他们两个其实不仅是普通的君臣、朋友,还是情人。” “呃……”罗宾当然也听说过这种野史外传。“可是加鲁纳斯早就死了,那些都是历史了。” “现在,加鲁纳斯又回来了。”贝勒尔轻声的回答。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罗宾,而是看着天花板。具体点说,他只是朝着天花板看,但是眼睛的焦距实际上透过了天花板,集中到某个看不见的位置上。 “加鲁纳斯?” “就是那位艾修鲁法特。”贝勒尔回答。“汤玛士的学生……从头到脚,一切都是他做的。” 罗宾要接受这个判断倒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困难。因为他已经知道,正是艾修鲁法特解决了小女王最困难的问题——财政问题。虽然不知道那些精灵王子的许可文件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世事无常,一个雇佣兵总是有机会遇到一些普通人永远也无法遇到的人物。除此之外,因为他还是汤玛士的学生,所以在幕后指挥,打败拜伦那种废物倒也不算离谱。 事实上,之前贝勒尔就曾经猜测过艾修鲁法特有志于格鲁尼的王位。不过因为艾修鲁法特之前在福诺罗斯城悍然大开杀戒,这种行动可和他得到王位的目标可是南辕北辙的。所以贝勒尔的这个猜测仅仅停留在猜测的程度,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证实。他自己也不是非常肯定这一点。 “将军大人,但是……你说过,部下的想法就是君主的想法,部下的成绩就是君主的成绩……艾修鲁法特也许很出色,但是那位小女王也……” “嗯,这是针对‘部下’而言的。”贝勒尔突然说道。“罗宾,你要知道,艾修鲁法特和小女王的关系远不止‘君臣’这么简单。他们两个是……类似马克雷米兹大王和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那种关系,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传说。” “他们是……情人?不会吧?可是她只有……十二……十三岁?” “现在有些小丫头就是很早熟。”贝勒尔回答道。“如果她说的没错的话,那么在艾修鲁法特还不是现在的伯爵,只是一个卫兵的时候……就是这种关系了。”他叹了口气。“我看,马克雷米兹家族的血统传承的不是什么勇猛果断,而是好运气。莫名其妙的,就会冒出一个拥有扭转危急能力的情人来。 “将军大人,一切都是艾修鲁法特在背后操纵控制?但是,我记得他有未婚妻了,而且似乎不止一个!好像是……格里芬家族的两姐妹?” 第两百五十一节条件 第两百五十一节条件 应该说很幸运,因为现在格鲁尼的财政并不紧张。不,不能说不紧张,而应该说比较宽裕。有了钱,很多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同时由于向矮人们购买了一种先进的战地武器维修所(以及相应工匠),对于后勤的压力也将大大降低。 …… 贝勒尔状态不是很好,罗宾早就看出来了。 他从来没见过将军大人这么状态不佳的样子,那已经不是魂不守舍或者是疲惫不堪那么简单,而是这两者的结合。当这两个敌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其杀伤力就增加了好几倍。至少在罗宾眼里,他的将军大人现在显得神麻木,反应迟钝。 罗宾其实现在满腹疑问,但是却不敢开口直接去问贝勒尔。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贝勒尔觉得这事可以告诉他,那贝勒尔早就说了。但是,这一次贝勒尔的况却有些特殊。因为在贝勒尔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罗宾有了一个短暂的间隙检查了一下贝勒尔换下来的衣服。然后现衣服上有着女人香水的气息。而在贝勒尔的衬衫之上,更有几个红色的痕迹。 罗宾已经不是小孩了,所以他马上判断出来,这些是女人的口红印。 女人的口红印?!香水?!凌乱的衣着……亦或者还有其他什么。 昨天晚上,贝勒尔将军大人……到底是去干什么了?罗宾对贝勒尔的生活、习惯和爱好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贝勒尔是不可能出去找女人。 话说回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在代表国家参与谈判的前一夜去找女人,这本来也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大概也只有那些堕落糜烂到无可救药的家伙才会这么干吧。 罗宾把这些疑问都暂时放在心里,不管怎么说,将军大人现在这副样子,可不是去参加一场谈判的好状态。 “将军大人,您没问题吗?”半路之上,罗宾小声的问道。“是不是……有些累了?” “我?当然没问题。”贝勒尔用力扯了扯自己礼服的领子。“作为军人,日夜赶路是常事。虽然有点累,但是不影响我执行公务……好吧,其实也没啥事可干。” “将军大人,我们不是……”罗宾差一点就出声提醒贝勒尔了。在来到鹰隼城的路上,不,应该说早格鲁尼动乱开始之前,贝勒尔一直雄心勃勃的做着各种各样的布置,想要吞并格鲁尼南部国土。这场“联军”的事也是他布置的一环。当然了,某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这无损于贝勒尔在罗宾心里的光辉形象。 “计划没有变化快。”贝勒尔轻声的嘟哝了一声。“事已不可为。” 罗宾虽然不是很?是很懂贝勒尔的意思,但是至少明白贝勒尔可能暂时放弃了。除此之外,他也已经知道舍姆方面的事——如果那方面一切如贝勒尔所预料的,那么或许是一个更好的扩张方向。 由于之前刺杀事件的影响,鹰隼城的官方加强了护卫工作。贝勒尔身边除了罗宾和一小队贴身卫兵之外,还有另外一整队的护卫。除此之外,还在路上做好了其他准备工作,因此贝勒尔很快的就来到了目的地——王宫。 曾经被封闭的王宫已经被重新开启。正面大门敞开着,欢迎来自异国的尊贵客人。 其实王宫维修清理工作尚未彻底结束,但是为了这次谈判,已经清理出一部分区域,供这次正式的谈判所需。当然了,每个人都知道,其实王宫的重新启用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临时王宫太拥挤了。斯卡德拉大主管一直在准备这方面的事宜,而资金方面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预算。 很快的,罗宾跟着贝勒尔进入王宫,来到了目标所在的会议室。格鲁尼的年轻女王(其实应该用“年幼”来形容才对),一直闻名而不见其人的露维雅?安洁尔?马克雷米兹,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某种意义上,小女王和罗宾所想象的差别不大。其实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的样子。由于刻意的化妆、衣着和头上金色的王冠,她粗看起来要比实际上成熟很多。但是只要细致观察,却总能找到太多稚气未脱的地方。 站在罗宾的角度,这位小女王虽然把自己伪装得比较成熟,但是那终归也只是伪装而已。一定要说她和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她的眉宇之间有着一份并不常见的坚毅。而且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于这种场面,至少在和贝勒尔面对面的时候,小女王的神非常淡然。这位女王的打扮并不非常耀眼。实际上,以一个女王的标准而,她这一次衣着很朴实。她穿着淡黄花边的白色连衣长裙,没带手套。 贝勒尔走上前去,按照礼仪要求单膝下跪并在小女王伸过来的手上吻了一下。 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客套和礼仪话之后,贝勒尔和罗宾被带进了会议室。正如前面所说的,罗宾暂时的身份是贝勒尔的副官——这个职位通常意味着“卫兵队长”、“管家”、“随从头目”等等工作的综合体。他并没有资格列席会议,他只能旁听——和一堆地位较低的官员(以及宫廷人员)站在一起。这些人罗宾一个也不认识,会议室里又不能随意出声,使得他只能无所事事的呆着。那些和谈判无关的——事实上,和任何事都无关——的寒暄还在继续,不过这倒给了他足够的闲暇和机会,能够仔细的对会场上下打量。 那位小女王的王座颇有些醒目——那个座位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熊皮。这明显是某次狩猎的成绩,制造皮革的人明显是个高手,熊皮非常完整,而且很巧妙的和王座结合在一起。巨熊的头颅正好位于王座的正前下方,变成女王上下王座能够借力的一个小阶梯。 这个宝座很不常见,使得罗宾想起自己打听到的一些消息。似乎有一个隐约的传,说那位小女王在一次狩猎中独力杀死了一只巨熊。这个消息半真半假。按照常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更适合当一头熊的甜点而不是杀手,但是哪怕不是刻意的安排(在王室的狩猎活动中,这种刻意的安排很常见)的话,少女猎杀巨熊至少在理论上是成立的。 这个世界上,有着十字弓、火枪之类精巧而威力巨大的武器。哪怕是一个小女孩,拿着这种武器命中要害的话,杀死巨兽并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说,能够面对着巨兽镇定的扣下扳机,本身就是勇气的证明。 罗宾注意到熊皮非常完整,这意味着巨熊致命伤很可能只有一两处。这也从侧面证明的女王的狩猎传说。他的目光再一次转到王座上的小女孩身上。在坐上这样一个宝座之后,不知道为何,她的身上自然有了一种气势——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王者之威。不过罗宾马上把目光挪开,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错觉。 虽然贝勒尔对这个小女王推崇备至,但是罗宾却不知为何对她充满了轻视。或许这是某种内心深处的优越感和自尊心作怪吧。 与会的格鲁尼一方,罗宾能够认出好几个人来。一个是艾林恩相,老头子年纪颇大,一眼就能注意到。一个是艾修鲁法特伯爵,也就是罗宾一度认为是吸血鬼伪装的那一个。最后一个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罗蒂雅,女王的临时家庭教师。她不是贵族,没有任何的爵位,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她偏偏在了,而且不是像罗宾这样的旁听者,而是正式的列席人员,位置还离女王挺近的。 从这一点来说,这位小女王还挺任性的。不过这也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的特点。 事实上,正如每个人都猜到的。贝勒尔是一个人入座,而格鲁尼一边派出了包括女王在内超过十人的豪华阵容。该来的人都来了,连不该来的人——比方说罗蒂雅——也在场。 谈判的一共三方,教会、代表着提比略的贝勒尔,还有以小女王为的格鲁尼官方。现在正由教会的那位受人尊敬的大祭司在进行冗长而又不可或缺的开场白。此类开场白毫无新意,总之就是非常感谢各位的到来,在此危急之时,贝勒尔大人的到来更加体现了两国间真挚的兄弟般的友爱,望大家减少争执,用最快的速度达成一致,携手共同对付入侵的野蛮敌人,为星域诸神而战等等。 罗宾清楚的看到贝勒尔脸上出现的那种昏昏欲睡的表。罗宾觉得,如果将所有华丽的辞藻和多余的废话去掉,大祭司实际上只说了一句话:大家快点谈完,我们要开打了。 这个下午就在谈判中度过了。很多人,包括罗宾在内,都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针锋相对的拉锯战,但是实际上却顺利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讨论一开始,贝勒尔都是对方提出一条就答应一条。 最高指挥权?没关系。贝勒尔甘愿退让,而且公开表示艾修鲁法特伯爵年轻有为,深于兵法,自己很乐意将联军统帅的职务拱手送上。 联军要被定义为在教会名义下的联军?没关系。贝勒尔表示完全赞同,因为这符合实际况,实在没什么值得争论的。 最重要的两个要求——原本认为是最困难和最难达到的要求却一提出来立刻得到了对方的同意,这反而让格鲁尼君臣面面相觑,一时回不过神来。 不过讨论还要继续。双方谈判稍微继续一点,贝勒尔就立刻提出了自己要求。这方面他算得上狮子大开口,他先就提出了抚恤和军饷的要求。因为这次作战是离开家乡远征,所以,哪怕是站在宗教的旗帜下,士兵阵亡的的抚恤费用、战争的损耗,以及长期战争的军饷补给也不应该由提比略承担。 贝勒尔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声音很果断,态度很坚决。大有“你如果不答应我就立刻一拍两散”之势。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确实起了效果。格鲁尼君臣交换了一番意见之后,认为贝勒尔的条件并不算离谱——这应该说是对于交出最高指挥权的一种补偿。阵亡士兵的抚恤费用被定得很高,军饷也超过普通的雇佣兵——这样一来,格鲁尼人就不能轻易的将贝勒尔的部下拿去送死,也不能将战争无止境的维持下去。其实在这个方面,贝勒尔有这种担忧也是理所当然的。 最后,考虑到混沌军团不会有太多值钱的战利品,贝勒尔认为在胜利之后,格鲁尼应该提供相应的奖金和补助。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原先提及的领土要求,贝勒尔就轻描淡写的表示放弃。他表示这一次来帮忙完全是出自国家之前的友爱亲善,此类象征性的领土要求,不要也罢。 总之一句话,贝勒尔的条件概括起来就只有一个字:钱。其他什么统统无所谓。 第两百五十三节要求 第两百五十三节要求 “如果是妻子的话那当然另外说。但是你觉得未婚妻……能形成什么有效的障碍么?” 罗宾立刻不吭声了。未婚妻和妻子之间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至少对于前者来说,男女双方的身份、财产都是单独计算的。婚约毕竟只是一个“约”,男背弃婚约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除了女方家属之外,他也不会受到什么特别的指责。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的婚约作废,无关的人们对于这种事情一般都比较宽容。 “将军大人,您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一个我认为绝对可靠的地方。”贝勒尔回答。“罗宾,我想我现在已经勾勒出了整个事情的发展轨迹。” “将军大人,能细细的说说吗?”。 “拜伦发动了政变,于是那位小女王就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向她的情人求助,然后他就出手来帮忙了。说句实话,十几封精灵王子的信出现在那个人的手里倒不算稀奇,因为有传闻说斯提吉亚地区的魔法使者……就是那些女先知们,和精灵们保持着某种接触。甚至有人说她们的魔法就是从精灵那里学来的,所以才和教会的魔法师有着很大区别。从这个角度来说,身为圣吉恩的大将军,汤玛士因为某种原因见到精灵王子,倒也正常。” “是这样啊……” “那些许可文件……对精灵王子而言也许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很随意的东西吧。不过,汤玛士或者艾修鲁法特就能判断出这东西极有价值。于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汤玛士死了,将自己的一部分遗产——也许是最后价值的遗产——留给艾修鲁法特。所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手中就有了那叠价值连城的小纸头,然后在他的情人面对危险的时候,他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许是他们共同做出了那个选择——就是逃离鹰隼城,夺取近卫军团的指挥权。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赌博,但是他们成功了。拜伦只能弃城而逃。我要说明的是,对于拜伦而言,那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王室欠下了一笔极大的债务,小女王组成的宫廷是无法持续下去的。也许拜伦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耐心的在自己的老巢里等待着对手自动倒下,然后再以国王的姿态抵达鹰隼城,收拾残局。” “当然,拜伦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任何人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事,我也不例外。于是呢,事情就变得很可惜,由于有了那些精灵王子亲笔书写的小纸片,拜伦的计划完全就是一个单方面的幻想。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轻易的就靠着这些小纸片凑齐了巨额的资金,解决掉了所有的麻烦。而且因为拜伦的拖延政策的缘故,他可以从容不迫,安安心心的搭建起一个崭新的宫廷。一穷二白搭建新宫廷很难,但是鹰隼城有的是合适的人选,艾修鲁法特手里有钱,小女王有着大义的名分,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做成这件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然后呢,在做了足够的准备之后,小女王选择出兵平叛。正如我说的,拜伦压根就不是一个打仗的料,他在军事方面的水平,连‘平庸’都够不上,实在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废材。偏偏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却是汤玛士的弟子,他的水平……当初在米尔城的时候,我就亲眼见识过。这些年他无疑又投身乱战,积累的很多的经验。这场战简直毫无悬念。” “将军大人,我记得当时的情报是……那位小女娃是自己统帅军队的。” “没错,正常情况下一个军队只能有一个统帅。当国王和将军同时在军队里的时候,其中有一方必然会被架空。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出到底是谁掌权,谁在发号施令。但是如果两个是情人的话,情况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稍微来点障眼法就能蒙蔽外人,不是吗?”。 “是这样啊。”现在,罗宾也已经理清了思路。“也就是说,福诺罗斯城的屠杀并不是小丫头授意,而是艾修鲁法特做的。” “没错,所以我们的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件事情中,艾修鲁法特绝非‘弃卒’,而且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十分放心,他知道他的小情人是绝对不会拿他如何的。哎,爱情就是这么有意思,能够在两个人之间构筑绝对的信赖。‘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那么,将军大人,我想问一下,艾修鲁法特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如果他想要称王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可不恰当啊。他应该……借着一切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建立自己的功勋。他应该将女王当做旗帜使用,而不是把一切功劳成绩都转到小女王的身上。” “哈,所以很有趣的结论就来了。也许这件事情压根就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艾修鲁法特或许压根就没想过称王……事实上,也许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其他的野心。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小情人开心而已。这就是爱情,用理性和逻辑是无法解释的。” 在说这最后一段话的时候,贝勒尔的情绪显得相当感慨。 “将军大人,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既然我们现在知道那位小女王并不是您原先预计的那么棘手,那对我们的计划不是更有帮助吗?”。 贝勒尔之前颇有点忌惮那个小女王。这并不是说小女王本身的能力有多么超凡,关键还在于她的年纪。众所周知,随着她的成长,她积累更多的经验,学到更多的知识,这不仅意味着她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发展,而且还意味着她哪怕吃了亏,也可以耐心的等着贝勒尔这一辈人老死再动手报复。 但是反过来说,有了这么大的优势之后,就算贝勒尔不动手,谁知道日后会如何呢?也许等到过上几年,国内稳定下来,那个小丫头就会产生对外的觊觎之心。 贝勒尔要么不动手,如果动手一定要又狠又稳,并且必须要得到巨大的战略优势。 “不,这个情况和你反过来。这意味着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那么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那个小女王,而是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那个人……远比那个小丫头难对付!” 对此,罗宾是很不服气的。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将军大人才是天下第一,汤玛士自己当然另说,但是汤玛士的弟子什么的,怎么能和将军大人比? “艾修鲁法特是汤玛士的亲传弟子,深于兵法,勇冠三军。如果真的沙场交兵,我并没有绝对的胜算。而且他和小丫头……那是没办法离间的。而且,既然那个小丫头没有预料中那么难对付,如果她不是故事中所出现的那种绝代英主,那我又何必现在冒险呢?” 罗宾隐约感觉到贝勒尔另有理由,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对了,将军大人,我想问一下,”罗宾说道。“我发现您换下来的衣服……上面有女人的香水味!” 在这个年代,贵族男子几乎都对香水有一定的鉴别能力,所以罗宾很确定这一点。 “啊,女人的香水味?”贝勒尔的表情很惊讶,不过罗宾相信这是因为他的将军大人实在太擅长伪装了。 “还有,你的衬衫上居然有一个女人的口红印!” “啊,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贝勒尔很镇定的回答。 “昨天晚上,将军大人,您到底是去见了谁?” “罗宾,如果说……”贝勒尔沉吟了半响,“我去见了我的未婚妻,你相信不相信?” “这里是鹰隼城!”罗宾刻意的强调了一点。这个谎言太容易揭穿了,贝勒尔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多年之前了,怎么可能冒出一个未婚妻呢?再说了,就算贝勒尔有未婚妻(当然,罗宾能够确定贝勒尔身边压根没有这种女人),她也不可能来这里和贝勒尔私会。“您在这里是不可能有未婚妻的!将军大人,您忘记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您身边!” “确实如此。”贝勒尔用一种无辜的表情回答道。“直到昨天天黑之前,我还没有未婚妻!但是现在已经有了。” …… 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在鹰隼城贵族区的的一间小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玛丽安伯爵夫人从马车中跳下来。她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是身手还十分敏捷,上下马车完全不需要别人搀扶。 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位老妇人有要事在身,因为她不是走路,而是用手提起裙子,朝着别墅门口飞奔而去。在拉了一下门铃之后,门被迅速打开。玛丽安伯爵夫人走进去,门也被迅速的关上了。 “他还在吗?”。老妇人没有浪费时间,直接问开门的星刻。 “客厅里。”星刻回答。 玛丽安伯爵夫人一秒钟也没有停留,急匆匆的跑向客厅。刚才她在外面突然得到了这个紧急消息——有一位对她而言非常重要的客人来访了。她第一时间赶回来,幸好,一切还来得及。今天街道上还算宽敞,她的马车及时赶回来了。现在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四轮豪华马车的劣势了——万一遇到街道拥挤,那么这车就成了慢蜗牛。 “斯卡德拉大人!”玛丽安伯爵夫人叫道。客人站起来,正面看着她。 “玛丽安伯爵夫人。”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点头致意。 前面已经说过,这两个人都是格里芬家族的成员。但是人人都知道格里芬家族是个很大的家族,成员成百上千,两个人在血缘上的关系实际上已经相隔甚远,所以他们表面上是亲戚,实际上却是朋友。以年纪来说,玛丽安伯爵夫人较为年长,不过双方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彼此姐弟称呼。 两人分宾主入座。“斯卡德拉,怎么突然想到来拜访我了。”玛丽安伯爵夫人首先打开话题。不久之前,她还因为想要打听宫廷内部的消息而去找斯卡德拉,后者却借故推脱了。 “实际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斯卡德拉倒也坦诚。“我确实有要事前来。” “哦,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要事?” “我希望两位侄女……能够解除和艾修鲁法特伯爵的婚约。” 第两百五十四节协议 第两百五十四节协议 玛丽姨妈虽然是个向来镇定自若的人,但是听到斯卡德拉的这个要求之后,脸上也明显的出现了动摇。 “我想,你应该是奉女王之命而来的吧。”良久,玛丽姨妈终于开口问道。 “不是。”斯卡德拉回答道。“应该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再说了,这个婚约本身……我已经从艾修鲁法特的嘴里知道细节了,所以我觉得,解除了也不是什么罪恶。”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玛丽姨妈顿了一下。“那两个丫头……和他很合适。” 两个人彼此四目相对,如同两头猛兽交手之前互相打量一样。对方到底知道了多少?对方的底限是什么?如果谈判破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两个人的心里同时在考虑着这方面的问题。 “有个人和他更相配。”斯卡德拉回答道。“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哼!”玛丽姨妈用鼻子用力的哼了一声。 “我侍奉王室已经数十年了,所以我很清楚情况……拜伦的叛乱被镇压了,那些暗藏野心的大贵族也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但是我国……王室现在需要强有力的支持。我们面对着强大的外敌,而且……局势不容乐观。混沌的入侵一次比一次强大,而白堡却落到了混沌手中,我国的动荡使得邻国……提比略人起了觊觎之心。教会也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表面上,我们暂时平定了拜伦的叛乱,统一了国家,但是实际上危机却非常深远,我们现在甚至容不下一次失败!一场战争的失败,或许就能让我国就此灭亡!”斯卡德拉平静的说道。“我们需要铁腕才能驾驭这匹烈马,而艾修鲁法特伯爵正是我们需要的这个人。玛丽安伯爵夫人,相信你一定知道那个人……那个人或许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所在。他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众,而且他还有……一些超乎我们常识之外的力量。”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一个勇武过人,精通魔法,长于政略,富有勇气,畅晓军事的普通人?好吧,我们国家正需要这个普通人。我们的女王陛下也是如此。” “你知道我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情。她们两个……如同我的亲生女儿一般。而且艾修鲁法特和她们的感情也很好,他会娶她们,他一定要娶她们!他作为一个大臣同样可以发挥你想要的那些作用,并不一定非要和女王联姻!这个婚约是神圣的,我不会允许变动!” “得了,亲爱的玛丽安伯爵夫人,我们不妨摊开来讲好了。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婚约吗?亦或者,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谎言?” 玛丽姨妈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咬紧了嘴唇,但是她的目光、神??、神情清楚的说明她并不肯就此放弃。 “我从艾修鲁法特嘴里已经知道了这个婚约的种种细节!”斯卡德拉说道。“所以,您就算现在再想把谎言给圆起来,也已经晚了。当然,这些话我还是第一次对人讲起,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估计现在依然没有发现。但是,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我把一些客观的,无可辩驳的事实放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想?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你知道了些什么?”玛丽姨妈终于低下头。必须要说,这个动作似乎表示她服软了,亦或者只是说明她必须后退一步,以寻求摆脱这种困境的方法。 “至少知道你给他描绘的那个故事……其中虚假成分远超真实成分。” “你也是格里芬家族的一员!” “我从来不会忘记这一点,”斯卡德拉决定牢牢的把握他的优势不动摇。“我也很清楚我对家族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但是,更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先是一个格鲁尼的贵族,然后才是格里芬家族的一员。我从王室手中得到爵位、职务和财产,那么我就必须优先履行我作为臣子的职责。亲爱的玛丽安伯爵夫人,我只有一个问题,而且想要得到一个回答:我希望你能主动解除这个婚约,行,还是不行?” “我只是一个证明人!这个要求,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那两个丫头!我已经向很多人证实了这个婚约,现在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没有影响力了。” “很遗憾,我认为情况正好相反。你才是这个婚约中的关键所在。至于她们两个,我自然会找个机会见面的。现在我只问题这个问题,而且我希望能立刻得到一个回答:主动解除这个婚约,行,还是不行?” “我不能回答。”最后,玛丽姨妈如此说道。 “我可以将这个回答理解为默认了吗?”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玛丽姨妈突然换了一个话题。“我开始后悔让他来鹰隼城了。” “从他一开始和我见面,详细的向我介绍了他的身份来历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斯卡德拉回答道。“和我刚才说的一样,我很清楚我对家族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所以我对于那两个孩子……的具体情况也很明白。我甚至知道,她们当初是为什么从教会那里回来的。” 玛丽姨妈猛的抬起头,目光变得异常犀利。 “放心,我妥善的处理了这件事情。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已经没其他人知道真相了。教会那边也不必担心,要知道,绿皮帮我们解决掉了所有的麻烦。” “你或许还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和她们也一样。他也会黑魔法。”玛丽姨妈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你真的觉得他适合和我们的小女王凑成一对?” “我已经猜到这种可能性了。”斯卡德拉丝毫不曾动摇。“他大概是自学的,但是既然他能够在教会的祭司面前自由行动,我没有理由担心某天他会暴露这个秘密。再说了,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学者,对于魔法的神秘更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更不是因为某种隐疾而不得不走上黑暗之路。我想,他应该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心,随便的学了一点。这不算什么,我相信这个秘密会随着我、你,一起被带进坟墓的。” 不久之后,斯卡德拉就告辞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脚步是很轻松的,因为他认为自己掌握的那几个秘密足够迫使玛丽安伯爵夫人妥协了。 当然,至于女王那边……暂时还早。女王陛下才十三岁,十四岁的婚姻一般被认为是早婚,十五岁以后,才是一个贵族女性合法(而且合情合理)的结婚年纪。 斯卡德拉最近的事情很多,王宫内部整修的工作还要继续,新的禁卫军的组织招募也要开始。除此之外,他还必须为自己准备几位副手——老实说,虽然他是一个勤勉的人,但是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处理王室和宫廷的工作,那实在不太够。 别的不说,鉴于上一次的混沌邪术事件,所有宫廷人员必须恢复旧制——需要担保人,并且严密的确认身份,以免随便什么人都混进来。 幸好,财政的宽裕给一切都提供了可能。 …… 遥远的彼方,高华城下,马文从冥想中睁开了眼睛。 “果然,达成了协议,而联军如能汇合前线部队,兵力可以达到十万。”马文轻声的自言自语,用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能对付吗?” 不,不是能不能对付,而是必须要对付。而且,最麻烦的事情并不在于打败他们,而是要完美的完成预定的目标。与这个目标比起来,战场上的胜负倒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马文招了招手,一个贴身的仆从立刻凑上来。“主人,您有何吩咐?” “这段时间,血牙领主的攻城战进行的如何了?”前后已经持续了一两个月了吧?由于奸奇巫师的怠工,至今为止,攻城战只能说略有进展,距离破城还早得很。不过,恐虐的那些疯子其实不在乎攻城战胜负,他们在乎的是用血来荣耀血神。这些压根不可理喻的疯子们从来不在乎战争的结果,这却反过来使得他们成了战场上的常胜一方。 “主人,这几天,血牙领主已经多次攻上城墙,给南方人造成了重大杀伤,”仆人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血牙领主的部下也损失不少……” “城中的抵抗力量怎么样了?” “依我看,抵抗力量一天比一天衰弱了,但是他们还会坚持下去,我想,以现在的速度,血牙领主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彻底摧毁城中的反抗。” “一个月?时间正好……”马文心中暗想着,一个新的计划已经在头脑中成型了。 “有罗金的消息么?” “似乎和血牙领主进行了几次魔法通讯。那个纳垢的巫师……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研究的内容。据他所说,他现在需要最后一次实验,来证实新魔法的效果。” “啊哈,真的是太合适了。”马文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在最后付诸暴力之前,他还有几张牌可打。但是这张牌……却有点危险,因为任何一个纳垢的信徒都不和奸奇的信徒不对付。就算马文连续为罗金提供了多次帮助(而且在表面上是很无私的帮助),但是他相信,在需要的时候,罗金是绝不会反感在他背后捅上一刀的。 神的信徒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紧跟着神的脚步,这一点,马文自己也是如此。 “嗯,我应该用魔法通讯……等等,魔法通讯不合适,我应该实地去见他一面。”马文很快下了决定。 “主人,如果您直接联系他……那个流满脓疮的臭皮囊或许不会告诉您他的真实位置。” “说的很对。”马文对仆人投以一个赞赏的眼光。“嗯,看来必须首先想办法知道他在哪里。对了,这事可以让血牙领主来帮忙。” “就说我们需要加强魔法战力如何?”仆人进一步提议。“邀请纳垢的大巫师加入到攻城战的队伍,利用他的新魔法……如此一来,哪怕是血牙领主也很难拒绝。” “好主意。”马文微笑着,几乎没人发现他眼中的异常。这个家伙太聪明了,不可留! 第两百五十五节仁慈 第两百五十五节仁慈 “血牙领主哪怕提出要求,罗金也不一定会答应的。”马文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对手。“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纳垢所有的信徒都是如此。特别是这种事情,只要他觉得还不够尽善尽美,他就不会接受血牙领主的命令……哪怕血牙领主是最高统帅。” 另外一个理由是因为罗金手里控制着一个着一个恐虐的混沌之卵。罗金是一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带着这玩意出现在血牙领主的面前。当然,另外一方面他也不会轻易的舍弃这么好用的一个护卫。 不过这个理由不必说出去。 “主人,但是也许我们能借这个机会知道罗金在哪里。”仆人建议。“我们只需要一些巧妙的……引导技巧。” “好。”马文嘴角露出了笑意。“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以我的名义去求见血牙领主吧。如果这事成了,就是你的一个功劳。” …… 玛丽安伯爵夫人端坐在自己的画架前,一手端着颜料,一手握着画笔。 她面对的是一副几乎已经完全完成的画作,那是一个男人的肖像画。男人站在街道上,身着甲胄,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拿着盾牌,腰间悬挂着佩剑。男人身边则是大炮、拒马之类战场上的设施,在更远的地方,能够看到城门。 这幅画现在已经几乎齐备。需要描绘的所有细节都几乎描绘出来了,包括盔甲盾牌上的一些凹痕、血迹,无一不备,精细之极。要说缺少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个男人的脸始终没有被画出来。 玛丽姨妈手中的画笔正指向画中男人空白的脸部,很明显就是打算将人物的脸部给画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画笔始终悬在空中,却无法落下。事实上,如果有人能够细致的观察她的脸,就会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画布之上。 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得不可收拾的呢? 对了,好像很久以前就有一些迹象了,也许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毕竟,对方是女王。王权的意志,并不是一点小花招或者小手段就能对抗的。而这一切甚至不需要女王自己出面。事实上女王只需要一个暗示,一切事情自然有人替她处理——要知道那些迫切想要讨好小女王的人,或许可以轻轻松松组成一个军团。 而且,早在斯卡德拉上门之前,已经有足够的迹象在暗示了这种情况。别的不说,王宫中的那一位就给她明显的暗示。不止那一位,玛丽姨妈已经从自己的一些“老朋友”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很多人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她原本的计划恐怕变得毫无意义。果然,自己还是没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是自己选择??选择了错误的方法了吗?避开很难对付的小女王本人,向着更加广大的贵族社交圈下手……是错误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不,不能这么说错误,一切都是……让他去鹰隼城挣一个骑士头衔开始的。果然,是我太傻了吗?那个时候,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的……不,应该说谎言就是谎言。事实总会升起到世人面前,哪怕用全世界的泥土去压住它也是枉然。 玛丽姨妈心潮澎湃,手中的画笔微微颤抖。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老妇人起身开门。来的正是她的一个仆人——今天是女王和贝勒尔正式商谈的日子,她特地将仆人派去打听消息。这种商讨的结果并不会刻意保密,因此只需要一点耐心和技巧(也许还需要一点点钱)就能打听出来。 “情况怎么样?协议顺利达成了吗?”玛丽姨妈在仆人面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仆人如实相告。事情甚至要比预想的更加顺利,实际上,在他回来之前,贝勒尔已经代表提比略,白纸黑字签下了一纸协议。艾修鲁法特被推举了联军统帅,贝勒尔则作为副将。除此之外,双方在其他方面也都达成了一致。虽然有些细节(比如说军饷、补贴、抚恤)之类让人略感意外,但是整体来说却没有太出乎意料的地方。 一句话:混沌信徒的捣乱并没有影响两国的友谊,现在,两国将组成联军,共同对抗入侵的混沌军团。按照普通人的理解,两国联合起来,拥有十万大军,而混沌军团的数量最多也不过六、七万,而且已经在攻城战中消耗了巨大的实力。除此之外,联军之中还有当代饱受赞誉的名将贝勒尔坐镇。按照正常的逻辑,这场战争胜券在握。 “嗯……艾修鲁法特成了将军了。”老妇人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失望。有了这个身份,之前的舆论风波再也不能伤及他一丝一毫,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也变得更加遥远。 …… “嗯,艾修鲁法特成了联军的将军了?”埃辛发出一声轻微的感叹。他从桌子上拿起酒瓶,“再来一杯?”他们现在喝的酒可不是酒馆里那种大众货了。酒瓶上的日期记录着一个古老的年份,这种东西只能出自私人的窖藏——是埃辛从某个贵族的城堡酒窖里得到的。 “好的。”克里奥对多品尝几口如此美味的酒丝毫也不反对,。“刚刚获知的。” “有了魔法师就是好,”埃辛轻声的感叹。至少,依靠着魔法通讯,他能够轻松的了解到鹰隼城内的动向。虽然埃辛此时的位置距离鹰隼城实在有点远,但是下午才发生的事情,黄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内战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埃辛的军队不仅越发庞大,更重要的是多了一群教会提供的魔法师。当初是教会选择中立,内战双方的军队都缺乏魔法支援,但是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埃辛手下有五六个效命的魔法师,甚至可以有空没空的和鹰隼城进行魔法通讯。而他的敌人则一无所有。被包围的城堡和外界是信息断绝的。 “话说,埃辛,你不肯发动攻势吗?” “攻势?我?暂时不需要吧。”埃辛有点懒洋洋的回答。他扭头看了一眼大帐门外,接着夕阳的光辉,能够看到远方的那座城堡。这是一座要塞型的城堡,牢固而险要,各种守城装备非常齐全。此外,根据情报和战场观察获知,城堡中聚集着大约五百名士兵,一副负隅顽抗到底的架势。 依稀能听见远方的喊声,那是埃辛特意从全军中选拔出来的大嗓门的士兵在喊叫,向城中的叛军宣告女王的政策。 “只诛首恶……胁从不究……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擒拿叛贼……有功无罪……赏金封爵……” “埃辛,虽然我对军事什么的一无所知,但是……到底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要避免一场已经毫无意义的战斗罢了。”埃辛回答道。“克里奥,你知道,有的时候战斗很重要,有的时候战斗毫无意义。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他用手指了指远方的城堡。“说句实话,你,我,城里的人,或者随便什么人,都很清楚战斗的结果。他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悬念不是战斗的胜负,而在于他们到底会给我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不是吗?” “这个我不反对。但是,拉马斯伯爵打算和你战斗到底啦!他已经认定投降没有好下场。也许是我们对付阿迪亚斯公爵的手段太狠毒了点,所以他决心依靠着自己的家族城堡进行背水一战。”克里奥顿了顿。“自从我们一个多月前打败了阿迪亚斯公爵之后,这是我们遇到的第一次反抗。” 和埃辛猜测的一样,由于一个月前利用内奸轻松的攻陷阿迪亚斯公爵固守的坚城,使得接下来的战斗变得十分顺利。事实上,那些已经谈不上是战斗了。埃辛分兵出击,而那些被女王列为叛逆的领主们几乎全部接受了埃辛提出的条件——也就是对于小女王颁布旨意的聪明变通——交出了他们的城堡、军队和那些无法带走的财富,带着金银细软离开了。与其说那是一场讨伐叛逆的战争,不如说那只是一场武装的大游行。 自从击败阿迪亚斯公爵之后,拉马斯伯爵这样的还是第一个决心武力反抗的人。当然,埃辛立刻率领着他所有的部队,将这位伯爵的城堡给团团包围住。后者则明显打算依靠这座坚固的城堡,抵抗到底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或者是妥协,埃辛的部队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张。这也是内战的好处,一旦胜负已定,那么战败者很少会进行绝地反击。被俘虏或者是降旗归顺的士兵,都可以被很容易的编入胜利者的部队里,而将领不需要过于担心他们的忠诚。如果是外战就没这么好的事情了。 那些大嗓门的士兵还在喊话,但是城中似乎毫无反应。 “克里奥,这个拉马斯伯爵,你熟不熟?” “埃辛,我也不是万事通啊。我不认识拉马斯伯爵,对他的情况也了解不多。唯一知道的是,他似乎有点神经质。” “神经质?他确实有点神经质了。”话是这么说,埃辛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文件来。那是小女王颁布的旨意,上面有八十来个被列为叛逆的大贵族的名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被埃辛勾掉了——这意味着小女王的命令已经被执行到位。其中有一部分勾掉之后还额外打了一个叉,这意味着那位不幸的领主面对埃辛的讨伐军采取了错误的政策,导致自己送了命。“他才只有五百人,而我军将近两万,不管这座城堡到底有多坚固……只要做好攻城的准备,不惜代价的强攻,他绝对坚持不了三天。” “你想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展现一下仁慈,”埃辛思索着。“我们打败阿迪亚斯公爵之后,宰掉了他所有的家人、亲戚和死党,还把他的皮剥下来示众……这或许太凶残了点。现在有必要展示一下我们的仁慈才行。” “你不是说,只有采用最凶残的手段才能震慑这些心怀不轨的大贵族吗?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感到恐惧。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 “亲爱的克里奥,打仗这方面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啊。” 第两百五十六节眼光 第两百五十六节眼光 “我确实对行军布阵,运筹帷幄什么的一窍不通,”克里奥回答,“虽然说我很擅长说服别人。” “这个事可以这么理解,当你力量强大的时候,你应该尽量表现的仁慈一些。当你力量并不那么强大的时候,你就必须就尽量表现得凶残。比方说现在,”埃辛示意远方的城堡,“守军区区五百人,而我军近两万,胜负可谓一目了然。虽然这座城堡很坚固,但是我只要花十五天到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攻城器械,然后付出三千人伤亡的代价,我就一定能在三天内攻破它。正是因为我方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所以反而要显得仁慈而克制,这样能够有效的减少日后攻略的难度。这种况,和阿迪亚斯公爵的时候是不同的。” “打仗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克里奥想了想,回答道。“采取什么策略是你的权力。你的公爵位置,恐怕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埃辛和克里奥出的时候,手下只有五百名士兵。几乎没人对他的前途有太大的希望。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小女王许下了厚赏的承诺也没人提什么意见。但是现在,埃辛已经通过招叛纳降凑齐了一支颇有规模的军队。素质暂且不提,至少在数量上已经足够支持他完成这个讨伐叛逆的任务。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埃辛的这个公爵恐怕跑不掉了。根据各种不同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鹰隼城里有人对于埃辛取得的成就很是眼红,各种诽谤那真的是层出不穷。不过幸好小女王这方面倒和拜伦截然不同。至少,当有人向小女王提出这方面的质疑时,小女王的回答都是“如果真的有不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现在我已经许下承诺了。” 不过,埃辛好歹有女王的承诺作为保障,但克里奥的这个外交大臣的职务——好吧,这个事并不是小女王的承诺,只是埃辛对克里奥的一个许诺。 像克里奥这种类型,想要担任这种职务,要么只有熬资历——等到他头斑白(也许要全白)之后,再加上政治立场正确,或许就有担任这种职务的资格了。这个最佳例子就是当前的艾林恩相。这位相在各方面其实也没有什么绝世惊艳的才华,但是资历老,威望高,立场正,就很自然的成了相。 另外一条路就是想办法立下奇功。如果能在某个事件上做出了超乎寻常的表现,那么或许就会因此进入国王的视野,从而拥有了资格。从这一点来说,埃辛并不算欺骗朋友,但是这毕竟只是有“可能性”,而不是肯定。 “克里奥,这件事上,或许我们应该和拉马斯伯爵来一次谈判。”埃辛迟疑着说道。“他肯定不肯?不肯出城来,我们必须派人进城去。当然,进城谈判的人……有很大的危险。” “埃辛,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说服拉马斯伯爵妥协?”克里奥有些不满的问道。他听得懂埃辛的暗示——埃辛想让他进城去说服拉马斯伯爵。“你要明白,不管是说服还是收买,都是有极限的。有些人是你是没法说服的,有些人是你压根买不起的。你不是说三天就能攻下城堡吗?那就直接攻城就行了!” “不不,克里奥,我必须把我的思路告诉你。你知道,我并不是想说服拉马斯伯爵本人,而是想要说服他的部下。众寡悬殊,胜负一目了然。我军又是平叛的王师,我确信拉马斯伯爵的部下中,绝大部分是不会想要和他一起死的。所以,如果能让他们理解这一点的话……我军就能不战而胜!”他压低了声音。“克里奥,我想,这场战役,尽可能不要流血。”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说了,表现一下仁慈。如果生了激烈战斗话,那拉马斯伯爵就必须要被处死。相反,是无血开城的话,那么况就会比较好,事会显得比较模糊,容易处理。你想想看,如果试图举兵反抗的拉马斯伯爵都得到了宽恕,那么我就能进一步瓦解剩下的叛逆领主们的抵抗意志,让他们明白我军的底线何在,促使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呢,我们接下去的战斗就会变得很容易……我希望能在三个月内彻底结束这一次的讨伐作战。哪怕不是彻底结束,也是基本结束。” “为什么这么急?女王陛下没有限定我们的时间啊。就算有,我觉得她也不会那么严格的。” “克里奥,这是多方面的……嗯,第一点,你应该知道很多人在鹰隼城说我的坏话。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们自己没能力,却见不得别人有能力。一旦现有能力的人,他们就会产生嫉妒,不遗余力的诋毁他。女王陛下对我的承诺,那可是公爵的身份,一块可由我自主选择的领地……这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眼红了,不是吗?” “但是……” “我知道,我们的小女王暂时还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是你应该听说过‘积毁销骨’这句老话。我们应该尽可能的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听天由命!我们在女王陛下的宫廷里没有任何根基,我们对于她身边的各个人物几乎都不熟悉。唯一的只有斯卡德拉大主管,但是我觉得他不会特意的为我们说话。一句话,我们在宫廷里没有盟友,只有敌人。再加上之前我们的选择,他们有足够的题材来挥想象力。迟早,女王陛下会受到影响。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把事搞定,在况没生到那一步之前,兑现我们的奖赏!” “你说的很对。”对于埃辛的顾虑,克里奥深以为然。 “我知道,克里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我已经多次将你的功绩向相、女王禀报过。至少艾林恩相的回信之中,对你挥的作用颇有赞美之处。” “嗯,我知道了,这一次进城商谈……重点不是说服拉马斯伯爵,而是向他的手下表达我方的态度。让他们……能够采取措施?!” “是的,所以你不必刺激拉马斯伯爵,特别是不能激怒他。这会有危险。” “嗯,好吧,我去拟一个谈判的章程来……” 很快,将军大帐里只剩下了埃辛一个人。他的手中还端着酒杯,杯中残留着半杯酒。 “埃辛公爵……”他轻声的重复的这个称呼。当然,不仅是公爵这么简单,毫无疑问,凭借这次讨伐的出色表现,女王的宫廷内部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埃辛……公爵?听起来真的蛮不错的?我也终于……赌赢了这一局了!” 不过,这样也许还不够。女王可以册封,也可以剥夺。也许应该用一个什么方法来加深女王的印象? 虽然一路上磕磕碰碰,虽然一路上做出了很多错误的选择,但是这最关键的一局他赌赢了。他的前途再也不是水中月镜中花,而是非常真切的踩在自己的脚下。埃辛自己明白,这一次的赌博的风险其实并不比他在鹰隼城断后的时候更大,但是得到的成果却是天差地别。他已经知道拜伦城破自杀的消息,现在想起当初的那位君主,他只感到可笑。 有声音从外面传来。埃辛转过头,看到自己的一个副官过来了。 “将军,军营外有人求见。” “求见?什么人?” “他不肯说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让我转交这个给您。他说,如果您看了这件东西,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 毕,副官毕恭毕敬的将一件物品送到埃辛面前。 那是一件比较少见的烟盒。很多贵族不会使用小木盒装烟,而是准备一个专门的金属盒子盒子来随身携带这些消遣品。而这个烟盒是金子做成的,上面用红宝石镶嵌成一个图案。任何人都能看出烟盒的主人必然大富大贵。 这个是……埃辛看着眼熟。回忆半响之后他才想起这玩意的来历:这个盒子正是拜伦公爵生前的用具。他曾经在几次会议上看到过拜伦从这个烟盒里摸出烟来抽。 “把那个人抓起来的!”埃辛立刻下令,顺手将这个值钱的烟盒塞到自己口袋里。这玩意如果送人的话,应该是一个相当珍贵的礼物。“那个人是拜伦的残党!” “遵命!” 几分钟后,副官再一次回来。“将军大人,他已经不见了!我已经派出骑兵去搜……” 怎么回事?拜伦的残党会来找我?想要刺杀我?埃辛深表疑惑。他原本以为在他烧掉仓库,杀掉拜尔海姆之后,他就和拜伦一方彻底的势不两立了。但是从这样子看起来……似乎……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试探还是什么?一个试探的话,是拜伦的残党,还是某些别有用心的诋毁者布下的陷阱? “把魔法师们叫来。”埃辛立刻下了结论。最好是由教会的人为他背书。这样一来,任何人都不能用这件事来攻击他了。因为搜查出崇拜邪神的祭坛一事,教会已经将拜伦定义为搅乱国家的混沌信徒。 在埃辛向魔法师们说明此事,并且提出让他们“协助搜索混沌信徒”的时候,在距离军营不远的一个隐蔽之处,有人拥抱了魔法之风。那不是什么强大的魔法,所以未能引人注意。 “啧,果然还是不行吗?”在距离此地更加遥远的东北方,马文站在自己的魔盘之上,出了一声轻微的咒骂。他扭头看向远方的天空。此时落日已经沉入远山,唯有天边的云霞依然明媚嫣红。 “还以为能行的呢。那个家伙,还真的聪明又慎重的说。” 他独自一个人飞着。魔盘保持低速,但是实际上要比步行快上很多。因为飞在天上就可以选择直线前进。以这个速度,三天后应该就能见到罗金了。 第两百五十七节追问 第两百五十七节追问 谈判结束之后,按照人类世界通行的规矩,接下去就是一场盛大的宴席。这种王家宴席从来是以冗长奢华著称的。酒菜流水席一样的上来,歌女、舞女、杂耍、侏儒等等轮番上场表演。在一些书籍里,这种宴席甚至要上一百道菜。当然,事实并没有书本那么夸张,但是也足够让平民百姓瞪目结舌的了。所以等到宴席彻底结束,一方面是时间很晚,另外一方面是与会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众人纷纷告辞离开。 艾修鲁法特正是较早离开的人中的一个。他走出举办宴席的大殿,他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他曾经很熟悉的花园小径离开。在封存了这么长时间之后,花园本应是杂草丛生,不堪入目,不过斯卡德拉已经找到了专业的园丁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是部分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现在如果不细细观赏,那么花园还算过得去。 今夜星光灿烂。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从花园那些刚刚修剪过的园艺植物身上挪开,停在前方挡在路中间的黑影身上。 他拥有超越凡人的黑暗视力,所以早就认出了前方的人是谁。那是罗蒂雅——艾修鲁法特记得她是宴席之上第一个告辞离开的人。 “想到哪里去呢?”罗蒂雅声音远远的传来。“该不会是想去见你的几个未婚妻了吧。”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感觉到某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当然也超出了他的控制。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一切的发展变化。 他没有停下脚步,罗蒂雅虽然站在路中间,但是却也只是站在路中间,并没有做出阻挡他的架势。 “我打赌,那个老太婆今天一定在家。”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罗蒂雅突然说道。“我建议你可以去诈唬她一下。我觉得……不,是我确信,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那个老太婆并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艾修鲁法特没有停下脚步,但是罗蒂雅却能确认他听见了自己的话。 艾修鲁法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很长时间,另外一个身影再一次从花园小径中出现了。花园小径并非正道,再说这条小径另外一边通向的女王的原寝宫。那也是之前叛乱中遭到最多的伤害区域了。当时为了搜捕逃走的女王,为了将女王从藏僧处赶出来,叛军甚至烧掉了好几处小房子。对于王宫布局不熟悉的人,是不会走这条小径的,熟悉的人也不会,因为这毫无意义。唯有像艾修鲁法特这种抱着“怀念一下”的心情的人,才会选择这条路。 “你终于来啦!”罗蒂雅迎上前去。黑暗中走出来的正是贝勒尔。在看到罗蒂雅的举动后,贝勒尔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言自明。 贝勒尔用力的将佳人拥入怀中。“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用更大的力气抱着罗蒂雅。 “很高兴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我为你……已经背叛了我的祖国。”贝勒尔轻声的叹息着。外人,哪怕是罗宾那样的贴身人,估计也无法察觉贝勒尔这种微妙的变化,但是世界上最难欺骗的人是自己。特别是像贝勒尔这样狼冷静的人。 “我也是一样。”罗蒂雅用很轻的声音回答道。“我也背叛了我的君主,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告诉你,你不会让我后悔!”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贝勒尔轻声的说道。在他想说更多的时候,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上了他的嘴。 良久,两人才分开。 “接下去,我必须要上战场。”贝勒尔喘着气,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段时间里,我的所有精力都必须放在战场上,对外面的世界有心无力,所以有件事情,你必须帮我完成。如果能完成,那么等我回来,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快乐的在一起。” “如果不能呢?” “那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贝勒尔轻笑了一下。“到时候,我就只能带着你远走高飞,到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我倒更担心另外一件事情,你这一次是去打仗……但是,你一定要回来!”罗蒂雅咬着牙,说道。“活着,完整的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贝勒尔回答。“放心,我会扮演好一个胆小鬼的角色。我绝不会冒险,绝不愚蠢的冲到第一线上去。假如我确定我方战败了,那么我会第一个逃走,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还想做点什么,但是罗蒂雅已经将对方推开。 “这里是王宫。”她说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快的话明天就走,慢的话,可以拖到后天。”贝勒尔回答。“要看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将军怎么安排了。” “他不管怎么安排,你都有拖到后天的机会,对不对?” “这可是军事机密!” “你要我做的事情呢?这也是军事机密?还是等到后天再说吧……”罗蒂雅突然正色道。“我原来以为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呢。” “你不了解我,我其实只有一半是比较坏,另外一半……” “是更坏!好啦,这里是王宫!明天在我的店里,我会等着你的。到时候我们有大把时间细谈你的小秘密。” “我希望不只是谈谈那么简单。”贝勒尔再一次抓住了对方。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油腔滑调和揩油是每个人男人的天赋技能,只是需要一个特定的环境来开启这个技能罢了。 …… 艾修鲁法特轻轻的打开房门。 在门外的时候,就能看到房间里隐约的烛光。如他所料,客厅里只有玛丽姨妈一个人,具体点说,是玛丽姨妈独自一个人正在作画。 据他所知,这位姨妈大人似乎将作画作为自己的业余爱好了。俗话说“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姨妈虽然不是职业画家,也似乎没有受过最严格的训练,但是说实话画作的功力倒也不差。她的那些画作,如果能将脸部画上去的话,应该能够在收藏市场卖个不错的价格。 艾修鲁法特推门而入并没有引起玛丽姨妈的反应。按照礼节,作为晚辈的艾修鲁法特应该主动打招呼。但是众所周知,艺术创作者在灵感喷薄的时候,是没有闲情关心外界的变化的,相反会因为别人的打搅而火冒三丈。所以艾修鲁法特只能略有尴尬的站着,等着玛丽姨妈主动开口。 过了好几分钟,也许是玛丽姨妈终于完成了关键性的步骤,她终于抬起头。 “艾修鲁法特,你回来了。” 玛丽姨妈的声音似乎是平静,但是艾修鲁法特是个敏锐的人,他感觉到某种不对头之处。 “她们呢?” “在楼上的房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在看书。前两天她们从城里不知什么地方买到了几本莫名其妙的书籍,现在正在那里认真研究呢。也真是……明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像小姑娘一样天真。” “那正好,姨妈。”艾修鲁法特走到玛丽姨妈的画架边上。他看了一眼画作,玛丽姨妈刚才正在画男主角的的头发——当然脸部依然还空着。“她们两个看书的时候最是聚精会神,我想我们正好可以谈谈有些事情。” 玛丽姨妈抬起头,她并未露出任何气恼的神色,相反,艾修鲁法特感觉到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悲伤和绝望?是因为作画的缘故,所以陷入过去悲伤的回忆不能自拔吗?艾修鲁法特不能确定。 “你想知道什么?”玛丽姨妈平静得连艾修鲁法特都觉得奇怪。她示意艾修鲁法特在她身边坐下来。 “您应该问,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艾修鲁法特回答。 “那么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艾修鲁法特说道。“还记得那天吗?我的意思是我的伤势未愈,动作还很不方便的时候,您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已经能够确信,那些话,是您自己编造的故事吧?” “这么说。”老妇人叹了口气。“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应该说,还没有完全恢复。”艾修鲁法特回答。“情况和书上说的一样,失去记忆的人恢复记忆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一瞬间全部想起来,另外一种是过一段时间想起一些片段来,直到最后所有的片段都连贯在一起。我明显就是第二种。” “多少……已经想起了一些了吗?”。玛丽姨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实际上就已经回答了艾修鲁法特心中的那个最关键的疑问。不知道为何,当真相暴露在眼前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却感觉到一阵昏眩。他心中有一部分在要求他乘胜追击,挖掘出姨妈所隐藏的所有秘密。另外一部分却让他就此止步。知道真相又如何呢? “我压根不是出身在瑞恩南部的骑士之子!”良久,艾修鲁法特终于再一次开口。 “你说的很对。”玛丽姨妈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那么……实际上,您早就知道我身边携带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假的?”艾修鲁法特问道。 “没错,那些都是真正的存款单。我去各个商会确认过了。”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 第两百五十八节回答 第两百五十八节回答 艾修鲁法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只是一个身受重伤,身无长物(考虑到姨妈连那几张存单都没有动,她自然不可能藏起他的其他什么行李)的伤员。姨妈没有对他做任何坏事,还作为证婚人,把视如亲生女儿的星见和星刻两个双胞胎嫁给了他。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过去艾修鲁法特一直没有对姨妈说的话怀疑过。 他和星见和星刻有过婚约——从一开始,艾修鲁法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当然,或许玛丽姨妈的话中间有那么一点“善意的谎言”,或许婚约的“原始版本”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但是那并不是太大的问题。事实上,若非刚才姨妈如此明显的暗示,直至现在,艾修鲁法特也不会对婚约本身有所怀疑。 玛丽姨妈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身前的那副画。前面说过,这幅画已经基本完成,唯一的缺陷就在于男主人公的脸部还没有被画出来。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玛丽姨妈此时画架上的这幅画,正是艾修鲁法特曾经看过的最初的那副画。是男主人公站在某个华丽的房间里,穿着礼服。如果要形容这个场景的话,应该是男主人公穿戴整齐,正打算出门去参加某个舞会吧。玛丽姨妈曾经让艾修鲁法特作为这幅画的模特。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但是画中人的体型和艾修鲁法特确实有几分相似。那是一个经过严格锻炼的青年男子,身材高而略显瘦削,但是却绝对不会给人“瘦弱”的感觉。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玛丽姨妈突然说道。“其实你……并不属于那种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这一点,和我过世的丈夫不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面带一种异常的微笑。这种笑容艾修鲁法特见过,那是姨妈的思维陷入回忆之中所特有的笑容。其实不止限于姨妈,当一个老人回忆起少年时代的美好的时候,总是很容易露出这种笑容。 “如果放在正常的环境下,以你这种性格,应该不是那种容易讨女孩子欢心的类型吧。但是,如果换一个环境……如果是某种险恶的条件下,你却是那种能够真正值得依靠,值得信赖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不管什么样的女子,都应该会情不自禁被你所吸引吧。因为在危机时刻,不管什么样华丽的外表,幽默的谈吐,礼仪、血统什么,都是多余的废物,只有真实的力量、才能和勇气才有意义。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其他方面或许难说,但是如果遇到危险,你一定会保护她。”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话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玛丽姨妈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上去了。但是,他似乎不能直截了当的把话题拉回来,因为这样会很没礼貌。除此之外,其实他对于玛丽姨妈的事情也有点好奇,特别是这些奇怪的画作。 “我忘记不了他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那只是一曲普通的舞蹈,我跳的很笨拙,有两次都踩到了他的脚。但是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我,看得我脸上发烫,心头乱跳。在舞曲结束,我们双方分开的时候,他微笑着邀请我坐到他的身边……我……从来没人对我……提出那样的邀请……我记得那一天,我十六岁……” 玛丽姨妈已经陷入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轻声的喃喃自语着。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画笔在画布上迅速的点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 “他是世袭的边境领主,身居白堡守将的要职,乃是王室重臣……和他的财产和地位比起来,我的家庭……实在是渺小的很。别人曾经说他是个粗野、好色的男人,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头熊……也有很多人说我是被我的父母卖给他的。呵呵,其实其中有些也不算谣言……不过,假如时间可以回溯,假如一切可以再来,我一定会再嫁给他一次。” 玛丽姨妈轻声的喃喃的说道。她的画笔迅速的在空白的脸部勾勒出男主人公的脸庞轮廓和嘴型。男主人公正在微笑着。那种感觉不像是一幅画,而像是隔着一扇窗。 “米凯尔伯爵?”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道。 “是的,米凯尔,大家都是这么叫他的,我也是这么叫他的。我还记得我和他的婚礼……虽然是作为一个侧室,但是我的婚礼依然很隆重,能够让其他人暗自羡慕……” “他最后……”说到这个,其实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了这位米凯尔伯爵的最终结果。这压根谈不上什么秘密——随便找点相关的历史书籍翻翻就知道了。事实上,哪怕不去翻书,艾修鲁法特也早就知道关于玛丽姨妈后来当了寡妇(以及接二连三的再婚),并且拥有大笔的遗产。“在和混沌军团的交战中阵亡了?” “阵亡?啊……是的……他死了。”玛丽姨妈把画笔放到一边,将这一张画放到一边,换上另外一张画到画架上。那正是那张战争背/景的画作。和艾修鲁法特上一次看到的不同,现在这幅画男主人公(艾修鲁法特已经确信这位就是米凯尔伯爵了)脸部也已经勾勒出了大体的轮廓。玛丽姨妈的笔力相当精湛,虽然还只是粗绘的轮廓,但是已经能从那张脸上看到疲惫和压力,和刚才那副平静的笑容完全不同。画上的米凯尔伯爵穿戴着全副甲胄,面带微笑。但是他这个笑容有点勉强,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为了安抚他人而强作笑颜。 玛丽姨妈张开嘴,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说不下去。她的画笔也无法落下,半响之后,老妇人颓然的放下画笔。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玛丽姨妈有些茫然的问道。 “是……是的……”话说回来,刚才艾修鲁法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心中有那么几分被欺骗而产生的怒意的,但是现在这份怒意却不知为何烟消云散了。相反,看着玛丽姨妈的神情,他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心虚。 “其实没有为什么,我的两个侄女年纪不小了,需要一个丈夫。” 这个答案让艾修鲁法特无法接受。不管怎么说,双胞胎也算是出身名门,是有产阶级,更别说还有这么一个富有的姨妈作靠山。在外貌上,两姐妹也完全算得上美女。有这样的基础条件在,她们怎么可能去随便找个路边昏迷受伤的流浪汉回家当未婚夫呢?别说她们这种档次的,哪怕是贫穷的农夫,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女儿选择夫婿吧。 怎么看,这也是很荒谬的事情吧。 “很难理解吗?你应该知道,我的两个侄女,都学过黑魔法。她们……并不是能随随便便嫁出去的女孩子啊。”玛丽姨妈回答道。 黑魔法?对了,是黑魔法!黑魔法师要是被教会知道了,什么下场不言而喻。所以双胞胎根本不能嫁人——丈夫总是比任何人都容易知道妻子的秘密。就算双胞胎再擅长隐瞒,应该也无法隐瞒这种事情一生一世吧。谁知道这位丈夫知道妻子的秘密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除非……那位丈夫自己也是一个黑魔法师! 等等,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们早就知道我懂得黑魔法?但是,自己是在伤势彻底痊愈之后,才慢慢知道这一点的。 几个信息迅速的在脑海里旋转,碰撞,然后得到一个个看似合理的结论。 “当然了,最初的那个时候,真的只是想借一下‘未婚夫’这个名头的。但是后来……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吧。她们两个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和你共度此生了。”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两人四目对望,半天没有说话。 “仅仅是这样吗?”。艾修鲁法特终于打破了这个沉默。刚才从玛丽姨妈嘴里得到的消息实在有点超出了预料之外,他真的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老妇人低头说道。“不过,好男儿不管在哪里总是会发光的。你最后证明了自己……所以,我现在很后悔。其实让你得到贵族身份并不只有一个方法。我不该送你来鹰隼城的。也许,那个时候只需要搬个家就行了。我们只需要离开布拉西安,换个地方举办婚礼就万事大吉。不过,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你能凭借一个贴身护卫的职位做出这样一份功绩?谁又能想到你可以轻易的吸引了女王的心?呵……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只是选择性的遗忘了罢了。” “姨妈,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把那份存单还给我?我失去了记忆,你也知道了这一点。如果你把那笔钱藏起来了,我是不可能知道的。那个存单……是认单不认人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时候,我已经把你看成我的侄女婿了。你们会是我的继承人,我所有的财产都是留给你们的。我藏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可不是一笔小钱,足以勾引哪怕最忠诚的灵魂背叛。万一被什么人偷走的话,那我的过错就太大了。” “是这样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 “好吧,无论如何,那确实是一个谎言。你要自己去告诉她们呢,还是让我转告?” “什么?” “告诉那两个丫头真相。”玛丽姨妈说道。“从来没有什么婚约,所以只要你不认可,你和她们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是情人的关系。对男人而言,那不是什么缺点。” “姨妈,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刚才哪怕我不问,你也会把这一切告诉我。” “本来就是这样。你应该明天……就要离开了吧。作为将军去指挥这场战争。”玛丽姨妈说道。“所以我原本就打算今天晚上全部告诉你的。”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半响。“姨妈,你曾经告诉过我……我过去……我失忆之前,曾经强暴过她们两个?这也是谎话么?” “谎言中的一点真实。”玛丽姨妈笑了。“她们曾经见过你,然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才知道你是黑魔法师,才知道你是雇佣兵。所以我才对曾经的你略有所知。” 第两百五十九节往事 第两百五十九节往事 “姨妈,有人找过你了?”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再次问道。 “是的。”老妇人苦笑了一下。“有人逼我妥协,因为他们认为你……很合适成为女王陛下的丈夫。那两个丫头完全是多余的存在!” “逼?”艾修鲁法特倒是有些惊讶,很难想象玛丽姨妈这样的人会轻易的选择让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方法能够迫使一个人妥协。”玛丽姨妈也许看出了艾修鲁法特的惊讶。“好了,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相了。” “我是……为什么会失去记忆的?”艾修鲁法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现你倒在路边,满身是伤,昏迷不醒。” “我过去……见过她们两个?” “嗯,就像我说的一样,失去记忆之前的你一个黑魔法师,一个雇佣兵,一个没廉耻的流氓。”玛丽姨妈也许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她闭上嘴巴,把目光重新转投到那张画之上。某种意义来说,她此刻的神极其类似画中男主人公,同样因为背负着沉重的压力的缘故而身心疲惫。 在她身边的艾修鲁法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上楼,而是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也许他也需要冷静一下,仔细的考虑回味一下刚才所知道的,震撼性的消息。 玛丽姨妈的画笔在颜料盒里蘸了一下,然后在画上点出了米凯尔伯爵浅蓝色的眼睛。有人说过,艺术是需要身心和感的全方面投入的。玛丽姨妈此刻的笔下正是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在画出眼睛之后,米凯尔伯爵的脸上迅速的生动起来,与其说那是一幅画,不如说那是一份灵魂深处的记忆。伯爵嘴角微微翘起,微笑之中夹杂着难以喻的沉重负担。 也许是本能的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的压力,玛丽姨妈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到绘画之上,她是那么聚精会神,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艾修鲁法特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身边。 “这是……米凯尔伯爵吗?您的……第一任丈夫?” “是的。”玛丽姨妈回答。 站在完全客观的角度,这位米凯尔伯爵和艾修鲁法特在体型上颇为相似,但是也仅仅是体型而已,他们的脸型、五官差别极大,任何人都不会弄错。除此之外,艾修鲁法特鼻梁上有一个大伤疤,米凯尔伯爵脸上却很干净。 “他是边境领主,白堡的守将?” 玛丽姨妈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手中的画笔正为米凯尔伯爵脸部上色。画中的米凯尔伯爵面色苍白,但是神色中却坚毅得宛如一块铁。烛光下,艾修鲁法特看到一滴泪珠从玛丽姨妈的眼角滑落。 “他就在我的面前……咽下了最后?最后一口气……” 白堡是格鲁尼用来抵抗混沌军团入侵而精心修建的大型要塞。根据史书,它是由荒野贤者加鲁纳斯亲自设计、建造和改良的。后来更是经过多次重修。在过去的很多年来,这座城堡成为了对抗混沌入侵的关键之地。而上一次混沌入侵引的灾难,最关键的因素也是因为敌人透过内奸的协助而出其不意的偷袭攻占了白堡。如果这种事没生的话,想必那一次入侵也和过去所有的战争一样,混沌军团最终在坚城下折戟沉沙。 “姨妈,我想知道……生了什么?”艾修鲁法特记得书上说记载着那一次战役的况。混沌军团在攻城中遭到格鲁尼援军的后方突袭,前后夹击下几乎全军覆没。几个混沌领主全部在战场上被斩杀。但是在取得这光辉胜利的同时,白堡的守将,也就是姨妈的第一任丈夫,米凯尔伯爵,也在混战中光荣战死。书上记载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战斗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为什么城堡没有沦陷而守将会阵亡,还有米凯尔伯爵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就没有提及了。史学家并不在意那些细节,但是亲身经历的人却不一样。 “您对白堡了解吗?” “了解?我在那里度过十年时间。我嫁给他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那里……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玛丽姨妈停下了画笔。米凯尔伯爵的脸已经描绘了一半,但是她却已经没有力气画下去了。她凝视着画,心绪早已经回到了往日。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很多人说那是一座要塞,其实我觉得那是一座城市。白堡很大,是一座井井有条而繁华的城市。比我的故乡好上太多。它虽然是边境,但是四周的环境很漂亮……站在最高处的塔楼上,那风光……呵呵,其实那地方并不允许普通人上去,我却能悄悄的在上面喝下午茶……”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仿佛只是在一夜间,紧张的气氛传遍了全城。到处都在说战争的事。大家都在说,一支有史以来最庞大的混沌军团正在向白堡进。米凯尔把自己和一群部下关在议事厅里,整整一天都没出来。我和几个姐姐都有点慌了……然后就在那天晚上,米凯尔来到我们的面前。他把我们七个都叫到一起,然后向我们道歉。” “我从来没想到他居然会郑重其事向我们道歉。因为他在我心里,是那么一个幽默而充满风度的男人,又很高傲,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之前我从来没看见他向任何人道歉过。他又是白堡的最高统治者,又是我们的丈夫。但是那天他居然向我们道歉。他说按照丈夫的职责,他必须要保护我们,保护我们的最好办法就是带我们离开白堡,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但是他没有办法履行这个职责,因为他除了身为我们的丈夫之外,还身为白堡的守将。这个职责要求他和这座城市共存亡。” “你明白吗?共存亡!没错,就是这个词。听到这个词,我们就明白况有多么险恶。我那个时候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天真。哎,我又怎么能不天真呢?我和他一起共处了十年,这十年内我宛如生活在梦幻里面。我是他第七个妻子,但是我们之前却没有任何人所想象的勾心斗角什么的。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很照顾,就像真正的姐妹一样。我还记得那一刻我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严肃的告诉我,所有非战斗人员都要撤离,如果我们要走,他会让我们离开。但是如果我们选择留下,他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又怎么可能离开呢?哪怕重来一次,我也不会为那个决定后悔。我们全部选择留下来。呵呵……虽然说是他的妻子,那个时候也不能得到什么优待。我脱掉了平常的漂亮长裙,加入后勤部队,做各种各样的杂活……大家都分开了,我的工作就是看护伤病员……那边全部都是女人。” “那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战争。我真的无法想象……那些我曾经郊游的地方,那些我曾经散步、逛街、骑马的地方,一下子全部变了样。满地都是血迹、碎石、还有钢铁的残片。哦,之所以没有尸体是因为我们这方面处理很及时,因为有传说纳垢的巫师会利用尸体传播可怕的疾病。所以尸体都被第一时间掩埋和焚化。” “战争持续了很长时间,随着战争的开始,我的工作越来越繁忙,经常是整天整夜都没有休息。伤员的呻吟……有时候我做梦的时候都还能听见那些声音……” “战争一天比一天激烈。虽然我没有到第一线去,至少我能听见隆隆不断的的炮声。有时候有人告诉我,我们外部哨塔失守了。有时候有人告诉我,我们出城突袭取得了大胜。消息一个跟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的缘故,大家经常都安慰我,为我鼓劲,安慰我说战争没什么,我们会赢的。一直都是我们赢的。混沌军团从未攻陷过白堡。” “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经常见到米凯尔,后来就越来越少。最后那段时间,我甚至十多天都没有看到他。这不是因为我太忙——因为不管怎么忙,我都会想法挤出时间去见他,而是他太忙。就算是我,也感觉的到前线的况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那天终于得到消息,有人向我们传来急报,所有人带上伤员赶紧撤入内城……因为敌人已经攻破了外墙。部队正在尽力阻挡敌人,但是恐怕撑不了太长时间。” “我是第一批带着伤员撤入内城的。但是还有很多没办法独自行动的伤员在外面。所以进去之后立刻又冲出去,想要再带一个伤员进城。我是很傻,但是那个时候,我只想尽力帮他。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事,但是只要能为他分一点负担,我就算冒险我也乐意。” “外城已经构筑很多工事……那些原本就是构筑好的,只要有士兵进入就能立刻启用。我第一次经过的时候还是空空的炮兵阵地,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就有了驻军。两门大炮一左一右守住了大道。不少人聚集在那里,都是那些没有武器的后勤人员,以为大炮能保护他们。很不幸,就在我经过那个炮兵阵地的时候,我看到了可怕的场面。足有十来个个怪物——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东西叫做混沌之卵——突然就在街道尽头出现。朝着这边冲过来。它们身体像是一个球,上面有很多像章鱼一样的触手……那个场面我永远忘不掉……不止一个怪物的触手上穿刺着被杀死的我方士兵……他们全身都沾满鲜血,就这样冲过来……” “我吓傻了……接下去一片混乱。我们用大炮、火枪将怪物撂倒了一大半……但是剩下的还是冲破了防线。那些怪物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一旦被它们的触须挥舞到,一个穿戴着盔甲的男人能直接被打飞五十步远……我被人群裹挟着逃走。我自己都不知道生了什么……等到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已经逃到了内城的边缘,一个平台的位置……和一大群伤员、溃兵和妇女混在一起。一个混沌的战士正向我们逼近过来,那是一个混沌领主……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只有身体的大致轮廓还呈现人形,狰狞的宛如噩梦中爬出来的一样!后来有人告诉我,受邪神祝福的混沌领主,经常就会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那个怪物出愤怒的咆哮,远方,喇叭声和呐喊声惊天动地。我知道混沌军团是不使用喇叭的,所以冷静下来之后,我就明白我们的援军一定到了。这个怪物现在陷在城里,要进没办法前进,要退又退不出去,所以他愤怒的狂了!” “他向我们扑来,手中挥舞着可怕的杀戮巨刃。只是一下子,前面五六个人就全部被他打成了碎块。没错,是碎块。血溅到我脸上,而我只是摸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完全不害怕。” “然后我的米凯尔就从边上绕了出来。他穿着盔甲,一手握着他家族祖传的魔法长剑,一手提着盾牌,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叫着,向那个怪物挑战。” 第两百六十节决定 第两百六十节决定 “我从来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厉害……我的米凯尔,我过去真的不zhidao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他对我们从来都是温文有礼,就算偶然有争持也从来不使用暴力。但是这一刻,他面对的是一个狂怒的巨兽,但是我的米凯尔毫不畏惧,半点也不退步。” “他们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就在距离我前方二十步的位置交战。他的部下跟着冲过来,和混沌战士们混战成一团。士兵们林立的长矛和悍不畏死的混沌武士交锋。而我的米凯尔就在那里,和那个怪物一对一的对决。双方士兵们都想帮助他们的将军,但是最后却谁也没能做到。” “那一刻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米凯尔跳跃、挥剑,挡格。他虽然穿着盔甲,但是动作灵活得像一只猫。那个怪物的挥舞着手中的巨型武器,那把可以轻易一击把五个人切碎的武器,但是每一击都被他避开。在战斗的间隙,他还出言挑衅对方,正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我才zhidao敌人城外的营地已经被我方援军攻占,这场战争,混沌军团败局已定。” “然后就在那个空隙,他看着我,对我做了一个动作。然后那一瞬间,我明白过来,他这么冲过来并不是脑子发热,他是来救我的。因为如果他不来,那个怪物肯定会把我们这群人全部杀光。” “啊,那一刻,他是多么勇敢,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混沌的怪兽被他挑衅的愤怒欲狂,完全遗忘了我们这些人。那个怪物第一次击中了他。不是正面命中,而是擦过他的盾牌……就那么一下擦过,他的盾牌……那个厚厚橡木做成,外裹钢铁的盾牌直接被打碎了。他侧身滚开,在那头巨兽的巨刃刺入大地,尚weilai得及拔回来的瞬间冲上去,双手持剑,全力劈在那个怪兽的脖子上。一下子把那个怪兽的脖子劈开了一半。但是那个怪兽也做出了垂死的反击,收回来的巨刃击中了他,在难以想象的力量面前,他飞起了两人高,一直撞上内城的城墙,然后从上面滑落下来。他的头盔从头上掉下来,摔在地上,已经完全变形。他的脸上满是鲜血……” 姨妈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悲切。那或许是她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瞬间。 “我冲上去,他就躺在那里,软软的,像个稻草人了。我已经不zhidao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他对我笑,想要说话,但是嘴巴张开却喷出一股血来……” “有人把我拉开,有人呼喊着医生快过来……但是我却只留下最模糊的印象。等到我清醒过来,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自己家的门口。有好几个人我不认识的军人,穿着盔甲,满身血迹,站在我面前,他们安慰我,叫我节哀。” “他的尸体就摆放在房间的中央,那个他过去经常喝茶、读书、和我聊天的地方。那个时候天色已晚,战火已熄。在那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我看到了再也不能看我再也不能说话的他……几个城里有名的医生都在……但是他们没有做任何事情,一位祭司站在那里,絮絮叨叨念个不停。他是这样被他们抬走了……我问我的姐姐们,他们全部说不zhidao。没人zhidao她们到哪里去了,外城区到处都是尸体,很多都是碎片,压根分不出到底到底是谁。后来我才zhidao,混沌军团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损失惨重之下才攻破了外城。而我方撤退不及,很多来不及躲进内城的人全部成了混沌武士发泄怒火的对象。很多人都变成了一堆肉,没错,一堆肉,你压根认不出他们曾经是谁。” “他被放到城里墓园的边上的灵堂里。因为正常情况下的亡者,特别是贵族,都要经过守灵的仪式才会下葬的。很多人挡着我,希望我不要去,说什么对我刺激太大,但是谁也挡不住我。有人说我已经是半疯了。别人给我说里面是他,但我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一定要看见了我才相信。我不相信那么英勇,那么潇洒的他就这样走了。他们最后让步了,有个我不认识的军人过来,把那些劝阻我的人都挡下来,让我一个人进去。我听见他说话,他说这是我们夫妻的最后一个晚上,由我给他守灵,让我跟他在一起。我就这样一个人走进去了,走进去了,我看着那个灵堂里躺着的那个人,就是我心爱的丈夫。我没有大哭大叫,我只是上去,坐在他身边,就像我们平常生活习惯一样。我是一个人和一具尸体在一起,但是我完全没有害怕。我又怎么会害怕呢?相反,我在安慰他,告诉他不必担心,我现在已经想不起当时在说什么,但是,我说了很久,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的听着。后来,他的头上的伤口渗出血来,黑色的血。我就拿我的手帕去擦,一边擦一边继续说,不仅擦他的血,也擦我的眼泪。一条手帕就这样跟他血泪交融。我才发现我很自私,其实我一直想他独自占有他。但是只有那一刻,他才真正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这一生虽然有过很多次婚姻,但是每次回想起来,却只能想起我跟着他一起的幸福时刻。他好像是我唯一的男人,我是他唯一的女人……” 玛丽姨妈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艾修鲁法特用手扶着她,默默的等着,过了很长时间,她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哈……后来他们找到了我姐姐们的尸体……具体点说只找到四个,全部残缺不全了。还有三个,压根就找不到,只有堆积如山的尸骸。混沌军团的,我们的。全部被教会的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最后是按照传统,将她们的衣服拿出来,做了衣冠冢,陪着他一起下葬。然后,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发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继承了他所有的财产还有人脉。因为我这个未亡人的身份,过去那些和他有来往的贵族、大臣多少都要卖点面子给我。不过我不能继续呆在白堡那是军事要地,不可一日无守将……然后……然后就到了今天!” 姨妈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是有些木然的。或许回忆引起的悲伤太过于沉重,已经超出了她的负荷。 “对不起,让你听了我这个老太婆半天的牢骚……”姨妈回过神来,突然这么说道。 “不,不,姨妈。”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姨妈的那张未完成的画上,现在他zhidao了,这幅画的背/景就是白堡(应该是某个城门口)。姨妈刚才说的往事,听来让人不禁动容。“真的很抱歉,米凯尔伯爵居然……” 老妇人好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体力一样,再次一屁股坐下来(刚才说话到激动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了),并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浪费你时间了。”她低头说道。 “我该上去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最好……还是让我来告诉她们吧。”玛丽姨妈拉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衣服。“如果你直接去说的话……对那两个丫头来说,有点太残酷了。” “姨妈,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您并没有允许我娶她们两个对吧?” “是……”玛丽姨妈愣了一下。 “一开始的婚约只是让我娶她们中的一个。后来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艾修鲁法特说道。“所谓的婚约,本来也就是建立在两厢情愿的基础上的吧。如果真的男女双方彼此合不来,那么婚约也就没有任何意义,虽然可以解除。相反,就算没有婚约,彼此相处得很融洽的话,也是可以结成夫妇的。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婚约什么的,只是一个契机罢了,真正的关键还在于双方自身。” 他低下头,轻轻地抱了一下老妇人。“姨妈,很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认识她们,和她们相处的机会。如果那天我摔下悬崖受伤,没有遇到你的话,不zhidao现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他松开手。“我说过会娶她们,只要她们自己不反悔。而且,姨妈,你也zhidao,我和她们真的只差一场婚礼了。” 他向楼梯上走去。一个谜题在他心中被彻底解开,再无任何悬念。不过这并不是解决了wenti。还有很多的疑问依然在他心里。 而且,如果姨妈没说谎的话玛丽姨妈刚才说谎的keneng性真的不大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事情。 从姨妈说的话,还有他看过的关于这场战争的史书记载,混沌军团似乎做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混沌军团当时明显在攻城中然后突然发现敌人的援军从背后出现。任何一个将军在这种情况下,在面对敌人前后夹击的时候,他要做的就是撤下攻城的部队,尝试从战场退走。尽管这实际上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常常需要一支敢死队殿后,掩护主力撤退才行,但是以兵法而言,这是此类情况下唯一的选择。 但是依照姨妈所言,当时的混沌军团却采用了一种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选择。他们不仅没有收缩兵力以备敌人援军突袭,反而变本加厉的强化对城市的攻势。想必米凯尔伯爵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估算错了敌人的行动,才导致外墙被敌人突破。否则一个守将,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没有理由会犯下居然来不及将伤员撤回内城的错误。 当然,就战术上而言,这只是一个小败。因为白堡是拥有三重城墙的坚固要塞,第一道城墙被攻破也不会导致城堡沦陷。相对的,正是因为混沌军团不顾一切的强攻白堡,才导致格鲁尼的援军轻松攻破了混沌军团的营地,而且将剩下的混沌军团全部包围并最终歼灭。 这个念头在艾修鲁法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这个时候玛丽姨妈出声阻止他。 “艾修鲁法特,等一下!” “姨妈?”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看着老妇人匆匆离开,然后又匆匆回来。 “看看这个。”她手中拿着一块红色的金属片。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接过金属片。它看起来有点像铜,但是轻得不像话,不比一块木板重多少。而且这红色不是漆上去的。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金属。 第两百六十一节背后 第两百六十一节背后 “这个是?” “在我现你昏迷的地方,周围有这些东西。”玛丽姨妈说道。“这只是其中一块,差不多是最大的一块了。我找过很多铁匠、学者之类的人问过,但是他们却全部表示这种金属闻所未闻。有个学者告诉我,这东西有可能是一种……魔法金属。它不是用普通方法冶炼出来的,而是用某种魔法制造出来的。” “这个……”艾修鲁法特翻来覆去的看。随着细致的观察,他现自己曾经见过这片东西——因为他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他下意识的明白,他见到的并不是这种残片,而是用这种金属做成的某种器具。问题是他偏偏死活想不起来细节。 而且,如果要依靠这块残片去推测原型的话也不可能。因为它太小了,只是能知道它是那件物品的组成部分,但是压根看不出那件物品到底是什么。 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放弃了。他的头脑里有某种壁障,阻碍他想起过去的事。 “这应该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姨妈说道。 “谢谢,姨妈。”艾修鲁法特收起这块金属片。或许他可以找一个矮人问问?那些矮人的工程师全部都是金属冶炼的大师,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小心的收起这块金属碎片。虽然玛丽姨妈说它是所有碎片中最大的一块,但是实际上这玩意还是很容易就被放进他的贴身小包里面,和他其他几件珍贵的贴身物品放在一起。这块金属的弹性很好,边角钝化而不是锐利,丝毫也不影响他的动作。 收好金属之后,艾修鲁法特重新想要上楼,但是玛丽姨妈再一次叫住了他。 “女王那边,你想要怎么处理?无论如何,她是女王!” “暂时还没有办法。”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过我想,等我从前线回来,就有办法了。” …… “贝勒尔的况怎么样?”艾林恩相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的面前是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正是现任鹰隼城总督。自从那一次混沌信徒刺杀贝勒尔未遂之后,鹰隼城的官方就加强了对贝勒尔的保护。 当然,这个“保护”还有一个同义词,叫做“监视”。 不过,这个时间也到尽头了。因为贝勒尔很快就要离开鹰隼城(具体点说,就在明天),赶赴前线。 “没……没任何意外。”总督低声回答。不过在艾林恩看来,对方的神有一种明显的底气不足。“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很正常?那么告诉我,今天贝勒尔见到了谁?” “啊,他上午和几位教会的祭司商谈了一会。” “几位祭司?只是几位祭司吗?” “啊,这个……其实中间还?间还有几个人,根据可靠的报,他们都是武器制造的工程师。这应该是一次很正常的见面,没什么可怀疑的。” “没什么可怀疑的?那么,贝勒尔上午见过了客人后,怎么样了?” “贝勒尔将军在……住处休息。大概是为了明天……明天的远行……养精蓄锐吧……”总督有点战战兢兢地的说着。随着国内局势的日益巩固,艾林恩的权势日隆,而且据说很受很受女王的信赖。他很清楚,只要相大人向女王打一个报告,他就会被立刻撤职。 “哼,养精蓄锐?养精蓄锐……为什么我得到其他方面的报。有人告诉我,我们的贝勒尔将军下午时分进了花街的一家店,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既然你说贝勒尔一直在住处休养,那么我应该是理解为某个人凑巧的很像贝勒尔将军,对不对?” “对不起,相大人,”总督的头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我立刻去复核一下……” “总督大人,我知道你很忙,今天好像有人送了你价值价值一万金奥利的重礼……对于这些其实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部下能够顺利的履行他的职责。我,现在想要知道贝勒尔在干什么,和谁一起……”艾林恩的神色变得异常严厉。“亲爱的总督大人,很多人都说我这个人太过于严厉、死板、守旧。其实我自己倒不是这么看自己的。因为我觉得我这个人很宽容,不管是谁犯了错,我都乐意给他一个机会……当然,只有一次机会。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他的话内容比较委婉,但是说话之间的那种声色俱厉却绝对不会让人误会。总督不自禁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今天晚上,我必须知道一切!” “相大人,我会尽力的……” “我不需要尽力,我需要完成!如果你不能完成,那我就会找一个能完成的人来!” “是!相大人!” 看着对方离开办公室,艾林恩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马上拉了拉边上的一根绳子。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一小会之后,他的一位听差就将一个陌生男人带了进来。这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身材健硕,鼓鼓的肌肉几乎将他身上那件绣金礼服给撑开。他身上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军人神采——后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脚步平稳有力。 “相大人,”听差退下后,来客深深行了一礼。 “米纳斯子爵……”艾林恩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名帖,将上面的名字念了一次——这正是这位陌生人的名字和爵位。名帖上的纹章给他一种熟悉感,他随后想起这位是一位国内显贵的后裔。嗯,不是长子,但是也按照一种不成文的习俗混了个贵族头衔。 “很高兴见到您,相大人。”陌生人态度非常恭敬。 “好,那么,我亲爱的子爵阁下,不知我要如何为您效劳?” “相大人,在下知道您日理万机,但是这一次我并非是为了私事,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向您禀报。” 艾林恩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相信您一定知道讨逆军的事!” “讨逆军?哦,最近对埃辛将军的况没有太在意。但是,我可以确信,我们的埃辛将军进展很顺利。不管是他传过来的军汇报还是我派过去接收逆党领地的部下都证明了这一点。怎么,您给我带来的新的消息?希望是好消息。” “是这样的,相大人,您不觉得……埃辛这样的人,担任将军的职务……有点不太合适吗?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无疑的说明了一件事实: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以我个人而,我倒是赞同您的看法。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们的女王陛下亲自任命的。再说了,事实也证明了他有相当的能力,才华超众。” “我听说一件事,谣传女王陛下许诺,如果埃辛将军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将会……” “被册封为公爵,甚至他还能随意的选择一个逆党的领地作为封地。这不是谣传,阁下,它是真实的。”艾林恩回答。“我承认这不符合传统,但是毕竟是战争时期,少量违反传统的事……我们也必须接受,是不是?” “我不是质疑女王陛下的睿智,但是这种况……您应该知道,十年前,埃辛还是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打滚的雇佣兵。他甚至还在鹰隼城的角斗场里担任过角斗士。我誓,全城至少有一半的人看过他在擂台上的野蛮表演!”子爵的神色有点激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册封为贵族……而且是拥有实际领地——甚至可能是世袭领地的公爵!这样一个出身低贱,为人卑劣,经历也毫不光彩的人居然……只用一年时间,就成为王国的大贵族,您是否觉得,这是一种对我们这类真正贵族的侮辱呢?” “唔,这个……您知道,不止是埃辛,还有……” “我知道还有一个艾修鲁法特伯爵。但是请不要忘记,相大人,艾修鲁法特伯爵虽然出身低了点,但是他在关键时刻证明了自己的高贵天性!至少我们能确信他的忠诚和勇敢是无可置疑的。他被册封为贵族虽然唐突,但是总算能说得过去。至于这个埃辛……他先是背叛了女王投奔拜伦,为虎作伥,然后在拜伦失败前夕转而投奔女王陛下。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却因为一个承诺而……” “我知道您的看法了,子爵阁下。”艾林恩点了点头,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知道您……认为这事要如何处理呢?” “相阁下,目前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让女王陛下召回埃辛将军?换一个更合适的人,完成讨伐叛逆的任务。” 艾林恩点了点头。他这么一把年纪当然不是白活的,对于这位子爵阁下的目的简直洞若观火。但是这个建议其实也不错,至少在艾林恩心里,他是很不乐意看到埃辛完成作战任务回来讨要封赏的。那个家伙只是凑了个机会——有点眼光,有点好运气,再加上能说会道。如果早知道收拾那些叛逆会如此简单,那么那个任务怎么可能轮得到埃辛? 现在艾林恩已经知道,埃辛是靠着花巧语从拜伦手下招降了一支军队,然后凭借这支军队为本钱开始他的讨逆作战的。整个过程里,埃辛压根就没打过硬战。每次攻打那些坚固的要塞和城池,都有一些女王的忠实臣民在关键时刻出了大力(这些埃辛都在军事汇报里说的很清楚,因为他必须为那些关键时刻的忠诚讨要封赏)。他这个公爵的封赏,简直就和白捡的差不多。埃辛有点小聪明,嗯,但是也仅仅是有点小聪明。这种程度要封赏一个公爵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因为这是女王的亲口承诺,所以艾林恩过去也只是想想,最多在肚子里感慨一下。现在他却找到了一个机会。 也许配合这位子爵去运动运动,鼓吹鼓吹,有可能影响女王陛下的决策了。 “我倒愿意试试,但是我觉得,凭我一个人可能还不够。据我所知,女王陛下确实是打算将讨逆作战完全委托给埃辛将军了。” 关键的话就到这里结束。下面就是一些没太大意义的场面话,很快,子爵告辞离开。 “埃辛啊……斯卡德拉应该能说服陛下,毕竟埃辛曾经是他的部下……” 第两百六十二节腰痛 第两百六十二节腰痛 当然,想要完成这样一个行动,单单是翻旧账是不可能的。因为别的不说,当初让埃辛担任将军的时候,小女王就已经对埃辛过去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也许女王陛下留下了心结,但是至少她已经接受了埃辛的行为。 需要一些新的题材才行。艾林恩独自一个人在文件堆里翻了翻,找到了之前有人送给他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一封匿名检举信——检举埃辛将军的。在这份报告里,这个匿名的写信者用很大的篇幅细致描述的埃辛的罪状。其中真正能够用来作为武器攻击的实际上只有一条——那就是埃辛并没有毫不妥协的攻击那些叛党。据信上所说,在大部分况下,埃辛都用了另外一种比较委婉的方法——他和那些叛乱领主达成了协议,领主们交出他们的城堡、军队和土地,而埃辛允许他们带走家族财产。 匿名信的后面粘着一份调查报告。这是因为艾林恩对此事稍微花了点时间调查。调查的结果证实了这封检举信内容的正确。当然了,检举信上说埃辛“和叛党勾结,图谋不轨”之类罪名就只能一笑了之。这件事往好处说,是埃辛选择了一个比较聪明而变通的办法,往差处说,是他未能很好的执行女王的旨意。 这封信及相关的调查报告……嗯,是一件攻击的武器,但是艾林恩确信杀伤力不会很大。最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让女王一笑置之。而且更糟糕的是,为了提振宫廷的士气,打消其他势力的疑虑,埃辛的战果已经多次变成了艾林恩汇报材料中的组成部分,甚至还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艾林恩想了想,把这份文件重新塞到它原来的地方。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接着,听差出现在艾林恩的办公室里。 “相大人,有急件。”听差报告道。“埃辛将军送来的前线紧急战报。” “哦。”艾林恩伸手接过听差递过来的文件。随着教会和宫廷关系的改善,魔法通讯得到了恢复。通过魔法师传递消息,远方的战况后方很快就能看到。 “这是埃辛的报告?嗯,他打败了拉马斯伯爵?” 之前艾林恩就接到过报告,知道“叛党”之一的拉马斯伯爵已经决心负隅顽抗到底了。当然了,艾林恩也知道拉马斯伯爵手下不足千人,不管盘踞什么样的坚城也坚持不了太久。但是,如此短的时间内粉碎了拉马斯伯爵的抵抗,埃辛确实做的很不赖。 埃辛的信写的很详细,但是艾林恩看得很粗略。总之差不多就是一回事:拉马斯伯爵的部下中又出现了几个“女王的忠实臣民”,他们趁夜打开了城门,把埃辛的部队放了进来。接下去的事可想而知——埃辛?埃辛兵不血刃的就攻克了拉马斯伯爵的城堡。包括拉马斯伯爵本人,城堡里所有的人都在睡梦之中成了俘虏。 不过,由于某种意义上而,拉马斯伯爵并未“举兵相向”(因为战斗压根尚未开始),所以根据女王陛下的旨意,拉马斯伯爵倒也没有死罪。基于这一点,埃辛收编了他的部队,占领了他的城堡,但是却把拉马斯伯爵及其家属给放走了。 当然,信里还有一部分。那就是关于克里奥(艾林恩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和埃辛是好朋友,甚至算死党)的功绩。看起来这个克里奥的口才相当不错,是个外交官的料。 艾林恩正想将这份文件放到桌子上的文件堆中,和其他一大堆报告做伴,但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拿起信,再次翻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现在有一件有杀伤力的攻击武器了。 他将这封信放进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接下去的事还很多,因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名听差就喷着一堆财务报告送来了。雪莉虽然是个平民女子,但是她确实有几分财务方面的天分。昨天小女王刚刚和贝勒尔签订了协议,今天雪莉就已经拿出了相关的初步财政预算报告来。 艾林恩开始细致的看起材料来。也许别的国家的相会避开这种苦差事,但是艾林恩却不是这种人。军事、外交、财政是国家最关键的三要素,艾林恩从来都是要亲自过问的。特别是财政方面,由于女王陛下的任性,任命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临时财政大臣,使得艾林恩对此极其注意,生怕出问题。 编制、计算这些财政的表格和文件,大概需要十几个专业人员干上一夜吧。艾林恩一个人想要看懂,看透这些东西也不是件轻松的活。所幸接下来都没有什么事打搅他,晚饭之后,他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 那个女人的报告和表格……居然没搞错,看起来相当合理。说句实话,艾林恩倒想找到点篓子,因为这样的话,或者就能直接让那个女人滚蛋。 嗯,或许正是因为了解到这种才能,女王陛下才会选用那个人吧。但是,无论如何,出生低贱的平民女子都是不合适担任如此重要职务的,这并不仅仅是男女的区别,还是因为本身器量的问题。此类事,艾林恩数十年的经历看过很多。如果不是受过良好教育,拥有高尚的荣誉感的贵族,那就是是不能真正信赖和依靠的。艾林恩对此非常肯定。 艾林恩将思绪从这些散的念头中收回来,转而思考更加现实,更加实际的问题。那个贝勒尔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提出来的条件相当苛刻,但是却能勉强的被接受。 不过,想必这一次击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之后,财政问题就会成为大问题了吧。不管怎么说,拜伦的余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之前他采取的那些“预征收”之类的下流手段,现在成了很恶心的事,对国家财政起了恶劣的作用。可惜没能活捉拜伦,否则的话应该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叛贼在鹰隼城的广场上当众吊死才对。 当然还有那个艾修鲁法特……和阿金!这两个家伙贪赃枉法,一年时间给国库造成上百万金奥利的损失。可惜女王总是惦记救命之恩,现在更是因为混沌邪术的缘故迷上了艾修鲁法特,这件事只能暂时放一放……幸好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倒也知趣,知道这是邪术的作用,没有趁机玩什么花招……不过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他马上要上前线去了……应该会在邪术影响结束之后才会回来的吧。根据教会祭司那边的意见,这种影响一般能持续几个月,但是绝不会超过半年…… 不过,先前那些上千万金奥利的财政盈余到底是怎么回事?民间传,那是荒野贤者加鲁那斯的秘密宝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艾林恩的思路。接着,有人走了进来。艾林恩毫不意外的认出对方正是现任鹰隼城总督。 “相大人,”总督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我了解清楚了。贝勒尔将军这一天……都在那个‘红蔷薇’里面。” “就是花街的那家店?” “是的,那表面上似乎是一家酒馆什么的,实际上却是一个娼妇云集的……娼妇馆!” “花街都是那种店,我要知道贝勒尔在里面干什么?别告诉我他去里面找女人了!他可是洁身自好出名的!” “这个,相大人,根据我的详细调查……贝勒尔将军……他好像和店主……也就是罗蒂雅小姐……打得火热……” “罗蒂雅?就是那个罗蒂雅?”艾林恩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你确定?把细节给我讲清楚!我需要知道全部的况!” …… 罗宾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又看到了贝勒尔。 说起来,贝勒尔也许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因为他随身的卫兵之中,有五个和他身材方面极度相似。再加上罗宾的配合,玩玩金蝉脱壳的把戏倒也不算太难。当然,这也是因为贝勒尔身份特殊,对方没办法采取那些直接的方法来确认。 “将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罗宾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贝勒尔去哪里,但是他至少知道贝勒尔是去干嘛的。 虽然有点乱七八糟和莫名其妙,但是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站在罗宾的角度,他并不反对贝勒尔身边出现一个女人。 贝勒尔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罗宾,我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出,部队那边联系过了没有?” “和教会的人沟通过了,各部队都按计划行军中……此外,我得到前线战报,高华城那边报告说混沌的攻势……”罗宾正打算把刚刚到手的消息告诉将军大人,却未料贝勒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现在实在没力气去听……明天上路之后再细细的告诉我吧。” 罗宾感到一阵瞠目结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将军大人这样一副样子。过去,得到前线军的时候,不管贝勒尔在干什么,亦或者这个军是不是很紧急很重要,贝勒尔总是会安安静静的将所有的报告听完,也许还能提出几个疑问。 “对了,我们的路线让教会那边安排一下……记得要那种免费的安排。”贝勒尔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 “是的,将军大人……您……没事吧?” “……有点腰痛……”贝勒尔摇了摇头,走进住所,很快就不见了。 第两百六十三节坦克 第两百六十三节坦克 “主人,最新的情况……”马文任由飞盘低空飞行,而将自己的意志集中到魔法之风传递的话语之中,“他们全军可能在纽斯特里亚集结……” 此时此刻,远方的某人透过魔法之风,将最新的军情送到这位巫师领主的脑海里。 “纽斯特里亚?嗯……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位置。”马文轻声的在脑海里对自己自言自语。“军力情况呢?” “细致的情况尚未了解,但是……根据目前计算,集结之后,总兵力或许能达到十万……” “给我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多少步兵,多少骑兵,多少大炮,多少火枪手,物资情况如何……全部给我搞清楚!”马文通过魔法的链接,给远方的部下下达了这个命令。 这不是一个容易执行的命令,因为之前屡次出现被内奸出卖而失败的情况,使得那些南方人已经极大的提高了这方面的警惕性。虽然说那些南方人很愚蠢,但是再愚蠢的人,被骗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乖了。但是马文需要尽量的压榨出部下的潜力——混沌可不是仁慈的主人。 “是的……主人。”隔着魔法之风,马文也能隐约的感到对方的惶恐。或许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但是这才是混沌的本质。不合格、不优秀的人必须要在严格的考验中淘汰下去。只有那些真正的人才才有资格得到诸神的垂青。 这是这番魔法通讯的最后一句。马文在意识上关闭了这个魔法之风的链接,因为另外有一个部下的报告过来了。这种情况可不常见。 “主人,我刚才得到了最新的紧急情报……”魔法之风的链接并不十分通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的魔法造诣水平有限的很。应该是那些必须搭配魔法物品才能进行魔法通讯的低能儿——正常情况下,这种废物是没资格得到奸奇的眷顾的,但是正是因为他们本身魔法能力的低下,反而使得他们能够潜伏而极难被发现,从而成为合格的探子。 “……他们制造出了一种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这个词倒是挑起了马文的兴趣。“具体点,怎么回事?” …… “这就是秘密武器?”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巨大钢铁机器。看上去它更像一个钢铁做成的小堡垒,唯有后方显眼的蒸汽机烟囱(以及和蒸汽机连在一起的两个巨大的轮子)说明这玩意是件战争武器。 “是的,是的!”那位工程师十分兴奋,用手指着这件武器。“由于从矮人那里进口了先进的蒸汽机,使得我们最终完成了这件伟大的创举。伯爵大人,它是不是很漂亮?” 由于没有刷漆的缘故,这架战争机器看起来呈现一种金属的银白色,漂亮是谈不上的,但是却可以给人一种明显的压迫感。 不过,虽然这位工程师为自己的发明套上了“伟大的创举”这样的头衔,至少这玩意的原理倒是很清楚的。它就是一辆装上了大炮,外面包上了厚厚铁壳的四轮重型战车。当然了,这辆战车是不依靠牲畜拖拽的,而是依靠蒸汽机提供的巨大力量。 “我决定给它命名为‘坦克’。”工程师用充满豪情的神态的说道。“它会成为称雄战场的骄子的。喂,你们几个,给伯爵大人演示一下。” 几个助手马上动手,用不了太长时间,艾修鲁法特就看到蒸汽坦克轰隆隆的开动起来。嗯,速度还可以——虽然它可能在地形适应方面比较弱,远没有战马那么灵活,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个合适的地形,使得这架巨大的钢铁战车直接冲向密集的步兵战列…… 那应该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拒的力量吧。 坦克停下来,伴随着一声炮响,正面的那一门大炮炮口冒出了一团火焰。接着,顶上另外几支大口径火枪也开了火,虽然是空包弹,但是场面却也相当壮观。 “火力也很强大,是不是?”那位可敬的工程师用充满陶醉的口气说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艾修鲁法特心里想着。贝勒尔前两天就走了,但是他作为将军,却不得不留在兵营里评价这件新式武器。“它经过实验了吗?”。 “很多次实验,阁下!”工程师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它一定能上战场的。” “‘一定能’?”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话听起来实在有点不太可靠,不过,从刚才的演示来看,它确实在战场上是有很大价值的。众所周知,混沌的一项重大优势在于其强大的重装部队,而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是血肉之躯的克星。“你现在做了多少这东西……” “它叫坦克!” “好吧,那么坦克,你现在做了几辆?” “三辆,阁下!”工程师立刻补充道。“但是只要有需要,还有相应的材料,我能够在战地组装它们。如果材料和人手充足,我可以三天造出一辆来。” “很好!”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件新式武器的事情了。靠着教会的居中协调,这一次联军不缺乏武器。其他国家虽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安排军队和资金来协助,但是至少他们也多少提供了支持——在武器方面的支持。比如说瑞恩人,他们就愿意将他们最杰出的战争装备,疾风连珠炮卖给格鲁尼,当然是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不过,艾修鲁法特倒是觉得这是因为这种被瑞恩人视为“秘密武器”的大炮远没有人们预想的那么好,在实战中表现平平。它的火力比普通大炮强十倍是不假,但是它炸膛的几率同样比普通大炮多上十倍。 “好的,工程师先生,那么我期待在纽斯特里亚看到你的坦克。”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激动的面孔。“我会给您提供一封信,您可以带着它去找后勤官员。我确认这件新发明符合王家的期待,您可以得到鹰隼城皇家学院相关的赏金。此外,如果这一次战争中,您的坦克表现出色,那么我一定会说服女王陛下大批量的购买此类新式装备。” “万分荣幸,将军阁下。” 工程师和他的坦克走了,现在艾修鲁法特回到了军营中心。此时军营里已经变得相当空旷,从福诺罗斯城部队在军营里经过三天休整之后,已经出发赶赴北方前线。各路部队将分路前进,最后在纽斯特里亚城集结。 “军团已经都集结就绪了吗?”。艾修鲁法特一边问身边的副官一边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在出发之前向女王写一封辞别信。 “已经准备就绪了。巴兰卡将军不久之前传来消息,纽斯特里亚那里已经准备就绪。” “拉法那边情况怎么样?” “据巴兰卡将军所说,拉法将军情况不容乐观,已经无法理事……在他到来之前,是拉法将军的儿子,帕里男爵在负责具体事务。巴兰卡将军以女王的名义,顺利的接管了所有的军队。” “帕里……”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个名字不太熟悉,“我记得,之前鹰隼城流传着……好像这个帕里很有希望成为女王陛下的丈夫?” “是他。年纪轻轻,但是据说才华出众。”副官谨慎的回答。鹰隼城里关于女王的流言现在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说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女王的丈夫——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艾修鲁法特早就和女王有那么一腿了。 “嗯,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一边写一边问。“这两三天城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 临时王宫里,小女王的寝室中,罗蒂雅和小丫头坐到桌子边上。桌子上放着别人送过来的优质茶叶,香气格外吸引人。不过此时茶还很烫,所以两个人只是赏玩茶叶在玻璃器皿里的上下起伏。 “这两三天城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小丫头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罗蒂雅支支吾吾的说道。 天晓得是怎么回事,现在城里多了两个新的流言。一个是关于女王和艾修鲁法特的,另外一个是关于罗蒂雅和贝勒尔的。而且更早糟糕的是——对此,罗蒂雅心知肚明——这两个传言居然不是谎言。 “斯卡德拉已经正式向我要求搬回王宫去。”小丫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说道。 “他很聪明,知道过段时间财政问题可能会很紧张。”罗蒂雅回答。“所以乘着眼下宽松的机会,赶紧弄到相关的预算。” “有人告诉我说,斯卡德拉最近活跃的很,好像三天两头的找人见面……”小丫头看了一眼罗蒂雅,说道。罗蒂雅曾经是她很好的消息来源,靠着她的帮助,她才能从一开始对宫廷内外人员的一无所知走了出来,变成现在的应付自如。但是,罗蒂雅的消息渠道毕竟还有些偏颇,比如说贵族区的一些活动,她就知道得不多,有也是一些二手、三手的消息。 “您对斯卡德拉有……怀疑?”罗蒂雅倒是笑了。“放心好了,他真是一个可信任的……” “不,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好吧,他似乎在做着和我们相同的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罗蒂雅能够明白。她沉默了几分钟。 “斯卡德拉只管做他的,我们只管做我们的。女王陛下,就像我说过的,一切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们应该怎么做?”小丫头问。现在,国家大事终于暂告一段落,她可以抽出时间干自己的私人事情了。 “按顺序来,先易后难。”罗蒂雅仔细的想了一下,很明显对此她早有腹稿。“第一个目标应该暂时避开最麻烦也最危险的那个老太婆,我建议可以从雪莉身上下手。” “雪莉?可是她……好吧,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思路?”小丫头问道。 “思路很简单,艾修鲁法特和她的羁绊有两条,一条是她因为犯罪被卖给艾修鲁法特,也就是所谓的女奴。另外一条是那个卖烟草的香海商会……那是艾修鲁法特出资的商会。抓住这两点,应该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第两百六十四节利用 第两百六十四节利用 马文轻轻的停下魔盘。四周地形复杂,能够轻易的隐藏上很多人,如果有个什么人埋伏在角落里,对着天空飞过的马文来一发飞箭,那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要么他得飞到箭矢够不到的高空,要么他就要选择平地前进。不高不矮的飞行那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混沌巫师举目四望,应该是这一带了……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罗金,纳垢的巫师,就藏身在这个山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山下就有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子这是一个封闭,保守,而且修建的石头围墙的坚固小村,没有足够的武力,很难对这样的村子产生威胁。之前飞过天空的时候,马文就看到了那个村子。 当然来,现在这个村子已经死气沉沉。血肉腐烂的臭味哪怕在高空也能闻得到。 话说回来,虽然说zhidao罗金在附近活动,但是这附近也足够广大,靠着马文一个人想要找到目标很有难度。幸好,作为一个奸奇的使者,马文从来都是那种深思熟虑,预先准备的人。他稍微花了点时间观察了附近的整体地形之后,就拥抱了魔法之风。 “……在那边吗?”通过魔法的感应,他转身面对南方。那个纳垢的巫师向来很谨慎,会用很多方法掩饰自己的行踪。而且他身边永远跟着几个部下对此,马文再清楚不过。那几个家伙表面上似乎是罗金的部下或者随从什么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却是罗金的替身。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假如马文用什么方法硬搜的话,搜到的九成九是罗金的替身,而不是纳垢巫师本人。 但是这一次,马文有一个更haode参照物。他能够相信,那个混沌之卵是陪在罗金身边的。 混沌卵是马文送给罗金的礼物,单纯这件礼物本身而言,它确实是光明正大,没动任何手脚的礼物,是绝对值得信赖,而且很容易驱策的护卫。但是奸奇的计谋从来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中钻入圈套的,所以那些可疑的东西经常反而倒是可信的。 这趟路倒也不长久。这片山区的地形虽然说复杂,但是却只是复杂,还谈不上险阻。马文很顺利的翻过一个山头,就看到了罗金的藏身之处。 或者具体点说,看到了和混沌之卵在一起的罗金。 纳垢巫师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将石头比较光滑的那一面作为桌子,正在拿着纸笔写着什么。他的身边没有跟着那些仆从,只有混沌卵。 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混沌卵明显已经被他驯服了。因为它就安静的在罗金的边上,就像一头狗跟着主人一样。驯服混沌卵不算一件太难的事情它的智力毕竟只有野兽的程度,有了合适的方法、工具和一点点耐心,将这种怪物驯服很正常。 混沌卵虽然失去了人类的智慧,但是起感官却远比普通的动物敏锐。在马文身影出现在山坡顶端的时候,混沌卵就转过头,原先软趴趴的触须一下子变得如钢浇铁铸一般。 “别闹……”罗金依然在写着什么,直到他发现混沌卵的状态并不是普通的“警戒”,他才惊醒过来。当然了,马文压根就没打算隐藏自己,所以罗金一眼就看到了远方的奸奇巫师。 罗金站起来,迅速收好自己的纸和笔。他确实是极其谨慎的,从看到马文的第一眼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奸奇巫师身上挪开过。每个人都zhidao,奸奇和纳垢彼此不对付。虽然马文之前不止一次的释放出善意,但是这并不能降低罗金心头的警惕。 他从一开始就将彼此的关系定位在“互相利用”方面。任何时候,他都要小心对方会突然在他毫无防备的地方捅上一刀。 马文……似乎没有带部下过来,换句话说,只有他一个人来……如果能在这里干掉他的话……干掉一个奸奇的巫师领主…… 这个念头不禁让罗金心脏狂跳。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有很大的得手机会,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强大的,而且驯服的混沌之卵。只要双方的距离再接近一点,让混沌卵冲上去,然后自己再用魔法协助,那么或许就能永久的处理掉这个隐患…… 对罗金来说,世界上只有一种“haode”奸奇巫师,那就是死掉的奸奇巫师。 马文的脚步在双方距离四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来。他的魔盘不zhidao什么时候飞到了身边。很明显,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能跳上魔盘,飞到混沌卵无法够到的空中。事实上,就在罗金尚未决定自己是不是该冒险一次的时候,马文已经踏上了魔盘,悬浮在离地面大概半肘左右的高度。 可惜……罗金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放弃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念头。 几分钟后,纳垢巫师的面孔上浮现了笑容。“马文,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罗金老朋友。”马文很礼貌的回答。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微笑,但是他脚下的魔盘却没有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毫一厘。双方相隔四十来步,混沌卵冲过这个距离大概需要三四秒,这足够让马文飞到混沌卵够不到的高度了。 “怎么突然来找我?” “当然是向你恭喜的。”马文满脸笑容。“我偶然的zhidao,你的实验已经完成了。” “是啊,虽然辛苦,但是终于物有所值。”提起这个事情,罗金的笑容显得格外真挚。“我想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技巧了。” “实验效果如何?” “和我预想的一样好。”纳垢巫师回答。他身边的混沌卵看似无意向着马文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但是马文的魔盘马上向后退了一点距离。双方的间隔始终精确的保持在四十步左右。由此可见,两位朋友彼此的了解都是非常清楚的。“你是怎么zhidao的?” “呵呵,负责为血牙领主进行魔法通讯的……是我一个手下。”马文笑着回答。“所以我意外的zhidao了这一点。” “不过,你应该不会专程过来恭喜我的吧?”罗金问。他是个现实的人,在确认马文保持高度警惕之后,已经放弃了“喜上加喜”的念头。 “哦,这个……倒也不是专程。不过,先不说这个,你刚才说的‘实验效果’,该不是指这个小村子里得到的结论吧?这个村子……居民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我的实验需要的只是一个封闭的合适的环境,人多人少倒不重要。”罗金就事论事的回答。“人少一点其实反而更容易观察效果。” “不管怎么说,一个小村子和一个城镇之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马文说道。“特别是,这个村子里没有魔法师。” “那些南方人的魔法师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在我的新法术面前无能为力。” “这可不像是我zhidao的那个罗金会说的话。”马文摇摇头,“南方人虽然说软弱,但也不完全是傻瓜否则的话,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早就是诸神的领土了。他们也许会想出某个方法,简单的解决掉这个wenti。” 如他所料,这句话很直接的挑起了罗金的怒意。纳垢的巫师永远都是那么那么一副学者气息,却不知知识和智慧并不是完全一回事……马文心中暗自嘲笑着,脚下的魔盘向上悬浮了一段距离,以防万一。 “我倒想zhidao,他们要怎么解决这个wenti?”罗金冷笑着问道。 “这个,我刚才只是说‘也许’。”马文巧妙的为自己辩护。 “哼,马文,不要用什么激将法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干什么?” “这个……好吧。罗金,也许你已经zhidao,血牙领主在攻城战中吃了不少亏。”马文换了一副神情。“虽然以我的角度来说,他是自找的。如果他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行事,那么我们就会以最壮盛的军容和最完整的准备,一路摧毁一切。但是现在,一座南方人的城市就把他挡住了。”他咧嘴笑了一下。“我觉得,也许我们得让我们的统帅多长点脑子,不是吗?” 恐虐手下的那帮疯子会有脑子?罗金忍不住想反问一句。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不过他承认马文没说错,是啊,如果血牙领主按照最初的约定,那么罗金的研究成果就能帮助混沌军团轻易的攻下任何一座南方人的城市,大大的荣耀纳垢之名。 无论如何,罗金能够确定自己对血牙领主毫无好感。说到让血牙领主吃点亏,他乐见其成。 “如果你就这么回去……你应该明白,你抵达围城营地的第一天,血牙领主就会让你马上使用那个新法术。毫无疑问,有了这个新法术的帮助,我们的血牙领主将顺利攻下城市,将每一条街道都变成血海。然后他就会得意的庆祝胜利……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会改正自己的错误吗?” “你想让我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罗金慢慢的明白过来了。“让血牙领主多吃点亏。” “不止如此。”马文趁热打铁。“你keneng不zhidao,南方人已经集结了一支庞大的援军。而我打听到,援军将在纽斯特里亚城集结……相信你zhidao那地方在哪。” “你想让我……” “那是一个很haode对象,不是吗?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一整支大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魔法师。这不正是证明新法术的最佳环境吗?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在正式战争之前削弱甚至瓦解这支大军……那诸神的目光恐怕都要集中到你身上,我们的血牙领主下一瞬间就会变成没人在乎的小虾米了。罗金的名字将被所有的混沌信徒所传唱!” 第两百六十五节形势 第两百六十五节形势 “我们是诸神的宠儿,我们是骄傲的支配者。诸神的旨令应该在人类足迹所至的地方通行无阻。血牙领主满足于一次杀戮带来的眷顾,萨加斯永远在玩弄一些不入流的花招。其他的人能做到的就更少……可是你,纳垢的宠儿罗金,你将带给诸神前所未有的荣誉。白堡、高华城、鹰隼城,这一切只是开始。我们还将——毫无疑问,有了你的魔法,这是必然的结局——征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软弱的南方人全部纳入诸神的管辖之下。诸神的光荣将遍及整个大陆,整个世界!毫无疑问,为了我们诸神无上的荣光。现在你只是纳垢的宠儿,但是到时候,每个神都会毫不吝惜的将祝福和恩赐加诸在你的身上!你将成为……代诸神执掌权柄者,你会成为世界之王!” 半晌间,连罗金也被对方激昂的宣言弄得神志恍惚。在他得到纳垢的启迪,开始试验这个魔法那天,他的心中曾经做过同样的美梦。让刀剑和烈火降临人世,扫荡那些软弱的南方国度,摧毁庙堂里的星域诸神,烧掉所有斯提吉亚崇拜的橡木…… “当然,”马文的话锋一转,“前提就是,你的魔法就和你说的一样管用!” 罗金立刻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冷笑。但是细细想来,他确实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部下的功绩就是上司的功绩,这个原则在混沌之中依然适用。如果他现在回去帮血牙领主打下高华城,那么他只能在这份胜利的荣誉中占据微不足道的一小块。真正能够凭功绩得到诸神垂青的只能是血牙领主。 而且,他有执行这个计划的本钱,不是吗?别的不说,他身边还有一个足以独自击溃一支小型部队的混沌之卵。至于大部队——要是他迟钝到被敌人的大军包围,那他死了也没什么可以埋怨的。 罗金的鼻子里发出了“哼”的轻蔑声响,但是马文却知道自己胜利在望。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罗金略微放松了一点。 “我不相信你。”良久,罗金说道。当然,他的口吻早就不复最初的那么严厉。 “你的误解真的让我感到难过。”马文叹了口气。“亲爱的罗金,你要想想看,自从我们相识,自从我们同盟计划进攻南方人的国度开始,我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难道这样明摆的事实依然不能改变你的偏见?” 奸奇的巫师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从背后捅别人刀子,或者说,他们从来不会在一个不合适的机会出手。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出刀了,那么他们就能保证对方永远没有报复的机会。 “如果南方人在纽斯特里亚囤积重兵,那么那里的防御肯定极其严密。外围的斥候什么的会很多……靠近会比较难。” “他们防御的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一两个人。”马文巧妙的刺激着对方的情绪。“但是,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个魔法的价值……或许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高。” “你……”罗金一股怒意勃发,但是最后还是被自己生生压制下来。 “哦,抱歉,我失言了。”马文在魔盘上行礼道歉。“对了,亲爱的罗金,我相信你一定愿意接受我这件礼物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用力的丢了过来。马文抛的并不准,但是混沌卵的触手活动范围很大,一根触手在空中接住了马文丢出来的东西,然后送到罗金面前。那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匣子。 “这个是……” “几张传送卷轴。”马文微笑着回答道。“我亲自动手做的。” 哼。罗金再次哼了一声,但是他还是将这个匣子收入自己的随身口袋。他会花足够的时间细致的确认匣子里的东西的。马文送来的礼物,必须严格检查。而传送卷轴——虽然罗金自我认为不会用到,但是俗话说有备无患。 这番谈话似乎就此结束。魔盘飞上天空,迅速的飞到一个地面上的攻击很难触及的高度。这里风已经相当的大,马文闭上眼睛,魔法之风环绕全身。 然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罗金的影响。他看到了罗金果然马上把匣子里的四张卷轴逐一拿出来,细致的检查着。但是他绝不可能找出什么问题,因为这四张卷轴确实是童叟无欺的优质品。 真正的关键在于匣子上。 “居然是真的。”罗金低声的自言自语。“那个奸奇巫师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他看了看身边的混沌卵。如果他要回到血牙领主的军队里,他就必须将这个恐虐的混沌卵给抛弃掉。要丢掉这么一个强力的护卫让他颇有点不舍。真可惜,这个混沌卵虽然被他训练得像狗一样听话,但是它毕竟不是狗。只要主人稍微离开一段距离,混沌卵就会依照自己本能逃走。“自由的”混沌卵会依据生物的本能行动,攻击和吃掉自己遇到的所有生物。 普通的混沌卵都是被粗大的铁链栓着以免逃走,这一头则是用比铁链更加有效的魔法拴着。 因为这个混沌卵的缘故,罗金一直避开了和血牙领主的信使正面见面,而是采用魔法通讯和血牙领主保持联系。 每个人都知道,血牙领主自己对魔法一窍不通——恐虐的信徒本来就不会搞这个。所以魔法通讯什么的,血牙领主都是通过奸奇的巫师来进行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罗金和血牙领主的每一次沟通的详情,马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四张卷轴检查完毕,罗金将东西放回匣子里。但是他想了想,又拿起了匣子前方翻看了半天。罗金本来尝试用魔法来检测这个匣子,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将卷轴收到口袋里,匣子则随手一丢。 远处的马文发出了一声稍微失望的叹息。可惜,罗金毕竟也是个巫师,要想把他当傀儡玩弄那是行不通的。 丢掉匣子后,罗金就不再理会这件玩意了。他开始转而做最初的事情——回到那块石头边上,掏出纸和笔,开始书写。 因为匣子被丢远了,所以这个魔法受到了视觉角度的限制,马文看不到罗金到底在写什么。但是从他书写的动作,细微的表情以及其他的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能够看出,那应该不是信,而是笔记、日记之类的东西。能够感觉到轻微的魔法之风在流淌。 如果没弄错的话,罗金写的东西是他不久之前才发明完善的新魔法。马文耐心的维持着这个监视的法术,一直等到罗金写完,将一切收拢。剩下纸和笔被丢进随身口袋,那部分写完的稿子则被小心的贴身藏放。 这个举动更加证明了马文刚才的猜测! 呵呵……果然,就像所有的学者会做的事情一样,罗金将自己的新发现写了下来。下面,马文需要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还有一个身手巧妙的盗贼…… 等等,或许还需要其他一些什么。这是一盘精细的棋局,他必须善用每一枚棋子,每一个机会才能得到完美的胜利…… 马文思索着,突然之间心中却有所触动。他立刻换了一个法术,脑海中立刻响起部下的汇报。透过魔法之风,传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自己又一次不告而别,血牙领主在那里大发雷霆?然后,这个恐虐的信徒立刻利用了自己将军的权柄,将军队中数量不是特别多的奸奇战士全部派到了第一线作为炮灰?魔法师们也全部被他赶到战场上。 真该死!那个家伙……他稍微有点激动,但是马上就把这股情绪压下来。牺牲多少部下从来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他很坚定的下了命令,让部下的混沌巫师们继续放水,一定要装出在魔法战方面被对方完全压制的样子。为此,哪怕奸奇的混沌战士全部阵亡也不要紧。反正此时在血牙领主麾下的,最多也不过千把号人罢了。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在整个网全部布好之前,必须让血牙领主止步在这座坚城之下。 …… “……他们杀死的敌人在城墙下尸横遍野,但是,敌人的攻势依然没有任何弱化。城中感觉到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而且能够感觉到敌人依然有所保留。除此之外,能够观察到小股的敌人援军始终没有中断过……”罗宾念着前线传来的第一手战报,贝勒尔则坐在马背上静静的听着,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马鞍。 “杀得敌人尸横遍野了,为什么还觉得对方有所保留?”贝勒尔突然问道。 “嗯,将军大人,是这样的。在魔法方面,混沌始终没有投入足够的魔法师。除此之外,战斗中混沌军中以恐虐和色孽的混沌武士为主,纳垢和奸奇的战士数量却不多……” “为什么这不能理解为是敌人这次联军是以恐虐和色孽的部下为主?” “将军大人,这个,我问过格鲁尼的本地官员了。您知道,混沌部落那边的情况和我们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内部之间也是彼此敌对的,明争暗斗不停的。假如他们联合起来,那前提条件必然是各方力量大致平衡。否则的话,强势一方压根就不会和弱势一方组成联军。” “哦,是这样吗?”贝勒尔思索着。“对了,刚才说小股的敌人援军始终没有中断过?” “是的,是在城中观察到的,很明显的事情。” “按你这么说……是不是敌人这一次入侵,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的统帅是一个恐虐的领主……以我对恐虐信徒的了解,这是很有可能的。”贝勒尔一边想一边说。“根据情报,高华城下集结了超过五万的混沌大军……那么……或许这意味着敌人实际上更多……” “不可能的吧。”罗宾有些怀疑。“将军大人,好像自古以来,混沌还没有聚集过如此规模的大军。一般情况下,入侵的混沌军团兵力为三万到五万左右……” “那是受到白堡的影响。”贝勒尔眯着眼睛回答道。“白堡可是荒野贤者加鲁纳斯亲自选址,亲自设计,甚至亲自督工建造的。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眼光非凡,他已经洞悉了未来整个对抗混沌入侵的战线布局。白堡的位置卡死了混沌入侵的咽喉要道。白堡的位置险要,构造坚固……更巧妙的是它所处的位置……在后勤上卡死了混沌军团。” 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后勤?”罗宾思索着,然后他很快的理解了贝勒尔的意思。“原来是这样,由于特定的地理环境和人工布置的配合……如果混沌要入侵七国,就必须面对白堡。但是,在白堡和混沌盘踞的北方草原之间,有着相当广大的无人地带。”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后勤。”贝勒尔说道。“就算混沌战士也需要吃喝,如果要围攻白堡,那么后勤物资必须从草原上运过来……所以混沌如果陈兵在白堡之下,那么他们就要面对后勤的考验……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混沌入侵的兵力最大只能投入这么多。可以这么理解:士兵虽然是战场上的战力,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后勤上的负担。除此之外,白堡的地形也很有讲究,要攻打那座坚固城堡,三五万人差不多就能填满战场了。就算兵力再庞大,无法投入战场也就毫无意义。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上百年来,混沌的入侵从未对格鲁尼造成真正致命的威胁和损失。” 罗宾已经完全明白了将军大人的意思。“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看啊。” “其实单独一个白堡倒还能对付,至少对混沌来说,还有一种办法。”贝勒尔伸出一根手指。“那就是以一部分的兵力包围白堡,使其无力化,然后其他部队蜂拥而入……依靠劫掠维持后勤。但是呢,加鲁纳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他构筑了整整三条防线……全部都是用坚固的城堡形成的可靠防御。不管是大小城堡,哪怕是小村子都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除此之外,他还创造性的发明了所谓‘托管’制度,使得边境领主们拥有远比实际上更强大的力量。换句话说,混沌如果入侵,就要面对一座座比核桃还坚固的要塞,咬不碎,吞不下,迟早要被苦战和后勤匮乏所拖垮。然后等到混沌疲惫不堪不得不撤退的时候,此时组织部队予以追击,那必然战无不胜。” 一名士兵从前面骑马奔驰而来。因为现在是在盟国的道路上安全的行军,所以贝勒尔并未派出很多斥候,唯一只有前方查探道路的游骑。 “贝勒尔大人,”那位前哨士兵赶到贝勒尔身前。“纽斯特里亚城已经不远。如果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应该能在今夜抵达。我们也可以就地休息一晚,明天再到城里。” “还是尽早抵达比较好,将军大人。”罗宾提议。 “好吧,让士兵们加快速度,”贝勒尔也觉得这个选择比较好。由于军队中有大量教会提供的魔法师,魔法通讯十分畅通,所以此时各支部队的情况他了然于心。各支部队是沿着不同路线前进的,贝勒尔一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行还算比较慢的那一种。此时此刻,已经有超过七成的部队集结在纽斯特里亚城。 “对了,将军大人,您未来的搭档的情况……” “未来的搭档?”贝勒尔微微一笑。因为之前达成了联军的各项协议中,贝勒尔最后的职务是副将,所以意味着他将有好几个同僚。“我认识一个,帕里,他是拉法之子。过去还有段时间流传他可能会娶那位小女王。” 说到这个,罗宾颇有些不平。因为上一次对抗混沌的战役中贝勒尔是主将,帕里的父亲,也就是拉法将军,是贝勒尔麾下的副将。但是现在相隔十来年之后,帕里却成了贝勒尔的同僚——这事或许在逻辑上能讲得通,在感情上却让人总觉得吃了大亏。 “那个小伙子……”贝勒尔在脑海里回忆着。“印象里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谦虚有礼,不过不知道合不合适担任这个职务哦。如果不合适的话,很可能会死的。” “会死的?” “因为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可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如果未能完成布置的任务,或者犯下什么大错的话,可能会直接被宰了的吧。” “但是他可是拉法的儿子!”拉法是格鲁尼的宿将,很有威望和权势(否则他也没资格和身为摄政大臣的拜伦争夺了)。如果是他的儿子,不管是谁,多少都要看在拉法的份上,给他一点特殊待遇。换句话说,除非是犯下了叛逆谋反之类的大罪,否则是不能直接处死他的。 “他是星域诸神的儿子也没用。”贝勒尔若有所思的回答道。“罗宾,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外人,我们自己说说就行了。” “放心,将军大人。对了,还有那个巴兰卡……” “据说是个佣兵队长,之前还被拜伦提拔为近卫军团的副将……应该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吧。哈哈,说起来好像雇佣兵里其实也有不少人才。眼光独到的很。” “是很擅长投机吧。”罗宾倒是对巴兰卡的事情很清楚。“在鹰隼城政变的瞬间,在关键时刻投入了女王的麾下,一下子就从区区雇佣兵变成了骑士。接着随着女王击败了拜伦,又得到了提升……” “罗宾,你这就小看别人了。”贝勒尔微笑着说道。“所谓的‘投机’,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运气的。比方说你和这个巴兰卡换一个位置,设身处地的想想局势:女王孤身跑到军营里,拜伦已经控制了鹰隼城,这个时候,想要站出来支持女王陛下,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勇气吧。因为如果错误的话……后果可不怎么妙呢。再说了,这并不是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可以深思熟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虑权衡利弊之后做出选择,而是一个心理毫无任何准备的突发事件,需要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能做到这样的人,眼光、勇气、幸运三者缺一不可。而这三者也是作为一个将军不可缺少的条件。” 罗宾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是却也不愿继续和贝勒尔顶嘴。 “对了,罗宾,我考你一个小问题。你知道,斯提吉亚地区的军队通常都是主帅之下设立四名副将,而我们这边习惯上却少一个,这是为什么?” “这个,是因为国家习惯之间的区别吧。我们这边的习惯是由三名副将指挥左翼,中央,右翼,主帅居后指挥坐镇,控制预备队。而斯提吉亚地区则是由不同的副将分别指挥弓箭手、民兵、骑士和预备队。主帅控制兵种调配和阵型,我们按阵型分配三位副将,他们按兵种分配四名副将。” “表面上如此,实际上还和社会观念有关。我们这边虽然也注重爵位、血统什么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以职务为先。哪怕是个平民,如果担任了高层军职,就有权利号令贵族出身的部下。但是斯提吉亚地区,则是以地位为先。如果出身不够的话,就算拥有较高的职务,也很难命令出身显赫的部下。骑士和平民地位上区别太大……哦,有人来了!” 前方出现了一线烟尘。以贝勒尔老辣的眼光,一眼就判断出那是大概百人规模的骑兵。那队骑兵迅速的朝着贝勒尔这边接近。那应该不是敌人。 贝勒尔做了一个手势,几名身边的军官立刻迎上去,在距离贝勒尔大概几十步的距离将来人截下。 “请问一下这是贝勒尔将军的队伍么?”贝勒尔清楚的听见有人大声的说话。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军官。穿戴着漂亮而整齐的甲胄,披着色彩鲜明的条纹披风,头盔之上装饰着长长红色鸟翎。嗯,这是年轻人的喜好。像贝勒尔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早已经将自己平时穿戴的魔法盔甲换成普通盔甲,披风换成普通的灰色耐脏型披风,就连头盔上的装饰也尽可能的弄得平凡无奇。总之,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引人注目,免得被敌人第一时间发现并集中攻击。当然,胯下坐骑例外。贝勒尔骑的是一匹真正的名马良驹。前面已经说过,为了这次战役,贝勒尔几乎已经压上了他全部的财产,这匹马差不多算他名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俗话所说的“仗越打越老,胆子越打越小”就是指贝勒尔这种情况。 “将军大人,他们好像是来找您的……”罗宾轻声的说道。 “这个是……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年第两百六十六节同僚 轻人就是帕里,拉法的儿子!” 认出对方之后,贝勒尔立刻策马迎上。“哟,这不是帕里吗?”他满脸笑容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贝勒尔阁下……” “这话就见外了。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叫我叔叔的呢!”贝勒尔哈哈一笑。“真是巧遇,我还想今夜抵达纽斯特里亚城再去见见你的呢。” “阁下,您见笑了。”帕里显得有点拘束。“听说您来了,我特意来接您。” “哦,那感情好。承蒙厚爱,不胜惶恐。”贝勒尔笑嘻嘻的说道。双方很快就并肩策马同行。客套寒暄几句之后,贝勒尔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您父亲情况如何?” “我父亲他……情况不是很好。哎,混沌的邪术侵蚀了他的身体和灵魂,虽然经过教会祭司们的救治,性命无忧,但是目前只能卧床了。” 双方开始半闲聊半讨论的说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个,帕里真的是十分懊丧。要不是那些混沌邪神信徒莫名其妙的插了一脚,眼下的局势就绝不会变成这样。至少不可能出现眼下这种情况:鹰隼城随便派了一个雇佣兵出身的巴兰卡,带着女王的旨意,就轻易的接管了军权。 但是现在的局势比人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和鹰隼城讨价还价的本钱。之前和拜伦对抗的时候,拉法将北方几乎经营成了私人势力控制的地盘,所有的军队都在他个人的控制下(传说还有一些领主对他个人宣誓效忠)。如今一切都已经前功尽弃,军中下至普通士兵,上至帕里自身,都只能乖乖的接受了鹰隼城的号令,不敢有半点违背。 第两百六十七节副将 第两百六十七节副将 其实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贝勒尔早就了解清楚了。说白了也就是混沌的老招数,但是却是屡试不爽的老招数。一个高阶的混沌使者想方设法的(传说是依靠美人计)混到了拉法的身边,用邪术影响控制了包括拉法在内的一小群人的神智。说句实话,那段时间拉法的性命就控制在混沌的手中。拉法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混沌使者的目标并不是取他性命,而是希望利用他来控制整个格鲁尼的北方军团。 在邪术的控制下,拉法的神智在正常、疯狂和愚昧之间不断变化,做了很多自相矛盾的蠢事,白白的丧失了扩大影响力的大好机会(当时正值小女王和拜伦决裂并最终述诸战争),极大的削弱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连身体也受到很大损害。在教会最终察觉并驱走混沌使者之后,拉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按照帕里所说,拉法已经被送到远离前线的一座安全的后方城堡疗养。教会的祭司们虽然再三保证拉法性命无忧,但是却不能肯定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拉法不能理事,帕里暂代父亲的职务。面对混沌军团入侵的重大威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放弃半**的军阀地位,向鹰隼城低头。 帕里说话的时候很有几分抱怨和遗憾。这倒是人之常情,他曾经一度有希望问鼎王座,被认为是国内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之一,但是现在却一下子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了下来,变成一个普通的将领。 “纽斯特里亚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前线的情况呢?”贝勒尔终于耐心的听完了对方的话,换了一个话题。 “纽斯特里亚城这里还好,但是高华城那边……似乎不太妙。混沌的攻势很强,也许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哦,好像半个月前他们已经这么喊了。”贝勒尔有点不以为然。每个被包围的城堡都会急切的要求援军,而这份急切经常会导致他们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后方。 “混沌的攻势很猛烈……” 边上的罗宾偷偷的问贝勒尔。“我记得上一次是那个什么雷什么萨城,不是把混沌挡了整整一年吗?高华城的防御能力应该不输才对。” “这个是不一定的。不仅取决于双方的兵力、防御工事,还取决于指挥官的能力以及军队的士气。”贝勒尔回答道。“这一次的恐虐领主似乎非常凶猛。一个恐虐领主作为指挥官的话……我觉得对于守城方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是这样的。”帕里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谈话。“比方说恐虐领主统帅的下的军队士气就会很高,但是战斗方式很单一。奸奇领主统帅下的军队战斗方式就会非常狡猾,但是正面攻击能力却会减弱。色孽领主统帅下的部队会有很优秀的机动能力,纳垢领主统帅下的军队非常擅长防御作战……” “说起来有点奇怪,应该是人各有别才对,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邪神信徒表现出不同类型的特点呢?” “罗宾,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混沌邪神被称为‘邪神’的原因?”贝勒尔有点吃惊的问罗宾。 “抱歉,将军大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罗宾解释道。上一次贝勒尔和邪神军团交战的时候,罗宾因为另外有事不在贝勒尔身边,所以对于邪神什么的并不真的很清楚。 “混沌邪神之所以是邪神,这是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们的信徒并不能能真正的保持**的思想。比方说,一个崇拜恐虐的信徒,不管他出自什么样的初衷,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的思想必然会受到恐虐的影响,变成嗜血如狂的斗士。同理,其他的邪神也是如此。传说有人是为了医治疾病而投入纳垢的怀抱,但是最后那个高尚的勇者却变成了孜孜不倦传播疾病的恶徒。”贝勒尔说道。“所以,那些邪神信徒,特别是高阶的冠军巫师、领主之类,几乎都是他们主子思绪的延伸。恐虐的一定残暴嗜血,奸奇的一定阴险狡诈……懂了没有?” 罗宾终于明白了。 “高华城的情况真的有那么恶劣么?”贝勒尔转而面对帕里。“城中守军……我在鹰隼城听说了,由于之前的军力调配缘故,高华城的守军要比正常的时候多出近半。有了这么多额外的战力,就算是恐虐领主来攻城,应该也不会处于下风才对。” “混沌的兵力很强大……”帕罗回答。“邪神将军们,简直是毫不留情的将部下的鲜血洒在城墙之下,根本不计伤亡。根据前线战报所说,这段时间以来前后击杀的混沌战士已经不下五千,甚至有上万,但是邪神信徒们依然一味猛攻,攻势丝毫没有减弱。除此之外,他们队伍里似乎有不少的能工巧匠。因为战斗中攻城武器虽然被大量摧毁,但是新的却也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投入战斗。城中士气已经相当低落。” “他们源源不断的得到后方的增援?”贝勒尔想起军情上的用词。因为这个,所以混沌军团压根不在乎伤亡。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帕里承认。 “现在围城的到底有多少混沌部队?” “五万到七万……” 贝勒尔轻声的嘀咕了一声,“这下不好办了……”他的声音很轻,唯有罗宾注意到了。 前方的军队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出现了少许的混乱。帕里拍马冲过去查看究竟,罗宾立刻问贝勒尔。“将军大人,您想到什么了?” “罗宾,还记得吗,根据我们的计算,联军凑在一起,兵力可达到十万?” “是的,我知道。您说过这一点。当时您还说,我方总算有优势的兵力。” “现在没了。混沌军团的总兵力也不会低于十万,甚至可能更多一点。”贝勒尔回答道。“很难打。” “为什么?他刚才不是明确的说五万到七万吗?” “你忘记啦,刚才我还告诉过你,城下的兵力并不是混沌的全部。至少奸奇和纳垢的主力部队尚未抵达。” 贝勒尔一提醒,罗宾立刻想起之前的话来。 “所以,现在变成了两难……”贝勒尔说道。“如果立刻挥军救援,那么敌人尚未疲惫,这一战就不是以锐击疲,没有形成有利优势。如果耐心的等待着,那么敌人的军力会进一步强化,更麻烦。”他突然笑了一下,“幸好我不是将军,这个难题就丢给艾修鲁法特去解决吧。我们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帕里从前面跑了回来。 “贝勒尔阁下,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几分钟后,贝勒尔来到了骚动的发源地。在路边,有两具尸体。从死者身上的服饰来看,应该是是格鲁尼的士兵。 死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身边连血迹都没有,说明死者并不是死于刀剑之下。但是他们的尸体却呈现一种病态的绿色,如同溺死者一样整个鼓起。绿色的液体从尸体皮肤上的几个裂口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应该是逃兵。”帕里沉吟了一下,做出判断。这两个士兵不像是斥候,但是又离开的军营,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说起来,知道自己的敌人是混沌军团之后,不少新兵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了恐惧,逃兵的事件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尸体还很新鲜。”贝勒尔轻声的说道。这条主要大道上,巡哨部队至少每天都会经过一次。如此显眼的尸体是不可能被无视的,这说明死者死后最多不会超过一天。此外,尸体的皮肤依然富有弹性——这也是一个辅助的例子。 “但是这……腐烂程度……”罗宾轻声的说道。死者的身体膨胀得很厉害,皮肤都变得有点半透明,能够看到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或者说钻来钻去。好吧,至少罗宾不希望对这一点进行细致的追究。 “刚才没人碰到尸体吧?”贝勒尔大声问道。“如果有的话,赶快说出来!” “将军,我用长矛戳了一下。”一个士兵大声报告。 “点上一团火,把你的长矛放在里面灼烧到红热为止!”贝勒尔下令。“这不是普通的尸体,这是……纳垢巫师的邪恶法术!” 这句话在士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些刚才还很有好奇心的士兵马上向后面撤开一段距离。 “不要尝试去收殓尸体,不要尝试碰它们!最好距离这玩意远一点。给我浇上油,点起火,这种邪术只能用烈火予以净化!”贝勒尔大喊着。“就算火烧过之后,也最好离这里远点!” 帕里主动的负责起这个命令,开始让士兵们采取措施。所幸油料是军队必备品(为了夜间赶路做火把用),所以要搜集起来不算很难。贝勒尔、罗宾以及其他的人都尽可能的远离尸体,远远的看着。罗宾注意到贝勒尔盯着帕里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他在微微的叹气,而且在摇头。 “将军大人,您怎么啦?”罗宾轻声问道。 “我只是为一些不公平的现象感叹一下罢了。”贝勒尔回答道。“你看,这个帕里连纳垢的伎俩……这样基础的东西都不懂,却因为是拉法的儿子,所以被直接任命为副将……”他摇了摇头,再次叹息了一声。 虽然“副将”什么在人们的观点里总是略逊一筹,但是实际上这支军队算得上是格鲁尼的倾国之师,能成为这支军队的副将本身就意味着非同凡响的身份。 第两百六十八节隐患 第两百六十八节隐患 “但是,将军大人,您也应该考虑更多方面的东西。”罗宾说道。“他是拉法的儿子,所以他天然就得到的原先北方军团的支持。他们都会乐意效命于帕里的。除此之外,他对于具体事务也有好几年的经验。如果换一个指挥官的话,单单是熟悉部下就需要几个月时间吧。我还记得您过去和我说过,个人天生的智慧、勇气是人类能力的一部分,因为家族、血统关系得到的人脉、教育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这么说也对哦。”贝勒尔懒洋洋的回答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火光已经腾空而起。除了几个帕里的随从被命令留下来细致观察外,其他人,包括贝勒尔,重新踏上了路程。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未拖延太长的时间。天黑下来还不是特别久,贝勒尔就来到了纽斯特里亚城脚下。 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化作了一座大军营。所有和战争无关的人员都已经被送到了后方,妇女儿童自然不必说,就连平民都不剩下几个。只有那些最大胆(也最贪婪)的商人们还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和士兵们做生意。 由于贝勒尔的特殊身份,使得此时纽斯特里亚城的最高将领——暂时代理主将职责的巴兰卡亲自出来迎接。双方——至少在表面上——可以说一见如故,格外热情。在罗宾眼里,这个叫做巴兰卡的家伙倒也有点能力,因为至少在表面上,他让这座城市变得井井有条。和贝勒尔同行的士兵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至于贝勒尔自己,当然是在城中的一家豪华酒馆(当然,现在军管了)中受到了款待。 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前线战事和城里的一些细节上去。正如书上说的一样,不同人对于同一件事情都有不同的观点。帕里之前说前线战事十分危险,但是在巴兰卡看来,似乎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当然,战争中总是有危险的 ,但是至少能够相信,高华城依然可以拖延混沌军团很长时间。城中的驻军充裕,平民也被充分动员起来。除此之外,武器、粮草、药物都储备了相当的分量。”巴兰卡介绍道。 “但是……听说之前混沌军团多次攻上了城墙。”贝勒尔提醒道。“虽然最后被赶下去了,但是这是一种危险的兆头。” “那是上一段时间的战况,这段时间情况已经大为缓和了。据查,发生这种事情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守军打算诱敌深入以歼灭敌人一部,用胜利提振士气。” “哦?”贝勒尔脑子里迅速的分析着这个新情报。如果守军能够采用这种策略的话,那确实意味着防御力量比较充裕。“那么现在呢?” “现在大炮的第一目标就是敌人的攻城武器。”巴兰卡回答。“近段时间以来,没有重型攻城武器有机会贴近城墙。倒是钩索、梯子之类的东西造成了不小麻烦。”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钩索、梯子之类的玩意可无法保护攻城者。当攻城者沿着城墙向上攀爬的时候,他是非常无助而脆弱的。此时,再勇猛的战士也很难对付一根刺过来的长矛。至于弓箭、子弹之类更不用说了。 “嗯,这么说,近来城中的军队伤亡不大?” “确实如此。近段时间以来,虽然混沌军团连续发动攻势,但是城中损失很小,士兵损失只有寥寥百人左右。都是零星冲上城头的混沌武士造成的。”巴兰卡说道。 “这个,有点不太对头啊,那些混沌的巫师呢?” “在魔法战中完全被守军中的魔法师压制住了。”巴兰卡回答。 贝勒尔意味深长的看了罗宾一眼,后者完全会意。同样的事实在不同人看来会得到不同的结论。在巴兰卡看来,这是因为魔法战中压制了混沌巫师,但是…… 一同饮宴的帕里始终没有说话。傻瓜也能看能看出来他和巴兰卡相处的并不融洽。好吧,从理论上说,这两个人确实也不会融洽。以军队的资历而言,巴兰卡完全属于新贵。他之所以会成为女王信任的将军,完全是因为在拜伦的政变中,原先国内的高级将领们都犯下了“站队”的错误。在此种政治局面下,女王必然会提拔那些忠实可靠的部下作为自己在军队里的代言人。艾修鲁法特、巴兰卡等人无不是如此。那个小女王只需要很粗浅的见识就能理解这一点。 所以,巴兰卡肯定是对女王马首是瞻。他的一项重要任务(也许女王自己不会把这种任务公然说出口,但是任何白痴都能看出来)就是打压所有那些旧的将领,以取得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这种情况下,要说巴兰卡和帕里亲密无间,那才叫稀罕事。 “巴兰卡将军,我稍微插一句,目前已经确认,混沌军团的兵力至少有五万人。” “您说的很对,五万是一个非常保守的数目,我个人觉得七万更合适……” “不管怎么说,一支至少有五万人的混沌军团,其配备的混沌魔法师无论如何不会少于三十人。而据我所知,高华城中仅有区区十来个魔法师。抛开质量上的区别不谈,至少在数量上,也应该是混沌占据着战力上的压倒性优势吧?我觉得,将其理解为混沌始终保留着部分战力更为合适些。” “您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贝勒尔将军,我想问,混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您知道,魔法师和士兵是不同的。士兵上战场就一定会有伤亡,但魔法师释放完魔法后,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施法能力。从这一点来说,让魔法师不上战场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是……”贝勒尔本来想反驳,但是随后就把话给咽回肚子里。“好吧,也许您是对了,巴兰卡将军。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关于前线的对话就此戛然而止,下面的话题变成了纽斯特里亚城本地的事情。贝勒尔很快提起之前遇到的路边尸体的事件。 “纳垢的邪术?”巴兰卡听完贝勒尔的详细说明,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恐怕是的。我和混沌打过仗,知道他们的把戏。”贝勒尔说道。“现在纽斯特里亚城里有没有出现疾病?” “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有几千名士兵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巴兰卡并没有显得过于担忧。“但是,那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大病。而且也没人因病丧生。这和你看到的东西差别很大。” “巴兰卡将军,你应该听说过……之前教会的那个猜测。” 这件事情谈不上什么秘密,所以巴兰卡自然也知道。之前的战斗中,混沌似乎发明了一种可怕的新魔法,用魔法的方式传播正常的疾病。教会对于那个“混沌的邪术”十分紧张。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这种危险的法术却没有在前线被使用,原因不明。所以慢慢的,巴兰卡也对这件事情不太在意了。 “但是……疾病并没有扩大的趋势。”巴兰卡有些疑惑的说道。“再说,混沌巫师有可能会冒险独自潜入纽斯特里亚城这里释放魔法?” “我们对这种魔法一无所知。所以我觉得应该将一切向最坏的那种情况里想。”贝勒尔说道。“按照最坏的推论,之前之所以那个魔法一直没有被投入战场,就是因为魔法本身不够完善。混沌巫师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完善这个法术……而现在,他们差不多得到成果了!之所以高华城下混沌方魔法战力不足,也是因为和完善这个邪术有着直接关系。” “这个……” “现在,混沌巫师们已经完善了这个魔法,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它的威力。因为这个,某个巫师孤身潜入纽斯特里亚城附近……” “孤身靠近我方大军,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 “没错,但是混沌并不介意一个巫师的死活,他们介意的是这个魔法发挥的实际效果。巴兰卡将军,说句实话,我肯定我们的军队中一定有混沌探子……这些探子会将魔法效果的报告送回他们的头目手里。”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选择高华城呢?那不是更方便,也更有效吗?” “或许魔法本身还有一定的限制,或许仅仅是因为内部争权夺利的争吵,甚至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要将第一击的‘出其不意’效果发挥到极限。”贝勒尔说道。 “唔,您说的很对。”巴兰卡沉思了一下。“我们必须继续加强外部的警戒。我会将外围的斥候加倍,并且排除轻骑兵,尽量的搜索那些可能的藏人之处。绝不给混沌巫师靠近我们的机会。” “对了,还必须加强和教会那边的联系。”贝勒尔建议。“毕竟魔法方面我们一窍不通,教会那边也许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 这顿洗尘宴席结束之后,贝勒尔和罗宾住进了纽斯特里亚城中心城堡的一个房间里。格鲁尼北方的城市几乎都建设了坚固的防御体系,这座纽斯特里亚城就是明显的例子。整个城市从内到外有三重城墙防御,外城、内城和中心城堡。这是当代一种流行的建设方式。几乎所有那些军事要地的城市都是按照这个思路建设的。但是实际上,几乎所有此类城市都将外城作为防御的核心和重点,内城和中心城堡基本上都是视为危急之刻的一种“拖延”手段。没错,不是“防御”,而是“拖延”。贝勒尔所在的中心城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豪宅。至少贝勒尔的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无可挑剔。 罗宾的房间就在贝勒尔隔壁。托贝勒尔的福,罗宾也享受到了高级将领的待遇。 贝勒尔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躺了一下,敲门声很快响起,罗宾推门进来。“将军大人,您还没休息吧,我觉得……刚才……气氛有点不太对头。”罗宾说道。“我感觉到,格鲁尼人内部好像……有一定的问题。” 第两百六十九节就位 第两白六十九节就位 “罗宾,看样子你终于开窍了……不,应该这么说,你终于开始要准备作为一个将军的最后一课。”贝勒尔笑着回答道。“这一课叫做:协调军队内部。哈哈……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内斗。或者叫做争权夺利,当然也可以说勾心斗角……总之理解意思就好了。” “将军大人,我不是很了解……” “先说清楚,你了解多少?”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帕里这种举动是极其不智的。无论对国家,对自己都是很不利。您之前告诉过我……” “他在做一个危险的尝试。”贝勒尔打断了罗宾的话。“你说,为什么他会出城这么远来特意迎接我?” “那当然是想和将军大人您搞好关系?” “搞好关系是为了什么呢?”贝勒尔笑了。“总不是为了报答我和他父亲昔日交情吧?说起来,我和拉法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为了……”罗宾隐约的有种感觉,但是却说不出来。 “嗯,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贝勒尔说道。“他想拉拢我,来尝试架空和对抗艾修鲁法特……或者说架空对抗从鹰隼城派来的人。” “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啊!”罗宾叫了起来。“只有混沌能从我们的内部斗争中得到好处。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傻瓜才对!除非他是个混沌信徒……” “哈哈哈……罗宾,你想的太直接了。”贝勒尔大笑起来。“没错,这是一个很傻的行为,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的悲惨后果。但是,”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的语气。“如果他成功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我的意思是指一方面打败了混沌,另外一方面又架空了主将,将所有的功劳就招揽到自己身上……如果那样的话……” “但是那个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啊!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一份风险,一份收益。这是一句很有利的说法。你说的没错,帕里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但是和风险一起的还有利益。这份利益——或者说他认为这份利益,值得他去冒这么一次风险。”贝勒尔摇了摇头。“从这一点来说,他不是个好将军,至少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将军。”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站在一边看热闹了。”贝勒尔回答。“我倒是更加担心今天看到的事情。罗宾,如果今天我们早点看到那两具尸体,尸体还没有腐烂到那个地步……你说会发生什么?你可以假设一下一群缺乏和混沌对抗经验的新兵看到尸体会如何。” “普通士兵看到死者的话,应该会尝试把尸体带回营地,报告上级吧。”罗宾回答。这也正是他当时看到尸体的第一想法。 “嗯,如果那尸体被早点发现……然后被无知的新兵带回营地的话……事情恐怕就棘手了。”贝勒尔回答道。“这是纳垢信徒的老把戏,但是……毕竟差不多隔了十年了。你不能指望每个队伍里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兵。” “将军大人,您之前说的……是真的?” “不一定真也不一定假,只是一个推测。”贝勒尔回答。“不过这么两个变成这副德行的逃兵……我其实觉得不一定是某个巫师潜伏到了附近,也许只是使用某种邪秽的魔法物品达成这种效果……总之,一切都要小心。如果那个混沌的邪术真的有教会担心的那么大的威力,或许……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 艾林恩在属于首相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说句实话,搬回王宫之后,办公条件简直立刻飞跃了一个档次。他原本的那个办公室(也就是临时王宫里的那个),小得连一匹马都转不过身。但是这里却足够容纳一辆四轮马车自由的回旋。不止如此,这个办公室隔壁还有一个专属于首相的休息室,非常合适累了之后随意休息一阵子。 在他身边,具体点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正是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如往常一样,斯卡德拉穿着他的黑色礼服,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镜看着走来走去的艾林恩。 “斯卡德拉大人,”最后,艾林恩终于停下了脚步。“恕我多言,但是我觉得……您的这个想法……有些不妥。” “首相大人,哪里不妥?” “无论如何,那个艾修鲁法特只是一个……他来鹰隼城之前,只是一个乡绅贵族罢了。您明白,所谓的‘乡绅贵族’只是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平民!” “首相大人,我觉得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确确实实是贵族出身,他是骑士之子。他的父亲,是瑞恩的一名骑士,一个拥有封地的,正牌的骑士。” “您知道,这只是一个说法。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血统……” “您觉得,一个有资格和我们格里芬家族中……和两姐妹同时定下婚约的男人……血统会是来历不明的吗?” “我并无此意,但是……就算那是真的,他也只是一个骑士之子!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位女王的婚事!” “他现在已经是伯爵了。”斯卡德拉提醒道。“一个不容置疑的贵族。也许伯爵和女王也许还不够班配,但是我们的婚事不是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吗?或许他会再进一步,不是吗?” 艾林恩叹了口气。“您知道,我虽然是首相,但是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又何必征求我意见呢?王室的婚事什么的,您……或者说女王陛下才是主导。” “您太谦虚了。无论如何,您的意见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艾林恩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对这个决定的理由,就算有,也是那种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但是如果他现在不进行反对的话,那么以后斯卡德拉就会光明正大的拿出“艾林恩首相也表示了赞同”这个帽子出来扣人。艾林恩很清楚,一旦面对这个帽子,那么大部分的反对者就会选择闭嘴。 “我还是感觉不妥。您知道,他和您那两个外甥女之间……有婚约。” “呵呵,如果是‘婚姻’的话,您的顾虑完全正确,我万分赞同。但是如果只是‘婚约’的话……”斯卡德拉发出了两声“呵呵”的笑声。“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特别在意。” “女王陛下毕竟年纪尚幼……” “所以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件未来的事情,不是吗?” 艾林恩完全没料到斯卡德拉居然会在这个关头突然提起这个事情。由于准备不足的缘故,他发现自己很难招架斯卡德拉的咄咄逼人。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谁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艾林恩回答道。“请容我冒昧,我觉得,斯卡德拉大人,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容后再谈。” “细节方面确实不必详谈,但是如果说意向方面,我倒觉得现在谈也不算早。”斯卡德拉摆明了是要把话说个明白,使得艾林恩感到很为难。 “能否给我一点时间细加考虑?”艾林恩不得不祭出法宝。 “哦,意向而已,细加考虑又有什么必要呢?”斯卡德拉依然如平时一样的平静,但是却如钢铁一样坚韧,不肯放松。“您觉得艾修鲁法特伯爵……是否合适成为女王的丈夫?” “这个……”艾林恩想推拖,但是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女王陛下已经表达出了清晰的意向……” “那是她受到混沌邪术的影响。”艾林恩脱口而出。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至少目前女王陛下恐怕对艾修鲁法特伯爵依恋非常。现在的问题来了,艾修鲁法特是否真的合适么?如果不合适,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老东西恐怕是想要动真格的!艾林恩在肚子里腹诽着。那个艾修鲁法特只是你的外甥女婿,又不是你的私生子,值得这么为他卖命吗?而且如果他娶了女王,那么他和你就连亲戚也算不上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想归想,说却不能说。艾林恩只能继续踱来踱去,却说不出话来。 “对了,有没有征询过其他人的意见?比方说,我们那位代理的财政大臣?”艾林恩终于想到了一招妙棋。 “首相大人,说实话我已经找过不少人。”斯卡德拉回答道。“大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嗯,并没有太大的反对感。至于雪莉,更不用担心了。” “哦?为什么?” “雪莉小姐向我说明了她的立场。如果艾修鲁法特和我两个外甥女的婚约告吹,那么她也就没必要参合进这件事情里了。而那个婚约,正如我刚才说的一样,只是一个婚约罢了,还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个老家伙……他到底想要干嘛? 艾林恩前思后想。不过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他看不出斯卡德拉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利益可言。没错,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他的老部下——但是老部下当了女王的丈夫,好像对斯卡德拉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当然了,艾林恩也是相信斯卡德拉的忠诚的,不过这件事情……嗯,和忠诚没什么关系。因为忠诚不忠诚,都不能说明斯卡德拉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卖力。 最后,艾林恩决定拿出最正确的态度来。 斯卡德拉并不是那种可以无视的人。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宫廷大主管的位置并不列席于御前会议,但是大家也同样知道这个位置关键而微妙,某种意义上来说,权柄极大,足以影响一国的政治。而斯卡德拉也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至少可以确信,斯卡德拉在政治上是有着强有力的盟友的。 第两百七十节暗箭 第两百七十节暗箭 别的不说,之前拜伦作为摄政大臣一度权倾朝野,但是却也奈何不了斯卡德拉。拜伦执政了这么多年,愣是没让自己的亲信占据宫廷大主管的位置(这个职务原本是他重要目标之一)。这一方面是因为斯卡德拉底气足,盟友和支持者众多,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滴水不漏,让拜伦想抓住对方的把柄也难。 至少艾林恩很清楚,斯卡德拉既然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征求意见”,实际上已经说明这件事情上对方已经很有把握。想必那些有影响力的老臣、地方上的贵族以及教会方面的一些人,都已经知晓这桩婚事的消息,并且站在了斯卡德拉这一边。至少没有对此表现出反对。 从这一点来说,现在的斯卡德拉必然是有备而来。表面上他在征求意见,实际上他必然已经有了后手。这就好比一个笑话中说的一样,国王要明天打猎,首相不肯。结果两个人在一起商量了几分钟。国王出来之后宣布明天打猎,众臣纷纷四下议论国王到底是怎么说服首相的。结果国王哈哈一笑。“首相大人不同意,所以我换一个同意的首相。” 不过在政治上,这可不是笑话。斯卡德拉这个人……能量到底有多大?特别是现在小女王掌权的情况下…… “以目前艾修鲁法特伯爵的表现,”艾林恩终于说道。“他的功绩确实能配得上这份荣誉的。”这句话很委婉,也留下了可操作的后手。但是斯卡德拉也只能满足于这个答案。 “很高兴您的想法和我一致,首相大人。”斯卡德拉微笑了一下。 和一个节约时间的人一样,达到目的之后,斯卡德拉就站起来,打算告辞了。 “等等,斯卡德拉阁下,有件事情或许我应该告诉你。” “哦,首相大人还有何事指教?” “是关于埃辛的……您应该记得他吧?”艾林恩轻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人,保尔将军,前任近卫军团的指挥官……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朋友。” “确实如此。可惜保尔他……未能亲眼目睹今日……也算是生死有命!” “不知道斯卡德拉还是否记得……保尔将军过世之前的情况。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应该是暴病而亡的。是那种前几天还十分健康的参加各种活动,但是突然就毫无任何征兆的死了。虽然说我们都知道保尔将军年纪不轻了,但是……这种情况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件事情是拜伦主使的。是他派人毒杀了保尔。”斯卡德拉回答。他有些迷惑,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连拜伦都已经不在了,还有必要提起这事吗?不管是不是拜伦主使的,总是拜伦已经彻底完了。 “呵呵,那恐怕不是传言,近段时间以来,我偶然得到了相关消息。嗯,虽然是迟来的消息。保尔将军是被拜伦用一种特殊的毒药毒死的,这种毒药……根据我打听到的说法,是一种魔法毒药。它是一种非常的危险而歹毒的玩意,除了无色无味之外,还有一种特点,那就是它是可以积累的。” “积累?” “嗯,是这样的,假如对人类的致死量是一瓶,那么这种药可以分十次让受害者服下。在分量达到一瓶之前,受害者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然后就在某天,最后一份药剂放在食物汤水里被受害者吃下去,受害者就死了。而当法官过来检验这份食物的时候,他却无法确定食物有毒。因为哪怕凶手当面把食物吃下去,也会因为远未达致死量而平安无事。” “这确实是一种危险而歹毒的毒药。”斯卡德拉回答道。“我会记住这个教训,在宫廷内部严格控制,以防万一的。不过,虽然是拜伦害死了可怜的保尔,但他现在也已经伏法。我个人认为这个秘密还是保守起来的比较好,因为现在说出去,除了给保尔的家人平添额外的悲痛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作用了。您觉得呢?” “我完全赞同您的看法。但是,我特别要告诉您一点,将这种危险而歹毒的毒药送到拜伦手里的,正是埃辛!” “埃辛?!” “没错,就是现在被女王任命为将军,率领军队进行讨伐叛逆作战的那个埃辛。您曾经的部下,女王曾经的贴身护卫和叛徒,拜伦的亲信和背叛者,现在的埃辛将军!是那个将您逮捕并关押起来的男人;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投奔拜伦的男人;也是那个在关键时刻再次背叛拜伦,将城物资仓库给付之一炬的男人。哦,也是将您从监狱里救出来男人。”艾林恩笑了笑,说道。“一个不怎么可靠的男人。” “确实很可恶……但是……女王陛下已经宣布赦免他之前的一切罪责了。”斯卡德拉迟疑了半响,这才开口。“现在说出来,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错。我也很遗憾。虽然在保尔将军这件事情,我也希望能做更多……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艾林恩的眼睛看向斯卡德拉。“不过,相信您对前线的战报也很了解。而且您也应该知道女王陛下许下的奖赏。好吧,我不该诽谤君主,但是单纯在这件事情,女王陛下好像没有把奖赏和任务的难度关联起来。” “如果没弄错的话,我们的埃辛将军……”艾林恩说道。“这样一个投机分子,这样一个昔日拜伦的走狗,为虎作伥不知道犯下多少恶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因为一点点幸运和小聪明,在一年时间内,就会成为国内最高等的贵族之一。而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他假意的叹了口气。 假如这番话对斯卡德拉造成了什么影响,至少他的脸上完全没表现出来。斯卡德拉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神情平静。 “女王毁约造成的后果,远比一个小人得志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斯卡德拉最后还是开口了。“如果连女王的承诺都可以违反,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相反,埃辛……首相阁下,只要您能坚持,其实很容易就能让他在政治上站不住脚。甚至让他压根无法在鹰隼城久呆。让那个小人在他自己的领地上当一个乡下领主……虽然说感觉有点不妥,但是应该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吧。” “噢,我只是羞于与这种人并列罢了。”艾林恩回答。 “但是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斯卡德拉突然反问。“您该不是要求我……让女王毁诺吧?先别说陛下同意不同意,至少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坏的榜样。就像我刚才说的,宁可让小人得志,也不能让女王毁诺。” “不,也许不需要毁诺。”艾林恩笑了一下。“有人向我提出了一个对付那个小人的办法,而我认为……或许在他完成任务,得到他的奖赏之前……” “首相大人,您还必须考虑一下战局。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现在我军主力全部去对付混沌军团了……除了埃辛的部队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北上增援去了。这种情况下,任何失败……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您知道,虽然埃辛反复无常,但是在军事方面,他确实有那么一点能力。如果我没搞错,他似乎最近打败了拉马斯伯爵!” “那不是他的功劳。如果您细致的看了战报,那就会明白所谓的‘打败’根本言过其实。几位忠实于女王的臣民为埃辛打开了城门,然后战斗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除此之外,如果您历数埃辛取得的战绩,您会发现,虽然他在战报里将自己的功劳夸了又夸,但是实际上他从来没尝试过真正的战斗……他依靠的是他手中高举的白鹰旗帜,而不是他的计谋和勇气。既然如此,将高举着白鹰旗帜的手臂……换上一个,应该也无所谓的吧。” “我理解您的这种观点,但是……您知道,埃辛过去的罪行已经被女王陛下饶恕了。虽然他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是至少法律上他已经无罪。您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既然他埃辛的讨逆战争进行得很顺利。这种情况下临阵换将是不可能的。您的这种观点有什么意义呢?” “埃辛放走了拉马斯伯爵。”艾林恩说道。“您知道,拉马斯伯爵那个家伙胆敢举兵对抗白鹰旗帜,这本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假如他真的无法确定拉马斯伯爵该不该死,他也应该将那个叛贼押送回鹰隼城,由女王陛下审判。但是他没有,他就这样直接的放走了拉马斯伯爵……您觉得,这种举止合适么?说句实话,为了国家的未来,我觉得,埃辛这个人……也许他可以存在,但是他不应该成为一个公爵,而且是一个拥有实际封地的公爵!”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首相大人。”斯卡德拉起身告辞。几分钟后,回到了久违的王宫花园里。花园里有一条小径直接通向他自己的办公地点(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见到斯卡德拉的地方)。在他一边走一边想问题的时候,斯卡德拉突然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却幸他扶住了边上的一棵假山石,所以没有扑倒。 “斯卡德拉大人!”几名侍女正好过来,他们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过来将老人扶起。“斯卡德拉,您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斯卡德拉回答,使劲才能重新站起来。“后面殿堂的情况检查过了么?还有没留下一些……不应该有的痕迹?”他问那几个侍女。 “没有,大人!”一位侍女回答。“那里的大小会议室都可以使用了。您的身体……” “我没事!”斯卡德拉嘴上这么说,但是谁都能看出他光站着就用尽全身力气了。“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说完,他挣脱了侍女的手,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走。 第两百七十一节疫病 第两百七十一节疫病 王宫中,属于斯卡德拉的那个办公室一切如旧。不知道是出自个人的爱好亦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总之斯卡德拉完全没有乘着这个机会淘汰旧的装修和家具,就这么原样保留下来。不过办公室里并未爆发特别激烈的战斗,倒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此时此刻,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有那么几位客人在耐心等待了。如果此时有一个上流社会的长舌妇在场,她一定会发出一声惊叹。因为聚集在斯卡德拉办公室里的几乎全部都是鹰隼城中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士,或者是那些影响力极大的家族的领袖。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种类型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担任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的官职,有的甚至没有出仕。但是他们却拥有极大的威望和信誉。从某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得到这种人的帮助,就能很轻易的拉拢起一批支持者,形成一股**的政治势力。 “斯卡德拉大人……”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比斯卡德拉小的男人,脸型方正,眉宇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神采。“首相大人……” “他同意了。”斯卡德拉第一时间坐回自己的位置。“至少是不反对。” “不反对?好,好!”有人回答。 “也许应该正面要求他的协助?”有人提议。 “艾林恩首相虽然身体还十分硬朗,但是……三年之内他或许还是首相,三年之后呢?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另外一个不屑的回答。“只要他做出‘不反对’的承诺,我们就应该满足了。” “三年……好像我们的女王陛下登基,快九年了?”斯卡德拉突然说道。 “嗯,将近十年的光阴,一瞬而过啊。”客人中的一位突然笑了起来。“斯卡德拉大人,当初反对她登上王位的众人之中,您不是最激烈的那一个吗?现在您却是……最热心保护她的人了。有人说,您视她如您的亲孙女一般……啊,抱歉,我孟浪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加冕为王并且接受我们的宣誓效忠。”斯卡德拉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话。“为了保护她,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职责和我的誓言……但是,”他的目光环视诸位客人。“正如我曾经说的一样,我本人从来不愿意接受一位女王。” “我们别无选择。”一位年纪看上去比斯卡德拉还大的客人说道。“实在是别无选择。那个时候,她是唯一的一个能够登基为王的人。王族之内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拜伦或许当年就暗藏阴谋,但是这位女王陛下……确实是我们的唯一的选择。” 所有人皆默然。 “诸位,正如我和大家说的一样,”斯?”斯卡德拉开口了。“这不是一个错误。我们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现在,一个机会就在我们面前。一个完美无瑕的机会。一个更加合适称王的男人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来自远方,但是已经展现出无以伦比的能力。我们可以相信,那是一名高贵而强大的骑士,足以带领我们的国家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当然了,在法律和伦理方面,他也没有什么大的障碍——我甚至不愿意称其为困难,只能说麻烦——只有一些手续和观念造成的小麻烦。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小麻烦。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我确信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或许是个秘密,但绝对不会让我们有什么心理不安,哪怕有朝一日我们蒙神招宠,在诸神的殿堂里接受审判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这番话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活跃起来。 “斯卡德拉大人。”有人说道。“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我希望……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他应该做一些……” “当然,他需要用更多的功绩证明自己。不过对于这个,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斯卡德拉回答。 “还有,他的那个婚约……” “相信我,我会解决好这个小小的麻烦的。这件事情无需各位烦心。” “斯卡德拉,说句实话,你牺牲够大的。”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如果他成为格里芬家族的成员,无疑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财富和荣耀。” “我也很遗憾,这实在是命运多舛。”斯卡德拉回答。“说句实话,这么好的女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勇敢、坚毅、高贵、富有,而且还忠诚的丈夫……不过,格里芬家族牺牲一个出色的女婿,总比让我们国家一直由一位女王统治要好。” …… “主人,好像我们的第一步行动失败了。” “唔。”罗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纳垢巫师来到了这个小山岗的最高处,遥望着远方的城市。黑暗中的纽斯特里亚城宛如一头潜伏的巨兽,巨大的城墙和岗楼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纳垢的巫师从头上摘下兜帽,使得自己的视线更加开阔。任何一个纳垢的信徒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瘟疫之父的祝福与他同在。此时罗金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病态的暗绿色,宛如一团脓液被凝聚在一起。眼角堆满了眼屎,皮肤处更有几个小裂口,某种淡色的液体时不时的渗透出来——这张脸注意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呕吐的冲动。但是,正是这只眼睛,给予他黑暗视觉。罗金不依靠任何魔法就能够看清楚远方的城市。 “主人,我们之前的行动,有点打草惊蛇了。”随从有点不安的报告。“他们加强了巡逻,现在已经无法轻易靠近城市了。” “无妨!”罗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这个距离足够我施展法术了!” 他回过身,听到后面一阵马匹痛苦的嘶鸣。那是混沌之卵在撕吃马了。 “你们去,别让它把马吃光,至少要留下两匹来。”罗金对随从下令。混沌卵一切都好,就是食欲有点旺盛……好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罗金的身边,它不会缺少食物。“还有,把它吃剩的那些轻骑兵的残渣……如果有的话,也处理一下好了。不要让人看出我们带着混沌卵。” 一名随从应声而去,另外一名依然在他身边。 “主人,我觉得,”随从迟疑的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 “有了混沌卵,不必担心。”罗金回答。无数次实战的证明了混沌卵的实力。就和马文说过的一样,大部队的行动实在太明显,他绝对可以轻松躲避。至于小部队,自然有混沌卵来对付。 别说这些孱弱的南方人,哪怕是最优秀的混沌神选战士,也是很难对付混沌卵的。刚才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前后不过十来秒钟,一小队负责斥候工作的轻骑兵就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再次凝视远方的城池,估算着合适的施法距离。幸好,他知道那座城堡里已经驻满了军队,至少在理论上他的魔法不会落空。啊,其实就算落空了也不打紧,反正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再来一次。倒是如何评价战果是一个问题。 算了,先随意的来试试好了。只要城里出现异常的举动,比方说大批部队四下搜查,城里出现焚烧死人的火葬柴堆的黑烟(南方人处死瘟疫死去的病人一般不会下葬,而是火葬焚烧以消毒),就能确定他们受到影响了。 然后么,他大可隔三差五的回来释放一个魔法,再远远的溜走。这么一来,用不了太长时间,南方人的军队就会直接崩溃掉吧。至少也是战力大减。 罗金思索着,然后举起双手,大声的念出了魔法的音节,拥抱了魔法之风。 …… 艾修鲁法特抵达纽斯特里亚城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好几天了。 一开始只是大面积的感冒,很多士兵身上出现了流鼻涕、打喷嚏、咳嗽之类的症状。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哪怕连那些惯于和混沌军团战斗的老兵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此外,众所周知,感冒是一种十来天就能痊愈的小病,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次就出现了大面积的眼疾。大批士兵出现了眼睛红肿,流泪而且视线模糊的情况。这一次引起了魔法师们的注意。这城中那些疏于防备的士兵不同,魔法师们早就对此类事情抱有高度警惕。这种毫无理由的眼疾马上就被察觉了,经过魔法师们的探测,确认这是一种魔法导致的疾病。魔法师们尝试解除魔法,但是他们的努力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效果,接下去,魔法的疾病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普通的疾病,而有超过十分之一的士兵染上了这种不起眼,但是却很影响战斗力的疾病。 大量的轻骑兵立刻被派出去四下搜索。但是很遗憾,他们一无所获。没人知道混沌巫师藏到哪里了——当然了,这么大的一个区域,一个混沌巫师如果真的做好了藏身的准备,找出他们确实是很困难的。 下一波疾病是棕腿病。这同样是一种通常不致命,但是却容易传播的疾病。魔法师们这一次做的好了一点。他们甚至使用了一张破魔卷轴,这才将一切扼杀于萌芽状态。各级军官加紧巡查和搜索隐藏的混沌巫师,付出了好几个侦察小队被消灭的代价,但是未能得手。 但是,任何东西都阻止不了血瘟的爆发。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疾病是有着潜伏期的。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很难发现自己染病,他们只是在身体某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出现了少量的红色斑点,饮食起居一如平常。但是等到血瘟爆发的时候,人体就会在突然之间浮现大量的血色斑块(这也是疾病名称的来由),全身高烧,数日不退。身体虚弱的人,比如老人和孩子之类,就很难捱过这种疾病。而且,这种疾病还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它是一种传染性相当强的疾病。 当血瘟被人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疾病已经脱离了“魔法”的界限,成为了一股席卷整个城市的浪潮。等到对抗的各种措施:隔离、医疗、药物等等东西到位,稍微将疫情控制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士兵感染了血瘟。 第两百七十二节分析 各位读者国庆快乐。 国庆要出远门,所以不能加更了。 第两百七十二节分析 艾修鲁法特在纽斯特里亚城的中心城堡里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 原定计划是等到军队集结完成,就立刻采取行动。就算不立刻开战,至少也要保持一种牵制的姿态以减少高华城的压力,坚定城中坚守的信心。但是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立刻粉碎了所有的计划。也亏是前期各种物资准备齐全,纽斯特里亚城本身的建造格局也合理,城里城外并不拥挤,此外也多少也做了一些对抗疾病的准备。否则的话,现在瘟疫恐怕已经席卷全军了吧。 虽然说血瘟并不是那种最危险,最致命的疾病,但是却能够轻而易举的使一支军队丧失战斗力。 “……所以,能够肯定,这是混沌邪术造成的效果。”发言的是一位随军的魔法师。这是一位教会的高阶祭司,可以说是魔法师中的头领。 “……首先是眼疾,然后是棕腿病,最后是血瘟……”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 “没错,在棕腿病从魔法效果变成真实疾病之前,我们及时的使用了一张破魔卷轴,摧毁了……但是,血瘟却有着潜伏期的,刚刚得病的人无法察觉……等到症状出现的时候,实际上疾病早就从魔法效果变成了普通的疾病。” “这种邪术,没有办法感应,没有办法阻止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很抱歉,将军。”魔法师低下头。 “无法阻止混沌巫师靠近我军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如果拥有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外在条件里都阻止不了混沌巫师,那么等到军队野地宿营的时候,那就更别说了。 “很抱歉。”这一次发言的是巴兰卡。在艾修鲁法特来之前,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艾修鲁法特将军,我们派出了很多支部队搜索,但是那个混沌巫师似乎带着非常强大的护卫。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损失了六支小队。” “搜索的小队安排了什么程度的兵力?” “现在已经增加到十人一组并携带魔法通讯卷轴。为了增强火力,还让每个士兵都携带了两把手枪……但是,这样程度的兵力却被敌人轻松歼灭。这段时间,连续发现了战死士兵的部分遗骸……” “这违背了常理。从常理上来说,能够主动歼灭十人规模的小队,确保无人逃生,那么至少也应该有百人左右规模的部队。但是百人的话……那必须要特定的区域才能隐藏这种程度的兵力。但是,为了隐蔽和灵活,混沌巫师不可能率领着百人左右规模的部队……却能够瞬间歼灭十人规模的小队。” “……其中有几个特别强的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 “应该是这样。我们推测,混沌巫师身边有一两个……最多不会超过五个特别强的护卫。应该是向邪神出卖了灵魂,换来了超凡力量的家伙……也就是是混沌冠军武士!” 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来自北方荒原的混沌战士要比格鲁尼士兵更加强壮。但是如果说普通的混沌战士只是比正常人更为强壮一些的话,混沌冠军却往往已经超出了“人类”这个概念的范畴。一些记载指出,曾经有混沌冠军甚至能够身披足以压垮一匹强壮马匹的盔甲,挥舞着十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的巨型武器。当然,大部分混沌冠军没那么夸张,但是却也远比普通人类强壮、灵活和坚韧。当这些如怪物一般的战士冲进敌阵开始肉搏的时候,会造成非常重大的伤亡。 值得庆幸的是,混沌冠军的数量其实并不太多。 “混沌冠军武士啊……”艾修鲁法特轻声的想着。敌人以小队的方式活动,非常灵活。他们会避开大部队,但是却能够歼灭小分队……确实是很难办的敌人。 “对了,”艾修鲁法特将目光转回到魔法师的身上。“亲身感受到混沌邪术之后,能够察觉……那个邪恶法术的原理什么的吗?” “目前能够确定的东西很少。”魔法师回答。“能够相信的是,这个魔法肯定消耗很少,只需要一两个魔法师就能够施展,而且不会造成危险的反噬效果。施法的距离非常远,影响范围很大……” “世界上没有这么完美的事情吧?”艾修鲁法特怀疑的问道。假如这是真的,那么这战恐怕是输定了。敌人随便几个魔法就足以让全军感染瘟疫——甚至可以坐在营地里看着联军自动灭亡。 “嗯,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效果不稳定……施法者应该也无法确定魔法效果。换而言之,就算是混沌巫师自己,也不能肯定引发什么样的疾病。” “为什么这么说?” “将军大人,混沌巫师先后在我军中引发了三种疾病……您觉得他仅仅是路过随意施展一手?当然不会,他很明显就是冲着我军而来。如果这个混沌巫师能够控制疾病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会先来一场眼疾,再来一场棕腿病,最后才上略有威胁的血瘟!您知道,眼疾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自然痊愈……哪怕是血瘟,也算不上致命的疾病。如果我是那个混沌巫师,如果我能够控制疾病,那么我绝对不会带来这么温柔的疾病,最少也是‘黑私语’!” “黑私语……”在座的几个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魔法非常危险。能够告诉我其他的一些细节吗?我的意思是能否具体说明一下魔法的细节?说起来,其实我也懂一点魔法的奥妙。”艾修鲁法特问道。 “这个……这个魔法因为施法距离太远,影响范围太大,反而导致魔法的力量变得很小,魔法之风的流动非常微弱。这使得我们无法察觉魔法的运作,更无法确定施法者的位置……我们现在有一个粗浅的推测,那就是这个魔法与其说是‘传播’瘟疫,不如说是‘诱发’瘟疫。目前也只知道这么多。” “我做一个假设……假如那个混沌巫师能够进一步接近我方……我的意思是施法距离减少,会有影响吗?” “这个……很难说。但是既然混沌巫师能够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施法并产生良好效果,想必他也不会冒险靠近。” …… 夜色已深。 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城外的原野。 因为战争的缘故,此时附近的平民几乎都撤走了。格鲁尼的东北部早就适应了战争,每当混沌入侵的警报传来的时候,所有的居民都会带着粮食和牲畜撤到坚固的城堡或者大后方去——就算偏远的小乡村,那些注定不能及时撤退到安全地方的居民,也无一例外的建立了相应的防御工事。事实上,此类小村庄的防御效果甚至比那些坚固的大城还好。 除此之外,边境领主们在拥有坚城的同时,也拥有规模不等,精锐善战的部队。有利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主动出击,攻打小股混沌部队。在不利的情况下也能够死守坚城,阻滞敌人,拖延足够的时间。 过去混沌军团入侵的时候,就要面对这样一个全民皆兵,处处坚城要塞的不利环境。他们不止一次放弃难以攻陷的白堡,直扑格鲁尼王国的深处,但最终无不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进行攻城战,耗尽战力和时间,最终被格鲁尼人击败。那些抛开白堡的入侵,最后的结果往往最悲催——因为白堡同样扼守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教会那边经常能获得数量惊人的野蛮人俘虏,往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找到那个混沌巫师恐怕很难……大部队会被避开,小部队会被干掉……但是如果不找出来,那么这场战役就输定了! 艾修鲁法特思索着。他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却也没料到居然会遇到这么一个下马威。 而且,其中依然有一个明显的谜团。这种魔法如此的好用,如此的方便,如此的强大,为什么混沌依然会兵阻于高华城下?他很确定,只要三五个纳垢巫师轮流施法,高华城恐怕早就落到混沌手里了。难道混沌诸神喜欢多死上一些信徒? 亦或者……正如之前那个和他联系过的马文说的一样,在混沌内部也是分成不同派别的,有些派别并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而掌握着这个危险魔法的派别,正是那些不希望看到战争中的一员?他们只是在被挟持的情况下,不得不动手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行,混沌一方的情报实在太少了!这也难怪,混沌的信徒能够潜伏到格鲁尼内部,甚至有些已经登上了高位。但是反过来,星域诸神教会的探子却从来不曾能够深入混沌内部……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听到了有人在敲门。 “艾修鲁法特大人,有您的信件。用魔法通讯传来的。”外面的卫兵喊道。 几分钟后,一封信被送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艾修鲁法特打开之后先看了看签名,那上面正写着阿金的大名。 “亲爱艾修鲁法特:见信安好。你托付给我的事情已经完成。我拿着你给我的那块金属碎片,找了很多人来判断。其中包括鹰隼城中最优秀的铁匠、工程师,还有一些矮人族的冶金大师,甚至一些教会中的人。根据他们的意见,加上几个工程师试验后得到的一些综合评价,我结论如下:你给我的金属属于一种未知的物品。它拥有种种近乎不可思议的特性,包括变形、复原、变色、隔热、防锈等等。具体细节我已经列出一张细致的图表,不久后寄给你。我不得不说,很多学者为它着迷,称它是一个真正的神迹!你忠诚的朋友阿金” 第两百七十三节奸猾 第两百七十三节奸猾 在信的后面,还有一张便条。很明显,这是阿金写完信之后,又临时得到了消息。因为来不及修改信件的缘故,所以他额外的添加了一张便条。当然,也可能是负责魔法通讯的魔法师犯了一个小错误,将一封信不小心拆成了两份。 “附:艾修鲁法特,已经有人出价一万金奥利购买这块金属了。” 这还真的像阿金会说的话。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他将这件事情委托给阿金是对的,至少他能够相信自己也不会做的比阿金更好了。 他的思路回到眼下的危机上来。毫无疑问,假如任由混沌巫师这样干下去,这一战压根就不要打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贝勒尔这样深谋远虑的人都做不到…… “艾修鲁法特大人!”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艾修鲁法特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士兵。当然,今天他初来乍到,不认识对方是正常的。 “这是有人送给您的礼物。”那名士兵将一个匣子递到艾修鲁法特面前。 艾修鲁法特打开匣子,看到一个有点奇怪的造物——金属制成,形状古怪,而且表面上有着奇异的光泽。这不是物品天然的光泽,而更像是某种魔法的效果。因为那光泽是在流动的。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但是那个士兵却已经走远了。 “奇怪的东西……”他将匣子拿回房间。上面的光泽确实不是自然形成的,在拥抱了魔法之风后,艾修鲁法特就感觉到上面附带的魔法。 这个魔法……好像很熟悉? 在他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能量的异常流动。魔法之风在他感知范围内被抽取,凝炼,最后编织成一个法术。在艾修鲁法特意识到的时候,一个发着光的虚影已经出现在面前。 “马文?!”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影像。 “伯爵阁下。”马文微微一笑,举手行了一礼。“突然拜访,不知是否唐突了。” “拜访?”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他现在明白过来了,这个金属的器具就是马文的魔法定位装置——就和之前送给小女王的花瓶,来见他的那个可怜虫是一样。通过这个装置,马文可以通过魔法,将自己的虚影跨越千里,送到这个装置所在的地方。 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是这玩意是个幌子。附近有一个混沌的巫师正在施法……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之前在鹰隼城的时候,这个混沌巫师做出的种种布置。所谓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是被马文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叹服。 艾修鲁法特低头看了看那个奇怪的魔法装置。然后他进一步的拥抱住了魔法之风。在他抓住魔法之风的时候,他必须面对一种昏眩的感觉。熔化的肮脏和冰冻的滑腻漂浮在魔法之风上。每次操纵魔法都会让他掏空肠胃。但是现在,他进一步的感觉到一股垢腻的油脂挤入他的毛孔,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厌恶。这种恶心的感觉和他接触的魔法之风是有关联的,每当他要需要更多的力量,特别是利用魔法提高自己的感知的时候,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而这个,也许是他特有的。因为他偷偷的问过其他的魔法师,发现其他人并无此种现象。当然,那些魔法师认为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因为按照理论,当人类用自身的意志接触魔法之力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些不良的反应。因为人类本身并不是一种魔法生物。 他能察觉空气在他的发丝间和皮肤上最微弱的波动。即使那些不可感知的东西,那些空气中流动的魔法之风,现在也已经将自己每一个微小的流动都展现在他的知觉范围内了。魔法之风的链接透过时间和空间,从远方而来,藉由这个异型道具上的奇怪魔法而沉淀凝结。 至少在这一次,这块古怪的金属确实是马文现身的原因。 他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个金属道具,然后发现这东西是空心的。它虽然是金属做成,但是并没有它看上去的那么牢固,也许锤子的用力一击就能将它敲扁,让它完全的失效,变成没用的废铁。 “等等,伯爵大人,我带着善意而来!”马文说道。 “上一次你的善意差一点就杀死了女王。”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 “相信伯爵大人一定明白,我那是属于自卫。”马文回答。“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也是女王暗算我在先。而我,做的也仅仅是给女王一点点的惩戒。你也懂得魔法,知道在意识的领域里进行精神的较量……我们的那位女王陛下是压根没有任何战胜我的机会的。” 这句话完全正确。一个魔法的大师和一个丝毫不通魔法,甚至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比拼意志力……那简直就是大象和老鼠比体重。 当然,在跨越遥远的距离之后,再强大的意志力也会减弱到极限——关于这一点,不管艾修鲁法特知道不知道,马文肯定不会主动提及的。 “你想找我干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他将手中的金属道具放在一边,同时放开了魔法之风。现在他能够确定这个虚像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反过来,他也不能干什么。人家的本体可是在遥远的地方安安全全的呆着。 “继续上一次的交易。”马文微笑着回答。“还记得我提出的交易吗?” “我不相信……” “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或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忙来表示我的诚意。让我猜猜看,你现在是不是为了军中疫病流行的事情而烦扰?” 艾修鲁法特沉默不语,马文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伯爵大人,那么我来告诉你一点事实。造成你困扰的巫师名字叫做罗金,是纳垢的信徒。他是那种学者型的魔法师,整天挖空脑袋的在研究这些传播疾病的法术。他自称是受到纳垢的启迪,但我觉得这完全是因为他是个研究狂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不是在高华城?这个魔法为什么……” “哦,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他是一个……学者。一个学者是不能容忍自己尚未完成的东西被人拿出去乱用的。哈,好吧,说句实话,那就是他也刚刚完成这个新型的法术。一个特别强大,特别危险的法术。法术消耗少,一个魔法师就可以施展,施法距离遥远,甚至能达到视野的尽头。至于效果……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就连我也要承认,他确实在这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他这一次能活着回去,那么他恐怕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纳垢是不会吝惜对他展现微笑的。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恐怕意味着……对你的国家是一个可怕的灾难。”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这个魔法……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艾修鲁法特问。 “这一点我倒是很肯定。因为我确信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魔法传授给其他人。” “他现在在哪里?!”艾修鲁法特忍不住追问。 “哦哦,伯爵阁下,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开始对我的印象好起来了?”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这么回答。马文给他带来了最急切需要的消息。 “好吧,那么我们把话题回到最初上面来了。对于我的要求,你怎么看待?” “我还需要多加考虑。” “请慢慢考虑。”马文行了一个礼,似乎想要告辞了。 虽然艾修鲁法特相信对方九成九就是摆个架势,但是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出声挽留。“等一下,马文……阁下。” “伯爵大人有何吩咐?”马文一脸纯洁的微笑。“在下愿意效劳。” “你不怕我先答应你,然后毁约吗?”艾修鲁法特问道。“按你说的,你很容易被骗。我可以先拿好处,但是却不兑现承诺。” “噢,不不不,我当然是相信伯爵大人的人品的。”马文倒是很坦然。“我一直相信,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承诺。当然了,有时候……我也必须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来保证协议的履行。我承认,这些手段虽有必然,但是有可能会招致不快……所以我向来都是对别人坦诚相待,先让别人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然后才进行下一步的讨论。” 马文微笑着说完,眼睛却始终盯着艾修鲁法特。 “我想知道那个混沌巫师在哪里。”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你告诉我这个,那么我就完全相信你的善意和诚意。” “十分乐意。”马文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暗自吃了一惊。“伯爵大人,我能够肯定罗金就在纽斯特里亚城的城郊一带。这一带地形稍微有点复杂,容易隐藏,但如果您派出大量的斥候小队四下搜捕,我几乎可以打包票,你们一定能找到他。因为据我所知,罗金的隐蔽能力真的不怎么样。好吧,纳垢的部下从来都不是擅长这个的。” 艾修鲁法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他现在明白,自己已经在言辞上落入对方的陷阱了。 #$%,你逗我玩吧! “现在,我已经回答了问题了。”马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艾修鲁法特的情绪变化,微笑着说道。“您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了吗?” “我想知道怎么找到那个罗金!”艾修鲁法特终于说道。 “这个……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马文依然面带微笑。 “好吧,我相信你的善意和诚意。”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这么回答。“能告诉我要怎么找到罗金吗?” “伯爵大人,既然您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了……”马文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笑容。这种笑容艾修鲁法特见过,事实上见过很多次。每次阿金从他身上捞到便宜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笑容。确实,阿金和马文在容貌上差别很大,但是这种笑容却出奇的相似。 “现在我们应该能够谈谈具体的交易了吧!” 第两百七十四节本钱 第两百七十四节本钱 “具体的交易……”艾修鲁法特深深的吸一口气。傻瓜也能看出这个叫马文的混沌巫师不怀好意,但是眼下却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任由那个叫做罗金的纳垢巫师破坏的话……嗯,不需要多,只要他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引发的疾病是私语病,特别是黑私语病,那么这支军队就完了。不仅是军队,或许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七国)都要大伤元气。过去的一些记录里,国王宁可烧掉整个村镇,也坚决要杜绝私语病的传播的。 “嗯,既然伯爵大人已经相信我的诚意和善意,那么,我们有很多事情就有谈判的基础。”马文笑吟吟的说道。“比方说,找到罗金的方法,我觉得这是一个……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想用来交换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上一次马文出现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时候,他的态度可没有这么露骨。如果说上一次他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衣,那么此刻他就只挂着一条薄薄的面纱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双方所处位置的变化,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小丫头办事不慎,使得对方明白那种“先给鱼饵,再收吊钩”类型的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已经不可取。 “什么样的承诺?” “我希望伯爵大人……能够兑现我们最初提出的计划!当然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一步到位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可以逐步的谈。” 艾修鲁法特耸耸肩,“你需要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 …… 马文中断了魔法之风的链接,从施展魔法的失神状态恢复正常。 比起上一次,距离近就是好处多,起码马文不再需要一大帮部下协助,只需要自己就能完成。魔法的反作用力也减少了很多,虽然很累,但是也仅仅是累而已。 不过,不管有多么的疲倦,他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 “主人,恭喜了。那个艾修鲁法特伯爵接受了您的条件?”身边一个机灵的部下立刻从马文的神情上猜出发生了什么。 马文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这个,接下去,我们应该……” “放心,一步一步的来。我们要的不是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的性命……呵呵,我们要的是他能给我们带来的东西。”他笑着说道。“不过,我们的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相当的奇怪……” “奇怪?大人,可是……” “我以前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剑客,机缘巧合下学了一点魔法的技巧……比方说路上遇到了某个愿意传授技巧的魔法师,或者得到了一本修炼魔法的书籍什么的。但是今天我却发现……他的法力其实相当高深,无论是知识还是技巧都是不错,不管从哪个角度评价,他都是一个合格魔法师……”马文沉吟着。“但是,他看上去却又比较年轻……让人有些吃不准他的来历。对了,把那份情报拿来!” 鹰隼城的探子早就将艾修鲁法特的相关情报传来——关于鹰隼城里流传的艾修鲁法特的来历。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不过,马文因为之前太过于忙碌的缘故,所以对这些情报并没有太过于重视。毕竟这些情报属于“流言”类型,艾修鲁法特确实没否认,但是似乎也没公开承认。他之前略略看了一次,但是也只是略略看过一次。 “唔……失忆啊……”从这份情报上的说法(当然,这很可能是艾修鲁法特自己编造的一个谎言),艾修鲁法特的家族在南方的瑞恩,他是一个骑士之子……至于这个骑士之子成年后干了些什么,则用了一个很有趣的词“失忆”。 当然,对于“失忆”什么的,至少马文是不太相信的。这更像是一个掩饰,一个伪装,将自己来历给隐藏起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想隐藏什么呢?隐藏他的血统出身?这毫无意义。因为他来到格鲁尼要娶的也是一对乡绅贵族的姐妹。所谓的“乡绅贵族”,实际上就是平民。所以,不管艾修鲁法特是什么出身,不管他爹是不是骑士,只要他有钱,娶那两姐妹就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没人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如果隐藏出身没有意义,那么要隐藏的是罪行?不,当然这更不可能了。不管艾修鲁法特在其他国家犯下什么罪,至少他在格鲁尼国内没有任何犯罪的记录。除此之外,至今为止好像也没有哪个国家冒出来公开这位伯爵过去的罪行。 不是隐藏出身,不是隐藏罪行……那么为了隐藏什么?隐藏自己是一个魔法师? 特别要说明一下,马文对于南方各国的情况其实相当了解。所以他很清楚,虽然星域诸神的教会一直不遗余力的普及魔法教育,但是合格的,能够上战场的魔法师依然数量稀少。因为这个,魔法师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很高。就算是不属于教会的魔法师,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很高。每个领主都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法师。 一个魔法师在地位上,最低程度也能顶的上一个普通贵族。而他们的待遇,更是普通的贵族望尘莫及的。别的不说,一个当雇佣兵的魔法师,佣金至少也顶的上一支骑兵分队。 血统不需要隐瞒……罪行不必要隐瞒……而且那种感觉……不管是之前危机中的表现,或者是马文亲自目睹的那种属于战士的敏锐和迅捷……绝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水平。为什么作为一个魔法师还需要严格的锻炼自己的身体,磨练自己的剑术呢? 特别是,在拜伦政变之前,没有人知道艾修鲁法特居然掌握着魔法的技艺。 马文翻看着,整个报告中包含着所有的和艾修鲁法特相关的传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其中一道记载上。上面说艾修鲁法特两个未婚妻据说是两个使用黑魔法的女巫。 这是一个毫无任何依据的传言,但是却牢牢的吸引住了马文的视线,让他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因为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呵呵,很可能这就是真相。 …… 天亮之后,罗金从他藏身的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那是一个位于山下的普通小村。由于战争的缘故,格鲁尼依照惯例实行了简单而有效的坚壁清野战术。居民带着牲畜、粮食和物品撤退到了后方,等战争结束再回来。他们原本应该做的更彻底,把自己的房子也付诸一炬的,不过搭建房子要比搬运东西麻烦多了。因为这个心理的缘故,才让罗金能轻易的找到一个合适的住所。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使得四周地面变得泥泞,容易留下脚印……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罗金并不打算今天行动。上一次似乎引发了一种相当不错的瘟疫,至少也死了几百人吧。因为城中焚烧尸体而产生的黑烟可是持续了好长时间呢。 我的魔法是完美的。想起这一点,罗金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骄傲。不需要军队,不需要计谋,只需要他一个人的力量,他就能摧毁这支南方人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大军。呵呵,纳垢的祝福与他同在,他会…… “主人,似乎有敌人的部队靠近了。” 一个随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出来,向罗金报告到。“似乎是一个斥候小分队。” “哦,只要不是大部队就好。”罗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那些南方人真是蠢不可及的家伙……他们已经损失了至少五个斥候分队,却依然执着的使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术。话说回来,昨天混沌卵已经将他的坐骑——也就是最后的一匹马给吃掉了。今天或许是个让混沌卵换个口味的好机会? 一排火枪声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他听见了混沌卵受创而发出了兽性咆哮声。 怎么回事?罗金尚未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混沌卵受创后会立刻挣脱束缚它的锁链,扑向敌人。而子弹……这玩意对于人类来说很有杀伤力,但对于混沌卵而言,威胁就小上很多了。 “主人,侧面也有敌人过来!”一个随从急匆匆的赶来。罗金匆匆的跑到村庄边上的山坡,接着灌木的掩护,看到一队穿着盔甲,携带着刀剑和火枪的南方人士兵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废弃小村中搜索前进。 怎么回事?这里有二十个士兵……那边还有和混沌卵交战的敌人……等等,这些家伙的举动…… 如果这是一个偶然的遭遇战,那么敌人绝不会如此镇定的分路行动。远处的火枪声会直接把他们吸引走的……一次有目的的袭击? 是被敌人发现了踪迹了吗?不过这也正常,也许自己一个不小心让某个幸运的单身斥候给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了。也许那个时候,那个幸运的斥候正好位于上风处,所以混沌卵也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 罗金考虑了一下。既然敌人发现了他的行动,那么他们也一定已经知道他随身携带着一个混沌卵作为护卫。从刚才的枪声、刚才搜索而来的这一队士兵……加上随从刚才的发现,敌人应该是一支规模为百人左右的部队。 从常理上来说,这样规模的部队对付一个混沌卵和一个混沌巫师是不够的……大概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更多的敌人寻踪而来吧。 第两百七十五节花招 第两百七十五节花招 混沌卵的战力,是在无数的实战中得到过考验的,至少百人规模的部队很难对付它。罗金思索着。但是不管怎么说,混沌卵的战力也是有限的,想要靠着一个混沌卵对付成千上万个敌人那绝对是妄想。除此之外,一发幸运的子弹,或者是一发正面命中的炮弹,一记巧妙的魔法攻击,诸如此类都能够对混沌卵造成重创。 “唔……不能够在这里呆下去。”罗金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幸好,因为刚刚开发出了驾驭混沌卵的新方法,使得他混沌卵能够离开他的视线(村里的房子小,容不下体型硕大的混沌卵)。若非如此,恐怕战斗一开始爆发就会波及到罗金了吧。 那边战斗声依然在继续。,一阵子火枪就会响起一阵齐射,此外混沌卵的狂吼声压根没停过。看样子是精选出来的优秀作战部队,战斗力不容低估。不过这才是正常事。那帮软弱的南方人,应该在纳垢的伟力下快被折磨疯了吧。发现了这样的机会,不拼命才怪。 目前没有使用魔法之风的迹象,但是,接下来就算钻出几个魔法师也很正常。 纳垢巫师并没有惊慌失措。他这样孤身深入敌后,对于这种情况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罗金在脑海里将局势细致的判断了一下,立刻得出了应该撤退的结论。在这里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万一挨上一发子弹就亏大了。 身边,正好有马文送给他的传送卷轴!嗯,虽然说那个奸奇的巫师不能相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送来的礼物还真的是派的上用场的东西。不管是混沌卵也好,传送卷轴也好……情报也好…… 虽然说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但是好像那个奸奇的巫师的礼物都相当的有诚意。这对于奸奇的麾下来说,还真的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 贝勒尔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战斗。 话说回来,这样百十来人规模的战斗,他好像? ?很久没遭遇到了。有人说指挥大军才能证明将领的才华,但是实际上,指挥百十人的部队作战才是一个将领能力的基础——贝勒尔向来是这么认为的。 火枪手又发出一轮齐射,打得混沌卵吼叫不止。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血红色的混沌卵身上瞬间多了很多冒着血泡的小洞。可惜这个怪物浑身肌肉虬结,表皮不仅硬,而且还韧性十足,子弹造成的伤害对它而言只能算小伤,并不影响行动。而且它的恢复能力也很惊人,每个子弹的伤口在流出少量血液之后就会结上血痂。稍微计算一下的话,从被开个洞到到血止住,总计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吧。还真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怪兽呢。在战场上,一个混沌卵拥有摧垮一队步兵的能力,这绝不是一种夸张,而是一种常态。 混沌之卵的作用不仅仅是冲锋陷阵。混沌军团还经常将零散的混沌卵分散派遣出去,用来阻碍敌人的斥候。这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手法,因为离开混沌军团之后,这些怪物就会依靠野兽的本能攻击自己活动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普通的野兽会避开人类,而这种怪物则把人类当做自己优先的猎杀目标。 但是,说到底,它也只是一种没有智慧和理性的怪兽而已。没有混沌信徒的指引,它就丧失了战斗的智慧。现在,贝勒尔眼前的这只混沌卵已经被引入了一个不利于它行动的乱石丛中,使得它行动不便,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并且遭到几队轻装的士兵四下夹攻——并不真的夹攻,而是牵制这个怪兽,使它不能轻易的突围。真正攻击混沌卵的任务则交给站在更远,更安全地方的火枪手。 贝勒尔是一个真正的善用地形的大师,他的构思被执行的很好。这头怪物几乎没有逞凶的机会,前后只有两名不幸的士兵阵亡。遗憾的是火枪手的距离确实远了点,子弹始终没能没能重创这个怪兽。但是,只要这种情况继续——不管混沌卵是多强壮的生物,它的血也有流光的时候。 当然了,像所有那些谨慎的人会做的一样,在贝勒尔身边,还跟着一个教会的祭司。一旦事情发生了变化——比如说混沌卵突然丧失理智,不顾其他挑逗牵制,只追着一队士兵穷追猛打——这名魔法师就有义务将所有的事情拉回正确的轨道上来。 不过,这一次行动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对付这个混沌卵,而是干掉混沌巫师…… “将军大人,魔法!”贝勒尔身边的魔法师突然提醒道。 “魔法?混沌巫师在施法了?” “不……不是……这种感觉……”魔法师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竭力感受什么。贝勒尔知道他在感受魔法之风——这个世界的魔法源泉之一。“将军大人,恐怕不妙,这是……这应该是……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贝勒尔吃了一惊。糟糕,他倒是忘记了魔法方面的花招。对方也是精通魔法的存在……不可能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毫无准备。那个,传送卷轴应该是混沌巫师特制的保命之法吧。 “传送到哪里去了?”贝勒尔追问。 “那个方向,”半响,魔法师睁开眼睛,用手一指远方。 不用看也知道,那边正是这一带地形最复杂的方向。想要追上混沌巫师,要么得走直线,穿越复杂的地形追上去,要么就必须绕一个大圈子追上去。 “糟糕,如果对方在那里安排了逃跑的马匹,我们可能就追不上了!”贝勒尔轻声的说道。不过,幸好他的任务是对付这个混沌之卵,而不是搜捕那个混沌巫师——话说回来,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没有料到混沌卵和混沌巫师居然并不在一起(虽然毫无疑问距离很近)。 “要警告一下那些搜索队伍吗?”魔法师问。 “不必了。”这次出击一共有五个魔法师,够用了。既然贝勒尔这里能够察觉到传送卷轴的魔法波动,那么没理由其他的部队察觉不到。果不其然,没多少时间,贝勒尔听见纷乱的马蹄声。那是有人传信号给后方看守马匹的留守士兵了。之前为了保持安静以尽可能的避免惊动,他们将马匹留在较远的位置。 如果能保持一人两马的配备,或许还有一半的机会追上逃跑的混沌巫师。当然了,战斗的结果要另说…… 贝勒尔将目光转到前方的混沌卵上。这个怪兽真嘶吼着,发动了另外一轮攻势。但是在他的触须能够攻击到对方之前,和它正面相对的士兵已经急速后退了。附近一带到处遍布半人高的石头,夹杂着同样碍事的矮小灌木。在这种地形上,混沌卵庞大的身躯远不如普通人类那么灵活。它为了避开这些障碍而显得步履蹒跚,无法追上面前的士兵。而在它身后,其他几队士兵却又冲近。混沌卵停下了追击前方敌人的举动,转头冲向另外一队正在尝试靠近的敌人。但是这种举动同样徒劳无功,换来的只有一阵火枪齐射的轰鸣,以及身体上又添加的几个小洞。 “将军大人,没想到那个玩意……这么好对付……”贝勒尔身边的罗宾略显紧张的问道。罗宾虽然已经成年,不再是昔日的那个年轻随从,但是他的战场经验依然不足,在面对这样的战斗,特别是对方不属于人类的时候,还是会感到紧张。 “那个叫混沌卵。”贝勒尔平静的解释。“传说一个混沌信徒如果被他们的主人厌弃,就有可能被变成这种怪物……**被强化变形成这个样子,但是理性和智慧则被抹杀到野兽的程度。” “将军大人,这个混沌卵……为什么……不会扑过来攻击……我们身边的火枪手们?” “哦,据说是因为这种怪物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杀死身边的猎物。站在个人角度,我倒是更加希望这种怪物更乐意攻击那些远程伤害它们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在战场上就毫无威胁了。一小队带火枪的轻骑兵就能够将这些怪物诱离战场。” …… 罗金从藏身之处抬起半个头。他这个位置很不错,灌木和藤蔓将他完全遮掩住。除此之外,他的眼睛——表面上他的眼睛浮肿得似乎要爆开,但是这原本应该失明的眼睛却给了他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视力。他清楚的看到整个情况的变化——先前一直小心翼翼搜索废村的那队士兵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迅速的撤走了。然后远方响起了马蹄声。 那些人选择了骑上马,沿着传送卷轴留下的魔法痕迹追上去……哼,不愧是愚蠢的南方人,一个小手段就能够把他们统统骗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混沌巫师确信四周搜索的分队已经离开了。只有那边山凹处的枪声(以及混沌卵的嘶吼声)还在继续。看起来他们留下了一支部队来对付混沌卵。 现在罗金倒是面对着一个小小的抉择。也许他应该去帮混沌卵一把,毕竟这么一个像狗一样忠实可靠的护卫是比较难得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安排了多少部队来对付混沌卵,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对了……刚才那些离开的士兵带走了马……所有的马。这也难怪,在这些愚蠢的南方人眼里,他们必须一人双骑才有机会追上逃跑的猎物。换句话说,剩下的,正在对付混沌卵的敌人,都是步兵了?嗯,这样一来……也许可以那样做…… 罗金绕了一个小圈子,然后来到了边上一个小山头。从这里,他的超凡视觉能够看清楚战场。毫无疑问,这群南方人拥有一个非常狡猾的指挥官,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收拾混沌卵…… “真是一帮狡猾的家伙!”罗金说道,清晨的微风吹拂,将他戴在头上的兜帽吹落。混沌巫师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个悄然出现的人说道。“你说是不是?” “你发现我了?”对方的声音里倒有点讶异。 “你以为我是那种长年在书房里学习魔法知识的书呆子吗?还是你们南方人的魔法师都反应迟钝?我当然早就发现你了。” 罗金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鼻梁上有一道显眼的伤疤,身穿南方人贵族才能穿戴的甲胄,手持一柄闪耀着魔法光辉的双手长剑。毋庸置疑,这个人肯定是一个高级军官。 第两百七十六节不利 第两百七十六节不利 这个混沌巫师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他的外貌——或者说脸部(因为对方身上穿着斗篷,将身体的细节都掩盖在织物之下)——整体还保持着人形,只是略显得浮肿。事实上,如果抛开他的右眼不谈,他还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但是这只眼睛却完全给了人不同的印象。这只眼睛周围已经明显的腐烂化脓,脓水肿胀的挤在皮肤之下,似乎随时都可以挤破那层薄薄的表皮喷出来。而眼睛本身却变成了绿色,眼球内部汇集了无数油油腻腻的液体,污溃脓水似乎就在眼珠里晃荡着。 这张脸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看了就感到作呕。 过去艾修鲁法特看过教会一些相关的书籍和插图。他曾经以为这些关于纳垢信徒的图片有可能带着夸张的因素,但是眼下的情景让他意识到,那些插图可绝不是夸张。当然,这种丑恶、病态的样子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绝对不会认错。 这个肯定就是马文嘴里的那个纳垢巫师——罗金了。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发现的?在南方人中,你这样的聪明人却也不多见!” “意外,只是意外罢了。”艾修鲁法特本来打算利用自己超人的体力走直线赶往传送的目的地(其他人都骑马绕圈过去了),中途却凑巧看到了罗金。 “意外吗?嗯,这才像话。”罗金轻蔑的说道。他已经察觉这里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虽然对方手持长剑,而他赤手空拳,但是毕竟只是一对一,他倒也不惧。除此之外,地形也对他有利——四周到处都是矮灌木和藤蔓,对方没有办法很快的冲过来。换句话说,他至少也能用出一个魔法。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镇定,居然让一个战士接近到这个位置……这反而让你不敢立刻动手?”罗金轻蔑的说道。 “这个距离……你只能用一个魔法。你有把握这个魔法一定能杀死我吗?” “哈哈……你们这些软弱的南方人懂什么。我听说过,你似乎当过雇佣兵,但是你见识过战场上那游弋的一双双择人而噬的目光吗?战斗对你来说什么?是一抹彻骨的寒冷?是凛冽森然的刃锋是如何插入身体,让鲜血飞溅吗?是在夜色中垂死者竭力挣扎吗?是那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伤员用衰悲无力的目光盯着所能目及的最后景色慢慢死去吗?是那些得不到救治,最终被血谁逆呛入肺叶,在声嘶力竭的咳嗽中无比悲惨地蜷缩着死去吗?哈,你们的眼里也只有看到这些,如牲口,如野兽一般!也只有那些恐虐的信徒适合和你们搭配!你们看不到更高尚的东西,看不到那高举于凡人之上的,更伟大的意志。能为那种意志服务,你才能明白生命的真谛,才能了解什么才叫做勇气!你的战斗才有了真正的意义。这就是你我的区别。所以我不会害怕,不会动摇。会动摇的只有你!” “崇拜邪神,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么有意思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在说话的时候,他开始选择位置。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而是先谨慎的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冲锋路线。 “啊……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罗金哈哈大笑起来,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只是表现而已!哼,痴迷于虚伪的表象……算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好让我知道即将被我杀死的人是谁。” “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对吧。”艾修鲁法特的眼睛看着对方,感觉得出来,这个混沌巫师应该是个很强壮的人(对于混沌巫师来说,这并不罕见),但是却也应该对武技什么的不精通。 “我叫罗金。”罗金傲然回答道。“纳垢的使者和宠儿!也是即将毁灭你的人。” “我叫艾修鲁法特,格鲁尼的伯爵。”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你的死神。” “艾修鲁法特?等等,这个名字……对了,你是南方人的将军?”罗金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我倒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慈父纳垢,感谢你的庇佑!”他的眼睛下一瞬间爆发出凶光,“后悔吧,愚者。我将用你的尸体来荣耀吾神!” “愚蠢的是你!”艾修鲁法特已经冲上来了。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刹那之间已经和魔法之风融为一体,一个魔法随时可以发出。 两个人的距离为二十步左右,艾修鲁法特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地形却决定他无法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在魔法发动之前接近对方,而打算避开或者硬撑过第一个魔法。 虽然艾修鲁法特也是一个魔法师,但对方毕竟是发明威力强大的新法术,胆敢孤身一人就对大军下手的混沌巫师,艾修鲁法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和对方比拼魔法水平。 罗金迅速的从怀中抽出一张卷轴。他毫不犹豫的撕开,在这个魔法被自动引发的时候,用手指向艾修鲁法特。 …… 又一轮火枪的齐发命中了混沌卵。 说起来,二十五名火枪手或许确实太少了一点。从射击效果来判断,基本上只有一半的子弹能够命中,至于命中要害什么的,就完全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这一次却效果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混沌卵身上那几根气势汹汹挥舞的触手突然有一半软软的垂了下去,就好像被暴雨折磨过后的嫩茎一样,无力的挂在宛如肉球一样的身体之上。 “将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命中某个神经节点了吧。”贝勒尔回答道。只要没发生其他意外,他就可以确定这场胜利。“火枪的威力强,携带弹药多,训练简单,但是命中率却比不上弓箭。火枪手平时练习打靶都是打五十步之内的靶子……不过,听说矮人族那边有大大提高命中的新式火枪,可惜暂时不供贸易……”贝勒尔随口说着,然后眼前突然光芒一闪,那个被困在乱石中心的混沌卵瞬间消逝了。 不止是贝勒尔,后方的火枪手,前方牵制混沌卵的士兵,一下子全部愣在那里。人们紧张的四下观望,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大人,”还是那个魔法师先反应回来。“是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哪里来的传送卷轴。” 魔法师闭上眼睛,沉吟了几秒钟,“在那边。”他的手指向较远处的另外一个山头。“刚才那里有人使用了传送卷轴……不止一个!有人用传送卷轴带走了混沌卵!” “带走了?”贝勒尔吃惊的问道。“传送卷轴不是只能传送持有卷轴的人吗?” “这个可不一定。将军大人,传送卷轴可以制造成多种不同形式……这完全看制造者的意愿……” “等等。”贝勒尔打断了对方的话。“用传送卷轴带走混沌卵……那应该是混沌巫师吧?” “应该是这样。”魔法师回答。 “但是混沌巫师已经用传送卷轴离开了……嗯,有两个混沌巫师?”贝勒尔看着远方那个山头。“亦或者……刚才用传送卷轴逃离的并不是混沌巫师本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那个混沌巫师很狡猾。先用一个替身将敌人引走,然后才大大方方的带着混沌卵撤离。可是马匹已经全部被之前的追击部队带走了,贝勒尔虽然知道混沌巫师真正的去向,却也无可奈何。用两条腿追击的话…… “将军大人,刚才一共是三个传送卷轴。”魔法师说道。“传送方向是这个方向……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贝勒尔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混沌巫师玩了小花招。“我们追!”虽然追上去的可能性不大。混沌巫师既然想出了金蝉脱壳的花招,想必也有下一步的准备了吧。靠两条腿……等等! “你刚才说,三个传送卷轴?!”贝勒尔突然抓住对方的衣领,喊道。 “是的,我猜想混沌巫师身边还有一个随从,于是他用了三个卷轴逃走了。”那个魔法师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不可能是随从!”贝勒尔松开手。“假如混沌巫师身边有随从,他会命令随从先出发去和他汇合,这样就能节约下一个卷轴了……传送卷轴制造不易,他们不可能这么浪费,只能理解为……”他看了看混沌卵失踪的位置,一个隐隐约约的预感出现在他脑子里。那可不是什么好的预感!“我们必须追击!” 传送魔法的感觉其实不好。那种感觉并不是自己穿越了世界,而是世界穿越了自己。就算艾修鲁法特也一时昏眩而身形不稳,踉跄了好几步,靠在石壁上才稳住了身形。 这里哪里?对了,刚才那个混沌巫师……该死,他不是用什么攻击的魔法来攻击自己,也不是用防御魔法来保护自身,而是用了传送卷轴,将自己远远的送走!还真是聪明呢! 不,不是送走!刚才那个罗金的宣言……那不像是故弄玄虚的谎言啊。 艾修鲁法特站定身体,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很大的洞穴之中。混沌巫师也在这里,具体点说,站在洞口的位置,正在朝着这边看来。罗金的身边,跟着一个全身血红,体型浑圆,长着肉质触须,宛如洋葱一样的巨型怪物。 第两百七十七节无效 第两百七十七节无效 罗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眼下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好。 毫无疑问,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人军官并不习惯魔法传送,所以罗金明明是后传送的,反而先一步摆脱魔法的效果,占据主动。除此之外,混沌卵居然很凑巧的被传送到他身边。 第三点就是真正的幸运了,虽然说传送目标是他定的,但是传送的具体位置也会有些许的偏差。这一次,他和混沌卵传送的位置居然在洞口,而艾修鲁法特在洞穴里面。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老鼠,逃不出去了。 “干掉他!”罗金一声令下,混沌卵立刻朝着猎物冲上去了。刚才混沌卵可算吃足了苦头,掉进贝勒尔的陷阱里,有力使不出,被人当靶子反复的打。虽然混沌卵早已经没有人类的理性和感情,但是哪怕是野兽级别的智力,挨了这么多打击后,同样会感到狂怒。 艾修鲁法特向侧面跳开,在刻不容发之间避过混沌卵的第一轮打击。触须从他头上擦过,掀飞了他的头盔。 混沌卵挥舞着身上的触须,这些触须是在它从人类变成怪物的过程中形成的——有人说这些触须曾经是它们的双臂,也有人说两者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触须拥有可怕的力量,是这种怪物攻击的主要方式。触须可以挥舞鞭打敌人,可以卷住猎物,还可以刺向猎物。当混沌卵的触须扫动的时候,它的力量足以将一名满身甲胄的骑士连人带马一起打飞十步开外,如果正面承受它的力量,可以直接将盔甲和盔甲下的人体碾碎;当混沌卵用两根触须卷住受害者身体的不同部分时候(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能够将人体像泥偶一样直接扯开、撕碎;当混沌卵用触须刺向敌人的时候,可以正面刺穿战马的身体。 最糟糕的是,除了拥有可怕的力量之外,混沌卵的触须速度也很快——不仅是快,还灵活得宛如游蛇,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简直就像鞭子一样。事实上,正如很多老兵所知道的,混沌卵在触须的攻击范围内,堪称无一合之敌。 这头混沌卵身上原本有七根触须,现在只剩下四根还能活动,但是这已经够了。 触须从艾修鲁法特头上扫过,击打在坚固的岩石洞壁上,打得碎石纷飞。艾修鲁法特想贴身进攻,但是却不防另外一根触须扫过来,不得不停止攻势才堪堪避开。 刹那之间,战斗双方都停下了脚步。这里正是触须的攻击范围内,剑的攻击范围外。混沌卵不知道是理解了这一点还是压抑的怒气爆发,四根触须舞成了一团狂风。此时,触须末端的移动速度已非人类的眼睛能够明辨,形成了无处不在的残影,就连空气中都呼啸着令人胆寒的声响。 艾修鲁法特步步后退,毕竟只是野兽程度的智力,触须的攻势虽然看上去声势惊人,但是只要冷静的判断,就能看出实际上混沌卵只是凭借一股狂怒将触须如车轮一样乱舞罢了。它的攻击速度虽然快,但是轨迹却很简单。要说贴近攻击是有点危险,但是后退避开倒也不算太难。 和大部分的洞穴一样,这是个口大外小的洞穴。混沌卵硕大的体型给了它惊人的力量和耐力,使得它挨了多发子弹依然能活蹦乱跳,但是在洞穴里,这个体型很快就成了累赘。随着艾修鲁法特后退,混沌卵的触须的活动范围大大减少,它的攻击也显得声势越来越弱。 “哼,狡猾的家伙。”罗金已经感到有点不耐。他原本打算用混沌卵的力量快速解决这个敌人,但是却没有成功。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危机。在罗金看来,一方面是对方确实比较难缠,另外一方面也是混沌卵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不轻,战力已经大减。“你以为你能赢吗?” 他大声的说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音节。 下一瞬间,混沌卵全身突然爆发出电光。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闪电在它全身闪烁着,接着,混沌卵的身体停顿下来,只有一根触须依然在挥舞着。它的触须对着艾修鲁法特方向,围绕着它身体的闪电如同一滴被甩出去的水滴一样,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条蓝色的电弧,命中了艾修鲁法特。 “也不过如此罢了。”罗金的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他看着艾修鲁法特沐浴在电光之中,全身上下电弧跳跃着,宛如被一条条精巧的蛛丝所包裹。这个是马文留在混沌卵身上的魔力,原本是用来帮助驯服混沌卵的,但是罗金发现这股力量仅仅用来驯化混沌卵太浪费了,也能够作为混沌卵的攻击武器。 混沌巫师看着远处在电光中的人影,他相信对方很快就会倒下,变成一团不会动的黑色固体。他的念头已经从猎物身上转到其他方面去了。或许可以作为混沌卵的一顿小点心?不,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虽然说对方的追击部队已经被引走,但是在这里久待总归有点太危险了…… 他转身想走,却听见混沌卵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声。 罗金一呆,回头看去,却看到艾修鲁法特已经贴近混乱身边,刚刚用自己的剑斩下混沌卵的半根触须。 混沌卵跌跌撞撞的后退,同时挥舞着自己剩下的两根触须,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追击。在刚才的战斗中,它两根触须已经被艾修鲁法特斩断。这个伤可比那些命中身体的子弹重多了,断口依然在喷出大量的血,使得怪兽的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嘶吼。 怎么回事?刚才……罗金突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在混沌卵因为释放魔法闪电而不能行动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暴起发难,一下斩断了两根触须。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的盔甲上依然有电光跳跃,但是他却似乎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进,挥动长剑。 “混……混帐!”罗金大骂出声,却不知道自己骂的究竟是什么。没关系,他还没有输,混沌卵还没有被打败,他还有大把的手段可以用! 下一瞬间,他拥抱了魔法之风,将其中蕴含的力量用纳垢赐予的方式编织成一股腐臭的能量。 “……万物衰败腐朽,你的皮肤将松弛脱落,血肉干涸腐烂,筋骨朽坏。以纳垢的名义,你的身体将永受疫病之灾,衰败腐烂!腐臭之灾!”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魔法,足以将一名骑兵连人带马瞬间变成一团腐肉。成功了!罗金身体踉跄了一下,受到了一点魔法的反作用力而暂时陷入失神状态。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艾修鲁法特的皮肤将会一片片腐烂,然后是肌肉从身体上剥离脱落,血液会带着臭气,如雨般喷洒。 人类中了这种魔法,压根就没有幸免的机会。 一小段时间后,他从施法后必然的虚弱失神状态脱离,正好看到混沌卵硕大的身体被对方撞开。艾修鲁法特用技巧弥补了体重的不足,用肩膀撞得混沌卵踉跄后退。所幸,艾修鲁法特没能砍中它的触须,只是在它的身体上添加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鲜血狂涌而出。 这……怎么可能……我的魔法…… 罗金发现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这个人类应该变成了一团烂肉——好吧,哪怕他确实是身强力壮,体质过人,再加上足够的幸运逃过了死亡的命运,他也应该受到重创,暂时之间动弹不得才对。但是眼下艾修鲁法特身手矫捷,动作利索得像吃了灵芝草的羚羊,哪里有什么受到魔法攻击的样子。 纳垢在上,这是怎么了?我……没有命中?还是有什么对抗魔法的装备?不,不可能的!我感觉得到,刚才的法术确实命中了,并没有被什么外来力量抵挡住。 但是混沌巫师几乎全部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在他们掌握邪神赐予的力量之前,他们必须经历过足够多的战斗来磨练身心。罗金惊讶归惊讶,却依然本能的准备了下一个魔法。反正艾修鲁法特依然在和混沌卵交战,一时之间无法阻止他施法。 “……让你的血肉受这诅咒,让瘴气在你的血管里弥漫,让瘟疫与你形影不离……瘟疫瘴气!”罗金完成了下一个魔法。这个魔法的威力不如之前那一个大,但是却能将恶行疫病强行注入人体。遭到这个魔法攻击的人就算不死,也会被侵蚀感官而变得动作迟钝。 艾修鲁法特一跃而起,用剑凶猛的刺在混沌卵的眼睛边上。他的动作非但丝毫没有任何钝化,相反还要比刚才更加迅捷凶猛。他的肌肤,他的脸部——罗金看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魔法疫病发作的迹象。他的皮肤依然紧绷而光滑——纳垢的魔法对他似乎无效。 “这不可能……上,咬死他!”罗金眼见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终于失去了常态,对着混沌卵发出了进攻的命令。这是强制性的攻击,不死不休。 混沌卵停下脚步,张着恐怖獠牙开始进攻。它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艾修鲁法特的动作如闪电一般的迅速,一剑横扫斩断了怪兽的一根触须。鲜血喷出,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是依然用另外一只触须缠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胳膊,将他顶在了洞穴的岩壁之上,双脚离地。 幸好他的手上有着超人的力量,这才没有被怪物瞬间扭断。他的左手抓住怪物的触须根部,膝盖顶住对方的身体。这样的僵持持续了仅仅几秒,可在旁观者看来,则好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混沌卵用力想接近他,想用自己的獠牙去咬他的身体,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左手宛如钢铁一样刚硬,而右手中的长剑则一次次的刺向怪物的身体。 此时此刻,混沌卵安静得令人恐惧。或许是因为它主人命令它拼死战斗,或许这只是因为它天性的凶残冷酷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怪物虽然忍受着身体的剧痛,但大量的失血丝毫没有减弱它的力量。这怪物的力量很大,使它看起来要赢得这场对抗。混沌卵的嘴巴慢慢的接近艾修鲁法特的头部,越来越近,而他炽热的眼睛死盯着怪物充满血丝的双眼。 在怪物能够咬到他之前,艾修鲁法特刺了最后一剑,剑锋深深的埋入怪物的身体。混沌卵满是白沫的血盆大口突然痉挛般的紧闭起来,把他按在岩壁上,几乎要把他的盔甲压扁的可怕力量瞬间消散。艾修鲁法特双脚落地,而混沌卵龇着獠牙抽搐着,剧痛着,逐渐安静的倒下。只有最后一根触须平摊在地上,如干涸河床上的鱼儿一样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第两百七十八节自爆 第两百七十八节自爆 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内,罗金完成了第三个攻击的法术。纳垢的力量是一切生灵的克星,可以让敌人以一种最悲惨,最不幸的方式死去——关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深信不疑。但是现在,似乎有一个完全相反的例子出现了。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将目光从死去的混沌卵身上移动到稍远处的混沌巫师身上。 “你应该……应该生病了!”冰冷的目光让罗金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已经连续三次将纳垢的诅咒施加在你身上……你应该双脚发软,皮肤溃烂……内脏也跟着一起腐朽化脓……” 这些话说的毫无底气。因为至少,他的眼睛能够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脚步轻快,皮肤光滑,脸上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事实上,艾修鲁法特似乎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理解罗金到底在说什么。 “你应该……”罗金完全搞糊涂了。“你应该……”他想着自己这三个魔法的效果。纳垢巫师知道人与人之间体质差别很大,比如说普通的疾病,有些人只要接触一下病人就很容易就得病,另外一些人哪怕整天混在病人堆里也没事。魔法疾病也类似,有些人是很容易见效果,一个魔法就能让他整个内脏都爬出蛆虫来。另外一些人则效果小得多。 但是,但是,这已经不是效果大小的问题了,而是压根没有效果。 比方说,普通人的皮肤应该溃烂脱落,体质强一点,也只是溃烂的面积小一点,但是体质再好也会出现肿块。这是无法避免的魔法效果。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任何疾病的痕迹。依然光滑,白皙,洁净。他的皮肤应该红肿化脓,不应该如此白皙的。 “不,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恶疾缠身才对!”罗金突然大喊起来。刚才的魔法绝不是失误,也不是被某种特殊的抗魔道具给挡下来。这不是幻觉,三个魔法都是明确无误的命中对方,只是不起作用。 “去死吧!”艾修鲁法特如此回答,同时加快脚步。双方的距离原本就不是特别远,现在艾修鲁法特一下将距离减少了一半。 “不可能,不可能!”罗金终于回过神来。如果说最初的时候他还在期待着对方只是表面没有疾病的征兆(只是被强行掩饰住而已),现在也放弃了。这么短时间内连续三个魔法,哪怕罗金也已经无力再使用什么法术了。再说了,哪怕他还能施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逃走。惊慌失措之下,罗金一脚踩空,摔了一跤。尚未等到他爬起来,他绝望的看到敌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手中高举着双手长剑。 “等等……我投降!” “我不接受投降。”艾修鲁法特回答。他打算砍下去的时候,却不防混沌巫师突然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脚。“有人要你的命!” 凋零之剑从上面刺入了混沌巫师的身体——那种感觉不像是刺入人体,反而像刺入一团棉花。艾修鲁法特手臂上用力,一剑刺到底,剑尖透过罗金的身体,刺入了泥土里。 纳垢巫师的双手瞬间失去了力气。艾修鲁法特抽回剑,罗金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的长长叹息声,一边抽搐一边胡乱挣扎着翻过身来。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淡绿色液体从他嘴里涌出,萨满了他的长袍胸襟。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挣扎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在这临死的一刻,罗金突然想明白了。这个艾修鲁法特是南方人军队的将军,一个将军居然出击来袭击他……这绝不是“偶然被敌人斥候发现”可以解释的。 “魔法。”艾修鲁法特回答。终于结束了,这一击是致命伤——虽然到处都说纳垢的信徒生命力顽强,但是再顽强的生命力也是有极限的。“有人告诉我……如何用魔法找到你。” “我身上有……什么?” “不是你,是你的混沌卵。顺带提一下,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马文。”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剑指向远处的山洞。“他说这个混沌卵身上有他附加的魔法,可以用魔法定位轻松找到。” “原……原来是……这样的吗?奸奇的信徒……真是……真是……可恶啊……”罗金不甘心的喘着气。随着他每个声音,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更多的从嘴角滴落。“果然……不安好心……吗?哈哈哈……你……你为了交换这个……秘密……想必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吧……” “我还不是很懂。但是想来,应该是相当高的代价吧。”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的盔甲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弄得整个变形,一些接口都已经歪曲或者脱落了。所以他干脆把这套已经破损的盔甲从身上摘下来。混沌卵的怪力实在相当的可怕。 “你……你居然……没事……”罗金发出一阵轻笑。他看得很清楚,虽然盔甲被巨大的外力给弄得变形了,但是盔甲内的人体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怎么可能呢?还有刚才的魔法……这个人的身体……是某种魔法改造过了吗?不,应该他是一个……神圣骑士……拥有超凡的体质。 原来是这样吗?确实,那些伪神也会赐给他的信徒特殊的力量……早年也有些神圣骑士和混沌军团交战的记录……所以,我遇到的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神圣骑士……罗金脑子里终于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给上了一个合理的结论。 “马文那个家伙……原来……我懂了……他打算拿我作为交易的本钱……嘿,还真的像奸奇巫师会做的事情,来一场……无本买卖……哈哈哈……”罗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瞬间,刚才的虚弱和痛苦从他的脸上尽数抹去,剩下的只有狰狞和凶暴。 “但是,马文,不管你做好了什么样的算计,你都不会得逞的!” 艾修鲁法特愣了愣,下一瞬间,由魔法之风产生的巨大力量将混沌巫师的身体扯成了碎片。无数散发着臭气的血肉碎片四溅,避无可避之下,艾修鲁法特身上也淋了不少。 “看我的最后一招,艾修鲁法特!只要你还是个一个人,你就难逃此劫!”空气中,只剩下罗金最后的怒骂。 说实话,艾修鲁法特也不懂。 刚才和混沌卵交战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刚才巫师在施法。不过那个时候,他必须全心全意的和混沌卵交战,实在抽不出空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完成魔法。 但是……也许是操作咒语失误了,或者是其他什么理由,总之纳垢巫师看上去放出了一个很厉害很牛的魔法,但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起码艾修鲁法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接着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要不是对方确实身边跟着一个混沌卵,脸上又有如此清晰的特征,艾修鲁法特简直以为自己弄错了。这个真的是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整支大军的纳垢巫师吗?不是冒充的? 这一波也是一样。纳垢巫师发出了明显是同归于尽的宣告,然后还把自己给自爆了。气势是很足,但是艾修鲁法特感觉到的也只有满身的臭气罢了。他的身体上,他的皮肤上虽然不可避免的被这些四溅的血肉给沾到,但是却没有任何症状产生。艾修鲁法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混沌巫师给他留下的是延后发作的隐疾。 到处都说纳垢巫师的身体充满了臭秽的疫病,臭秽倒是见识到了,疫病什么的就要另说。不过,如果是体质不佳的人,闻这样的味道久了,估计不得病都很难吧。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赶紧脱掉上衣。低头看着。在他的胸腹之间,此时此刻画着一个神秘的图案。 这个图案由多个部分组成,包括符号和图形。如果有一个教会的祭司在这里,他马上就能认出,图案的核心部分正是奸奇的纹章——变幻之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属于奸奇的符号。而且这个东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画在皮肤上的画,而是魔法符号组成的。 图案完全没有变化,艾修鲁法特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刚才死去的纳垢巫师做了什么?或许那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施法失败罢了。 好吧,一个魔法师在没有受到干扰的情况下,连续三个魔法(加上自爆的那个就是四个了)释放失败——虽然在理论上当然有其可能性,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这个魔法图案的缘故? 这个魔法图案是在马文的引导下画上去的。在不得不承认马文“充满诚意和善意”之后,艾修鲁法特接受了马文的条件。马文的条件就是让艾修鲁法特在自己的身上画上这个图案。 根据马文所说,这个魔法图案可不是那种一个简单的图画,而是和拥有图案的人的生命力勾连在一起的,不能轻易除去。拥有这个图案就是奸奇信徒的标志——当然奸奇的信徒不一定要有这个标志,但拥有这个标志的就一定是奸奇的信徒。 当然,关于这一点,艾修鲁法特还有点疑问。一个魔法阵(这玩意应该算个魔法阵吧?)能和生命勾连?至少他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一次纳垢巫师连续施法失败,或许和这玩意有关。根据艾修鲁法特从教会那里得到的情报,似乎纳垢和奸奇两个邪神彼此明争暗斗的很厉害。比如说这一次也是如此,马文毫不在乎的把罗金给卖了。尽管他很清楚,罗金发明的这个新魔法,这个能**消灭一支大军的魔法,简直是一个逆天的新发明。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似乎真的只是罗金失误了。 第两百七十九节宿命 第两百七十九节宿命 他尽量不去理会四下的臭秽,而是从随身口袋里拿出那个金属的魔法器具。 下一瞬间,马文的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应该这么早……”马文的神情似乎有点不满,但是他马上就看到四下的情况,满地都是大小的肉末……虽然艾修鲁法特估计这个投影魔法只能够传达听觉和视觉,臭气是闻不到的,但是罗金那套已经四分五裂的斗篷却也很醒目。 “你干掉他了?”马文问道。必须要说,虽然他此刻只是一个散发绿色幽光,半透明的虚像,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惊又怒。“怎么没有一剑砍掉他的脑袋?!”他有些失态的咆哮着。 “我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如实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可以自爆的。” “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马文的表情简直就像吃了一大桶的苍蝇,恶心得简直想要吐。“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疯子一下没死就是麻烦……”他轻声的自言自语。此时此刻,马文已经完全失态,甚至已经不在乎艾修鲁法特就在边上看着。 当然了,再尸体,如果是被一个死人看着也没啥关系。 罗金死了——关于这一点,马文是乐见其成的。但是罗金死了不要紧,他把马文辛辛苦苦弄到手的棋子也弄死了。当然,现在还没死,但是任何一个混沌的巫师都明白纳垢部下的那些招数。混沌自身也是内战不断的——无数的经验总结清楚的说明,杀死一个纳垢的信徒,特别是一个受到纳垢喜爱的信徒,本身就要冒着巨大的危险。 事实上,一个混沌冠军——哪怕是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如非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冒险去干掉一个纳垢的宠儿,他会让自己的部下去干。 “混沌卵呢?”马文有些心烦意乱说道。“我告诉了你他的位置,但是我没让你自己动手去杀啊!” 果然……有什么蹊跷在吗?艾修鲁法特把马文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些细节他也不是很理解,但是他意识到也许那个纳垢巫师的魔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嗯,不是那种短时间内就会爆发并将人害死的疾病吗?而是更深,更恶毒,也更隐蔽的诅咒? 至少在一些传说和故事里,这些诅咒都不是受害者第一时间就感受到的。有的时候,这个诅咒会潜伏多年才会发作,将受害者,受害者的家人(特别是子嗣)统统害死。 “一个意外。”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没料到他居然用传送卷轴……反过来想要干掉我。” “干掉……”马文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罗金干了什么。这一刻,他差一点就要发出一声诅咒了。传送卷轴是他送给罗金的——当然了,有了混沌卵作为定位点,压根不必担心罗金会跑掉。所以表面上是他送给罗金一些保命的好东西,实际上送了和没送压根没什么区别。但是他却没有料到罗金居然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将传送卷轴当做一种进攻性的武器使用。 “混沌卵也被我杀掉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他试探的问。 “该死!”马文是如此的沮丧,以至于他甚至懒得留下来和艾修鲁法特争辩。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还能活一天左右——他已经不值得马文为他浪费哪怕半点时间。他也没回答艾修鲁法特的话,绿色的虚影直接消失了。 这应该是结束了吧…… 艾修鲁法特虽然猜不出背后的缘故,但是前后思量,他却是占了大便宜。最有威胁性的纳垢巫师已经被他杀了,而他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尽管他一度以为自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唯一称得上代价的就是他胸口的那个据说和生命力勾连的魔法图案。 接下去,就是慢慢的等候着其他人的赶到吧。不过这满身的臭气……这一带地形高低起伏,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山间溪流才对。他凝神细听,果然听见流水淙淙的声音。 那边应该有一条溪流。 他将自己的皮衣皮裤丢在溪水里稍微冲洗了一下。当然,艾修鲁法特不指望这简单的处理能够彻底消除纳垢的臭秽,但是总比没洗要好。虽然说他的盔甲挡下了大部分的血肉飞溅,但是这套衣服看样子再也不能用了。 他再一次低头看着胸口的魔法图案。 这是一个和生命力勾连的魔法阵——但是真的如此吗?凭借自己的魔法能力,艾修鲁法特看不出这个图案和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关联。实际上这个时候这已经不是魔法阵了,在画这个魔法阵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从魔法之风中抽取的能量注入这些符号和图形中,但是和所有临时充能的物品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被注入符号和图形中的能量也慢慢流失消亡,此时它完全没有任何魔法的气息,就和小孩子在白纸上涂画的涂鸦没什么本质区别。艾修鲁法特用手在溪边抓了一块粗糙的小石头,尝试将这个图案刮掉。 这比想象的还容易。只是一小会,图案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消失。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原本如珍珠一样白皙的皮肤被刮成了粉红色。 …… 马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仆人谄媚的笑容。“主人,刚刚……”他话未说完,却看到自己主人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剩下的半句话直接吞回了肚子里。 每次马文使用这个远距离传送影像的魔法后心情都会很好——虽然这个魔法会让他筋疲力尽,但是累归累,得意还是得意的。但是此时此刻,马文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阴沉和扭曲。 “攻城的情况怎么样了?”马文喝问道。 “好像我方占据了优势……”仆人战战兢兢地的回答道。“我军的部分部队已经在城墙上占据了阵地。虽然敌人反攻得非常猛烈,但是我军的后续部队依然源源不绝。” “哼……”马文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的表情。因为距离的缘故,施展这个隔空传递虚像的魔法已经不能让他筋疲力尽了,此时此刻,这位混沌巫师领主依然有施法的能力。 “让他们全过来!”马文下令。仆人明白马文要召集所有的麾下的巫师,他立刻领命而去。 马文自己走出了帐篷,来到了前方一个适合观察战场的情况。城墙上的战斗正如仆人说的一样。依靠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攻城塔,混沌军团在城头上占据了一个小阵地,而城中的守军正不顾一切的想要将攻上城墙的部队给赶下去。看起来守军已经拿出了所有的本钱,精锐的巨剑武士——在软弱的南方人中,这种巨剑武士已经算得上是精锐的部队了——正在发动一**凶猛的反击,赢是压得混沌军团无法进一步发展,双方僵持着,城头上这一片地区被死亡所填满,钢铁的战歌与垂死者的哀号交织响起。战斗的双方似乎在等候着命运的最终裁决。 但是马文知道,这正是恐虐的疯子们所期待的。在那些疯子的眼里,喷涌而出的无尽鲜血映射出众神的微笑。这种长久的拉锯战中,最终的胜利者永远都是恐虐的部下。因为那些软弱的南方人的勇气是有限的,当他们的恐惧超过他们的勇气的时候,他们就会丧失战意而崩溃,但恐虐的信众早就在战斗开始前就将自己的灵魂和鲜血献给了自己的神。 和很多南方人坚固的城市一样,高华城有三重城墙。但是这三重城墙的作用并不是同等的——按照一种习惯,最外层的城墙是防御的主要力量,配备着最多的防御设施。一旦这层城墙被攻陷,那就意味着城市的彻底沦陷就不再遥远了。而今天,如果没有其他外来的力量干涉,这一重城墙就要被混沌军团彻底征服了。 在他看着战局的时候,马文的部下们已经纷纷赶到。 “你们今天做了什么?”马文问道。之前他一直保持冥想的状态,等待着艾修鲁法特传来罗金的结果。至于部下们,他只下达了一个很含混的命令,那就是尽量让这场战争拖延下去。 部下们纷纷表示今天基本处于打酱油状态,最多只是干扰一下城中南方人的魔法师施法,甚至干脆就是装装样子哄哄那些有肌肉没大脑的恐虐信徒。 “很好,”马文点了点头,在他找到下一个可供腐化的目标之前,高华城还不能被混沌军团攻陷。 …… 阿德尔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他站在高处的城楼上,身边站满了弓弩手。久战疲惫之下,身边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而机械。弯腰,踏弩上弦,箭矢入槽,瞄准射击。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作战,而他却只能旁观。 他是魔法师学徒——这个“学徒”的头衔并不是指他没有施法能力,而是指他资历欠缺,年纪太小,尚不能独当一面。事实也是如此,交战双方的魔法师在可见和不可见中彼此交锋,而他却在这种战斗中耗尽了力量。此时,与其说他用自己的双腿站着,不如说他靠自己的手杖撑着。更让他揪心的是,他在这场战斗中——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完全没有发挥毫无作用。混沌的巫师干扰他的施法,就和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那么简单。 战斗的焦点已经变成了城墙上的一个小角上。一辆混沌的攻城塔在挨了将近十发炮弹之后,终于靠上了城墙。它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比起那些中途散架的那几辆,它却成了真正的关键点。混沌战士踏着攻城塔,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墙。密集的子弹和箭矢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数量,但是守军却始终无法将他们赶下去。 他看到五六发箭矢同时射中了一个混沌战士。那个披着黑色盔甲的敌人一声不吭的直接倒了下去。但是他的同伴们似乎压根看不到,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血祭血神”的吼声甚嚣尘上。在更远的地方,守军的城防大炮正在竭尽全力提供火力支援,可惜攻城塔已经进入射击的死角。打倒几个混沌战士根本改变不了战局。 要是多上一发炮弹就好了。阿德尔有些悲哀的想着。攻城塔已经破破烂烂,摇摇晃晃,如果再多命中一发炮弹,它就肯定会解体了。或许这就是宿命?仅仅一发炮弹就决定了一座城市的存亡?u 第两百八十节诡计 第两百八十节诡计 城头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战斗愈发残酷,双方都反复的拉锯、坚持,每一步前进或者后退,脚跟就会沉浸在血里。 此时此刻,第一线的守军已经有点支持不住。城市的保卫者们已经意识到巨剑兵战斗太久,已经疲惫,必须要替换下来。 阿德尔看到稍远的地方已经集结了一支部队。那不是精锐的巨剑战士,而是相对平凡的持戟士兵。在这些士兵最前方的士官头发花白,脸上有个巨大的伤疤,坚定的手紧握自己的武器。 阿德尔认出那正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坚定的老兵,城中守备部队中的军官。他的这支部队全部都是由身经百战的老兵组成,虽然不是像巨剑战士一样的精选战士,但是却是一支值得信赖的部队。领主向来是将他们作为自己最后的预备队的。 既然老人已经出现在这里,这说明这已经是高华城最后的防御力量了。现在,混沌军团已经发动了全面的进攻,虽然这座攻城塔是战斗的核心和重点,但是其他地方的战斗也十分激烈。就算是领主也没有其他的部队可派了。 “记住!兄弟们!”虽然隔着老远,但是阿德尔听得见父亲的声音。“我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朋友而战!不要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凭借一个堪称完美的战术动作,老兵们替换下后退的巨剑战士,咆哮着并冲向鲜血和烟雾之中。面临这突然的反击,混沌战士不得不后退。老兵们经验丰富,不但没有给敌人留下攻击的空隙,反而打了混沌军团的一个措手不及。混沌武士们陷入短暂的混乱,老兵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戟狠狠的刺进敌人身体,在城头上添加了数十具尸体。 阿德尔看到父亲和一个看上去像是军官的混沌武士交战。他躲过了对方的战斧,然后用钩戟切入敌人肋部的盔甲缝隙。只是一个旋转,那个刚才还凶猛异常的混沌武士就只剩下嚎叫的份。趁着对方因为痛苦而失去平衡的机会,长戟刺进他没有盔甲保护的喉咙,很快地结束他的生命。 但是,低音且悲哀的号角依然回荡。在步步后退的混沌战士背后,那个摇摇欲坠的攻城塔宛如一只怪兽的巨口,另外一股敌军已经冲这张巨口里冲出来,就好像致命的火焰从巨龙的嘴里喷出来一样。然而这股浪潮要比火焰更加致命。阿德尔认出这些正是恐虐的狂战士,混沌军团中的精锐,极其危险而且嗜血如命的战士。此时这些混沌战士已经陷入嗜血的狂热中,当他们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他们完全不在乎伤亡,会战斗到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 阿德尔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他父亲的情况十分危险。 转眼之前,战斗的形势就再一次扭转了回来。老兵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想用长戟阵抵挡敌人的冲锋,而狂战士们的脸上带着如恶魔般的狂笑,从正面撞上敌人的阵列。那些被刺穿的狂战士一手抓住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戟,一手挥舞武器劈开对方的头颅。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双方第一列的战士就全部伤亡殆尽。恐虐的狂战士紧紧的压迫着老兵的队列,迫使他们节节后退。 “不!不!不要!”阿德尔突然之间憎恨自己的无能。然后凭借魔法的感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强大的魔法正在空气中凝结。 那不是城中守军的魔法——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守军已经尽力而为,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耗尽了精力。别看阿德尔要拄着手杖才能站稳,但是他却能相信自己是状态最好的几人之一。 是混沌的邪术!年轻的魔法师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绝望。如此强大的魔法能量在凝聚,这将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法术,而这个魔法一旦命中城头,那么意味着最后的反抗也会被击溃,混沌军团将会横扫一切! 等等……好像有……有什么问题? 魔法之风的能量被抽取出来,但是这些能量尚未被某个意志所控制。阿德尔突然发现诸神的祝福——此时此刻,混沌巫师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花费巨大的精力抽取能量,编织魔法,却忽略了要施加意志的控制。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阿德尔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了那一处无主状态的魔法。敌人——也就是那个正在施法混沌巫师——完全没有反抗,这说明他或许抽取了超越他极限的力量,导致已经无力继续控制魔法。无论如何,阿德尔抓住了混沌巫师犯下的错误。 下一瞬间,闪电从魔法师学徒的手中爆发出来,横扫城头的战场并在敌军与敌军之间狂暴的跳跃着。 这还不够,那个魔法能量还没有耗尽。 阿德尔的手上缠绕着宛如有灵性的火焰。他发射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攻城塔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高温的地狱。还在攻城塔中的混沌战士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魔法的火焰吞没一切,火焰的高温甚至融化了钢铁的铠甲。火焰持续发射,这次阿德尔把它射向城下聚集的敌军,那里化作一片燃烧和尖叫的海洋。饥饿的火焰继续蔓延,就连那些想要继续攻击的混沌战士们也不得不停下来,躲避这熊熊的热浪。 这给了城头的火枪手和弩手最好的攻击靶子。钢矢和子弹打倒了一大片的敌人。 结……结束了……阿德尔耗尽了最后一份力气。两个弩手惊喜的冲过来,扶住他们已经精疲力竭的英雄,并且为他拍打掉那些烧着他袍子的残余火焰。阿德尔昏过去之前,看到他的父亲和几个老兵一起,将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恐虐狂战士刺死在城头之上。 一小段时间后,混沌巫师领主,马文,在自己的帐篷里迎接血牙领主的熊熊怒火。 刚才混沌军团距离胜利真的只差一点。胜利一度如此接近,以至于让人伸出手就能触及。但是关键时刻的两个魔法改变了整个战局。这个错误必须要有人负责,而看上去最应该负责的人无疑就是混沌巫师的首领,马文,奸奇的信徒。 血牙领主是一个深受恐虐宠爱的混沌领主。关于这一点,只需要看看他的外貌就能有所体会。血牙领主披挂着一身炭黑色的、分层堆叠的厚重铠甲,胸甲上嵌着个用某种发光石头做成的恐虐印记。如鳄鱼鳞甲般的护肩上泛着虚假的光芒,证明这是一件珍贵的魔法铠甲。他弓着背,恐吓般地将身体前倾,那正是这位混沌领主标志性的肢体语言。 血牙领主的脸十分怪异,太多的伤疤铭刻在那张脸上,原本应该沉着英俊的面容已经被扭曲得彻底变形。或许是接受了太多恐虐的宠爱,亦或者是头部侧后位置曾经受过的严重创伤(这个伤疤非常显眼,连头发也长不出来),使得他时不时的受到痛苦的折磨——疼痛使得他脸上的肌肉时刻处在痉挛的边缘。所以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血牙领主看起来总是一副马上就要大发雷霆的模样。 当然,这一点对于混沌领主而言,赞美的成分远多于嘲笑。 血牙领主眯起血红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个狡诈的混沌巫师。深深的杀机凝聚在他的身上。哪怕在混沌之中,恐虐的麾下也是可怖的存在——他们杀人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讲什么理由。就像很多人知道的——而这个也是事实——对于恐虐的战士而言,敌人和战友的区别就在于先杀哪一个。 “……事实就是这样。”马文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辩解。马文说话的速度很流畅,理由充足而且充满了语言上的引导技巧。但是他也知道,血牙领主也许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恐虐的战士需要的只是满足自己嗜血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马文看似恭敬的垂下眼皮,他的视线停留在血牙领主的手上。 那只手正握紧了战斧,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手指关节已经显得发白。这说明他随时有可能暴起发难,干掉马文。 “你在说谎!”血牙领主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压根没有指出马文到底哪里的逻辑出了问题,所以这句话九成属于诈唬。但是恐虐战士的诈唬要比切入要害的反驳更加危险,更加致命。因为讲道理什么的,对于恐虐的信徒明显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魔法太强大了……”马文说道。“这座城里……驻守的兵力要比正常的时候多得多。魔法师也是一样。” “他们的数量比不上你的部下,萨加斯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或许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或许是马文的谦逊态度让血牙领主感到满意,血牙领主紧握战斧的手松弛下来。 “数量不足可用质量弥补。”马文回答。“我手下有一半都是学徒,而城里应该都是那些老练的魔法师。” 他说的是一个事实,一个极其容易被误导的事实。 “血牙领主大人,您给我们的时间太少……是您提前发动了攻势。按照最初的计划,原本此时我们还应该在白堡才对。” 这还是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逻辑推导出的结论就不是事实了。 “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调集人手。现在又因为我在前线的缘故,使得我召集部下的速度大大的减慢了。”马文感叹。“我建议您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会有压倒性的力量,让那些南方人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魔法。” “……” “此外,我还有个小小的提议……当然,只是提议。敌人看起来把所有的魔法师都聚集在这里,或许这意味着周边零散的小城堡里没什么值得一提的魔法战力?” 第两百八十一节不善 第两百八十一节不善 “在这里!把它拉出来,带回去……” 几名士兵费了极大的力气,将混沌卵的尸体从山洞里拖了出来。这个凶悍、强壮而恐怖的生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但是哪怕是尸体,它看起来依然相当可怖。 贝勒尔在近距离看着这具怪兽的尸体,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尽管今天上午指挥军队和怪物作战,并且成功的重创了这个怪物。但是此时此刻零距离观察这个混沌卵的尸体,贝勒尔依然感到一种后怕。 混沌卵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肉质球体,只有极少的痕迹证明这个东西是由人类转变而成的。它头部和身体已经完全融合,眼睛、鼻子和嘴巴就直接生长在球体的中间靠上部分,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獠牙。这个肉质球体几乎全部由肌肉组成,正是这肌肉驱动它头上那些触须,产生惊人的力量。 按照一种公认的理论,对付混沌卵的正确策略是魔法和大炮,特别是后者——大炮是用来对付任何一种巨兽的利器。在过去,贝勒尔也是按照这种理论执行的,所以这实际上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具完整的混沌卵的尸体。 它红色的肌肤上遍布刚刚结痂的伤口——那些都是子弹留下的痕迹。看得出,这些伤害对于混沌卵粗大厚实的肌肉来说只能算毛皮小伤。真正造成致命伤害的是它身上那那些剑伤。这些伤口非常的深,刺穿了混沌卵保护身体的肌肉层,直达内脏。 这些是艾修鲁法特和混沌卵交战的结果。 很难想象这样的怪物居然会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人杀掉。而且混沌卵身上众多的剑伤……这可不是那种出其不意的偷袭导致的结果哦。如果贝勒尔没弄错的话,这是一场正面的战斗。 贝勒尔记得很清楚,在上午时分,火枪手们一次次的轮番射击,却始终不能杀死这个怪物。然而艾修鲁法特却在一对一的单挑中杀死了混沌卵——还有混沌巫师。 艾修鲁法特已经回去了——他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臭秽难闻,使得他急切的想回去洗个澡。 贝勒尔知道纳垢的巫师的花招也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暂时之间却也管不了这个。收拾残局要比其他的事情重要得多。 “将军大人,要怎么处理这个混沌卵?” “必须把它带回去,证明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贝勒尔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由于之前的爆发疾病,士兵们的士气变得极其低落。单单依靠宣告胜利是不够的,如果能够带回明显的证据并示众的话,会有很好的效果。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解决掉这个大问题了。贝勒尔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个混沌邪术已经超越了军事能力的范畴。就算是贝勒尔,也是束手无策。这一次能被这样简单迅速的解决掉,除了诸神庇护之外,估计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吧。 “将军大人,”看着贝勒尔一脸轻松,罗宾凑上来。“我有一点想不通……” “你是指艾修鲁法特怎么知道混沌巫师的去向,对不对?”贝勒尔微笑了一下。这件事情其实很奇怪的,艾修鲁法特昨夜召集诸将商量,宣布自己已经知道混沌巫师的藏身之处。并且用自己身为将军的权力立刻调动精锐部队出击。 “是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怎么会突然知道混沌巫师藏身的位置呢?” “哈……那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贝勒尔笑着回答。 “那个告诉他的人是谁?” “关于这一点,好像没有必要深究吧。”贝勒尔回答。“也许我们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有一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小秘密。但是无论如何,既然这个小秘密是对我们有帮助的,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不是吗?说起来,假如不会使用密探、间谍和斥候,那就谈不上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但是……损失一个混沌巫师,对混沌军团而言,并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严重损失。”罗宾提醒道。“他们随时可以再调集一个,五个,乃至于十个回来。” “这个,之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了。”贝勒尔沉吟了一下。“但是他说,这个混沌巫师是特殊的,仅此一个。是他发明了这种可怕的魔法,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传授给别人。换句话说,他一死,我们就彻底的结束了这个威胁。” “艾修鲁法特是怎么知道这回事情的。”罗宾突然问道。 贝勒尔一时语塞。 “如果说是发现了混沌巫师的踪迹,那不算多离谱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关于混沌邪术的发明、使用、传播情况什么的……”罗宾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些可不是区区一个斥候能够得到的情报啊。” “唔……说的也是哦。” “贝勒尔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在鹰隼城发生了刺杀女王事件吗?”罗宾问道。 这件事情想不知道都难——混沌巫师居然混进王宫尝试刺杀女王,这简直比之前刺杀贝勒尔更加大胆,更加不可思议。如此轰动性的新闻,鹰隼城里不管消息多闭塞的人都知道了。不过,贝勒尔和罗宾知道的却和鹰隼城的普通居民不同。他们的消息是从一个教会的祭司那里直接得到的。 因为这场刺杀最后并没有成功,所以教会那边消息封锁并不严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贝勒尔和罗宾知道了很多关于此次刺杀事件的细节。特别是那个混沌巫师曾经向小女王提出了合作的建议。 “将军大人,也许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吸血鬼,但是他却有可能和混沌有来往……”罗宾看着自己的将军大人毫无反应,于是进一步提醒道。 贝勒尔瞬间左右环视了一下。幸好此时他们身边并没有闲杂人等,罗宾的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罢了。 “闭嘴,罗宾!”贝勒尔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不要妄自猜测!” “将军大人!” “聪明和自作聪明之间是有区别的。”贝勒尔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罗宾,记住这一点。除此之外,刚才这些话永远不要向第三个人提起。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有大麻烦。” 说完这个,贝勒尔立刻走上前去,开始帮助那帮士兵将混沌卵的尸体放在一个架子上,然后让马拖回去。 …… 突袭部队带回了胜利的好消息。混沌巫师已经被艾修鲁法特将军亲手斩杀,连混沌卵都被艾修鲁法特杀了——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给了混沌卵最后一击——纽斯特里亚城最大的威胁终于暂时被解除了。 帕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较晚,因为他一直在忙于处理血瘟引发的麻烦。所幸血瘟对于老弱妇孺杀伤力很强,但对于军队来说却不算致命。在进行了细致的处理之后,患病的士兵已经开始恢复。 “少爷,”一名中级军官向他汇报了这个消息。“艾修鲁法特将军已经找到并除掉了那个散布瘟疫的混沌巫师。他们还把杀死的混沌卵尸体带了回来,放在城中广场上示众。士兵都在为他欢呼呢。” 他称呼帕里为“少爷”而不是“将军”。这说明之前拉法将军在军队里的影响力是多么的深,以至于很多人都将他视为君主了。当然了,命运和拉法开了一个玩笑,一年事情,一切化为泡影。 里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我军伤亡情况如何?”干掉一个混沌卵的话,哪怕是取巧了,也会有相当的损失的。如果加上一个混沌巫师,那就更不好说了。 “两人阵亡,无人受伤。”部下回答。“很出色的战绩,难怪士兵们都为他欢呼。” “那个暴发户……”帕里恨恨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据他所知,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在军队里毫无根基的人,没有资历和战绩来证明自己。他唯一谈得上战绩的就是之前攻陷了拜伦的福诺罗斯城。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早在攻城开始之前,拜伦的几个部下就反正(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很聪明),并烧光了城中囤积的粮草。 攻陷一座防卫森严的城市那是一份大功劳。但是攻陷一座陷入饥馑的城市……那就谈不上什么战绩了。随便一个白痴都能做到——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拖上十来天即可。 他的这句话让部下陷入尴尬之中,最后那位部下还是说了,“这个,少爷,听说艾修鲁法特将军很得女王的宠幸……” “哼!很多人说艾修鲁法特和女王陛下有一腿……明明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却已经是一个荡妇了!”帕里轻声的说道。“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否则我大概就会被迫娶那个荡妇了……” “少爷,您这些话……”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帕里叹了口气。局势变迁,实非人心所能预料。原先被认为衰弱的王室转眼之间再次掌握了大局。拜伦已经败亡,其他那些打算浑水摸鱼的人也都如风中之烛。除此之外,北方军团也是内外交困,这种情况使得他不得不低头。而很明显,鹰隼城也察觉了这一点。首先是一个不那么重要的雇佣兵来接管部队,接着这个艾修鲁法特就这样来了。凭借那个小荡妇的权势,恬不知耻的号令着那些高贵的血统。 虽然他看不起那个被派来当将军的雇佣兵,但是却也不得不遵从对方的命令。 当然,帕里无视了对方刚刚解除了来自混沌巫师邪术威胁的这个事实。这个混沌巫师虽然是独自一个,但是他可已经超越了“麻烦”的程度,成为了“威胁”。u 第两百八十二节谨慎 第两百八十二节谨慎 “我输了!”小丫头丢下手中的棋子,向罗蒂雅认输。 虽然说年纪尚小,但是作为一个女王,她可是受过一个女王的全套教育,下棋之类的也颇有一点心得。 这盘棋她已经败局已定——虽然仅是中盘,但是她棋盘上的形势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 不过这一点倒不值得奇怪,因为下棋这种游戏,其实娼妇和贵族都是同样精通的——特别是高级娼妇。除此之外,所有擅长此道的人都同意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下棋这种游戏需要一颗平静的心情。情绪不稳定会极度的影响棋手水平发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穿着金属盔甲走路所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铿锵声音。 “陛下,她们好像来了。”罗蒂雅提醒道。 “我……就这么直接露骨的说明就行了?”小丫头咬了一下嘴唇——这是她情绪紧张时候特有的反应。 “差不多,您可以认为这是一场……一场谈判。”罗蒂雅说道。“而且您要比她们强大得多。您尽可以简单的提出要求,而不必遮遮掩掩的。” “如果她们,我的意思是……她们拒绝了,我该怎么办?” “那您就会小小的丢一把脸……”罗蒂雅笑着回答。“但是说起来,还是很值得赌一把的,不是吗?想想艾修鲁法特,想想他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小丫头定下神来。正如罗蒂雅所猜测的,确实是格里芬家族的两姐妹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她们两个,没有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跟着。 “我先去迎接她们一下。”罗蒂雅自告奋勇的说道。小丫头点了点头。 星刻看到罗蒂雅的时候,心里就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说起来,她好像和这个奇怪的女人不熟,彼此之间也没见过几面。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却对她们姐妹抱着很大的敌意,大到甚至无法掩饰。 说起来,哪怕是玛丽姨妈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罗蒂雅有过什么旧怨。 不过,既然罗蒂雅挡在路上,那么双胞胎也别无选择。星刻主动上前,行礼致意。 “罗蒂雅女士。” “女王的寝宫,任何进来的人都不能随身携带武器。”罗蒂雅露出一种看着就知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们……没有带武器。”这个要求倒是有点奇怪,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由于上一次混沌信徒派遣刺客行刺女王的缘故(这不是他们第一个行动,之前他们还尝试刺杀贝勒尔将军),使得这段时间整个鹰隼城的气氛相当紧张。有笑话说“满街都是密探和狗”,就是对这种情况的讽刺。 “我来检查一下。”罗蒂雅邪邪的笑着,说道。 “你不能……”星见的目光看了一眼带她们过来的那一队卫兵,他们全部没吭声。这就是一种默许了。 “他们是男的,不合适对两位女士进行细致的搜查。”罗蒂雅走上前来,“所以让我来。” 这种情况下,双胞胎也无可奈何。星见被罗蒂雅带进寝宫边上一个小房间里——外面的卫兵看不见的位置,按照习惯,举起双手,接受检查。 可以想象,这不是一场正常的检查——因为罗蒂雅本来就不是真的来检查她们有没有携带武器这件事情的。她的手只是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星见最可能藏武器的腰部、腹部、和裙子周边,然后就立刻从衣服的缝隙里伸了进去,碰到了星见胸口最敏感的位置。 “啊……罗蒂雅女士……你……你……” “什么嘛,这也太夸张了吧。”罗蒂雅丝毫没有理会星见的反应,“居然平到了这个地步,这简直……比我们的小女王都不如啊!” “你……你……”星见又气又急,但是却被罗蒂雅紧紧压住手。她的体型要比罗蒂雅小,力气也不如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不过,敏感倒是很敏感的,稍微动一下就有反应呢。”罗蒂雅轻轻在星见耳边呼着气。“原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喜欢这个调调?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更对女王陛下有兴趣?” “你……你……你胡说什么呀!” “我说的可是实话。嗯嗯,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未婚夫,艾修鲁法特伯爵,曾经抱着我们的女王睡过了哦。” “什么?!” “嗯,原来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现在看来,是事实的可能性真的很大。”罗蒂雅轻轻的咬了一下星见的耳垂。这些都是欢场女子的技巧,星见虽然又气又急,但是却也奈何对方不得。“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拜伦政变的时候,他带着我们的女王陛下藏匿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冲出鹰隼城的。” “放手……我要叫人啦!” “叫人?哦,当然可以,你随便叫好了。外面可是有整整一队的卫兵,他们都是很尽忠职守的人,听见叫声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不过,他们看到这一切,,你觉得他们冲进来会做什么?难道他们会攻击我,伤害我吗?他们只会看见一切……日后把这件事情传播出去……说起来,是不是对此很期待?” “你……你……”必须要说,星见发现一时之间她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摆脱这种困境,只能任由罗蒂雅上下其手。 门外的星刻和卫兵们等了很长时间,长到他们都开始有点怀疑了,门才被打开,一脸毫不在乎的罗蒂雅和满脸通红的星见走了出来。特别要说明的是,罗蒂雅这方面还真有一套,星见的衣服依然保持整齐,哪怕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居然也一时看不出名堂。 “跟我来吧。”罗蒂雅的眼睛瞟了一下星刻,却没有提出要检查她的身体,而是带头走了进去。星刻一脸狐疑的搀扶着看上去有点脚步虚飘的妹妹跟了上去,那一队卫兵则留在寝宫外面。 这一次重新搬回王宫之后,小女王的寝宫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小房子了。她正式的搬到格鲁尼历代君王起居的寝宫——这里可比之前她居住的地方大上太多。如果小女王愿意,他甚至能在这里召开一场小规模舞会,哪怕十来对舞伴一起跳舞也不会显得太挤。 双胞胎进入了寝宫内部,女王起居之所。 前面已经说过,双胞胎的血统属于格里芬家族——这个家族在格鲁尼和提比略都算得上名门望族,但是却因为家族太大,开花散叶之后就显得良莠不齐。其中虽然多有高官显爵,但是也有穷困潦倒的倒霉蛋,此外像双胞胎这样的乡绅倒也不少。不过,名门自然有名门的好处,其中之一就在于能够吸引到杰出的外来者和他们联姻。比方说双胞胎这样就是典型——她们从父母那里继承到的身份只是“乡绅”(这个头衔的背后意思就是平民),但是凭借她们的婚约,她们眼看着就要变成伯爵夫人,理直气壮的成为一个贵妇人。 名门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时不时的跨越身份的界限。比方说作为“乡绅贵族”,双胞胎原本是没资格进入女王寝宫的,但是因为她们的名门血统,她们就能够破例的得到了这个荣誉。事实上,玛丽姨妈带着她们两个出没在鹰隼城的各个社交场合,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阻碍。 小女王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们了。 “陛下!”双胞胎主动行礼。 小丫头傲慢的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的双胞胎,没有回答。 “女王陛下这次找我们……不知是为了何事?”星刻马上意识到气氛中的不对头之处。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们帮忙,”小丫头开口了。“我希望你们放弃和艾修鲁法特伯爵的婚约。”她大声的说道。 “当然,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你们付出的。”小丫头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得到任何你们喜欢的东西作为补偿?” …… “将军大人,”一名士兵从大帐门口走进来。“这是布里亚斯大人给您的信。” 埃辛看了身边的克里奥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在看到朋友的这个暗示之后,他才接过信,细细的翻越起来。 这封信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协议罢了。这位布里亚斯伯爵已经放弃了武力抵抗的选项,转而换上另外一种方式。这个选择并不出人意料之外——当一个人面对着自己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时候,退让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布里亚斯要求得到额外的三天时间,这样他就有充裕的时间来带走自己家族的财富。当然了,他的城堡和他的军队、以及其他的下级官员、各种文件、记录等等,将全部完整交给埃辛。 埃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布里亚斯这个人……你不是说他比较顽固吗?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埃辛问道。也许别人在获得这样的成功之后,会情不自禁的洋洋自得,但是埃辛却不一样。这个人有一种谨慎的天性,那就是越接近成功,他反而会更加小心。正如我们知道的,这一刻,他距离自己最终目标仅仅剩下一步了。 第两百八十三节担忧 第两百八十三节担忧 “谷地的叛逆中,已经只剩下布里亚斯了。就算有陷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克里奥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这里是格鲁尼西部的一块富饶的谷地,已经接近了国境线——西南部已经靠近了库尔。这片土地原本被分封给九个大贵族。早在加鲁纳斯的年代,这绝对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在那个年代里,魔法通讯远不如现代这么通畅。边境发生的事情传回鹰隼城,快马也要一个月。国王压根不能对边境发生了各类紧急事情做出敏捷的反应。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这片土地交给忠实的大臣们,让他们代替国王管理这片土地,从而使这片土地永远在格鲁尼的控制下——即使那意味着不在国王的控制下。 “这么说也对……但是还是要加强防备才行。”埃辛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克里奥,这可不是我多疑。历史上有很多次战役,都是庞大的军队遭到弱小敌人的突袭而崩溃。” “那你尽量小心吧。”克里奥不感兴趣的回答道。“我们搞定了谷地一带,意味着……”他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大地图。“好像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大部分了呢。” 说起来,距离他们带着五百士兵开始这趟不被看好(甚至被人认为是发疯)的征途,时间也仅仅过了大半年。 埃辛,原本被认为是降叛无定,不受信任,毫无前途的埃辛(就像很多人知道的一样,他从拜伦手下反正回来的时候,只是保住自己一条命而已,就连曾经拥有的“骑士”头衔都吹了),现在却已经一步一个脚印,即将踏上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巅峰。而这场本来被认为胜算渺茫的讨逆作战,现在已经被公认为胜券在握,一切只剩下时间问题。 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梦幻。有时候,看着被打上了一个个圈圈叉叉的地图,克里奥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目光。 虽然说合计有八十多个领主被女王宣布为叛逆,但是实际上真正难对付的只有二十来个——而现在,所有那些“难啃的骨头”已经全部变成了历史,或死或降。凭借埃辛的指挥艺术,加上克里奥的交涉能力,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当然,在其他一些人的眼里,埃辛压根就没有遇到过困难。这也是人类的天性——总是低估别人遇到的困难,总是将别人的成功的理由归结为“幸运”,而从来不想这份幸运需要多么敏锐的眼光和多么睿智的头脑才能把握住。 “边上……”克里奥的话题岔开了。“谷地边上的四个领主已经都送来投降书了呢。” 当然,那些只是“协议信”,不是什么“投降书”,但是本质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好像赌徒认赌服输,从口袋里掏钱付账一样,这几位领主也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真正抱有不轨之心,真正脑子死板不开化,抱定“与家园共存亡”的家伙永远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情,在一边推波助澜而已。当然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能够逼得国王让步妥协,但是有时候这个游戏也会玩脱——然后就出现眼下这种情况了。 这种情况下,这种原先就没有坚定的信念的人,常常在别人战斗时候就会选择旁观,希望能免费收获胜利的果实。但是世界是公平的,采用这种立场的人九成九是得不到胜利的果实的。于是情况就会进一步发展,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当超越他们实力的敌人打上门,他们就会选择投降。 “啊,那本来就在预料之中了呢。”埃辛回答。“克里奥,如果我没猜错,我们下面可能压根不需要士兵,只需要信使就能结束这次讨伐作战。” “埃辛……”克里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克里奥,怎么了?”埃辛眯起眼睛。“我记得你今天收到了来自鹰隼城的信?” “这几天我收到好多信。”克里奥承认。“一部分是魔法通讯传来的,另外一些则是信使带过来的。” “我猜猜看……你的表情说明我们遇到麻烦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场上的困难了,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鹰隼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你只是叹息一声而不是发出哀鸣,这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综上,我猜测,”埃辛笑着说道。“应该是某些人眼红我们取得的成就,想要在我们完成这次讨伐作战之前……把我们弄走。当然了,替换掉我就更好了。我猜得对不对?” “呃……”克里奥愣了半响。然后他才意识到埃辛可能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埃辛的这种镇定给了他信心。 “埃辛,你知道了?” “哦,猜也猜得出来。”埃辛回答。“克里奥,这种事情我已经有过经验了。当初我被拜伦看中,被选拔为女王的贴身护卫——就像你知道的一样,这个职务意味着一个骑士的头衔,一个贵族的身份——此类事情就发生过了。当然了,因为那仅仅涉及一个骑士的头衔,所以对我的攻击并不算特别猛烈。我撑了过去……而这一次,则至少关系着一个公爵的头衔,而且是一个拥有属于自己领地的公爵……哪怕想象一下也能想到。” “你有办法了?” “办法?克里奥,你真的以为我是那些故事书的主角吗?站着原地不动就能将千里外的事情玩弄于股掌之中?单单是考虑这场战争中的各种麻烦就耗尽我的脑汁了。” “你的意思是……” “信任!嗯,应该说我相信我们那位小女王。” “喂,埃辛,为什么我觉得你可是把头钻到沙子里假装没看见。” “克里奥。”埃辛回答道。“你要懂,我们两个是没有根基的人。说起来你在鹰隼城里还有一些可靠的亲戚朋友——无论如何他们还能给你传递传递消息,而我连这些朋友都没有。这是一个……你我都无能为力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我们就像两个普通的小兵,只能将命运托付给指挥我们的那个军官。就是这样。除此之外,我也相信我们那位小女王的目光……还记得她答应我的要求,给了我们五百名士兵吗?这是一切的开始……五百名士兵虽然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能够将五百人托付给我这样没什么信用的‘叛徒’,那位女王拥有的的器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但是,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 “我想我不会弄错。”埃辛叹了口气,低下头,如此回答道。“不过这方面我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毕竟我曾经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是吗?” …… “陛下,这是最近从前线发回来的报告。” 艾林恩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到女王的案头。格鲁尼的情报交流体制有点奇怪,魔法通讯(还有密信)的第一个接收者是宫廷大主管,接下去宫廷大主管会将根据来信的内容,将其转交给各位大臣。如果诸位大臣认为某个情报特别重要,或者是自己不能做主选择,就会呈递给国王裁断。如果国王自己也一时无法决定,就会召开御前会议,群策群力,得到最终的结论。 这也说明了宫廷大主管这个职务的重要性。由于他的存在,使得“欺上瞒下”这种事情相当难发生。这个职务也是国王驾驭群臣的一个重要手段。 小女王的情绪很明显不好——这几天都是如此,至少艾林恩没见到她笑。 “前线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小丫头没有看文件,而是直截了当的问自己的首相。 “是这样的,有了第一个好消息。高华城那边传来消息,混沌军团在前段时间发动了疯狂的攻击之后,终于暂停了攻势。看起来他们的攻击已经被守军的顽强给挫败了。”艾林恩说道。“混沌军团转而开始攻击周边的其他小城堡。”他加重了语气,“情况就和混沌军团上一次入侵类似。” 上一次混沌军团入侵,虽然取得了攻陷白堡和杀死格鲁尼先王的战绩,但是最终还是在萨雷克城下止步。当时混沌军团的反应就类似:先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城。但是发现自己确实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之后,他们就转而围而不攻,并分出部分兵力攻击周边的城堡和村镇(格鲁尼东北部的每个聚居区都是有着坚固防御工事的)。混沌军团的用意无疑是打算使用“围城断粮”战术,但是他们最后还是低估了防御者们的准备,守军能坚持的时间要比他们预想的长上很多。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就是恼羞成怒的混沌军团花费数月时间,使用了一个灾难性的魔法,将整个萨雷克城变成了疫病的地狱。城中幸存下来的居民(也就是幸运的得了那些不致命的疾病的人)百不存一。 因为这个缘故,混沌军团在萨雷克城城下浪费了整整一年时间,丧失了大好战机,最终被贝勒尔击败。 而这一次,原先鹰隼城里都担心高华城会被一举攻陷,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混沌军团或许兵力比上一次更多,但是事情并没有脱离控制。 不管怎么说,此时前线已经聚集了一支大军,随时可以发动反攻。 “真是好消息……其他的呢?”小丫头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 “艾修鲁法特伯爵传来话,根据他的意见,既然高华城短时间内没有被攻陷的危险,那么他认为应该延缓出击,等待更好的时机。” “其他人的意见呢?” “贝勒尔将军和巴兰卡将军赞同伯爵的意见,但是帕里子爵认为应该速战速决。因为有情报说混沌的的后援军依然不停的开来。他还额外的给您写了一封信,说艾修鲁法特有畏敌情绪,不敢进击。” 关于这个,小丫头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还有其他的吗?” “此外……还有埃辛将军的事情。” 第两百八十四节谗言 第两百八十四节谗言 “埃辛?不是说他一路取得胜利吗?我还以为他很顺利呢!” “不,陛下,不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陛下和埃辛将军……达成了某个约定。不知是否为真?” “嗯,我确实承诺过他。如果他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话,我将给他公爵的头衔,并且承诺他可以自己挑选一片领地。”小丫头回答道。 “陛下,请恕我冒昧,但是……您不觉得您的承诺……有点太过于慷慨了吗?” “啊?”小丫头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据我所知,我们的埃辛将军从接受任务开始,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他完全是借着您的名义在那里招摇撞骗,招叛纳降……” “但是至少他搞定了那些叛逆,不是吗?”小丫头回答道。 “陛下,您应该听说过一句俗话: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公爵的头衔和领地……是一个国王对于忠诚而能干的部下的最高赏赐。您知道,当年马克雷米兹大王所册封的公爵,无不是对马克雷米兹大王忠心耿耿,在战场上为君主出生入死,而且建立了丰功伟业的臣子。对于这些人,我完全赞同一个公爵的头衔是合理的报酬。但是埃辛……抛开其他不谈,他的忠诚可是堪虞啊。” “这个……” “陛下。您应该记得,他在拜伦权倾朝野的时候,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伺候拜伦的。埃辛为拜伦做了很多事情,甚至他曾经奉拜伦的命令来抓您……虽然他没成功,但是至少他逮捕了我们可敬的斯卡德拉大人,而且差一点就杀害了他。那个时候,埃辛完全就是拜伦的走狗。但是,等到拜伦战败,困守孤城的时候,埃辛立刻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艾林恩说道。“我们假设日后格鲁尼再次遇到危难,您觉得埃辛将军是会为您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会第一时间倒戈,投入敌人的阵营呢?” “这个……”小丫头犹豫起来。必须要说,至少在表面上,艾林恩的话很有说服力。 “当然了,如果埃辛将军是凭借超人的谋略和勇气赢得胜利,那么至少我还可以认为他在能力方面配得上这份荣誉。可惜的是,埃辛将军是依靠阴谋诡计,依靠那些对您忠心耿耿的臣民在关键时刻的协助赢得胜利的。如果您仔细的检查他过去送来的每一份告捷书,您就能知道,我们的这位埃辛将军,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投机者。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优点配得上这个公爵的头衔的话,那就是他的大胆。他用不属于自己的资金豪赌了一把,然后就这么凑巧的获胜了,仅此而已。” 小丫头依然犹豫不决。 “陛下,我知道君王的承诺胜过黄金。如果您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着的话,那么恐怕那位无才无德的埃辛将军就要得到这个他压根配不上的公爵头衔了。” 小丫头犹豫着。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当初在福诺罗斯城下,在军营里和艾修鲁法特谈及埃辛的事情时候。 “……所谓的将军呢,其实就只为一个目的而存在:那就是胜利。”小丫头记得当初艾修鲁法特是这么说的。“但是,究竟是用如何方法赢得胜利,到底是去偷,去骗,还是光明正大的去取得,到底是正面作战还是偷袭,乃至于威胁、下毒、暗杀,到底是要用轻松的方法还是艰苦的方法,或者是听天由命,或者是冒着天大的危险……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将胜利取在手中。只要能取得胜利就是合格的将军,就是一个好将军。反之就是一个窝囊废。换句话说,一切都是唯结果是论。比方说埃辛,不管你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至少你要承认他很有能力。他是一个很会利用形势的人呢。那个时候,连我也不得不败在他的手下。” “你败在他手下?” “嗯,就是拜伦从鹰隼城平安撤走一事。胜利和失败并不是由伤亡大小决定的(尽管大部分情况下这两者有直接联系),那种情况下还被拜伦平安无事的离开……也只能理解为失败吧。埃辛确实干净利落的赢得了一次胜利。” “这么说,艾修鲁法特,你觉得他会成功?” “我相信如此。如果是埃辛的话,一定会充分利用各种战场和军队之外的条件的……” “……所以,最理想的办法是……”艾林恩的声音让小丫头从回忆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趁着现在,解除埃辛将军的职务!”艾林恩说道。 “可是……”小丫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有替换的人选吗?” “有的,陛下,我手上有一些合适的人选,比方说我知道一位达米安爵士,血统高贵,勇猛善战,而且拥有长期军旅的经验……” “这位达米安爵士是谁?”小丫头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曾是王国西南部边防军的指挥官。后来因为拜伦弄权的缘故,被罢免职务,赋闲在家。目前他人正在鹰隼城。” “是吗?”小丫头考虑了一下。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王,至少知道王国西南部驻军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因为这边靠近库尔,斯提吉亚地区的一个国家。两国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友善,边境向来平静无事,贸易繁荣。而库尔的领土野心——如果有的话——也从来没有对准斯提吉亚之外。这倒不是说库尔是个人畜无伤的软弱国家,而是双方的人民在生活、观念、宗教等等各方面都存在巨大的差异,以至于想要吞并对方的领土并稳固统治实在是一件费神费力的难事。此外双方的国境线隔着天然的险峻山区,只有一条山间道路相通,这种地理条件也阻止了彼此觊觎的野心。双方都满足于彼此贸易的繁荣,不奢求更多。 “嗯,应该是某人向您推荐了他,对不对,我的首相大人?” “事实上只是一个意外。前段时间,一位米纳斯子爵来拜访我,和我谈起了这位达米安爵士的事情。” “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 这句话成了这么见面的最后一句话。艾林恩离开,小丫头独自坐在因为过分宽大而显得寂寥的房间里。考虑着今天艾林恩的提议。 话说回来,虽然艾修鲁法特认同了埃辛的能力,但是说真的,那个时候小丫头自己也不太相信埃辛能凭借五百士兵而完成这样一个作战任务。哪怕是之后埃辛招降了拜伦的两座城堡,从而拥有了七千兵力之后,她也不相信埃辛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离奇。埃辛开展攻势之后有若神助,尽管他面对的都是那些超出他能力之外的坚固城堡,但是却始终有有内奸帮他打开城门。而那些领主们的抵抗意志也远没有大家预想的那么坚强。事实上,正如艾林恩所说的,尽管埃辛一路取得胜利,但是那看起来根本不是他的能力,而只是狗屎运罢了。 “女王陛下。”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小丫头的胡思乱想。她转过头,看到自己的临时家庭女教师出现在身前。 “罗蒂雅,是你啊……” “女王陛下,你看起来好像很无精打采的样子。”罗蒂雅问道。“还在为那件事情不高兴吗?放心好了,原来我们就没有打算一举成功啊。” “不是,我在想着埃辛的事情。罗蒂雅,你知道埃辛吧?” “哦,就是那个埃辛将军……说起来,我还是有点了解呢。他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有点奇怪?” “嗯,他曾经是……嗯,城里角斗场中的角斗士呢。”罗蒂雅回想着。“要说角斗士,那可是朝不保夕的职业呢。所以他们大都是花街的常客,虽然粗鲁,但是却也算得上阔绰。不过那个埃辛却不一样,他在作为角斗士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作为客人去过花街。嗯,听说是如此。” “他喜欢男人?”由于和罗蒂雅接触多了,听了各种各样人类社会底层的故事。这也算是间接的接触了世界的黑暗面吧。耳濡目染之下,小丫头的思想也有点黑化的趋势了。 “这个倒不是,我见过这个人……怎么说呢,给我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有着超越普通人的野心。为了这份野心,他能够忍受一切。” “咦,你不是说他不去花街的吗?” “作为角斗士的时候,是不去的。但是后来成了拜伦的手下之后,可是经常去的了。不过,他自己从来不找女人,而是陪着其他人来。他是个一方面非常自制,另外一方面野心勃勃的人。我记得他曾经和小拜伦一起……小拜伦在房间里面风流快活,他就在门口守门,防止别人打搅。那样子的男人,说起来也真的不常见呢。” “这个人……能够值得信赖吗?” “这个,所谓的信赖不信赖也要看具体环境的。你应该知道,历史上那些亡国之君,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候,身边又能有几个人愿意誓死追随呢?不反咬一口就是‘忠诚’了。相反,例如马克雷米兹大王那样的明君贤主,哪怕是心怀二意的部下也是战战兢兢,不敢造次。所以讨论这个没意义。艾修鲁法特那样的人如果到处都是,那就不值得珍惜啦。” “不可信任吗……”小丫头喃喃的说道。 “依我看,你不应该在这方面担心太多。眼下的局势……埃辛是不可能背叛的!” 第两百八十五节决定 第两百八十五节决定 “他现在自然是不可能背叛的。”小丫头回答。“但是……” “你是担心兵力布置的问题吗?”罗蒂雅倒是满不在乎。“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调到东北前线上去了,而埃辛手下现在拥有两万或者三万的兵力?如果他叛变的话……格鲁尼国内压根就没有力量阻止他?放心好了,他统帅的这支军队可是靠着招叛纳降拼凑起来的,要说和外敌作战什么的倒也罢了,但是如果他公开举兵背叛……我想甚至不需要平叛这么麻烦,他的部下就会把他给宰了。” “他们说……埃辛其实配不上我许诺的报酬。”小丫头把真相说出来。 “一个公爵的头衔,此外还任由他选择一片领地……这是很慷慨的报酬啦。”罗蒂雅回答。“而埃辛获得这份报酬,确实也有很多幸运的因素在内。难怪别人不服。这件意见是谁提出来的?是我们那位艾林恩首相?” “是他。”小丫头问道。“艾林恩……他提这个意见,有什么背后的理由吗?” 特别要说明的是,自从宫廷日益完善和稳固,罗蒂雅的消息渠道的用处也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一个政治稳定的正常国家,贵族、官员之类还是相当在意自己的风评的——众所周知,这东西经常会影响一个人的前途。真正那些彻底堕落的花花公子什么的毕竟是少数,而且除非极特别的个例,否则这类人也不可能在朝廷里有什么权势或者影响力。 最初的时候,罗蒂雅因为掌握着花街(以及地下世界),对鹰隼城内的很多人都有了解,所以能够对小女王的官员选拔、任免上提供很大的帮助,但是现在这份帮助已经变得很有限了。当然,从另外一方面说,因为各位大臣都已经就位,包括艾林恩在内,这帮大臣或许有点小算盘,但是总体来说并不是无能之辈,所以小丫头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事任免了。 “理由么……或许是讨厌埃辛这种类型的人吧。”罗蒂雅回答。“实际上,我们的首相大人讨厌很多人,包括我在内。” 艾林恩多次建议小丫头“换一个教师”,当然,被小丫头拒绝了(或者具体点说忽视了)。 “仅仅是讨厌而已吗?”小丫头问。 “这个……也许再加上顺水推舟罢了。”罗蒂雅回答。“大概有很多人都认为埃辛只是幸运,配不上这份荣誉。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首相大人也就顺势提出这种要求罢了。” “换句话说,埃辛确实不应该得到公爵的地位吗?”小丫头问道。“如果让他就这样得到,就是赏罚不公平……” “这个……我也不好说。”也许是小丫头盯着这个问题穷追不舍,让罗蒂雅都有些难以应付了。“有时候,事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总之是你也不肯定对吧?”小丫头这一次突然切中了中心。罗蒂雅只能点了点头。别看罗蒂雅顶着“女王的家庭教师”这样的名头自由出入王宫,但是她却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并不能真的操控政局。如果她保持目前这个状态,那么类似艾林恩这样的人最多只是看着她不顺眼,有机会就找她一点麻烦罢了(哪怕是艾林恩这样的人,在经过了这一次贝勒尔的刺杀事件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罗蒂雅自有用处)。但是如果她再进一步,想要来影响女王对于各种国家要事的判断,那么她就会从“麻烦”升级为“敌人”。那个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好吧……”小丫头叹了口气。她曾经坐在王座之上,却被人当成是橡皮图章。在那个时候,小丫头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王——不仅在表面上是个女王,也要实际的掌握权力,至少自己的意见能被所有人重视。但是现在她已经达成了这个目标,却发现这个王座要比她预想的更加沉重。 成为真正的女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你来做出最后的决定。当然,也由你来承担最后的结果。 “对了,罗蒂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城里出现新的谣言了吗?” “是的,最近鹰隼城里出现的几个传言。”罗蒂雅说道。她和普通的大臣(比如艾林恩)不同,她是从来不写那些报告书的,而都是口头传达。“好几个吧。特别是关于前线的,据说这一次是四大邪神亲身杀来……我国恐怕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这说明城里还有混沌信徒?”小丫头稍微有点紧张。潜伏的混沌信徒这段时间还真的干了不少大事,以至于让小丫头都感觉到了威胁。“教会的搜捕还在继续吗?” “他们还在搜捕抓人,但是效果越来越差。这几天他们只确定了一个新的邪教徒……这些邪神信徒都潜伏的很好,特别是他们并不发展身边的人,所以抓住一个也只有一个,牵连不出一窝。” “再说了,这个谣言看起来……倒不像是邪神信徒编造出来的。因为他们可不会对自己信仰邪神造谣。更像是因为恐慌的情绪而自然产生了……” 罗蒂雅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介绍一番,当然了,加上自己的各种推理。在报告完这些事情后,这位“临时家庭教师”就暂时告退了。 现在,只剩下小丫头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宫里。 说起来,好像过去从来不觉得这个寝宫是这么大的。自己已故的父王,就是这么生活在这个大房子里的吗? 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想起父王了。过去的时候,虽然印象越来越模糊,但是却时不时的会想起父王,而且每次想起就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心酸想哭。但是,自从拜伦发动政变之后,好像就一直没怎么想起过了。就算想起,也不再有心酸想哭的感觉。 就像婆婆说的,这是因为心灵上有了寄托了吗?因为心中有了另外一个人? 艾修鲁法特……她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个名字,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艾修鲁法特的面孔。而心里,也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安心。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蜜,但是却又夹杂着一丝对于未来的惶恐。 格里芬家族的那对双胞胎拒绝了小丫头的提议——虽然罗蒂雅早就说过,对于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却依然小丫头感到难言的愤怒……还有一丝后悔。 当然,罗蒂雅承诺会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目前艾修鲁法特在前线,这场战争已经摆明了会发生一场长期的对峙。所以她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艾修鲁法特……她再次重复了这个略有拗口的名字。她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勇气。然后她来到桌子边上,开始细致的阅读艾林恩带来的那一堆报告。艾林恩的视力不太好(对于老年人而言,这很常见),所以他的字都写的比较大。这一堆报告看似挺厚,但是全部读完倒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 艾林恩之前报告的各种事情,包括他对埃辛提出的意见,都已经写入这些报告之中了。 “埃辛吗?”小丫头用手托住下巴,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艾修鲁法特是看好埃辛的能力的……但埃辛的作战也确实太过于顺利了一点……很多人出自妒忌……虽然说只是嫉妒,但是如果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数量太多的话,那事情就会反过来……大家会觉得这个事情不公平。如果是“女王赏罚不公”这样的概念深入人心的话,就会给心怀不轨者有机可乘…… 对了,好像艾修鲁法特说过呢,“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呢。真正存在的,只有“看上去公平”而已。 小丫头闭上眼睛。认真思索着。按照艾修鲁法特教她的,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做出最终的决定,也必须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当然,她也可以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他人。但是,部下的决策就是君主的决策,所以这件事情的后果照样还是由她来承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来做出决定好了。 嘉娜教过她“综合各方面思考问题”。而她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她解除了埃辛的职务,那么埃辛大概就会从此怀恨在心吧。但是,由此换来的是更多的人的赞叹和认同。如果她不解除呢,那么埃辛会抱着感恩之心对她吗?从此对她忠心不二?应该也不会吧? 至于讨逆的作战……从战报的情况来看,整个过程也很简单,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难题。换一个指挥官的话,作战也会很顺利的进行的。 综合这两点的话,对埃辛食言,解除他的将军职务,换上一个人才是合适的选择。 小丫头想着,朦胧之中,她突然看到了艾修鲁法特在他面前。 “……其实所谓的国王呢,也是类似的。国王只需要做好两件事情:选拔优秀的人才,在国家关键时刻选择正确的策略。只要做到这两点就是好国王。至于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两点都是没关系的。到底是抄袭别人,或者是自己苦思冥想获得,或者是来自部下的建议和意见,或者干脆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做到这两点,就能算得上是一个出色的君主……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冷酷的,一切只看胜利和失败。胜利者不需要解释,失败者容不下理由。只要你赢了,你就是正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活人可以宣告自己为正义,而死人,是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的啊。” 最后的一句话让小丫头猛的一激灵。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好吧,幸好房间里没其他人,女王托着下巴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没有被谁看到——要是被看到的话,就溴大了。 等等,我已经是女王了,我不能用这种方法考虑问题。风险……其实嘉娜很久以前说过,国王最核心的能力就是眼光。所谓的眼光呢,用书上的说法,就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利益,或者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险。如果任何事情都能用逻辑来推断,那么国王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件事情上,她是最终的决策者。就和艾修鲁法特说过的一样,终究她才是女王,她才能决定一切。而这个,也是她过去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埃辛……这件事情有什么利益?毫无疑问,没什么特别的额外利益。但是风险呢? 第920章背后 “这个是?” “在我发现你昏迷的地方,周围有这些东西。。”玛丽姨妈说道。“这只是其中一块,差不多是最大的一块了。我找过很多铁匠、学者之类的人问过,但是他们却全部表示这种金属闻所未闻。有个学者告诉我,这东西有可能是一种……魔法金属。它不是用普通方法冶炼出来的,而是用某种魔法制造出来的。” “这个……”艾修鲁法特翻来覆去的看。随着细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曾经见过这片东西——因为他感觉到一种熟悉感。他下意识的明白,他见到的并不是这种残片,而是用这种金属做成的某种器具。问题是他偏偏死活想不起来细节。 而且,如果要依靠这块残片去推测原型的话也不可能。因为它太小了,只是能知道它是那件物品的组成部分,但是压根看不出那件物品到底是什么。 几分钟后,艾修鲁法特放弃了。他的头脑里有某种壁障,阻碍他想起过去的事情。 “这应该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姨妈说道。 “谢谢,姨妈。”艾修鲁法特收起这块金属片。或许他可以找一个矮人问问?那些矮人的工程师全部都是金属冶炼的大师,他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他小心的收起这块金属碎片。虽然玛丽姨妈说它是所有碎片中最大的一块,但是实际上这玩意还是很容易就被放进他的贴身小包里面,和他其他几件珍贵的贴身物品放在一起。这块金属的弹性很好,边角钝化而不是锐利,丝毫也不影响他的动作。 收好金属之后,艾修鲁法特重新想要上楼,但是玛丽姨妈再一次叫住了他。 “女王那边,你想要怎么处理?无论如何,她是女王!” “暂时还没有办法。”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不过我想,等我从前线回来,就有办法了。” …… “贝勒尔的情况怎么样?”艾林恩首相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的面前是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正是现任鹰隼城总督。。自从那一次混沌信徒刺杀贝勒尔未遂之后,鹰隼城的官方就加强了对贝勒尔的保护。 当然,这个“保护”还有一个同义词,叫做“监视”。 不过,这个时间也到尽头了。因为贝勒尔很快就要离开鹰隼城(具体点说,就在明天),赶赴前线。 “没……没任何意外。”总督低声回答。不过在艾林恩看来,对方的神情有一种明显的底气不足。“一切都很正常。” “一切都很正常?那么告诉我,今天贝勒尔见到了谁?” “啊,他上午和几位教会的祭司商谈了一会,。” “几位祭司?只是几位祭司吗?” “啊,这个……其实中间还有几个人,根据可靠的情报,他们都是武器制造的工程师。这应该是一次很正常的见面,没什么可怀疑的。” “没什么可怀疑的?那么,贝勒尔上午见过了客人后,怎么样了?” “贝勒尔将军在……住处休息。大概是为了明天……明天的远行……养精蓄锐吧……”总督有点战战兢兢地的说着。随着国内局势的日益巩固,艾林恩的权势日隆,而且据说很受很受女王的信赖。他很清楚,只要首相大人向女王打一个报告,他就会被立刻撤职。 “哼,养精蓄锐?养精蓄锐……为什么我得到其他方面的情报。有人告诉我,我们的贝勒尔将军下午时分进了花街的一家店,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既然你说贝勒尔一直在住处休养,那么我应该是理解为某个人凑巧的很像贝勒尔将军,对不对?” “对不起,首相大人,”总督的头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我立刻去复核一下……” “总督大人,我知道你很忙,今天好像有人送了你价值价值一万金奥利的重礼……对于这些其实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部下能够顺利的履行他的职责。我,现在想要知道贝勒尔在干什么,和谁一起……”艾林恩的神色变得异常严厉。“亲爱的总督大人,很多人都说我这个人太过于严厉、死板、守旧。。其实我自己倒不是这么看自己的。因为我觉得我这个人很宽容,不管是谁犯了错,我都乐意给他一个机会……当然,只有一次机会。相信你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他的话内容比较委婉,但是说话之间的那种声色俱厉却绝对不会让人误会。总督情不自禁的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今天晚上,我必须知道一切!” “首相大人,我会尽力的……” “我不需要尽力,我需要完成!如果你不能完成,那我就会找一个能完成的人来!” “是!首相大人!” 看着对方离开办公室,艾林恩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马上拉了拉边上的一根绳子。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一小会之后,他的一位听差就将一个陌生男人带了进来。这个男人大概三十来岁,身材健硕,鼓鼓的肌肉几乎将他身上那件绣金礼服给撑开。他身上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军人神采——后背挺得笔直,目光平视,脚步平稳有力。 “首相大人,”听差退下后,来客深深行了一礼。 “米纳斯子爵……”艾林恩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名帖,将上面的名字念了一次——这正是这位陌生人的名字和爵位。名帖上的纹章给他一种熟悉感,他随后想起这位是一位国内显贵的后裔。嗯,不是长子,但是也按照一种不成文的习俗混了个贵族头衔。 “很高兴见到您,首相大人。”陌生人态度非常恭敬。 “好,那么,我亲爱的子爵阁下,不知我要如何为您效劳?” “首相大人,在下知道您日理万机,但是这一次我并非是为了私事,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 艾林恩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相信您一定知道讨逆军的事情!” “讨逆军?哦,最近对埃辛将军的情况没有太在意。但是,我可以确信,我们的埃辛将军进展很顺利。不管是他传过来的军情汇报还是我派过去接收逆党领地的部下都证明了这一点。怎么,您给我带来的新的消息?希望是好消息,。” “是这样的,首相大人,您不觉得……埃辛这样的人,担任将军的职务……有点不太合适吗?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无疑的说明了一件事实:他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以我个人而言,我倒是赞同您的看法。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这是我们的女王陛下亲自任命的。再说了,事实也证明了他有相当的能力,才华超众。” “我听说一件事情,谣传女王陛下许诺,如果埃辛将军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将会……” “被册封为公爵,甚至他还能随意的选择一个逆党的领地作为封地。这不是谣传,阁下,它是真实的。”艾林恩回答。“我承认这不符合传统,但是毕竟是战争时期,少量违反传统的事情……我们也必须接受,是不是?” “我不是质疑女王陛下的睿智,但是这种情况……您应该知道,十年前,埃辛还是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打滚的雇佣兵。他甚至还在鹰隼城的角斗场里担任过角斗士。我发誓,全城至少有一半的人看过他在擂台上的野蛮表演!”子爵的神色有点激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册封为贵族……而且是拥有实际领地——甚至可能是世袭领地的公爵!这样一个出身低贱,为人卑劣,经历也毫不光彩的人居然……只用一年时间,就成为王国的大贵族,您是否觉得,这是一种对我们这类真正贵族的侮辱呢?” “唔,这个……您知道,不止是埃辛,还有……” “我知道还有一个艾修鲁法特伯爵。但是请不要忘记,首相大人,艾修鲁法特伯爵虽然出身低了点,但是他在关键时刻证明了自己的高贵天性!至少我们能确信他的忠诚和勇敢是无可置疑的。他被册封为贵族虽然唐突,但是总算能说得过去。至于这个埃辛……他先是背叛了女王投奔拜伦,为虎作伥,然后在拜伦失败前夕转而投奔女王陛下。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却因为一个承诺而……” “我知道您的看法了,子爵阁下。”艾林恩点了点头,打断了对方的话。“不知道您……认为这事要如何处理呢?” “首相阁下,目前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建议……或许我们可以让女王陛下召回埃辛将军?换一个更合适的人,完成讨伐叛逆的任务。” 艾林恩点了点头。他这么一把年纪当然不是白活的,对于这位子爵阁下的目的简直洞若观火。但是这个建议其实也不错,至少在艾林恩心里,他是很不乐意看到埃辛完成作战任务回来讨要封赏的。那个家伙只是凑了个机会——有点眼光,有点好运气,再加上能说会道。如果早知道收拾那些叛逆会如此简单,那么那个任务怎么可能轮得到埃辛? 现在艾林恩已经知道,埃辛是靠着花言巧语从拜伦手下招降了一支军队,然后凭借这支军队为本钱开始他的讨逆作战的。整个过程里,埃辛压根就没打过硬战。每次攻打那些坚固的要塞和城池,都有一些女王的忠实臣民在关键时刻出了大力(这些埃辛都在军事汇报里说的很清楚,因为他必须为那些关键时刻的忠诚讨要封赏)。他这个公爵的封赏,简直就和白捡的差不多。埃辛有点小聪明,嗯,但是也仅仅是有点小聪明。这种程度要封赏一个公爵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不过,因为这是女王的亲口承诺,所以艾林恩过去也只是想想,最多在肚子里感慨一下。现在他却找到了一个机会。 也许配合这位子爵去运动运动,鼓吹鼓吹,有可能影响女王陛下的决策了。 “我倒愿意试试,但是我觉得,凭我一个人可能还不够。据我所知,女王陛下确实是打算将讨逆作战完全委托给埃辛将军了。” 关键的话就到这里结束。下面就是一些没太大意义的场面话,很快,子爵告辞离开。 “埃辛啊……斯卡德拉应该能说服陛下,毕竟埃辛曾经是他的部下……” 第921章腰痛 当然,想要完成这样一个行动,单单是翻旧账是不可能的。。因为别的不说,当初让埃辛担任将军的时候,小女王就已经对埃辛过去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也许女王陛下留下了心结,但是至少她已经接受了埃辛的行为。 需要一些新的题材才行。艾林恩独自一个人在文件堆里翻了翻,找到了之前有人送给他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一封匿名检举信——检举埃辛将军的。在这份报告里,这个匿名的写信者用很大的篇幅细致描述的埃辛的罪状。其中真正能够用来作为武器攻击的实际上只有一条——那就是埃辛并没有毫不妥协的攻击那些叛党。据信上所说,在大部分情况下,埃辛都用了另外一种比较委婉的方法——他和那些叛乱领主达成了协议,领主们交出他们的城堡、军队和土地,而埃辛允许他们带走家族财产。 匿名信的后面粘着一份调查报告。这是因为艾林恩对此事稍微花了点时间调查。调查的结果证实了这封检举信内容的正确。当然了,检举信上说埃辛“和叛党勾结,图谋不轨”之类罪名就只能一笑了之。这件事情往好处说,是埃辛选择了一个比较聪明而变通的办法,往差处说,是他未能很好的执行女王的旨意。 这封信及相关的调查报告……嗯,是一件攻击的武器,但是艾林恩确信杀伤力不会很大。最有可能的一种结果是让女王一笑置之。而且更糟糕的是,为了提振宫廷的士气,打消其他势力的疑虑,埃辛的战果已经多次变成了艾林恩汇报材料中的组成部分,甚至还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艾林恩想了想,把这份文件重新塞到它原来的地方。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接着,听差出现在艾林恩的办公室里。 “首相大人,有急件。”听差报告道。“埃辛将军送来的前线紧急战报。” “哦。。”艾林恩伸手接过听差递过来的文件。随着教会和宫廷关系的改善,魔法通讯得到了恢复。通过魔法师传递消息,远方的战况后方很快就能看到。 “这是埃辛的报告?嗯,他打败了拉马斯伯爵?” 之前艾林恩就接到过报告,知道“叛党”之一的拉马斯伯爵已经决心负隅顽抗到底了。当然了,艾林恩也知道拉马斯伯爵手下不足千人,不管盘踞什么样的坚城也坚持不了太久。但是,如此短的时间内粉碎了拉马斯伯爵的抵抗,埃辛确实做的很不赖。 埃辛的信写的很详细,但是艾林恩看得很粗略。总之差不多就是一回事:拉马斯伯爵的部下中又出现了几个“女王的忠实臣民”,他们趁夜打开了城门,把埃辛的部队放了进来。接下去的事情可想而知——埃辛兵不血刃的就攻克了拉马斯伯爵的城堡。包括拉马斯伯爵本人,城堡里所有的人都在睡梦之中成了俘虏。 不过,由于某种意义上而言,拉马斯伯爵并未“举兵相向”(因为战斗压根尚未开始),所以根据女王陛下的旨意,拉马斯伯爵倒也没有死罪。基于这一点,埃辛收编了他的部队,占领了他的城堡,但是却把拉马斯伯爵及其家属给放走了。 当然,信里还有一部分。那就是关于克里奥(艾林恩已经知道这个家伙和埃辛是好朋友,甚至算死党)的功绩。看起来这个克里奥的口才相当不错,是个外交官的料。 艾林恩正想将这份文件放到桌子上的文件堆中,和其他一大堆报告做伴,但却突然停了下来。他拿起信,再次翻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意。 他现在有一件有杀伤力的攻击武器了。 他将这封信放进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接下去的事情还很多,因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几名听差就喷着一堆财务报告送来了。。雪莉虽然是个平民女子,但是她确实有几分财务方面的天分。昨天小女王刚刚和贝勒尔签订了协议,今天雪莉就已经拿出了相关的初步财政预算报告来。 艾林恩开始细致的看起材料来。也许别的国家的首相会避开这种苦差事,但是艾林恩却不是这种人。军事、外交、财政是国家最关键的三要素,艾林恩从来都是要亲自过问的。特别是财政方面,由于女王陛下的任性,任命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临时财政大臣,使得艾林恩对此极其注意,生怕出问题。 编制、计算这些财政的表格和文件,大概需要十几个专业人员干上一夜吧。艾林恩一个人想要看懂,看透这些东西也不是件轻松的活。所幸接下来都没有什么事情打搅他,晚饭之后,他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 那个女人的报告和表格……居然没搞错,看起来相当合理。说句实话,艾林恩倒想找到点篓子,因为这样的话,或者就能直接让那个女人滚蛋。 嗯,或许正是因为了解到这种才能,女王陛下才会选用那个人吧。但是,无论如何,出生低贱的平民女子都是不合适担任如此重要职务的,这并不仅仅是男女的区别,还是因为本身器量的问题。此类事情,艾林恩数十年的经历看过很多。如果不是受过良好教育,拥有高尚的荣誉感的贵族,那就是是不能真正信赖和依靠的。艾林恩对此非常肯定。 艾林恩将思绪从这些发散的念头中收回来,转而思考更加现实,更加实际的问题。那个贝勒尔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他提出来的条件相当苛刻,但是却能勉强的被接受。 不过,想必这一次击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之后,财政问题就会成为大问题了吧。不管怎么说,拜伦的余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之前他采取的那些“预征收”之类的下流手段,现在成了很恶心的事情,对国家财政起了恶劣的作用。可惜没能活捉拜伦,否则的话应该把那个胆大包天的叛贼在鹰隼城的广场上当众吊死才对,其他书友正在看:。 当然还有那个艾修鲁法特……和阿金!这两个家伙贪赃枉法,一年时间给国库造成上百万金奥利的损失。可惜女王总是惦记救命之恩,现在更是因为混沌邪术的缘故迷上了艾修鲁法特,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放一放……幸好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倒也知趣,知道这是邪术的作用,没有趁机玩什么花招……不过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他马上要上前线去了……应该会在邪术影响结束之后才会回来的吧。根据教会祭司那边的意见,这种影响一般能持续几个月,但是绝不会超过半年…… 不过,先前那些上千万金奥利的财政盈余到底是怎么回事?民间传言,那是荒野贤者加鲁那斯的秘密宝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艾林恩的思路。接着,有人走了进来。艾林恩毫不意外的认出对方正是现任鹰隼城总督。 “首相大人,”总督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我了解清楚了。贝勒尔将军这一天……都在那个‘红蔷薇’里面。” “就是花街的那家店?” “是的,那表面上似乎是一家酒馆什么的,实际上却是一个娼妇云集的……娼妇馆!” “花街都是那种店,我要知道贝勒尔在里面干什么?别告诉我他去里面找女人了!他可是洁身自好出名的!” “这个,首相大人,根据我的详细调查……贝勒尔将军……他好像和店主……也就是罗蒂雅小姐……打得火热……” “罗蒂雅?就是那个罗蒂雅?”艾林恩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你确定?把细节给我讲清楚!我需要知道全部的情况!” …… 罗宾直到天黑的时候才又看到了贝勒尔。 说起来,贝勒尔也许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因为他随身的卫兵之中,有五个和他身材方面极度相似。再加上罗宾的配合,玩玩金蝉脱壳的把戏倒也不算太难。当然,这也是因为贝勒尔身份特殊,对方没办法采取那些直接的方法来确认。 “将军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罗宾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贝勒尔去哪里,但是他至少知道贝勒尔是去干嘛的。 虽然有点乱七八糟和莫名其妙,但是似乎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站在罗宾的角度,他并不反对贝勒尔身边出现一个女人。 贝勒尔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罗宾,我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出发,部队那边联系过了没有?” “和教会的人沟通过了,各部队都按计划行军中……此外,我得到前线战报,高华城那边报告说混沌的攻势……”罗宾正打算把刚刚到手的消息告诉将军大人,却未料贝勒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现在实在没力气去听……明天上路之后再细细的告诉我吧。” 罗宾感到一阵瞠目结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将军大人这样一副样子。过去,得到前线军情的时候,不管贝勒尔在干什么,亦或者这个军情是不是很紧急很重要,贝勒尔总是会安安静静的将所有的报告听完,也许还能提出几个疑问。 “对了,我们的路线让教会那边安排一下……记得要那种免费的安排。”贝勒尔突然停下来,回头说道。 “是的,将军大人……您……没事吧?” “……有点腰痛……”贝勒尔摇了摇头,走进住所,很快就不见了。 第922章坦克 “主人,最新的情况……”马文任由飞盘低空飞行,而将自己的意志集中到魔法之风传递的话语之中,“他们全军可能在纽斯特里亚集结……” 此时此刻,远方的某人透过魔法之风,将最新的军情送到这位巫师领主的脑海里。。 “纽斯特里亚?嗯……倒是一个很合适的位置。”马文轻声的在脑海里对自己自言自语。“军力情况呢?” “细致的情况尚未了解,但是……根据目前计算,集结之后,总兵力或许能达到十万……” “给我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多少步兵,多少骑兵,多少大炮,多少火枪手,物资情况如何……全部给我搞清楚!”马文通过魔法的链接,给远方的部下下达了这个命令。 这不是一个容易执行的命令,因为之前屡次出现被内奸出卖而失败的情况,使得那些南方人已经极大的提高了这方面的警惕性。虽然说那些南方人很愚蠢,但是再愚蠢的人,被骗的次数多了,也就学乖了。但是马文需要尽量的压榨出部下的潜力——混沌可不是仁慈的主人。 “是的……主人。”隔着魔法之风,马文也能隐约的感到对方的惶恐。或许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但是这才是混沌的本质。不合格、不优秀的人必须要在严格的考验中淘汰下去。只有那些真正的人才才有资格得到诸神的垂青。 这是这番魔法通讯的最后一句。马文在意识上关闭了这个魔法之风的链接,因为另外有一个部下的报告过来了。这种情况可不常见。 “主人,我刚才得到了最新的紧急情报……”魔法之风的链接并不十分通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对方的魔法造诣水平有限的很。应该是那些必须搭配魔法物品才能进行魔法通讯的低能儿——正常情况下,这种废物是没资格得到奸奇的眷顾的,但是正是因为他们本身魔法能力的低下,反而使得他们能够潜伏而极难被发现,从而成为合格的探子。 “……他们制造出了一种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这个词倒是挑起了马文的兴趣。。“具体点,怎么回事?” …… “这就是秘密武器?”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巨大钢铁机器。看上去它更像一个钢铁做成的小堡垒,唯有后方显眼的蒸汽机烟囱(以及和蒸汽机连在一起的两个巨大的轮子)说明这玩意是件战争武器。 “是的,是的!”那位工程师十分兴奋,用手指着这件武器。“由于从矮人那里进口了先进的蒸汽机,使得我们最终完成了这件伟大的创举。伯爵大人,它是不是很漂亮?” 由于没有刷漆的缘故,这架战争机器看起来呈现一种金属的银白色,漂亮是谈不上的,但是却可以给人一种明显的压迫感,其他书友正在看:。 不过,虽然这位工程师为自己的发明套上了“伟大的创举”这样的头衔,至少这玩意的原理倒是很清楚的。它就是一辆装上了大炮,外面包上了厚厚铁壳的四轮重型战车。当然了,这辆战车是不依靠牲畜拖拽的,而是依靠蒸汽机提供的巨大力量。 “我决定给它命名为‘坦克’。”工程师用充满豪情的神态的说道。“它会成为称雄战场的骄子的。喂,你们几个,给伯爵大人演示一下。” 几个助手马上动手,用不了太长时间,艾修鲁法特就看到蒸汽坦克轰隆隆的开动起来。嗯,速度还可以——虽然它可能在地形适应方面比较弱,远没有战马那么灵活,但是如果有那么一个合适的地形,使得这架巨大的钢铁战车直接冲向密集的步兵战列…… 那应该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拒的力量吧。 坦克停下来,伴随着一声炮响,正面的那一门大炮炮口冒出了一团火焰。接着,顶上另外几支大口径火枪也开了火,虽然是空包弹,但是场面却也相当壮观。 “火力也很强大,是不是?”那位可敬的工程师用充满陶醉的口气说道。 时间已经不多了,艾修鲁法特心里想着。。贝勒尔前两天就走了,但是他作为将军,却不得不留在兵营里评价这件新式武器。“它经过实验了吗?” “很多次实验,阁下!”工程师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它一定能上战场的。” “‘一定能’?”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话听起来实在有点不太可靠,不过,从刚才的演示来看,它确实在战场上是有很大价值的。众所周知,混沌的一项重大优势在于其强大的重装部队,而这个东西看起来应该是血肉之躯的克星。“你现在做了多少这东西……” “它叫坦克!” “好吧,那么坦克,你现在做了几辆?” “三辆,阁下!”工程师立刻补充道。“但是只要有需要,还有相应的材料,我能够在战地组装它们。如果材料和人手充足,我可以三天造出一辆来。” “很好!”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这件新式武器的事情了。靠着教会的居中协调,这一次联军不缺乏武器。其他国家虽然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安排军队和资金来协助,但是至少他们也多少提供了支持——在武器方面的支持。比如说瑞恩人,他们就愿意将他们最杰出的战争装备,疾风连珠炮卖给格鲁尼,当然是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不过,艾修鲁法特倒是觉得这是因为这种被瑞恩人视为“秘密武器”的大炮远没有人们预想的那么好,在实战中表现平平。它的火力比普通大炮强十倍是不假,但是它炸膛的几率同样比普通大炮多上十倍。 “好的,工程师先生,那么我期待在纽斯特里亚看到你的坦克。”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方激动的面孔。“我会给您提供一封信,您可以带着它去找后勤官员。我确认这件新发明符合王家的期待,您可以得到鹰隼城皇家学院相关的赏金。此外,如果这一次战争中,您的坦克表现出色,那么我一定会说服女王陛下大批量的购买此类新式装备。” “万分荣幸,将军阁下。” 工程师和他的坦克走了,现在艾修鲁法特回到了军营中心。此时军营里已经变得相当空旷,从福诺罗斯城部队在军营里经过三天休整之后,已经出发赶赴北方前线。各路部队将分路前进,最后在纽斯特里亚城集结。 “军团已经都集结就绪了吗?”艾修鲁法特一边问身边的副官一边从桌子上拿起纸和笔,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在出发之前向女王写一封辞别信。 “已经准备就绪了,。巴兰卡将军不久之前传来消息,纽斯特里亚那里已经准备就绪。” “拉法那边情况怎么样?” “据巴兰卡将军所说,拉法将军情况不容乐观,已经无法理事……在他到来之前,是拉法将军的儿子,帕里男爵在负责具体事务。巴兰卡将军以女王的名义,顺利的接管了所有的军队。” “帕里……”艾修鲁法特问道。这个名字不太熟悉,“我记得,之前鹰隼城流传着……好像这个帕里很有希望成为女王陛下的丈夫?” “是他。年纪轻轻,但是据说才华出众。”副官谨慎的回答。鹰隼城里关于女王的流言现在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说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女王的丈夫——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艾修鲁法特早就和女王有那么一腿了。 “嗯,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一边写一边问。“这两三天城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 临时王宫里,小女王的寝室中,罗蒂雅和小丫头坐到桌子边上。桌子上放着别人送过来的优质茶叶,香气格外吸引人。不过此时茶还很烫,所以两个人只是赏玩茶叶在玻璃器皿里的上下起伏。 “这两三天城里有什么消息没有?”小丫头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罗蒂雅支支吾吾的说道。 天晓得是怎么回事,现在城里多了两个新的流言。一个是关于女王和艾修鲁法特的,另外一个是关于罗蒂雅和贝勒尔的。而且更早糟糕的是——对此,罗蒂雅心知肚明——这两个传言居然不是谎言。 “斯卡德拉已经正式向我要求搬回王宫去。”小丫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说道。 “他很聪明,知道过段时间财政问题可能会很紧张。”罗蒂雅回答。“所以乘着眼下宽松的机会,赶紧弄到相关的预算。” “有人告诉我说,斯卡德拉最近活跃的很,好像三天两头的找人见面……”小丫头看了一眼罗蒂雅,说道。罗蒂雅曾经是她很好的消息来源,靠着她的帮助,她才能从一开始对宫廷内外人员的一无所知走了出来,变成现在的应付自如。但是,罗蒂雅的消息渠道毕竟还有些偏颇,比如说贵族区的一些活动,她就知道得不多,有也是一些二手、三手的消息。 “您对斯卡德拉有……怀疑?”罗蒂雅倒是笑了。“放心好了,他真是一个可信任的……” “不,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好吧,他似乎在做着和我们相同的事情。”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罗蒂雅能够明白。她沉默了几分钟。 “斯卡德拉只管做他的,我们只管做我们的。女王陛下,就像我说过的,一切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们应该怎么做?”小丫头问。现在,国家大事终于暂告一段落,她可以抽出时间干自己的私人事情了。 “按顺序来,先易后难。”罗蒂雅仔细的想了一下,很明显对此她早有腹稿。“第一个目标应该暂时避开最麻烦也最危险的那个老太婆,我建议可以从雪莉身上下手。” “雪莉?可是她……好吧,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思路?”小丫头问道。 “思路很简单,艾修鲁法特和她的羁绊有两条,一条是她因为犯罪被卖给艾修鲁法特,也就是所谓的女奴。另外一条是那个卖烟草的香海商会……那是艾修鲁法特出资的商会。抓住这两点,应该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第923章利用 马文轻轻的停下魔盘。。四周地形复杂,能够轻易的隐藏上很多人,如果有个什么人埋伏在角落里,对着天空飞过的马文来一发飞箭,那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要么他得飞到箭矢够不到的高空,要么他就要选择平地前进。不高不矮的飞行那简直就是一个活靶子。 混沌巫师举目四望,应该是这一带了……根据他得到的情报,罗金,纳垢的巫师,就藏身在这个山区。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山下就有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子——这是一个封闭,保守,而且修建的石头围墙的坚固小村,没有足够的武力,很难对这样的村子产生威胁。之前飞过天空的时候,马文就看到了那个村子。 当然来,现在这个村子已经死气沉沉。血肉腐烂的臭味哪怕在高空也能闻得到。 话说回来,虽然说知道罗金在附近活动,但是这附近也足够广大,靠着马文一个人想要找到目标很有难度。幸好,作为一个奸奇的使者,马文从来都是那种深思熟虑,预先准备的人。他稍微花了点时间观察了附近的整体地形之后,就拥抱了魔法之风。 “……在那边吗?”通过魔法的感应,他转身面对南方。那个纳垢的巫师向来很谨慎,会用很多方法掩饰自己的行踪。而且他身边永远跟着几个部下——对此,马文再清楚不过。那几个家伙表面上似乎是罗金的部下或者随从什么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却是罗金的替身。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假如马文用什么方法硬搜的话,搜到的九成九是罗金的替身,而不是纳垢巫师本人。 但是这一次,马文有一个更好的参照物。他能够相信,那个混沌之卵是陪在罗金身边的。 混沌卵是马文送给罗金的礼物,单纯这件礼物本身而言,它确实是光明正大,没动任何手脚的礼物,是绝对值得信赖,而且很容易驱策的护卫。但是奸奇的计谋从来都是让人不知不觉中钻入圈套的,所以那些可疑的东西经常反而倒是可信的。。 这趟路倒也不长久,其他书友正在看:。这片山区的地形虽然说复杂,但是却只是复杂,还谈不上险阻。马文很顺利的翻过一个山头,就看到了罗金的藏身之处。 或者具体点说,看到了和混沌之卵在一起的罗金。 纳垢巫师坐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将石头比较光滑的那一面作为桌子,正在拿着纸笔写着什么。他的身边没有跟着那些仆从,只有混沌卵。 经过这么长时间之后,混沌卵明显已经被他驯服了。因为它就安静的在罗金的边上,就像一头狗跟着主人一样。驯服混沌卵不算一件太难的事情——它的智力毕竟只有野兽的程度,有了合适的方法、工具和一点点耐心,将这种怪物驯服很正常。 混沌卵虽然失去了人类的智慧,但是起感官却远比普通的动物敏锐。在马文身影出现在山坡顶端的时候,混沌卵就转过头,原先软趴趴的触须一下子变得如钢浇铁铸一般。 “别闹……”罗金依然在写着什么,直到他发现混沌卵的状态并不是普通的“警戒”,他才惊醒过来。当然了,马文压根就没打算隐藏自己,所以罗金一眼就看到了远方的奸奇巫师。 罗金站起来,迅速收好自己的纸和笔。他确实是极其谨慎的,从看到马文的第一眼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奸奇巫师身上挪开过。每个人都知道,奸奇和纳垢彼此不对付。虽然马文之前不止一次的释放出善意,但是这并不能降低罗金心头的警惕。 他从一开始就将彼此的关系定位在“互相利用”方面。任何时候,他都要小心对方会突然在他毫无防备的地方捅上一刀。 马文……似乎没有带部下过来,换句话说,只有他一个人来……如果能在这里干掉他的话……干掉一个奸奇的巫师领主…… 这个念头不禁让罗金心脏狂跳。。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有很大的得手机会,因为他身边有一个强大的,而且驯服的混沌之卵。只要双方的距离再接近一点,让混沌卵冲上去,然后自己再用魔法协助,那么或许就能永久的处理掉这个隐患…… 对罗金来说,世界上只有一种“好的”奸奇巫师,那就是死掉的奸奇巫师。 马文的脚步在双方距离四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来。他的魔盘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身边。很明显,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能跳上魔盘,飞到混沌卵无法够到的空中。事实上,就在罗金尚未决定自己是不是该冒险一次的时候,马文已经踏上了魔盘,悬浮在离地面大概半肘左右的高度。 可惜……罗金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放弃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念头。 几分钟后,纳垢巫师的面孔上浮现了笑容。“马文,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罗金老朋友。”马文很礼貌的回答。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微笑,但是他脚下的魔盘却没有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毫一厘。双方相隔四十来步,混沌卵冲过这个距离大概需要三四秒,这足够让马文飞到混沌卵够不到的高度了。 “怎么突然来找我?” “当然是向你恭喜的。”马文满脸笑容。“我偶然的知道,你的实验已经完成了。” “是啊,虽然辛苦,但是终于物有所值。”提起这个事情,罗金的笑容显得格外真挚。“我想我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技巧了。” “实验效果如何?” “和我预想的一样好。”纳垢巫师回答。他身边的混沌卵看似无意向着马文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但是马文的魔盘马上向后退了一点距离。双方的间隔始终精确的保持在四十步左右。由此可见,两位朋友彼此的了解都是非常清楚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负责为血牙领主进行魔法通讯的……是我一个手下,其他书友正在看:。”马文笑着回答。“所以我意外的知道了这一点。” “不过,你应该不会专程过来恭喜我的吧?”罗金问。他是个现实的人,在确认马文保持高度警惕之后,已经放弃了“喜上加喜”的念头。 “哦,这个……倒也不是专程。不过,先不说这个,你刚才说的‘实验效果’,该不是指这个小村子里得到的结论吧?这个村子……居民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我的实验需要的只是一个封闭的合适的环境,人多人少倒不重要。”罗金就事论事的回答。“人少一点其实反而更容易观察效果。” “不管怎么说,一个小村子和一个城镇之前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马文说道。“特别是,这个村子里没有魔法师。” “那些南方人的魔法师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在我的新法术面前无能为力。” “这可不像是我知道的那个罗金会说的话。”马文摇摇头,“南方人虽然说软弱,但也不完全是傻瓜——否则的话,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早就是诸神的领土了。他们也许会想出某个方法,简单的解决掉这个问题。” 如他所料,这句话很直接的挑起了罗金的怒意。纳垢的巫师永远都是那么那么一副学者气息,却不知知识和智慧并不是完全一回事……马文心中暗自嘲笑着,脚下的魔盘向上悬浮了一段距离,以防万一。 “我倒想知道,他们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罗金冷笑着问道。 “这个,我刚才只是说‘也许’。”马文巧妙的为自己辩护。 “哼,马文,不要用什么激将法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干什么?” “这个……好吧。罗金,也许你已经知道,血牙领主在攻城战中吃了不少亏。”马文换了一副神情。“虽然以我的角度来说,他是自找的。如果他按照我们最初的计划行事,那么我们就会以最壮盛的军容和最完整的准备,一路摧毁一切。但是现在,一座南方人的城市就把他挡住了。”他咧嘴笑了一下。“我觉得,也许我们得让我们的统帅多长点脑子,不是吗?” 恐虐手下的那帮疯子会有脑子?罗金忍不住想反问一句。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不过他承认马文没说错,是啊,如果血牙领主按照最初的约定,那么罗金的研究成果就能帮助混沌军团轻易的攻下任何一座南方人的城市,大大的荣耀纳垢之名。 无论如何,罗金能够确定自己对血牙领主毫无好感。说到让血牙领主吃点亏,他乐见其成。 “如果你就这么回去……你应该明白,你抵达围城营地的第一天,血牙领主就会让你马上使用那个新法术。毫无疑问,有了这个新法术的帮助,我们的血牙领主将顺利攻下城市,将每一条街道都变成血海。然后他就会得意的庆祝胜利……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会改正自己的错误吗?” “你想让我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罗金慢慢的明白过来了。“让血牙领主多吃点亏。” “不止如此。”马文趁热打铁。“你可能不知道,南方人已经集结了一支庞大的援军。而我打听到,援军将在纽斯特里亚城集结……相信你知道那地方在哪。” “你想让我……” “那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不是吗?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一整支大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魔法师。这不正是证明新法术的最佳环境吗?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在正式战争之前削弱甚至瓦解这支大军……那诸神的目光恐怕都要集中到你身上,我们的血牙领主下一瞬间就会变成没人在乎的小虾米了。罗金的名字将被所有的混沌信徒所传唱!” 第924章形势 “我们是诸神的宠儿,我们是骄傲的支配者。。诸神的旨令应该在人类足迹所至的地方通行无阻。血牙领主满足于一次杀戮带来的眷顾,萨加斯永远在玩弄一些不入流的花招。其他的人能做到的就更少……可是你,纳垢的宠儿罗金,你将带给诸神前所未有的荣誉。白堡、高华城、鹰隼城,这一切只是开始。我们还将——毫无疑问,有了你的魔法,这是必然的结局——征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将那些软弱的南方人全部纳入诸神的管辖之下。诸神的光荣将遍及整个大陆,整个世界!毫无疑问,为了我们诸神无上的荣光。现在你只是纳垢的宠儿,但是到时候,每个神都会毫不吝惜的将祝福和恩赐加诸在你的身上!你将成为……代诸神执掌权柄者,你会成为世界之王!” 半晌间,连罗金也被对方激昂的宣言弄得神志恍惚。在他得到纳垢的启迪,开始试验这个魔法那天,他的心中曾经做过同样的美梦。让刀剑和烈火降临人世,扫荡那些软弱的南方国度,摧毁庙堂里的星域诸神,烧掉所有斯提吉亚崇拜的橡木…… “当然,”马文的话锋一转,“前提就是,你的魔法就和你说的一样管用!” 罗金立刻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冷笑。但是细细想来,他确实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部下的功绩就是上司的功绩,这个原则在混沌之中依然适用。如果他现在回去帮血牙领主打下高华城,那么他只能在这份胜利的荣誉中占据微不足道的一小块。真正能够凭功绩得到诸神垂青的只能是血牙领主。 而且,他有执行这个计划的本钱,不是吗?别的不说,他身边还有一个足以独自击溃一支小型部队的混沌之卵。至于大部队——要是他迟钝到被敌人的大军包围,那他死了也没什么可以埋怨的。 罗金的鼻子里发出了“哼”的轻蔑声响,但是马文却知道自己胜利在望。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罗金略微放松了一点。 “我不相信你。”良久,罗金说道。当然,他的口吻早就不复最初的那么严厉。。 “你的误解真的让我感到难过。”马文叹了口气。“亲爱的罗金,你要想想看,自从我们相识,自从我们同盟计划进攻南方人的国度开始,我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举动?难道这样明摆的事实依然不能改变你的偏见?” 奸奇的巫师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从背后捅别人刀子,或者说,他们从来不会在一个不合适的机会出手。但是,如果他们真的出刀了,那么他们就能保证对方永远没有报复的机会。 “如果南方人在纽斯特里亚囤积重兵,那么那里的防御肯定极其严密,。外围的斥候什么的会很多……靠近会比较难。” “他们防御的是一支军队,而不是一两个人。”马文巧妙的刺激着对方的情绪。“但是,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么这个魔法的价值……或许没有你刚才说的那么高。” “你……”罗金一股怒意勃发,但是最后还是被自己生生压制下来。 “哦,抱歉,我失言了。”马文在魔盘上行礼道歉。“对了,亲爱的罗金,我相信你一定愿意接受我这件礼物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用力的丢了过来。马文抛的并不准,但是混沌卵的触手活动范围很大,一根触手在空中接住了马文丢出来的东西,然后送到罗金面前。那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匣子。 “这个是……” “几张传送卷轴。”马文微笑着回答道。“我亲自动手做的。” 哼。罗金再次哼了一声,但是他还是将这个匣子收入自己的随身口袋。他会花足够的时间细致的确认匣子里的东西的。马文送来的礼物,必须严格检查。而传送卷轴——虽然罗金自我认为不会用到,但是俗话说有备无患。 这番谈话似乎就此结束。魔盘飞上天空,迅速的飞到一个地面上的攻击很难触及的高度。这里风已经相当的大,马文闭上眼睛,魔法之风环绕全身。 然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罗金的影响。他看到了罗金果然马上把匣子里的四张卷轴逐一拿出来,细致的检查着。。但是他绝不可能找出什么问题,因为这四张卷轴确实是童叟无欺的优质品。 真正的关键在于匣子上。 “居然是真的。”罗金低声的自言自语。“那个奸奇巫师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他看了看身边的混沌卵。如果他要回到血牙领主的军队里,他就必须将这个恐虐的混沌卵给抛弃掉。要丢掉这么一个强力的护卫让他颇有点不舍。真可惜,这个混沌卵虽然被他训练得像狗一样听话,但是它毕竟不是狗。只要主人稍微离开一段距离,混沌卵就会依照自己本能逃走。“自由的”混沌卵会依据生物的本能行动,攻击和吃掉自己遇到的所有生物。 普通的混沌卵都是被粗大的铁链栓着以免逃走,这一头则是用比铁链更加有效的魔法拴着。 因为这个混沌卵的缘故,罗金一直避开了和血牙领主的信使正面见面,而是采用魔法通讯和血牙领主保持联系。 每个人都知道,血牙领主自己对魔法一窍不通——恐虐的信徒本来就不会搞这个。所以魔法通讯什么的,血牙领主都是通过奸奇的巫师来进行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罗金和血牙领主的每一次沟通的详情,马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四张卷轴检查完毕,罗金将东西放回匣子里。但是他想了想,又拿起了匣子前方翻看了半天。罗金本来尝试用魔法来检测这个匣子,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将卷轴收到口袋里,匣子则随手一丢。 远处的马文发出了一声稍微失望的叹息。可惜,罗金毕竟也是个巫师,要想把他当傀儡玩弄那是行不通的。 丢掉匣子后,罗金就不再理会这件玩意了。他开始转而做最初的事情——回到那块石头边上,掏出纸和笔,开始书写。 因为匣子被丢远了,所以这个魔法受到了视觉角度的限制,马文看不到罗金到底在写什么。但是从他书写的动作,细微的表情以及其他的一些不起眼的细节能够看出,那应该不是信,而是笔记、日记之类的东西。能够感觉到轻微的魔法之风在流淌。 如果没弄错的话,罗金写的东西是他不久之前才发明完善的新魔法。马文耐心的维持着这个监视的法术,一直等到罗金写完,将一切收拢。剩下纸和笔被丢进随身口袋,那部分写完的稿子则被小心的贴身藏放,:。 这个举动更加证明了马文刚才的猜测! 呵呵……果然,就像所有的学者会做的事情一样,罗金将自己的新发现写了下来。下面,马文需要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还有一个身手巧妙的盗贼…… 等等,或许还需要其他一些什么。这是一盘精细的棋局,他必须善用每一枚棋子,每一个机会才能得到完美的胜利…… 马文思索着,突然之间心中却有所触动。他立刻换了一个法术,脑海中立刻响起部下的汇报。透过魔法之风,传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自己又一次不告而别,血牙领主在那里大发雷霆?然后,这个恐虐的信徒立刻利用了自己将军的权柄,将军队中数量不是特别多的奸奇战士全部派到了第一线作为炮灰?魔法师们也全部被他赶到战场上。 真该死!那个家伙……他稍微有点激动,但是马上就把这股情绪压下来。牺牲多少部下从来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他很坚定的下了命令,让部下的混沌巫师们继续放水,一定要装出在魔法战方面被对方完全压制的样子。为此,哪怕奸奇的混沌战士全部阵亡也不要紧。反正此时在血牙领主麾下的,最多也不过千把号人罢了。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在整个网全部布好之前,必须让血牙领主止步在这座坚城之下。 …… “……他们杀死的敌人在城墙下尸横遍野,但是,敌人的攻势依然没有任何弱化。城中感觉到的压力已经越来越大………而且能够感觉到敌人依然有所保留。除此之外,能够观察到小股的敌人援军始终没有中断过……”罗宾念着前线传来的第一手战报,贝勒尔则坐在马背上静静的听着,眯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马鞍。 “杀得敌人尸横遍野了,为什么还觉得对方有所保留?”贝勒尔突然问道。 “嗯,将军大人,是这样的。在魔法方面,混沌始终没有投入足够的魔法师。除此之外,战斗中混沌军中以恐虐和色孽的混沌武士为主,纳垢和奸奇的战士数量却不多……” “为什么这不能理解为是敌人这次联军是以恐虐和色孽的部下为主?” “将军大人,这个,我问过格鲁尼的本地官员了。您知道,混沌部落那边的情况和我们有很大的区别,他们内部之间也是彼此敌对的,明争暗斗不停的。假如他们联合起来,那前提条件必然是各方力量大致平衡。否则的话,强势一方压根就不会和弱势一方组成联军。” “哦,是这样吗?”贝勒尔思索着。“对了,刚才说小股的敌人援军始终没有中断过?” “是的,是在城中观察到的,很明显的事情。” “按你这么说……是不是敌人这一次入侵,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他们的统帅是一个恐虐的领主……以我对恐虐信徒的了解,这是很有可能的。”贝勒尔一边想一边说。“根据情报,高华城下集结了超过五万的混沌大军……那么……或许这意味着敌人实际上更多……” “不可能的吧。”罗宾有些怀疑。“将军大人,好像自古以来,混沌还没有聚集过如此规模的大军。一般情况下,入侵的混沌军团兵力为三万到五万左右……” “那是受到白堡的影响。”贝勒尔眯着眼睛回答道。“白堡可是荒野贤者加鲁纳斯亲自选址,亲自设计,甚至亲自督工建造的。荒野贤者加鲁纳斯的眼光非凡,他已经洞悉了未来整个对抗混沌入侵的战线布局。白堡的位置卡死了混沌入侵的咽喉要道。白堡的位置险要,构造坚固……更巧妙的是它所处的位置……在后勤上卡死了混沌军团。” 第925章同僚 “后勤?”罗宾思索着,然后他很快的理解了贝勒尔的意思。。“原来是这样,由于特定的地理环境和人工布置的配合……如果混沌要入侵七国,就必须面对白堡。但是,在白堡和混沌盘踞的北方草原之间,有着相当广大的无人地带。”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后勤。”贝勒尔说道。“就算混沌战士也需要吃喝,如果要围攻白堡,那么后勤物资必须从草原上运过来……所以混沌如果陈兵在白堡之下,那么他们就要面对后勤的考验……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混沌入侵的兵力最大只能投入这么多。可以这么理解:士兵虽然是战场上的战力,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后勤上的负担。除此之外,白堡的地形也很有讲究,要攻打那座坚固城堡,三五万人差不多就能填满战场了。就算兵力再庞大,无法投入战场也就毫无意义。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上百年来,混沌的入侵从未对格鲁尼造成真正致命的威胁和损失。” 罗宾已经完全明白了将军大人的意思。“古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看啊。” “其实单独一个白堡倒还能对付,至少对混沌来说,还有一种办法。”贝勒尔伸出一根手指。“那就是以一部分的兵力包围白堡,使其无力化,然后其他部队蜂拥而入……依靠劫掠维持后勤。但是呢,加鲁纳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所以他构筑了整整三条防线……全部都是用坚固的城堡形成的可靠防御。不管是大小城堡,哪怕是小村子都有着坚固的防御工事。除此之外,他还创造性的发明了所谓‘托管’制度,使得边境领主们拥有远比实际上更强大的力量。换句话说,混沌如果入侵,就要面对一座座比核桃还坚固的要塞,咬不碎,吞不下,迟早要被苦战和后勤匮乏所拖垮。然后等到混沌疲惫不堪不得不撤退的时候,此时组织部队予以追击,那必然战无不胜。” 一名士兵从前面骑马奔驰而来,:。因为现在是在盟国的道路上安全的行军,所以贝勒尔并未派出很多斥候,唯一只有前方查探道路的游骑。。 “贝勒尔大人,”那位前哨士兵赶到贝勒尔身前。“纽斯特里亚城已经不远。如果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应该能在今夜抵达。我们也可以就地休息一晚,明天再到城里。” “还是尽早抵达比较好,将军大人。”罗宾提议。 “好吧,让士兵们加快速度,”贝勒尔也觉得这个选择比较好。由于军队中有大量教会提供的魔法师,魔法通讯十分畅通,所以此时各支部队的情况他了然于心。各支部队是沿着不同路线前进的,贝勒尔一行还算比较慢的那一种。此时此刻,已经有超过七成的部队集结在纽斯特里亚城。 “对了,将军大人,您未来的搭档的情况……” “未来的搭档?”贝勒尔微微一笑。因为之前达成了联军的各项协议中,贝勒尔最后的职务是副将,所以意味着他将有好几个同僚。“我认识一个,帕里,他是拉法之子。过去还有段时间流传他可能会娶那位小女王。” 说到这个,罗宾颇有些不平。因为上一次对抗混沌的战役中贝勒尔是主将,帕里的父亲,也就是拉法将军,是贝勒尔麾下的副将。但是现在相隔十来年之后,帕里却成了贝勒尔的同僚——这事或许在逻辑上能讲得通,在感情上却让人总觉得吃了大亏。 “那个小伙子……”贝勒尔在脑海里回忆着。“印象里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谦虚有礼,不过不知道合不合适担任这个职务哦。如果不合适的话,很可能会死的。” “会死的?” “因为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可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如果未能完成布置的任务,或者犯下什么大错的话,可能会直接被宰了的吧。” “但是他可是拉法的儿子!”拉法是格鲁尼的宿将,很有威望和权势(否则他也没资格和身为摄政大臣的拜伦争夺了)。。如果是他的儿子,不管是谁,多少都要看在拉法的份上,给他一点特殊待遇。换句话说,除非是犯下了叛逆谋反之类的大罪,否则是不能直接处死他的。 “他是星域诸神的儿子也没用。”贝勒尔若有所思的回答道。“罗宾,这些话可千万不要外人,我们自己说说就行了。” “放心,将军大人。对了,还有那个巴兰卡……” “据说是个佣兵队长,之前还被拜伦提拔为近卫军团的副将……应该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吧。哈哈,说起来好像雇佣兵里其实也有不少人才。眼光独到的很。” “是很擅长投机吧。”罗宾倒是对巴兰卡的事情很清楚。“在鹰隼城政变的瞬间,在关键时刻投入了女王的麾下,一下子就从区区雇佣兵变成了骑士。接着随着女王击败了拜伦,又得到了提升……” “罗宾,你这就小看别人了。”贝勒尔微笑着说道。“所谓的‘投机’,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运气的。比方说你和这个巴兰卡换一个位置,设身处地的想想局势:女王孤身跑到军营里,拜伦已经控制了鹰隼城,这个时候,想要站出来支持女王陛下,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勇气吧。因为如果错误的话……后果可不怎么妙呢。再说了,这并不是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可以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做出选择,而是一个心理毫无任何准备的突发事件,需要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做出选择……能做到这样的人,眼光、勇气、幸运三者缺一不可。而这三者也是作为一个将军不可缺少的条件。” 罗宾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但是却也不愿继续和贝勒尔顶嘴。 “对了,罗宾,我考你一个小问题。你知道,斯提吉亚地区的军队通常都是主帅之下设立四名副将,而我们这边习惯上却少一个,这是为什么?” “这个,是因为国家习惯之间的区别吧,:。我们这边的习惯是由三名副将指挥左翼,中央,右翼,主帅居后指挥坐镇,控制预备队。而斯提吉亚地区则是由不同的副将分别指挥弓箭手、民兵、骑士和预备队。主帅控制兵种调配和阵型,我们按阵型分配三位副将,他们按兵种分配四名副将。” “表面上如此,实际上还和社会观念有关。我们这边虽然也注重爵位、血统什么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以职务为先。哪怕是个平民,如果担任了高层军职,就有权利号令贵族出身的部下。但是斯提吉亚地区,则是以地位为先。如果出身不够的话,就算拥有较高的职务,也很难命令出身显赫的部下。骑士和平民地位上区别太大……哦,有人来了!” 前方出现了一线烟尘。以贝勒尔老辣的眼光,一眼就判断出那是大概百人规模的骑兵。那队骑兵迅速的朝着贝勒尔这边接近。那应该不是敌人。 贝勒尔做了一个手势,几名身边的军官立刻迎上去,在距离贝勒尔大概几十步的距离将来人截下。 “请问一下这是贝勒尔将军的队伍么?”贝勒尔清楚的听见有人大声的说话。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他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军官。穿戴着漂亮而整齐的甲胄,披着色彩鲜明的条纹披风,头盔之上装饰着长长红色鸟翎。嗯,这是年轻人的喜好。像贝勒尔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早已经将自己平时穿戴的魔法盔甲换成普通盔甲,披风换成普通的灰色耐脏型披风,就连头盔上的装饰也尽可能的弄得平凡无奇。总之,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引人注目,免得被敌人第一时间发现并集中攻击。当然,胯下坐骑例外。贝勒尔骑的是一匹真正的名马良驹。前面已经说过,为了这次战役,贝勒尔几乎已经压上了他全部的财产,这匹马差不多算他名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俗话所说的“仗越打越老,胆子越打越小”就是指贝勒尔这种情况。 “将军大人,他们好像是来找您的……”罗宾轻声的说道。 “这个是……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帕里,拉法的儿子!” 认出对方之后,贝勒尔立刻策马迎上。“哟,这不是帕里吗?”他满脸笑容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贝勒尔阁下……” “这话就见外了。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叫我叔叔的呢!”贝勒尔哈哈一笑。“真是巧遇,我还想今夜抵达纽斯特里亚城再去见见你的呢。” “阁下,您见笑了。”帕里显得有点拘束。“听说您来了,我特意来接您。” “哦,那感情好。承蒙厚爱,不胜惶恐。”贝勒尔笑嘻嘻的说道。双方很快就并肩策马同行。客套寒暄几句之后,贝勒尔很快就转入了正题。 “您父亲情况如何?” “我父亲他……情况不是很好。哎,混沌的邪术侵蚀了他的身体和灵魂,虽然经过教会祭司们的救治,性命无忧,但是目前只能卧床了。” 双方开始半闲聊半讨论的说起过去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个,帕里真的是十分懊丧。要不是那些混沌邪神信徒莫名其妙的插了一脚,眼下的局势就绝不会变成这样。至少不可能出现眼下这种情况:鹰隼城随便派了一个雇佣兵出身的巴兰卡,带着女王的旨意,就轻易的接管了军权。 但是现在的局势比人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和鹰隼城讨价还价的本钱。之前和拜伦对抗的时候,拉法将北方几乎经营成了私人势力控制的地盘,所有的军队都在他个人的控制下(传说还有一些领主对他个人宣誓效忠)。如今一切都已经前功尽弃,军中下至普通士兵,上至帕里自身,都只能乖乖的接受了鹰隼城的号令,不敢有半点违背。 第926章副将 其实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贝勒尔早就了解清楚了。。说白了也就是混沌的老招数,但是却是屡试不爽的老招数。一个高阶的混沌使者想方设法的(传说是依靠美人计)混到了拉法的身边,用邪术影响控制了包括拉法在内的一小群人的神智。说句实话,那段时间拉法的性命就控制在混沌的手中。拉法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混沌使者的目标并不是取他性命,而是希望利用他来控制整个格鲁尼的北方军团。 在邪术的控制下,拉法的神智在正常、疯狂和愚昧之间不断变化,做了很多自相矛盾的蠢事,白白的丧失了扩大影响力的大好机会(当时正值小女王和拜伦决裂并最终述诸战争),极大的削弱了自己的政治影响力,连身体也受到很大损害。在教会最终察觉并驱走混沌使者之后,拉法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按照帕里所说,拉法已经被送到远离前线的一座安全的后方城堡疗养。教会的祭司们虽然再三保证拉法性命无忧,但是却不能肯定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子,拉法不能理事,帕里暂代父亲的职务。面对混沌军团入侵的重大威胁,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放弃半**的军阀地位,向鹰隼城低头。 帕里说话的时候很有几分抱怨和遗憾。这倒是人之常情,他曾经一度有希望问鼎王座,被认为是国内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之一,但是现在却一下子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了下来,变成一个普通的将领。 “纽斯特里亚城里的情况怎么样?前线的情况呢?”贝勒尔终于耐心的听完了对方的话,换了一个话题。 “纽斯特里亚城这里还好,但是高华城那边……似乎不太妙。混沌的攻势很强,也许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哦,好像半个月前他们已经这么喊了。”贝勒尔有点不以为然。每个被包围的城堡都会急切的要求援军,而这份急切经常会导致他们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后方。。 “混沌的攻势很猛烈……” 边上的罗宾偷偷的问贝勒尔,其他书友正在看:。“我记得上一次是那个什么雷什么萨城,不是把混沌挡了整整一年吗?高华城的防御能力应该不输才对。” “这个是不一定的。不仅取决于双方的兵力、防御工事,还取决于指挥官的能力以及军队的士气。”贝勒尔回答道。“这一次的恐虐领主似乎非常凶猛。一个恐虐领主作为指挥官的话……我觉得对于守城方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是这样的。”帕里听到了他们两个的谈话。“比方说恐虐领主统帅的下的军队士气就会很高,但是战斗方式很单一。奸奇领主统帅下的军队战斗方式就会非常狡猾,但是正面攻击能力却会减弱。色孽领主统帅下的部队会有很优秀的机动能力,纳垢领主统帅下的军队非常擅长防御作战……” “说起来有点奇怪,应该是人各有别才对,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邪神信徒表现出不同类型的特点呢?” “罗宾,你难道不知道这就是混沌邪神被称为‘邪神’的原因?”贝勒尔有点吃惊的问罗宾。 “抱歉,将军大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罗宾解释道。上一次贝勒尔和邪神军团交战的时候,罗宾因为另外有事不在贝勒尔身边,所以对于邪神什么的并不真的很清楚。 “混沌邪神之所以是邪神,这是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们的信徒并不能能真正的保持**的思想。比方说,一个崇拜恐虐的信徒,不管他出自什么样的初衷,但是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的思想必然会受到恐虐的影响,变成嗜血如狂的斗士。同理,其他的邪神也是如此。传说有人是为了医治疾病而投入纳垢的怀抱,但是最后那个高尚的勇者却变成了孜孜不倦传播疾病的恶徒。”贝勒尔说道。“所以,那些邪神信徒,特别是高阶的冠军巫师、领主之类,几乎都是他们主子思绪的延伸。。恐虐的一定残暴嗜血,奸奇的一定阴险狡诈……懂了没有?” 罗宾终于明白了。 “高华城的情况真的有那么恶劣么?”贝勒尔转而面对帕里。“城中守军……我在鹰隼城听说了,由于之前的军力调配缘故,高华城的守军要比正常的时候多出近半。有了这么多额外的战力,就算是恐虐领主来攻城,应该也不会处于下风才对。” “混沌的兵力很强大……”帕罗回答。“邪神将军们,简直是毫不留情的将部下的鲜血洒在城墙之下,根本不计伤亡。根据前线战报所说,这段时间以来前后击杀的混沌战士已经不下五千,甚至有上万,但是邪神信徒们依然一味猛攻,攻势丝毫没有减弱。除此之外,他们队伍里似乎有不少的能工巧匠。因为战斗中攻城武器虽然被大量摧毁,但是新的却也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投入战斗。城中士气已经相当低落。” “他们源源不断的得到后方的增援?”贝勒尔想起军情上的用词。因为这个,所以混沌军团压根不在乎伤亡。 “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帕里承认。 “现在围城的到底有多少混沌部队?” “五万到七万……” 贝勒尔轻声的嘀咕了一声,“这下不好办了……”他的声音很轻,唯有罗宾注意到了。 前方的军队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出现了少许的混乱。帕里拍马冲过去查看究竟,罗宾立刻问贝勒尔。“将军大人,您想到什么了?” “罗宾,还记得吗,根据我们的计算,联军凑在一起,兵力可达到十万?” “是的,我知道。您说过这一点。当时您还说,我方总算有优势的兵力。” “现在没了。混沌军团的总兵力也不会低于十万,甚至可能更多一点。”贝勒尔回答道。“很难打。” “为什么?他刚才不是明确的说五万到七万吗?” “你忘记啦,刚才我还告诉过你,城下的兵力并不是混沌的全部,。至少奸奇和纳垢的主力部队尚未抵达。” 贝勒尔一提醒,罗宾立刻想起之前的话来。 “所以,现在变成了两难……”贝勒尔说道。“如果立刻挥军救援,那么敌人尚未疲惫,这一战就不是以锐击疲,没有形成有利优势。如果耐心的等待着,那么敌人的军力会进一步强化,更麻烦。”他突然笑了一下,“幸好我不是将军,这个难题就丢给艾修鲁法特去解决吧。我们只用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帕里从前面跑了回来。 “贝勒尔阁下,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几分钟后,贝勒尔来到了骚动的发源地。在路边,有两具尸体。从死者身上的服饰来看,应该是是格鲁尼的士兵。 死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身边连血迹都没有,说明死者并不是死于刀剑之下。但是他们的尸体却呈现一种病态的绿色,如同溺死者一样整个鼓起。绿色的液体从尸体皮肤上的几个裂口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应该是逃兵。”帕里沉吟了一下,做出判断。这两个士兵不像是斥候,但是又离开的军营,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说起来,知道自己的敌人是混沌军团之后,不少新兵对未来的战斗充满了恐惧,逃兵的事件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尸体还很新鲜。”贝勒尔轻声的说道。这条主要大道上,巡哨部队至少每天都会经过一次。如此显眼的尸体是不可能被无视的,这说明死者死后最多不会超过一天。此外,尸体的皮肤依然富有弹性——这也是一个辅助的例子。 “但是这……腐烂程度……”罗宾轻声的说道。死者的身体膨胀得很厉害,皮肤都变得有点半透明,能够看到皮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或者说钻来钻去。好吧,至少罗宾不希望对这一点进行细致的追究。 “刚才没人碰到尸体吧?”贝勒尔大声问道。“如果有的话,赶快说出来!” “将军,我用长矛戳了一下。”一个士兵大声报告。 “点上一团火,把你的长矛放在里面灼烧到红热为止!”贝勒尔下令。“这不是普通的尸体,这是……纳垢巫师的邪恶法术!” 这句话在士兵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一些刚才还很有好奇心的士兵马上向后面撤开一段距离。 “不要尝试去收殓尸体,不要尝试碰它们!最好距离这玩意远一点。给我浇上油,点起火,这种邪术只能用烈火予以净化!”贝勒尔大喊着。“就算火烧过之后,也最好离这里远点!” 帕里主动的负责起这个命令,开始让士兵们采取措施。所幸油料是军队必备品(为了夜间赶路做火把用),所以要搜集起来不算很难。贝勒尔、罗宾以及其他的人都尽可能的远离尸体,远远的看着。罗宾注意到贝勒尔盯着帕里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他在微微的叹气,而且在摇头。 “将军大人,您怎么啦?”罗宾轻声问道。 “我只是为一些不公平的现象感叹一下罢了。”贝勒尔回答道。“你看,这个帕里连纳垢的伎俩……这样基础的东西都不懂,却因为是拉法的儿子,所以被直接任命为副将……”他摇了摇头,再次叹息了一声。 虽然“副将”什么在人们的观点里总是略逊一筹,但是实际上这支军队算得上是格鲁尼的倾国之师,能成为这支军队的副将本身就意味着非同凡响的身份。 第927章隐患 “但是,将军大人,您也应该考虑更多方面的东西。”罗宾说道。“他是拉法的儿子,所以他天然就得到的原先北方军团的支持。他们都会乐意效命于帕里的。除此之外,他对于具体事务也有好几年的经验。如果换一个指挥官的话,单单是熟悉部下就需要几个月时间吧。我还记得您过去和我说过,个人天生的智慧、勇气是人类能力的一部分,因为家族、血统关系得到的人脉、教育也是能力的一部分。” “这么说也对哦。”贝勒尔懒洋洋的回答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火光已经腾空而起。除了几个帕里的随从被命令留下来细致观察外,其他人,包括贝勒尔,重新踏上了路程。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未拖延太长的时间。天黑下来还不是特别久,贝勒尔就来到了纽斯特里亚城脚下。 现在,这座城市已经完全化作了一座大军营。所有和战争无关的人员都已经被送到了后方,妇女儿童自然不必说,就连平民都不剩下几个。只有那些最大胆(也最贪婪)的商人们还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和士兵们做生意。 由于贝勒尔的特殊身份,使得此时纽斯特里亚城的最高将领——暂时代理主将职责的巴兰卡亲自出来迎接。双方——至少在表面上——可以说一见如故,格外热情。在罗宾眼里,这个叫做巴兰卡的家伙倒也有点能力,因为至少在表面上,他让这座城市变得井井有条。和贝勒尔同行的士兵很快就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至于贝勒尔自己,当然是在城中的一家豪华酒馆(当然,现在军管了)中受到了款待。 理所当然的,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前线战事和城里的一些细节上去。正如书上说的一样,不同人对于同一件事情都有不同的观点。帕里之前说前线战事十分危险,但是在巴兰卡看来,似乎情况并不十分严重。 “……当然,战争中总是有危险的,但是至少能够相信,高华城依然可以拖延混沌军团很长时间。城中的驻军充裕,平民也被充分动员起来。除此之外,武器、粮草、药物都储备了相当的分量。”巴兰卡介绍道。 “但是……听说之前混沌军团多次攻上了城墙。”贝勒尔提醒道。“虽然最后被赶下去了,但是这是一种危险的兆头。” “那是上一段时间的战况,这段时间情况已经大为缓和了。据查,发生这种事情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守军打算诱敌深入以歼灭敌人一部,用胜利提振士气。” “哦?”贝勒尔脑子里迅速的分析着这个新情报。如果守军能够采用这种策略的话,那确实意味着防御力量比较充裕。“那么现在呢?” “现在大炮的第一目标就是敌人的攻城武器。”巴兰卡回答。“近段时间以来,没有重型攻城武器有机会贴近城墙。倒是钩索、梯子之类的东西造成了不小麻烦。” 不过,任何人都知道,钩索、梯子之类的玩意可无法保护攻城者。当攻城者沿着城墙向上攀爬的时候,他是非常无助而脆弱的。此时,再勇猛的战士也很难对付一根刺过来的长矛。至于弓箭、子弹之类更不用说了。 “嗯,这么说,近来城中的军队伤亡不大?” “确实如此。近段时间以来,虽然混沌军团连续发动攻势,但是城中损失很小,士兵损失只有寥寥百人左右。都是零星冲上城头的混沌武士造成的。”巴兰卡说道。 “这个,有点不太对头啊,那些混沌的巫师呢?” “在魔法战中完全被守军中的魔法师压制住了。”巴兰卡回答。 贝勒尔意味深长的看了罗宾一眼,后者完全会意。同样的事实在不同人看来会得到不同的结论。在巴兰卡看来,这是因为魔法战中压制了混沌巫师,但是…… 一同饮宴的帕里始终没有说话。傻瓜也能看出来他和巴兰卡相处的并不融洽。好吧,从理论上说,这两个人确实也不会融洽。以军队的资历而言,巴兰卡完全属于新贵。他之所以会成为女王信任的将军,完全是因为在拜伦的政变中,原先国内的高级将领们都犯下了“站队”的错误。在此种政治局面下,女王必然会提拔那些忠实可靠的部下作为自己在军队里的代言人。艾修鲁法特、巴兰卡等人无不是如此。那个小女王只需要很粗浅的见识就能理解这一点。 所以,巴兰卡肯定是对女王马首是瞻。他的一项重要任务(也许女王自己不会把这种任务公然说出口,但是任何白痴都能看出来)就是打压所有那些旧的将领,以取得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这种情况下,要说巴兰卡和帕里亲密无间,那才叫稀罕事。 “巴兰卡将军,我稍微插一句,目前已经确认,混沌军团的兵力至少有五万人。” “您说的很对,五万是一个非常保守的数目,我个人觉得七万更合适……” “不管怎么说,一支至少有五万人的混沌军团,其配备的混沌魔法师无论如何不会少于三十人。而据我所知,高华城中仅有区区十来个魔法师。抛开质量上的区别不谈,至少在数量上,也应该是混沌占据着战力上的压倒性优势吧?我觉得,将其理解为混沌始终保留着部分战力更为合适些。” “您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贝勒尔将军,我想问,混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您知道,魔法师和士兵是不同的。士兵上战场就一定会有伤亡,但魔法师释放完魔法后,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施法能力。从这一点来说,让魔法师不上战场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是……”贝勒尔本来想反驳,但是随后就把话给咽回肚子里。“好吧,也许您是对了,巴兰卡将军。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 关于前线的对话就此戛然而止,下面的话题变成了纽斯特里亚城本地的事情。贝勒尔很快提起之前遇到的路边尸体的事件。 “纳垢的邪术?”巴兰卡听完贝勒尔的详细说明,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恐怕是的。我和混沌打过仗,知道他们的把戏。”贝勒尔说道。“现在纽斯特里亚城里有没有出现疾病?” “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有几千名士兵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巴兰卡并没有显得过于担忧。“但是,那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大病。而且也没人因病丧生。这和你看到的东西差别很大。” “巴兰卡将军,你应该听说过……之前教会的那个猜测。” 这件事情谈不上什么秘密,所以巴兰卡自然也知道。之前的战斗中,混沌似乎发明了一种可怕的新魔法,用魔法的方式传播正常的疾病。教会对于那个“混沌的邪术”十分紧张。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这种危险的法术却没有在前线被使用,原因不明。所以慢慢的,巴兰卡也对这件事情不太在意了。 “但是……疾病并没有扩大的趋势。”巴兰卡有些疑惑的说道。“再说,混沌巫师有可能会冒险独自潜入纽斯特里亚城这里释放魔法?” “我们对这种魔法一无所知。所以我觉得应该将一切向最坏的那种情况里想。”贝勒尔说道。“按照最坏的推论,之前之所以那个魔法一直没有被投入战场,就是因为魔法本身不够完善。混沌巫师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完善这个法术……而现在,他们差不多得到成果了!之所以高华城下混沌方魔法战力不足,也是因为和完善这个邪术有着直接关系。” “这个……” “现在,混沌巫师们已经完善了这个魔法,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它的威力。因为这个,某个巫师孤身潜入纽斯特里亚城附近……” “孤身靠近我方大军,这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 “没错,但是混沌并不介意一个巫师的死活,他们介意的是这个魔法发挥的实际效果。巴兰卡将军,说句实话,我肯定我们的军队中一定有混沌探子……这些探子会将魔法效果的报告送回他们的头目手里。”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选择高华城呢?那不是更方便,也更有效吗?” “或许魔法本身还有一定的限制,或许仅仅是因为内部争权夺利的争吵,甚至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要将第一击的‘出其不意’效果发挥到极限。”贝勒尔说道。 “唔,您说的很对。”巴兰卡沉思了一下。“我们必须继续加强外部的警戒。我会将外围的斥候加倍,并且排除轻骑兵,尽量的搜索那些可能的藏人之处。绝不给混沌巫师靠近我们的机会。” “对了,还必须加强和教会那边的联系。”贝勒尔建议。“毕竟魔法方面我们一窍不通,教会那边也许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 这顿洗尘宴席结束之后,贝勒尔和罗宾住进了纽斯特里亚城中心城堡的一个房间里。格鲁尼北方的城市几乎都建设了坚固的防御体系,这座纽斯特里亚城就是明显的例子。整个城市从内到外有三重城墙防御,外城、内城和中心城堡。这是当代一种流行的建设方式。几乎所有那些军事要地的城市都是按照这个思路建设的。但是实际上,几乎所有此类城市都将外城作为防御的核心和重点,内城和中心城堡基本上都是视为危急之刻的一种“拖延”手段。没错,不是“防御”,而是“拖延”。贝勒尔所在的中心城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豪宅。至少贝勒尔的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无可挑剔。 罗宾的房间就在贝勒尔隔壁。托贝勒尔的福,罗宾也享受到了高级将领的待遇。 贝勒尔在自己的房间里稍微躺了一下,敲门声很快响起,罗宾推门进来。“将军大人,您还没休息吧,我觉得……刚才……气氛有点不太对头。”罗宾说道。“我感觉到,格鲁尼人内部好像……有一定的问题。” 第928章就位 “罗宾,看样子你终于开窍了……不,应该这么说,你终于开始要准备作为一个将军的最后一课。”贝勒尔笑着回答道。“这一课叫做:协调军队内部。哈哈……其实不是这么回事,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内斗。或者叫做争权夺利,当然也可以说勾心斗角……总之理解意思就好了。” “将军大人,我不是很了解……” “先说清楚,你了解多少?”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帕里这种举动是极其不智的。无论对国家,对自己都是很不利。您之前告诉过我……” “他在做一个危险的尝试。”贝勒尔打断了罗宾的话。“你说,为什么他会出城这么远来特意迎接我?” “那当然是想和将军大人您搞好关系?” “搞好关系是为了什么呢?”贝勒尔笑了。“总不是为了报答我和他父亲昔日交情吧?说起来,我和拉法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为了……”罗宾隐约的有种感觉,但是却说不出来。 “嗯,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贝勒尔说道。“他想拉拢我,来尝试架空和对抗艾修鲁法特……或者说架空对抗从鹰隼城派来的人。” “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啊!”罗宾叫了起来。“只有混沌能从我们的内部斗争中得到好处。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傻瓜才对!除非他是个混沌信徒……” “哈哈哈……罗宾,你想的太直接了。”贝勒尔大笑起来。“没错,这是一个很傻的行为,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有可能会全军覆没的悲惨后果。但是,”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眼的语气。“如果他成功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我的意思是指一方面打败了混沌,另外一方面又架空了主将,将所有的功劳就招揽到自己身上……如果那样的话……” “但是那个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啊!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一份风险,一份收益。这是一句很有利的说法。你说的没错,帕里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但是和风险一起的还有利益。这份利益——或者说他认为这份利益,值得他去冒这么一次风险。”贝勒尔摇了摇头。“从这一点来说,他不是个好将军,至少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将军。” “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站在一边看热闹了。”贝勒尔回答。“我倒是更加担心今天看到的事情。罗宾,如果今天我们早点看到那两具尸体,尸体还没有腐烂到那个地步……你说会发生什么?你可以假设一下一群缺乏和混沌对抗经验的新兵看到尸体会如何。” “普通士兵看到死者的话,应该会尝试把尸体带回营地,报告上级吧。”罗宾回答。这也正是他当时看到尸体的第一想法。 “嗯,如果那尸体被早点发现……然后被无知的新兵带回营地的话……事情恐怕就棘手了。”贝勒尔回答道。“这是纳垢信徒的老把戏,但是……毕竟差不多隔了十年了。你不能指望每个队伍里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兵。” “将军大人,您之前说的……是真的?” “不一定真也不一定假,只是一个推测。”贝勒尔回答。“不过这么两个变成这副德行的逃兵……我其实觉得不一定是某个巫师潜伏到了附近,也许只是使用某种邪秽的魔法物品达成这种效果……总之,一切都要小心。如果那个混沌的邪术真的有教会担心的那么大的威力,或许……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 艾林恩在属于首相的房间里踱来踱去。 说句实话,搬回王宫之后,办公条件简直立刻飞跃了一个档次。他原本的那个办公室(也就是临时王宫里的那个),小得连一匹马都转不过身。但是这里却足够容纳一辆四轮马车自由的回旋。不止如此,这个办公室隔壁还有一个专属于首相的休息室,非常合适累了之后随意休息一阵子。 在他身边,具体点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正是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如往常一样,斯卡德拉穿着他的黑色礼服,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镜看着走来走去的艾林恩。 “斯卡德拉大人,”最后,艾林恩终于停下了脚步。“恕我多言,但是我觉得……您的这个想法……有些不妥。” “首相大人,哪里不妥?” “无论如何,那个艾修鲁法特只是一个……他来鹰隼城之前,只是一个乡绅贵族罢了。您明白,所谓的‘乡绅贵族’只是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平民!” “首相大人,我觉得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确确实实是贵族出身,他是骑士之子。他的父亲,是瑞恩的一名骑士,一个拥有封地的,正牌的骑士。” “您知道,这只是一个说法。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他的血统……” “您觉得,一个有资格和我们格里芬家族中……和两姐妹同时定下婚约的男人……血统会是来历不明的吗?” “我并无此意,但是……就算那是真的,他也只是一个骑士之子!而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位女王的婚事!” “他现在已经是伯爵了。”斯卡德拉提醒道。“一个不容置疑的贵族。也许伯爵和女王也许还不够班配,但是我们的婚事不是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吗?或许他会再进一步,不是吗?” 艾林恩叹了口气。“您知道,我虽然是首相,但是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又何必征求我意见呢?王室的婚事什么的,您……或者说女王陛下才是主导。” “您太谦虚了。无论如何,您的意见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艾林恩现在并没有什么反对这个决定的理由,就算有,也是那种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但是如果他现在不进行反对的话,那么以后斯卡德拉就会光明正大的拿出“艾林恩首相也表示了赞同”这个帽子出来扣人。艾林恩很清楚,一旦面对这个帽子,那么大部分的反对者就会选择闭嘴。 “我还是感觉不妥。您知道,他和您那两个外甥女之间……有婚约。” “呵呵,如果是‘婚姻’的话,您的顾虑完全正确,我万分赞同。但是如果只是‘婚约’的话……”斯卡德拉发出了两声“呵呵”的笑声。“我觉得您完全没有必要特别在意。” “女王陛下毕竟年纪尚幼……” “所以我们在讨论的是一件未来的事情,不是吗?” 艾林恩完全没料到斯卡德拉居然会在这个关头突然提起这个事情。由于准备不足的缘故,他发现自己很难招架斯卡德拉的咄咄逼人。 “未来是不可预测的,谁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呢?”艾林恩回答道。“请容我冒昧,我觉得,斯卡德拉大人,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容后再谈。” “细节方面确实不必详谈,但是如果说意向方面,我倒觉得现在谈也不算早。”斯卡德拉摆明了是要把话说个明白,使得艾林恩感到很为难。 “能否给我一点时间细加考虑?”艾林恩不得不祭出法宝。 “哦,意向而已,细加考虑又有什么必要呢?”斯卡德拉依然如平时一样的平静,但是却如钢铁一样坚韧,不肯放松。“您觉得艾修鲁法特伯爵……是否合适成为女王的丈夫?” “这个……”艾林恩想推拖,但是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女王陛下已经表达出了清晰的意向……” “那是她受到混沌邪术的影响。”艾林恩脱口而出。 “那只是一种可能性。至少目前女王陛下恐怕对艾修鲁法特伯爵依恋非常。现在的问题来了,艾修鲁法特是否真的合适么?如果不合适,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个老东西恐怕是想要动真格的!艾林恩在肚子里腹诽着。那个艾修鲁法特只是你的外甥女婿,又不是你的私生子,值得这么为他卖命吗?而且如果他娶了女王,那么他和你就连亲戚也算不上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想归想,说却不能说。艾林恩只能继续踱来踱去,却说不出话来。 “对了,有没有征询过其他人的意见?比方说,我们那位代理的财政大臣?”艾林恩终于想到了一招妙棋。 “首相大人,说实话我已经找过不少人。”斯卡德拉回答道。“大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嗯,并没有太大的反对感。至于雪莉,更不用担心了。” “哦?为什么?” “雪莉小姐向我说明了她的立场。如果艾修鲁法特和我两个外甥女的婚约告吹,那么她也就没必要参合进这件事情里了。而那个婚约,正如我刚才说的一样,只是一个婚约罢了,还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个老家伙……他到底想要干嘛? 艾林恩前思后想。不过这件事情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至少他看不出斯卡德拉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利益可言。没错,艾修鲁法特曾经是他的老部下——但是老部下当了女王的丈夫,好像对斯卡德拉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当然了,艾林恩也是相信斯卡德拉的忠诚的,不过这件事情……嗯,和忠诚没什么关系。因为忠诚不忠诚,都不能说明斯卡德拉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卖力。 最后,艾林恩决定拿出最正确的态度来。 斯卡德拉并不是那种可以无视的人。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宫廷大主管的位置并不列席于御前会议,但是大家也同样知道这个位置关键而微妙,某种意义上来说,权柄极大,足以影响一国的政治。而斯卡德拉也远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至少可以确信,斯卡德拉在政治上是有着强有力的盟友的。 第929章暗箭 别的不说,之前拜伦作为摄政大臣一度权倾朝野,但是却也奈何不了斯卡德拉。拜伦执政了这么多年,愣是没让自己的亲信占据宫廷大主管的位置(这个职务原本是他重要目标之一)。这一方面是因为斯卡德拉底气足,盟友和支持者众多,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做事从来都是谨慎小心,滴水不漏,让拜伦想抓住对方的把柄也难。 至少艾林恩很清楚,斯卡德拉既然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征求意见”,实际上已经说明这件事情上对方已经很有把握。想必那些有影响力的老臣、地方上的贵族以及教会方面的一些人,都已经知晓这桩婚事的消息,并且站在了斯卡德拉这一边。至少没有对此表现出反对。 从这一点来说,现在的斯卡德拉必然是有备而来。表面上他在征求意见,实际上他必然已经有了后手。这就好比一个笑话中说的一样,国王要明天打猎,首相不肯。结果两个人在一起商量了几分钟。国王出来之后宣布明天打猎,众臣纷纷四下议论国王到底是怎么说服首相的。结果国王哈哈一笑。“首相大人不同意,所以我换一个同意的首相。” 不过在政治上,这可不是笑话。斯卡德拉这个人……能量到底有多大?特别是现在小女王掌权的情况下…… “以目前艾修鲁法特伯爵的表现,”艾林恩终于说道。“他的功绩确实能配得上这份荣誉的。”这句话很委婉,也留下了可操作的后手。但是斯卡德拉也只能满足于这个答案。 “很高兴您的想法和我一致,首相大人。”斯卡德拉微笑了一下。 和一个节约时间的人一样,达到目的之后,斯卡德拉就站起来,打算告辞了。 “等等,斯卡德拉阁下,有件事情或许我应该告诉你。” “哦,首相大人还有何事指教?” “是关于埃辛的……您应该记得他吧?”艾林恩轻叹了一口气。“还有一个人,保尔将军,前任近卫军团的指挥官……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朋友。” “确实如此。可惜保尔他……未能亲眼目睹今日……也算是生死有命!” “不知道斯卡德拉还是否记得……保尔将军过世之前的情况。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应该是暴病而亡的。是那种前几天还十分健康的参加各种活动,但是突然就毫无任何征兆的死了。虽然说我们都知道保尔将军年纪不轻了,但是……这种情况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当时很多人认为这件事情是拜伦主使的。是他派人毒杀了保尔。”斯卡德拉回答。他有些迷惑,这件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现在连拜伦都已经不在了,还有必要提起这事吗?不管是不是拜伦主使的,总是拜伦已经彻底完了。 “呵呵,那恐怕不是传言,近段时间以来,我偶然得到了相关消息。嗯,虽然是迟来的消息。保尔将军是被拜伦用一种特殊的毒药毒死的,这种毒药……根据我打听到的说法,是一种魔法毒药。它是一种非常的危险而歹毒的玩意,除了无色无味之外,还有一种特点,那就是它是可以积累的。” “积累?” “嗯,是这样的,假如对人类的致死量是一瓶,那么这种药可以分十次让受害者服下。在分量达到一瓶之前,受害者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然后就在某天,最后一份药剂放在食物汤水里被受害者吃下去,受害者就死了。而当法官过来检验这份食物的时候,他却无法确定食物有毒。因为哪怕凶手当面把食物吃下去,也会因为远未达致死量而平安无事。” “这确实是一种危险而歹毒的毒药。”斯卡德拉回答道。“我会记住这个教训,在宫廷内部严格控制,以防万一的。不过,虽然是拜伦害死了可怜的保尔,但他现在也已经伏法。我个人认为这个秘密还是保守起来的比较好,因为现在说出去,除了给保尔的家人平添额外的悲痛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作用了。您觉得呢?” “我完全赞同您的看法。但是,我特别要告诉您一点,将这种危险而歹毒的毒药送到拜伦手里的,正是埃辛!” “埃辛?!” “没错,就是现在被女王任命为将军,率领军队进行讨伐叛逆作战的那个埃辛。您曾经的部下,女王曾经的贴身护卫和叛徒,拜伦的亲信和背叛者,现在的埃辛将军!是那个将您逮捕并关押起来的男人;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投奔拜伦的男人;也是那个在关键时刻再次背叛拜伦,将城物资仓库给付之一炬的男人。哦,也是将您从监狱里救出来男人。”艾林恩笑了笑,说道。“一个不怎么可靠的男人。” “确实很可恶……但是……女王陛下已经宣布赦免他之前的一切罪责了。”斯卡德拉迟疑了半响,这才开口。“现在说出来,好像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错。我也很遗憾。虽然在保尔将军这件事情,我也希望能做更多……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艾林恩的眼睛看向斯卡德拉。“不过,相信您对前线的战报也很了解。而且您也应该知道女王陛下许下的奖赏。好吧,我不该诽谤君主,但是单纯在这件事情,女王陛下好像没有把奖赏和任务的难度关联起来。” “如果没弄错的话,我们的埃辛将军……”艾林恩说道。“这样一个投机分子,这样一个昔日拜伦的走狗,为虎作伥不知道犯下多少恶行……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因为一点点幸运和小聪明,在一年时间内,就会成为国内最高等的贵族之一。而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他假意的叹了口气。 假如这番话对斯卡德拉造成了什么影响,至少他的脸上完全没表现出来。斯卡德拉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神情平静。 “女王毁约造成的后果,远比一个小人得志造成的后果更加严重。”斯卡德拉最后还是开口了。“如果连女王的承诺都可以违反,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呢?相反,埃辛……首相阁下,只要您能坚持,其实很容易就能让他在政治上站不住脚。甚至让他压根无法在鹰隼城久呆。让那个小人在他自己的领地上当一个乡下领主……虽然说感觉有点不妥,但是应该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吧。” “噢,我只是羞于与这种人并列罢了。”艾林恩回答。 “但是您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斯卡德拉突然反问。“您该不是要求我……让女王毁诺吧?先别说陛下同意不同意,至少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坏的榜样。就像我刚才说的,宁可让小人得志,也不能让女王毁诺。” “不,也许不需要毁诺。”艾林恩笑了一下。“有人向我提出了一个对付那个小人的办法,而我认为……或许在他完成任务,得到他的奖赏之前……” “首相大人,您还必须考虑一下战局。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现在我军主力全部去对付混沌军团了……除了埃辛的部队之外,其他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北上增援去了。这种情况下,任何失败……都是不可饶恕的错误。您知道,虽然埃辛反复无常,但是在军事方面,他确实有那么一点能力。如果我没搞错,他似乎最近打败了拉马斯伯爵!” “那不是他的功劳。如果您细致的看了战报,那就会明白所谓的‘打败’根本言过其实。几位忠实于女王的臣民为埃辛打开了城门,然后战斗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除此之外,如果您历数埃辛取得的战绩,您会发现,虽然他在战报里将自己的功劳夸了又夸,但是实际上他从来没尝试过真正的战斗……他依靠的是他手中高举的白鹰旗帜,而不是他的计谋和勇气。既然如此,将高举着白鹰旗帜的手臂……换上一个,应该也无所谓的吧。” “我理解您的这种观点,但是……您知道,埃辛过去的罪行已经被女王陛下饶恕了。虽然他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但是至少法律上他已经无罪。您刚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既然他埃辛的讨逆战争进行得很顺利。这种情况下临阵换将是不可能的。您的这种观点有什么意义呢?” “埃辛放走了拉马斯伯爵。”艾林恩说道。“您知道,拉马斯伯爵那个家伙胆敢举兵对抗白鹰旗帜,这本来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假如他真的无法确定拉马斯伯爵该不该死,他也应该将那个叛贼押送回鹰隼城,由女王陛下审判。但是他没有,他就这样直接的放走了拉马斯伯爵……您觉得,这种举止合适么?说句实话,为了国家的未来,我觉得,埃辛这个人……也许他可以存在,但是他不应该成为一个公爵,而且是一个拥有实际封地的公爵!”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首相大人。”斯卡德拉起身告辞。几分钟后,回到了久违的王宫花园里。花园里有一条小径直接通向他自己的办公地点(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见到斯卡德拉的地方)。在他一边走一边想问题的时候,斯卡德拉突然脚一软,差一点摔倒。却幸他扶住了边上的一棵假山石,所以没有扑倒。 “斯卡德拉大人!”几名侍女正好过来,他们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过来将老人扶起。“斯卡德拉,您怎么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斯卡德拉回答,使劲才能重新站起来。“后面殿堂的情况检查过了么?还有没留下一些……不应该有的痕迹?”他问那几个侍女。 “没有,大人!”一位侍女回答。“那里的大小会议室都可以使用了。您的身体……” “我没事!”斯卡德拉嘴上这么说,但是谁都能看出他光站着就用尽全身力气了。“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说完,他挣脱了侍女的手,摇摇晃晃的继续向前走。 第930章疫病 王宫中,属于斯卡德拉的那个办公室一切如旧。不知道是出自个人的爱好亦或者其他什么理由,总之斯卡德拉完全没有乘着这个机会淘汰旧的装修和家具,就这么原样保留下来。不过办公室里并未爆发特别激烈的战斗,倒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此时此刻,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有那么几位客人在耐心等待了。如果此时有一个上流社会的长舌妇在场,她一定会发出一声惊叹。因为聚集在斯卡德拉办公室里的几乎全部都是鹰隼城中那些德高望重的人士,或者是那些影响力极大的家族的领袖。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种类型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担任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的官职,有的甚至没有出仕。但是他们却拥有极大的威望和信誉。从某个角度来说,如果能得到这种人的帮助,就能很轻易的拉拢起一批支持者,形成一股**的政治势力。 “斯卡德拉大人……”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不比斯卡德拉小的男人,脸型方正,眉宇间有一股难言的威严神采。“首相大人……” “他同意了。”斯卡德拉第一时间坐回自己的位置。“至少是不反对。” “不反对?好,好!”有人回答。 “也许应该正面要求他的协助?”有人提议。 “艾林恩首相虽然身体还十分硬朗,但是……三年之内他或许还是首相,三年之后呢?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另外一个不屑的回答。“只要他做出‘不反对’的承诺,我们就应该满足了。” “三年……好像我们的女王陛下登基,快九年了?”斯卡德拉突然说道。 “嗯,将近十年的光阴,一瞬而过啊。”客人中的一位突然笑了起来。“斯卡德拉大人,当初反对她登上王位的众人之中,您不是最激烈的那一个吗?现在您却是……最热心保护她的人了。有人说,您视她如您的亲孙女一般……啊,抱歉,我孟浪了。” “无论如何,她都是加冕为王并且接受我们的宣誓效忠。”斯卡德拉似乎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话。“为了保护她,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职责和我的誓言……但是,”他的目光环视诸位客人。“正如我曾经说的一样,我本人从来不愿意接受一位女王。” “我们别无选择。”一位年纪看上去比斯卡德拉还大的客人说道。“实在是别无选择。那个时候,她是唯一的一个能够登基为王的人。王族之内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拜伦或许当年就暗藏阴谋,但是这位女王陛下……确实是我们的唯一的选择。” 所有人皆默然。 “诸位,正如我和大家说的一样,”斯卡德拉开口了。“这不是一个错误。我们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现在,一个机会就在我们面前。一个完美无瑕的机会。一个更加合适称王的男人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来自远方,但是已经展现出无以伦比的能力。我们可以相信,那是一名高贵而强大的骑士,足以带领我们的国家走向更美好的未来。当然了,在法律和伦理方面,他也没有什么大的障碍——我甚至不愿意称其为困难,只能说麻烦——只有一些手续和观念造成的小麻烦。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些小麻烦。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我确信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或许是个秘密,但绝对不会让我们有什么心理不安,哪怕有朝一日我们蒙神招宠,在诸神的殿堂里接受审判的时候,我们依然可以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这番话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活跃起来。 “斯卡德拉大人。”有人说道。“虽然您这么说,但是我希望……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他应该做一些……” “当然,他需要用更多的功绩证明自己。不过对于这个,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斯卡德拉回答。 “还有,他的那个婚约……” “相信我,我会解决好这个小小的麻烦的。这件事情无需各位烦心。” “斯卡德拉,说句实话,你牺牲够大的。”有人开玩笑的说道。“如果他成为格里芬家族的成员,无疑会给整个家族带来财富和荣耀。” “我也很遗憾,这实在是命运多舛。”斯卡德拉回答。“说句实话,这么好的女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勇敢、坚毅、高贵、富有,而且还忠诚的丈夫……不过,格里芬家族牺牲一个出色的女婿,总比让我们国家一直由一位女王统治要好。” …… “主人,好像我们的第一步行动失败了。” “唔。”罗金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纳垢巫师来到了这个小山岗的最高处,遥望着远方的城市。黑暗中的纽斯特里亚城宛如一头潜伏的巨兽,巨大的城墙和岗楼在月光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纳垢的巫师从头上摘下兜帽,使得自己的视线更加开阔。任何一个纳垢的信徒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瘟疫之父的祝福与他同在。此时罗金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病态的暗绿色,宛如一团脓液被凝聚在一起。眼角堆满了眼屎,皮肤处更有几个小裂口,某种淡色的液体时不时的渗透出来——这张脸注意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呕吐的冲动。但是,正是这只眼睛,给予他黑暗视觉。罗金不依靠任何魔法就能够看清楚远方的城市。 “主人,我们之前的行动,有点打草惊蛇了。”随从有点不安的报告。“他们加强了巡逻,现在已经无法轻易靠近城市了。” “无妨!”罗金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这个距离足够我施展法术了!” 他回过身,听到后面一阵马匹痛苦的嘶鸣。那是混沌之卵在撕吃马了。 “你们去,别让它把马吃光,至少要留下两匹来。”罗金对随从下令。混沌卵一切都好,就是食欲有点旺盛……好吧,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罗金的身边,它不会缺少食物。“还有,把它吃剩的那些轻骑兵的残渣……如果有的话,也处理一下好了。不要让人看出我们带着混沌卵。” 一名随从应声而去,另外一名依然在他身边。 “主人,我觉得,”随从迟疑的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显眼了。” “有了混沌卵,不必担心。”罗金回答。无数次实战的证明了混沌卵的实力。就和马文说过的一样,大部队的行动实在太明显,他绝对可以轻松躲避。至于小部队,自然有混沌卵来对付。 别说这些孱弱的南方人,哪怕是最优秀的混沌神选战士,也是很难对付混沌卵的。刚才的战斗就是最好的证明。前后不过十来秒钟,一小队负责斥候工作的轻骑兵就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再次凝视远方的城池,估算着合适的施法距离。幸好,他知道那座城堡里已经驻满了军队,至少在理论上他的魔法不会落空。啊,其实就算落空了也不打紧,反正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再来一次。倒是如何评价战果是一个问题。 算了,先随意的来试试好了。只要城里出现异常的举动,比方说大批部队四下搜查,城里出现焚烧死人的火葬柴堆的黑烟(南方人处死瘟疫死去的病人一般不会下葬,而是火葬焚烧以消毒),就能确定他们受到影响了。 然后么,他大可隔三差五的回来释放一个魔法,再远远的溜走。这么一来,用不了太长时间,南方人的军队就会直接崩溃掉吧。至少也是战力大减。 罗金思索着,然后举起双手,大声的念出了魔法的音节,拥抱了魔法之风。 …… 艾修鲁法特抵达纽斯特里亚城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了好几天了。 一开始只是大面积的感冒,很多士兵身上出现了流鼻涕、打喷嚏、咳嗽之类的症状。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哪怕连那些惯于和混沌军团战斗的老兵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此外,众所周知,感冒是一种十来天就能痊愈的小病,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次就出现了大面积的眼疾。大批士兵出现了眼睛红肿,流泪而且视线模糊的情况。这一次引起了魔法师们的注意。这城中那些疏于防备的士兵不同,魔法师们早就对此类事情抱有高度警惕。这种毫无理由的眼疾马上就被察觉了,经过魔法师们的探测,确认这是一种魔法导致的疾病。魔法师们尝试解除魔法,但是他们的努力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效果,接下去,魔法的疾病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普通的疾病,而有超过十分之一的士兵染上了这种不起眼,但是却很影响战斗力的疾病。 大量的轻骑兵立刻被派出去四下搜索。但是很遗憾,他们一无所获。没人知道混沌巫师藏到哪里了——当然了,这么大的一个区域,一个混沌巫师如果真的做好了藏身的准备,找出他们确实是很困难的。 下一波疾病是棕腿病。这同样是一种通常不致命,但是却容易传播的疾病。魔法师们这一次做的好了一点。他们甚至使用了一张破魔卷轴,这才将一切扼杀于萌芽状态。各级军官加紧巡查和搜索隐藏的混沌巫师,付出了好几个侦察小队被消灭的代价,但是未能得手。 但是,任何东西都阻止不了血瘟的爆发。每个人都知道,这种疾病是有着潜伏期的。一开始的时候,人们很难发现自己染病,他们只是在身体某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出现了少量的红色斑点,饮食起居一如平常。但是等到血瘟爆发的时候,人体就会在突然之间浮现大量的血色斑块(这也是疾病名称的来由),全身高烧,数日不退。身体虚弱的人,比如老人和孩子之类,就很难捱过这种疾病。而且,这种疾病还有一个非常麻烦的地方——那就是它是一种传染性相当强的疾病。 当血瘟被人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疾病已经脱离了“魔法”的界限,成为了一股席卷整个城市的浪潮。等到对抗的各种措施:隔离、医疗、药物等等东西到位,稍微将疫情控制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士兵感染了血瘟。 第931章分析 各位读者国庆快乐。 国庆要出远门,所以不能加更了。 第两百七十二节分析 艾修鲁法特在纽斯特里亚城的中心城堡里了解到了这里的情况。 原定计划是等到军队集结完成,就立刻采取行动。就算不立刻开战,至少也要保持一种牵制的姿态以减少高华城的压力,坚定城中坚守的信心。但是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立刻粉碎了所有的计划。也亏是前期各种物资准备齐全,纽斯特里亚城本身的建造格局也合理,城里城外并不拥挤,此外也多少也做了一些对抗疾病的准备。否则的话,现在瘟疫恐怕已经席卷全军了吧。 虽然说血瘟并不是那种最危险,最致命的疾病,但是却能够轻而易举的使一支军队丧失战斗力。 “……所以,能够肯定,这是混沌邪术造成的效果。”发言的是一位随军的魔法师。这是一位教会的高阶祭司,可以说是魔法师中的头领。 “……首先是眼疾,然后是棕腿病,最后是血瘟……”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 “没错,在棕腿病从魔法效果变成真实疾病之前,我们及时的使用了一张破魔卷轴,摧毁了……但是,血瘟却有着潜伏期的,刚刚得病的人无法察觉……等到症状出现的时候,实际上疾病早就从魔法效果变成了普通的疾病。” “这种邪术,没有办法感应,没有办法阻止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很抱歉,将军。”魔法师低下头。 “无法阻止混沌巫师靠近我军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如果拥有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外在条件里都阻止不了混沌巫师,那么等到军队野地宿营的时候,那就更别说了。 “很抱歉。”这一次发言的是巴兰卡。在艾修鲁法特来之前,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艾修鲁法特将军,我们派出了很多支部队搜索,但是那个混沌巫师似乎带着非常强大的护卫。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损失了六支小队。” “搜索的小队安排了什么程度的兵力?” “现在已经增加到十人一组并携带魔法通讯卷轴。为了增强火力,还让每个士兵都携带了两把手枪……但是,这样程度的兵力却被敌人轻松歼灭。这段时间,连续发现了战死士兵的部分遗骸……” “这违背了常理。从常理上来说,能够主动歼灭十人规模的小队,确保无人逃生,那么至少也应该有百人左右规模的部队。但是百人的话……那必须要特定的区域才能隐藏这种程度的兵力。但是,为了隐蔽和灵活,混沌巫师不可能率领着百人左右规模的部队……却能够瞬间歼灭十人规模的小队。” “……其中有几个特别强的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 “应该是这样。我们推测,混沌巫师身边有一两个……最多不会超过五个特别强的护卫。应该是向邪神出卖了灵魂,换来了超凡力量的家伙……也就是是混沌冠军武士!” 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来自北方荒原的混沌战士要比格鲁尼士兵更加强壮。但是如果说普通的混沌战士只是比正常人更为强壮一些的话,混沌冠军却往往已经超出了“人类”这个概念的范畴。一些记指出,曾经有混沌冠军甚至能够身披足以压垮一匹强壮马匹的盔甲,挥舞着十个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的巨型武器。当然,大部分混沌冠军没那么夸张,但是却也远比普通人类强壮、灵活和坚韧。当这些如怪物一般的战士冲进敌阵开始肉搏的时候,会造成非常重大的伤亡。 值得庆幸的是,混沌冠军的数量其实并不太多。 “混沌冠军武士啊……”艾修鲁法特轻声的想着。敌人以小队的方式活动,非常灵活。他们会避开大部队,但是却能够歼灭小分队……确实是很难办的敌人。 “对了,”艾修鲁法特将目光转回到魔法师的身上。“亲身感受到混沌邪术之后,能够察觉……那个邪恶法术的原理什么的吗?” “目前能够确定的东西很少。”魔法师回答。“能够相信的是,这个魔法肯定消耗很少,只需要一两个魔法师就能够施展,而且不会造成危险的反噬效果。施法的距离非常远,影响范围很大……” “世界上没有这么完美的事情吧?”艾修鲁法特怀疑的问道。假如这是真的,那么这战恐怕是输定了。敌人随便几个魔法就足以让全军感染瘟疫——甚至可以坐在营地里看着联军自动灭亡。 “嗯,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效果不稳定……施法者应该也无法确定魔法效果。换而言之,就算是混沌巫师自己,也不能肯定引发什么样的疾病。” “为什么这么说?” “将军大人,混沌巫师先后在我军中引发了三种疾病……您觉得他仅仅是路过随意施展一手?当然不会,他很明显就是冲着我军而来。如果这个混沌巫师能够控制疾病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会先来一场眼疾,再来一场棕腿病,最后才上略有威胁的血瘟!您知道,眼疾只需要一段时间就能自然痊愈……哪怕是血瘟,也算不上致命的疾病。如果我是那个混沌巫师,如果我能够控制疾病,那么我绝对不会带来这么温柔的疾病,最少也是‘黑私语’!” “黑私语……”在座的几个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魔法非常危险。能够告诉我其他的一些细节吗?我的意思是能否具体说明一下魔法的细节?说起来,其实我也懂一点魔法的奥妙。”艾修鲁法特问道。 “这个……这个魔法因为施法距离太远,影响范围太大,反而导致魔法的力量变得很小,魔法之风的流动非常微弱。这使得我们无法察觉魔法的运作,更无法确定施法者的位置……我们现在有一个粗浅的推测,那就是这个魔法与其说是‘传播’瘟疫,不如说是‘诱发’瘟疫。目前也只知道这么多。” “我做一个假设……假如那个混沌巫师能够进一步接近我方……我的意思是施法距离减少,会有影响吗?” “这个……很难说。但是既然混沌巫师能够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施法并产生良好效果,想必他也不会冒险靠近。” …… 夜色已深。 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城外的原野。 因为战争的缘故,此时附近的平民几乎都撤走了。格鲁尼的东北部早就适应了战争,每当混沌入侵的警报传来的时候,所有的居民都会带着粮食和牲畜撤到坚固的城堡或者大后方去——就算偏远的小乡村,那些注定不能及时撤退到安全地方的居民,也无一例外的建立了相应的防御工事。事实上,此类小村庄的防御效果甚至比那些坚固的大城还好。 除此之外,边境领主们在拥有坚城的同时,也拥有规模不等,精锐善战的部队。有利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主动出击,攻打小股混沌部队。在不利的情况下也能够死守坚城,阻滞敌人,拖延足够的时间。 过去混沌军团入侵的时候,就要面对这样一个全民皆兵,处处坚城要塞的不利环境。他们不止一次放弃难以攻陷的白堡,直扑格鲁尼王国的深处,但最终无不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进行攻城战,耗尽战力和时间,最终被格鲁尼人击败。那些抛开白堡的入侵,最后的结果往往最悲催——因为白堡同样扼守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教会那边经常能获得数量惊人的野蛮人俘虏,往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要找到那个混沌巫师恐怕很难……大部队会被避开,小部队会被干掉……但是如果不找出来,那么这场战役就输定了! 艾修鲁法特思索着。他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是却也没料到居然会遇到这么一个下马威。 而且,其中依然有一个明显的谜团。这种魔法如此的好用,如此的方便,如此的强大,为什么混沌依然会兵阻于高华城下?他很确定,只要三五个纳垢巫师轮流施法,高华城恐怕早就落到混沌手里了。难道混沌诸神喜欢多死上一些信徒? 亦或者……正如之前那个和他联系过的马文说的一样,在混沌内部也是分成不同派别的,有些派别并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而掌握着这个危险魔法的派别,正是那些不希望看到战争中的一员?他们只是在被挟持的情况下,不得不动手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行,混沌一方的情报实在太少了!这也难怪,混沌的信徒能够潜伏到格鲁尼内部,甚至有些已经登上了高位。但是反过来,星域诸神教会的探子却从来不曾能够深入混沌内部……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听到了有人在敲门。 “艾修鲁法特大人,有您的信件。用魔法通讯传来的。”外面的卫兵喊道。 几分钟后,一封信被送到了艾修鲁法特的面前。艾修鲁法特打开之后先看了看签名,那上面正写着阿金的大名。 “亲爱艾修鲁法特:见信安好。你托付给我的事情已经完成。我拿着你给我的那块金属碎片,找了很多人来判断。其中包括鹰隼城中最优秀的铁匠、工程师,还有一些矮人族的冶金大师,甚至一些教会中的人。根据他们的意见,加上几个工程师试验后得到的一些综合评价,我结论如下:你给我的金属属于一种未知的物品。它拥有种种近乎不可思议的特性,包括变形、复原、变色、隔热、防锈等等。具体细节我已经列出一张细致的图表,不久后寄给你。我不得不说,很多学者为它着迷,称它是一个真正的神迹!你忠诚的朋友阿金” 第932章奸猾 在信的后面,还有一张便条。很明显,这是阿金写完信之后,又临时得到了消息。因为来不及修改信件的缘故,所以他额外的添加了一张便条。当然,也可能是负责魔法通讯的魔法师犯了一个小错误,将一封信不小心拆成了两份。 “附:艾修鲁法特,已经有人出价一万金奥利购买这块金属了。” 这还真的像阿金会说的话。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他将这件事情委托给阿金是对的,至少他能够相信自己也不会做的比阿金更好了。 他的思路回到眼下的危机上来。毫无疑问,假如任由混沌巫师这样干下去,这一战压根就不要打了。这种情况下,哪怕是贝勒尔这样深谋远虑的人都做不到…… “艾修鲁法特大人!”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艾修鲁法特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士兵。当然,今天他初来乍到,不认识对方是正常的。 “这是有人送给您的礼物。”那名士兵将一个匣子递到艾修鲁法特面前。 艾修鲁法特打开匣子,看到一个有点奇怪的造物——金属制成,形状古怪,而且表面上有着奇异的光泽。这不是物品天然的光泽,而更像是某种魔法的效果。因为那光泽是在流动的。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但是那个士兵却已经走远了。 “奇怪的东西……”他将匣子拿回房间。上面的光泽确实不是自然形成的,在拥抱了魔法之风后,艾修鲁法特就感觉到上面附带的魔法。 这个魔法……好像很熟悉? 在他正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能量的异常流动。魔法之风在他感知范围内被抽取,凝炼,最后编织成一个法术。在艾修鲁法特意识到的时候,一个发着光的虚影已经出现在面前。 “马文?!”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认出了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影像。 “伯爵阁下。”马文微微一笑,举手行了一礼。“突然拜访,不知是否唐突了。” “拜访?”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他现在明白过来了,这个金属的器具就是马文的魔法定位装置——就和之前送给小女王的花瓶,来见他的那个可怜虫是一样。通过这个装置,马文可以通过魔法,将自己的虚影跨越千里,送到这个装置所在的地方。 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是这玩意是个幌子。附近有一个混沌的巫师正在施法……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不大。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之前在鹰隼城的时候,这个混沌巫师做出的种种布置。所谓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是被马文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人叹服。 艾修鲁法特低头看了看那个奇怪的魔法装置。然后他进一步的拥抱住了魔法之风。在他抓住魔法之风的时候,他必须面对一种昏眩的感觉。熔化的肮脏和冰冻的滑腻漂浮在魔法之风上。每次操纵魔法都会让他掏空肠胃。但是现在,他进一步的感觉到一股垢腻的油脂挤入他的毛孔,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厌恶。这种恶心的感觉和他接触的魔法之风是有关联的,每当他要需要更多的力量,特别是利用魔法提高自己的感知的时候,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而这个,也许是他特有的。因为他偷偷的问过其他的魔法师,发现其他人并无此种现象。当然,那些魔法师认为这种现象并不奇怪——因为按照理论,当人类用自身的意志接触魔法之力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些不良的反应。因为人类本身并不是一种魔法生物。 他能察觉空气在他的发丝间和皮肤上最微弱的波动。即使那些不可感知的东西,那些空气中流动的魔法之风,现在也已经将自己每一个微小的流动都展现在他的知觉范围内了。魔法之风的链接透过时间和空间,从远方而来,藉由这个异型道具上的奇怪魔法而沉淀凝结。 至少在这一次,这块古怪的金属确实是马文现身的原因。 他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个金属道具,然后发现这东西是空心的。它虽然是金属做成,但是并没有它看上去的那么牢固,也许锤子的用力一击就能将它敲扁,让它完全的失效,变成没用的废铁。 “等等,伯爵大人,我带着善意而来!”马文说道。 “上一次你的善意差一点就杀死了女王。”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 “相信伯爵大人一定明白,我那是属于自卫。”马文回答。“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也是女王暗算我在先。而我,做的也仅仅是给女王一点点的惩戒。你也懂得魔法,知道在意识的领域里进行精神的较量……我们的那位女王陛下是压根没有任何战胜我的机会的。” 这句话完全正确。一个魔法的大师和一个丝毫不通魔法,甚至尚未成年的小女孩比拼意志力……那简直就是大象和老鼠比体重。 当然,在跨越遥远的距离之后,再强大的意志力也会减弱到极限——关于这一点,不管艾修鲁法特知道不知道,马文肯定不会主动提及的。 “你想找我干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他将手中的金属道具放在一边,同时放开了魔法之风。现在他能够确定这个虚像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反过来,他也不能干什么。人家的本体可是在遥远的地方安安全全的呆着。 “继续上一次的交易。”马文微笑着回答。“还记得我提出的交易吗?” “我不相信……” “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或许,我可以帮你一点忙来表示我的诚意。让我猜猜看,你现在是不是为了军中疫病流行的事情而烦扰?” 艾修鲁法特沉默不语,马文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伯爵大人,那么我来告诉你一点事实。造成你困扰的巫师名字叫做罗金,是纳垢的信徒。他是那种学者型的魔法师,整天挖空脑袋的在研究这些传播疾病的法术。他自称是受到纳垢的启迪,但我觉得这完全是因为他是个研究狂人。”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不是在高华城?这个魔法为什么……” “哦,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他是一个……学者。一个学者是不能容忍自己尚未完成的东西被人拿出去乱用的。哈,好吧,说句实话,那就是他也刚刚完成这个新型的法术。一个特别强大,特别危险的法术。法术消耗少,一个魔法师就可以施展,施法距离遥远,甚至能达到视野的尽头。至于效果……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了。就连我也要承认,他确实在这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如果他这一次能活着回去,那么他恐怕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纳垢是不会吝惜对他展现微笑的。当然,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恐怕意味着……对你的国家是一个可怕的灾难。”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这个魔法……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艾修鲁法特问。 “这一点我倒是很肯定。因为我确信他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魔法传授给其他人。” “他现在在哪里?!”艾修鲁法特忍不住追问。 “哦哦,伯爵阁下,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开始对我的印象好起来了?”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这么回答。马文给他带来了最急切需要的消息。 “好吧,那么我们把话题回到最初上面来了。对于我的要求,你怎么看待?” “我还需要多加考虑。” “请慢慢考虑。”马文行了一个礼,似乎想要告辞了。 虽然艾修鲁法特相信对方九成九就是摆个架势,但是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出声挽留。“等一下,马文……阁下。” “伯爵大人有何吩咐?”马文一脸纯洁的微笑。“在下愿意效劳。” “你不怕我先答应你,然后毁约吗?”艾修鲁法特问道。“按你说的,你很容易被骗。我可以先拿好处,但是却不兑现承诺。” “噢,不不不,我当然是相信伯爵大人的人品的。”马文倒是很坦然。“我一直相信,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承诺。当然了,有时候……我也必须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来保证协议的履行。我承认,这些手段虽有必然,但是有可能会招致不快……所以我向来都是对别人坦诚相待,先让别人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然后才进行下一步的讨论。” 马文微笑着说完,眼睛却始终盯着艾修鲁法特。 “我想知道那个混沌巫师在哪里。”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你告诉我这个,那么我就完全相信你的善意和诚意。” “十分乐意。”马文居然一口答应下来,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暗自吃了一惊。“伯爵大人,我能够肯定罗金就在纽斯特里亚城的城郊一带。这一带地形稍微有点复杂,容易隐藏,但如果您派出大量的斥候小队四下搜捕,我几乎可以打包票,你们一定能找到他。因为据我所知,罗金的隐蔽能力真的不怎么样。好吧,纳垢的部下从来都不是擅长这个的。” 艾修鲁法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他现在明白,自己已经在言辞上落入对方的陷阱了。 #$%,你逗我玩吧! “现在,我已经回答了问题了。”马文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艾修鲁法特的情绪变化,微笑着说道。“您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了吗?” “我想知道怎么找到那个罗金!”艾修鲁法特终于说道。 “这个……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马文依然面带微笑。 “好吧,我相信你的善意和诚意。”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这么回答。“能告诉我要怎么找到罗金吗?” “伯爵大人,既然您相信我的善意和诚意了……”马文的脸上露出了清晰的笑容。这种笑容艾修鲁法特见过,事实上见过很多次。每次阿金从他身上捞到便宜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笑容。确实,阿金和马文在容貌上差别很大,但是这种笑容却出奇的相似。 “现在我们应该能够谈谈具体的交易了吧!” 第933章本钱 “具体的交易……”艾修鲁法特深深的吸一口气。傻瓜也能看出这个叫马文的混沌巫师不怀好意,但是眼下却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任由那个叫做罗金的纳垢巫师破坏的话……嗯,不需要多,只要他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引发的疾病是私语病,特别是黑私语病,那么这支军队就完了。不仅是军队,或许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七国)都要大伤元气。过去的一些记录里,国王宁可烧掉整个村镇,也坚决要杜绝私语病的传播的。 “嗯,既然伯爵大人已经相信我的诚意和善意,那么,我们有很多事情就有谈判的基础。”马文笑吟吟的说道。“比方说,找到罗金的方法,我觉得这是一个……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想用来交换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上一次马文出现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的时候,他的态度可没有这么露骨。如果说上一次他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衣,那么此刻他就只挂着一条薄薄的面纱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双方所处位置的变化,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小丫头办事不慎,使得对方明白那种“先给鱼饵,再收吊钩”类型的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已经不可取。 “什么样的承诺?” “我希望伯爵大人……能够兑现我们最初提出的计划!当然了,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一步到位的,事情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可以逐步的谈。” 艾修鲁法特耸耸肩,“你需要一份白纸黑字的协议?” …… 马文中断了魔法之风的链接,从施展魔法的失神状态恢复正常。 比起上一次,距离近就是好处多,起码马文不再需要一大帮部下协助,只需要自己就能完成。魔法的反作用力也减少了很多,虽然很累,但是也仅仅是累而已。 不过,不管有多么的疲倦,他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 “主人,恭喜了。那个艾修鲁法特伯爵接受了您的条件?”身边一个机灵的部下立刻从马文的神情上猜出发生了什么。 马文笑而不语,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这个,接下去,我们应该……” “放心,一步一步的来。我们要的不是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的性命……呵呵,我们要的是他能给我们带来的东西。”他笑着说道。“不过,我们的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相当的奇怪……” “奇怪?大人,可是……” “我以前认为他应该是一个剑客,机缘巧合下学了一点魔法的技巧……比方说路上遇到了某个愿意传授技巧的魔法师,或者得到了一本修炼魔法的书籍什么的。但是今天我却发现……他的法力其实相当高深,无论是知识还是技巧都是不错,不管从哪个角度评价,他都是一个合格魔法师……”马文沉吟着。“但是,他看上去却又比较年轻……让人有些吃不准他的来历。对了,把那份情报拿来!” 鹰隼城的探子早就将艾修鲁法特的相关情报传来——关于鹰隼城里流传的艾修鲁法特的来历。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不过,马文因为之前太过于忙碌的缘故,所以对这些情报并没有太过于重视。毕竟这些情报属于“流言”类型,艾修鲁法特确实没否认,但是似乎也没公开承认。他之前略略看了一次,但是也只是略略看过一次。 “唔……失忆啊……”从这份情报上的说法(当然,这很可能是艾修鲁法特自己编造的一个谎言),艾修鲁法特的家族在南方的瑞恩,他是一个骑士之子……至于这个骑士之子成年后干了些什么,则用了一个很有趣的词“失忆”。 当然,对于“失忆”什么的,至少马文是不太相信的。这更像是一个掩饰,一个伪装,将自己来历给隐藏起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想隐藏什么呢?隐藏他的血统出身?这毫无意义。因为他来到格鲁尼要娶的也是一对乡绅贵族的姐妹。所谓的“乡绅贵族”,实际上就是平民。所以,不管艾修鲁法特是什么出身,不管他爹是不是骑士,只要他有钱,娶那两姐妹就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没人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如果隐藏出身没有意义,那么要隐藏的是罪行?不,当然这更不可能了。不管艾修鲁法特在其他国家犯下什么罪,至少他在格鲁尼国内没有任何犯罪的记录。除此之外,至今为止好像也没有哪个国家冒出来公开这位伯爵过去的罪行。 不是隐藏出身,不是隐藏罪行……那么为了隐藏什么?隐藏自己是一个魔法师? 特别要说明一下,马文对于南方各国的情况其实相当了解。所以他很清楚,虽然星域诸神的教会一直不遗余力的普及魔法教育,但是合格的,能够上战场的魔法师依然数量稀少。因为这个,魔法师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很高。就算是不属于教会的魔法师,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很高。每个领主都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法师。 一个魔法师在地位上,最低程度也能顶的上一个普通贵族。而他们的待遇,更是普通的贵族望尘莫及的。别的不说,一个当雇佣兵的魔法师,佣金至少也顶的上一支骑兵分队。 血统不需要隐瞒……罪行不必要隐瞒……而且那种感觉……不管是之前危机中的表现,或者是马文亲自目睹的那种属于战士的敏锐和迅捷……绝不是什么半吊子的水平。为什么作为一个魔法师还需要严格的锻炼自己的身体,磨练自己的剑术呢? 特别是,在拜伦政变之前,没有人知道艾修鲁法特居然掌握着魔法的技艺。 马文翻看着,整个报告中包含着所有的和艾修鲁法特相关的传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其中一道记上。上面说艾修鲁法特两个未婚妻据说是两个使用黑魔法的女巫。 这是一个毫无任何依据的传言,但是却牢牢的吸引住了马文的视线,让他情不自禁的微笑了一下,因为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呵呵,很可能这就是真相。 …… 天亮之后,罗金从他藏身的小屋里走了出来。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村子——那是一个位于山下的普通小村。由于战争的缘故,格鲁尼依照惯例实行了简单而有效的坚壁清野战术。居民带着牲畜、粮食和物品撤退到了后方,等战争结束再回来。他们原本应该做的更彻底,把自己的房子也付诸一炬的,不过搭建房子要比搬运东西麻烦多了。因为这个心理的缘故,才让罗金能轻易的找到一个合适的住所。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使得四周地面变得泥泞,容易留下脚印……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罗金并不打算今天行动。上一次似乎引发了一种相当不错的瘟疫,至少也死了几百人吧。因为城中焚烧尸体而产生的黑烟可是持续了好长时间呢。 我的魔法是完美的。想起这一点,罗金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阵骄傲。不需要军队,不需要计谋,只需要他一个人的力量,他就能摧毁这支南方人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大军。呵呵,纳垢的祝福与他同在,他会…… “主人,似乎有敌人的部队靠近了。” 一个随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出来,向罗金报告到。“似乎是一个斥候小分队。” “哦,只要不是大部队就好。”罗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那些南方人真是蠢不可及的家伙……他们已经损失了至少五个斥候分队,却依然执着的使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战术。话说回来,昨天混沌卵已经将他的坐骑——也就是最后的一匹马给吃掉了。今天或许是个让混沌卵换个口味的好机会? 一排火枪声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路。接着,他听见了混沌卵受创而发出了兽性咆哮声。 怎么回事?罗金尚未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了?不过,应该没什么关系。混沌卵受创后会立刻挣脱束缚它的锁链,扑向敌人。而子弹……这玩意对于人类来说很有杀伤力,但对于混沌卵而言,威胁就小上很多了。 “主人,侧面也有敌人过来!”一个随从急匆匆的赶来。罗金匆匆的跑到村庄边上的山坡,接着灌木的掩护,看到一队穿着盔甲,携带着刀剑和火枪的南方人士兵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废弃小村中搜索前进。 怎么回事?这里有二十个士兵……那边还有和混沌卵交战的敌人……等等,这些家伙的举动…… 如果这是一个偶然的遭遇战,那么敌人绝不会如此镇定的分路行动。远处的火枪声会直接把他们吸引走的……一次有目的的袭击? 是被敌人发现了踪迹了吗?不过这也正常,也许自己一个不小心让某个幸运的单身斥候给瞎猫碰到死耗子遇到了。也许那个时候,那个幸运的斥候正好位于上风处,所以混沌卵也没有察觉对方的存在…… 罗金考虑了一下。既然敌人发现了他的行动,那么他们也一定已经知道他随身携带着一个混沌卵作为护卫。从刚才的枪声、刚才搜索而来的这一队士兵……加上随从刚才的发现,敌人应该是一支规模为百人左右的部队。 从常理上来说,这样规模的部队对付一个混沌卵和一个混沌巫师是不够的……大概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有更多的敌人寻踪而来吧。 第934章花招 第两百七十五节花招 混沌卵的战力,是在无数的实战中得到过考验的,至少百人规模的部队很难对付它。罗金思索着。但是不管怎么说,混沌卵的战力也是有限的,想要靠着一个混沌卵对付成千上万个敌人那绝对是妄想。除此之外,一发幸运的子弹,或者是一发正面命中的炮弹,一记巧妙的魔法攻击,诸如此类都能够对混沌卵造成重创。 “唔……不能够在这里呆下去。”罗金很快就做出了结论。 幸好,因为刚刚开发出了驾驭混沌卵的新方法,使得他混沌卵能够离开他的视线(村里的房子小,容不下体型硕大的混沌卵)。若非如此,恐怕战斗一开始爆发就会波及到罗金了吧。 那边战斗声依然在继续。,一阵子火枪就会响起一阵齐射,此外混沌卵的狂吼声压根没停过。看样子是精选出来的优秀作战部队,战斗力不容低估。不过这才是正常事。那帮软弱的南方人,应该在纳垢的伟力下快被折磨疯了吧。发现了这样的机会,不拼命才怪。 目前没有使用魔法之风的迹象,但是,接下来就算钻出几个魔法师也很正常。 纳垢巫师并没有惊慌失措。他这样孤身深入敌后,对于这种情况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罗金在脑海里将局势细致的判断了一下,立刻得出了应该撤退的结论。在这里纠缠下去毫无意义,万一挨上一发子弹就亏大了。 身边,正好有马文送给他的传送卷轴!嗯,虽然说那个奸奇的巫师不能相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送来的礼物还真的是派的上用场的东西。不管是混沌卵也好,传送卷轴也好……情报也好…… 虽然说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但是好像那个奸奇的巫师的礼物都相当的有诚意。这对于奸奇的麾下来说,还真的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 贝勒尔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战斗。 话说回来,这样百十来人规模的战斗,他好像也很久没遭遇到了。有人说指挥大军才能证明将领的才华,但是实际上,指挥百十人的部队作战才是一个将领能力的基础——贝勒尔向来是这么认为的。 火枪手又发出一轮齐射,打得混沌卵吼叫不止。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个血红色的混沌卵身上瞬间多了很多冒着血泡的小洞。可惜这个怪物浑身肌肉虬结,表皮不仅硬,而且还韧性十足,子弹造成的伤害对它而言只能算小伤,并不影响行动。而且它的恢复能力也很惊人,每个子弹的伤口在流出少量血液之后就会结上血痂。稍微计算一下的话,从被开个洞到到血止住,总计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吧。还真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怪兽呢。在战场上,一个混沌卵拥有摧垮一队步兵的能力,这绝不是一种夸张,而是一种常态。 混沌之卵的作用不仅仅是冲锋陷阵。混沌军团还经常将零散的混沌卵分散派遣出去,用来阻碍敌人的斥候。这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手法,因为离开混沌军团之后,这些怪物就会依靠野兽的本能攻击自己活动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普通的野兽会避开人类,而这种怪物则把人类当做自己优先的猎杀目标。 但是,说到底,它也只是一种没有智慧和理性的怪兽而已。没有混沌信徒的指引,它就丧失了战斗的智慧。现在,贝勒尔眼前的这只混沌卵已经被引入了一个不利于它行动的乱石丛中,使得它行动不便,丧失了冲锋的能力。并且遭到几队轻装的士兵四下夹攻——并不真的夹攻,而是牵制这个怪兽,使它不能轻易的突围。真正攻击混沌卵的任务则交给站在更远,更安全地方的火枪手。 贝勒尔是一个真正的善用地形的大师,他的构思被执行的很好。这头怪物几乎没有逞凶的机会,前后只有两名不幸的士兵阵亡。遗憾的是火枪手的距离确实远了点,子弹始终没能重创这个怪兽。但是,只要这种情况继续——不管混沌卵是多强壮的生物,它的血也有流光的时候。 当然了,像所有那些谨慎的人会做的一样,在贝勒尔身边,还跟着一个教会的祭司。一旦事情发生了变化——比如说混沌卵突然丧失理智,不顾其他挑逗牵制,只追着一队士兵穷追猛打——这名魔法师就有义务将所有的事情拉回正确的轨道上来。 不过,这一次行动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对付这个混沌卵,而是干掉混沌巫师…… “将军大人,魔法!”贝勒尔身边的魔法师突然提醒道。 “魔法?混沌巫师在施法了?” “不……不是……这种感觉……”魔法师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在竭力感受什么。贝勒尔知道他在感受魔法之风——这个世界的魔法源泉之一。“将军大人,恐怕不妙,这是……这应该是……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贝勒尔吃了一惊。糟糕,他倒是忘记了魔法方面的花招。对方也是精通魔法的存在……不可能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毫无准备。那个,传送卷轴应该是混沌巫师特制的保命之法吧。 “传送到哪里去了?”贝勒尔追问。 “那个方向,”半响,魔法师睁开眼睛,用手一指远方。 不用看也知道,那边正是这一带地形最复杂的方向。想要追上混沌巫师,要么得走直线,穿越复杂的地形追上去,要么就必须绕一个大圈子追上去。 “糟糕,如果对方在那里安排了逃跑的马匹,我们可能就追不上了!”贝勒尔轻声的说道。不过,幸好他的任务是对付这个混沌之卵,而不是搜捕那个混沌巫师——话说回来,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没有料到混沌卵和混沌巫师居然并不在一起(虽然毫无疑问距离很近)。 “要警告一下那些搜索队伍吗?”魔法师问。 “不必了。”这次出击一共有五个魔法师,够用了。既然贝勒尔这里能够察觉到传送卷轴的魔法波动,那么没理由其他的部队察觉不到。果不其然,没多少时间,贝勒尔听见纷乱的马蹄声。那是有人传信号给后方看守马匹的留守士兵了。之前为了保持安静以尽可能的避免惊动,他们将马匹留在较远的位置。 如果能保持一人两马的配备,或许还有一半的机会追上逃跑的混沌巫师。当然了,战斗的结果要另说…… 贝勒尔将目光转到前方的混沌卵上。这个怪兽真嘶吼着,发动了另外一轮攻势。但是在他的触须能够攻击到对方之前,和它正面相对的士兵已经急速后退了。附近一带到处遍布半人高的石头,夹杂着同样碍事的矮小灌木。在这种地形上,混沌卵庞大的身躯远不如普通人类那么灵活。它为了避开这些障碍而显得步履蹒跚,无法追上面前的士兵。而在它身后,其他几队士兵却又冲近。混沌卵停下了追击前方敌人的举动,转头冲向另外一队正在尝试靠近的敌人。但是这种举动同样徒劳无功,换来的只有一阵火枪齐射的轰鸣,以及身体上又添加的几个小洞。 “将军大人,没想到那个玩意……这么好对付……”贝勒尔身边的罗宾略显紧张的问道。罗宾虽然已经成年,不再是昔日的那个年轻随从,但是他的战场经验依然不足,在面对这样的战斗,特别是对方不属于人类的时候,还是会感到紧张。 “那个叫混沌卵。”贝勒尔平静的解释。“传说一个混沌信徒如果被他们的主人厌弃,就有可能被变成这种怪物……**被强化变形成这个样子,但是理性和智慧则被抹杀到野兽的程度。” “将军大人,这个混沌卵……为什么……不会扑过来攻击……我们身边的火枪手们?” “哦,据说是因为这种怪物的本能第一反应就是杀死身边的猎物。站在个人角度,我倒是更加希望这种怪物更乐意攻击那些远程伤害它们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它们在战场上就毫无威胁了。一小队带火枪的轻骑兵就能够将这些怪物诱离战场。” …… 罗金从藏身之处抬起半个头。他这个位置很不错,灌木和藤蔓将他完全遮掩住。除此之外,他的眼睛——表面上他的眼睛浮肿得似乎要爆开,但是这原本应该失明的眼睛却给了他远远超过普通人的视力。他清楚的看到整个情况的变化——先前一直小心翼翼搜索废村的那队士兵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迅速的撤走了。然后远方响起了马蹄声。 那些人选择了骑上马,沿着传送卷轴留下的魔法痕迹追上去……哼,不愧是愚蠢的南方人,一个小手段就能够把他们统统骗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混沌巫师确信四周搜索的分队已经离开了。只有那边山凹处的枪声(以及混沌卵的嘶吼声)还在继续。看起来他们留下了一支部队来对付混沌卵。 现在罗金倒是面对着一个小小的抉择。也许他应该去帮混沌卵一把,毕竟这么一个像狗一样忠实可靠的护卫是比较难得的。但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安排了多少部队来对付混沌卵,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对了……刚才那些离开的士兵带走了马……所有的马。这也难怪,在这些愚蠢的南方人眼里,他们必须一人双骑才有机会追上逃跑的猎物。换句话说,剩下的,正在对付混沌卵的敌人,都是步兵了?嗯,这样一来……也许可以那样做…… 罗金绕了一个小圈子,然后来到了边上一个小山头。从这里,他的超凡视觉能够看清楚战场。毫无疑问,这群南方人拥有一个非常狡猾的指挥官,居然想出这种法子来收拾混沌卵…… “真是一帮狡猾的家伙!”罗金说道,清晨的微风吹拂,将他戴在头上的兜帽吹落。混沌巫师转过头,对着身后那个悄然出现的人说道。“你说是不是?” “你发现我了?”对方的声音里倒有点讶异。 “你以为我是那种长年在书房里学习魔法知识的书呆子吗?还是你们南方人的魔法师都反应迟钝?我当然早就发现你了。” 罗金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鼻梁上有一道显眼的伤疤,身穿南方人贵族才能穿戴的甲胄,手持一柄闪耀着魔法光辉的双手长剑。毋庸置疑,这个人肯定是一个高级军官。 第935章不利 这个混沌巫师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他的外貌——或者说脸部(因为对方身上穿着斗篷,将身体的细节都掩盖在织物之下)——整体还保持着人形,只是略显得浮肿。事实上,如果抛开他的右眼不谈,他还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年轻人。 但是这只眼睛却完全给了人不同的印象。这只眼睛周围已经明显的腐烂化脓,脓水肿胀的挤在皮肤之下,似乎随时都可以挤破那层薄薄的表皮喷出来。而眼睛本身却变成了绿色,眼球内部汇集了无数油油腻腻的液体,污溃脓水似乎就在眼珠里晃荡着。 这张脸足以让任何一个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看了就感到作呕。 过去艾修鲁法特看过教会一些相关的书籍和插图。他曾经以为这些关于纳垢信徒的图片有可能带着夸张的因素,但是眼下的情景让他意识到,那些插图可绝不是夸张。当然,这种丑恶、病态的样子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你绝对不会认错。 这个嘴里的那个纳垢巫师——罗金了。 “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发现的?在南方人中,你这样的聪明人却也不多见!” “意外,只是意外罢了。”艾修鲁法特本来打算利用自己超人的体力走直线赶往传送的目的地(其他人都骑马绕圈过去了),中途却凑巧看到了罗金。 “意外吗?嗯,这才像话。”罗金轻蔑的说道。他已经察觉这里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虽然对方手持长剑,而他赤手空拳,但是毕竟只是一对一,他倒也不惧。除此之外,地形也对他有利——四周到处都是矮灌木和藤蔓,对方没有办法很快的冲过来。换句话说,他至少也能用出一个魔法。 “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镇定,居然让一个战士接近到这个位置……这反而让你不敢立刻动手?”罗金轻蔑的说道。 “这个距离……你只能用一个魔法。你有把握这个魔法一定能杀死我吗?” “哈哈……你们这些软弱的南方人懂什么。我听说过,你似乎当过雇佣兵,但是你见识过战场上那游弋的一双双择人而噬的目光吗?战斗对你来说什么?是一抹彻骨的寒冷?是凛冽森然的刃锋是如何插入身体,让鲜血飞溅吗?是在夜色中垂死者竭力挣扎吗?是那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伤员用衰悲无力的目光盯着所能目及的最后景色慢慢死去吗?是那些得不到救治,最终被血谁逆呛入肺叶,在声嘶力竭的咳嗽中无比悲惨地蜷缩着死去吗?哈,你们的眼里也只有看到这些,如牲口,如野兽一般!也只有那些恐虐的信徒适合和你们搭配!你们看不到更高尚的东西,看不到那高举于凡人之上的,更伟大的意志。能为那种意志服务,你才能明白生命的真谛,才能了解什么才叫做勇气!你的战斗才有了真正的意义。这就是你我的区别。所以我不会害怕,不会动摇。会动摇的只有你!” “崇拜邪神,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这么有意思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在说话的时候,他开始选择位置。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而是先谨慎的选择一个最合适的冲锋路线。 “啊……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罗金哈哈大笑起来,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这只是表现而已!哼,痴迷于虚伪的表象……算了!告诉我你的名字,好让我知道即将被我杀死的人是谁。” “问别人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对吧。”艾修鲁法特的眼睛看着对方,感觉得出来,这个混沌巫师应该是个很强壮的人(对于混沌巫师来说,这并不罕见),但是却也应该对武技什么的不精通。 “我叫罗金。”罗金傲然回答道。“纳垢的使者和宠儿!也是即将毁灭你的人。” “我叫艾修鲁法特,格鲁尼的伯爵。”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你的死神。” “艾修鲁法特?等等,这个名字……对了,你是南方人的将军?”罗金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我倒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慈父纳垢,感谢你的庇佑!”他的眼睛下一瞬间爆发出凶光,“后悔吧,愚者。我将用你的尸体来荣耀吾神!” “愚蠢的是你!”艾修鲁法特已经冲上来了。他已经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刹那之间已经和魔法之风融为一体,一个魔法随时可以发出。 两个人的距离为二十步左右,艾修鲁法特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地形却决定他无法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来。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在魔法发动之前接近对方,而打算避开或者硬撑过第一个魔法。 虽然艾修鲁法特也是一个魔法师,但对方毕竟是发明威力强大的新法术,胆敢孤身一人就对大军下手的混沌巫师,艾修鲁法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和对方比拼魔法水平。 罗金迅速的从怀中抽出一张卷轴。他毫不犹豫的撕开,在这个魔法被自动引发的时候,用手指向艾修鲁法特。 …… 又一轮火枪的齐发命中了混沌卵。 说起来,二十五名火枪手或许确实太少了一点。从射击效果来判断,基本上只有一半的子弹能够命中,至于命中要害什么的,就完全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这一次却效果不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混沌卵身上那几根气势汹汹挥舞的触手突然有一半软软的垂了下去,就好像被暴雨折磨过后的嫩茎一样,无力的挂在宛如肉球一样的身体之上。 “将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命中某个神经节点了吧。”贝勒尔回答道。只要没发生其他意外,他就可以确定这场胜利。“火枪的威力强,携带弹药多,训练简单,但是命中率却比不上弓箭。火枪手平时练习打靶都是打五十步之内的靶子……不过,听说矮人族那边有大大提高命中的新式火枪,可惜暂时不供贸易……”贝勒尔随口说着,然后眼前突然光芒一闪,那个被困在乱石中心的混沌卵瞬间消逝了。 不止是贝勒尔,后方的火枪手,前方牵制混沌卵的士兵,一下子全部愣在那里。人们紧张的四下观望,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军大人,”还是那个魔法师先反应回来。“是传送卷轴!” “传送卷轴?哪里来的传送卷轴。” 魔法师闭上眼睛,沉吟了几秒钟,“在那边。”他的手指向较远处的另外一个山头。“刚才那里有人使用了传送卷轴……不止一个!有人用传送卷轴带走了混沌卵!” “带走了?”贝勒尔吃惊的问道。“传送卷轴不是只能传送持有卷轴的人吗?” “这个可不一定。将军大人,传送卷轴可以制造成多种不同形式……这完全看制造者的意愿……” “等等。”贝勒尔打断了对方的话。“用传送卷轴带走混沌卵……那应该是混沌巫师吧?” “应该是这样。”魔法师回答。 “但是混沌巫师已经用传送卷轴离开了……嗯,有两个混沌巫师?”贝勒尔看着远方那个山头。“亦或者……刚才用传送卷轴逃离的并不是混沌巫师本人?” 好吧,不得不承认那个混沌巫师很狡猾。先用一个替身将敌人引走,然后才大大方方的带着混沌卵撤离。可是马匹已经全部被之前的追击部队带走了,贝勒尔虽然知道混沌巫师真正的去向,却也无可奈何。用两条腿追击的话…… “将军大人,刚才一共是三个传送卷轴。”魔法师说道。“传送方向是这个方向……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贝勒尔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混沌巫师玩了小花招。“我们追!”虽然追上去的可能性不大。混沌巫师既然想出了金蝉脱壳的花招,想必也有下一步的准备了吧。靠两条腿……等等! “你刚才说,三个传送卷轴?!”贝勒尔突然抓住对方的衣领,喊道。 “是的,我猜想混沌巫师身边还有一个随从,于是他用了三个卷轴逃走了。”那个魔法师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如实回答了。 “不可能是随从!”贝勒尔松开手。“假如混沌巫师身边有随从,他会命令随从先出发去和他汇合,这样就能节约下一个卷轴了……传送卷轴制造不易,他们不可能这么浪费,只能理解为……”他看了看混沌卵失踪的位置,一个隐隐约约的预感出现在他脑子里。那可不是什么好的预感!“我们必须追击!” 传送魔法的感觉其实不好。那种感觉并不是自己穿越了世界,而是世界穿越了自己。就算艾修鲁法特也一时昏眩而身形不稳,踉跄了好几步,靠在石壁上才稳住了身形。 这里哪里?对了,刚才那个混沌巫师……该死,他不是用什么攻击的魔法来攻击自己,也不是用防御魔法来保护自身,而是用了传送卷轴,将自己远远的送走!还真是聪明呢! 不,不是送走!刚才那个罗金的宣言……那不像是故弄玄虚的谎言啊。 艾修鲁法特站定身体,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很大的洞穴之中。混沌巫师也在这里,具体点说,站在洞口的位置,正在朝着这边看来。罗金的身边,跟着一个全身血红,体型浑圆,长着肉质触须,宛如洋葱一样的巨型怪物。 第936章无效 罗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眼下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好。 毫无疑问,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人军官并不习惯魔法传送,所以罗金明明是后传送的,反而先一步摆脱魔法的效果,占据主动。除此之外,混沌卵居然很凑巧的被传送到他身边。 第三点就是真正的幸运了,虽然说传送目标是他定的,但是传送的具体位置也会有些许的偏差。这一次,他和混沌卵传送的位置居然在洞口,而艾修鲁法特在洞穴里面。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老鼠,逃不出去了。 “干掉他!”罗金一声令下,混沌卵立刻朝着猎物冲上去了。刚才混沌卵可算吃足了苦头,掉进贝勒尔的陷阱里,有力使不出,被人当靶子反复的打。虽然混沌卵早已经没有人类的理性和感情,但是哪怕是野兽级别的智力,挨了这么多打击后,同样会感到狂怒。 艾修鲁法特向侧面跳开,在刻不容发之间避过混沌卵的第一轮打击。触须从他头上擦过,掀飞了他的头盔。 混沌卵挥舞着身上的触须,这些触须是在它从人类变成怪物的过程中形成的——有人说这些触须曾经是它们的双臂,也有人说两者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些触须拥有可怕的力量,是这种怪物攻击的主要方式。触须可以挥舞鞭打敌人,可以卷住猎物,还可以刺向猎物。当混沌卵的触须扫动的时候,它的力量足以将一名满身甲胄的骑士连人带马一起打飞十步开外,如果正面承受它的力量,可以直接将盔甲和盔甲下的人体碾碎;当混沌卵用两根触须卷住受害者身体的不同部分时候(这种情况是很常见的),能够将人体像泥偶一样直接扯开、撕碎;当混沌卵用触须刺向敌人的时候,可以正面刺穿战马的身体。 最糟糕的是,除了拥有可怕的力量之外,混沌卵的触须速度也很快——不仅是快,还灵活得宛如游蛇,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简直就像鞭子一样。事实上,正如很多老兵所知道的,混沌卵在触须的攻击范围内,堪称无一合之敌。 这头混沌卵身上原本有七根触须,现在只剩下四根还能活动,但是这已经够了。 触须从艾修鲁法特头上扫过,击打在坚固的岩石洞壁上,打得碎石纷飞。艾修鲁法特想贴身进攻,但是却不防另外一根触须扫过来,不得不停止攻势才堪堪避开。 刹那之间,战斗双方都停下了脚步。这里正是触须的攻击范围内,剑的攻击范围外。混沌卵不知道是理解了这一点还是压抑的怒气爆发,四根触须舞成了一团狂风。此时,触须末端的移动速度已非人类的眼睛能够明辨,形成了无处不在的残影,就连空气中都呼啸着令人胆寒的声响。 艾修鲁法特步步后退,毕竟只是野兽程度的智力,触须的攻势虽然看上去声势惊人,但是只要冷静的判断,就能看出实际上混沌卵只是凭借一股狂怒将触须如车轮一样乱舞罢了。它的攻击速度虽然快,但是轨迹却很简单。要说贴近攻击是有点危险,但是后退避开倒也不算太难。 和大部分的洞穴一样,这是个口大外小的洞穴。混沌卵硕大的体型给了它惊人的力量和耐力,使得它挨了多发子弹依然能活蹦乱跳,但是在洞穴里,这个体型很快就成了累赘。随着艾修鲁法特后退,混沌卵的触须的活动范围大大减少,它的攻击也显得声势越来越弱。 “哼,狡猾的家伙。”罗金已经感到有点不耐。他原本打算用混沌卵的力量快速解决这个敌人,但是却没有成功。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危机。在罗金看来,一方面是对方确实比较难缠,另外一方面也是混沌卵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不轻,战力已经大减。“你以为你能赢吗?” 他大声的说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音节。 下一瞬间,混沌卵全身突然爆发出电光。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闪电在它全身闪烁着,接着,混沌卵的身体停顿下来,只有一根触须依然在挥舞着。它的触须对着艾修鲁法特方向,围绕着它身体的闪电如同一滴被甩出去的水滴一样,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条蓝色的电弧,命中了艾修鲁法特。 “也不过如此罢了。”罗金的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他看着艾修鲁法特沐浴在电光之中,全身上下电弧跳跃着,宛如被一条条精巧的蛛丝所包裹。这个是马文留在混沌卵身上的魔力,原本是用来帮助驯服混沌卵的,但是罗金发现这股力量仅仅用来驯化混沌卵太浪费了,也能够作为混沌卵的攻击武器。 混沌巫师看着远处在电光中的人影,他相信对方很快就会倒下,变成一团不会动的黑色固体。他的念头已经从猎物身上转到其他方面去了。或许可以作为混沌卵的一顿小点心?不,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虽然说对方的追击部队已经被引走,但是在这里久待总归有点太危险了…… 他转身想走,却听见混沌卵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声。 罗金一呆,回头看去,却看到艾修鲁法特已经贴近混乱身边,刚刚用自己的剑斩下混沌卵的半根触须。 混沌卵跌跌撞撞的后退,同时挥舞着自己剩下的两根触须,勉强抵挡住了对方的追击。在刚才的战斗中,它两根触须已经被艾修鲁法特斩断。这个伤可比那些命中身体的子弹重多了,断口依然在喷出大量的血,使得怪兽的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痛苦的嘶吼。 怎么回事?刚才……罗金突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在刚才,在混沌卵因为释放魔法闪电而不能行动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暴起发难,一下斩断了两根触须。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的盔甲上依然有电光跳跃,但是他却似乎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进,挥动长剑。 “混……混帐!”罗金大骂出声,却不知道自己骂的究竟是什么。没关系,他还没有输,混沌卵还没有被打败,他还有大把的手段可以用! 下一瞬间,他拥抱了魔法之风,将其中蕴含的力量用纳垢赐予的方式编织成一股腐臭的能量。 “……万物衰败腐朽,你的皮肤将松弛脱落,血肉干涸腐烂,筋骨朽坏。以纳垢的名义,你的身体将永受疫病之灾,衰败腐烂!腐臭之灾!” 这是一个强有力的魔法,足以将一名骑兵连人带马瞬间变成一团腐肉。成功了!罗金身体踉跄了一下,受到了一点魔法的反作用力而暂时陷入失神状态。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艾修鲁法特的皮肤将会一片片腐烂,然后是肌肉从身体上剥离脱落,血液会带着臭气,如雨般喷洒。 人类中了这种魔法,压根就没有幸免的机会。 一小段时间后,他从施法后必然的虚弱失神状态脱离,正好看到混沌卵硕大的身体被对方撞开。艾修鲁法特用技巧弥补了体重的不足,用肩膀撞得混沌卵踉跄后退。所幸,艾修鲁法特没能砍中它的触须,只是在它的身体上添加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鲜血狂涌而出。 这……怎么可能……我的魔法…… 罗金发现自己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这个人类应该变成了一团烂肉——好吧,哪怕他确实是身强力壮,体质过人,再加上足够的幸运逃过了死亡的命运,他也应该受到重创,暂时之间动弹不得才对。但是眼下艾修鲁法特身手矫捷,动作利索得像吃了灵芝草的羚羊,哪里有什么受到魔法攻击的样子。 纳垢在上,这是怎么了?我……没有命中?还是有什么对抗魔法的装备?不,不可能的!我感觉得到,刚才的法术确实命中了,并没有被什么外来力量抵挡住。 但是混沌巫师几乎全部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在他们掌握邪神赐予的力量之前,他们必须经历过足够多的战斗来磨练身心。罗金惊讶归惊讶,却依然本能的准备了下一个魔法。反正艾修鲁法特依然在和混沌卵交战,一时之间无法阻止他施法。 “……让你的血肉受这诅咒,让瘴气在你的血管里弥漫,让瘟疫与你形影不离……瘟疫瘴气!”罗金完成了下一个魔法。这个魔法的威力不如之前那一个大,但是却能将恶行疫病强行注入人体。遭到这个魔法攻击的人就算不死,也会被侵蚀感官而变得动作迟钝。 艾修鲁法特一跃而起,用剑凶猛的刺在混沌卵的眼睛边上。他的动作非但丝毫没有任何钝化,相反还要比刚才更加迅捷凶猛。他的肌肤,他的脸部——罗金看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任何一点魔法疫病发作的迹象。他的皮肤依然紧绷而光滑——纳垢的魔法对他似乎无效。 “这不可能……上,咬死他!”罗金眼见着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终于失去了常态,对着混沌卵发出了进攻的命令。这是强制性的攻击,不死不休。 混沌卵停下脚步,张着恐怖獠牙开始进攻。它庞大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艾修鲁法特的动作如闪电一般的迅速,一剑横扫斩断了怪兽的一根触须。鲜血喷出,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是依然用另外一只触须缠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胳膊,将他顶在了洞穴的岩壁之上,双脚离地。 幸好他的手上有着超人的力量,这才没有被怪物瞬间扭断。他的左手抓住怪物的触须根部,膝盖顶住对方的身体。这样的僵持持续了仅仅几秒,可在旁观者看来,则好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混沌卵用力想接近他,想用自己的獠牙去咬他的身体,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左手宛如钢铁一样刚硬,而右手中的长剑则一次次的刺向怪物的身体。 此时此刻,混沌卵安静得令人恐惧。或许是因为它主人命令它拼死战斗,或许这只是因为它天性的凶残冷酷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怪物虽然忍受着身体的剧痛,但大量的失血丝毫没有减弱它的力量。这怪物的力量很大,使它看起来要赢得这场对抗。混沌卵的嘴巴慢慢的接近艾修鲁法特的头部,越来越近,而他炽热的眼睛死盯着怪物充满血丝的双眼。 在怪物能够咬到他之前,艾修鲁法特刺了最后一剑,剑锋深深的埋入怪物的身体。混沌卵满是白沫的血盆大口突然痉挛般的紧闭起来,把他按在岩壁上,几乎要把他的盔甲压扁的可怕力量瞬间消散。艾修鲁法特双脚落地,而混沌卵龇着獠牙抽搐着,剧痛着,逐渐安静的倒下。只有最后一根触须平摊在地上,如干涸河床上的鱼儿一样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第937章自爆 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内,罗金完成了第三个攻击的法术。纳垢的力量是一切生灵的克星,可以让敌人以一种最悲惨,最不幸的方式死去——关于这一点,他从来都深信不疑。但是现在,似乎有一个完全相反的例子出现了。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将目光从死去的混沌卵身上移动到稍远处的混沌巫师身上。 “你应该……应该生病了!”冰冷的目光让罗金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已经连续三次将纳垢的诅咒施加在你身上……你应该双脚发软,皮肤溃烂……内脏也跟着一起腐朽化脓……” 这些话说的毫无底气。因为至少,他的眼睛能够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脚步轻快,皮肤光滑,脸上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事实上,艾修鲁法特似乎还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理解罗金到底在说什么。 “你应该……”罗金完全搞糊涂了。“你应该……”他想着自己这三个魔法的效果。纳垢巫师知道人与人之间体质差别很大,比如说普通的疾病,有些人只要接触一下病人就很容易就得病,另外一些人哪怕整天混在病人堆里也没事。魔法疾病也类似,有些人是很容易见效果,一个魔法就能让他整个内脏都爬出蛆虫来。另外一些人则效果小得多。 但是,但是,这已经不是效果大小的问题了,而是压根没有效果。 比方说,普通人的皮肤应该溃烂脱落,体质强一点,也只是溃烂的面积小一点,但是体质再好也会出现肿块。这是无法避免的魔法效果。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却完全没有任何疾病的痕迹。依然光滑,白皙,洁净。他的皮肤应该红肿化脓,不应该如此白皙的。 “不,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恶疾缠身才对!”罗金突然大喊起来。刚才的魔法绝不是失误,也不是被某种特殊的抗魔道具给挡下来。这不是幻觉,三个魔法都是明确无误的命中对方,只是不起作用。 “去死吧!”艾修鲁法特如此回答,同时加快脚步。双方的距离原本就不是特别远,现在艾修鲁法特一下将距离减少了一半。 “不可能,不可能!”罗金终于回过神来。如果说最初的时候他还在期待着对方只是表面没有疾病的征兆(只是被强行掩饰住而已),现在也放弃了。这么短时间内连续三个魔法,哪怕罗金也已经无力再使用什么法术了。再说了,哪怕他还能施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跌跌撞撞的向后逃走。惊慌失措之下,罗金一脚踩空,摔了一跤。尚未等到他爬起来,他绝望的看到敌人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手中高举着双手长剑。 “等等……我投降!” “我不接受投降。”艾修鲁法特回答。他打算砍下去的时候,却不防混沌巫师突然扑过来,抓住了他的脚。“有人要你的命!” 凋零之剑从上面刺入了混沌巫师的身体——那种感觉不像是刺入人体,反而像刺入一团棉花。艾修鲁法特手臂上用力,一剑刺到底,剑尖透过罗金的身体,刺入了泥土里。 纳垢巫师的双手瞬间失去了力气。艾修鲁法特抽回剑,罗金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的长长叹息声,一边抽搐一边胡乱挣扎着翻过身来。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淡绿色液体从他嘴里涌出,萨满了他的长袍胸襟。 “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挣扎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在这临死的一刻,罗金突然想明白了。这个艾修鲁法特是南方人军队的将军,一个将军居然出击来袭击他……这绝不是“偶然被敌人斥候发现”可以解释的。 “魔法。”艾修鲁法特回答。终于结束了,这一击是致命伤——虽然到处都说纳垢的信徒生命力顽强,但是再顽强的生命力也是有极限的。“有人告诉我……如何用魔法找到你。” “我身上有……什么?” “不是你,是你的混沌卵。顺带提一下,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马文。”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剑指向远处的山洞。“他说这个混沌卵身上有他附加的魔法,可以用魔法定位轻松找到。” “原……原来是……这样的吗?奸奇的信徒……真是……真是……可恶啊……”罗金不甘心的喘着气。随着他每个声音,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更多的从嘴角滴落。“果然……不安好心……吗?哈哈哈……你……你为了交换这个……秘密……想必也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吧……” “我还不是很懂。但是想来,应该是相当高的代价吧。”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的盔甲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弄得整个变形,一些接口都已经歪曲或者脱落了。所以他干脆把这套已经破损的盔甲从身上摘下来。混沌卵的怪力实在相当的可怕。 “你……你居然……没事……”罗金发出一阵轻笑。他看得很清楚,虽然盔甲被巨大的外力给弄得变形了,但是盔甲内的人体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怎么可能呢?还有刚才的魔法……这个人的身体……是某种魔法改造过了吗?不,应该他是一个……神圣骑士……拥有超凡的体质。 原来是这样吗?确实,那些伪神也会赐给他的信徒特殊的力量……早年也有些神圣骑士和混沌军团交战的记录……所以,我遇到的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神圣骑士……罗金脑子里终于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情给上了一个合理的结论。 “马文那个家伙……原来……我懂了……他打算拿我作为交易的本钱……嘿,还真的像奸奇巫师会做的事情,来一场……无本买卖……哈哈哈……”罗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瞬间,刚才的虚弱和痛苦从他的脸上尽数抹去,剩下的只有狰狞和凶暴。 “但是,马文,不管你做好了什么样的算计,你都不会得逞的!” 艾修鲁法特愣了愣,下一瞬间,由魔法之风产生的巨大力量将混沌巫师的身体扯成了碎片。无数散发着臭气的血肉碎片四溅,避无可避之下,艾修鲁法特身上也淋了不少。 “看我的最后一招,艾修鲁法特!只要你还是个一个人,你就难逃此劫!”空气中,只剩下罗金最后的怒骂。 说实话,艾修鲁法特也不懂。 刚才和混沌卵交战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刚才巫师在施法。不过那个时候,他必须全心全意的和混沌卵交战,实在抽不出空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完成魔法。 但是……也许是操作咒语失误了,或者是其他什么理由,总之纳垢巫师看上去放出了一个很厉害很牛的魔法,但却没有产生任何效果。起码艾修鲁法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接着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要不是对方确实身边跟着一个混沌卵,脸上又有如此清晰的特征,艾修鲁法特简直以为自己弄错了。这个真的是能凭一己之力打败整支大军的纳垢巫师吗?不是冒充的? 这一波也是一样。纳垢巫师发出了明显是同归于尽的宣告,然后还把自己给自爆了。气势是很足,但是艾修鲁法特感觉到的也只有满身的臭气罢了。他的身体上,他的皮肤上虽然不可避免的被这些四溅的血肉给沾到,但是却没有任何症状产生。艾修鲁法特可不认为这是因为混沌巫师给他留下的是延后发作的隐疾。 到处都说纳垢巫师的身体充满了臭秽的疫病,臭秽倒是见识到了,疫病什么的就要另说。不过,如果是体质不佳的人,闻这样的味道久了,估计不得病都很难吧。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他赶紧脱掉上衣。低头看着。在他的胸腹之间,此时此刻画着一个神秘的图案。 这个图案由多个部分组成,包括符号和图形。如果有一个教会的祭司在这里,他马上就能认出,图案的核心部分正是奸奇的纹章——变幻之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属于奸奇的符号。而且这个东西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画在皮肤上的画,而是魔法符号组成的。 图案完全没有变化,艾修鲁法特松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刚才死去的纳垢巫师做了什么?或许那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施法失败罢了。 好吧,一个魔法师在没有受到干扰的情况下,连续三个魔法(加上自爆的那个就是四个了)释放失败——虽然在理论上当然有其可能性,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这个魔法图案的缘故? 这个魔法图案是在马文的引导下画上去的。在不得不承认马文“充满诚意和善意”之后,艾修鲁法特接受了马文的条件。马文的条件就是让艾修鲁法特在自己的身上画上这个图案。 根据马文所说,这个魔法图案可不是那种一个简单的图画,而是和拥有图案的人的生命力勾连在一起的,不能轻易除去。拥有这个图案就是奸奇信徒的标志——当然奸奇的信徒不一定要有这个标志,但拥有这个标志的就一定是奸奇的信徒。 当然,关于这一点,艾修鲁法特还有点疑问。一个魔法阵(这玩意应该算个魔法阵吧?)能和生命勾连?至少他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一次纳垢巫师连续施法失败,或许和这玩意有关。根据艾修鲁法特从教会那里得到的情报,似乎纳垢和奸奇两个邪神彼此明争暗斗的很厉害。比如说这一次也是如此,马文毫不在乎的把罗金给卖了。尽管他很清楚,罗金发明的这个新魔法,这个能**消灭一支大军的魔法,简直是一个逆天的新发明。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似乎真的只是罗金失误了。 第938章宿命 他尽量不去理会四下的臭秽,而是从随身口袋里拿出那个金属的魔法器具。 下一瞬间,马文的影像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应该这么早……”马文的神情似乎有点不满,但是他马上就看到四下的情况,满地都是大小的肉末……虽然艾修鲁法特估计这个投影魔法只能够传达听觉和视觉,臭气是闻不到的,但是罗金那套已经四分五裂的斗篷却也很醒目。 “你干掉他了?”马文问道。必须要说,虽然他此刻只是一个散发绿色幽光,半透明的虚像,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惊又怒。“怎么没有一剑砍掉他的脑袋?!”他有些失态的咆哮着。 “我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如实回答。“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可以自爆的。” “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马文的表情简直就像吃了一大桶的苍蝇,恶心得简直想要吐。“那个家伙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疯子一下没死就是麻烦……”他轻声的自言自语。此时此刻,马文已经完全失态,甚至已经不在乎艾修鲁法特就在边上看着。 当然了,再尸体,如果是被一个死人看着也没啥关系。 罗金死了——关于这一点,马文是乐见其成的。但是罗金死了不要紧,他把马文辛辛苦苦弄到手的棋子也弄死了。当然,现在还没死,但是任何一个混沌的巫师都明白纳垢部下的那些招数。混沌自身也是内战不断的——无数的经验总结清楚的说明,杀死一个纳垢的信徒,特别是一个受到纳垢喜爱的信徒,本身就要冒着巨大的危险。 事实上,一个混沌冠军——哪怕是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如非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冒险去干掉一个纳垢的宠儿,他会让自己的部下去干。 “混沌卵呢?”马文有些心烦意乱说道。“我告诉了你他的位置,但是我没让你自己动手去杀啊!” 果然……有什么蹊跷在吗?艾修鲁法特把马文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虽然有些细节他也不是很理解,但是他意识到也许那个纳垢巫师的魔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嗯,不是那种短时间内就会爆发并将人害死的疾病吗?而是更深,更恶毒,也更隐蔽的诅咒? 至少在一些传说和故事里,这些诅咒都不是受害者第一时间就感受到的。有的时候,这个诅咒会潜伏多年才会发作,将受害者,受害者的家人(特别是子嗣)统统害死。 “一个意外。”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没料到他居然用传送卷轴……反过来想要干掉我。” “干掉……”马文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罗金干了什么。这一刻,他差一点就要发出一声诅咒了。传送卷轴是他送给罗金的——当然了,有了混沌卵作为定位点,压根不必担心罗金会跑掉。所以表面上是他送给罗金一些保命的好东西,实际上送了和没送压根没什么区别。但是他却没有料到罗金居然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将传送卷轴当做一种进攻性的武器使用。 “混沌卵也被我杀掉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的交易结束了。”他试探的问。 “该死!”马文是如此的沮丧,以至于他甚至懒得留下来和艾修鲁法特争辩。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还能活一天左右——他已经不值得马文为他浪费哪怕半点时间。他也没回答艾修鲁法特的话,绿色的虚影直接消失了。 这应该是结束了吧…… 艾修鲁法特虽然猜不出背后的缘故,但是前后思量,他却是占了大便宜。最有威胁性的纳垢巫师已经被他杀了,而他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尽管他一度以为自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唯一称得上代价的就是他胸口的那个据说和生命力勾连的魔法图案。 接下去,就是慢慢的等候着其他人的赶到吧。不过这满身的臭气……这一带地形高低起伏,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有山间溪流才对。他凝神细听,果然听见流水淙淙的声音。 那边应该有一条溪流。 他将自己的皮衣皮裤丢在溪水里稍微冲洗了一下。当然,艾修鲁法特不指望这简单的处理能够彻底消除纳垢的臭秽,但是总比没洗要好。虽然说他的盔甲挡下了大部分的血肉飞溅,但是这套衣服看样子再也不能用了。 他再一次低头看着胸口的魔法图案。 这是一个和生命力勾连的魔法阵——但是真的如此吗?凭借自己的魔法能力,艾修鲁法特看不出这个图案和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关联。实际上这个时候这已经不是魔法阵了,在画这个魔法阵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从魔法之风中抽取的能量注入这些符号和图形中,但是和所有临时充能的物品一样,随着时间流逝,被注入符号和图形中的能量也慢慢流失消亡,此时它完全没有任何魔法的气息,就和小孩子在白纸上涂画的涂鸦没什么本质区别。艾修鲁法特用手在溪边抓了一块粗糙的小石头,尝试将这个图案刮掉。 这比想象的还容易。只是一小会,图案已经从他身上完全消失。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他原本如珍珠一样白皙的皮肤被刮成了粉红色。 …… 马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仆人谄媚的笑容。“主人,刚刚……”他话未说完,却看到自己主人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剩下的半句话直接吞回了肚子里。 每次马文使用这个远距离传送影像的魔法后心情都会很好——虽然这个魔法会让他筋疲力尽,但是累归累,得意还是得意的。但是此时此刻,马文的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阴沉和扭曲。 “攻城的情况怎么样了?”马文喝问道。 “好像我方占据了优势……”仆人战战兢兢地的回答道。“我军的部分部队已经在城墙上占据了阵地。虽然敌人反攻得非常猛烈,但是我军的后续部队依然源源不绝。” “哼……”马文的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的表情。因为距离的缘故,施展这个隔空传递虚像的魔法已经不能让他筋疲力尽了,此时此刻,这位混沌巫师领主依然有施法的能力。 “让他们全过来!”马文下令。仆人明白马文要召集所有的麾下的巫师,他立刻领命而去。 马文自己走出了帐篷,来到了前方一个适合观察战场的情况。城墙上的战斗正如仆人说的一样。依靠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攻城塔,混沌军团在城头上占据了一个小阵地,而城中的守军正不顾一切的想要将攻上城墙的部队给赶下去。看起来守军已经拿出了所有的本钱,精锐的巨剑武士——在软弱的南方人中,这种巨剑武士已经算得上是精锐的部队了——正在发动一**凶猛的反击,赢是压得混沌军团无法进一步发展,双方僵持着,城头上这一片地区被死亡所填满,钢铁的战歌与垂死者的哀号交织响起。战斗的双方似乎在等候着命运的最终裁决。 但是马文知道,这正是恐虐的疯子们所期待的。在那些疯子的眼里,喷涌而出的无尽鲜血映射出众神的微笑。这种长久的拉锯战中,最终的胜利者永远都是恐虐的部下。因为那些软弱的南方人的勇气是有限的,当他们的恐惧超过他们的勇气的时候,他们就会丧失战意而崩溃,但恐虐的信众早就在战斗开始前就将自己的灵魂和鲜血献给了自己的神。 和很多南方人坚固的城市一样,高华城有三重城墙。但是这三重城墙的作用并不是同等的——按照一种习惯,最外层的城墙是防御的主要力量,配备着最多的防御设施。一旦这层城墙被攻陷,那就意味着城市的彻底沦陷就不再遥远了。而今天,如果没有其他外来的力量干涉,这一重城墙就要被混沌军团彻底征服了。 在他看着战局的时候,马文的部下们已经纷纷赶到。 “你们今天做了什么?”马文问道。之前他一直保持冥想的状态,等待着艾修鲁法特传来罗金的结果。至于部下们,他只下达了一个很含混的命令,那就是尽量让这场战争拖延下去。 部下们纷纷表示今天基本处于打酱油状态,最多只是干扰一下城中南方人的魔法师施法,甚至干脆就是装装样子哄哄那些有肌肉没大脑的恐虐信徒。 “很好,”马文点了点头,在他找到下一个可供腐化的目标之前,高华城还不能被混沌军团攻陷。 …… 阿德尔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他站在高处的城楼上,身边站满了弓弩手。久战疲惫之下,身边每个人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而机械。弯腰,踏弩上弦,箭矢入槽,瞄准射击。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作战,而他却只能旁观。 他是魔法师学徒——这个“学徒”的头衔并不是指他没有施法能力,而是指他资历欠缺,年纪太小,尚不能独当一面。事实也是如此,交战双方的魔法师在可见和不可见中彼此交锋,而他却在这种战斗中耗尽了力量。此时,与其说他用自己的双腿站着,不如说他靠自己的手杖撑着。更让他揪心的是,他在这场战斗中——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完全没有发挥毫无作用。混沌的巫师干扰他的施法,就和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那么简单。 战斗的焦点已经变成了城墙上的一个小角上。一辆混沌的攻城塔在挨了将近十发炮弹之后,终于靠上了城墙。它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比起那些中途散架的那几辆,它却成了真正的关键点。混沌战士踏着攻城塔,源源不断的攻上城墙。密集的子弹和箭矢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数量,但是守军却始终无法将他们赶下去。 他看到五六发箭矢同时射中了一个混沌战士。那个披着黑色盔甲的敌人一声不吭的直接倒了下去。但是他的同伴们似乎压根看不到,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血祭血神”的吼声甚嚣尘上。在更远的地方,守军的城防大炮正在竭尽全力提供火力支援,可惜攻城塔已经进入射击的死角。打倒几个混沌战士根本改变不了战局。 要是多上一发炮弹就好了。阿德尔有些悲哀的想着。攻城塔已经破破烂烂,摇摇晃晃,如果再多命中一发炮弹,它就肯定会解体了。或许这就是宿命?仅仅一发炮弹就决定了一座城市的存亡? 第939章诡计 城头的拉锯战还在继续。战斗愈发残酷,双方都反复的拉锯、坚持,每一步前进或者后退,脚跟就会沉浸在血里。 此时此刻,第一线的守军已经有点支持不住。城市的保卫者们已经意识到巨剑兵战斗太久,已经疲惫,必须要替换下来。 阿德尔看到稍远的地方已经集结了一支部队。那不是精锐的巨剑战士,而是相对平凡的持戟士兵。在这些士兵最前方的士官头发花白,脸上有个巨大的伤疤,坚定的手紧握自己的武器。 阿德尔认出那正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坚定的老兵,城中守备部队中的军官。他的这支部队全部都是由身经百战的老兵组成,虽然不是像巨剑战士一样的精选战士,但是却是一支值得信赖的部队。领主向来是将他们作为自己最后的预备队的。 既然老人已经出现在这里,这说明这已经是高华城最后的防御力量了。现在,混沌军团已经发动了全面的进攻,虽然这座攻城塔是战斗的核心和重点,但是其他地方的战斗也十分激烈。就算是领主也没有其他的部队可派了。 “记住!兄弟们!”虽然隔着老远,但是阿德尔听得见父亲的声音。“我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朋友而战!不要让敌人越雷池一步!” 凭借一个堪称完美的战术动作,老兵们替换下后退的巨剑战士,咆哮着并冲向鲜血和烟雾之中。面临这突然的反击,混沌战士不得不后退。老兵们经验丰富,不但没有给敌人留下攻击的空隙,反而打了混沌军团的一个措手不及。混沌武士们陷入短暂的混乱,老兵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戟狠狠的刺进敌人身体,在城头上添加了数十具尸体。 阿德尔看到父亲和一个看上去像是军官的混沌武士交战。他躲过了对方的战斧,然后用钩戟切入敌人肋部的盔甲缝隙。只是一个旋转,那个刚才还凶猛异常的混沌武士就只剩下嚎叫的份。趁着对方因为痛苦而失去平衡的机会,长戟刺进他没有盔甲保护的喉咙,很快地结束他的生命。 但是,低音且悲哀的号角依然回荡。在步步后退的混沌战士背后,那个摇摇欲坠的攻城塔宛如一只怪兽的巨口,另外一股敌军已经冲这张巨口里冲出来,就好像致命的火焰从巨龙的嘴里喷出来一样。然而这股浪潮要比火焰更加致命。阿德尔认出这些正是恐虐的狂战士,混沌军团中的精锐,极其危险而且嗜血如命的战士。此时这些混沌战士已经陷入嗜血的狂热中,当他们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候,他们完全不在乎伤亡,会战斗到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为止。 阿德尔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他父亲的情况十分危险。 转眼之前,战斗的形势就再一次扭转了回来。老兵们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想用长戟阵抵挡敌人的冲锋,而狂战士们的脸上带着如恶魔般的狂笑,从正面撞上敌人的阵列。那些被刺穿的狂战士一手抓住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戟,一手挥舞武器劈开对方的头颅。 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双方第一列的战士就全部伤亡殆尽。恐虐的狂战士紧紧的压迫着老兵的队列,迫使他们节节后退。 “不!不!不要!”阿德尔突然之间憎恨自己的无能。然后凭借魔法的感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强大的魔法正在空气中凝结。 那不是城中守军的魔法——因为在之前的战斗中,守军已经尽力而为,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耗尽了精力。别看阿德尔要拄着手杖才能站稳,但是他却能相信自己是状态最好的几人之一。 是混沌的邪术!年轻的魔法师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绝望。如此强大的魔法能量在凝聚,这将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法术,而这个魔法一旦命中城头,那么意味着最后的反抗也会被击溃,混沌军团将会横扫一切! 等等……好像有……有什么问题? 魔法之风的能量被抽取出来,但是这些能量尚未被某个意志所控制。阿德尔突然发现诸神的祝福——此时此刻,混沌巫师们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花费巨大的精力抽取能量,编织魔法,却忽略了要施加意志的控制。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阿德尔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了那一处无主状态的魔法。敌人——也就是那个正在施法混沌巫师——完全没有反抗,这说明他或许抽取了超越他极限的力量,导致已经无力继续控制魔法。无论如何,阿德尔抓住了混沌巫师犯下的错误。 下一瞬间,闪电从魔法师学徒的手中爆发出来,横扫城头的战场并在敌军与敌军之间狂暴的跳跃着。 这还不够,那个魔法能量还没有耗尽。 阿德尔的手上缠绕着宛如有灵性的火焰。他发射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攻城塔转眼之间变成了一个高温的地狱。还在攻城塔中的混沌战士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魔法的火焰吞没一切,火焰的高温甚至融化了钢铁的铠甲。火焰持续发射,这次阿德尔把它射向城下聚集的敌军,那里化作一片燃烧和尖叫的海洋。饥饿的火焰继续蔓延,就连那些想要继续攻击的混沌战士们也不得不停下来,躲避这熊熊的热浪。 这给了城头的火枪手和弩手最好的攻击靶子。钢矢和子弹打倒了一大片的敌人。 结……结束了……阿德尔耗尽了最后一份力气。两个弩手惊喜的冲过来,扶住他们已经精疲力竭的英雄,并且为他拍打掉那些烧着他袍子的残余火焰。阿德尔昏过去之前,看到他的父亲和几个老兵一起,将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恐虐狂战士刺死在城头之上。 一小段时间后,混沌巫师领主,马文,在自己的帐篷里迎接血牙领主的熊熊怒火。 刚才混沌军团距离胜利真的只差一点。胜利一度如此接近,以至于让人伸出手就能触及。但是关键时刻的两个魔法改变了整个战局。这个错误必须要有人负责,而看上去最应该负责的人无疑就是混沌巫师的首领,马文,奸奇的信徒。 血牙领主是一个深受恐虐宠爱的混沌领主。关于这一点,只需要看看他的外貌就能有所体会。血牙领主披挂着一身炭黑色的、分层堆叠的厚重铠甲,胸甲上嵌着个用某种发光石头做成的恐虐印记。如鳄鱼鳞甲般的护肩上泛着虚假的光芒,证明这是一件珍贵的魔法铠甲。他弓着背,恐吓般地将身体前倾,那正是这位混沌领主标志性的肢体语言。 血牙领主的脸十分怪异,太多的伤疤铭刻在那张脸上,原本应该沉着英俊的面容已经被扭曲得彻底变形。或许是接受了太多恐虐的宠爱,亦或者是头部侧后位置曾经受过的严重创伤(这个伤疤非常显眼,连头发也长不出来),使得他时不时的受到痛苦的折磨——疼痛使得他脸上的肌肉时刻处在痉挛的边缘。所以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血牙领主看起来总是一副马上就要大发雷霆的模样。 当然,这一点对于混沌领主而言,赞美的成分远多于嘲笑。 血牙领主眯起血红的双眼,看着面前这个狡诈的混沌巫师。深深的杀机凝聚在他的身上。哪怕在混沌之中,恐虐的麾下也是可怖的存在——他们杀人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讲什么理由。就像很多人知道的——而这个也是事实——对于恐虐的战士而言,敌人和战友的区别就在于先杀哪一个。 “……事实就是这样。”马文用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辩解。马文说话的速度很流畅,理由充足而且充满了语言上的引导技巧。但是他也知道,血牙领主也许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什么。恐虐的战士需要的只是满足自己嗜血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马文看似恭敬的垂下眼皮,他的视线停留在血牙领主的手上。 那只手正握紧了战斧,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手指关节已经显得发白。这说明他随时有可能暴起发难,干掉马文。 “你在说谎!”血牙领主不紧不慢的说道,他压根没有指出马文到底哪里的逻辑出了问题,所以这句话九成属于诈唬。但是恐虐战士的诈唬要比切入要害的反驳更加危险,更加致命。因为讲道理什么的,对于恐虐的信徒明显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的魔法太强大了……”马文说道。“这座城里……驻守的兵力要比正常的时候多得多。魔法师也是一样。” “他们的数量比不上你的部下,萨加斯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或许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或许是马文的谦逊态度让血牙领主感到满意,血牙领主紧握战斧的手松弛下来。 “数量不足可用质量弥补。”马文回答。“我手下有一半都是学徒,而城里应该都是那些老练的魔法师。” 他说的是一个事实,一个极其容易被误导的事实。 “血牙领主大人,您给我们的时间太少……是您提前发动了攻势。按照最初的计划,原本此时我们还应该在白堡才对。” 这还是一个事实,虽然这个事实逻辑推导出的结论就不是事实了。 “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调集人手。现在又因为我在前线的缘故,使得我召集部下的速度大大的减慢了。”马文感叹。“我建议您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会有压倒性的力量,让那些南方人尝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魔法。” “……” “此外,我还有个小小的提议……当然,只是提议。敌人看起来把所有的魔法师都聚集在这里,或许这意味着周边零散的小城堡里没什么值得一提的魔法战力?” 第940章不善 “在这里!把它拉出来,带回去……” 几名士兵费了极大的力气,将混沌卵的尸体从山洞里拖了出来。这个凶悍、强壮而恐怖的生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但是哪怕是尸体,它看起来依然相当可怖。 贝勒尔在近距离看着这具怪兽的尸体,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尽管今天上午指挥军队和怪物作战,并且成功的重创了这个怪物。但是此时此刻零距离观察这个混沌卵的尸体,贝勒尔依然感到一种后怕。 混沌卵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肉质球体,只有极少的痕迹证明这个东西是由人类转变而成的。它头部和身体已经完全融合,眼睛、鼻子和嘴巴就直接生长在球体的中间靠上部分,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獠牙。这个肉质球体几乎全部由肌肉组成,正是这肌肉驱动它头上那些触须,产生惊人的力量。 按照一种公认的理论,对付混沌卵的正确策略是魔法和大炮,特别是后者——大炮是用来对付任何一种巨兽的利器。在过去,贝勒尔也是按照这种理论执行的,所以这实际上也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具完整的混沌卵的尸体。 它红色的肌肤上遍布刚刚结痂的伤口——那些都是子弹留下的痕迹。看得出,这些伤害对于混沌卵粗大厚实的肌肉来说只能算毛皮小伤。真正造成致命伤害的是它身上那那些剑伤。这些伤口非常的深,刺穿了混沌卵保护身体的肌肉层,直达内脏。 这些是艾修鲁法特和混沌卵交战的结果。 很难想象这样的怪物居然会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人杀掉。而且混沌卵身上众多的剑伤……这可不是那种出其不意的偷袭导致的结果哦。如果贝勒尔没弄错的话,这是一场正面的战斗。 贝勒尔记得很清楚,在上午时分,火枪手们一次次的轮番射击,却始终不能杀死这个怪物。然而艾修鲁法特却在一对一的单挑中杀死了混沌卵——还有混沌巫师。 艾修鲁法特已经回去了——他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东西,臭秽难闻,使得他急切的想回去洗个澡。 贝勒尔知道纳垢的巫师的花招也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不过暂时之间却也管不了这个。收拾残局要比其他的事情重要得多。 “将军大人,要怎么处理这个混沌卵?” “必须把它带回去,证明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贝勒尔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由于之前的爆发疾病,士兵们的士气变得极其低落。单单依靠宣告胜利是不够的,如果能够带回明显的证据并示众的话,会有很好的效果。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解决掉这个大问题了。贝勒尔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个混沌邪术已经超越了军事能力的范畴。就算是贝勒尔,也是束手无策。这一次能被这样简单迅速的解决掉,除了诸神庇护之外,估计也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了吧。 “将军大人,”看着贝勒尔一脸轻松,罗宾凑上来。“我有一点想不通……” “你是指艾修鲁法特怎么知道混沌巫师的去向,对不对?”贝勒尔微笑了一下。这件事情其实很奇怪的,艾修鲁法特昨夜召集诸将商量,宣布自己已经知道混沌巫师的藏身之处。并且用自己身为将军的权力立刻调动精锐部队出击。 “是的,艾修鲁法特……伯爵怎么会突然知道混沌巫师藏身的位置呢?” “哈……那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贝勒尔笑着回答。 “那个告诉他的人是谁?” “关于这一点,好像没有必要深究吧。”贝勒尔回答。“也许我们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有一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小秘密。但是无论如何,既然这个小秘密是对我们有帮助的,那么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不是吗?说起来,假如不会使用密探、间谍和斥候,那就谈不上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但是……损失一个混沌巫师,对混沌军团而言,并不算什么伤筋动骨的严重损失。”罗宾提醒道。“他们随时可以再调集一个,五个,乃至于十个回来。” “这个,之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了。”贝勒尔沉吟了一下。“但是他说,这个混沌巫师是特殊的,仅此一个。是他发明了这种可怕的魔法,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传授给别人。换句话说,他一死,我们就彻底的结束了这个威胁。” “艾修鲁法特是怎么知道这回事情的。”罗宾突然问道。 贝勒尔一时语塞。 “如果说是发现了混沌巫师的踪迹,那不算多离谱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关于混沌邪术的发明、使用、传播情况什么的……”罗宾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些可不是区区一个斥候能够得到的情报啊。” “唔……说的也是哦。” “贝勒尔大人,您还记得我们出发之前,在鹰隼城发生了刺杀女王事件吗?”罗宾问道。 这件事情想不知道都难——混沌巫师居然混进王宫尝试刺杀女王,这简直比之前刺杀贝勒尔更加大胆,更加不可思议。如此轰动性的新闻,鹰隼城里不管消息多闭塞的人都知道了。不过,贝勒尔和罗宾知道的却和鹰隼城的普通居民不同。他们的消息是从一个教会的祭司那里直接得到的。 因为这场刺杀最后并没有成功,所以教会那边消息封锁并不严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贝勒尔和罗宾知道了很多关于此次刺杀事件的细节。特别是那个混沌巫师曾经向小女王提出了合作的建议。 “将军大人,也许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吸血鬼,但是他却有可能和混沌有来往……”罗宾看着自己的将军大人毫无反应,于是进一步提醒道。 贝勒尔瞬间左右环视了一下。幸好此时他们身边并没有闲杂人等,罗宾的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罢了。 “闭嘴,罗宾!”贝勒尔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不要妄自猜测!” “将军大人!” “聪明和自作聪明之间是有区别的。”贝勒尔用低沉的声音回答。“罗宾,记住这一点。除此之外,刚才这些话永远不要向第三个人提起。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有大麻烦。” 说完这个,贝勒尔立刻走上前去,开始帮助那帮士兵将混沌卵的尸体放在一个架子上,然后让马拖回去。 …… 突袭部队带回了胜利的好消息。混沌巫师已经被艾修鲁法特将军亲手斩杀,连混沌卵都被艾修鲁法特杀了——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给了混沌卵最后一击——纽斯特里亚城最大的威胁终于暂时被解除了。 帕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较晚,因为他一直在忙于处理血瘟引发的麻烦。所幸血瘟对于老弱妇孺杀伤力很强,但对于军队来说却不算致命。在进行了细致的处理之后,患病的士兵已经开始恢复。 “少爷,”一名中级军官向他汇报了这个消息。“艾修鲁法特将军已经找到并除掉了那个散布瘟疫的混沌巫师。他们还把杀死的混沌卵尸体带了回来,放在城中广场上示众。士兵都在为他欢呼呢。” 他称呼帕里为“少爷”而不是“将军”。这说明之前拉法将军在军队里的影响力是多么的深,以至于很多人都将他视为君主了。当然了,命运和拉法开了一个玩笑,一年事情,一切化为泡影。 “哦。”帕里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我军伤亡情况如何?”干掉一个混沌卵的话,哪怕是取巧了,也会有相当的损失的。如果加上一个混沌巫师,那就更不好说了。 “两人阵亡,无人受伤。”部下回答。“很出色的战绩,难怪士兵们都为他欢呼。” “那个暴发户……”帕里恨恨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据他所知,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在军队里毫无根基的人,没有资历和战绩来证明自己。他唯一谈得上战绩的就是之前攻陷了拜伦的福诺罗斯城。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早在攻城开始之前,拜伦的几个部下就反正(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很聪明),并烧光了城中囤积的粮草。 攻陷一座防卫森严的城市那是一份大功劳。但是攻陷一座陷入饥馑的城市……那就谈不上什么战绩了。随便一个白痴都能做到——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拖上十来天即可。 他的这句话让部下陷入尴尬之中,最后那位部下还是说了,“这个,少爷,听说艾修鲁法特将军很得女王的宠幸……” “哼!很多人说艾修鲁法特和女王陛下有一腿……明明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却已经是一个荡妇了!”帕里轻声的说道。“这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否则我大概就会被迫娶那个荡妇了……” “少爷,您这些话……”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帕里叹了口气。局势变迁,实非人心所能预料。原先被认为衰弱的王室转眼之间再次掌握了大局。拜伦已经败亡,其他那些打算浑水摸鱼的人也都如风中之烛。除此之外,北方军团也是内外交困,这种情况使得他不得不低头。而很明显,鹰隼城也察觉了这一点。首先是一个不那么重要的雇佣兵来接管部队,接着这个艾修鲁法特就这样来了。凭借那个小荡妇的权势,恬不知耻的号令着那些高贵的血统。 虽然他看不起那个被派来当将军的雇佣兵,但是却也不得不遵从对方的命令。 当然,帕里无视了对方刚刚解除了来自混沌巫师邪术威胁的这个事实。这个混沌巫师虽然是独自一个,但是他可已经超越了“麻烦”的程度,成为了“威胁”。 第941章谨慎 “我输了!”小丫头丢下手中的棋子,向罗蒂雅认输。 虽然说年纪尚小,但是作为一个女王,她可是受过一个女王的全套教育,下棋之类的也颇有一点心得。 这盘棋她已经败局已定——虽然仅是中盘,但是她棋盘上的形势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 不过这一点倒不值得奇怪,因为下棋这种游戏,其实娼妇和贵族都是同样精通的——特别是高级娼妇。除此之外,所有擅长此道的人都同意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下棋这种游戏需要一颗平静的心情。情绪不稳定会极度的影响棋手水平发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穿着金属盔甲走路所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铿锵声音。 “陛下,她们好像来了。”罗蒂雅提醒道。 “我……就这么直接露骨的说明就行了?”小丫头咬了一下嘴唇——这是她情绪紧张时候特有的反应。 “差不多,您可以认为这是一场……一场谈判。”罗蒂雅说道。“而且您要比她们强大得多。您尽可以简单的提出要求,而不必遮遮掩掩的。” “如果她们,我的意思是……她们拒绝了,我该怎么办?” “那您就会小小的丢一把脸……”罗蒂雅笑着回答。“但是说起来,还是很值得赌一把的,不是吗?想想艾修鲁法特,想想他会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小丫头定下神来。正如罗蒂雅所猜测的,确实是格里芬家族的两姐妹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她们两个,没有那个讨人厌的老太婆跟着。 “我先去迎接她们一下。”罗蒂雅自告奋勇的说道。小丫头点了点头。 星刻看到罗蒂雅的时候,心里就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说起来,她好像和这个奇怪的女人不熟,彼此之间也没见过几面。但是却不知为何,这个女人却对她们姐妹抱着很大的敌意,大到甚至无法掩饰。 说起来,哪怕是玛丽姨妈也不知道自己和这个罗蒂雅有过什么旧怨。 不过,既然罗蒂雅挡在路上,那么双胞胎也别无选择。星刻主动上前,行礼致意。 “罗蒂雅女士。” “女王的寝宫,任何进来的人都不能随身携带武器。”罗蒂雅露出一种看着就知道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们……没有带武器。”这个要求倒是有点奇怪,不过却也在情理之中。由于上一次混沌信徒派遣刺客行刺女王的缘故(这不是他们第一个行动,之前他们还尝试刺杀贝勒尔将军),使得这段时间整个鹰隼城的气氛相当紧张。有笑话说“满街都是密探和狗”,就是对这种情况的讽刺。 “我来检查一下。”罗蒂雅邪邪的笑着,说道。 “你不能……”星见的目光看了一眼带她们过来的那一队卫兵,他们全部没吭声。这就是一种默许了。 “他们是男的,不合适对两位女士进行细致的搜查。”罗蒂雅走上前来,“所以让我来。” 这种情况下,双胞胎也无可奈何。星见被罗蒂雅带进寝宫边上一个小房间里——外面的卫兵看不见的位置,按照习惯,举起双手,接受检查。 可以想象,这不是一场正常的检查——因为罗蒂雅本来就不是真的来检查她们有没有携带武器这件事情的。她的手只是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星见最可能藏武器的腰部、腹部、和裙子周边,然后就立刻从衣服的缝隙里伸了进去,碰到了星见胸口最敏感的位置。 “啊……罗蒂雅女士……你……你……” “什么嘛,这也太夸张了吧。”罗蒂雅丝毫没有理会星见的反应,“居然平到了这个地步,这简直……比我们的小女王都不如啊!” “你……你……”星见又气又急,但是却被罗蒂雅紧紧压住手。她的体型要比罗蒂雅小,力气也不如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不过,敏感倒是很敏感的,稍微动一下就有反应呢。”罗蒂雅轻轻在星见耳边呼着气。“原来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喜欢这个调调?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更对女王陛下有兴趣?” “你……你……你胡说什么呀!” “我说的可是实话。嗯嗯,你大概不知道,你的未婚夫,艾修鲁法特伯爵,曾经抱着我们的女王睡过了哦。” “什么?!” “嗯,原来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现在看来,是事实的可能性真的很大。”罗蒂雅轻轻的咬了一下星见的耳垂。这些都是欢场女子的技巧,星见虽然又气又急,但是却也奈何对方不得。“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拜伦政变的时候,他带着我们的女王陛下藏匿了好几天才找到机会冲出鹰隼城的。” “放手……我要叫人啦!” “叫人?哦,当然可以,你随便叫好了。外面可是有整整一队的卫兵,他们都是很尽忠职守的人,听见叫声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不过,他们看到这一切,,你觉得他们冲进来会做什么?难道他们会攻击我,伤害我吗?他们只会看见一切……日后把这件事情传播出去……说起来,是不是对此很期待?” “你……你……”必须要说,星见发现一时之间她居然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摆脱这种困境,只能任由罗蒂雅上下其手。 门外的星刻和卫兵们等了很长时间,长到他们都开始有点怀疑了,门才被打开,一脸毫不在乎的罗蒂雅和满脸通红的星见走了出来。特别要说明的是,罗蒂雅这方面还真有一套,星见的衣服依然保持整齐,哪怕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居然也一时看不出名堂。 “跟我来吧。”罗蒂雅的眼睛瞟了一下星刻,却没有提出要检查她的身体,而是带头走了进去。星刻一脸狐疑的搀扶着看上去有点脚步虚飘的妹妹跟了上去,那一队卫兵则留在寝宫外面。 这一次重新搬回王宫之后,小女王的寝宫就不再是之前那个小房子了。她正式的搬到格鲁尼历代君王起居的寝宫——这里可比之前她居住的地方大上太多。如果小女王愿意,他甚至能在这里召开一场小规模舞会,哪怕十来对舞伴一起跳舞也不会显得太挤。 双胞胎进入了寝宫内部,女王起居之所。 前面已经说过,双胞胎的血统属于格里芬家族——这个家族在格鲁尼和提比略都算得上名门望族,但是却因为家族太大,开花散叶之后就显得良莠不齐。其中虽然多有高官显爵,但是也有穷困潦倒的倒霉蛋,此外像双胞胎这样的乡绅倒也不少。不过,名门自然有名门的好处,其中之一就在于能够吸引到杰出的外来者和他们联姻。比方说双胞胎这样就是典型——她们从父母那里继承到的身份只是“乡绅”(这个头衔的背后意思就是平民),但是凭借她们的婚约,她们眼看着就要变成伯爵夫人,理直气壮的成为一个贵妇人。 名门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时不时的跨越身份的界限。比方说作为“乡绅贵族”,双胞胎原本是没资格进入女王寝宫的,但是因为她们的名门血统,她们就能够破例的得到了这个荣誉。事实上,玛丽姨妈带着她们两个出没在鹰隼城的各个社交场合,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阻碍。 小女王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们了。 “陛下!”双胞胎主动行礼。 小丫头傲慢的抬起下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的双胞胎,没有回答。 “女王陛下这次找我们……不知是为了何事?”星刻马上意识到气氛中的不对头之处。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们帮忙,”小丫头开口了。“我希望你们放弃和艾修鲁法特伯爵的婚约。”她大声的说道。 “当然,我不会平白无故的让你们付出的。”小丫头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得到任何你们喜欢的东西作为补偿?” …… “将军大人,”一名士兵从大帐门口走进来。“这是布里亚斯大人给您的信。” 埃辛看了身边的克里奥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在看到朋友的这个暗示之后,他才接过信,细细的翻越起来。 这封信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协议罢了。这位布里亚斯伯爵已经放弃了武力抵抗的选项,转而换上另外一种方式。这个选择并不出人意料之外——当一个人面对着自己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时候,退让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布里亚斯要求得到额外的三天时间,这样他就有充裕的时间来带走自己家族的财富。当然了,他的城堡和他的军队、以及其他的下级官员、各种文件、记录等等,将全部完整交给埃辛。 埃辛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力量。 “布里亚斯这个人……你不是说他比较顽固吗?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埃辛问道。也许别人在获得这样的成功之后,会情不自禁的洋洋自得,但是埃辛却不一样。这个人有一种谨慎的天性,那就是越接近成功,他反而会更加小心。正如我们知道的,这一刻,他距离自己最终目标仅仅剩下一步了。 第942章担忧 “谷地的叛逆中,已经只剩下布里亚斯了。就算有陷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克里奥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这里是格鲁尼西部的一块富饶的谷地,已经接近了国境线——西南部已经靠近了库尔。这片土地原本被分封给九个大贵族。早在加鲁纳斯的年代,这绝对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因为在那个年代里,魔法通讯远不如现代这么通畅。边境发生的事情传回鹰隼城,快马也要一个月。国王压根不能对边境发生了各类紧急事情做出敏捷的反应。既然如此,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这片土地交给忠实的大臣们,让他们代替国王管理这片土地,从而使这片土地永远在格鲁尼的控制下——即使那意味着不在国王的控制下。 “这么说也对……但是还是要加强防备才行。”埃辛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克里奥,这可不是我多疑。历史上有很多次战役,都是庞大的军队遭到弱小敌人的突袭而崩溃。” “那你尽量小心吧。”克里奥不感兴趣的回答道。“我们搞定了谷地一带,意味着……”他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大地图。“好像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大部分了呢。” 说起来,距离他们带着五百士兵开始这趟不被看好(甚至被人认为是发疯)的征途,时间也仅仅过了大半年。 埃辛,原本被认为是降叛无定,不受信任,毫无前途的埃辛(就像很多人知道的一样,他从拜伦手下反正回来的时候,只是保住自己一条命而已,就连曾经拥有的“骑士”头衔都吹了),现在却已经一步一个脚印,即将踏上了他人生的第一个巅峰。而这场本来被认为胜算渺茫的讨逆作战,现在已经被公认为胜券在握,一切只剩下时间问题。 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梦幻。有时候,看着被打上了一个个圈圈叉叉的地图,克里奥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目光。 虽然说合计有八十多个领主被女王宣布为叛逆,但是实际上真正难对付的只有二十来个——而现在,所有那些“难啃的骨头”已经全部变成了历史,或死或降。凭借埃辛的指挥艺术,加上克里奥的交涉能力,最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当然,在其他一些人的眼里,埃辛压根就没有遇到过困难。这也是人类的天性——总是低估别人遇到的困难,总是将别人的成功的理由归结为“幸运”,而从来不想这份幸运需要多么敏锐的眼光和多么睿智的头脑才能把握住。 “边上……”克里奥的话题岔开了。“谷地边上的四个领主已经都送来投降书了呢。” 当然,那些只是“协议信”,不是什么“投降书”,但是本质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好像赌徒认赌服输,从口袋里掏钱付账一样,这几位领主也已经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样——真正抱有不轨之心,真正脑子死板不开化,抱定“与家园共存亡”的家伙永远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情,在一边推波助澜而已。当然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能够逼得国王让步妥协,但是有时候这个游戏也会玩脱——然后就出现眼下这种情况了。 这种情况下,这种原先就没有坚定的信念的人,常常在别人战斗时候就会选择旁观,希望能免费收获胜利的果实。但是世界是公平的,采用这种立场的人九成九是得不到胜利的果实的。于是情况就会进一步发展,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当超越他们实力的敌人打上门,他们就会选择投降。 “啊,那本来就在预料之中了呢。”埃辛回答。“克里奥,如果我没猜错,我们下面可能压根不需要士兵,只需要信使就能结束这次讨伐作战。” “埃辛……”克里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克里奥,怎么了?”埃辛眯起眼睛。“我记得你今天收到了来自鹰隼城的信?” “这几天我收到好多信。”克里奥承认。“一部分是魔法通讯传来的,另外一些则是信使带过来的。” “我猜猜看……你的表情说明我们遇到麻烦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场上的困难了,那么唯一的理由就是鹰隼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你只是叹息一声而不是发出哀鸣,这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综上,我猜测,”埃辛笑着说道。“应该是某些人眼红我们取得的成就,想要在我们完成这次讨伐作战之前……把我们弄走。当然了,替换掉我就更好了。我猜得对不对?” “呃……”克里奥愣了半响。然后他才意识到埃辛可能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过不管怎么说,埃辛的这种镇定给了他信心。 “埃辛,你知道了?” “哦,猜也猜得出来。”埃辛回答。“克里奥,这种事情我已经有过经验了。当初我被拜伦看中,被选拔为女王的贴身护卫——就像你知道的一样,这个职务意味着一个骑士的头衔,一个贵族的身份——此类事情就发生过了。当然了,因为那仅仅涉及一个骑士的头衔,所以对我的攻击并不算特别猛烈。我撑了过去……而这一次,则至少关系着一个公爵的头衔,而且是一个拥有属于自己领地的公爵……哪怕想象一下也能想到。” “你有办法了?” “办法?克里奥,你真的以为我是那些故事书的主角吗?站着原地不动就能将千里外的事情玩弄于股掌之中?单单是考虑这场战争中的各种麻烦就耗尽我的脑汁了。” “你的意思是……” “信任!嗯,应该说我相信我们那位小女王。” “喂,埃辛,为什么我觉得你可是把头钻到沙子里假装没看见。” “克里奥。”埃辛回答道。“你要懂,我们两个是没有根基的人。说起来你在鹰隼城里还有一些可靠的亲戚朋友——无论如何他们还能给你传递传递消息,而我连这些朋友都没有。这是一个……你我都无能为力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我们就像两个普通的小兵,只能将命运托付给指挥我们的那个军官。就是这样。除此之外,我也相信我们那位小女王的目光……还记得她答应我的要求,给了我们五百名士兵吗?这是一切的开始……五百名士兵虽然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能够将五百人托付给我这样没什么信用的‘叛徒’,那位女王拥有的的器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呢。” “但是,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 “我想我不会弄错。”埃辛叹了口气,低下头,如此回答道。“不过这方面我其实并没有百分百的自信,毕竟我曾经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是吗?” …… “陛下,这是最近从前线发回来的报告。” 艾林恩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到女王的案头。格鲁尼的情报交流体制有点奇怪,魔法通讯(还有密信)的第一个接收者是宫廷大主管,接下去宫廷大主管会将根据来信的内容,将其转交给各位大臣。如果诸位大臣认为某个情报特别重要,或者是自己不能做主选择,就会呈递给国王裁断。如果国王自己也一时无法决定,就会召开御前会议,群策群力,得到最终的结论。 这也说明了宫廷大主管这个职务的重要性。由于他的存在,使得“欺上瞒下”这种事情相当难发生。这个职务也是国王驾驭群臣的一个重要手段。 小女王的情绪很明显不好——这几天都是如此,至少艾林恩没见到她笑。 “前线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小丫头没有看文件,而是直截了当的问自己的首相。 “是这样的,有了第一个好消息。高华城那边传来消息,混沌军团在前段时间发动了疯狂的攻击之后,终于暂停了攻势。看起来他们的攻击已经被守军的顽强给挫败了。”艾林恩说道。“混沌军团转而开始攻击周边的其他小城堡。”他加重了语气,“情况就和混沌军团上一次入侵类似。” 上一次混沌军团入侵,虽然取得了攻陷白堡和杀死格鲁尼先王的战绩,但是最终还是在萨雷克城下止步。当时混沌军团的反应就类似:先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攻城。但是发现自己确实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之后,他们就转而围而不攻,并分出部分兵力攻击周边的城堡和村镇(格鲁尼东北部的每个聚居区都是有着坚固防御工事的)。混沌军团的用意无疑是打算使用“围城断粮”战术,但是他们最后还是低估了防御者们的准备,守军能坚持的时间要比他们预想的长上很多。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就是恼羞成怒的混沌军团花费数月时间,使用了一个灾难性的魔法,将整个萨雷克城变成了疫病的地狱。城中幸存下来的居民(也就是幸运的得了那些不致命的疾病的人)百不存一。 因为这个缘故,混沌军团在萨雷克城城下浪费了整整一年时间,丧失了大好战机,最终被贝勒尔击败。 而这一次,原先鹰隼城里都担心高华城会被一举攻陷,但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混沌军团或许兵力比上一次更多,但是事情并没有脱离控制。 不管怎么说,此时前线已经聚集了一支大军,随时可以发动反攻。 “真是好消息……其他的呢?”小丫头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心情似乎也好了一点。 “艾修鲁法特伯爵传来话,根据他的意见,既然高华城短时间内没有被攻陷的危险,那么他认为应该延缓出击,等待更好的时机。” “其他人的意见呢?” “贝勒尔将军和巴兰卡将军赞同伯爵的意见,但是帕里子爵认为应该速战速决。因为有情报说混沌的的后援军依然不停的开来。他还额外的给您写了一封信,说艾修鲁法特有畏敌情绪,不敢进击。” 关于这个,小丫头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还有其他的吗?” “此外……还有埃辛将军的事情。” 第943章谗言 “埃辛?不是说他一路取得胜利吗?我还以为他很顺利呢!” “不,陛下,不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陛下和埃辛将军……达成了某个约定。不知是否为真?” “嗯,我确实承诺过他。如果他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话,我将给他公爵的头衔,并且承诺他可以自己挑选一片领地。”小丫头回答道。 “陛下,请恕我冒昧,但是……您不觉得您的承诺……有点太过于慷慨了吗?” “啊?”小丫头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据我所知,我们的埃辛将军从接受任务开始,就没有打过什么像样的仗。他完全是借着您的名义在那里招摇撞骗,招叛纳降……” “但是至少他搞定了那些叛逆,不是吗?”小丫头回答道。 “陛下,您应该听说过一句俗话:一分汗水,一分收获。公爵的头衔和领地……是一个国王对于忠诚而能干的部下的最高赏赐。您知道,当年马克雷米兹大王所册封的公爵,无不是对马克雷米兹大王忠心耿耿,在战场上为君主出生入死,而且建立了丰功伟业的臣子。对于这些人,我完全赞同一个公爵的头衔是合理的报酬。但是埃辛……抛开其他不谈,他的忠诚可是堪虞啊。” “这个……” “陛下。您应该记得,他在拜伦权倾朝野的时候,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的伺候拜伦的。埃辛为拜伦做了很多事情,甚至他曾经奉拜伦的命令来抓您……虽然他没成功,但是至少他逮捕了我们可敬的斯卡德拉大人,而且差一点就杀害了他。那个时候,埃辛完全就是拜伦的走狗。但是,等到拜伦战败,困守孤城的时候,埃辛立刻毫不犹豫的背叛了他。”艾林恩说道。“我们假设日后格鲁尼再次遇到危难,您觉得埃辛将军是会为您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会第一时间倒戈,投入敌人的阵营呢?” “这个……”小丫头犹豫起来。必须要说,至少在表面上,艾林恩的话很有说服力。 “当然了,如果埃辛将军是凭借超人的谋略和勇气赢得胜利,那么至少我还可以认为他在能力方面配得上这份荣誉。可惜的是,埃辛将军是依靠阴谋诡计,依靠那些对您忠心耿耿的臣民在关键时刻的协助赢得胜利的。如果您仔细的检查他过去送来的每一份告捷书,您就能知道,我们的这位埃辛将军,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投机者。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优点配得上这个公爵的头衔的话,那就是他的大胆。他用不属于自己的资金豪赌了一把,然后就这么凑巧的获胜了,仅此而已。” 小丫头依然犹豫不决。 “陛下,我知道君王的承诺胜过黄金。如果您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着的话,那么恐怕那位无才无德的埃辛将军就要得到这个他压根配不上的公爵头衔了。” 小丫头犹豫着。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当初在福诺罗斯城下,在军营里和艾修鲁法特谈及埃辛的事情时候。 “……所谓的将军呢,其实就只为一个目的而存在:那就是胜利。”小丫头记得当初艾修鲁法特是这么说的。“但是,究竟是用如何方法赢得胜利,到底是去偷,去骗,还是光明正大的去取得,到底是正面作战还是偷袭,乃至于威胁、下毒、暗杀,到底是要用轻松的方法还是艰苦的方法,或者是听天由命,或者是冒着天大的危险……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将胜利取在手中。只要能取得胜利就是合格的将军,就是一个好将军。反之就是一个窝囊废。换句话说,一切都是唯结果是论。比方说埃辛,不管你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至少你要承认他很有能力。他是一个很会利用形势的人呢。那个时候,连我也不得不败在他的手下。” “你败在他手下?” “嗯,就是拜伦从鹰隼城平安撤走一事。胜利和失败并不是由伤亡大小决定的(尽管大部分情况下这两者有直接联系),那种情况下还被拜伦平安无事的离开……也只能理解为失败吧。埃辛确实干净利落的赢得了一次胜利。” “这么说,艾修鲁法特,你觉得他会成功?” “我相信如此。如果是埃辛的话,一定会充分利用各种战场和军队之外的条件的……” “……所以,最理想的办法是……”艾林恩的声音让小丫头从回忆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趁着现在,解除埃辛将军的职务!”艾林恩说道。 “可是……”小丫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有替换的人选吗?” “有的,陛下,我手上有一些合适的人选,比方说我知道一位达米安爵士,血统高贵,勇猛善战,而且拥有长期军旅的经验……” “这位达米安爵士是谁?”小丫头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曾是王国西南部边防军的指挥官。后来因为拜伦弄权的缘故,被罢免职务,赋闲在家。目前他人正在鹰隼城。” “是吗?”小丫头考虑了一下。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王,至少知道王国西南部驻军并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因为这边靠近库尔,斯提吉亚地区的一个国家。两国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友善,边境向来平静无事,贸易繁荣。而库尔的领土野心——如果有的话——也从来没有对准斯提吉亚之外。这倒不是说库尔是个人畜无伤的软弱国家,而是双方的人民在生活、观念、宗教等等各方面都存在巨大的差异,以至于想要吞并对方的领土并稳固统治实在是一件费神费力的难事。此外双方的国境线隔着天然的险峻山区,只有一条山间道路相通,这种地理条件也阻止了彼此觊觎的野心。双方都满足于彼此贸易的繁荣,不奢求更多。 “嗯,应该是某人向您推荐了他,对不对,我的首相大人?” “事实上只是一个意外。前段时间,一位米纳斯子爵来拜访我,和我谈起了这位达米安爵士的事情。” “让我好好的考虑一下。” 这句话成了这么见面的最后一句话。艾林恩离开,小丫头独自坐在因为过分宽大而显得寂寥的房间里。考虑着今天艾林恩的提议。 话说回来,虽然艾修鲁法特认同了埃辛的能力,但是说真的,那个时候小丫头自己也不太相信埃辛能凭借五百士兵而完成这样一个作战任务。哪怕是之后埃辛招降了拜伦的两座城堡,从而拥有了七千兵力之后,她也不相信埃辛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但是事实就是这么离奇。埃辛开展攻势之后有若神助,尽管他面对的都是那些超出他能力之外的坚固城堡,但是却始终有有内奸帮他打开城门。而那些领主们的抵抗意志也远没有大家预想的那么坚强。事实上,正如艾林恩所说的,尽管埃辛一路取得胜利,但是那看起来根本不是他的能力,而只是狗屎运罢了。 “女王陛下。”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小丫头的胡思乱想。她转过头,看到自己的临时家庭女教师出现在身前。 “罗蒂雅,是你啊……” “女王陛下,你看起来好像很无精打采的样子。”罗蒂雅问道。“还在为那件事情不高兴吗?放心好了,原来我们就没有打算一举成功啊。” “不是,我在想着埃辛的事情。罗蒂雅,你知道埃辛吧?” “哦,就是那个埃辛将军……说起来,我还是有点了解呢。他是个有点奇怪的人。” “有点奇怪?” “嗯,他曾经是……嗯,城里角斗场中的角斗士呢。”罗蒂雅回想着。“要说角斗士,那可是朝不保夕的职业呢。所以他们大都是花街的常客,虽然粗鲁,但是却也算得上阔绰。不过那个埃辛却不一样,他在作为角斗士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作为客人去过花街。嗯,听说是如此。” “他喜欢男人?”由于和罗蒂雅接触多了,听了各种各样人类社会底层的故事。这也算是间接的接触了世界的黑暗面吧。耳濡目染之下,小丫头的思想也有点黑化的趋势了。 “这个倒不是,我见过这个人……怎么说呢,给我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有着超越普通人的野心。为了这份野心,他能够忍受一切。” “咦,你不是说他不去花街的吗?” “作为角斗士的时候,是不去的。但是后来成了拜伦的手下之后,可是经常去的了。不过,他自己从来不找女人,而是陪着其他人来。他是个一方面非常自制,另外一方面野心勃勃的人。我记得他曾经和小拜伦一起……小拜伦在房间里面风流快活,他就在门口守门,防止别人打搅。那样子的男人,说起来也真的不常见呢。” “这个人……能够值得信赖吗?” “这个,所谓的信赖不信赖也要看具体环境的。你应该知道,历史上那些亡国之君,真的到了最后的时候,身边又能有几个人愿意誓死追随呢?不反咬一口就是‘忠诚’了。相反,例如马克雷米兹大王那样的明君贤主,哪怕是心怀二意的部下也是战战兢兢,不敢造次。所以讨论这个没意义。艾修鲁法特那样的人如果到处都是,那就不值得珍惜啦。” “不可信任吗……”小丫头喃喃的说道。 “依我看,你不应该在这方面担心太多。眼下的局势……埃辛是不可能背叛的!” 第944章决定 “他现在自然是不可能背叛的。”小丫头回答。“但是……” “你是担心兵力布置的问题吗?”罗蒂雅倒是满不在乎。“几乎所有的兵力都被调到东北前线上去了,而埃辛手下现在拥有两万或者三万的兵力?如果他叛变的话……格鲁尼国内压根就没有力量阻止他?放心好了,他统帅的这支军队可是靠着招叛纳降拼凑起来的,要说和外敌作战什么的倒也罢了,但是如果他公开举兵背叛……我想甚至不需要平叛这么麻烦,他的部下就会把他给宰了。” “他们说……埃辛其实配不上我许诺的报酬。”小丫头把真相说出来。 “一个公爵的头衔,此外还任由他选择一片领地……这是很慷慨的报酬啦。”罗蒂雅回答。“而埃辛获得这份报酬,确实也有很多幸运的因素在内。难怪别人不服。这件意见是谁提出来的?是我们那位艾林恩首相?” “是他。”小丫头问道。“艾林恩……他提这个意见,有什么背后的理由吗?” 特别要说明的是,自从宫廷日益完善和稳固,罗蒂雅的消息渠道的用处也越来越少了。这是因为一个政治稳定的正常国家,贵族、官员之类还是相当在意自己的风评的——众所周知,这东西经常会影响一个人的前途。真正那些彻底**的花花公子什么的毕竟是少数,而且除非极特别的个例,否则这类人也不可能在朝廷里有什么权势或者影响力。 最初的时候,罗蒂雅因为掌握着花街(以及地下世界),对鹰隼城内的很多人都有了解,所以能够对小女王的官员选拔、任免上提供很大的帮助,但是现在这份帮助已经变得很有限了。当然,从另外一方面说,因为各位大臣都已经就位,包括艾林恩在内,这帮大臣或许有点小算盘,但是总体来说并不是无能之辈,所以小丫头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人事任免了。 “理由么……或许是讨厌埃辛这种类型的人。”罗蒂雅回答。“实际上,我们的首相大人讨厌很多人,包括我在内。” 艾林恩多次建议小丫头“换一个教师”,当然,被小丫头拒绝了(或者具体点说忽视了)。 “仅仅是讨厌而已吗?”小丫头问。 “这个……也许再加上顺水推舟罢了。”罗蒂雅回答。“大概有很多人都认为埃辛只是幸运,配不上这份荣誉。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首相大人也就顺势提出这种要求罢了。” “换句话说,埃辛确实不应该得到公爵的地位吗?”小丫头问道。“如果让他就这样得到,就是赏罚不公平……” “这个……我也不好说。也许是小丫头盯着这个问题穷追不舍,让罗蒂雅都有些难以应付了。“有时候,事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总之是你也不肯定对?”小丫头这一次突然切中了中心。罗蒂雅只能点了点头。别看罗蒂雅顶着“女王的家庭教师”这样的名头自由出入王宫,但是她却也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并不能真的操控政局。如果她保持目前这个状态,那么类似艾林恩这样的人最多只是看着她不顺眼,有机会就找她一点麻烦罢了(哪怕是艾林恩这样的人,在经过了这一次贝勒尔的刺杀事件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罗蒂雅自有用处)。但是如果她再进一步,想要来影响女王对于各种国家要事的判断,那么她就会从“麻烦”升级为“敌人”。那个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同。 “好……”小丫头叹了口气。她曾经坐在王座之上,却被人当成是橡皮图章。在那个时候,小丫头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王——不仅在表面上是个女王,也要实际的掌握权力,至少自己的意见能被所有人重视。但是现在她已经达成了这个目标,却发现这个王座要比她预想的更加沉重。 成为真正的女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由你来做出最后的决定。当然,也由你来承担最后的结果。 “对了,罗蒂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城里出现新的谣言了吗?” “是的,最近鹰隼城里出现的几个传言。”罗蒂雅说道。她和普通的大臣(比如艾林恩)不同,她是从来不写那些报告书的,而都是口头传达。“好几个。特别是关于前线的,据说这一次是四大邪神亲身杀来……我国恐怕要遭遇灭顶之灾了。” “这说明城里还有混沌信徒?”小丫头稍微有点紧张。潜伏的混沌信徒这段时间还真的干了不少大事,以至于让小丫头都感觉到了威胁。“教会的搜捕还在继续吗?” “他们还在搜捕抓人,但是效果越来越差。这几天他们只确定了一个新的邪教徒……这些邪神信徒都潜伏的很好,特别是他们并不发展身边的人,所以抓住一个也只有一个,牵连不出一窝。” “再说了,这个谣言看起来……倒不像是邪神信徒编造出来的。因为他们可不会对自己信仰邪神造谣。更像是因为恐慌的情绪而自然产生了……” 罗蒂雅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介绍一番,当然了,加上自己的各种推理。在报告完这些事情后,这位“临时家庭教师”就暂时告退了。 现在,只剩下小丫头一个人在自己的寝宫里。 说起来,好像过去从来不觉得这个寝宫是这么大的。自己已故的父王,就是这么生活在这个大房子里的吗? 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想起父王了。过去的时候,虽然印象越来越模糊,但是却时不时的会想起父王,而且每次想起就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心酸想哭。但是,自从拜伦发动政变之后,好像就一直没怎么想起过了。就算想起,也不再有心酸想哭的感觉。 就像婆婆说的,这是因为心灵上有了寄托了吗?因为心中有了另外一个人? 艾修鲁法特……她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个名字,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艾修鲁法特的面孔。而心里,也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安心。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甜蜜,但是却又夹杂着一丝对于未来的惶恐。 格里芬家族的那对双胞胎拒绝了小丫头的提议——虽然罗蒂雅早就说过,对于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却依然小丫头感到难言的愤怒……还有一丝后悔。 当然,罗蒂雅承诺会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目前艾修鲁法特在前线,这场战争已经摆明了会发生一场长期的对峙。所以她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的解决掉这个麻烦。 艾修鲁法特……她再次重复了这个略有拗口的名字。她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勇气。然后她来到桌子边上,开始细致的阅读艾林恩带来的那一堆报告。艾林恩的视力不太好(对于老年人而言,这很常见),所以他的字都写的比较大。这一堆报告看似挺厚,但是全部读完倒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 艾林恩之前报告的各种事情,包括他对埃辛提出的意见,都已经写入这些报告之中了。 “埃辛吗?”小丫头用手托住下巴,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艾修鲁法特是看好埃辛的能力的……但埃辛的作战也确实太过于顺利了一点……很多人出自妒忌……虽然说只是嫉妒,但是如果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数量太多的话,那事情就会反过来……大家会觉得这个事情不公平。如果是“女王赏罚不公”这样的概念深入人心的话,就会给心怀不轨者有机可乘…… 对了,好像艾修鲁法特说过呢,“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呢。真正存在的,只有“看上去公平”而已。 小丫头闭上眼睛。认真思索着。按照艾修鲁法特教她的,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做出最终的决定,也必须承受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当然,她也可以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他人。但是,部下的决策就是君主的决策,所以这件事情的后果照样还是由她来承受。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来做出决定好了。 嘉娜教过她“综合各方面思考问题”。而她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如果她解除了埃辛的职务,那么埃辛大概就会从此怀恨在心。但是,由此换来的是更多的人的赞叹和认同。如果她不解除呢,那么埃辛会抱着感恩之心对她吗?从此对她忠心不二?应该也不会? 至于讨逆的作战……从战报的情况来看,整个过程也很简单,没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难题。换一个指挥官的话,作战也会很顺利的进行的。 综合这两点的话,对埃辛食言,解除他的将军职务,换上一个人才是合适的选择。 小丫头想着,朦胧之中,她突然看到了艾修鲁法特在他面前。 “……其实所谓的国王呢,也是类似的。国王只需要做好两件事情:选拔优秀的人才,在国家关键时刻选择正确的策略。只要做到这两点就是好国王。至于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两点都是没关系的。到底是抄袭别人,或者是自己苦思冥想获得,或者是来自部下的建议和意见,或者干脆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做到这两点,就能算得上是一个出色的君主……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冷酷的,一切只看胜利和失败。胜利者不需要解释,失败者容不下理由。只要你赢了,你就是正义……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活人可以宣告自己为正义,而死人,是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的啊。” 最后的一句话让小丫头猛的一激灵。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好,幸好房间里没其他人,女王托着下巴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样子没有被谁看到——要是被看到的话,就溴大了。 等等,我已经是女王了,我不能用这种方法考虑问题。风险……其实嘉娜很久以前说过,国王最核心的能力就是眼光。所谓的眼光呢,用书上的说法,就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利益,或者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险。如果任何事情都能用逻辑来推断,那么国王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件事情上,她是最终的决策者。就和艾修鲁法特说过的一样,终究她才是女王,她才能决定一切。而这个,也是她过去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埃辛……这件事情有什么利益?毫无疑问,没什么特别的额外利益。但是风险呢? 第两百八十六节觉察 第两百八十节觉察 “这是从前方传回来的情报。” 贝勒尔站在地图前,将自己手的小棒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区域。“结合各地得到的情报推断,目前……混沌军团似乎已经暂时停止了攻城,而是选择分兵四下掳掠。这个消息是经过反复验证的……没错,混沌军团并不是停下来积累力量发动更猛烈的攻势,而看上去似乎是放弃了!” 这是纽斯特里亚城心城堡的一个房间里,众人围一张长桌而坐。换句话说,此刻进行的,正是一场由高级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参加这场会议的人总数不过十来个,对于此时聚集在纽斯特里亚城的大军来说,这是一场决定下一步行动——也就是决定这支庞大军队未来命运的重要会议。 “呼……”会场有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那是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萨雷克城的事情……要重演了吗?”一个声音轻松的说道。 “如果这一切不是刻意的伪装,那么情况恐怕要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还要好”贝勒尔说道。在座的人依然有几个似乎没搞明白——他们大部分都是提比略的军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混沌军团。“在这一带……所有没有撤离的居民,都已经藏到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之后。打个比方的话,这些地方就像一个个坚固的核桃,混沌军团要攻打这些地方,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没错,混沌军团拥有压倒性的战力优势,就像我们都知道的一样,事实上只要他们肯付出代价,这些小城堡、村寨什么肯定是守不住的,迟早会被攻破。但是在这些战斗……他们宝贵的战力会在这些没什么价值的小战大量损耗,当然,还有时间方面也是如此……我认为,我们可以暂时耐心等待……” 一名来自提比略的军官提出了反对意见,混沌军团四下攻击小城或许意味着他们将解决很大一部分后勤问题——人类世界内部战争的时候,这种策略也是很常见的。为了攻打防御严密的大城,应该优先攻击防御能力较差,兵力较少的小城,从积累用于攻打大城市的物资、人力。 这种情况下,正确的选择就是必须出兵骚扰,避免混沌军团顺利的实现以战养战的目标。 但是在贝勒尔和帕罗细致的介绍了格鲁尼东北部的情况之后,反对者也就停息了。格鲁尼东北部的防线是久经考验的。这是因为混沌军团过去入侵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采取略过白堡,转而攻击王国纵深的战术。这种情况下,这个区域几乎所有的人类聚居区都被建设成了坚固的要塞。而且由于混沌军团凶残成性的名声,居民们会竭力的抵抗到底,而不是投降。想要攻陷这些要塞,混沌军团要付出的代价必定会远远超过他们的获得。 在这番对话进行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这份军用地图。地图很大,很详细精确。它挂在墙上,高度甚至超过了一个成年男触手能及。对于人类的军队而言,这是很奢侈的装备了,要知道历史上有很多将军都是对着一副含混不清甚至是错误百出的地图打仗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却觉得这依然不够好。在他的一些梦境里,他拥有着远比一副地图奢华的装备。不,那些只是梦……他摇摇头,想要将刚才的念头赶出脑海,但是脑海里却似乎有另外一个声音在低语。 那不是梦……那个声音说道。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伯爵大人,”贝勒尔的声音突然响起,让艾修鲁法特一个激灵。“您怎么了?” “啊……我没事……您继续说……”艾修鲁法特说道。 “总之,考虑到我军依然有一部分士兵受到伤病困扰……综合各方面,我建议暂时屯兵不动,以等待进一步的情况。”贝勒尔似乎看出艾修鲁法特有点走神,没有对之前的话题深究。说完这句话,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听说前方斥候……损失很大。”贝勒尔对面的帕里突然说道。 “损失很惨重。”贝勒尔承认,“混沌军团的轻骑兵战力在我军之上……” “他们管那些轻装的步兵和骑兵叫做掠夺者。”帕里说道。“混沌军团的斥候就是掠夺者骑兵。这些骑兵是抄略攻击的机动力量。他们或许不能正面对抗重装骑兵,但是要说侦察、侧击、迂回什么的,可是比我方强得多哦。而且据说他们大部分都是血神的信徒,战斗起来格外不怕死……” “……荒原上恶劣的生活条件也使得他们的体质要比我们这边好上很多。不止是人,马也是。在这方面差别很大。这不仅表现在行军上,还表现在战斗上。许多足以让我军士兵致死的伤势,混沌战士却能忍受下来并继续战斗……”边上另外一个人解释。“轻装骑兵进行的斥候战的话,装备、训练和纪律性的优势就不明显了,我军完全处于被压制状态。要得到敌军行动的情报,就必须付出大量的伤亡。” 之所以要做出这番说明,是因为联军之,有一部分人从未有过和混沌军团作战的经验。比如说作为最高统帅的艾修鲁法特就是其一个。 “这次为了确认混沌的动向,我军派出了为数众多的斥候部队。敌人也派出了相应的外围斥候部队。为了得到情报,我军前后损失了两百多人……”贝勒尔解释道。“相关伤亡损失的情况容我稍后报告。” “我军的轻骑兵应该都装备了火枪吧?”艾修鲁法特问道。“而敌人的轻骑兵应该没有装备远程射击武器。这样也不行?” “斥候战,火枪会造成不必要的声响,所以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很多战士并不会携带火枪。此外手枪的准头和射程都很不妙,面对掠夺者骑兵精湛的骑术,在实战很难把握正确的射击时机,所以我方士兵吃亏很大。”贝勒尔说道。“无论是马上格斗的技艺还是马术,我方都处于绝对劣势。” “敌人会不会虚晃一枪?”坐在长桌尾端的一个人问道。“舍弃高华城……将目标定为其他的什么?” “不,城下依然留有数量众多的混沌军团。”贝勒尔回答。“这一点,城守军应该不会搞错。他们还特意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反击。” “结果怎么样?” “出其不意之下,取得了很好的战果。”贝勒尔回答。“给疏于防备的敌人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战斗的结果证明这不是一个伪装。而这长胜利……嗯,也属于不可重复的那种类型吧。高华城正动员全部力量进行防御工事的修复工作。” “城物资储备怎么样?”艾修鲁法特看似无意的问道。 “坚持一年绝对不成问题。此外守军虽然蒙受了严重的伤亡,但是的数量依然充足,如能利用这段时间休整,应该能很快能恢复一部分战力。”贝勒尔回答。“这要多亏拉法将军之前的布置。” 他微笑着看了一眼帕里。不过这个笑容却实在看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 “总之局面看起来对我们有利?”有人问。 “说句实话,很难讲。”帕里摊开手,做了一个手势。“说句实话,近年来,混沌军团越来越聪明,他们现在都努力在战场之外的地方寻找胜机。而且他们不止一次得手了——事实上,哪怕是这一次,他们也只差一点就得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帕里的眼睛却在看着艾修鲁法特。现在,所有人都能察觉到这位主将有点心不在焉。 有传言说艾修鲁法特在杀掉混沌巫师的时候了什么诅咒。因为太多人亲眼目睹了变成满地血肉碎末的混沌巫师。被击败的混沌巫师在绝望,以自我毁灭为代价,对打败自己的英雄施加邪恶诅咒,此类的故事实在流传得太广,以至于艾修鲁法特的情况马上就变了。 根据故事书上的说法,这些寄托了邪神信徒最后力量的诅咒总是非常邪恶和卑劣。它们的大部分甚至不是那种立刻让人致命的类型,而是一种更深,更长远的效果。而且常常祸及家人和后裔——因为在人们的普遍观念,迅速的死亡倒也不算最可怕的事情,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叫做可怕。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反复强调自己身体一切健康。但是谣言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因为他的表态而断绝的。 不过,至少会议上的相关结论是很容易做出的。这是因为本来受到之前疫情的影响,军队还有很大一部分士兵尚未痊愈。再加上高华城迫在眉睫的危机暂缓,此外对于混沌军团的具体行动、兵力分配等因素也不了解,所以这种情况下出兵求战并不是最佳选择,相反,暂时等待战力的恢复,等待混沌军团的战力进一步被消耗才是正解。 这一点,哪怕是之前一直求战的帕里也是如此。虽然确实也有人提议了乘着混沌分兵的机会,集全力攻击高华城下敌军的作战计划。但是考虑到混沌军团城下实力不明,这个提议被否决了。万一不能迅速击败敌军,事情就会反过来,变成遭遇敌人的前后夹击。 会议很快的结束了,与会者纷纷离开,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一个。 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窗外——实际上在会议进行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过了很长时间,一阵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他这么失态是有理由的,因为今天,就在会议开始之前,他见到了一个混沌的间谍。或者详细的说,是一个奸奇的信徒。i 第两百八十七节劝说 第两百八十七节劝说 在军队里察觉混沌的间谍,这算得上是一个重大的事情。作为主将,艾修鲁法特亲自过问了一下审讯,顺带也见了一面那个被逮捕的间谍。那个间谍的身份之所以被确认,关键就在于有人发现了他身上的一个魔法图案。有了这个证据,他的身份就再也无法隐藏。 而艾修鲁法特见过这个图案。事实上,那就是他之前画在zi胸口的图案——在混沌巫师马文的监督指导下,由艾修鲁法特亲手画在zi的胸口的图案。 艾修鲁法特记得很清楚,当初zi胸口的这个魔法图案是死气沉沉的,仅仅是画在zi皮肤之上的一个图案——不管这个图案有多少的象征意义,但是图案自身仅仅只是画在皮肤上的一些颜料而已。他随便的从溪流里拿起一块石头就从zi胸口磨掉了它。 但是这一次,他在这个间谍身上看到的是一个真正在运作的魔法阵。这个图案绝不仅仅是画在皮肤上那么简单。它其中勾连着诸多奇妙的魔力流动——复杂到足以令人头昏目眩。 而且,正如马文之前所说的,这个魔法阵勾连着人类的生命力。因为这个缘故,除非杀死这个人,否则这个图案是无法被抹消的(至少也是极难抹消的)。gen教会那边的记载,由于这个魔法阵的存在,使得人类和邪神之间的精神联系更加紧密,换句话说,使得邪神更加容易的控制zi的人类追随者。只有那些最狂热的奸奇信徒才会在zi身上纹上这种东西。 这个被逮捕的间谍很快就哭着认罪。他承认zi是受不了诱惑这才加入了邪神的信徒行列。但是他最初也只是想捞点haochu立刻脱身。可惜的是,被画上这个图案之后,他才发现zi无法将其除去。然后就变成他的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混沌信徒以“揭露你真实身份”为要挟,胁迫他提供军队里的情报给敌人。 接下去的细节他没有追问,自然有相关人员细加询问,最后会汇总,报告到他的书案之上。但是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也许罗金——那个连续施法出错,最后自爆掉了的混沌巫师——那个时候并不是施法出错。 在他和混沌卵交战的时候,那个叫做罗金的混沌巫师连续用了多个法术乘机攻击他。所有的法术都没有生效——最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只能将其理解为施法出错了。虽然说连续多个魔法失误的事情很罕见,但是谁也不能说不会发生。也许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但是,马文的那个画着身上的魔法图案……那可是在马文亲自指导监督下完成的。 这个东西,应该不会出错吧?但是,它就是对zi无效。原本应该具备的“勾连人类的生命力”的效果压根就没生效,稍微用一块石片擦一下就抹掉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确信zi并不是魔法免疫什么的。因为之前他也曾经遭到过魔法的攻击。比方说之前在教会那里遭到一位女祭司的火球魔法……那个魔法虽然被他解除,但是皮肤的灼热感告诉他,如果那一次被命中,zi哪怕不死,也会受到严重的创伤。 但是……混沌的魔法却无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谁? 有人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间的门。艾修鲁法特抬起眼,看到贝勒尔一脸微笑的推开门。 这里是会议室,但是因为会议结束的缘故,其他人都已经离开。 “嘿,大将。”贝勒尔微笑着说道。“好像你的……心绪有些不宁啊。这样可不行啊……我们可是整装待发的军人呢,马上就要到那个将生命视为尘埃一般,名为‘战场’的鬼地方去了啊。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啊,有这么严重吗?”艾修鲁法特尽力让zi露出一个笑容。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贝勒尔来到艾修鲁法特最近的那张椅子,一屁股坐下。“你是感到迷茫了吗?” “只是有点……疑惑罢了。”艾修鲁法特回答。“和战争无关,是我的一些私事。” “你既然身为大将,那就没有私事了。”贝勒尔看上去似乎叹了口气。“你的一念之间,就可以导致千百人的生死存亡啊……发生什么了?” “贝勒尔阁下,还记得你上一次遇到我……我的意思是指遇到失忆之前的那个我……您觉得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特殊之处?见鬼!你是汤玛士的弟子,这件事情就够特殊的啦!汤玛士死的时候已经年过八旬。如果他有意传授zi的学问的话,他门下最少也有上百个学生!但是据我所知,好像他的学生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汤玛士……为何为选择我呢?” “当然是因为你有这个天赋。”贝勒尔回答道。“或许你还有诚意、口才和讨好人的手段,但是最关键的还是天赋。你有统帅大军的天赋条件,或者说潜力。” “能蒙您如此夸奖,是不是我的荣幸?” “这个倒不是荣幸。”贝勒尔正色回答。“如果不是对您的能力的认可,我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啊。虽然说胜利的荣誉很重要,但是zi的命更加重要啊。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怕死。当年远征卡莱安的时候,我可是好多次第一时间当了逃兵的……” “可您最后还不是取得了胜利吗?” “是啊,所以我现在才能理直气壮的提起这些事情而不会脸红。”贝勒尔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如果我大将你的能力有所怀疑,我就会找各种借口走人……毕竟要是战败的话,没人敢担保zi一定平安无事……我原本认为,就算让我来当这个统帅,我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而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好吧,我们不说这些,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大将,你在迷惑什么?” “……”艾修鲁法特想回答,但是发现zi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知道吗,很多新兵——特别是军官,在上战场之前都会迷惑。而这个‘迷惑’中最常见的,就是他们不知道zi为什么而战。很多人——特别是那些不知世事,懵懵懂懂的人,常常不能理解‘敌人’的这个概念。所谓的‘敌人’嘛,当然是先是‘敌’,然后才是‘人’。可是这些新兵却搞不懂这一点,思想执着于‘人’,却忘记了加上一个‘敌’。除非这些人亲眼目睹的战场的残酷,比方说被烧毁的村庄,被强暴杀害的妇女儿童,被处死的平民之类的场景,他们才能燃烧起战斗的勇气,才能将他们全部的力量和智慧放在杀戮之上……当然,这些指的是新兵。而老兵不需要这些。” 贝勒尔的眼睛看着对方,他的那种目光是有穿透性的,仿佛能够看见艾修鲁法特内心深处的疑虑。 “人打仗打得多了,心头的热血就会慢慢的平静下来。即使没有目睹那些令人暴怒的罪行场面,他也能够平静的作战。因为他们不需要了解,不需要亲眼目睹就知道战争会带来什么。而平静经常要比fen更加管用——因为fen总是和恐惧结合在一起,它们是一体两面的。而平静则是另外一回事。有经验的将军会把老兵作为zi主力和精锐,主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还有另外一种人,比如说我这一种。”贝勒尔用手指了指zi。“我已经相信我是正义的——不需要外部的证据,更不需要敌人证明zi的邪恶,我总是相信我是为了正义而战。所以我耍什么诡计,安排什么陷阱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我让部下去付出牺牲,我会相信这是不得不做出的牺牲,我会为阵亡的将士难过,但是如果时间回溯,我还会下达同样的命令,还会照样让他们去送死。因为我是正义的,我的命令是别无选择的,他们付出的牺牲是有必要而且有意义的。如果我不是指挥官,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拿着长矛,站在前线,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敌人,我也会相信我杀死对方——不管是完好的对手,受伤的对手,乃至于求饶的对手——是符合正义的需要。” “我不知道大将你迷惑什么,但是我要提醒一下。无论如何,现在你是这支军队的统帅,因为你过去做出的种种功绩,现在这支军队……十万人的性命和未来被托付在你的手上。这是权力,也是责任。你的迷惑能够超越你此刻压在你身上的责任吗?如果答案是不能……说句实话,我也知道这是你唯一的答案,那么你应该放下你心中的疑惑。” “人很难放下心事。”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笑了起来,这不再是之前露出来的那种勉强的笑容,而是一种放松的笑。“知道吗,贝勒尔大人,刚才您说的这些话中,您是把zi视为‘老兵’的……” “别人说我身经百战,其实没那么夸张。哪怕把大战小战全部算上……哪怕连刚才这一次对付混沌巫师的小战也算上,我也只打了四十七次战而已。”贝勒尔回答。“不过这个数字也够得上‘老兵’这个头衔了。刚才是一个老兵给另外一个老兵的忠告。” “哈……也对呢,原来我也是个老兵了。”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我不知道我打了多少次战了,如果算上梦里的,也许也有这么多次了。” “梦里的?”贝勒尔眉头略微皱紧了一点,但是马上就松开。 “一些明明不符合逻辑,但是却相当真实的梦。”艾修鲁法特对这个话题也没有深入。“所以我有时会迷惑,我是不是经历了一些……一些……人类难以想象的东西。” “没什么是人类难以想象的。”贝勒尔笑了。“哪怕是最狡诈的欺骗和最高深的计谋都是出自人类的智慧。” “或许如此。”艾修鲁法特回答。突然之间,他觉得zi心头的重担被卸下了——至少是卸下了一部分。 “接下去你打算做什么,大将?”贝勒尔问。 “继续迷惑,”艾修鲁法特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窗户边。这里位于城堡高处,可以鸟瞰城市的中心位置。前面已经说过,此时的纽斯特里亚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军营。“但是,首先还是要打好这一战。”o 第两百八十八节欲望 第两百八十八节** 帕里是在查看伤病员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的。 纽斯特里亚城里的女人不多,这里的平民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女人中大部分也都是那些商人——提供军需的那一种——的家眷。当然还有另外一种,那就是娼妇。 不过帕里很确定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因为根据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混在一群丘八里面赚皮肉钱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大美女。在军营这个环境里,女人是卖不出高价的——士兵没那么多钱,而高级军官数量非常有限。 在帕里看到她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在铡草。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活,为了让马匹保持健康和活力,需要将草料用铡铡成碎料。她上身穿着一件浅色的无袖短衫,下身穿一件蓝色,已经有多个补丁的长裙,认真的干着活,而且时不时的用手擦自己额头流下来的汗。 帕里就这样傻傻的站在那里,像一具木偶一样,很长时间都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那个女人真的是……太美了。 这个世界上的美女有很多种,至少帕里自认见过无数——他毕竟出身名门,要说女人方面,多少也是有那么一点眼光方面的自信的。但是这个女人却超出了他的常识。 其实那个女人的脸也没什么特别,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并没有变出其他什么东西来。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分开来只能算作“平平常常”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愣是将男人的目光吸引到身上,再也不能挪开。 她身上穿的也只是很寻常的打杂妇女的衣服(就和她干的活一样),但是却配合她铡草的动作,不自觉的展现身材。帕里看过身材惹火的女人,但是却没有看到如此完美,如此凹凸有致,如此令人情不自禁吞口唾沫的女人。 她不是漂亮,而是能把人迷倒,她不是性感,而是直接勾引起你犯罪的**。 这不是帕里个人的错觉或者狂想。实际上,跟着他身边的几个随从也是如此。他们几个人就这样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女人一下下的铡草。 女人并没有发现——或许是发现了而不在意。可以想象,这样的女人早就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失态。她慢慢的完成了手中的工作,拖着一大筐铡好的草料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几个人才回过神来。 因为是几个人同时失态,所以彼此之间倒也没有尴尬。帕里看了看几个随从,轻轻的咳了一声。 “咳……那个女人你们谁见过?” 随从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都摇了摇头。很明显,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 “少爷,”一位年纪稍长的仆人说道。“她应该是新来的,否则的话,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会无人知晓。” “新来的……最近有新的人来么?之前爆发的瘟疫……我记得吓跑了不少人。” “哦,少爷,商人的贪婪是无止境的,甚至会超越他们对死亡的恐惧。”那位仆人回答道。“这几天我看到有新的商队入城,带来了一些新货物……” “货物?” “一些腊味、酒、烟草、香料之类的东西。”另外一个随从回答道。“昨天我还看到几个出售武器盔甲的商人进城来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军大人,我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常啊,会不会是什么混沌信徒……” “胡说,刚刚查出有混沌信徒混入军队中,教会那边正派了人四处严查呢!这种情况下混沌军团的探子怎么可能混得进来。”另外一个人反驳道。 “是吗……”帕里恋恋不舍的再看了那个女人远去的方向一眼。“你们,帮我查查这个女人的身份来历。” 几个部下领命而去。 说句实话,帕里的几个随从倒是行动迅速。这很重要的一个理由就是他们很熟悉纽斯特里亚城。之前这里曾经是拉法将军驻跸之处,当然,现在拉法已经到后方“休养”去了,而这座城市也为了战争发生了很大的盖板。但是他们依然有着外来人没有的情报优势。帕里回到自己的住处,连椅子都没坐热,部下就送来了消息。 “是烟草商人的女儿啊……”帕里有些感慨的说着。表面上他在感慨,实际上他在回味刚才那种令人神魂颠倒的惊艳。那并不是普通的容颜,哪怕称之为绝代佳人也不为过。 “是啊,她的父亲倒是一个长相平常的人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生出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出来。”部下倒是真的在感慨。由于帕里的命令,他不仅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还见到了她的父亲——也就是那位烟草商人。那两个人还真的不像是有血缘关系。不过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因为商队里还有好几个人能证明他们两个确实是父女。“可能是因为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吧。” “嗯,结婚了吗?”。从外貌上判断,那个女孩应该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 “没有!别说结婚,连订婚都没有!” “哦,不太像啊。没人提亲吗?”。虽然说平民的结婚年纪会比贵族略晚,但拥有如此美貌的姑娘怎么会缺乏求婚者呢? “据说是因为她的父亲。那位烟草商人不想把女儿随便的嫁给什么人,他希望女儿能够凭借容姿……脱离平民的行列,比方说嫁给一个大领主什么的……最好是给他的生意带来极大的助力。” “是吗,还真的是商人的本质啊。”帕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如果有人正面端详他的话,会发现他眼睛中的那股火焰越来越强烈了。“你先下去吧。” 仆人离开,帕里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表面上平静,实际上满脑子都在回想那个烟草商人之女的倩影。一小会之后,他感到自己口干舌燥,于是他从桌子上抓起杯子,一口饮尽。但是在喝掉饮料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感到更渴。某种**超越了狼的束缚,在他脑海里气势汹汹的徘徊,不肯离去。 过去的很多年里,帕里一直认为自己会有机会成为女王的丈夫——甚至能成为下一任的国王。所以在私生活方面他是相当的洁身自好的(当然是以贵族的标准而言)。因为他有着强大的竞争对手,在这一场竞争中,任何一点得分都是宝贵的。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放纵而毁灭了自己的前途。 但是,世事无常。转眼之间,他成为女王的丈夫的希望已经变得如此渺茫,以至于让人对此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理由像过去一样自制了,不是吗? “少爷。”房间的门被推开,半张脸从门缝里钻进来。“不是说要参加军事会议吗?”。 “不去了!”帕里说道。“你去回复一下,就说我人不舒服……反正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重大行动,会议只是通知一些无聊的消息罢了。” 门被重新关上。 “那个女人……”帕里用力的将杯子砸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难以克制的恶念在他心中膨胀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很不自然。在这座城市里,他是掌握军权的大人物,而那个烟草商人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外来者! …… “混沌军团没有任何动静。”贝勒尔说道,“或者说他们还在按我们之前估计的一样,留下部分兵力围困高华城,其他部队分兵出击。” “虽然他们选择避开高华城这块硬骨头,但是他们也不会捞到什么便宜。”巴兰卡沉思的回答。“这个区域……每个聚居区都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说句实话,有的地方比高华城还难攻打——每一座城堡都是硬核桃……有的地方甚至压根不容许大军展开,兵力优势很难发挥作用。”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看着贝勒尔,“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吗?应该有了吧。也许他们不能突围,但是至少能用传讯踞。” “道根男爵的城堡被攻陷了。”贝勒尔沉思了一下,回答道。“战斗持续了六天,最后混沌军团用尸体铺平了进攻的道路。绝望之下,这位边境领主先用传讯踞向鹰隼城传达了战斗的消息,然后引爆了城堡中的火药库……他是个英勇的贵族!这意味着混沌军团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却一无所获。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此类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然后呢,混沌军团迟早都会意识到,这样分兵四下出击除了损耗兵力之外,毫无任何意义……理论上是这样。” “但是,从态势上来看,等到混沌军团意识到这种做法错误……至少要一个月,他们要四处碰壁之后才会得到正确的结论。换句话说,我们可以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养精蓄锐,耐心的等待。”巴兰卡提议。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看着贝勒尔。每个人都从贝勒尔的脸上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信息。 “逻辑上是这么没错。”贝勒尔说道。“但是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已知这支入侵的混沌军团包括了四大邪神的部属……恐虐的信徒,一个名为血牙领主的混沌领主是这支混沌军团的统帅。一个信奉恐虐的混沌领主或许不擅长阴谋诡计,但是其他的邪神的部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至少我觉得,混沌的行动绝不会这么简单。事实上,我个人感觉,他们或许不会使用什么战术上的圈套……因为他们有理由会认为我方必定十分谨慎,而是使用一些和战斗无关的手段。” 第两百八十九节暗招 第两百八十节暗招 “战斗无关的手段?”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之前的马和罗金的事情。“那个散布瘟疫的混沌巫师?” “应该说我们很幸运,”贝勒尔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原本这个问题是无解的,不过我们的伯爵大人最终还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贝勒尔大人,你的意思是……会有另外一个混沌巫师来散布瘟疫?” “这个倒不是,”贝勒尔回答。“如果有的话,我们恐怕已经遇到了吧。我担心的是白堡的那事重演……比方说这段时间我们就抓到了一个混在我军之的,混沌的探。” “这个……” “其实在战场上,自荒野贤者加鲁纳斯建立三重防线以来,格鲁尼从未输给过入侵的混沌军团。当然,这是单纯的指战斗而言的。上一次混沌军团的入侵之所以会造成前所未有的眼破坏,关键就在于他们采取了‘超越战场’之上的手段。我想大家都会同意这样一个事实:若非混沌军团利用内奸攻破白堡,那种危机是绝不会发生的。” “同样的手段……内奸吗?”巴兰卡沉思了一下。“但是,不可否认的,那一次有着白堡守军粗心大意的因素在内。而现在我们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那么,之前拉法将军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呢?”贝勒尔微笑着环视四周。幸好帕里不在场(他派人来说自己身体不适),否则的话,大概会因为贝勒尔的这番话而气得满脸发红吧。“我想,因为拉法将军的缘故,在入侵之前,混沌军团就对于我军各方面的兵力布置了如指掌了吧。我们囤积重兵却被混沌军团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拉法将军的缘故,不是吗?若非女王陛下迅速平定拜伦的叛乱,那么此时此刻,格鲁尼恐怕距离灭亡只差一线了。” 他说的话很不客气,但是大家却也无法反驳。毕竟这都是实情。 “那么你觉得,危险会来自我们内部?”艾修鲁法特问道。 “可能性很大。”贝勒尔说道。“说句实话,以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混沌军团最大的优势既不是他们悍不畏死,也不是他们身体素质格外强韧……而是他们邪神的那些蛊惑人心的能力……或者说那些诱人的条件。我们谁也不敢保证我们昨日的战友今日就会投奔到邪神麾下。这就和拜伦一样……当年他是对抗混沌军团入侵的重要坚力量,最后……哼,相信大家都听说福诺罗斯城里找到的东西了吧。” 之前攻破福诺罗斯城,平定拜伦叛乱的同时,也发现了祭祀混沌邪神的祭坛。经过教会的高阶祭司的确认之后,这已经是拜伦利欲熏心之下投入邪神怀抱的铁证了。没人知道在拜伦的领导下,福诺罗斯城到底有多少人变成了邪神信徒——这也是后来教会在屠城事件保持沉默的根本原因:显而易见,那座城里早就成了混沌的老巢了。 众人皆沉默不语,贝勒尔则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都知道,现在战略态势上,混沌军团正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状态。他们犯下了分散兵力的大错——根据推测,高华城下的混沌军团只剩下三万或者四万。如果我军能够在他们重新聚集起来之前将其击破的话,我方就等于已经取得了胜利了。” “他们在高华城下有坚固的营垒。”巴兰卡回答道。“我军如果不能一举将其攻陷……那么敌人回援的部队就可能对我军形成反包围,那是非常不利的。而且在这种战斗,混沌军团会有很大的优势。除此之外,现在混沌的掠夺者骑兵控制着整个区域。他们的消息比我军灵通。而攻打营垒必须有大炮……我军出发的时候或许那里只有三万混沌军团,但是等到我军抵达并进入战斗的话……到底要面对多少混沌军团就很难说了。” “对,我方哪怕迅速的发动攻击,也不一定能保证获胜。”贝勒尔回答。“胜算应该在五五开……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和诸君才坐在这里,而不是督促部队加速前进。但是,纵然我们在权衡利弊之下做出了这种决定,混沌一方就如此无谋吗?毕竟这可是关系着这一次入侵的胜负成败——用混沌军团的话来说,关系着诸神的荣耀和恩宠!” “你的意思是……” “为了避免我军直扑高华城下,混沌军团一定有牵制我军行动的密策。” “信奉恐虐的统帅,也许压根就不会想那么多。”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 “恐虐的信徒也许不会,但是奸奇、纳垢、色孽的信徒呢?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做点什么,避免这种危机的发生啊。特别是这种选择不涉及军队的调动使用的时候……那就更容易做出了。” “那么,贝勒尔大人,您是如何认为的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我军之,控制一个身份十分重要而关键的人。比方说,控制我们的军需官。”贝勒尔看了一眼位于末席的那位高大壮实,穿着华丽军服的男人。后者立刻愕然,瞪目结舌却说不出话来。“制造一场焚毁粮草库的火灾……或者是控制一位负责侦察的斥候队长……”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来完全错误的情报,或者引导一条错误的道路。这些都可以直接的影响到我军的行动。” “如果没有教会的祭司在的话。”艾修鲁法特终于说话了,他的目光停在坐在间的那位魔法师身上。后者微微颔首,以示逊谢。“这种花招确实很容易得手。但是教会的祭司们会负责处理此类问题了。” 贝勒尔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 “将军大人,”贝勒尔沿着走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的时候,罗宾跟在他身后。“您不该这么说的。要知道……教会的那些人可能会因此对你有成见……” “罗宾,这只是以防万一。”贝勒尔说道。“实际上我只是提醒一下教会的人。” “哦?” “有教会的祭司在,混沌势力的渗透没那么容易。”贝勒尔回答道。“但是教会的祭司们最近似乎全心全意的在下层士兵找混沌渗透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向他们提个醒?他们不该这么做,而应该将目标放在关键位置上?” “嗯,这种做法毫无任何意义,反而会影响士气。”贝勒尔回答。“战场之上,哪怕是怀有二心的士兵也只能和同伴一起同敌人作战……因为单个人的临阵反戈只能说是自杀。所以,查找士兵有没有混沌探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没有成果,那就是浪费宝贵的时间,如果有成果,那会很容易让士兵们产生了‘混沌力量无所不在’的恐惧。这对于士气是很不利的。特别是我军之,和混沌军团有过交战经验的老兵并不很多。” “原来是这样,但是,将军大人,您为什么不直说呢?” “当然是防止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不快了。” “不快?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藏着一些不能告诉人的小秘密。”贝勒尔微微的笑了一下。“至于是什么秘密,你可以自由想象。为什么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会知道混沌巫师的详细动静呢?为什么那个纳垢的巫师自爆了,而他却平安无事呢?甚至我可以加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彻底毁灭福诺罗斯城呢?这看上去多么像灭口啊。” …… 纽斯特里亚城里早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军营,实际上,这座城市里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不是军人。为了方便管理,此类人全部被集在城市南侧的一个小区域内。这里现在也变得很热闹,几座旅店客房全部客满,占据这些客房的是新来的商人们。 在擅长生意经的商人眼里,军营里可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商人及他们雇佣的伙计们都在里里外外的忙着各种各样的活。道路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忙的景象。 一家很普通的靠街旅店的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一张年轻女性的脸出现在窗口,但是只是略微扫视了一下就马上关上的窗户。 “萨加斯,你太谨慎了。”房间央,这个女人的身后,站着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半透明的虚影。如果艾修鲁法特或者小丫头在场,他们可以立刻说出这个身影的名字。此人正是混沌的巫师领主——马。 “谨慎一点总没错的。”少女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上浮现了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马,你不要这么大白天的冒出来,你不怕魔法的波动被那些南方人的魔法师察觉吗?” “不会的,这和魔法传讯不同。这是我特别研究出来的魔法……呵呵。那些低能的南方人魔法师是绝对发现不了的。我有这个信心!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萨加斯回答道。“就在刚才,几位仆人送来了消息,那位小少爷想要买下我,哦哈哈哈哈……” 虽然这个笑声明显的蕴含着恶意,但是却一点没有影响她的美色。 “顺利就好,这次你可要小心。这一次你的身份被揭露的话……恐怕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真不像是奸奇的巫师会说的话。”萨加斯抿嘴回答道。“亦或者,在罗金死之前,你也给过他同样的提醒?” “罗金是被南方人杀的。我发誓,这件事情和我无关……” “奸奇巫师的誓言倒真的是件稀罕东西。”萨加斯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奸奇巫师有誓言的话。好吧,马,我们还是不要玩这些花招了。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我甚至没有挑选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 “我说过,你对他的诱惑成功率不大。那个男人已经有老婆了,而且不止一个……” “我倒觉得这个理由说明他这才最合适的对象,不是吗?” “他意志坚定,而且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还是个魔法师……好吧,其实是他活不了多久了。是他杀了罗金,也受到了罗金临终的最后诅咒。罗金把自己化成碎片以释放这个诅咒,你可以想想这个魔法有多少威力。”i s 第两百九十节布局 第两百九十节布局 “他是个魔法师?可他是个将军啊!魔法师当将军?”这个事情倒让萨加斯十分惊讶。“难道南方人的观念也发生了大改变了吗?我怎么都没听说。” “他是个魔法师,也是个战士。” “这只会让他两方面都庸俗平常……” “他是个例外,我向你保证,萨加斯,你小看了他。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就像我刚才说的,是他亲手杀了罗金……或者说是他逼得罗金自杀了。” “哦,你的意思是……”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只能活一两天呢。但是看起来,罗金最后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诅咒……似乎不是我预想的那一种。”马文说道。“如果是用这种自爆的方式啊,传播的魔法诅咒也只有有限的两、三种……” “全部都是短期生效型的。”萨加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马文的意见。“而且全部一发作就能将人用最悲催的方式折磨死……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个罗金可是一个公认的天才啊。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或许……事情有所不同。” “没错,但是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只有一半对一半。”马文回答。“说不定明天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就会全身腐烂,在惨叫中慢慢死去。总之,如果选择他做目标,风险实在太大。所以换一个更合适……那个帕里不是更好吗?怎么说你们也曾经是旧相识。” 萨加斯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不过,他现在已经认不出你了。伟大的色孽为你换了一个形体。”马文说道。从他言辞和神态来看,这已经有明显的讨好了。 “你是不是……失败了?”过了几秒钟,萨加斯似乎想透了什么,“我猜猜看,你想办法干掉了罗金,却没能得到他的研究资料,是不是?” “我说过,罗金的死和我无关。没错,是我建议让他独自一个人去对付南方人的军队,但是这只是一个建议不是吗?真正做出决定的是他自己……” “总之,奸奇的信徒和纳垢的信徒就是走不到一块去。弄死罗金的话,你在奸奇眼中的评价应该会提高不少吧。”萨加斯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马文的解释,而是用一种冰冷的口吻继续说道。“话说回来,这也没错啊。然后呢,为了弥补罗金的死造成的力量空缺,说服我过来扰乱南方人的主力部队……呵呵呵呵……” 拥有绝色容貌的少女掩手而笑,如果不是面前那个散发着绿光的虚像的话,又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孩其实是危险的混沌领主呢? “如果我输了,”萨加斯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你怎么会失败呢,萨加斯?”马文的口吻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谄媚。“说句实话,比起新发明一个魔法什么的,我更加倾向于那些传统的计策啊。” “哦,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有些人不停的喊着什么‘推陈出新’‘创造性思维’什么的,但是我觉得,能够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才是真正有效的。因为它是经过无数次验证而被证明有效的,唯有如此,才能流传下来啊。比方说——美人计……它是那么的简单,显而易见,毫无难度,但是却每每能发挥作用,不是吗?” “呵呵,之前不是有人说我犯下大错,被欢娱王子所厌弃吗?” “那些是愚人之见罢了,怎么可能呢。”马文说道。“别的不说,能够换上这样一副完美的身体……欢娱王子对你的宠爱一如往昔啊。不过,萨加斯,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任务不能有懈怠,万一那些南方人脑子发热来一次心跳大冒险……”他说道。“会对我军产生极大的威胁。一旦事情不可收拾,不管是你、我还是血牙领主,恐怕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哼!”萨加斯轻蔑的用鼻子哼了一声,但是神色中的那份傲慢却已经不见了。 …… “敌人遮断了战场。”艾修鲁法特说道。 此时会议已经结束,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有他们两个留下来。不过这一点倒是没人感到意外。因为贝勒尔有着确确实实打败混沌军团的战绩,艾修鲁法特向他咨询意见是一种明智之举。 “恐怕是这样的。”贝勒尔回答。作为副将,贝勒尔正是负责前线侦察工作的。“掠夺者骑兵无论马术还是白刃战能力都在我军轻骑兵之上。我军的侦察部队损失惨重……敌人的动向很难查明,而我军的动向却瞒不过敌人的眼睛。”贝勒尔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同意攻击敌人留在高华城下的部队,因为我们对敌人的分出去四处抄掠的分遣部队的具体行动路线和当前状况完全不明。” “这方面什么也不能做吗?”艾修鲁法特问道。“这样一来,敌人占据了主动,而我军处处被动……实在是很不妙。” “很遗憾,”贝勒尔沉吟着回答道。“这方面确实无法可想。”他说道。“特别是这些掠夺者都悍不畏死,即使设下一些小陷阱什么的,消灭了几队掠夺者骑兵,也不能打击他们的士气,甚至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这就和遮着眼睛和别人单挑一样。”艾修鲁法特叹口气,“处处束手束脚。” 虽然说大军依然停留在纽斯特里亚城,等待出击的机会。但是实际上双方斥候的交战早就开始了。自从贝勒尔接手斥候侦察的任务之后,战况进一步激烈化。很显然的一个事实是:在这种战斗中,联军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所得。就算是贝勒尔这样的老将也不得不下令减少斥候的活动,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这和七国之间的内战有很大的不同。”贝勒尔说道。“一方面是混沌军团的残酷和暴虐,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坚壁清野的战术,使得野外几乎找不到居民。敌军行动的情报只能依靠斥候侦察得到……有经验的侦察部队已经伤亡过半。”贝勒尔顿了顿。“如果由新兵组成斥候部队的话,那损失恐怕会更大。我们不能继续将这些部队朝着绞肉机里丢进去。说句实话,我想,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混沌军团才敢在我援军云集,随时可能出击的情况下分兵出击。” “不是说……混沌军团的统帅是一个恐虐的信徒吗?” “所以我说了,是‘或许’。”贝勒尔回答。“总之,眼前这种情况下,唯一的选择是稳打稳扎,战术上的奇袭是不可取的。” “之前混沌巫师造成的混乱已经基本结束。”艾修鲁法特换了一个话题。“我们不能继续这样无所事事的呆在这里。” 贝勒尔微笑了一下。“我们可以全军出发,步步为营逼近高华城解围。然后到了高华城的时候,相信混沌军团也已经收拢了全部兵力,在城下等着和我们进行一场决定胜负的会战……”他的声音嘎然而止,保持着那种微笑看着艾修鲁法特,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罗宾。 特别要说明一下,作为贝勒尔的副官,罗宾倒是可以站在这个会场上而不至于招人白眼。当然,他没有发言权。 “不……”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停留在边上的那副地图上,陷入了深思之中。 贝勒尔悄悄的起身,从会议室的大门离开。在离开的时候,罗宾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依然在看着地图,思索着,完全没有发现贝勒尔的离开。 “将军大人,您刚才在说什么?” “一个战略。”贝勒尔笑着回答。“你可能不懂其中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步步为营接近高华城,来一场决战……这不是很正统的战术吗?” “所以你不懂。”贝勒尔说道。“罗宾,你要多开动脑筋。你知道艾修鲁法特在思考什么东西吗?” “这个……他在考虑进兵的时机?”罗宾脑子转得很快。“太早太迟都不妙。太早的话,混沌的力量就太过于强盛,太迟的话,那么混沌可能不会出战,而是撤向白堡……这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不不不,罗宾,你……哎……”贝勒尔叹了口气。“我想你应该是缺乏经验吧。也许我应该让你作为一个分遣队的指挥官,负责外围流动作战。这样的话,你大概很快就学会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贝勒尔说道。“艾修鲁法特在思索着对于时间的利用。 “时间的利用?” “现在的情况是,高华城暂时不需要担心安危。混沌军团分兵进犯周围的小城堡肯定是得不偿失。站在一个将军的角度来说,混沌军团等于用自己宝贵的精锐机动兵力,和我们换取一些毫无价值的地方二流部队。对于这种选择,我们应该乐见其成……” ……但是,这会造成很多无辜的平民伤亡。罗宾心里其实有这种思路。但是他也明白,一个将军的眼里只应该有胜负,不应该有多余的怜悯仁慈。打败敌人才是最大的怜悯和仁慈。 “但是,所有这些小城堡或者村寨都是相当坚固的,混沌军团在吃到足够多的苦头,明白这样做毫无意义之前,会有一段时间……一段宝贵的时间!”贝勒尔说道。“罗宾,比如你,就会在那里干等,浪费这段宝贵的时间。而我,就会想方设法的利用这段时间,造成更有利的态势。”他笑着说道。“艾修鲁法特也是这样。” 第两百九十一节讲解 第两百九十一节讲解 “时间?”罗宾还是有些不懂贝勒尔的意思。 “嗯,时间。对有些人来说,”说这句话的时候,贝勒尔的脸上满是一种笑意,但是却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时间是没什么意义的。比方说两军几日后要进行决战,也许有的将军什么都不做,只是焦急的等待挥舞刀枪的机会,但是真正聪明的人,就会充分利用这几天的时间……” “可是将军大人,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难道在战场上设置工事?这是不可能的啊!”罗宾喊了起来。 “当然不是设置工事……话说回来,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难度比较大而已。哎,你不能指望你的敌人是个傻瓜啊……但是,他可以得到更加有利的战略态势。” “什么样的战略态势?” “以我们当前的情况来说,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至少有三个选择。第一个就是稳步前进,进逼高华城下解围,不骄不躁,寻找决战之机。这样做没什么缺点,但是也没什么优点。总之最后的结果十有**变成双方在靠近高华城的某个平原上,真刀真枪的一决高下,胜负五五开——把一切托付给命运和手中的武器。” “第二个选择就是稳步前进,但是不寻求决战。修建坚固的营垒,牵制敌人的攻城行动……总之耐心的和敌人比拼后勤。我个人认为这样做胜算较大——但是依然有隐患。因为战斗的胜负很可能会取决于后勤保卫战……混沌军团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我军补给线。这种战斗会变成几千人之间的混战……几千人的战斗胜负来决定十万人的胜负。偏偏在几千人规模的的战斗中,混沌是有着很大的优势的……毕竟,我们不能否认他们的士兵更加强悍善战……总之,这种战术虽然胜算较大,我个人估计有六七成吧,但是却注定了最后的胜利只是小胜。混沌军团的主力绝对可以平安撤退回白堡,用不了太长时间,就会有一场新的入侵。” 贝勒尔耐心的解释着,罗宾用力的点头。 “最终一个选择就比较有意思了,全军不再拘泥于高华城,而是稍微绕一个圈子,趁着混沌军团四下分兵无法行动的机会,迅速迂回到混沌军团的后方,截断混沌军团的退路。然后我方选择有利地形,等待着和混沌军团决战!混沌军团被我军截断后路,必然会放弃高华城,回头和我一决胜负。” “啊!”罗宾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来的话……混沌军团就必须在我军选择的战场上进行决战。” 罗宾也是学过军事理论的,所以很明白,能够主动选择战场对于军队来说是多么有利的事情。战场的环境,也就是兵书上所说的“地利”,常常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其实这不需要什么特别高深的理论,而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事实。举例来说,每个人都承认骑兵比步兵强,军队中骑兵的多少是战力强弱的一个重要依据。但是两军在狭窄的战场上交战,骑兵却会被步兵彻底的压着打。 “不止是这样,而且因为我方占据了敌人的退路,事情就会变成……敌人一旦被我军击败,那就完全丧失了撤退回去的可能。我刚才说的第一种战术,如果我军获胜那么混沌军团应该会损失过半。第二种战术,我军获胜的话,混沌军团会损失三成……至于最后一种,如果我军获胜,那么混沌军团就会遭到全灭。当然,反过来我军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但是……”罗宾已经有点激动起来了,“这是很好的战术啊,还要犹豫什么呢?” 我军如果能截断混沌军团的退路,罗宾思索着,也就是断绝了他们的后勤补给线,他们又没有短时间内攻下高华城的能力(之前的攻城战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唯一的选择就是撤围,回头和我军决战。到时候我军至少拥有三五天布置战场的时间,这意味着能有充裕的时间修建工事,最低程度也可以修建壕沟、和胸墙,保护自己的大炮和火枪部队发挥威力。想想看,这样一来,他们将占据多大的优势啊。 “罗宾,”贝勒尔这一次是明显的叹了口气。“就像我之前教你的,多想一点,多考虑一点,特别是考虑一下细节。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的吗,在战场上,只有倚强凌弱,没有以弱胜强。假如有谁以弱胜强了,那就说明他通过正确调度和敌人的失误,形成了事实上的以众击寡……在具体的战斗,在第一线上,永远只有倚强凌弱,只有以众击寡!” “将军大人,您能仔细说明一下吗?”罗宾始终想不明白将军大人的顾虑究竟在何处。这样好的战术,只有傻瓜才不用啊。三五天时间布置战场啊,这意味着多大的优势啊! “如果我们这一次是……七国之间的内战,那么我,或者是艾修鲁法特,就会毫不犹豫选择这种战术。但是我们面对的是混沌军团。”贝勒尔解释道。“你知道,混沌军团……虽然表面上是由一个叫做‘血牙领主’的混沌领主作为统帅,但是他们本质上还是一支联军。统帅多部下的控制能力并不太强。四大邪神的部属……他们当中很多人哪怕归属一个统帅的麾下,依然彼此仇视,认为别人是争权夺利的对手和争得神灵青睐道路上的绊脚石。但是如果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那么混沌军团或许会真正的联合起来。这样一来,也许他们攻陷高华城就再也不是一个问题了!” 之前来自高华城的战报中,虽然详细的记录了混沌军团猛烈的攻势和双方的血腥战斗,但是也夹杂着一些疑点。比方说混沌巫师们就始终没有出力——城头的观察说明有相当数量的混沌巫师加入了攻城的大军,但是在魔法战上,高华城中的魔法师们却占据了优势。每天守军都能得到有效的魔法支援,而混沌军团的魔法却极少出现。事实上,有好几次,混沌军团只要有那么一点点魔法助力就能够攻陷这座坚城了。 联军的高层一致认为这说明了混沌军团内部的矛盾(这也是常事),所以那些奸奇的巫师都在出工不出力。 “啊……”罗宾叫出声。 “一旦混沌军团攻陷高华城,得到了城中囤积的粮草物资作为补充……那么这场战斗的情况就完全反过来。”贝勒尔说道。“就会变成混沌军团有着充足的耐心可以慢慢等候,而我军却不得不主动求战……换句话说,变成混沌军团选择和布置战场。同样的,如果我军战败,我方也会无路可退而遭到全歼……应该只有很少人能够逃脱此劫。格鲁尼……恐怕从此就要变成一个历史名词了!” “我明白了!”罗宾点了点头。“总之,收益很大,但是风险也同样大。” “没错。”贝勒尔点了点头。“这就和商人做生意一样,有好处无风险的买卖,压根不需要别人的催促,只有那些风险和收益同样大的生意,才会让人投入之前考虑再三!” 说完,贝勒尔顿了一顿。“不过,实际上我不看好。” “为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混沌一定会试图做点什么,来阻止我军趁着这段时间采取行动。” …… 事情比预想的还要胜利。 当然,这才是正常的事情。帕里是什么人?他是拉法将军的儿子,曾经一度协助父亲执掌过整个格鲁尼北方军团,在军队里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党员众多。哪怕是今天,时局变化,他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算得上妥妥的军队高层。哪怕是鹰隼城那位骄横跋扈的小女王,也不得给帕里一个“副将”的职务。 而这座纽斯特里亚城,更一度就像是帕里的家族领地一般。他在这座城里一度说一不二。 相反,那个名字叫做派瑞丝的女孩,只是一个寻常的商人之女——她的父亲甚至算不上那种大商人,更别说什么爵位、贵族身份之类的玩意了。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商会、店铺之类对商人而言算“基业”的东西。那位商人是那种典型的小商人,他拥有的是一支包括十匹马,四辆大车,十二名伙计(这个数字要包括他自己和他的女儿)的小商队,在各地奔波,赚点辛苦钱。而他这一次的买卖也不值一提——实际上就是从香海商会批发烟草过来,送到军营里以较高的价格出售罢了。 两者的地位、势力乃至于财富是如此的悬殊,以至于派瑞丝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可能。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可能也压根没想要抵抗,反而将其视为一个好机会。总之,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这笔买卖就被谈妥了,那位可敬的烟草商人就把自己的女儿卖了一个好价钱。 每个人都在这笔买卖里赚到了好处。帕里得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孩,这位商人得到了一笔能够让他发家的本钱。而那个女孩也得到了一个能让她衣食无忧,不再辛苦奔波的靠山。或者说至少表面上如此。 实际上,包括帕里自己的亲信在内,几乎没人察觉到其中的不谐因素——向来算不上好色的帕里这一次却似乎变得异常急切。当然了,这种事情本来也很难察觉,而且也能够用一个词来解释:“冲动”。 烛光摇曳着,映照着这处房间里的无限春光。 帕里**着身子,坐在床沿上,信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烟盒。这是香海商会出产的一种高档的烟草,售价不菲,只供贵族或者富商享用。说起来,现在的香海商会已经打响了知名度,他们出场的烟草以醇香怡人而名声远播,畅销列国,高官富贾求之若渴。至少在格鲁尼国内,来自提比略的高档烟草已经不再畅销。 他摸出一根烟,点燃,用力的吸了一口。这不是他的第一次,却是让他第一次有如此满足的感觉。不,不能说是满足,而应该说是**。 “大人……”身后的佳人撑起半个身体,帕里侧脸看去,正好看到少女那一双纤细、白皙、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大腿。女人的身体贴上他的后背。“您在干什么?不休息了吗?” 她的声音里包含着无法形容的诱惑,使得帕里一下子再次蠢蠢欲动起来。不过,至少这一次理智占据了上风。 “不行,还有点零碎事情没有搞好。”帕里用力的再抽了一口。“草料方面还有点问题……我必须写一封信。”他说道。“鹰隼城那边催得很紧。” 第两百九十二节隐秘 第两百十二节隐秘 “大人,您怎么和草料什么的扯上关系了?”一只柔软的手摸上了帕里的后背。这个女人倒是对他没有抗拒,现在已经将自己看成是帕里的妻妾了。换句话说,她已经承认现实了——好吧,虽然这样显得她有点没心没肺,但是对眼下的帕里来说,这可不是一个缺点。 “草料和粮食,”帕里回答道。“还有伤兵的治疗、武器……我现在就是负责这些的。”他说道。 “哦,这些好像是军队的重点啊。”女人娇柔的说道。 “重点?哦,当然是重点了!”帕里有些恶狠狠的回答。哪怕是平民百姓,那些毕生都和战争扯不上关系的人,都会有“后勤是军队的关键”之类的模糊概念。但是实际上,大家却会有意无意的忘记了这样一个事情:在军队里,负责的后勤的那一位是没什么前途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很容易就能够想象,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军官,是极难在后倾工作上为自己挣到什么功劳和名声的。一个士兵或者一个军官,必须依靠军功来争取自己的地位和前途,偏偏后勤工作是个例外。 后勤工作烦琐,但没有任何荣誉可言。能够在后勤工作上建立功勋的将领,就像能够屠龙的勇士一样——那是值得写在传奇故事,供后来人瞻仰的。 “大人,您好像不高兴?” “哼……”帕里如此回答,心情不自禁的一阵窝火。贝勒尔现在负责第一线的斥候,这是最容易建功立业的位置——不过这一点,帕里勉强还能接受。不管怎么说,贝勒尔都是列国公认的名将,经验丰富,而且拥有傲人的战绩。让他负责斥候,最低程度也能被理解为“老成持重”之举。但是巴兰卡……那个雇佣兵算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轮到帕里来负责后勤?负责照顾伤病员?军队里本来就有后勤官的啊! 这很明显是一种打压。毫无疑问,是艾修鲁法特——那个暴发户——秉承鹰隼城的意思做出的人事安排。这一次的局势简直就是诸神赐给那个小女王的……原本控制着北方军团,隐隐有割据之势的拉法将军,一下就彻底的从政治舞台上退出。而继承他政治遗产的帕里,却不得不俯首降顺。 就地位上来说,帕里也许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就势力来说,他(或者说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无冕之王了。对帕里来说,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功绩。有了功绩,他才能真正的继承拉法的地位和威望,他才能得到足够的追随者,在未来的政治斗争有能力抵抗女王的权势,他才能稳定自己的地位。 不过,很明显,鹰隼城那一位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切。所谓的一步占先,步步占先就是这种情况。艾修鲁法特很狡诈的利用了之前混沌巫师散步瘟疫的机会,让帕里“暂时”负责后勤类的整个纽斯特里亚城内的安全保卫工作。帕里没办法抗拒这个意见,因为所有人都支持这一点,包括贝勒尔在内。不过帕里相信,贝勒尔是实事求是,而艾修鲁法特则是别有用心。 “大人,是不是……这个工作不好干?”派瑞丝再次问道。她说话的方式不知道为何让帕里感到有点熟悉,“所以让你忧烦?” “不,很好干。”帕里回答。他没有回头,所以看不到身后的少女贴在他身上,眼睛里却在闪着一种妖异的,超自然的光芒。她的手在他后背轻轻游走着,看似只是很随意的触摸,但是如果有人此刻盯着她的动作,就会发现她的手的动作其实很有规律,是对准某些固定的位置反复按摩。不过帕里的后背上并没有长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感觉到这种抚摸很舒服,完全不疑有其他。 “那么……是因为这个位置不合适让大人您积累功勋吗?”女孩的声音还是柔柔的。 “算是吧。”帕里叹了一口气。他明明想写信的,但是此刻却不知为何心乱如麻,拿着笔却不知道如何落笔。 “大人,近期内,军队应该就有动作了吧?”派瑞丝看似随意的问道。 “也有可能。”帕里随口回答道。“这要看侦察的情况。”说道侦察,他又有几分快意。虽然说贝勒尔是当代名将,也曾经打败过混沌军团,但是这一次哪怕是贝勒尔也没拿出什么出色的成绩出来——他部下的精锐侦察力量在和混沌军团进行斥候战的时候损失惨重。也许之前有人期盼着这位老将能做出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来,但是贝勒尔看上去也不是万能的。 “侦察的情况如何?” “很糟糕。”帕里不知不觉的把这些原本是不能外传的消息说出来。当然,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军损失惨重,却所获寥寥。我们现在甚至无法详细的掌握混沌军队的具体行动,目前只知道混沌军团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围困高华城,但是更多的兵力被派出去,扫荡周围的小型城堡或者村寨……除了这些之外,混沌分遣各部队的规模,具体目标……乃至于高华城下的混沌军团兵力,我们也一无所知。不过眼下有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嗯,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在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帕里的舌头上携带着最大极限的讽刺和轻蔑。“可能会做出直扑高华城的决定。眼下混沌军团主动分兵,若能以优势兵力击溃城下的敌军……” “这是个好主意,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天晓得他在犹豫什么。”帕里回答。“或许他觉得应该等混沌军团攻打那些小而坚固的城镇村寨上受到更加严重的损失?” “哦,大人,您不看好混沌军团分兵出击的决定?” “这是他们自己犯傻。那些小城……是好对付的么?这些城堡几乎全部都是边境领主的家族城堡,每个边境领主都会不遗余力的强化自己城堡的防御力量,这关系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做这种事情,混沌军团付出的代价一定远远超出他们的所得到的收益。别看领主麾下的私军野战能力很差,但是要说防守城池,他们一点也不比正规军差。那些小城的防御工事,有些甚至不比白堡逊色!” “啊,是吗?那么,混沌犯下错误,我们会赢吗?” “当然了,我们会赢的。”帕里用手握住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上百年来,我们很少在战场上输给混沌军团!”他说的很自信,可惜他没有回头看,所以看不到身后佳人脸上那满是嘲笑的神色。 也许是因为头脑慢慢的从激情之恢复,帕里的理智开始恢复,很快他就开始写那封他早就酝酿好要写的信。而那个叫做派瑞丝的女人则很聪明的不去打搅他,走到隔壁房间去了。 派瑞丝前脚走进门,刚刚把房门关上(这个动作很明显是为了防止帕里不被人打搅),她的身边,立刻就浮现出马绿色的,半透明的虚影。 “哈哈……不愧是萨加斯,欢娱王的宠儿,一下就把那个小哄得团团转了……”马笑着说道。他的神色有点尴尬,因为这不是他主动现身,而是萨加斯用某种方法,将他的虚像给引导出来。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兴趣,看到多少了?”派瑞丝,或者说萨加斯,冷冷的问道。 “没有,只是听到了一点而已。”马笑眯眯的回答道。“说起来,也是我有那么一点好奇心啦。毕竟他的老爹可是之前刚了这一套,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提高警惕……所有我有点好奇你到底要怎么得手。” “之前的事情和我无关。”萨加斯回答。“好像别人都在传说我失手了,被南方人的魔法师拆穿并追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回去……哈,真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可能现在还在这里呢?实际上之前动手的只是我的一个得力部下。那个时候我本来是想接着部下打好的基础打算做点什么的……偏偏那个时候,那些教会的家伙突然就冒了出来。”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声音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微微的惋惜之意——单从这一点,马就猜得出那位“得力部下”最后的下场了。话说回来这才比较正常,那些教会的魔法师也不是吃白饭的,想要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逃生却也很不容易。 “那小应该庆幸一下,他的老爹也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呢!”马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不过,马,你这一次是不是另有计划。”萨加斯突然之间很不客气的换了一个话题。“你也听见刚才那小的说法了吧?” “那种小知道些什么,只是随口说说……” “你挑唆血牙领主分兵攻掠,是有其他的目的吧?”萨加斯丝毫不理会马的辩解。“我知道你处心积虑的在这个国家内安排了无数的探和间谍,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整个防线的具体情况!” “这个,马有失足人有失察啊!” “你这一套骗骗罗金,骗骗血牙领主倒也罢了,别想哄我。”萨加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宛如两把利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给血牙领主的建议……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南方人如果奇袭高华城下,我们就会遭到全盘的失败!” “哦,血牙领主才是统帅,他才有决定权。我只是提出我个人的建议而已。”马摊开手,一脸无辜的表情。“也许我的计策真的不怎么样,但是这也不能算做我的错啊。你总不能怪我献计献策吧?” “再说了,你所说的这种危险,”马继续说道。“我也有点察觉。这也是为什么我求你出动的原因。只有你才能让我军摆脱这种危局啊。你要想办法让南方人什么都不能做!”i s 第两百九十三节暗子 第两百九十三节暗子 “哼,马文,我可不是因为你的要求而来的,而是因为……这是我们取得这场胜利的关键!”萨加斯的语气缓和下来。你永远无法猜透一个奸奇巫师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阴谋诡计,所以干脆不想了,而是要努力的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中推测真相才行。 “我知道,对此我十分明白。”马文笑着说道。“否则的话,我怎么能请动你的大驾?算了,还是别提这个,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全控制那个小家伙?” “像这种类型,比较麻烦。”萨加斯回答。“他每天都要进进出出,都要见很多人,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很多的亲信……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到处都有那些教会的走狗四处行动……如果他的举止失常,那是马上就会被发现的。所以,这个过程必须是缓慢的,温水煮青蛙。” “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南方人要有所行动,可能就在这几天。”马文提醒。“从纽斯特里亚城到高华城,轻装部队的话,只需要十多天。” “总之要彻底搞定那个小家伙,还得做的让人察觉不出异常,那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萨加斯说道。 “太糟糕了……”马文看上去很失望。“但是我们的危机就在这段时间内……” “你还来得及加强防御工事,依托城下的营垒坚守一段时间没问题的。”萨加斯建议。“血牙领主率军出去攻击那些小城堡了,他把高华城下的大本营的防守任务交给了你。现在的你要做这些事情很容易。” “说到攻打营垒或者城堡,那可是南方人的强项啊。”马文苦笑着。“他们的大炮威力很大,只要侦察到一个薄弱之处,集中大炮轰击的话……” “那你赶快加固啊。再说了,哪怕他们打破了营垒的外壁,也不等于获胜。” “我怕来不及。”马文的那副表情可真的是深得表演之道的真谛。毫无疑问,假如他不是混沌巫师,而是七国内的一个演员,那么他不出名那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当然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萨加斯也不是傻瓜。至少马文的表演能力还没有能打动她——事实上,没有哪个混沌领主是真正的傻瓜。“我擅长的是魔法,不是军略……如果到时候血牙领主来不及回头增援,那么我恐怕就完了。我完了倒还不要紧,这一次我们的大军就要蒙受一次悲惨的失败,足以让诸神蒙羞!” 他其他的话倒也罢了,但是最后一句“让诸神蒙羞”却让萨加斯多少改了一点主意。 “我以为我混进来,最大的任务是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萨加斯的口吻说明她的态度有所松动。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马文的样子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的部下都被血牙领主带走了,现在我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光杆司令,号令不动部下啊!” 无论马文说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但是至少这是一个说得通的逻辑。为了增强魔法战力,减少攻打那些小城堡的损失,所以马文手下的一帮子混沌巫师和巫师学徒全部被血牙领主带走,分配在各支部队里去了。高华城下,混沌的大本营里,马文身边没有亲信(至少表面上如此),算得上光杆司令。 当然,萨加斯知道这一切本身就是马文自己造成的。正是因为马文认为小城堡里不会有魔法师驻守,所以凭借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和魔法支援,混沌军团能够在付出较小代价的前提下攻破这些地方。这种情况下,血牙领主又怎么可能不把马文的那帮巫师带走呢? “必须想个办法,”马文急切的说道,“虽然这是由我的建议而引发的危局,但是现在能够力挽狂澜的就是你了!” 萨加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鼻子冷冷的发出一声哼。 绿色的虚像消失了。 马文睁开眼睛,现在他看到的已经是真实的自己身边的景象,而不是用魔法链接起来的远方的场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开发这个魔法真的是物超所值啊。那些墨守成规的南方人魔法师是决计想不到有这种方式的。他们只知道魔法通讯……殊不知那种技术早就落后于时代了。这种投影的魔法才是未来的正途,至少在军用方面是如此。 “主人,”在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仆人立刻乖巧的递上一条湿热的毛巾。这一个是新来的,急于得到主人的青睐。至于他的前任——谁又关心那个前任呢?十有**是在战场上阵亡了吧。混沌信徒之中流行的哲学是实用主义。能得到侍奉一位混沌巫师领主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马文擦了擦汗。这个魔法还是太耗精力了,而且消耗的精力随着距离的增加成倍的提升。这方面恐怕有改进的余地——不过他现在暂时没这个时间。 不过,他至少从当前的麻烦里抽出身来了,或者说他至少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段时间来更加详细的布置一切。 小女王那里是彻底的闹翻了。艾修鲁法特这边也没任何意义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死。在这方面,马文倒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艾修鲁法特还能活这么长的时间,那么他就可以从艾修鲁法特身上榨取到更大的好处才对。话说回来,这方面也有待观察——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能够继续活下去,或者说罗金最后的魔法并不是马文所知道的那一些(这是有可能的,罗金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他完全有能力偷偷发明了一些马文不知道的法术),那马文照样有机会。 不过抛开艾修鲁法特和小女王,那么他适合的交易对象还有谁呢?是帕里?那个小子完全没戏。至少马文知道鹰隼城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打击大贵族的离心势力的机会的。所以帕里只能是一个临时的利用棋子,而不是一个长期的交易对象。 如果艾修鲁法特死了,那么代替他职务的必然是那个叫做贝勒尔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也完全不合适,因为他是外国人,打完仗就会离开。马文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长期驻守格鲁尼北部边境的守将,一个拥有极大权力的节度使。 “巴兰卡……”他嘴里慢慢吐出一个名字。如果这一战胜利,那么谁将负责镇守北部边境呢?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有很大的机会。再说了,他也符合一个交易对象的所有条件:出身低,野心勃勃,充满了建功立业的希望,同时还得到女王的青睐和信任。如果说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巴兰卡还是一个在军队里缺乏根基的人,他没有足够的影响力笼络一批部下,明里暗里的和鹰隼城斗。 假如巴兰卡现在缺什么,那就是缺少拿得出来,叫得响,足以服众的战功了。 必须想个办法和巴兰卡接触一下。可惜了,早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应该早点和巴兰卡接触的。但是谁又能猜得到艾修鲁法特居然会自己亲自出马和混沌巫师对决,然后中了罗金的最后的强力魔法诅咒呢?通常来讲,身为一个将军,哪怕是自己亲自带队,也不应该是自己冲上去硬拼吧?那是士官的责任。 马文迅速的将悔恨的情绪从脑海里赶走。他必须要说服巴兰卡,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比较好呢? …… 清晨时分,一束温暖而灿烂阳光从窗外射入房间,照在帕里的脸上,唤醒了他。正如书上所说的,凡是思想清楚的头脑,晚上临睡的最后一个念头和早上醒来的第一个念头都是相同的。他的眼睛刚刚睁开,这个昨夜入睡之前的念头就再一次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对了,今天必须提醒艾修鲁法特,冒险出击不是一个好方法。 想到这个,帕里便爬了起来。身边的佳人依然在沉睡,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更加凸显她如凝脂一般的白皙肌肤。帕里尽量的让自己轻手轻脚以免吵醒这个叫做派瑞丝的少女。 派瑞丝目前和他没有任何名分,但是帕里相信至少自己会给她一个侧室的地位。昨夜的疯狂而**的滋味依然在脑海里,如此充满诱惑又让人怜惜的女孩,不管抱几次都不会腻的。 他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走之前免不了提醒一下女仆记得照顾派瑞丝的早餐问题。 很快的,帕里就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得体,出现在艾修鲁法特的房间门外。房间的门敞开着。他原本以为艾修鲁法特此刻一定在吃早餐,但是进去之后却发现艾修鲁法特似乎已经吃过了——因为他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叠文件在认真阅读呢。 话说回来,好像不知道这位艾修鲁法特将军喜欢吃什么东西。当然,帕里只是略微的想了一下,马上就把这个无聊的念头抛开。 “帕里将军?”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站起来欢迎的意思,而是用手朝着边上一指,示意帕里随意。 在帕里尚未来得及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贝勒尔,当然还有他那个永不离身的小跟班副官——帕里记得那个副官的名字叫做罗宾,据说过去是贝勒尔的侍从,被贝勒尔当做学生一样的培养。但是说句实话,帕里可不觉得那个叫罗宾的小子有什么能力。在年纪方面,帕里和罗宾其实只差四、五岁,但是他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而那个罗宾,据说连士官都没有当过。 帕里和贝勒尔也打了个招呼。贝勒尔倒是很不客气,没有和艾修鲁法特招呼就直接入座,他坐在艾修鲁法特身边的位置,顺手将一份文件放在艾修鲁法特的手边上。看起来这应该是斥候带回来的最新情报。 “将军大人。”帕里入座后,决定单刀直入而不是拐弯抹角。“听说您最近正在准备主动发起攻势。” “确实有此意。”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倒是贝勒尔睁大了眼睛,看着帕里。“眼下混沌军团分兵四出,高华城下兵力薄弱,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请恕我冒昧,但是我觉得,陷阱的可能性要比机会大。”帕里回答道。“再说从这里出发到高华城,轻装部队要十多天,如果携带大炮行军,走上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这个季节向来多雨,很容易道路湿滑难行。大炮受到的影响尤其严重。” “天气问题。”艾修鲁法特还是没开口,说话的依然是贝勒尔。“我们已经考虑过这个因素了。但是放过这个机会很可惜。我刚好带来了情报——来自鹰隼城的情报。混沌军团至少分出了六支分部队……因为有六位领主传来求援信,说他们遭到混沌大军的攻击。” 第两百九十四节不知 第两百九十四节不知 “刚刚得到的消息。”贝勒尔补充了一句。 “具体兵力呢?”帕里追问。 “没有相关消息,”贝勒尔回答。“这应该我们的那几位边境领主眼光不够,看不出敌人到底有多少。但是,既然他们的城堡被敌人包围,而且遭到了攻击,那么敌人的兵力无论如何不会少于数千。” “数千……如果有六座城堡……” “按照每座城堡攻城兵力三千人计算,那么最少也是两万人左右的兵力。”贝勒尔回答道。“再加上之前攻打高华城的损失——根据城中传来的战报,攻城战中混沌军团至少损失了万人……再加上我们估计的,高华城下可能还有三、四万的混沌军团——还有这么人依然盘踞在大本营里……所有的数字加起来,恰好和我们之前估计的,入侵的混沌军团总兵力七万人的结论大致吻合。” “这样前后对照来看的话,这一次应该不是什么诱敌深入,围城打援之类的陷阱,而是混沌军团因为骄横而采取的行动罢了。”贝勒尔说道。“不过,也难说是对是错。” 贝勒尔的分析很合理,但是并不能完全的说服帕里。 “不是说之前还得到了源源不绝的援军吗?” “哦,这个很难说。”贝勒尔回答。“但是假如是小股的援军,能起的补充作用也很有限。” 他并没有和帕里详细的辩论数字方面的问题,而只是用一种很平静很理性的口吻述说而已。单单从他的口吻就能判断出,贝勒尔压根就没有和帕里争辩的兴趣。假如帕里就这个问题继续质疑的话,贝勒尔肯定会用“啊”“噢”“也许是吧”之类的话来应付过去。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反而变成那种完全无法对抗的对手——他根本不会在乎你说了什么,只是当做没听见。 “艾修鲁法特将军,”帕里对贝勒尔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剑客面对一堵城墙,完全没办法发挥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干脆的转头面对艾修鲁法特。“我觉得风险实在太大。” 艾修鲁法特没有说话,而只是平静的对视着。帕里急切的想把自己心里的种种顾虑,种种思路都倾吐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却说不了更多。好像这个念头并没有什么逻辑和客观事实支持的一样。 他朦胧的记得,自己昨夜入睡之前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就在那个时候将前因后果,将风险和收益都想了个清楚,所以才决定第二天马上来见艾修鲁法特。但是那个清晰的思路不知道为何突然从他脑海里消失了。 不过这个却并未引起他特别的怀疑。其实人类本来就常有这种情况:每个人都有随手将东西一放,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找不回来的经验。 说起来,不知不觉中,那位最没有存在感的巴兰卡也来了。实际上,在艾修鲁法特到任之后,这位前雇佣兵队长就乖乖的将一切权力都交出去。帕里原先谋划着拉拢贝勒尔,挑动巴兰卡和艾修鲁法特之前的矛盾。但是这一切的计划都随着巴兰卡自愿臣服而烟消云散。因为他哪怕得到了贝勒尔不遗余力的支持,力量对比还是不如对方——再说贝勒尔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被轻易的拉拢收买呢? 不过巴兰卡自己倒是亲自看过艾修鲁法特和小女王的关系的——实际上,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了整个国内政局的变化。正是因为亲自经历了一切,所以他对于那位只有十三岁的小女王,他完全没有任何轻视和对抗之心。而且他很清楚艾修鲁法特在小女王的心里占据着什么样的特殊的位置。因为这个,所以他也对艾修鲁法特恭恭敬敬,丝毫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在艾修鲁法特挥剑就职之后,巴兰卡就安了心当这个副将。他也很清楚,只要这一次能够击败混沌军团,凭借他在小女王新宫廷中的地位,加上借着艾修鲁法特的东风,他或许能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位置。 “混沌军团的斥候……控制了整个区域。”巴兰卡这一次倒是支持帕里的意见。“表面上我们有机会,但是实际上这个机会很小。” 过去帕里多次对巴兰卡出言相讥,但是这一次却不免对这个“老雇佣兵”有了几分好感。 “而且,我们应该考虑一个可能,”巴兰卡明显还没有吃早餐,他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扫,却发现没什么吃的东西。边上的餐桌上,唯一可以吃的食物就是一瓶酒——哪怕这这瓶酒,还密封的好好的。“贝勒尔大人得到的情报……都是由魔法传讯卷轴送到鹰隼城的。这些消息未必都是真的。” “未必都是真的?”这一次,贝勒尔都在沉吟起来。“魔法通讯这个……确实有很大冒充的可能性……” 这也是魔法通讯,特别是使用通讯卷轴的魔法通讯的最大弱点。信的内容是由魔法传送,所以压根无法通过笔迹、签名、印章之类的东西验证真假。如果能偷到约定好的暗号,那么发送伪造的信息可谓轻而易举。当然了,偷到约定好的暗号这个事情本身就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大部分情况下这都是不可能的。 但是,考虑到混沌军团这一次显露出来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别的不说,在鹰隼城,格鲁尼的手段,教会的眼皮底下,混沌军团还先来了一次“刺杀外国使节”(也就是贝勒尔)的表演,然后再上演了更加惊险的“刺杀女王”的戏码,让人大为惊叹。要说这两件事情混沌信徒们其实做得不坏,只差一点点,他们就要成功了。 要说混沌信徒渗透到了边境领主身边,弄到了约定好的暗号什么的,倒也说得过去。巴兰卡的顾虑并不是空穴来风。 艾修鲁法特和贝勒尔都在仔细考虑着巴兰卡的话,而巴兰卡则在继续寻找吃的。 “大将,您还没吃早饭?”巴兰卡终于得出了正确的结论。这个“大将”的称呼是贝勒尔发明的。贝勒尔要么称艾修鲁法特为“伯爵阁下”,要么就称他为“大将”。说起来,这个称呼也许本身略微有点讽刺的意思,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并不反感。 “嗯,最近我胃口不佳。”艾修鲁法特回答。 巴兰卡的目光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停留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太多,所以只是随口问道。“仆人们在偷懒吗?” 按照贵族的规矩,哪怕主人不想吃,食物也得准备好。这是两便的买卖:假如主人突然来了食欲,那自然不必说;假如主人始终没有食欲,那么这份食物当然也不会浪费,它们会进入仆人们的肚子。 不过,这里毕竟是纽斯特里亚城,不是艾修鲁法特自己家。这里的仆人其实都算是拉法的仆役。而傻瓜也看得出来,帕里对于艾修鲁法特并不感冒。这也是为什么巴兰卡会想到这个念头上去。 “不,我告诫过他们,我会去军官的食堂吃饭。”艾修鲁法特说道。食堂人来人往,换上一套普通的衣服,低调一点,别人很难认出他这个最高指挥官。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理由——自己不需要进食这事,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比较好。 “真是遗憾。”巴兰卡说道。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或许会觉得这个场面有点诡异。在这个看上去比较平静的早上,没有任何会议安排的情况下,联军的四位将领突然全部集中在这里。而且他们还真的是没有约定好的。 这只能说纽斯特里亚城中的气氛已经非常浓重了。上至高级军官,下至底层士兵,都已经感觉到了战争的影子一天比一天靠近。 …… 萨加斯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哼着歌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并没有穿着衣服——这也毫无意义,因为房间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轻微的魔法波动从房间的一角传来。萨加斯不需要回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奸奇的巫师又来督促了。虽然说能够和别人保持联络是一件好事,但是奸奇的巫师肯定有所图谋——他们不可能无事这么殷勤。 镜子里,清楚的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病态绿色光芒的虚影。 “你不该唱这种歌。”马文用似乎是叹气的口吻说道。“有心人会察觉到的。你的身份会被拆穿……这种调子……这个国家里的人……这些南方人可没有这种曲调。” “第一,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萨加斯连头也不回,平静的回答道。“第二,你这么冒出来,比我的曲子更能拆穿我的身份。” “事情怎么样了?” 奸奇巫师一脸急切的样子。如果说之前萨加斯只有七八成把握,那么现在她却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相信,奸奇的信徒们绝对另有图谋。而且应该是一个很大的阴谋。或许整个混沌军团,血牙领主统帅下数万将士,都已经被这个阴谋包括在内了。 “我想办法让帕里去提出反对意见。现在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成功不成功,我就不知道了。”萨加斯回答。她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完美无瑕的**,摆了好几个姿势。 第两百九十五节转交 第两百九十五节转交 马文对萨加斯的举动视若无睹,在这个方面,他比起那些愚蠢的南方人而言免疫力可强多了。此外他在这里只是一个魔法的投影,什么都不能干。 混沌领主有各种各样类型的,实际上,“混沌领主”是一个意义相当广泛的词。有时候,它的意思是指血牙领主这种类型:依靠战场上的功绩得到诸神的认可。但是事情也不绝对,有些混沌信徒通过其他手段得到了同样巨大的力量,虽然他们手下可能压根没有真正的军队。具体点说此类人可以说成“混沌领主级别的”,意思就是虽然没有军事实力,但是在混沌阵营中的地位并不比真正的混沌领主逊色。比方说萨加斯就是一个典型。她是依靠手腕和技术得到了位置——这句话的意思是指这个女人拥有的军队和部下并不多,但是她依然能够和正牌的混沌领主平起平坐。比如说马文,或者说罗金,其实也是类似。他们都不是靠着战争得到权势和地位,而是通过其他手段得到了邪神的青睐。 不过话说回来,在混沌中,实力终究还是一切的基础。比方说血牙领主统治着白堡,所以就成了联军的统帅。要知道靠着策划阴谋的能力或者美色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白堡的统治权的。 无论如何,至少萨加斯不会对他的计划造成重大的威胁。她不比罗金,会成为马文的眼中钉。她甚至会成为盟军(如果萨加斯足够聪明的话)或者是棋子(如果她不够聪明的话)。 “我对你的能力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哦。”马文回答。 “也许你多虑了。”萨加斯突然说道。“事情可能比你想的更简单,南方人对我军内部情况一无所知,包括我们的兵力布置和具体行动计划。他们太过谨慎了,也许不会冒险。”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马文意味深长的说道。 “反正我已经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萨加斯突然转头,看着马文。 “是这样的,我需要你作为一个引荐……” “见艾修鲁法特?哦,不,不需要。天晓得他明天还能不能起床。帕里?这个更不需要了,他迟早会在我的控制下。贝勒尔,那个家伙听说老奸巨猾,估计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你不会去找他。那么最后一个了,巴兰卡?”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马文很有诚意的——看起来很有诚意的——夸奖道。 “把你做的这种东西给他一个?”萨加斯问道,随手拿起梳妆台上那块金属。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他马上就会认出这个东西是什么。马文就是依靠这个东西的定位,才能跨越遥远的空间距离投影而来的。 “我怕吓着?吓着他。”马文正色说道。“最好能够向他示意……或者是暗示一下什么的。” “你对那个叫做巴兰卡的人了解多少?” “一个老雇佣兵,”马文回答。他在鹰隼城布置了很多人手,要说行刺贝勒尔或者刺杀小女王那确实是功亏一篑了,但是要说打听消息那还是完成得很好的。“之前被招募进格鲁尼的近卫军团里,得到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副将身份。据说这个人有点军事方面的才华——这很容易理解,能够当雇佣兵几十年的人,多少都会积攒下一些经验来的。在之前的政变中,因为及时投奔的小女王这一派,于是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他现在已经被封为一个骑士,此外还得到君主的信任。他现在只缺少一个东西:拿得出手的战绩。如果他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得到功勋,那么……得到封地,成为世袭贵族或许还要看具体情况,但是要说得到高级军职,从此统帅大军坐镇一方肯定不成问题。” “一个懂得投机取巧见风使舵的家伙?”萨加斯懒洋洋的问。 “一个聪明的家伙。”马文强调。 “和这样一个人做交易,又何必搞这么多麻烦呢?” “人有失算马有失蹄啊。”马文哈哈一笑。“我担心他的脑子一时不冷静,那这桩买卖就彻底谈不成了。总之,只要他能够平心静气的和我说话,我就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我能得到什么?” “诸神的荣誉……想想看,如果我们赢得了战争,那会是什么情况?我们所有人都会得到众神的青眼有加……这还不够吗?” “不够。”萨加斯很平静的回答。“如果说得到荣誉什么的,我来到这里就够了。而这件事情完全是你额外托付给我的工作……我需要额外的报酬。” “好吧,你开价。”马文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制造了一些魔法卷轴。”萨加斯说道。“我需要一些能够让我在危机时刻逃出这座城市的东西。” “这个简单,几张传送卷轴,如何?”马文立刻应允。 “那种东西有什么用?除非我们的军营安在了纽斯特里亚城城外。否则的话,我逃出去,他们不会用骑兵来追击的吗?只要有一个魔法师来带路,我就逃不掉了。” “那么你要什么?” “我知道你是一个制造卷轴的大师。我需要传送卷轴,还需要能够掩盖由此带来的魔法之风影响的东西!” …… 这个萨加斯,开价可真够狠的!马文有些无奈的靠在了椅子上。他的目光透过帐篷的帘门,看向远方的高华城城墙。依稀能够看到城墙之上有武装的士兵,同时还有忙碌的正在修补城墙的工匠。 这些南方人倒是很会利用时间。不过马文对此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座城市之所以现在还在坚持,并不是因为城市真的固若金汤,坚不可摧,而是因为有马文在背后为他们撑腰。如果混沌军团得到足够的魔法支援,那么现在城里军民的尸骨应该都烂光了吧。 一座城市的防御能力,除了和城市本身的各种防御措施挂钩之外,也和守军将领的指挥能力直接挂钩的。很明显,现在在这座城市里组织防御的那位守将,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能力。话说回来,上一次混沌入侵的时候,萨雷克城之所以能够成为中流砥柱,关键还是那位守将能力超凡,硬是把混沌军团打到没脾气为止。当然了,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样,那位杰出的将军最后还是和他城市里所有的军民一起葬送在纳垢巫师的强大巫术之下。 时间……血牙领主分兵四处,时间不会超过两三个月。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一切东西都安排好。战争游戏什么的,马文可不想玩。尽管每位混沌领主都对战争不陌生,但是马文自己知道南方人的军队其实不好惹。否则的话,如此漫长的时间以来,为什么混沌军团始终没有征服这些“软弱的南方人”的国度呢?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事情在后/台解决,让战争的胜负变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 “高华城下都是平原,如若混沌军团的轻骑呼啸而来,却不求决战,只是四下监视,我军立刻就能进退两难。哪怕他们不敢接近,我军的行军速度依然得大大放缓……” “这个简单的很!掠夺者骑兵虽然凶悍善战,但却不装备远程武器。让火枪骑士出去驱逐他们即可。如果速度不够,甚至可以脱掉盔甲,轻装上阵。我们不近战,发挥远程火力射杀他们……到时候他们只能挨打,用不了几下就会溃散。只要追击之时小心,不要中了敌人的埋伏即可……” “如果是夜袭战呢?为了防止夜袭战,我们必须及时设置营垒工事,这必然会阻碍行军速度……除此之外,他们也可以放弃我军主力,转而袭击我军后勤部队……” 房间里,四个男人围着一张桌子上的小地图细致的讨论着。四个人的聚会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私下会面”变成了“军事会议”。 “混沌军团的斥候部队遮断了整个区域,我军的行动必须尽一切可能保护好辎重部队……” “组织一支快速的骑兵部队,支援那些受到围攻的城堡……先试探一下混沌的兵力和反应……这比直接攻击敌人在高华城下的大本营更为妥当……” “我不建议这么做,这一次我们只需要击退混沌军团即可……按照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只要混沌军团撤退了,那么他们马上就会因为白堡的归属而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内战,到时候我国又能得到十来年的时间……” “如果能一次解决,那最好不要拖延到日后……” “……但是风险和收益一样大……如果我们战败,后果不堪设想……” “贝勒尔大人怎么看待这个事情?” “我希望能够……” 前面已经说过,这其实是一场私下的会面。所以四个人都没有正常会议上的那种拘谨态度,相反各自献计献策,认真激烈的讨论着未来的战局。 这其实和原定的计划略有所不同。原定的计划中,鹰隼城方面已经做好了“高华城被混沌军团攻破”这样的打算的。所以全军聚集在纽斯特里亚城,以坚城为依托,聚集倾国兵力和混沌来一场决战。但是实际上要么是大家高估了混沌军团的战力,要么就是大家低估了高华城的防御能力,总之此类事情并没有发生。 毫无疑问,这给了联军更大的选择余地,而大家正是为了这个“更大的选择余地”而发生了争执。真的要是混沌军团顺利攻破高华城,进逼纽斯特里亚城,那也就真的没什么好讨论的,大家在城下和混沌军团来一场一决胜负的会战即可。赢了顺利收复国土,输了就得退守纽斯特里亚城,然后战略变成想方设法把混沌军团拖垮。 这场讨论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出来,只是拟定了一系列待选的战术方案。时间到了中午的时候,这场讨论才宣告结束。大家都饿了,所以纷纷告辞离开。 说是大家饿了,但是其他两个人都是吃过早餐的,只有巴兰卡真的是什么都没吃。他起床比别人晚了点,听说帕里和贝勒尔先后去了艾修鲁法特的房间,来不及吃早餐就过去了。所以他的饥渴是别人的两倍。他也懒得回去,转而走向中心城堡下层的长厅——那里有军官的食堂。 然后他在拐弯的位置看见了那个女人。 第两百九十六节谦逊 第两百九十六节谦逊 说句实话,巴兰卡好歹也是个老雇佣兵——按照世人的观念,雇佣兵这个职业是典型的“有钱没地位”,或者说“卖命换钱”。此外巴兰卡在鹰隼城呆了不少年,领着一个“副将”的头衔,这意味着他也领着一份相当可观军饷。虽然他的婚姻状况是“未婚”,但是要说女人,却也是不缺的。 他第一眼看到是那个女人的侧后面。其实站在客观角度,人的侧后面的样子都差不多,最多只能看出身高和大致的体型。但是那一眼就让巴兰卡愣住了。很难形容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感觉,但是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仿佛那个女人的侧影是一块磁石,硬是吸住了巴兰卡将军的视线。 如果说两个人是旧相识(或者至少是看上去像旧相识)倒还好说,但是如果两个人彼此之间是陌生人,那么其中超自然的意味就有点明显了。 不过问题是此刻并没有这种冷眼旁观的人。因为这里是高级军官——好吧,其实就是最高指挥官艾修鲁法特的住所附近,像巴兰卡这样的副将自然可以随便来,但闲杂人等并不会在这里出现。贝勒尔和帕里已经走了,艾修鲁法特呆在房间里,看样子因为“胃口不佳”还没打算出去用餐。所以此时这里只有巴兰卡一个人。 而众所周知,魔法——特别是影响人类精神的魔法,受术者往往是最后一个察觉其存在的。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她看上去似乎是迷路了,神情紧张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巴兰卡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心中期待的,梦中情人的每一个特点。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先生,这里是哪里?”少女用一种夹杂着羞涩和不安的口吻说话,每一个字都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她的动作,她的神情能够直接在冰山深处点起一团火来。 “我在找……”少女低下头,不安的道歉。“对不起,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这边走就是离开的阶梯了……”巴兰卡早已经魂不守舍,以至于一个如此简单的谎言都无法看穿。这座城堡的构造中规中矩,并不复杂,哪怕是陌生人也很难迷路的。 “谢谢。”少女低头致谢,突然之间,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对了,您掉了东西了。”她用手指向边上的东西。 巴兰卡此刻处于那种典型的梦游状态。他甚至压根没去看那是什么,直接就拿起来放在了口袋里。然后这个“迷路的女孩”就这样顺着楼梯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老半天站在那里,居然连吃饭和饥饿都忘记了。 等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早就不见踪影了。这个时候,他才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出现在这里。 应该是某个高级军官的家眷?但是根据军队中的惯例,眼下这种随时出战的状态,只有高级军官——也就是主将和几位副将有资格携带家眷。而据他所知,艾修鲁法特、贝勒尔(当然还有巴兰卡自己)都是单身来上任的,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帕里了。 说起来,事情似乎也很正常。本来帕里就是拉法的儿子,而这座纽斯特里亚城,可以直接视为拉法的大本营。虽然说帕里之前因为政治联姻的需要而迟迟未婚(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帕里原本一度有希望和小女王缔结连理),但是要说有几个情妇什么却也在大家的允许范围之内。 但是……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巴兰卡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觉得越来越奇怪。那个倩影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但是偏偏在他仔细会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脑海里的身影的具体情况了。与其说他记得那个女人,不如他的头脑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概念——那个女人很漂亮,很迷人。但是具体如何漂亮,五官、身材……却一塌糊涂。他发现自己甚至记不得那个女人到底梳理着什么样的发型。 这个……有古怪! 不管怎么说巴兰卡都是一个老经验的军人。他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单兵格斗和集团战斗,对于魔法一点也不陌生。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也经历过精神魔法的效果。有的时候,一个魔法会一群士兵就会感觉到一种无形但是令人的恐惧的妖气,从而士气崩溃,只剩下那些最有勇气的士兵不会逃走。有的时候,一群已经丧胆的逃兵突然感觉到了必胜的信念,转过头来重新杀回战场。当人类的感情和客观事实不符合的时候,这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精神魔法的缘故了。 魔法吗?但是……不管是什么魔法,其效果总是有限的。这就好比是伤口,如果一个伤口不能致命,那么受伤者迟早会痊愈过来。那些影响、控制人类精神的魔法也是一样。巴兰卡之前被弄得昏头转向,但是现在却已经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之前的那种状态绝不正常。 对了,这是什么?巴兰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袋里装着一个东西。他摸出来,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制品,但是说实话,巴兰卡认不出这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不是器皿,不是工具,不是武器——就连饰品也不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的一样…… 这个古怪东西……怎么回事?当时我在过道边上捡的?对了,是那个女人…… 金属制品上,突然闪过一丝浅绿色的光芒。在巴兰卡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身影出现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别人绝对不会误会他是从外面偷偷溜进来的。巴兰卡跳了起来,手放在自己佩剑的剑柄上。 要说这也是军人的一种本能反应。如果是普通人,在遇到此类不可思议事件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可能是大声呼救,但是久经沙场的军人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拔剑自卫,而不是呼救。 “等等,巴兰卡大人,请不必如此紧张。” 对方的话看起来不带敌意,巴兰卡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他依然保持之前警惕和自卫的姿势,看着对方。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散发着绿色光芒的半透明的身躯。人类又不是玻璃,身体是不可能半透明的,几秒钟后,巴兰卡意识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借着魔法之力凝聚而成的虚像。 不过虽然是虚像,但是这个虚像可不是无害的镜中影像。它明显能看,能说,也能听——天晓得它有没有伤人的能力。巴兰卡听说过用魔法制造一个虚像的事情,但是却不是眼前这种类型的。 “你是谁?”巴兰卡问道。 “请不要紧张,将军大人。”对方的态度非常谦卑。“我并无恶意……” “连个门都没敲就冲进别人的房间里,这种行动怎么看也算不上善意吧?”巴兰卡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对方,一边回答道。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迅速就判断了整体的局势。这个把自己的虚像弄到他房间里的老家伙是谁?答案似乎是呼之欲出的。擅长魔法的只有教会的祭司和混沌巫师。所以逻辑稍微推导一下就能得出结论。混沌!除了混沌的信徒之外,没人需要玩这种花招。巴兰卡虽然是蒙女王看重,前途光明,但是目前只能算一个新贵,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需要教会的人用这种方式来见他。 这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自然就是马文了。 “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我没有其他选择。”马文皱起了眉头,肚子里暗暗咒骂萨加斯办事不力。如果刚才巴兰卡大叫起来的话,那么这趟买卖立刻就告吹了。他明明强调过要预先说明一下,以免对方误会的。 “你是谁?”巴兰卡毫不客气的问道。虽然他对于魔法奥秘毫无任何研究,但是在军中久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魔法相关的故事。这种投影的魔法确实存在,但是使用范围并不广。其中最关键的原因之一就是投影并不是可以凭空出现的,必须需要一个定位的“坐标”。这个坐标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如果是人的话,那这个“坐标”也必须是个魔法师,如果是物的话,那么这个东西必须是一件魔法物品。 不管怎么样,感觉起来都很累赘多余。只有很少的情况下才需要使用此类的魔法。 “我叫马文。”马文立刻回答。 “你是……”巴兰卡现在已经完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混沌的巫师?” “以你们的称呼来说,是这样的……”马文立刻做了一个无害的手势。“但是请相信,我来见您并无任何恶意。事实上,如您所见,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什么事也不能做的影子罢了。这个魔法……只是个通讯的法术,完全无害。” “混沌的信徒?”巴兰卡虽然心里也相信了**分,但是还是慢慢的绕了一个圈子,让自己更加靠近门口。“你想说服我投奔邪神?算了吧。你们的这些招数可谓找错了对象了,本将军等了多年,现在终于有了大好前途,怎么可能做这种叛逆的事情!” “不不不,巴兰卡大人,您误解我了。”必须要说,马文此刻的这副神情和他第一次去见小丫头或者艾修鲁法特差不多,都是非常谦虚、温和而且是极度示弱的。 第两百九十七节谎言 第两百九十七节谎言 天色完全黑下来。 纽斯特里亚城城郊一带出现了一些异动,所以负责城市防务的帕里急匆匆的赶去处置这个意外。因为这个缘故,化名为派瑞丝的混沌领主,也就是萨加斯,现在只能独自呆在房间里面。 其实说“独自”是不合适的,因为此时此刻,距离遥远的混沌巫师,马文,正用魔法,将自己投影到萨加斯的面前。 “总之说服一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对不对,马文?”萨加斯脸上满是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哈,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来的战争呢?世界早就被外交家和演说家统治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没有把教会的人叫过来……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马文说道。“至少他能够坐在谈判桌边坐下来,对我来说,能做到这个就很好了。” “坐到桌子边和达成协议之间可是有着千差万别的。”萨加斯提醒。她并不介意马文的小小失败,而是更加在意其他的一些东西。“而且,根据我的看法,想要强迫那些南方人达成协议,必须给他们足够的压力才行啊……我说,你这么想方设法的有意义吗?既然你安排了不少人手在这支军队里……那还不如想办法将几个领兵的将军全部杀了,然后你就能在战场上轻而易举的击败这支群龙无首的部队。” “哈,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来的战争呢?世界早就被刺客们统治了。”马文回敬了一句。安排探子玩弄点小手段是一回事,刺杀高层人物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后者,绝对是可一却不可二的事情。再说了,这个“可一”其实也很难。鹰隼城的两起刺杀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说句实话,收买不行的话,那也没什么招了。”萨加斯毫不客气的说道。“还是准备好战争吧。我很赞同你的收买、分化和拉拢的行动,这些都是战争很有益的补充,甚至能够对胜负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归根结底,战场上才是决定一切的地方!” 散发着绿光的虚像消失了,这让萨加斯稍微惊讶了一下。要知道,马文可不是那种逃避的人。然后她意识到这是有人找到了马文的本体,所以他不得不暂时中止魔法。当然,这也很正常,血牙领主率军出击,而大本营被留给马文看守。这种情况下,有什么紧急军情找上门来很正常。 不过,实际上在远方的高华城下,混沌军团的大本营这里,其实压根没什么“紧急军情”之类的东西。马文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留守在身边的仆人。 他之所以突然中断魔法,就是刚才脑子里灵光一闪的缘故。 “主人?”那位仆人一时之间搞不明白马文为什么盯着他。 “你上一次对我说过……说什么那个来着?” “什么?” “对了,是血牙领主的动向?你说他带着几千人马,到西南部去了……” “啊,是的。根据地图,在那里,有一座小城……” “对了,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能够确定这件事情吗?是血牙领主亲自去的?他带着自己亲信部队过去的?” “主人,我是在军营里听说的……但是我能够确定这事。” 马文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萨加斯说的很对,想要强迫那些南方人达成协议,必须给他们足够的压力才行啊。比如之前罗金的事情,所以那个艾修鲁法特就很快屈服了。这一次他没能说服巴兰卡,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巴兰卡没有受到压力——单单是利诱的话还是不够的,要加上压力。 要知道,巴兰卡不管是对自己、对艾修鲁法特或者对于格鲁尼王国,都有很大的信心。他相信能赢得这一战,也相信自己能够在这场胜利中取得足够的功勋。根据一种久经考验的说法:当一个人能够正当的取得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的时候,他通常是不屑于使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的。 当然,马文手上并没有第二个罗金。那么他也只能换一个方式——将罗金换成血牙领主,唱一出形式不同,但本质相同的戏。 几分钟后,马文的魔法投影再一次出现在萨加斯的面前。 “抱歉,突然有点急事。”马文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 “没关系,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了。”萨加斯回答。 “有点急事。”马文说道。“需要你帮忙。” “哦?” “血牙领主联络了我,”马文说道。“他认为应该在正式决战之前先来一场试探性的战斗。用胜利鼓舞我军士气,打击敌人的取胜信心。” “这可真的不像是血牙领主想出来的……”萨加斯有点怀疑。“他能想出这种念头?一场前哨战?”她耸耸肩。“好吧,也许是哪个人为他谋划了这个计划。不过这个可是有点难度的事情,必须要双方共同配合才行。” “凑巧,据我所知南方人军团里……也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 “这不是凑巧,这是我告诉你的好吧。” “啊,抱歉,我忘记了……不过那不是重点,总之,我觉得包括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在内……他们也正好需要一次试探。一场前哨战正是他们需要的东西——通过实际的战斗,来判断敌人的战力、士气等各方面情况。这和血牙领主的期待不谋而合。很明显,有了这么有利的条件,我们应该促成这血牙领主的计划。” “我们这边,谁负责指挥这场前哨战?” “血牙领主自己。”马文回答。“至于我们艾修鲁法特伯爵这边,就要看他自己的安排了。” 对于这个事情,萨加斯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萨加斯问道。 “我觉得可以用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把血牙领主的动向告诉他们。然后……剩下的麻烦他们会帮我们解决的。至于怎么巧妙的把血牙领主的详情告诉他们……这就可能用得上你身边的那位帕里将军了。” “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至少我觉得那位贝勒尔将军是绝对不会傻傻的派上一支分遣队出击的。前哨战会发展成一场大规模的包围战……压倒性的兵力差距面前,哪怕是血牙领主……” “哈,如果他们知道领军的是混沌军团的统帅,恐虐的宠儿血牙领主的话,他们毫无疑问会全军出击,务求一举消灭强敌的。但是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呢?” 萨加斯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我们的艾修鲁法特将军知道有一支混沌军队冒冒失失的接近了纽斯特里亚城。这支混沌军队数量有好几千,他们的目标是一座防御并不特别强的小城……他知道这些,但是他也仅仅是知道这些。他并不知道率领着这支军队的是混沌军团的统帅血牙领主自己,更不知道这支部队全部都是血牙领主亲信的精锐!你说……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者这场前哨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当然会派出一支得力部队,尝试去歼灭这支混沌军团。但是出于谨慎,他不会全军出击……”萨加斯说道。“呵呵,这也就正好完成了血牙领主的计划……马文,”她警惕的看着对方。“这不是你安排的又一个骗局吧。” “这种事情怎么骗你?或者说我骗了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们是盟友!我需要你在这里为我方安排好一枚关键性的棋子……” 奸奇的信徒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猜测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萨加斯思前想后,最后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一个圈套。再说,马文玩弄这种花招,目标是什么呢?在确保胜利的前提下,混沌诸神不介意自己的部下玩弄那些小手段,甚至抱着鼓励的态度。但是前提是胜利。比方说假如混沌军团此时已经攻克纽斯特里亚城的外面两重城墙,马文有很大的可能性直接让自己的投影出现在中心城堡中,在众目睽睽下揭露萨加斯的身份,借刀杀人的干掉萨加斯。这种行为肯定会让奸奇为之大悦,并不吝对马文予以褒奖,奖励他的聪明和成果。事实上,众所周知,在击败敌人之后干掉盟友,那绝对是能够取悦神明的一件好事情。但是如果哪个家伙因为内斗而导致一场对外的失败…… 那个家伙大概会后悔自己被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马文这个家伙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可以密谋着策划各种阴谋诡计,做好各种准备(这一点,萨加斯深信不疑),但是除非胜利在握,否则马文绝不会发动自己那些阴谋诡计。而眼下的这种状态,他们距离胜利实在远了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萨加斯再次质问。她指望着自己能够从这个狡猾的奸奇巫师嘴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但是马文却完全击败了她的这种企图。 “你为什么这么多疑?我们追求的东西完全一样:最后的胜利。为我们的神的名义,消灭这些软弱的南方人国度!”马文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罗金已经死了。” “哦,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好吧,也许有我那么一点点的责任,但是毕竟做出最终决定的还是他,不是吗?再说了,他的死又有什么关系呢?罗金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混沌领主,他只是一个很有求知欲的学者和一个很有潜力的魔法师,仅此而已。这种人哪怕死上十个,也不会对我们征服南方国度的计划有任何妨碍的!” “我不相信!”萨加斯差一点就这么说了。但是最后她还是把话咽回肚子,点了点头。 第两百九十八节布置 第两百九十八节布置 “这会让我原本的计划出篓子。”良久,萨加斯终于说道。“他们或许会发觉的,甚至那个小家伙自己也有可能察觉自己的不妙之处。” “不要担心,反正你得到了离开的办法,不是吗?”马文回答。“再说露馅的可能性毕竟不大,我对你有信心,萨加斯。” 萨加斯突然很想知道,马文在把罗金骗过去送死之前,是不是也说过此类的话。 几分钟后,马文再一次解除了魔法。这个魔法毕竟还是很耗精神的。 出击?那是必然的。南方人虽然谨慎(或者说怯懦),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是蠢货。这样的一个机会是难得的——一支大胆妄为,送到嘴边的肥肉,没有人会拒绝。 马文对那些南方人的心理活动很了解,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一个南方人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当他们知道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敌人分遣部队的时候,他们会派出一支五千人或者上万人的部队尝试消灭敌人。这是他们的经典思路——把握较大的时候派出五六千人,没什么把握则会派出**千。两倍或者三倍的兵力优势——这也是南方人兵书上常说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是主将,不会亲自指挥这种规模的战斗。他会派出一名副将:他三个副将中的一个。但是帕里现在负责纽斯特里亚城的防务,贝勒尔负责斥候和情报收集——这两个都是比较重要的任务,所以他们不会出动。相反,巴兰卡却正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马文有很大的把握认为,艾修鲁法特会派巴兰卡率军攻击血牙领主。而毫无疑问,巴兰卡自己也是很乐意负责这项任务的。他又怎么会不乐意呢?他可以率领着敌人的三倍兵力出击,这是一场很有胜算的战斗,是他争取功勋和荣誉的大好机会。 然后血牙领主就会好好的给巴兰卡上一堂课。之后,估计他就没那么多信心来拒绝马文的提议了——当然,前提是他得活下来。 …… 艾修鲁法特是在第二天接到这个消息的。 就像昨天一样,三个副将不约而同的再一次聚集在他的房间里。而且这一次,居然连时间都惊人的相似,三个人几乎是前后脚进门的。 贝勒尔看上去和昨天没什么区别,帕里一副趾高气扬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惹眼——这说明他肯定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至于巴兰卡则是略微显得心不在焉,明显有点心事。 “一支数千人的混沌军队居然孤军向纽斯特里亚城这边靠近过来?目标则是那座小城?” “是的,阁下!”帕里十分得意的说道。“我的一个部下偶然从一个冒险者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本来想告诉艾修鲁法特那个忠诚能干的老部下的名字,但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想不起那是谁。怎么回事?是因为得到这个情报太激动了,导致一时之间连记忆都出了岔子? 在他尚处于狐疑状态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艾修鲁法特皱着眉头。虽然他知道混沌常常会不按牌理出牌,但是这一次也未免过于……狂妄了。“你能保证你的消息正确?” “我当然……”帕里想说话,但是却被别人打断了。 “我也得到这个情报了。”贝勒尔插上来。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天的路程,三四千的兵力!为了这个,我失去了整整四队精干的斥候。” 没有什么疑问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摊在桌子上的地图之上。那上面详细的描绘着他们需要的信息。 “平原,地形开阔,适合优势兵力展开。”巴兰卡第一个说道。 “前方是法切城,如若真的是个陷阱,敌人在这里埋伏了压倒性的大军……我军应该能够及时撤入城内坚守。坚持数日应该不成问题。” “后方这里是有一片地形复杂的丘陵地带。”贝勒尔说道。“只有一条山谷通行。哪怕交战不利,依然能够依托这里阻击敌人。” 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这几乎是完美的条件了。哪怕是贝勒尔这样谨慎的人也认为放过这个机会太过于可惜。这个应该是混沌军团骄横示威的行动——或许联军长时间呆在纽斯特里亚城一动不动让他们产生了什么错觉。 接下去只有一个问题,让谁领军? 正如前面马文的分析一样,从逻辑上来说,艾修鲁法特并不合适亲自率军指挥这种规模的战斗,四个人中,最合适的人是巴兰卡。但是这一次,某个人上前一步。 “就让我去教训一下这些大胆妄为的混沌信徒吧。”帕里很有自信的说道。 …… 贝勒尔停下了战马。 他的小队伍已经离开了丘陵地带,前方已经是开阔的平原。视野所及,绿草茵茵,天空宛如一个巨大的盖子,遮住前方的原野。 从地图上能够知道,前面的地形都是如此——至少也是类似。这是一片大平原,若非混沌的不断入侵,这里会变成一块非常繁华的地方:到处是农田、作物……森林和草地只是点缀在其中而已。这里容得下十万人?亦或者更多? 贝勒尔将自己的思绪从想象中拉回现实。这是一片完美的战场——当你的兵力占据优势的时候。你可以充分的展开兵力,从四面八方向敌人发动攻击,却不会被那些该死的地形所阻挡。当你有敌人两倍、三倍的兵力的时候,谁都会喜欢这片平原的。 而且,就算你打了败战——你也会有足够的空间去逃跑。只要运气不那么糟糕,敌人没对着你的屁股穷追不舍,你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够逃走的。 但是不知道为何,一丝阴霾飘上了贝勒尔的额头。 “所有人休息。”贝勒尔下令,“罗宾,在那边……”他的手指指着前方的一个小山头。“设置一些工事。” “将军大人,我们应该继续向前……”罗宾看了看身后的人马。贝勒尔这一次携带的兵力很少,只有三百多人。帕里出发已经超过三天,但是他没有向后方发送报捷的魔法通讯,这件事情本身就引起了艾修鲁法特的警觉。 实际上,正如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贝勒尔率领的这支小分队并不是作为援军而来的。贝勒尔其实只是打算亲自来一次侦察——这种程度的兵力能够使他不必担心敌人神出鬼没的侦察部队。 说句实话,罗宾也觉得应该没事。他知道自己的将军大人总是很谨慎,但是这一次确实也太过于谨慎了。帕里将军率领的部队拥有超过敌人两三倍的兵力,还在一个适宜优势兵力展开的战场,前方有一座能够庇护军队的城池,后方有阻击敌人追击的良好地形…… “这是命令。”贝勒尔回答道。 这句话堵死了罗宾所有的推托,他只能照办。他开始指挥人们设置工事。幸好这支部队携带了很多工具——铲子也是其中之一。这样,在中午时分,罗宾已经在贝勒尔指定的地方设置好了工事,以及在后方不远的地方安排了一个营地。这是因为他看出来,他的将军大人大概不肯继续向前了。 等到一切工作完毕,罗比回到贝勒尔驻足的位置。这段时间,贝勒尔始终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很明显正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将军大人……” 贝勒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紧皱的眉头才终于伸展开了一些。 “恐怕情况会不妙。”贝勒尔主动说道。 “为什么?将军大人,您之前说过,这一次帕里将军拥有了所有的优势……” “拥有优势和懂得利用优势是两回事。”贝勒尔回答。“看到我们脚下的这里没有?” “这里?” “这里是大路,后方是利于防守,只有一条道路可通的丘陵地带,前方则是无险可守的一马平川。”贝勒尔说道。“想要利用这种地形,就必须在这里安排一个哨点……驻守两三百士兵,安置一个简单的营地和防御工事。唯有如此,方才能够说自己得到了优势。但是帕里没有这么做。” “如果他交战不利,撤退回来……” “就算有利于防守阻击的优势地形,但是新败的军队,单纯依靠地形野战是没有办法阻止乘势掩杀的强敌的。”贝勒尔说道。“帕里太自信了,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失败的可能性。” “他会失败吗?” “难说。”贝勒尔回答道。“混沌军团如此大胆的将一支孤军送到我军附近,如果说是一个错误倒还能理解,但是如果这不是一个错误……” “他们安排了伏兵?” “安排了伏兵的话,帕里一定会立刻撤退。撤回来或者撤入城市里。但是如果不是伏兵,这很可能意味着这支混沌军团是精锐中的精锐。这种情况下,虽然拥有两三倍的兵力优势,也不一定能赢。”他的目光看着远方,用意味深长的口吻说道。“如果帕里被打败,那么意味着……败兵差不多就要撤退回这一带了。看!” 罗宾朝着贝勒尔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远方的原野上,有一些东西在动。 第两百九十九节初阵 第两百九十九节初阵 罗宾从他刚刚接手的那一群士兵面前走过。他注意到在他左边队列的尽头,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在动个不停。尽管罗宾也很年轻,但是那一位明显比他还要小——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是那种典型的新兵。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辨认出来,那个年轻人在不停的说着“这下子死定了”。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罗宾突然间发现自己对于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处置的能力,他过去所有的经验和书上学到的所有知识都不包括这些。他看得出来,这并不是这个年轻的士兵故意的,他只是在无意识的这么做而已。怎么办?以“动摇军心”的罪名立刻杀了他?或者是置之不理?还是干脆的将他赶到后方去?这些看上去都不像是好办法。 罗宾转过头,隔着崎岖的战场,另外一支军队正在列阵。光是这副景象就让他脑子一片混乱。远处的混沌军队排队的动作显得平静、整齐,有条不紊。混沌军团的后方不断的有新的,零星的部队加入。但是所有的这些零散的部队都很迅速的融入的战阵之中。看到这副场面之后,每个人都会下意思的了解到一个真实:在他们对面的是一支精锐之师。 混沌军团的士兵们有些穿着皮甲,带着简单的铁盔。但是更多的穿戴着黑色的,充满不祥气息的混沌重甲。能够看到他们的列队自有其规矩:穿着混沌重甲的士兵在中央,轻装士兵在两边,骑兵则排在轻装士兵外侧。不,实际上没有骑兵。这里的地形决定了骑兵不能发挥所长。混沌骑兵纷纷下马,将战马驱赶到后方,自己则步行加入方阵。 他们的武器则简单一些:黑钢长矛、重斧、战锤,以及其他一些看上去就充满了威慑力的武器。看上去他们并不急着使用这些武器,而是在耐心的继续等待着。 罗宾突然惊恐的意识到自己的勇气其实不比这个新兵多上多少。这不是军营里列队挥舞着木制武器的训练,这是真的。面对这个事实,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双腿略微发软。完全是因为贵族的身份养成的强烈自尊心,才让他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着外表的镇定,不至于像这个新兵一样表现失常。 这帮人罗宾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并不是贝勒尔的亲兵,甚至不是提比略人。他们都是在这两天内被贝勒尔拦截下来的溃兵——他们被混沌军团追杀得失魂落魄,很多人连武器都丢掉了。 贝勒尔用一种简单的办法从他们中挑选出一批勇士——看他们是否还携带着自己的武器。如果有,那么他们就被视为依然有战意,被留下来,组成这个方阵。反之,就被送到后方,等着军法的严惩。他们中有贵族身份的就要面对剥夺爵位的指控,如果是平民就有可能被送去充作苦役。在这个尚武的年代里,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逃兵的下场往往都是相当的悲惨的。 即使如此,很多人依然觉得不够。一些兵书里强调着必须加强对战场逃兵的惩罚,十抽一斩首,用鞭子抽死,棍子打死,割掉鼻子,贬为奴隶,用各种公开的方式羞辱、虐待他们,等等等等。很多军事家的思想里,都强调着必须要让士兵知道恐惧,让他们对逃跑的恐惧超越对敌人的恐惧,如此才能保证士兵在战场上的战斗力。 罗宾努力尝试将这些多余的感情从脑海里赶走。他现在不需要这个,他是将军大人的副官。现在他正在履行一个军官的职责:率领一群士兵组成阵列,准备和敌人交战。此外他是一个贵族,必须在这些平民面前表现出一个贵族应有的风采。 尽管罗宾相信,如果他换一副盔甲,这些士兵一定认不出他是谁。 不过眼前的情况是必须搞定那个新兵,否则的话,等到敌人发动第一轮冲锋,这个队列或许就会直接崩溃掉。 “死定了……这下子死定了……”那个年轻人依然在反复的念叨着这两句话,他双眼无神,握着长矛的手满是汗水。也没人在乎他,因为此时此刻,每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紧张。只不过他们的表现没有他这么露骨罢了。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新兵看着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穿着简朴盔甲的中年人,但是披着一件纯白色的,战场上很少见的披风,没戴头盔,露出一张如农民一般朴实的面孔。 “塔勒。”这个新兵下意识的回答道。 “多大了?” “十六岁……” “第一次上战场吗?”中年人问道。“当然,前几天没看到敌人就逃跑的那次不算。”他略微笑了一下,让塔勒的面孔一下子变得通红。 “可是大家……你是谁?” “我叫贝勒尔。”贝勒尔说道,“我知道,不是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错。”他伸出手,在少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听见你刚才说的话了。” 这句话让少年的心立刻跌回了谷里。他的目光转到敌人的战阵之上。“我们死定了,对不对?”他知道战斗的事情,他们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也被敌人打垮了。而这一次,敌人的兵力看起来比他们更多……至少也是差不多。 “不会!”贝勒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只要你脑子清醒,知道自己干什么。组成战斗的队形,依靠着身边的同伴共同战斗,你就不会死!” “可是他们……太多了……”少年看着远处。混沌军团已经列成阵型,或者说看上去已经列阵型。他们的数量看上去要比这边多上很多, +因为他们战阵的宽度要比这边长得多。 不过经验丰富的老兵能看出来,其实双方数量差别没那么悬殊,之所以混沌的阵型看上去宽大,是因为他们排列的是进攻的稀疏的阵型,而这边排成的是防御的紧密队形。 说不清楚贝勒尔这番鼓励的话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是至少这个叫做塔勒的少年兵再也没有说什么“死定了”之类的说法。在贝勒尔离开之后,他忍不住问身边的人。 “这个叫做贝勒尔的人是谁?” 身边的同伴奇怪的看了塔勒一眼。“我们的将军……提比略人,就是那个来增援的将军。现在是我们的指挥官!” “好了,孩子们!”贝勒尔在队列面前看了一圈。这些全部都是新兵——至少也是经验不多的类型。不过,这正是他的选择造成的结果。帕里在布阵的时候,将老兵列在一线,青年兵放在后方。所以,当全军崩溃的时候,能够无损逃出来,还能逃的比较快的那一批正是这些新兵。“我叫贝勒尔,相信你们都听说过我。十年前,是我把那帮混沌的崽子们给灭了,现在这种情况还会再来一次!” “你们看清楚,他们看上去人多,但是实际上狗屁不是!”贝勒尔的声音很大,而且用那种最粗俗的语气,完全不似他平日。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打断了贝勒尔的演讲。这是进攻的信号。实际上,此时两军都已经完成了列阵的动作。两军之间的战场是一片空旷平坦得出奇的石头地。暖风吹拂而过,将两军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 “……我们会再一次打败这些混沌的狼崽子们!以星域诸神为证!”贝勒尔匆匆结束他的讲话,然后从队列的空隙中绕过, 两军的阵型很简单也很明显。混沌军团就是一列横线战阵,他们的目标就是碾压过来,如滚动的巨石一样,碾碎前方的一切的反抗。混沌没有远程部队——他们原本就倾向用暴力直接粉碎面前的一切,而不是使用远程武器逐步削弱,最后摧毁敌人。 而贝勒尔依托地形布下了一个倒v型的战阵。数百名士兵手持长矛列为一线,两翼则是手持火枪的火枪兵——为了防止敌人轻骑兵的骚扰,所以贝勒尔携带了大量的火枪——但是火枪兵位于山坡高处,上坡的路在长矛兵身后,为“之”字形。 简单的来说,混沌军团必须摧毁前方挡路的长矛兵,才能沿着之字形路线追杀上去,消灭火枪兵。但是,在和长矛兵交战的时候,他们将遭到火枪的侧面射击。 如果能够类比的话,这差不多类似于一场守城战,一场没有城门的守城战。 “站稳了!”罗宾对着手下大声喊道。他四下观察了一下战场。混沌军团吹号之后尚未有所动作,但是布置在两侧边上的火枪兵都已经举起火枪,准备开火了。 该死的……他们居然有这么多!他观察到敌人的数量,在心算之后,罗宾确认混沌军团的兵力要比他手下更多一些。虽然他知道己方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但是他也知道混沌军团不止在数量上有优势,在质量上也是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帕里就是算错了这一点——这支部队是混沌军团中的精锐,悍勇非常。帕里拥有优势兵力,但却不是拥有优势的战力——很多人都搞错了这两者的区别。 几个巨大的,看上去像是巨型洋葱的东西出现在混沌军团的战列里。当它们走过的时候,混沌战士就如遇到礁石的潮水一样被劈开。这些怪物来到了第一线。 “混沌卵!”罗宾认出了这些怪物。不久之前,一具此类怪物的尸体还在纽斯特里亚城中示众,直到腐臭了才被烧掉。认出它们并不难。 刚才这声号角不是攻击令?而是让混沌卵上前线? 他们应该撤退,而不是留下来和混沌军团交战的。罗宾突然发现一股悔恨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他们全部都是骑兵,完全可以及时撤退。他确实这么向将军大人建议过。这是帕里指挥不力,和他们无关,任何人都不能归咎于贝勒尔。但是贝勒尔却只是笑笑,拒绝了罗宾的提议。 “罗宾,这不是责任归谁的问题。”贝勒尔是这么回答的。“这是一个将军必须有的担当!如果你不明白这个,你永远也没资格当一个将军。” 号角再一声长鸣。混沌军团开始移动,混沌卵领头前进。 罗宾回到自己的位置,突然之间想起,这应该算是他的初阵。在西瓦尼亚的时候,他实际上是一个观察者而不是一个战士。之前消灭混沌巫师的行动中……那更像是一场狩猎而不是战斗。这些行动中,他只是跟在将军大人的身边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战场上,手握武器,率领部队,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 第三百节混战 第节混战 风中传来一声快速而刺耳的尖啸声。罗宾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是这个声音的用处显而易见:刚刚还在前进的混沌军团全部停下了脚步,连混沌卵也是如此。 他们停下来的位置也很有讲究,这里正是火枪射程的限。在这个距离,火枪手是不会开枪的——因为弹的命中率被降到了一个限,以至于能够被视为纯属浪费弹药。 虽然教会那边努力的宣传,将混沌军团描述为邪恶、嗜血的野蛮人,不通战略,缺乏纪律,完全依靠暴力和肌肉打战。但是眼前目睹的事实明:混沌军团绝不是有肌肉没大脑的野人,他们同样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军团。 罗宾开始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起来。他还记得自己在西瓦尼亚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亲眼目睹了不死军团和滨族的战斗。但是那场战斗,与其是罗宾是参战者,不如罗宾是旁观者。他和贝勒尔一起观看了整个战斗的过程——在一个安全的位置,放松心情,快快乐乐的看完了整个战斗。 他曾经以为那就算沐浴了战争的洗礼,但是现在看起来……旁观毕竟只是旁观。不是当局者,是无法理解那种令人窒息的心理压力,无法理解为何有些士兵战斗开始前就溃逃了。 也……终于有这么一天了啊。但是这也是必然的,罗宾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迟而已。他得全身披挂,作为一个军官站在战场的第一线。 远处的混沌军团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上去宛如一团灰暗的乌云一样。也许他们期待着用这种压力让敌人自动崩溃,但是这一次他们肯定失算了。 现在罗宾已经知道帕里的败因——还不知道全部,但是至少知道他犯下的某个错,也许只是无数个导致失败的错误中的一个。帕里过于自信,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敌人的勇气。他将老兵列在一线,将新兵列在二线。所以,当混沌军团突破老兵组成的第一线的时候,第二线的新兵面看着节节后退的战况就完全丧失了战意。他们就这样直接的溃败下来,而他们的逃跑则导致第一线的彻底崩溃。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将新兵列在一线,老兵居后。这样新兵战败的时候,经验丰富的老兵一般不会动摇。而第二线的稳定又会让溃败的第一线部队受到鼓舞,那就还有重新编队上阵的可能。如此一来,一方面能利用新兵消耗混沌军团的进攻势头,另外一方面又能保持优势兵力对敌人的压力。如果以这种方法布阵,就算输了也不会输得难看,但是帕里错误的做法断送了一切。 “做好准备!做好准备,拿好武器!”罗宾沿着前线走了一次,这是他最后一次巡视自己的部队——接下去就没这个机会了。也许是受到贝勒尔的鼓舞,士兵的士气看起来略微高了一点,至少没有像刚才一样因为恐惧而麻木。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向身边的号手示意。于是号手吹响了号角,这是战斗的表示,也是对混沌军团的挑衅。 罗宾握紧自己的长剑——和普通士兵不同,作为军官的他手持剑盾——开始大声号令, 整个方阵开始缓步前进。保持着他们的密集队形,步前进,以此进一步挑衅混沌军团。罗宾没有和其他士兵一起排成一列,而是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表现得比他实际上更勇敢,这支由败兵组成的部队或许会未战先溃。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拖了将军大人的后腿,或许会导致一场让他终生不能原谅自己的大失败。 整个方阵开始不断移动。“前进”“前进”“稳住”,他听见身后的士兵在重复着他他命令,语音在队伍里来回响动,沉静被打破。上千只脚在缓步移动,盾牌和盔甲彼此撞击,发出金属的铿锵声。罗宾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敌人,然后举起长剑,高举过顶。 “停!”他道,并未转身。“准备迎战,我要看看混沌的血是不是红的!杀光他们!” 在完这句夸张的话之后,他马上又下达了一个清晰的命令“稳住!” 但是他不知道能不能稳住。这些士兵全部刚刚经历过一场败战,士气低落,身体疲惫。他们对他也不熟悉——实际上,彼此完全是陌生的。所以他额外的下达了一个命令。 “注意,不许脱队,不能自顾自的攻击。相信你身边的同伴,相信我,相信贝勒尔将军!保持阵型,决不能散开!不要担心敌人,他们不会永远保持严密队形的!” 最后一句话是将军大人告诉他的。罗宾第一次不能确信贝勒尔的估计会不会正确,但是他还是喊了出来。 他的挑衅有了成果。混沌军团已经开始动了。整个巨大的,灰黑色的方阵在一片铁靴踏地声中开始前进,混沌卵也冲在前方。他们的速开始加快,正如贝勒尔预料的一样,混沌军团平稳的步伐美哦有维持长时间。有些混沌战士开始怒吼、咆哮,嗜血的狂热瞬间席卷了整个混沌方阵,所有人都在加快速,严整的阵型开始瓦解。混沌卵的速要比人类快得多,很快就和后方的混沌战士拉开了不的距离 瞬间,罗宾开始再一次稳步前进。他身后的士兵也是一样。在他正面,混沌军团开始狂奔,仿佛一股能够吞没一切的潮水。他虽然抬头挺胸,但是却发现自己居然满心的慌乱与畏惧。他虽然走很慢,但是依然差点被石头缝里的藤蔓,还有不容易看到的石绊倒。 混沌军团在行动,士兵们因为奔跑的速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前后落差。没有任何维持阵型或者队伍的迹象。所有的混沌战士都在狂热的挥舞着武器,而不是冷静的握持。这和七国之内士兵受到的训练完全不一样。 第一波火枪开始开火。弹撕裂空气,硝烟遮蔽天空。一些混沌战士仿佛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一头扑倒在地。但是其他人依然在继续前进。有些混沌战士举起盾牌,尝试抵挡弹,更多的则是脚上加力。 整齐的火枪声震得罗宾脚下一个踉跄。他再一次高举长剑示意,做完这个最后的工作之后,他回到了队列的右侧,站在那个叫做塔勒的少年新兵身边。 枪声刺激了混沌卵的杀戮**。它们跑得更快了,宛如高山之上滚下来的,势不可挡的巨石一样。它们已经和身后的混沌方阵隔开了很大的距离。这些怪物此刻看起来,非常的像长出双腿的洋葱,它们挥舞着身上骇人的肉质触手,喉咙里满是兽性的咆哮声。 第二波枪声响了起来。这一次火力几乎全部集中到这些触手怪的身上。罗宾看过混沌卵的尸体——被艾修鲁法特杀死的那一个。那具混沌卵的尸体被解剖开,其厚实的肌肉让人印象深刻。实际上,正如上一次围杀混沌卵的时候所看到的一样,这种怪物身体表面肌肉非常发达,巨大有力的肌肉宛如一层甲胄一样,使得大部分攻击都不能深及内脏。它们的要害在于触手的根部这里。这里肌肉比较薄弱,而且神经密布。 两个混沌卵速慢下来,它们蹒跚着继续冲了一段,然后终于无奈的倒了下来。但是另外两个混沌卵已经冲近了,而火枪手已经来不及释放下一波弹雨。 混沌卵冲进了长矛兵的队列之中。罗宾听见士兵们哭号高叫,盾牌在触须的猛击下碎裂,人体被高高的抛起,向远处丢落。 又一波弹射来,但是它们对准的是正在接近中的混沌军团。至于混沌卵,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努力了。所幸,密集的队形也大的削弱了混沌卵的杀伤力,在没有足够的空间挥舞触须的情况下,混沌卵的破坏力看上去没有预料中的打。它们打倒了二十来个士兵,但是至少有一半的人挣扎的爬了起来,重新投入战斗。 遭到射击的混沌战士成群的扑倒,然后被同伴径直从身上踩过。 少数几把转轮火枪还在发挥威力,但是整体来,“临阵发”已经结束。混沌战士凶猛的冲了过来。罗宾能够听见敌军的怒吼,看得见对方一张张面孔。那些被混沌卵杀伤的士兵倒在地下,挣扎慢慢死去。但是更多的士兵放低长矛,准备迎战逼近的混沌战士。 冲过来的混沌战士在蒙受了火枪的波射击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队形。他们也不再讲究整齐的队列什么,只是发疯似的狂喊咆哮,对着长矛冲过来。 两军短兵相交,钢铁撞击声响彻天空。十来个看上去是一个队的混沌掠夺者朝着罗宾这边冲过来,放声怒吼。他们的的队在最后接战的那一瞬间才有一点点队形的样,但是他们明显打算用狂热来弥补队形的缺憾。双方交战,金属和木头撞击,盾牌和盾牌推挤,血肉在钢铁面前四处飞溅。 转瞬之间,胜负已分。在超过二十根长矛组成的密集阵型前,掠夺者们留下了五六具尸体。罗宾这边无一损伤,只是折断了两根长矛。 此时战场已经一片混乱。两军交错,互相刺击、砍杀、推挤、冲撞。敲击声、骨头碎裂声以及尖叫哀鸣等种种声响此起彼伏。在短暂的最初时间之后,长矛兵的队形也已经开始散乱。罗宾完全失去了对整个方阵的控制,他观察到的只有身边很短的距离的情况。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队列的旗帜身边,手持长剑,和身边的其他几个人一起,保护着旗帜不倒下。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在后方观察的时候,罗宾察觉不到。现在现在他才感觉得到。长矛兵受到的训练就是与占有整齐的站在一起,肩并肩,长矛前举,待敌人接近的时候予以刺杀。但是事实明这些训练过于理想化。因为此时此刻,罗宾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一场街头械斗,狂乱而嗜血,彻底的陷入暴力和混乱的漩涡。他现在也隐约的明白到了一些,知道了了为什么帕里的军队被混沌军团一轮冲击就击溃了。因为在混沌军团疯狂的冲击之下,保持队形的努力是很难实现的。 第三百零一节挑战 第三百零一节挑战 四周闪烁着钢铁的寒光。两军的装备差别甚大,以至于一眼就能辨认,但是战斗依然不受控制的被拖入混战之中。战场崩解为上百个小型的战斗。现在,喧嚣和杀戮成为了统治这里的主旋律。 不止一波敌人注意到旗帜的重要性。只要旗帜没有倒下,就能够告诉士兵们己方尚未战败,能够让士兵鼓起勇气战斗下去。很快的,罗宾这边就承受到巨大的压力。一大群混沌战士,包括一些穿着轻甲的掠夺者和一些穿着重甲的混沌武士,一起朝着这边压迫过来。罗宾站在旗下,手持剑盾,但是实际上这种武器现在毫无用处。他有些后悔,他应该也拿一把长矛的,这样的话至少他还能战斗,而不是站在后面干着急。他部下自发形成了一个圆阵,如刺猬一样四处伸出长矛,抵挡着混沌战士的步步紧逼。这种战术一开始起了一点效果,依靠着长矛攻击距离上的优势,几个混沌战士的冲锋都撞到这层死亡之刺上,尽数被杀。但是接着,敌人的长矛手也开始多了起来——掠夺者骑兵也是装备着适合骑战的长矛的,而此时所有的骑兵都下马步战。于是战斗变成互有伤亡。 经过几次交锋之后,长矛兵倒下了好几个,不得不后退。罗宾挡在旗手身前,一起后退。他受过的教育提醒他应该冲上去,身先士卒,但是这场长矛的刺杀战中,他的武器完全插不上手。 他身边的塔勒表现得比预想的好些,至少他没有大喊大叫着掉头逃走。但是实际上面对着这场真正的屠戮和厮杀,他受到的训练已经全部跑到爪哇国了。他得用上全力才能站在队列里,握着长矛,保护着战友的侧翼。尽管实际上此时没有混沌战士尝试从侧翼包抄。 战斗就这样继续着。整个长矛方阵同旗帜一起慢慢后退。在战场的大部分的区域,混沌军团都占据了上风。他们的斧头、连枷和战锤更加适合这种混战。死者的惨叫声夹杂着嗜血的后脚,到处一片混乱。唯有火枪声反而显得整齐而有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轮准时的火枪齐射,帮助长矛兵挽回部分局势。 军旗的位置遭到了越来越多的攻击,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罗宾这个时候也第一次和冲过来的敌人发生了冲突。那名掠夺者在狂热中冲了过来,然后在罗宾的剑和两根长矛的夹击下阵亡。但是因为他的奋不顾身打破了圆阵,两名长矛兵也同时倒下。 终于,战斗发生了变化。随着涌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军旗这边的战斗越发不利。终于,两名掠夺者突破了外围的防御,满身是伤,从斜刺里冲过来。罗宾挡下了其中一个,但是另外一个却杀死了旗手。军旗瞬间倒下。 或许这是战斗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是似乎就在旗帜倒下的那一刻,长矛兵的方阵在战场上终于溃破,士兵四散。 罗宾已经无力挽回,他向后撤退,随后发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战场上的局势已经从小股的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狩猎和屠戮。之前那种保持着抵抗的撤退已经变成了充满恐惧的狂奔乱逃。路上到处都是伤兵和濒死的人。许多士兵都被开膛破肚,有些甚至直接变成了碎块。不知道为何,此时他心中的恐惧反而消退了,转而开始认真的观察合适的撤退之路。 敌人终于突破了战线。这让混沌战士们充满了胜利的狂热。他们一群群四散开,像狼群围攻兔子一样攻击着来不及逃走或者依然尝试抵抗的战士们。 罗宾在满是死伤的战场上没跑太远,就被一大群敌军挡住了去路。 他身边只剩下三个长矛士兵,其中一个就是塔勒。稍远处另外一小队长矛兵也遭到了和他们类似的情况。那边一大半人倒在混沌的刀斧之下,剩下的则尖叫着想要逃开。两名手持黑钢长矛的掠夺者开始逐一的杀死地上还没断气的伤员,就像用竹签刺死虫子一样。那些不幸者都受了伤,无法爬起来逃走或者抵抗,只能在地上滚动,躲闪,然后被杀死。 双方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对峙。边上有些溃散的士兵看到这里的队伍比较整齐,就跑过来寻求保护。转眼之间,一场新的战斗爆发。罗宾的手下紧握长矛迎向敌人。狭小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彼此撞击的钢铁和血肉。四周敌我难辨,满是死伤杀戮,罗宾开始无法清晰的判断了。他只能盯着一个混沌掠夺者战士,其他人则在四周乱跑。 须臾之间,战斗已经结束。尝试聚集到罗宾身边的士兵大都全身是伤,又痛又怕,看到敌人聚集就作了鸟兽散。事情就在一片追逐和屠杀中结束。罗宾撂倒了对手,立刻就朝着后面撤退。 他完成任务了……他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下面的就要看将军大人的了。 然后他停下脚步。四个混沌战士——不是穿着轻甲的掠夺者,而是身披黑色甲胄的混沌武士——朝着他走过来。罗宾看了看身边,只剩下塔勒一个人了。这个少年士兵也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僵硬的握着长矛,手中的汗水甚至让长矛柄上都变得光亮。 罗宾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但是身后却是另外一队敌军。四个混沌武士以扇形包抄过来。他看过很多关于格斗的书籍,所有书上都指出这种情况下绝不能后退,他必须站在原处,正面迎敌,或者干脆发动正面冲锋。只要杀死挡路者中的一个,他就能冲出去,否则……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他的葬身之处。 他身边的塔勒冲上去。这个少年新兵大喊一声,举着长矛刺向正面的那个混沌战士。但是敌人轻易的以盾牌挡住矛尖。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钢铁刮擦声,矛尖被拨到一边,战斧划破空气。 罗宾在最后一瞬间挡在塔勒身前,用自己的盾牌拍开斧头。痛楚的感觉宛如灼烧,他感到莫名的头晕目眩,而且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他喘息着,看到自己的盾牌连同臂甲一同破碎,左手前臂上血肉模糊。 接着,他从混沌战士盔甲上的标识认出了对方。塔勒找错对象了,这一个是混沌的神选战士——这个称呼意味着对方身经百战,以至于别人都相信他是被邪神所选择的人。这种人是混沌之中的精锐…… 他来不及想更多,第二击已经到了。罗宾后退几步,避开这一击,脚却踩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失去了平衡。刚才的那一击让他半个身体都发麻,使他无法及时控制平衡。他咣当一声摔倒在地。那个绊倒他的是一具尸体,鲜血满地流淌。他想爬起来,但脚却在血泊之中打滑。混沌武士逼近过来,巨大的身形甚至遮蔽了半个天空。斧头再一次举起,迎接下一次杀戮。 一发清脆的枪声响起。混沌武士高举的斧头突然之间无力的坠地。下一瞬间,一个身影仿佛凭空出现。贝勒尔左手持剑,右手握手枪,出现在罗宾身侧。又是一声枪响,又是一个混沌战士摇晃着栽倒。罗宾看到贝勒尔丢下手枪,然后从腰带上抽出另外一把。 剩下两个混沌战士咆哮着扑来。贝勒尔纹丝不动,毫无惧色。他连续扣下扳机,用两发子弹命中两个敌人。有一个混沌战士挨了子弹却没有倒下,于是贝勒尔丢下手枪,双手握剑,从混沌盔甲的缝隙中直刺人体。 敌人单膝跪倒,放声尖叫。那声音中已经毫无任何嗜血的狂热,只有对痛楚和死亡的恐惧。 下一瞬间,贝勒尔抽剑回防,他的剑交左手,右手已经再一次从披风下抽出一把手枪。 一个掠夺者挥舞着巨刃冲向贝勒尔,却被边上的塔勒用长矛杆绊了一交。子弹乘势从他面门打了进去,掀起了他半个头盖骨。贝勒尔的手枪都是双管的,可装两发子弹。又是一枪,另外一个掠夺者惨嚎着倒地。 发生什么了?将军大人?罗宾愣愣的看着,然后看到贝勒尔身后,整齐的战斗队列正压过来。士兵们手持长戟,步伐一致,如一道长满利刺的铁墙一样,势不可挡的压过来。 前方不成队形的混沌战士几乎都在这钢铁的坚壁前崩溃。此情此景极大的鼓舞了四散逃跑的长矛兵,不止一个人恢复了勇气。几个小队不再逃跑,而是努力纠缠住正面的混沌战士,使得他们不能集结和撤退。 我的手……血流得好快.. “快,包扎一下!”贝勒尔说道。他放下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绷带,迅速利落的包好罗宾的手臂。接着是塔勒的腿,后者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伤。贝勒尔的动作流畅而熟练,明显经验无比丰富。 在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长戟兵的队列已经从他们身边走过。这是贝勒尔的两百名士兵,他的精锐,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被放在后方。此时他们的出现却扭转了战局。混沌战士们杂乱无序的朝着他们冲过来,然后被毫无悬念的刺死在阵前。 转眼之间,罗宾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周围不知合适出现了其他几个伤员,而贝勒尔为他们一一裹伤。 这是罗宾第一次在战场上看到贝勒尔的表现。他一直以为将军大人擅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是从未想到他同样能身先士卒,以寡敌众。 贝勒尔没有着急,他捡起之前丢下的几把手将子弹再次上好,并且插回自己的腰带上。 火枪声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此时枪声听起来宛如仙乐一样悦耳。混沌战士重新集结列阵的努力被子弹打破了,或者至少是延迟了。长戟兵一路横扫,罗宾只看到很少的几个长戟兵受伤退下。而且他们受的伤看上去也并不严重。 罗宾被将军大人拉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伤得算不算严重,但是至少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感觉还好。贝勒尔看着前方的战斗。混沌军团在负隅顽抗,阻挡住了长戟兵前进的步伐。一名身穿黑色铠甲的混沌战士在长戟兵的队列中打开了一个缺口,凶狠的挥舞着手中的连枷。他的身边还有其他几个,但是只是起辅助作用。实际上他是用一个人挡住了整个长戟兵的队列。 “混沌冠军!”贝勒尔嘴里清楚的吐出这个名词。混沌冠军武士是仅次于混沌领主的存在。很明显,这个混沌冠军就是这支混沌部队的指挥官。 “你们的将军在哪?来啊,向我挑战啊,你们这些怯懦的蛆虫!”混沌冠军在高喊着。 罗宾看到了贝勒尔嘴角的笑容,然后看着自己的将军大人大步向前,一手紧握长剑,另外一手伸到后腰,握住了手枪的枪柄,而且,用披风掩盖住握着枪柄的手。 第三百零二节进退 第三百零二节进退 手臂上的伤口很疼。 其实那个时候的感觉是没现在这么疼的,但是现在……每一次轻微的牵动都会让他龇牙咧嘴,痛入骨髓。 那一斧头劈下来的力量真的是非常的大,斧头从正面劈碎了包裹铁皮的橡木盾牌,余力依然能轻松的劈开他的臂甲,顺带着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 幸好,那只是“余力”而已,否则的话,这只胳膊应该已经和身体分家了吧。必须要说他挺幸运的,骨头居然没事。但是就算如此,这只手臂十天半月是没办法再干什么了。 不过,比起周围的情况来说,罗宾已经好上太多了。他的身边都是其他的伤员,绝大部分的情况都比他更加糟糕。罗宾还能够靠坐着仔细思索,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远离伤口的疼痛。而其他人就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今天的战斗总是有几分不太真实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将军大人的布置也就清楚了。将败兵组成的普通部队列在前线,在火枪的支援下和混沌军团混战,消耗、阻滞敌人。等到战局陷入混战,混沌军团完全丧失了组织,陷入一团乱麻状态的时候,派遣精锐部队出击,一举摧垮敌人。 现在想起来,这是很简单,很容易看出来的战略,但是作为一线军官的时候却是没有这个清醒认识的。那个时候罗宾什么多余的东西也不能想,除了战斗、鲜血和死亡之外,脑子里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但是,事实证明简单的战术同样有效。诚如兵书上说的一样,只要有效,简单的计策依然是好计策。反之,再精心策划的战术也只是纸上谈兵,只能沦为笑话。 罗宾慢慢的思索着贝勒尔布局的背后思路——现在他有点回过味来。整个战斗的过程实际上就是长矛兵方阵的逐步后退的过程。随着方阵的后退,敌人的队伍也渐渐的在火枪兵面前露出侧翼和背后。尽管长矛兵被混沌军团压迫得节节后退,但是火枪对于混沌的侧翼杀伤更加惊人。就在这逐步的撤退、僵持、混战的过程中,混沌军团实际上已经在火枪下损失了泰半兵力。正是因为这巨大的伤亡,才使得原本战力不强的长矛兵坚持了那么长时间。 当然,等到长矛方阵完全丧失战力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混沌军团已经蒙受了太大的损失,而剩下的士兵也都失去了秩序,并最终被贝勒尔放在第二线的精锐部队打败。 “罗宾!”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罗宾的思路。 贝勒尔站在他身边,空着手,身上的甲胄血迹斑斑。不过罗宾知道这些血都不是贝勒尔自己的。但是……但是……这确实是罗宾第一次见识到了贝勒尔在战场上的另外一种风采。他的将军大人除了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之外,也有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的能耐。 “将军大人……啊……”罗宾本能的想起身,但是这个牵动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使得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痛呼。 “罗宾,你还好吧。”贝勒尔关心的问。 “对不起,将军大人,给您丢脸了。”罗宾回答。他的将军大人一口气干掉了四五个混沌战士,然后还在一场一对一的决斗中杀掉了一名混沌冠军。而他的表现却糟糕至极——他被一个混沌神选战士一击放倒。如果不是将军大人及时来援,那么今天已经变成了罗宾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天了。 “丢脸?”贝勒尔很明显不解罗宾的意思。“不,罗宾,你做的很好了,比我想的还好。你坚持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长……”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让罗宾安心的笑。“我们很幸运,那几个混沌卵居然都在战前就受了重创。否则的话,这一战恐怕就危险了。” 混沌卵?对了,混沌军团打算以混沌卵为前驱,冲击长矛兵方阵。一共有四个混沌卵,他们得到了火枪手的“重点照顾”,虽然给长矛兵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但是最终还是倒在火枪之下。虽然在罗宾的记忆里,混沌卵似乎没那么好收拾(上一次用火枪对付混沌巫师身边的那个混沌卵,可是花了很大的时间都没干掉),不过那一次火枪手的数量远远不能和这一次相比。 “应该是在和帕里的交战中受伤,尚未恢复吧。”贝勒尔说道。 “将军大人,我们胜利了?”罗宾突然问道。 “胜利了?应该是吧。”贝勒尔耸耸肩。“我军死伤合计四百人,连你在内。混沌军团阵亡的数量比我们多一倍,那个带队的混沌冠军也死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那个混沌冠军武士不是被他击毙的一样。“既然我们还在这里,而混沌战士不是死了就是逃了,那么我们应该算赢了吧。算了,别说这个,罗宾你的伤情况怎么样。” 罗宾的伤口之前被贝勒尔包扎了一下。不过那只是战场上的临时措施,战斗结束之后,一名负责照顾伤员的士兵给了他更加细致的处理——这也算一种军官的特权了。 “他们说没大碍。”罗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将军大人,您今天……我真的没想到,您居然会……” 贝勒尔从腰带上抽出一把手枪,晃了一下。“你说这个?”他有些戏谑的问。“这几把可是高档货。喏,这把就是有人送给我的。双发子弹,威力强大,而且准头很好……同时体型也小,是女性护身的上好装备。”说到这个,他情不自禁的摇摇头,叹了口气。“用教会提供的稀有魔法金属为原料,由最好的矮人工程师亲手制造。可惜价格太贵,也就是我这样的人用用,不能推广。”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火枪简直就是格斗技的终结者。之所以不把这种荣誉放在弓弩的头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火枪可以做得很小,藏在身边,而威力却基本保持不变。十字弓,或者说弩箭的威力和它的大小成正比,一把小弩的射程和威力都会极大的降低。但是一把手枪的威力其实和长筒火枪差别却不是那么明显。手枪真正的缺陷是准头——而这把特制的手枪明显极大的改善了这个缺陷。 比如说这一次,贝勒尔在一个合适的距离举枪射击,那个混沌冠军武士立刻措手不及。两发子弹一发击中胸膛一发命中面门,直接就让这个身经百战的混沌冠军变成了软脚虾,然后被贝勒尔轻轻松松砍下了脑袋。 “嗯,我没艾修鲁法特那种本事,也只好依靠这玩意了。”贝勒尔叹口气。 必须要说,贝勒尔在这方面倒是明显有点落后于时代了。尽管贝勒尔自己觉得这种胜利有点不太光彩,但是他的部下们可一点都没有鄙夷他。相反的,所有人,包括罗宾在内,无不认为这是睿智勇猛的表现,是对于决斗规则的一种聪明变通。本来战场上的决斗就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不是吗? “混沌军团还会来吗?”在贝勒尔叹气的时候,罗宾又问了一句。 “我想……应该不会了。”贝勒尔回答道。“他们总兵力也不过三千余,今天杀到这里的差不多是三分之一……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目标是占据这条山谷要道。” 这很容易理解,如果这千余名混沌战士今天击败了贝勒尔,控制了要道,那么以后几天零零星星陆陆续续溃败逃亡过来的联军战士简直就成了羊入虎口,宛如特意跑过来送死一般。 不过,也幸亏混沌战士急匆匆行军,这才导致他们因为赶路而来不及休整,给了贝勒尔大好机会,并最终被击败。 “既然他们战败了,就应该理解到我军援军已到。”贝勒尔说道。“混沌军团既然已经取得全胜,那就不会再来。毕竟他们的兵力不多……当然,这也只是我猜的,血神麾下的战士,脑子不一定这么清醒。” “血神?” “嗯,刚才从俘虏那里得到了一点情报。这支军队全部都是恐虐的信徒组成的。而他们的指挥……不是我杀掉那个,而是率领整支军队的那一个,正是整个混沌军团的最高统帅,一个叫做血牙领主的恐虐信徒,一个混沌领主。” “啊!”罗宾惊叫了一声,他整个本能的反应又牵动了伤口,让他痛的脸上都变了形。 “帕里输得不冤。”贝勒尔看到了罗宾的动作。“不过,罗宾,放心好了,我们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他停顿了一下,“顺带说一下,你最好有一点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受伤的第一天其实不是最疼的。”贝勒尔一本正经的说道。“第二天、第三天才是真正痛苦的时候。你这个样子,明天最好还是不要骑马,步行吧。我已经派出轻骑向后方报讯,我想很快会有车辆赶来,供伤员乘坐……” “将军大人,为什么要撤退?”罗宾突然意识到贝勒尔刚才的话并不是指送伤员离开,而是指整支军队都撤回纽斯特里亚城。“如果我们走了……那么前线那些撤下来的……逃散的士兵怎么办?混沌军团会轻易的控制这里……” “我刚才说了,混沌的败兵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那个血牙领主。他们就会将此事理解为我军援军抵达……这种情况下,血牙领主的正确选择是见好就收,而不是过来和我们决一死战。我们留在这里和撤走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说完,贝勒尔低下头,凑近罗宾的耳边,用仅能被罗宾听见的声音说道。“罗宾,我军同样伤亡惨重,血牙领主如果真的杀来,你觉得凭我们现在剩下来的的战力,挡得住他吗?要知道,他的部队人数至少是我们今天击败的混沌军团的两倍,而且更加精锐。” 第三百零三节急报 第三百零三节急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管是什么兵书上,都有对这句话进行具体阐述的内容。假如在这方面有争执的话,那也不是质疑过这句话本身,而是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具体的理解。 当时,正如人们知道的一样,理论归理论,现实和理论并不完全符合。因为书本上总是清清爽爽,而现实世界上却有太多太多干扰你的东西了。在贝勒尔说出口之前,罗宾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并不是贝勒尔不愿意留下来,而是确实做不到。这一战,贝勒尔虽然将混沌军队歼灭七成以上,但是自身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纽斯特里亚城的援军抵达大约需要两天,而如果混沌军团愿意,他们明天随时可以在贝勒尔前面冒出来。 而现在贝勒尔指挥下的部队并没有和血牙领主一战的能力。贝勒尔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这一点,而罗宾沉浸于对战斗胜利的回味中,忽略了这一点。要说的话,这正是两者能力之间存在的最大区别。贝勒尔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而罗宾对两者都模模糊糊,缺乏概念。 “对了,将军大人。”罗宾领悟到自己的错误,感到脸上情不自禁的一阵发热。将军大人教了他这么久,可是他还是在关键时刻乱掉链子。“我听说帕里将军……回来了?” “嗯,受了点轻伤,样子有点狼狈。”贝勒尔微笑了一下,“但是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虽然说有点意外,但是实际上,率兵的大将在败战中的阵亡(被俘)率真的不高。帕里能够活着逃回来倒也算正常。 “他已经回纽斯特里亚城了。”贝勒尔说道。“我们之所以明天走,主要就是要做出一个‘殿后’的架势来。”他似乎在想着什么,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混沌军团第二天没有来。至少在罗宾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罗宾虽然胳膊负伤,但是他依然坚持完成了一个副官的职责,走在撤退队伍的最后一个。 只要拥有可靠的魔法师,魔法通讯的快捷绝非其他方式所能比拟。差不多在贝勒尔遇到第一队败兵后一个小时,相关的战况已经传到了后方。 尽职尽责的宫廷大主管迅速的将相关情报送到了艾林恩首相的案前。几分钟后,艾林恩首相发出了“严禁相关人员泄露情报”的命令,接着自己带着文件匆匆赶赴王宫深处,求见女王。 小丫头这段时间一直在被几件不大不小的问题困扰着。 其实在搭建起一个宫廷的架子后,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国王再费脑筋。一位忠诚、能力出众的宫廷大主管(毫无疑问,斯卡德拉正是这样的人)可以帮国王搞定所有宫廷内务方面的麻烦。一位富有威望和经验的首相(毋庸置疑,艾林恩符合这个评价),能够帮国王管理整个国家,特别是一些零碎、烦琐而且乏味的事情。现在小丫头已经不再关心下级官员任免,财政支出,预算追加之类的小事,此类事情,最后都会变成报告上一个小小的名字,出现在小丫头的桌案上。而这些文件,最后一般只留下“已阅”这个常见的批注,并被存放到档案室去。 当然,假如真的出现了什么特殊的例外,小丫头也可以相信能够从罗蒂雅嘴里听说到一些流言。事实上,假如真的来一场开诚布公的会谈的话,或蓄位大臣会惊讶的发现,女王陛下对于社会下层(特别是鹰隼城中)发生的事情要比他们更加清楚。 这个困扰着小女王的人事任免难题正是关于埃辛的职务。 前面已经说过,在埃辛带着五百士兵开始那场似乎毫无任何希望的征途时,小丫头向他许下了一个公爵的承诺。 当时这个许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反对。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小丫头还在军中,诸位大臣都不在,而各位武将对此时也缺乏发言权,另外一方面是当时这个承诺看起来更像是一张空头支票。 没人相信埃辛会凭借五百兵力征服那么多叛逆的领主。要知道,这些人中大部分有史可考的家族谱系可都是比格鲁尼本身立国的时间都长,他们都是由初代的马克雷米兹亲自册封的大贵族。上百年的经营,使得他们大都拥有强大的势力和影响力。除此之外,他们几乎都拥有坚固的家族城堡。别说五百兵力,哪怕再给埃辛添加十倍,达到五千士兵,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挑战。 不过,事实最终证明了他们的大错特错和埃辛的先见之明。埃辛通过招降拜伦的部下得到了第一支部队,接着一路东征西讨。他屡战屡胜之后,相关的传言就开始流行。在埃辛击败了被公认为最难对付的几个大贵族之后,各种各样的力量都开始努力的尝试插手渗透,想要在这样一场丰盛的荣誉和财富盛宴中分一杯羹。等到埃辛的最终胜利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之后…… 事情已经严重到哪怕是小丫头也不得不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改变人事任命的问题了。 确实也不能怪小丫头起这种念头。她虽然是女王,但是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她四周的人的观点、判断,多多少少都会对她起影响的。说实话,问题就在于埃辛这个人过去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为摄政大臣拜伦公爵卖命的,以至于现在在小丫头身边,几乎没有人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哪怕是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埃辛原先的名义上的长官,对埃辛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 这也是国王的悲哀。除非拥有异常的天赋,否则,他们所得到的情报会被局限在那一份份报告之中,看不到事情的真相。而事实上总是有些事情,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难。就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做买卖的根本方法就是低买高卖,基本思路就是将本地的特产拿到外地去出售。可是说句实话,这个世界上破产商人的数量真的是太多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和女王的身份无关——或者说关系没那么紧密。那就是艾修鲁法特的两个未婚妻的问题。 虽然有罗蒂雅出谋划策和旁敲侧击,但是似乎毫无进度。 当然了,这方面她也有觉悟。那两个女人没那么好对付。她需要一些耐心——罗蒂雅已经向她承诺,已经派出了最好的探子在仔细打探。除此之外,罗蒂雅还提出了几个实际操作性很强的方案。其中之一就是找到合适的对象,让那两个格里芬家族的女人移情别恋。根据罗蒂雅所说,只要她们两个出轨了——不管是精神上还是**上的——那么这桩婚姻就会彻底告吹。因为艾修鲁法特天性骄傲,是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 当然,目前的麻烦在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不过这件事情同样需要耐心。而这场战争,根据大家的看法(包括贝勒尔和艾修鲁法特在内),很容易会演变成一场长期的对峙战,这意味着小丫头至少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来慢慢策划和寻找。 此生此世,小丫头正在自己的书案上阅读着报告,而罗蒂雅则在她的身边。前面已经说过,她的大臣们已经帮她处理掉绝大多数的麻烦,但是按照规矩,哪怕他们依照自己的职责处理完问题之后,事情依然要被上报给女王以作告知。所以她案头的文件数量也颇为可观。但是特别要说明的是,这些文件哪怕她不看,就这样积压在案头也没关系。 小丫头用手合上一份文件。这是一份无足轻重的东西,是关于商业税的问题。以艾林恩首相为首,一大群官员联合提议关于新一年税收的政策。这个话题早就在御前会议上讨论过,而小丫头也同意了,这一份东西只是对于此决议的具体执行方法,也就是细节问题。她翻了半天,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篓子,于是就用红笔签下了“已阅”两个字,放在边上。 她偷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罗蒂雅。后者正在帮她阅读另外一份同样乏味至极的文件,试图帮她找到要点,或者找到一些能够让人感兴趣的东西。罗蒂雅表面上是在认真阅读,但是小丫头却能感觉的出来,其实罗蒂雅在“假装”认真阅读。 她有心事。 虽然说这是一种并没有任何证据的本能直觉,但是小丫头相信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前段时间,罗蒂雅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一名侍女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她一直来到桌案前不远,才停下脚步,并拢双脚并弯腰行礼。 “陛下,首相大人有急事求见。” 大概一分钟后,艾林恩首相就出现在女王的书房之中。艾林恩脚步急促,面色发红,鬓角微微见汗。这说明刚才他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不过虽然事情如此的紧急,但在看到罗蒂雅的时候,艾林恩忍不住恶狠狠的看了罗蒂雅一眼。 当然,和过去一样,罗蒂雅宛如不觉,就好像一粒灰尘从眼前飘过,甚至让她懒得挥挥手去掸一下。 “什么事情?”小丫头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种似乎要闪现出来的火花,赶紧先开口,打破这种令人尴尬的紧张气氛。 “陛下,纽斯特里亚城紧急军情来报,”艾林恩定了定神,说道。“我军首战不利,前锋部队损失过半!” “什么?!!!”小丫头和罗蒂雅两个人同时惊叫出声,而且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她们的动作是如此的一致,以至类似舞台上的那种事先排演好的表演了。 两个人定下神来之后才发现不对头,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率领先锋部队的是谁?”几秒钟后,罗蒂雅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 “帕里将军,”艾林恩虽然对罗蒂雅的提问很不悦,但是这毕竟是女王面前,他只能如此回答。 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两个女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明显的如释重负的表情。小丫头略带疑惑的看了罗蒂雅一眼,再一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具体情况怎么样?”她问道。“遭到埋伏了吗?”。 “具体的报告我已经带过来了。”艾林恩回答道。“帕里将军也负了伤,但是总算没有性命之忧。贝勒尔将军率军救援,大败追击的混沌军团,暂时稳住了局面。” 第三百零四节讨论 第三百零四节讨论 纽斯特里亚城里的气氛明显和往常不同。 出击部队战败的消息已经在城里造成了骚动,败逃的士兵一批批的返回来了。和其他国家一样,格鲁尼也有着严格的军籍制度,或者说追查逃兵的制度。这使得士兵是无法逃散的——只要这个国家的统治没有崩溃,那么他们就只能回到营地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这一夜,每个人都在偷偷讨论着这场大战。因为最后撤回来的士兵数量确实相当多,以至于任何封锁消息的努力都是徒劳的。现在,整座城市里大部分士兵都已经知道这场前哨战战败的详细过程。 帕里在接近混沌军团之后,通过斥候侦察进一步确认的混沌军团的数量——情报没有任何错误,混沌军团一线总兵力只有三千左右。而帕里的部队则接近九千。 有了两倍半的兵力,问题就不再是如何击败敌人,而在于如何尽可能多的取得战果。帕里当即决定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包抄围歼敌人。他深怕敌人立刻逃走,但是却不料敌人压根不躲不闪,而是正面朝着这边迎过来。 战斗的过程乏善可陈。混沌军团没有采取任何诡计,队形之上也毫无巧妙之处。他们只是简单的列阵,冲锋,但攻势却宛如雷霆一样势不可挡。帕里的布阵又犯下了轻敌的错误,正面直接被混沌军团摧枯拉朽一样击败了。一线老兵的战败直接导致二线缺乏经验的新兵溃散,而新兵的溃散又导致老兵的完全溃败。这个过程是如此的迅速和无情,以至于左右两翼包围过来之前,帕里自己指挥的中央部队就被彻底打垮了。 混沌军团从容的回头迎战两翼包抄上来的敌人——在看到主力的彻底失败之后,两翼包抄的士兵士气异常低落。混沌军团先左后右,有条不紊的打败了两支部队,然后一切就变得不可收拾了。军官完全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所有的士兵都争先恐后的逃跑,而混沌军团则在背后紧紧追杀。 所幸,贝勒尔将军及时率领一支小部队扼守住了山谷一带。他收容败兵,并将他们重新编组起来。贝勒尔不愧为一代名将,依靠着这支由溃散之师编组起来的部队,他居然击败了追击而来的混沌军团。不仅如此,他在战场上展现了一个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的真正风采,在一对一的单挑中杀死了率领混沌追兵的混沌冠军。 依靠着贝勒尔将军的活跃,事情总算没有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帕里的军队损失过半,但总算保有一条退路,最终残部被贝勒尔收容并撤会纽斯特里亚城。同样的,混沌军团也因为被贝勒尔击败的缘故,不敢进一步追击,整顿部队之后就退走了。有心人都能看出,若非贝勒尔及时挽救了战局,混沌军团如果占住了山谷道口的话……那么这一次出击的部队中,哪怕不是全军覆没,也是十不存一。 …… “能够感觉到那种气氛吗?”贝勒尔站在窗前,看着下方的纽斯特里亚城。他现在站在艾修鲁法特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哪怕罗宾也不在——就像前面说过的一样,罗宾手臂受伤,暂时只能当一个伤员了。“好像,气氛有点紧张。” 话是这么说,但是贝勒尔的语气很轻松。 “这一次出击……确实太草率了一点。”艾修鲁法特坐在自己的桌子边,用手托住下巴,轻声的说道。部下的战功就是主将的战功,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的:部下的失败就是主将的失败。 “还算行吧。”贝勒尔脸上毫无任何表情。“我军损失四千,但是混沌军团的伤亡……也不会少于两千人。而且据说这一次他们伤亡的都是精兵。算是一笔不赚不赔的买卖吧。” “帕里的情况怎么样?” “受了点小伤,至少是性命无忧。他之所以静静的养伤,估计无脸见人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说到这个,贝勒尔的声音变得有点惋惜。“他年轻气盛,不应该负责这样的出击任务。他更合适率军突袭,直击敌人重心……” 不过说归说,但是贝勒尔很清楚,艾修鲁法特之所以会允许帕里率军出击,自然有不得不允许的理由。有些事情,不在那个位置上是感觉不到那个位置上上的压力的。 帕里这一次率领的九千人,全部都是来自原北方军团的将士。这也是他的基本盘。虽然这一次名义上是“星域诸神教会下组织的联军”。但是实际上,这个“联军”确实名副其实。因为这支军团本身可以算由三个方面的势力组成,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而站在一面旗帜之下。不客气的说,基本上每个高级将领都有自己的嫡系部队。贝勒尔的嫡系是三万提比略士兵,艾修鲁法特和巴兰卡的嫡系是以近卫军团为基础扩编而成的格鲁尼军团,帕里的嫡系则是原先就驻守纽斯特里亚城的北方军团部队。 前面已经说过,这支部队尽管理论上属于格鲁尼王国的正规军,但是实际上之前它已经完全在拉法的控制之下。它的军官升迁提拔,士兵雇佣,军饷支付之类的关键性工作,全部都由拉法一个人说了算。 当然了,今时不比往日,帕里已经没有了自立的本钱。但拉法在这支军队上留下的印记非常强烈,不经过一场大清洗,大撤换,这种印记是无法抹消的。问题是大清洗,大撤换同时就意味着军队战斗力的急剧下降,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做的。这也是为什么帕里必须要成为副将的理由,只有他才能自由的指挥这支部队。 “混沌军团战斗力居然这么强……”艾修鲁法特思索着。“据情报说,帕里用老兵列成的第一列战阵,被混沌军团直接一波进攻就从正面撕开突破了。根据那些士兵的说法,混沌武士的攻击势若疯虎,根本没办法阻挡……” “那是混沌军团的精锐部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应该是由混沌神选战士组成的。我过去也见识过……混沌军团的士兵,据我所知,主要分为三个档次,混沌领主,混沌冠军,混沌战士。混沌领主差不多等于我们的国王、大公,混沌冠军意味着我们的公爵、伯爵之类,而混沌神选差不多就等于我们国家的骑士。前两者虽然强悍,但是数量却总归太过于稀少,只能担任指挥官或者中高层军官。而所谓的混沌神选就是混沌战士中的精锐,混沌冠军的候补。他们全部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被认为受到邪神庇护,所以才被称为‘神选’战士。” “你和这种精锐部队交战过?” 贝勒尔回忆着昔日和混沌军团交战的情况。“我记得那支全部由混沌神选战士组成的方阵,就这么正面直冲过来……虽然一路遭到火枪和大炮的重点杀伤,但是依然击溃六、七支部队才被阻挡住……不过混沌的神选战士虽然是最精锐的部队,哪怕是总数不下于五六万的混沌军团,这种精锐部队应该也只有一两千吧。” “几千啊……”艾修鲁法特沉吟着。从这一点来说,这一次或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了。混沌故意派出一支表面上弱小,实际上战力极其强悍的作战部队,就是为了将联军诱出来予以痛击。偏偏这种陷阱又是很难看破的。“他们真的不怕我派遣大军出击,一举歼灭这一支精锐部队吗?” “哪怕这是一场赌博,他们也已经赌赢了。”贝勒尔耸耸肩。“再说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只有一两千吗?”艾修鲁法特考虑着这个问题。“如果他们将所有的精锐投入这样一场赌博,那么,那位混沌的血牙领主还真的是……” “这只是一个估计。”贝勒尔补充道。“没人知道这一次混沌军团的具体战力……不过至少,我们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轻敌,以为有三倍的兵力就能稳操胜券。战争这种事情,是没办法真正算无遗策的。其实说句实话,这一战,单纯站在战力的角度来说,帕里也不会逊色太多。如果他能正确的行军布阵,不敢说必胜,但是顶多只是一个小败,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局面的。” 贝勒尔说的很正确。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慢慢开始理解那位混沌领主的思路。或许这并不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不是一个纯粹的陷阱,而是一个“左右皆可”的选择。 率领一支实际战力远超过表面的军队。联军没动作,那么血牙领主自然可以攻击那座小城。联军出动,那么就乘势给敌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联军出动真正的大军……假如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么混沌的斥候部队一定能够及时通报,让他抽身而退。 这就是遮断战场的好处了。小规模部队暂且不论,真正的大规模军队是绝对无法逃开斥候的侦察的。混沌军团在斥候战中取得胜利,所以联军的大规模行动是避不开他们的眼睛的,相反的,因为在斥候战中完败,所以艾修鲁法特却对混沌的大规模调动一无所知,就好像瞎子一样。 “放心啦,大将,”贝勒尔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表情,突然微笑了一下。“一场小败,并不影响大局。不过我在乎的倒是混沌军团在这场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实力……” “对了,贝勒尔阁下,”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您上一次率军击败混沌军团的时候……应该也遇到和我们这一次类似的情况吧。混沌的掠夺者骑兵要比我军的轻骑兵更加强悍善战,那么,您当时是怎么做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硬要说的话,也没怎么办。”贝勒尔想了一下,回答道。“实际上我并不在意这一点。反正在萨雷克城长达一年的攻城战已经耗尽了混沌军团的锐气,所以他们剩下的行动选择余地很少,就那么几个,很容易猜出来。” 第三百零五节对策 第三百零五节对策 “你没有派出斥候?”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点惊讶。 “派了,但是斥候战胜负对最后的决战一点也不重要。”贝勒尔回答。“因为我早就对他们的兵种、战力等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们不可能玩什么花招,萨雷克城下的战斗是真材实料的,不可能隐瞒部分战力来个扮猪吃老虎。在衡量了两军战力之后,我就径直向白堡前进,趁着他们犹豫不决的机会,截断他们后退的必经之路。然后他们剩下两个选择,一个是整顿全军,和我决一死战。另外一个是就地将部队解散为小队,尝试绕过挡路的我军,撤回去。很明显,后者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将军,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胜算,就不会选择这条路。他们也确实选择了前者。” 然后,一切正如史书上记载的。贝勒尔将军在一场大规模会战中大破混沌军团。 “那个时候您为什么不乘势收复白堡呢?” “那座要塞可是完整无缺的落到混沌手里的。”贝勒尔强调了“完整无缺”这个词。“我不认为我能够轻易的攻下城堡。除此之外,那个时候,我麾下的联军也没有进行一场长期攻坚战的能力——时间一长,后果难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此外,根据我对混沌理解,我认为这么一座要塞会成为他们内部斗争的源泉,这个猜测后来也被证实了。” 这个理由可谓冠冕堂皇,至少表面上任何人都挑不出漏洞来。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却很清楚,当时击败混沌军团之后的短暂时间,是收复白堡的唯一机会。贝勒尔不那么做,甚至连尝试都不尝试一下,其真正的理由绝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些。 当然,眼下并不是算账的时候。 “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同,混沌军团虽然围攻高华城不克,但是他们却在战场上表现出了明显的自我克制,或者说隐藏实力。我们已经知道,至少有一位奸奇的巫师领主加入了这场战争,这意味着他们的魔法战力……肯定要比高华城守军要强。但是实际上却是我方的魔法师控制了战场……除此之外,虽然他们围攻高华城市已经有很长时间,但是根据我方的判断……嗯,他们的锐气最多只是小挫。混沌军团的战力依然完好。敌我交战,胜负各半,智者所不取也。” 贝勒尔判断的很有道理,至少艾修鲁法特是点了点头。 此类情况下,根据兵书上所说的对策——几乎所有的兵书上都记载着此类情况下的对策——就是对峙和试探,屯兵固守,等待战机。 这就好比下棋,并不是每一步都能走出妙棋,攻敌必救,扭转乾坤的。尽管流传下来的棋谱或者战争记录,都把重点放在那些扭转局面,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在更多的时候,双方的战斗没那么精彩,都是在进行一场场试探,比拼耐心,并且寻找对方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破绽。 “关于帕里……” “相关的军情已经传回鹰隼城了。不知道具体情况会怎么样,但是至少……”贝勒尔说道。“恐怕他想要重振父亲声威的尝试不会成功了。” 贝勒尔的目光随意的在房间里转着,突然之间看到了边上放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物品。那是一个造型非常奇怪的玩意——让你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贝勒尔走过去,随手拿起这个奇怪东西,翻来覆去的端详了一番。虽然说这东西造型古怪,但是整体却比较光滑,铸造手艺细致,上面看不出任何一点凹痕。这并非是一堆毫无任何意义的废铁。当然了,如果是废铁,艾修鲁法特也不会把它放在房间里了。 “这是什么?” “工艺品罢了。别人送我的礼物。”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随意。 “该不是那些梦想着一夜成名的艺术家到处乱送的那些东西吧。”贝勒尔将这个奇怪的玩意放回原来的位置。“巴兰卡也收到了一个,好像就我没收到了。”他随口说道。 “巴兰卡也有一个?”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诧异了。 “是的,据说也是什么人送给他的。”贝勒尔说道。“奇怪了,这玩意……有什么收藏价值吗?”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太大意了。他不该把这个东西放在边上,更不该低估了混沌巫师。这也正常,聪明的人不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混沌巫师又怎么可能仅仅找他一个人做交易呢?不过他的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突然之间,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很擅长伪装了。在他醒过来之后,谎言和暴力似乎就一直紧紧缠绕着他,从未离去。 “贝勒尔阁下,”艾修鲁法特换了个话题,将贝勒尔的注意力从那件东西上移开。“您觉得,在这样的接战之后,混沌军团下一步的行动会怎么做?” “很难预测。”贝勒尔说道,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这一战失败了。或许,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挽回局势?” …… “我说完了,公爵大人!”那个士兵在报告完详情之后,谄媚的添加了最后一句。 埃辛还不是公爵,至少他尚未经过正式的册封仪式——实际上,他的讨逆作战尚未结束,只是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而已。 确实没有悬念了,已经没有人想要抵抗埃辛的讨逆大军,因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大家想要做的是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埃辛兵锋所到,各位叛逆领主纷纷出降,交出他们无法带走的部队和领地,带着能够带走的财富离开了。其间倒是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某位原先被定义为“叛逆”的贵族,通过千方百计的拉关系走后门,居然真的给自己弄到了一纸由女王签署的赦免书。据说为了这个,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就连世袭特权都被收回了很多,但是至少他保住了自己和自己家族的世袭领地。 这个士兵的称呼让埃辛露出微笑。他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接着,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写一封邀功的信送到鹰隼城那里去,毕竟他又搞定了一个叛逆领主。 克里奥从大帐之外走了进来。 “克里奥,怎么了?”埃辛马上注意到克里奥的脸色有点不太好。这很不正常,因为就当前的大好局势来说,克里奥不应该露出这种神色的。埃辛是个聪明人,马上猜出了克里奥脸色难看的原因了。 “鹰隼城那边……莫非……” 克里奥做了一个手势。这是他经常使用的暗号,意思是让埃辛屏退其他人,好进行一场秘密的谈话。埃辛马上照做了。几分钟后,四周所有可能泄密的耳朵都离开,这里只剩下埃辛和克里奥两个人。 自从上一次搞定了拉马斯伯爵这个麻烦之后,克里奥出色的外交才能再也没机会派上用场——因为压根不需要了。因为这个,克里奥决定让自己换个工作,那就是想办法打听鹰隼城的近况,以防万一。 埃辛要成为公爵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至少此刻讨逆军全军上下都知道这一点,当然,远方的鹰隼城里,只要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人也知道。不管是埃辛还是小女王,都从来没有刻意的掩饰那个封赏的承诺。 所以,就像所有此类情况下必然会发生的一样,在鹰隼城里,很多人出于嫉妒、自尊、蔑视等等心理,想方设法的给埃辛使绊子。但是也有另外一些人怀着“抱大腿”的想法,倒是很乐意为这位未来的公爵打好关系。 不管怎么说,埃辛和克里奥都在鹰隼城里住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他们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不属于拜伦公爵的人脉。这些人或许没太大的用处,但是打听消息方面倒也凑合。此外,一些投身于战利品买卖的商会也为他带来了一些消息。凭借这种种渠道,克里奥最终成功的和鹰隼城建起了联系。 当然,军中有了魔法师,也为这种联系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情况很不妙。”克里奥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进入主题。“很多人……太多人都在为你布置障碍,包括我们那位可敬的艾林恩首相。” “他们是怎么做的?” “努力的把你渲染成一个不可靠的投机者。”克里奥说道。“你要明白,一个君主,哪怕是最慷慨,最大度的君主,也不会容许部下不忠。一旦女王的心里对你有了成见……相信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然,除了这个之外,他们还在努力的鼓吹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讨伐叛逆是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压根配不上如此厚重的赏赐!” 他苦笑了一下。“我们竭尽所能的避开了所有艰苦的战斗,结果这反过来成为了我们被攻击的缺点。” “但是,至少我们的女王陛下公开许诺……应该没有反悔的机会。”埃辛不死心的问道。尽管他最初的时候认为,自己不但会得到公爵的头衔,还会成为女王宫廷中的一个重要大臣,哪怕无法进入御前会议(关于这一点,确实有点悬,毕竟连艾修鲁法特也没这个资格,埃辛自问还不能和艾修鲁法特相比)。他应该会成为某个关隘要地的守将,或是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哪怕不是最高指挥官),亦或者女王的军事咨询顾问等等,这些都是很不错的职务。但是说句实话,埃辛真正的目的还在于公爵和封地,其他的只是附带的,如果真的局势不妙,他也可以放弃,最多只是略微惋惜罢了。 要明白,一个公爵,一个真正的,拥有封地的公爵,哪怕他不承担任何宫廷的职务,依然是一个大人物。最起码,他在自己的封地内拥有无可争议的统治权。 “埃辛,你真的太乐观了。”克里奥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之前曾经对别人说的话吗?女王陛下可以册封,自然可以剥夺!” 埃辛马上不说话了。 “你知道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步了么?”克里奥无情的揭露了现实。“首相大人也反对你……这意味着哪怕我们的女王陛下,都得重新考虑她当初对你的承诺了。有消息说,不止一个人打算取代你现在的将领职务,这样可以轻轻松松安安全全的捞取功勋和荣誉。我相信你懂这个意思。” 埃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们必须做点什么。”他握紧了拳头。 第三百零六节惊悚 第三百零六节惊悚 “没错,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对此,克里奥完全赞同。“否则的话,你和我……我们的未来,恐怕没有我们原先预料的那么美妙!”他话锋一转。“问题是,怎么办?这才是重点所在。” 历史上,不止一个人处于埃辛这种尴尬的局面,所谓的“兔死狗烹”就是指这个。对于此类困境,也确实有一个经典的对策,名为“养寇自重”。当然,这一招有玩得好的,也有玩脱了的。 但是问题是这个对策现在完全不可行。这是因为埃辛之前做的太出色了,他已经摧毁了所有的隐患,把那些真正有实力有野心的叛逆领主们消灭得干干净净,把最终胜利变成唾手可及的东西,以至于换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完成剩下的工作了。 两个人在桌子边上坐下来,苦思冥想着。 “克里奥,”埃辛最终还是先开口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危机,关键还在于……我们在鹰隼城里缺乏盟友。所以,我们只能坐视我们的敌人来攻击我们,却鞭长莫及,无法为自己申辩。我曾经一度以为……只要我们行动的速度足够快,就不会出现这种危机。看起来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写个报告,进进谗言什么的,可要比行军布阵的简单容易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一个在宫廷内的盟友?说的没错,如果我们有一个有分量,能够在女王面前说话的盟友,就不会出现这种危机了。”克里奥赞同道。“但是说句实话,这个人是谁?” 前面已经说过,小女王的眼下的宫廷,是在拜伦引发的政变之后成立的。她现在的那批朝臣,大小官员,和拜伦都完全扯不上关系,都是之前被放逐或者被忽视的人组成。而埃辛和克里奥两个人则一度是拜伦的心腹。所以能够想象,他们别说了解这些新贵们,哪怕连认识的人都不太多。要说结交内援,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突破点。一定要说人选的话,也只有的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了。他是他们最熟悉,原本最应该成为后援的人。可惜当初的双方站在不同立场,斯卡德拉现在对他们抱有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的。 至少克里奥心中并无任何此类人选,埃辛就更不用说了。 埃辛思索良久,再一次开口。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建立奇功。那些攻击我们的人不是指责这场战争是非常简单容易的事情吗?如果我们建立了巨大的功勋,那么所有此类的攻击就自然而然的失效了。”埃辛说道。“事实胜过任何雄辩。” “我承认你说的很对。”克里奥回答。“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做?我们还有建立奇功的机会吗?这个机会在哪里?” 他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正如前面说的,所有能够引起麻烦的领主都已经被埃辛消灭了,消灭的是如此彻底,以至于剩下的都已经失去了反抗的信念。事实上,哪怕剩下的领主很不识相的抵抗到底,也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们的实力很有限,而且又没有真的做好战争准备。打败他们,和“奇功”这个名词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 “机会,”埃辛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个让人害怕的笑容。“是依靠自己去发现的。”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最有危险的叛乱领主都已经被我们打败了。”他停顿了一下,“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建立奇功的机会了!” “你的意思是……” “克里奥,”埃辛说道。“没错,这件事情比我最初想的还麻烦很多。我们不仅要面对聪明的敌人,还必须对付拖后腿,甚至是背后捅刀子的同僚。但是,俗话说,一份辛苦一份收获。这是我们的机会,或许是我们一生中仅有一次的机会。”他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步登天的机会,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遇到一次的。我们既然遇到了,就必须牢牢的把握住。哪怕是死,我也希望死在走向理想的道路上。” 他的声音热切而富有感染力,但是克里奥的脸色却立刻变了。 “埃辛,你是在玩火!你在赌,但是你要明白你付不起代价……” “本来就是赌!”埃辛恶狠狠的回答道。“从我向小女王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们就在走悬崖。走错一步就是永无翻身的机会!但是既然我们撑到了现在,那么……或许诸神真的垂青了我们,我们就不应该对自己再抱有任何怀疑!” …… 艾修鲁法特用力的敲了几下门。 时间正是傍晚,正值晚饭过后,夕阳未落的短暂空闲时间。就算是这座已经做好战争准备的城市,也会难得的放松一下。从城堡高处望下去,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士兵正在集市区购买物品……当然,其中最多的是烟草。 这种东西对于精神紧张的士兵而言,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能够消愁解乏,提振士气。除此之外,它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战斗的效果。所以军队或许会禁酒,但是鲜少有禁烟的。 “进来。”房间里传出巴兰卡的声音。艾修鲁法特推门而入, 巴兰卡正像一个生活随意慵懒的男人一样,穿着衬衣长裤,毫无任何风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垫在脑后。他的衬衣胸口位置的纽扣没有扣上,就这么很随意的松开,露出厚实的胸肌。 “啊,伯爵阁下!”巴兰卡很明显不曾料到来客的身份。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艾修鲁法特首先将门带上,反锁好。做完这件事情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巴兰卡惊愕的坐在床沿,很明显看不出艾修鲁法特这番举动的用意——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房间角落的一个小壁橱里。 在那里,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制品。 艾修鲁法特能够一眼认出来那是什么。因为正如之前贝勒尔说的一样,同样的东西,艾修鲁法特也有一个。除此之外——贝勒尔或许感觉不到——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东西上面隐隐的魔法之力。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在那个东西上面一动不动,良久,才重新转到巴兰卡身上。不出他所料,巴兰卡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 他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壁橱之前。在巴兰卡来得及说话或者行动之前,艾修鲁法特已经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中。现在,再无任何一丝疑问了。 “巴兰卡阁下。”艾修鲁法特手中把玩着这个混沌魔法的制品,眼睛则停在巴兰卡的身上,“好像,你手里有好玩的东西哦。” 巴兰卡本能的伸手去抓床头的剑(和很多的军人一样,他将随身武器搁在床边),但是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收了回来。在这个方面,他是知道艾修鲁法特的能力的。虽然巴兰卡对自己的身手也有自信,但是却也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哪怕艾修鲁法特弱不禁风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还能杀了艾修鲁法特?作为一个副将谋杀主将?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悔恨如潮水一样冲刷着他的心灵——他早该把这玩意和混沌巫师的条件一起丢进垃圾箱里,或者干脆把一切都交代给教会的祭司们! 艾修鲁法特没有出声,始终盯着巴兰卡的脸。良久,巴兰卡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将这个金属的器具放在边上的桌子上,然后顺势自己也坐了下来。 巴兰卡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向门那边看了看。 “放心吧,”艾修鲁法特说道。“帕里受了伤,正在养伤,不会轻易走动。贝勒尔将军正在筹划一场埋伏,想要尽可能多的干掉一些作为混沌军团斥候的掠夺者骑兵,所以他压根不在城里。那几位教会的祭司也很忙碌,忙着为阵亡将士举行祭灵的仪式……总之,我相信,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来这个区域,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上一谈。” 巴兰卡的房间也在纽斯特里亚城中心城堡的高处。这里是高级军官的区域,普通人一般是不会接近的。 “谈什么?”巴兰卡用力的呼出一口长气。刚才的紧张情绪已经逐渐褪去,他的头脑恢复了正常的思考,然后他就迅速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一次逮捕。因为如果这是一次突然袭击,那么艾修鲁法特进门之后就不会做出“反锁”这个举动。 如果他有最糟糕的一种情况,那无疑就是艾修鲁法特进门之后立刻将那件奇怪的魔法道具拿到手,然后发出一声冷哼,紧接着教会的祭司和士兵从门外蜂拥而入。如果是那样的话,巴兰卡也就算是彻底的玩完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反锁了门,避免其他人进来。 “这个东西,是混沌巫师给你的吧?”艾修鲁法特晃了晃手中的金属制品,问道。 “没错。”事到如今,巴兰卡已经知道一切否认都是徒劳的了。 “我想知道,他对你提出了什么样的交易要求。”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似乎是注意到巴兰卡紧张的神色。“放心,我这里也有一个同样的玩意。” 第三百零七节非人 第三百零七节非人 言毕,艾修鲁法特从自己身上摸出了另外一个东西。把两个金属制品一起放在桌子上。 巴兰卡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桌子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两件金属制品绝对是出自一人之手。 “怎么可能……这么说……”巴兰卡感觉到脑子一片混乱,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艾修鲁法特。这个名为艾修鲁法特的男人居然是……居然是混沌的信徒? 说起来真的是可笑,教会联军,对抗混沌军团的最高统帅,居然自己就是一个混沌信徒。这个仗还怎么打。这差不多等于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棋——表面上是两色棋子对战,但是实际上胜负毫无悬念的全操于一人之手。 说句不客气的话,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等等!巴兰卡迅速的意识到自己发生了思路错误。艾修鲁法特不可能是混沌信徒的。他怎么可能是呢?教会和王室的来往那么多,既然教会那边一声不吭(教会都不出声,本身就足以说明艾修鲁法特绝非可疑人等),这就是艾修鲁法特身份的最佳证明了。 如果说他是近期内投靠混沌,那也是说不通的。很明显,艾修鲁法特没有任何投靠混沌的必要,他又有什么必要呢?格鲁尼王国已经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如果艾修鲁法特想要权权力——说句实话,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巴兰卡却很清楚小女王对艾修鲁法特是彻底的言听计从,而且是那种情人之间的完全信任。假如过几年他听说艾修鲁法特娶了小女王并自己称王,那巴兰卡不会有任何惊讶的。 艾修鲁法特想要财富——好吧,香海商会的事情早就谈不上什么秘密。鹰隼城里,每个人都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一个真正的大富豪,日进斗金的那一种。除此之外,到处都说他这个人富可敌国。 艾修鲁法特想要女人……说句实话,当一个男人有了权力、财富,外加健康的身体和过得去的相貌,他会缺少女人吗?别说是普通的女人,哪怕这方面有点特殊的癖好,也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 既然艾修鲁法特不是混沌信徒,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伯爵阁下,”巴兰卡说道。“没想到你也有一个。”把前后的事情想明白了,巴兰卡也就轻松下来。艾修鲁法特第一不是混沌信徒,第二不是用“勾结混沌”的名义来逮捕他的,那么他来这里干什么也就一清二楚了。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他刚才看到了巴兰卡脸色变化的整个过程,所以他哪怕猜不出巴兰卡心理的细致变化,至少也猜出了一个大概。 “实际上,我的情况和你一样。”他说道。“我猜猜看,那个找上你的混沌巫师,是不是叫马文的那一个?” “哦,看样子我还是小看了混沌。”巴兰卡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想到他们也找上您了。” “所以,我想知道一下,”艾修鲁法特说道,“马文向你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或者可以这么问:他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巴兰卡并未隐瞒,也无心隐瞒。一小会之后他就把双方谈判的情况仔细的重复了一次。和艾修鲁法特预想的差不多,马文提出的条件,其实就是老一套。马文第一次和艾修鲁法特接触的时候,也是提出的这样的条件。当然了,毕竟交易对象有了变化,所以在条件的细节上有所变化。但是本质来说还是一回事:以击败入侵的混沌军团为条件,要求得到自由活动传教的权力(当然,是在巴兰卡的权力范围内)。 “真有意思……”艾修鲁法特听着巴兰卡说完,仔细的想了一下。“你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还是一个真正有诚意的交易?” “说句实话,我当时并不能判断。”巴兰卡回答。艾修鲁法特说法倒没有让他感到不安,因为雇佣兵这个群体,可以说是世界上宗教信仰最薄弱的一群人。本来干刀头舔血买卖的,都不是什么虔诚的人。关键时刻降旗归降,临阵倒戈之类的例子,在雇佣兵中是屡见不鲜的。假如有什么人和混沌交易而没有特别的反感,雇佣兵无疑名列其中。“当然了,骗局的可能性很大,贝勒尔将军向我提起过,混沌眼下分兵四处出击,攻城略地。先不说他们做得对不对,单单这个行动本身,就透露着信息:要么就是他们的统帅是一个没太多脑子的将军——不过作为一个恐虐的信徒,这也不是没可能的。要么他们有所依仗,不怕我们乘机突袭高华城下的大本营。对于这一点,我深表赞同……而如果他们有所依仗的话……” “那是某种……能牵制我方的方法。”艾修鲁法特接过话头。“一个混沌的老招数,一个骗局。他们有理由这么自信,因为同样的招数,他们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 “就是这样。”巴兰卡说道。“但是现在,我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骗局的可能性要大于它是一桩真正交易的可能性。” “啊?” “因为您……说句实话,最初的时候,我就有怀疑,他为什么要找上我呢?毕竟,我不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啊。在我权力所及的范围内容许他们传教……说的很好听,但是他们凭什么知道我会拥有坐镇一方的权力?我不相信他们拥有这样的力量。相反,他们要付出的代价……让我们击败混沌军团,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说的很对,”艾修鲁法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了之前那个叫做罗金的混沌巫师的事情。毫无疑问,那一次,罗金差一点就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摧毁了这十万大军!而马文却毫不介意的把这么一个关键的混沌巫师给出卖了。 哪怕是因为内部斗争而想要借刀杀人,至少也是卸磨之后才杀驴的。从这一点来说,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理由相信,马文想要的东西远不是在战场上获胜那么简单。如果说他之前对于马文“帮忙打败混沌军团”的事情半信半疑,那么经历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对此不再怀疑了。 “除此之外,他来找我,这件事情也很可疑。他如果是来找你做交易,那是正常的,因为你掌握全军的指挥权,但是来找我……难道他觉得我的权力更大一些?” “说的有道理,你怎么理解他这个举动?” “大概是……先抛出一个画饼一样的诱饵,等到我上当之后,再想办法让我留下把柄。最后用这个把柄来威胁我。”巴兰卡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艾修鲁法特手边的那个金属制品。“一个很下流卑劣,但是又不可否认相当巧妙狡猾的策略。” “你是怎么得到这个东西的?”艾修鲁法特不置可否,换了一个话题。 “说起来有点奇怪……好像就在城堡里,遇到一个美女……”巴兰卡回忆着,“那个美女送给我的。” “美女?” “是的,我依稀记得是个美女,很美的女人。”巴兰卡脸上依然有点疑惑。“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要说是魔法也不像……总之就是这段记忆有点模模糊糊的。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然后发现这个东西在我身上。接着,那个叫做马文的混沌巫师就突然冒出来了?” “女人?你确定?城里遇到的?”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有点不太正常。“你记不住?” “我记得是在离开你的房间之后突然遇到的……等等……该死,一定是某种混沌的邪术,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却想不起她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巴兰卡反复回忆,但是就是说不清楚那个女人什么样,从哪来,到哪里去。不过他强调了那个女人很美,是那种瞬间就让男人勾魂摄魄程度的美。巴兰卡虽然自觉在这方面有几分自制力,但是这份自制力却完全没起什么作用。 一个女人?艾修鲁法特疑惑又多了几分。他原本以为巴兰卡得到这个东西的方法和他差不多——莫名其妙的接到一个陌生人拿过来的礼物。但是情况看起来不一样。 不,应该说这样才正常。之前那个士兵居然来主将的房间送礼物……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动,所依仗的无非是艾修鲁法特初来乍到,各种保安措施还不齐全(此外因为受到混沌邪术的攻击,全军上下军心动摇),对于军队人事方面很不熟悉,所以才能这么做。假如现在突然又有一个什么人把某个箱子盒子之类的玩意送到艾修鲁法特面前,先别说这位送货人怎么通过外围的警戒,但是至少艾修鲁法特肯定会把他留下来问个清楚。 谈话到这里,大体上就结束。剩下的就是关于如何应付混沌巫师的骗局的问题。经过一番周密商讨之后,艾修鲁法特最后认为这件事情最好让贝勒尔知道,但是不能让教会知道。因为贝勒尔是一个冷静的人,绝不会因为宗教的狂热而做出什么傻事情来。另外一方面,他又饱受教会的赞誉,被夸成当代的圣人,品行高洁。 当然,实际接触过之后,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巴兰卡都明白,这些话对于贝勒尔来说,是一种富有诗意的夸张。但是无论如何,贝勒尔和教会这边关系极好是不容置辩的事实。有他出面,就等于为这件事做了担保,至少有个退路。 这番交谈结束之后,艾修鲁法特甚至没有带走那个魔法定位的小玩意。他走出房间,回到走廊的时候才慢慢的回想自己刚才和巴兰卡的这番对话。 毫无疑问,混度巫师想要做点和战争不相干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倒不必怀疑了。但是为什么他突然选择了巴兰卡呢?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是艾修鲁法特更加合适作为交易的对象啊? 艾修鲁法特还记得当时和马文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在罗金自爆,变成满地血肉碎片之后。他突然之间意识到,马文压根没有任何理由再特意去找巴兰卡。艾修鲁法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马文翻脸呢。 除非……他认为艾修鲁法特因为某种理由,不再适合和他交易。因为这个,马文才不得不找上巴兰卡。 但是,至少是艾修鲁法特和马文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自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杀掉了罗金……好吧,这件事情应该早就马文的计算之内。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马文为什么会这么做,除非他认为艾修鲁法特已经死了……或者是,艾修鲁法特很快就要死了,已经没有兑现交易的能力。 对了,罗金那个自爆……因为这个吗?之前他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却确认了。 “因为我……”他站在过道上,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告诉自己。“不是普通人类吗?” 第三百零八节准备 第三百零八节准备 艾修鲁法特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并非普通人。 抛开体能、黑暗视觉等等因素不谈,单单是他不需要吃,不需要喝,甚至不需要睡觉(当然了,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吃、喝和睡觉)这几个方面就大有问题了。这是一种超乎“人类”概念的特殊能力,而且和魔法什么的无关。他也曾追究过这个问题,最后的结论是:他很可能是一个教会的神圣骑士,或者说曾经是一个神圣骑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推测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修炼黑魔法的缘故),抛弃了教会内的身份,用某种方式隐藏起自己。 也只有神圣骑士的身份,才能解释他身上的不可思议现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从他伤愈恢复以来,好像他真的没生过什么疾病。当然,这一点有可能是黑魔法的效果。众所周知,黑魔法拥有改变人类体质的效果,很多人走上黑魔法之路,正是为了想要借助黑魔法摆脱恶疾。 但是,假如这不是黑魔法的效果呢?话说回来,一个不需要吃喝和睡眠的人,哪怕再套上一个“不会生病”的现象,那也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也唯有这个解释,才能非常清楚的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 这样一说的话,事情就很容易理解的了。那个时候,罗金施展魔法并没有失败,只是那个魔法对他而言完全不起作用罢了。这就好比火球魔法,如果丢到木头堆里自然会引发一场大火,丢到人群里会烧死烧伤一大片,但是如果丢到河里…… 最多也就只会发出一点爆鸣声吧。 从这一点来说,纳垢巫师所放出的最后一个魔法并不是魔法失败,而是绝对是他所掌握的最恶毒,最残忍的邪术。艾修鲁法特之所以不受影响,完全是因为他的体质特异而已。如果换一个人,无疑就患上了某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疾。 这也说明了之前马文弄的那个什么“勾连生命的魔法阵”为什么对艾修鲁法特完全无效,用石片一擦就擦掉了。 这也是为什么马文看到那一幕,立刻就做出那样的反应。说句实话,马文当时的神情,活像是赌徒刚刚赢了一票,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本钱居然被人偷走时候的表情。那是生吞下一只蟑螂,却发现蟑螂在喉咙里爬动,吐又吐不出去,吞又吞不下去的模样。 因为马文知道罗金最后发出的这个邪术,却不知道艾修鲁法特特殊的体质。所以,他认为艾修鲁法特已经完了。哪怕没有当场毙命,至少也是没几天好活了。这样的艾修鲁法特,对马文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马文会找上巴兰卡的缘故。估计他认为,艾修鲁法特一死,巴兰卡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最高指挥官——事实上,正如前面说的,假如艾修鲁法特真的死了,那么最高指挥官的人选无疑会在贝勒尔和巴兰卡两个候选人当中产生。而贝勒尔是外国人,那么意味着战后,巴兰卡百分百会在论功行赏中成为军界中的巨头。 所以……这一次帕里主动出击被混沌军团打败……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确实,鹰隼城因为拉法的缘故,对帕里的忠诚心抱有疑虑。艾修鲁法特死后帕里上位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吃了这么一场实打实的败战,鹰隼城方面连找借口的麻烦都省了。如果说帕里原本只有两成的机会担任主将,现在更毫无任何机会可言。 艾修鲁法特这么思索着,慢慢向前。 看起来,真的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啊。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终于有了对付混沌巫师的招数了。 这应该会管用的。 对了,还有那个女人……虽然说巴兰卡自己都承认记忆有点模糊,很可能是中了某种邪术,但是依然可以在这个方面多做点事情。 一段时间之后,几名被召集过来的下级军官站在了艾修鲁法特面前。 “你们都是本地人……或者至少在这座城市呆了很长时间的人。”艾修鲁法特看着这几个陌生的士兵。“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他的目光停留在第一个军官的身上。“纽斯特里亚城里有图书馆吗?” “有的,将军阁下,”那个军人挺直胸膛,大声回答。“教会的图书馆。”他补充道。 “很好,你给我去找一下书……我想看一些关于被混沌巫师……纳垢的巫师下了诅咒者的记录。”艾修鲁法特满意的回答。正如他所料。纽斯特里亚城现在是一座大军营,但是那是战争的需要。它本身只是一个城市,而且是那种有点规模的城市,这种城市一般都是图书馆之类的设施。“相关的故事也行,越多越好。” “遵命,将军阁下。” 第一个人掉头离开。 “现在城里有颜料出售吗?”艾修鲁法特问第二个。 “颜料?”那个士兵迟疑了一下。 “对,颜料,画画的颜料。”艾修鲁法特示意道,他想起玛丽姨妈的作画工具。“还有画笔之类的。”这一点,他不是很有自信,因为前面说过,城中绝大部分局面已经疏散到后方,现在应该没有出售此类东西的商人了。 “嗯,这个可能需要去找一找……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两天前看到了一个商人携带着此类东西……” “很好,那么帮我去买下来。”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一份……应该就够用了。 “但是将军阁下,我认为那些应该是私人爱好物,不是可供出售的商品。” “亲爱的先生,只要价格合适,对商人来说就不存在不能卖的东西。”艾修鲁法特说道。“一套画具,哪怕是最好的高档品,价格也不会超过十个金奥利。我打赌,如果他知道我愿意出三十个金币购买他的私人用品,他一定会屁颠屁颠的双手将东西奉上。现在,帮我去和那位商人谈谈。如果他已经离开,你可以快马追上去。总之,我希望用最快的速度看到颜料和画具。” “遵命,将军阁下!”说完这句话,第二个也转身离开。 “城里有漂亮的女人吗?”艾修鲁法特问第三个人。 “这个……”对方犹豫了一下,或许他没料到一个贵族,一个统帅大军的将领,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来。不过,有说法认为艾修鲁法特其实只是一个出身低贱的雇佣兵,只是投机成功而成为了一个贵族。“城里的女人不多……之前的瘟疫吓走了一大半。现在剩下来的……恐怕不会合您的心意。不过,我愿意仔细的为您挑选一番……我想,只要有一两天的时间,我能够为您找到中意的……” “我要的不是那种陪我过夜的娼妇。”艾修鲁法特马上打断了对方的话。“城里有贵族姑娘吗?” 能在中心城堡走动,从而遇到巴兰卡的女人,应该是拥有贵族身份才对。或者至少是某个贵族的女仆。只有如此,才能平时藏在城中某个安全的宅邸里,需要的时候却能走进中心城堡。 “将军阁下……”这个可怜的士兵很为难。“您的这种要求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据我所知,城里合适的贵族女子,恐怕只有洛兰男爵的女儿了。男爵之前就患了重病,不能离开纽斯特里亚城,所以他的家人都留下来陪他……” “闭嘴!”艾修鲁法特瞪了这个家伙一眼。“我说了,我不需要陪我过夜的女人!”他停顿了一下,觉得再透露多一点也没关系。“我要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可以随意的出入中心城堡,甚至进入高级将领起居的区域。除此以外,这个女人比较年轻,至少绝不是老年人。她应该很漂亮,更重要的是,他对中心城堡里的房间布局相当熟悉。我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你心里有符合我说的这个条件的女人的吗?” “但是,将军阁下……您知道,自从这里……嗯……军事化管理之后,中心城堡里只有中高层军官能出入,外人是不能进出的啊。哪怕是洛兰男爵的女儿……别说是女儿了,哪怕那个老头子自己,也不能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不是城里的居民……而应该是某个军官的家眷?”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而且还……最少也是中层军官?” “将军阁下,我是这么想的。除此之外,既然您说比较年轻,然后又长得很美……那么剩下来的人选就非常少……” “对了,我忘记说了,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有可能不是家眷,只是女仆什么的。”艾修鲁法特补充道。“总之,有符合这样条件的女人吗?” “这个……将军阁下,我相信应该是有的,但是需要一点时间细细的……” “一天时间。不用把人带来见我,”艾修鲁法特竖起一根手指。“只需要给我把名单列出来。” 第三百零九节泄露 第三百零九节泄露 不过,对于找到这个神秘女子,他并不是很有信心。每个人都知道教会始终在努力搜寻和逮捕混沌信徒,所以他们如果能在格鲁尼国内幸存下来,肯定有足以遮掩真实身份的方法。能够潜藏在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军事要地的混沌信徒,恐怕要比普通的难对付得多。 三个人都离开,现在,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一个人。 他在脑子里仔细的理了理现在掌握的情报。至少他现在能确定这一点,那个名字叫做马文的混沌巫师确实有着其他的目标,而不是单纯的打算在战场上征服格鲁尼。不过,考虑到混沌军团的真正统帅是那个血牙领主,这一点也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而这个,也许是打破当前僵局的一个大好机会。 …… 帕里趴在床上,任由派瑞丝为他更换背上的伤药。 这一战他可谓威风扫地,丢脸之极。当战场上败局已定的时候,帕里一度以为自己将成为一个烈士,从此光荣的加入教会那些圣徒和殉道者的行列之中。但是很幸运,他身边跟着几个忠诚的贴身护卫。这些护卫都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战场经验丰富。他们立刻保护着小主人撤离,在混乱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的逃离了战场。 当然了,混战之中,哪怕是这些忠诚能干的护卫也不能保证帕里平安无事。他受了一点伤——混乱之中,有人劈了帕里一斧头,给他造成了不大不小的伤害。除此之外,一发流弹也击中了他的大腿——幸好这发流弹威力不是很大,否则的话,帕里或许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总之,按照医生的说法,帕里至少得静养十五天。 “啊……”派瑞丝从他背上掀开绷带的时候,帕里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叫声。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凝固的鲜血已经将绷带和伤口的肌肤紧紧的贴在一起,将旧的绷带从身上解下来,实际上就等于将伤口撕开。不过他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所以哪怕叫的再大声些,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派瑞丝用手指挑起浅绿色的,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药膏。这可是由没药等几种高级药材混合起来的治疗药膏,不仅能止血,还能减少伤痛,防止发炎,甚至促进伤口收拢,加快痊愈速度。这玩意是高档货,普通的士兵甚至压根用不起。 派瑞丝的动作快而灵巧,一小会之后就将药膏均匀的抹在渗出鲜血的伤口上。必须要说这药的效果确实厉害,因为刚才因为剥下绷带的缘故而鲜血淋漓的伤口,很快就结上了一层新的血痂。而帕里也不再痛呼,只是轻声的发出一连串的咒骂。 不过,因为两个人距离很近的缘故,所以派瑞丝,或者说混沌领主萨加斯,能够听见帕里咒骂的内容,至少是听见了一部分。 必须说明,这可不是她的影响。因为之前马文的临时要求和之后帕里受伤的缘故,她也不得不收敛几分,免得被外人看破帕里身上那些不正常的变化。 帕里每天出去,和不同人见面的时候是一回事,他缩回自己的房间静静养伤是另外一回事。每天一点变化的话,大家会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但是如果个把月不出自己的房间,然后再次见面就突然性情大变…… 真当教会的那些祭司都是吃白饭的吗? “你在咒骂贝勒尔将军?”派瑞丝有些好奇的问。至少她已经知道,若不是贝勒尔及时赶到战场,击退混沌军团的追兵,那么先别说伤亡会大增的事情,单帕里自己恐怕也不能活着回来了。 “那个提比略的混蛋家伙!”帕里恨恨的咒骂着。他此刻心中充满了的挫败感和悔恨,以至于让完全丧失了理智。“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他喊道。 “故意的?” “他是故意鼓动我主动提出要出击的!”帕里说道。“他知道这支部队是混沌军团中的精兵,但是却故意隐瞒了这一点,好让我吃个大亏!” “但是他……不是赶过去,拯救了所有撤退下来的士兵吗?” “哼,沽名钓誉而已!”帕里充满恶意的说道。“他早就和那两个家伙达成一致了,故意来坑我罢了。可恨我居然没有看穿他们的陷阱!” 他也知道,自己建功立业,重振家业的努力,哪怕不能算完全失败,至少也是机会不大了。确实,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哪怕是作为主将的艾修鲁法特也只是让他安心养伤,并不谈及其他。但是帕里自己却很清楚:战争进行的时候,这些错误和失败都是被暂时容忍的,但是绝不是被遗忘。等到战争结束,混沌军团被击退,那么帕里哪怕立下不小的功劳,也可能会面对一个非常尴尬或者麻烦的局面。 他很可能被鹰隼城(也就是那个小女王)裁定为“功过相抵”,得不到任何奖赏和荣誉。 鹰隼城肯定会这么做的,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打击拉法势力的好机会。那些呆在安全的鹰隼城里,在种种阴谋诡计中打滚的家伙们,早就对他父亲建立的功业不满了。他们做梦都在想着如何瓦解帕里所继承的势力。 偏偏到时候,这一切还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任何人都不能挑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帕里眼下蒙受的这一场失败。 他做错了吗?当然没有。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是那群家伙联合起来,利用混沌军团削弱他的势力和声望!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贝勒尔。贝勒尔是负责斥候侦察工作的,所以他肯定早就知道这支混沌军队是精锐部队,不能以正常的数量对比来衡量战力。但是他偏偏隐瞒下了这个关键因素,用这种形同谎言的“半截真话”把他骗进了陷阱里。然后还假惺惺的过来救援一番,真的是里子面子都有,做得圆满无漏,顺带还大涨了一番声望。 该死的家伙!当初他还把贝勒尔看成是可以帮自己一把的长辈呢,没想到他也是一样,见风使舵,人走茶凉。帕里对他是一片诚心,反过来却被他狠狠的咬上了这一口。 “该死的!”帕里咒骂了一声。这个时候,派瑞丝已经开始为他再次缠上了绷带。 “贝勒尔将军……最近去干嘛了?除了第一天过来看看你之外,好像好几天都没有来了。”她随口问道。 “哼,他去想方设法的收拾混沌的斥候部队了。” “哦?”派瑞丝闻言一惊。“斥候战?” “怎么可能,混沌的斥候比我们的厉害,”帕里一点也没有隐瞒。“那些在荒野上长大的蛮子很擅长隐藏、侦察和骑术。据说之前的斥候战,我军自身伤亡和消灭敌人的对比能达到一比三,也就是我方的斥候损失三个人,混沌军团的斥候才会损失一个人。但是天晓得混沌军团到底有多少侦察部队,我方的数量却是一天比一天少。” 斥候部队可不是火枪队,不是随便训练上几个月就能上战场作战的速成部队。实际上,对斥候部队而言,战斗的技能反而没那么重要,在荒野中生存、藏匿、马术、观察以及绘图等等能力都是很重要的。按照书上的标准,一个合格的斥候训练至少要三年。对于某些特别的环境,比如山地之类的,合格的斥候就更难训练了。 “那怎么收拾混沌的斥候?”派瑞丝追问道。“我……听说……斥候部队都是两三个人一组活动的。只要精心安排,逮住几个小队确实很容易。但是说要收拾他们……” “当然不是小队。”帕里不耐烦的回答。“消灭一两个小队那是很容易的,哪怕什么都不做,纽斯特里亚城附近每天都能逮住一两队呢。他要做的是大量的消灭混沌的斥候部队,要打得他们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对我方形成威胁……至少也是威胁没现在这么强。” “怎么可能呢?”派瑞丝的这份疑惑倒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哼,贝勒尔那家伙想出来的花招嘛!”帕里回答。“他说自己受到上一次战斗的启迪,有了一个好办法……真是鬼扯!”想到这个,帕里就愤愤不平。贝勒尔居然这么说,明显就是为了进一步打击他。“总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形。” “地形?地形和斥候有什么关系?” “一个笼子。”帕里说道。“那是一个……盆地。对外只有几个有限的要道,然后贝勒尔把他的军队派进去,想办法送一点假消息给混沌军团……只要他们的将军脑子正常,就会派斥候过来检查。等到混沌军团的斥候晚上偷偷的摸进来……白天,他就会就把士兵排成队列,在整个盆地里犁过一次,像网一样捞过去……混沌的斥候再擅长隐藏,这种情况下也要玩完。毕竟,斥候顶多搞搞偷袭,是不可能和全副武装的军队正面交手的。” “这怎么可能呢?我的意思是……哪怕他手中带着几万兵马,能够支持做这种事情?按你所说,那里应该是……相当大的地方。” “地方虽然大,但是能够隐藏人的位置是有限的。贝勒尔的部下带着相当多的猎犬……总之,如果混沌斥候进了那里,就等于老鼠进了笼子。撤离的关键隘口都被紧紧看守着,然后开展搜捕……总之理论上是可行的,至于实际上,那就要看具体的成果了。”帕里回答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上的绷带已经重新缠好。帕里从床上爬起来,稍微做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虽然让他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伤口的感觉好上很多,这种药膏确实是疗伤的上品,难怪这么一小盒就价值数百金奥利。 “没想到你干的这么好。”帕里倒有一点意外。他之所以让自己的女人来包扎伤口,主要就是不想让自己受伤的狼狈样子被什么外人看到。此时此刻,他的形象方面已经容不得进一步失分了。 “大人,我过去做过一些此类的工作。”派瑞丝巧妙的回答道。 “嗯。”帕里倒也没想更多。毕竟,一个商人的女儿,如果会一些什么技巧,比方说包扎伤口之类的,至少还不至于让人起疑心。 “您好好休息,我把这些东西拿走。”派瑞丝从地上拾起沾满血污的绷带,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帕里没有注意到派瑞丝的手上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玩意。当然了,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在意。 第三百一十节人才 第三百一十节人才 罗宾在右侧看到了前方战斗的情况。 其实这压根算不上战斗。每个军人都对斥候有一个基础的概念:作为一名斥候兵,第一就意味着穿戴轻甲(甚至不穿甲)——傻瓜都明白穿着重甲潜行是多么荒唐的事情。第二就意味着必须使用短兵器——你要是扛着长矛就意味着你没多少地方好藏。第三就意味着不能期待己方战友——你要是带着几十上百号人马大张旗鼓的也就不必搞什么侦察了。 这几个概念很清楚的说明了一个事实:别看斥候是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但是战斗力其实不怎么样。事实上,对斥候而言,战斗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野外生存能力,马术、潜行,这些能力远比战斗力更加重要。他们或许能够通过偷袭的方式,攻击哨兵或者抓一两个不走运的俘虏。但是如果真刀真枪的正面作战,斥候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怎么高明。 眼下的情况就很清楚的说明了一切。只是一轮枪声,三个混沌战士就趴了下去。三五个士兵对着排成战阵的火枪手冲锋,那是一种勇敢,更是一种愚蠢。 罗宾的视力很好,所以他看得很清楚,一共也只有三个混沌战士而已。他不等正常的手续完成——按照惯例,战斗之后必须检查敌人尸首,确认战果,然后才能上报——掉头就向后方走去。 罗宾的样子相当凄惨。上一次的战斗给他留下两个伤,一个是手臂上的,一个混沌战士的猛力一击劈开了他的盾牌,砍穿了他的护臂甲,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相当深的伤口。另外一个伤是头上的——说句实话,罗宾自己都忘记了到底是哪里挨了这一下。总之战后他摘下头盔,发现头盔上有一个大凹坑,而他的头上有了一个血包。初时倒也没觉得啥,但是回到纽斯特里亚城之后,这个伤却变得严重起来,血包越来越大,不得不予以放血包扎处理。总之,现在的罗宾头上缠着白纱,不能戴头盔,左臂裹满了绷带,还用一根绳子吊在脖子上。总之,一副重伤员的打扮。 实际上贝勒尔也希望罗宾能够在纽斯特里亚城里安心养伤。只不过罗宾却不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将军大人的副官,虽然眼下因伤不能上阵作战,但是要说帮助将军大人观察战场,传递情报什么的,却也不碍事。除此之外,这一次贝勒尔并不是去指挥一场和混沌军团的正面作战(就和上一次一样),而是一次“抓老鼠”的行动(贝勒尔自己语),所以罗宾认为自己并不会给将军大人拖后腿。 贝勒尔站在一片空地上。这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铺开地图,而贝勒尔此刻就在仔细琢磨着地图。 “将军大人,击毙了三名敌军斥候。” “三个人吗……啊,是一个小队吗……”贝勒尔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眼睛始终没离开过这副地图。 “将军大人,消灭了十二名敌人斥候,并搜到了他们藏匿起来的马匹。”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此外,还找到了一些他们的行礼——中间有一些文件。” 罗宾情不自禁的皱了一下眉头。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认识对方——在上一次迎战混沌军团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正是罗宾指挥下的一员士兵,名为塔勒。塔勒很幸运,上一次交战的时候,他始终跟在罗宾身边,所以最后不仅幸存下来,而且居然毫发无损,一点毛皮小伤都没有。更加幸运的时候,在战场上,塔勒遇到了贝勒尔。 让罗宾大跌眼镜的是,他的将军大人,贝勒尔,居然对这个名为塔勒的少年表现出了极为欣赏的态度。 这是毫无道理的——虽然罗宾尚未询问过将军大人此事,但是这个塔勒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少年。他没有显赫的家世,高贵的血统(如果罗宾没弄错的话,塔勒出身一个小商人的家庭,和贵族八竿子打不着),外貌也很平常。一定要说他和普通平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塔勒受过一定的教育,能够断文识字。当然,这对于小商人之子而言也很寻常。 之前的战斗中,塔勒因为战场上太过于紧张而表现得极为拙劣——至少不能和罗宾媲美。罗宾自觉自己完全藏住了心头的恐惧,表现不会输给任何一个老兵,而塔勒表现的却完全是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他甚至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杀死。 但是,这么一个出身平凡,胆小如鼠的人(他甚至不是一个提比略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吸引了贝勒尔的注意。不,这已经不是“引起注意”那么简单了,因为他已经被贝勒尔收为随从。 想当初,罗宾成为贝勒尔随从的时候,可是花了很大力气的。至少是罗宾的家人花了很大的工夫。而这个塔勒,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在战场上毫无任何表现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成了贝勒尔的随从。 “很好,”贝勒尔微笑了一下,塔勒带来的消息让他的目光暂时离开了地图。“干的不错,把缴获的文件放到边上。给我找个魔法师来,帮我翻译一下。” 罗宾没有说话,但是他看向塔勒的目光可添加了几分不善。如果有一个明眼人在场,他一定可以看出,罗宾有点嫉妒了。这个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小子居然就这么得到了将军大人的赞赏? 塔勒领命离去。趁着他走远,而贝勒尔尚未再一次陷入深思的有利时机,罗宾开口了。 “将军大人,您为什么……为什么……对那个……塔勒……”他话说的吞吞吐吐的,因为话说出口又有点后悔了,也许他根本不应该问这个傻问题。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将军大人的随从。所以将军大人为自己找一个新随从——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又有什么值得追究的呢? 然而贝勒尔是如此的熟悉罗宾,他又怎么会看不出罗宾到底想问什么呢? “罗宾,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塔勒吗?”贝勒尔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可造之材。” “可造之材?” “嗯,勇气。”贝勒尔说道。“我觉得他表现出了……一个将军最基础的一种素质!” “将军大人,他可是……连一个敌人也没有打倒啊。”这算什么勇气?罗宾有点委屈的想到。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冲到你身边的时候,塔勒用长矛帮了我一把。”贝勒尔提示道。罗宾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时候塔勒好像用自己的长矛矛柄绊了一下那个冲过来的混沌战士,给了贝勒尔一个一枪毙敌的好机会。可是那算什么勇气? “将军大人,他那个时候他甚至害怕得倒在地上啦!他要是真的有勇气,就应该用自己的长矛去刺杀敌人,而不是用矛柄绊敌人一下……” “没错,害怕。就是这个词。他那个时候确实非常的害怕。这不是他的错,我第一次临阵的时候没比他好上多少。”贝勒尔解释道。“恐惧会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和判断能力。特别是前者,表现总是特别明显。被恐惧所攫获的人,不会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我们说的勇气并不是一个人不会恐惧,而是一个人能够战胜恐惧。塔勒上一次……他的勇气不多不少。如果他的勇气更多一点,他就会举着长矛尖叫着冲向敌人,那就是蛮勇,勇敢是勇敢,但我却觉得潜力有限。当然,如果他那么做了,估计十有**就会被那个混沌战士给宰了。如果他的勇气再少一点,就会抱着长矛在原地发抖,这样的话,他对我而言就毫无任何意义。他这种程度的勇气,在我看来相当合适,很有挖掘的潜力。” “您的意思是……”罗宾有些疑惑。 “或许……我的意思仅仅是或许……他拥有成为一个将军的能力。”贝勒尔说道。“能够继承我的……学问。” 没想到贝勒尔对当初那伸出长矛柄绊敌人一下的举动评价这么高,早知道如此,那个时候罗宾就不会带着剑盾上战场了。他应该同样举着长矛上阵,然后找机会多绊几下混沌战士的脚。特别是最后贝勒尔冲过来营救的时候,更是要多绊几下,好给贝勒尔留下深刻的印象。 罗宾腹诽着。贝勒尔也许是察觉到了罗宾的不满,用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罗宾的肩膀。 “罗宾,不要气馁。我之前说过,其实你的天赋条件也相当不错。只是你的这种天赋和我不同,所以我教导你……嗯,有点勉为其难。” “将军大人,我表现得不好吗?”罗宾有点委屈的问道。 “不,你表现的很好。罗宾,你是那种多面手,冲锋陷阵,据险死守,运筹帷幄,后勤保障。你每个方面都做得很好,事实上,你每件事情都会做得不错。如果你成为将军,就必定会成为那种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的将军。我相信,只要你率领着三倍的兵力,那么连我都打不赢你。事实上,只要以强击弱,能战胜你的人就不多!很多人称这种将军为‘平庸’,但是实际上这才是将军的正道。”贝勒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但是,罗宾,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须率领弱小的军队迎战强大的敌人,必须面对种种不利的条件,必须要戴着镣铐跳舞的时候……那种情况就会脱离你的控制。你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赢。这种情况下,就必须依靠那种‘偏科’的人。那种各方面称不上优秀,最多只能勉强算作合格的人,比方说我们的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这种类型的人。” “艾修鲁法特很不擅长后勤,如果他担任后勤官,我怀疑迟早要出事。但是如果论洞察先机,决胜沙场,身先士卒,他却能有超乎常人的表现。” 第三百十一节委托 第三百一十一节委托 “嗯,这个,将军大人,您为什么觉得艾修鲁法特会不合适当一个后勤官呢?我记得他能写会算的……” “哈哈……他其实不合适干很多事情。比方说,假如艾修鲁法特作为一个后勤官,带着一支辎重车辆,然后中途遇到敌人。我们的艾修鲁法特阁下至少有九成可能会想方设法的利用手里的护卫部队击败敌人。先不管他胜算到底有多少,但是他这种思路,本身就是后勤官的缺陷。” “将军大人,这……是尽忠职守啊,怎么是缺陷了?” “勇而轻死,就是一种错。至少在我看来如此,这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贝勒尔看了看罗宾,微笑着回答道。“如果我打了败仗,我第一想的是指挥部队全军撤退,如果做不到,那么我会想尽可能的保下精锐部队,如果还做不到,我就会尽可能让更多的士兵撤退,如果这还是做不到,我就会想保下自己一条命,如果连这个也做不到,我才会选择像个英雄一样的战死沙场。” “又比方说,他如果遇到塔勒,而且又凑巧和我起了一样的心思。他就不会像我这么做。他会提升塔勒当一个小队长,然后……假如那孩子没死,他会继续提拔。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人才就应该是这样逐层锻炼出来的。呵呵,其实这种思想也不能说错,但是……那不适合所有的情况。” 说句实话,罗宾并不是很理解贝勒尔的话。但是不论如何,贝勒尔对他和塔勒的评价还是让他感到很不公平。贝勒尔认为他的天赋“平庸”。当然,将军大人的话非常委婉,但是再委婉也掩饰不了本质。 当然了,此类的话过去贝勒尔也说过很多次,至少罗宾记得,将军大人强调过,他作为一个将军的天赋远远不如他作为糕点师的天赋。但是罗宾觉得贝勒尔的这些话其实都只是玩笑话——事实上,哪怕相处了这么久,他有时候也搞不懂贝勒尔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开玩笑。 不过,贝勒尔很明显已经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连续三天,我们一共干掉了八十多个掠夺者骑兵……”贝勒尔沉吟着说道。“今天的数量最少。” 这片地盘是贝勒尔精心选择过的。当他率军在这里驻扎下来之后,他就料定混沌的斥候肯定会过来一探究竟。本来这就是斥候的职责,混沌的斥候既然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再说了,想要打探这支敌军的动向似乎很容易。因为附近地形复杂,利于隐藏。所以,混沌的斥候都是想着多打探一点情报的念头。 可惜的是,这正是贝勒尔的主意,如同用鱼饵钓鱼一样。这附近确实有好多个利于隐藏的区域,所以他每天白天的时候,就将这些地方仔细的“犁”过一次。每一次都颇有收获。就算混沌斥候察觉不妙,想要在白天强行撤退也不行,因为进入这个区域的几个关键的隘口位置,夜晚敞开,白天却被士兵紧紧把守。如果说是一支颇有点规模的混沌部队,也许还能不惜伤亡硬杀出去。但是几支斥候小队却完全是送死。 八十多个……也许最多能达到上百个。贝勒尔思索着。这个战果算是凑合,算是给敌人狠狠一击。但是要说伤筋动骨,那还欠几分火候,致命一击就更不用谈了。 除此之外,他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有一定的危险性,最怕的是招来混沌的大军。混沌的斥候如果有漏网的,或者携带了魔法通讯的装备(特别是后者,可能性极大),贝勒尔所部的虚实恐怕已经传到混沌领主们的耳朵里了。能够想象,混沌领主们会很自然的产生“率军突袭,吃掉这股独自行动的敌人”之类的想法。 “将军大人,就算是行动快速的斥候……赶到这里也需要时间吧。”罗宾倒是有另外一种看法。“这事应该理解为,附近赶来的都被我们干掉了。其他地方要来的……嗯,还需要时间。” “罗宾,嗯,也许我们应该见好就收了。”贝勒尔说道。“假如混沌军团已经察觉我军的虚实,准备发动攻击。这个时候,他们的部队会从哪里来?” “从高华城城下的大本营?”罗宾思索了一下。“从那里到这边,如果采用急行军,再考虑混沌军团的耐力极强……那么有可能需要十天时间。所以不管怎么说,哪怕混沌军团收到消息立刻决定出击,我军依然至少有九天的安全时间。” “没错。但是如果出击的部队不是来自大本营呢?如果是他们将几支分散出击的部队集合起来?” “那个……就很难说了。毕竟我们对混沌军团的行动了解太少,不知道他们这些分散出击的部队距离我军远近。” “嗯,分散的几支部队集结依然需要时间。”贝勒尔说道。“就算是混沌,也会懂得集结优势兵力的基本战斗常识。我估计……他们最快,也需要七天时间。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这个战术最多也只能维持六天。” “将军大人,您不觉得,如果有一支混沌军团朝我们扑来,那无疑会有一点预兆的,不是吗?” “预兆?”贝勒尔用力的一拍首长。“说的对,罗宾,如果混沌军团即将抵达,那么就意味着……我军捕获的斥候将会在数量上发生明显变化。有可能突然一个都不来……他们在更外围,更大的圈子里监视我方行动,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也有可能数量暴涨——因为他们哪怕付出较大伤亡也要确定我军具体行动……谢谢你提醒了我,罗宾。” “将军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被贝勒尔称赞一番,罗宾也很高兴。现在那份失落感也减少了很多。 贝勒尔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时间正值上午,阳光明媚。“罗宾,帮我通知全军,让士兵们做好拔营的准备。只要我的命令一到,全军短时间内就能出发。不过,我估计我们还能在这里呆一两天。” “您最后一句话也要告诉大家吗?” “是的。”贝勒尔说道。他再一次抬眼看了一下天空。说句实话,他坚信混沌军团肯定有所依仗。他们的斥候遮断战场只是其中之一……那些崇拜邪神的家伙,一定还潜藏着其他什么王牌没拿出来。 当然,也许没那么麻烦。这只是混沌势力内部互相争斗的一种表现……就像他们之前差一点就能攻下高华城一样。希望如此,但是绝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种可能性上。 时间正值上午,阳光明媚。 光线从窗户透入,将马文散发着绿光的虚影照得更加虚幻不真。 不过马文很明显不介意这个,至少,他没有刻意去躲避阳光。有传言说阳光能够有效压制黑魔法和混沌邪术,前者暂且不论,至少后者完全是一个谣言。 “呵呵,真像是南方人想出来的战术。”马文随意的做了一个“白费劲”的手势。“就算他们计谋得逞,消灭我方上百个……乃至于几百个斥候,也只不过让我方的斥候部队略略损失一点元气……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他的口气非常自信,而且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自信。但是话说回来,这位混沌巫师领主似乎确实有自信的本钱。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远远超过了战场上取胜,而是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事实上,假如他真的全力以赴的支持这场战争,那么别的暂且不说,至少高华城早就落到混沌手里了。 “血牙领主的情况怎么样?”萨加斯问道。当然了,她现在已经对之前战役的过程一清二楚了,只是不知道血牙领主下一步行动如何。 “那是一场好战,”马文说道。“虽然穷追不舍被打了一个反击,但是这并没有削弱多少喜悦。血牙领主花了一点时间将敌军阵亡者的尸体堆了一个京观,然后就得意洋洋的走了。他会和另外一支部队汇合……至于作为他原先目标的那座小城,算是能够多苟延残喘几天了。不过再过一段时间,我相信血牙领主会再次想起他们的。” “嗯,也算好了,至少吃了这场败战后,南方人这边更加谨慎了。要说乘机袭击大本营什么的,估计他们已经丧失了这种锐气了。” “哈……哈哈……也好,”马文大笑了一下。“不过,说句实话,我们似乎已经等了足够长的时间了啊。” “怎么?” “艾修鲁法特……似乎依然活蹦乱跳的。”马文说道。“这完全违反了我的常识啊。难道罗金那个家伙临死的最后一击居然是故弄玄虚?” “那不更好吗?”萨加斯反问。“他可是和你缔结了同盟的。你甚至省下了拉拢巴兰卡的麻烦。艾修鲁法特的用处可比那个老雇佣兵大多了。” “所以我担心这件事情有诈。你知道,罗金那个时候肯定是抱着最恶毒的念头的,他怎么可能……玩毫无意义的空城计呢?这是注定要被看破的啊!” “总之?” “帮我查一下艾修鲁法特的情况。”马文微笑着。“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 “你要我怎么查?”萨加斯耸耸肩。“托你的福,我觉得现在艾修鲁法特肯定希望自己的私生活保持安静,不和任何人接触。他身上可有你弄上去的那个什么图案呢!那东西可不能随便露出来给什么人看的啊。再说了,你直接找上他又有什么关系?” “啧……那个家伙,已经把那个魔法定位的装置弄坏了。”说及这个,马文有几分沮丧。“我不能直接找他啦……不知道是怎么做的,我还以为金属的就应该够牢固的,没想到他的破坏**这么强烈,赶得上血牙领主了。” 第三百十二节退路 第三百一十二节退路 “当然了,如果你还能联系到他……”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把定位装置弄坏的。”马文耸了耸肩,“这一点毫无疑问,再说又是一件死无对证的事情。” “你给他太大压力和顾虑了。”萨加斯咯咯的大笑起来。“你们奸奇巫师总是习惯于威逼利诱。确实,这一招很有效,但是它不是永远有效,更不是适合任何环境和任何对象的。有的时候,”她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图案。“关心和爱护才能真正的潜移默化,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这方面我甘拜下风。”马文倒也不和对方争口舌之利。“但是既然我开了一个错误的头,也只能一路错到底了。现在我必须……嗯,实际上,我很急迫的想知道,罗金的那个魔法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到底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你要知道,如果按照我们原本的计算……现在的艾修鲁法特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者至少也是恶疾缠身,无法掩饰了。” “要直接打探很难。”萨加斯说道。“我整天要陪帕里那个小子,实在没时间……就连和你这样见一次面都很困难……哎,那个小子真是麻烦……不过,就算是我有空,恐怕也三下两下搞不定那个艾修鲁法特——如果那个人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意志坚定,难以动摇的话。” “这个事情我只能求你帮忙了……” “这个,没有时间,我实在爱莫能助,再说了,如果我没搞错,你应该还有几个手下潜伏在……这座城市里。让他们找那个艾修鲁法特好了。” “我曾经有过好几个手下。”马文回答。“可惜被那群教会的疯狗给搜出来了。这段时间,南方人的军队暂时没有太大动静,但那些教会的祭司可是上蹿下跳的忙碌得很。很不幸,我就是在这场疯狂活动中最大的受害者。” 他的口吻里充满了那种自嘲和沮丧的意味,引来萨加斯又一阵笑。 “我需要你帮忙,可爱的萨加斯,色孽的宠儿。你今日的帮助我一定会铭记在心……” “我可不指望一个奸奇巫师领主的回报。”萨加斯笑着回答道。马文这种谦卑的态度让她很满意。“谁知道你们回报的是什么呢?或许是一把沾毒的匕首……” “那把匕首必然会装在鞘里,然后被一双恭敬的手捧到你的面前。哦,当然了,我会在匕首的鞘上添加宝石和黄金作为装饰。” “亦或者是一杯酒,里面掺了化骨的剧毒?” “那杯酒会送到你敌人的面前,此外递上酒的人还会用双眼确认你的敌人将其喝下。” “呵呵……你真会说话。好吧,也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一点小忙就足以让我十分感激了。”马文夸张的做了一个鞠躬致谢的动作。 “我帮你把一个新的魔法定位装置送到艾修鲁法特的房间里。”萨加斯说道。“接下去的时候,你大可自己找他谈。” 虽然这不是马文期待的最佳答案,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办法。 “那实在太感谢了。”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不过我也很好奇那位艾修鲁法特将军的身体状况。”萨加斯说道。“等到知道了,不妨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罗金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那肯定不是一个精明的算盘。”马文哈哈大笑起来。“他死了,不是吗?” 这番谈话很快就结束了,马文散发着绿光的虚影消失。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萨加斯一个人。当然,内室里还躺着一个帕里。不过那一位早已经喝下搀着罂粟的牛奶,所以早就在床上睡得死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萨加斯才能肆无忌惮的和马文进行这么一番对话。 “呵呵,真是一个狡猾的家伙。”萨加斯轻声的自言自语。“毫无疑问,罗金是他害死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死罗金呢?他这种破坏联军内部团结的做法,无疑会受到诸神的严惩……这意味着他肯定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行……可是他虽然是一个出色的巫师,但是罗金那个家伙却是一个天才啊。他能够弥补罗金之死带来的损失吗?” 很多南方人都以为混沌内部是无序的,不同的混沌领主之间可以毫无理由毫无动机的自相征伐、杀戮。但是这其实只是一种偏见罢了。混沌内部依然有一些规矩——确实有人用种种狡猾的方法绕过规矩,但是这不能说规矩不存在。比方说此类的暗杀事件。假如死的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那么凶手要做的只是瞒过世人的目光。 不过马文害死罗金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虽然马文做的干手净脚,但是能够隐瞒凡人的目光,不等于能够隐瞒神的目光。至少,萨加斯很好奇马文到底是怎么做,才让自己不受惩罚。 马文的狡猾向来有名——就算在混沌之中,马文也在这个方面享有很大的名声——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诸神怎么会放弃追究马文的责任呢?他立下了一个极大的功劳?好吧,至少萨加斯知道这纯属鬼扯。或者这一切真的是无心之错?可惜南方人的那些神或许会强调什么“不知者不罪”(至少是教会的祭司反复强调着这一点),但是混沌诸神可绝不是什么仁慈的法官。不管马文有心还是无心,惩罚是绝对不会少的。 另外一种可能是奸奇和纳垢再一次扯破脸皮了——此类情况并不罕见。这样一来,干掉罗金就不是过错,而是功劳。但是,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入侵的混沌军团早就分崩瓦解了。而此类事情并没有发生。 确实是个狡猾的家伙,萨加斯想了半天居然愣是想不明白马文是怎么做的。不够她很快就不想这方面的问题了。她开始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入魔法之风中——毕竟,她也是一个魔法使者。 “血牙领主阁下,”萨加斯将自己的话语编入流动的魔法之风中,传向远方。“我已经潜入纽斯特里亚城……暂时之间,马文似乎只想履行自己的承诺……” 这个世界上,每个聪明的人都会为自己留好不止一条退路。这也是混沌所允许的。确实,色孽和恐虐不对付,但是,这并不是说萨加斯就必须将自己和马文牢牢的捆着一起,而不能做出其他选择。 魔法之风中传来一缕信息,那是血牙领主的回答,很简单的一句话:“知道了。” 萨加斯把自己的意志和魔法之风分离开来。这给她带来的短暂的恍惚。等到一切结束,她立刻冲到窗口的位置,仔细的观察四周。前面说过,帕里的房间(也就是萨加斯此刻所处的房间)是纽斯特里亚城中心城堡的一部分。这房间的位置非常巧妙,从几个窗口能够观察到附近很大范围。 似乎……附近,没有那些穿着长袍的祭司在活动。 萨加斯和血牙领主进行魔法通讯是冒着一定的风险的。因为魔法师们都能够感觉到魔法之风的流动,换句话说,假如刚才有一个魔法师在附近,他就有可能察觉魔法之风的流动,并且辨别出施法者的大致位置。而每个人都知道,此时纽斯特里亚城里的魔法师,不但在数量上颇为不少,在警惕性方面也是满分。 万一被有心人察觉,并且进行了深入的探察的话,那么萨加斯的最初计划恐怕就要宣布破产。教会的人有时候会暂时(注意,仅仅是暂时)饶过底层的混沌士兵一命,但是那些神选战士,那些冠军战士,只要落到教会祭司的手里,那是绝对别想活命的。一个混沌领主就更不用说了。 应该没事。没有魔法师在附近……至于更远的地方,萨加斯认为他们最起码也是无法判断到底哪里的人在使用魔法。 当然,中心城堡里还有一位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不过因为隔着层层墙壁,所以萨加斯有理由相信那一位是不可能精确的找到她的。事实上,她对那一位的魔法能力还是很有点将信将疑的。 她将目光收回来,然后突然饶有兴趣的想到如果如果自己暴露了,那么情况会怎么样。 她的结局……嗯,至少萨加斯还有能平安逃走的自信(当然,能不能再一次混进来就难说了)。但是马文呢?他精心策划的那个……神秘的计划呢?虽然萨加斯不知道马文想干什么,但是她隐约的感觉到,那位混沌巫师在策划着一个很大的阴谋。 马文在这座纽斯特里亚城里真的没有其他的探子了吗?至少萨加斯是不会相信。尽管马文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埋伏在城中的暗子,但你要是去相信一个奸奇的巫师,那你还不如直接找把刀抹脖子了比较好。因为这两者的结果必然是相同的。 “嗯嗯,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把魔法定位装置送给艾修鲁法特……”她轻声的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因为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是一个魔法师。不管他的水平有多少,但那些简单的迷惑之类的小把戏,应该是瞒不过他的。 萨加斯可不觉得艾修鲁法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把她送走。他之前和马文的交易完全是马文威逼利诱的结果。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强迫一个人自然有好处:简单,见效快,省心省力。相比起来,用魔法或者其他方式潜移默化的影响一个人,花费的时间就多上太多了。 但是威逼利诱的缺点也很明显,一旦对方有了机会,那肯定会毫不客气的反噬一口。比方说现在这种情况。艾修鲁法特很可能已经察觉自己恶疾缠身(而且是不可救药的恶疾)。这个时候如果找上门去,那么对于送上门的萨加斯,明白死期将至已经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艾修鲁法特有九成九的可能性会直接一剑把她给宰了出气。 当然,也有简单的办法。至少……理论上如此。 第三百十三节困局 第三百一十三节困局 这个世界上,那些对战争毫无概念的人都以为所谓的战争就是两支军队选择一块适合作战的场地,然后摆开架势,列好战阵,兵对兵将对将,刀对刀枪对枪,来一场面对面的厮杀。然后战败者落荒而逃,胜利者乘势掩杀。这样,一场战争就结束了。 而所谓的“名将”、“常胜将军”之类,就是最能鼓动士气的,最擅长冲锋陷阵的,亦或者最能调度兵力的。 至于在会战之前,在战斗开始之前,将军们都在干什么呢?恐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很多人想当然的以为,那些将军都在养精蓄锐,在筹备粮草物资,在研究未来的战场地形,在查探敌人的装备和数量,或者诸如此类的准备工作,总之就是为未来的战斗做准备。 但是实际上,战争从来不是这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事情。如果将军队比作人的话,那么两个站上擂台比武的斗士,绝对不是第一时间冲上去,用自己的最大力量发出重击(当然,这样的人也是有的,不过却从来不是主流,他们也几乎都是失败者)。 两个斗士会谨慎的观望,彼此对峙,试探,一方面耐心的等着对方露出破绽,另外一方面仔细的估量对方真正的实力,查探敌人布下的陷阱,以此决定自己的战术。要知道,冲上去用大刀重斧将对方一招分尸是一种战术;绕身游斗,尝试用大量的轻击逐步削弱对手,直至最后击败对手也是一种战术。各种战术策略并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合适不合适之分。 事实上,相对于漫长的“相持期”而言,真正大规模的会战持续的时间总是很短的。书上记载的最长的一场会战相持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就算两军将领都抱着“先派遣小部队出击,试探一下敌人虚实”的念头,小规模的交战也很容易变成为大规模的决战。这很容易理解,只有两支出击的部队不分上下的情况下,双方才会保持僵持。如果出现了明显的胜负,战败方立刻会投入新部队以掩护撤退,胜利者一方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己方得胜的部队被优势敌人围攻。于是双方不停的投入一支支部队,同时也刺激着敌人投入一支支部队,最终,原本试探的小战会变成全军出动的大决战。 艾修鲁法特现在就处于这个注定会相当长久的“相持期”中。不过,他要做的,并不是普通人所认为的将军养精蓄锐,在筹备粮草物资,在研究未来的战场地形之类事情。哪怕他打算研究一下未来的战场地形也无从着手,因为他也不知道哪里会是战场。 整个格鲁尼东北部,大都是平原,只有少量地区是丘陵地形。适合作为战场的地方太多了。很多人觉得十万大军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如果在山区(特别是地形复杂的区域),找到一个合适的战场确实有点困难,但是如果是在平原…… 十万人组成的战阵,实际上占的位置也就是几个山包的大小。 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独自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他的身心都已经沉浸魔法之风中。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在准备什么魔法好破坏自己的房间,而是他在魔法之风中阅读着一些因为特殊原因传送给他的信息。 “根据本地农作的物的生长情况来判断,今年糖的产量将小幅度下降……” “……综上所述,各位先生们,由于我们竞争对手的特许经营权被取消,所以眼下正是杀入新市场的大好时机。我们的一位‘老朋友’已经向我们透露,女王陛下将取消特许权……这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了上场较量一番的机会……” “急报:大量的马匹正从西部被送过来,马匹价格的暴跌已经近在眼前!” “……本地出产的毛皮品质出现了明显的瑕疵……我们应该如何行事,请总部尽快传达命令……” 阿金的生意做的太大了!艾修鲁法特忍不住暗暗后悔。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浪费接收这些对他而言全然没有任何意义的垃圾信息上。相反,他期待的东西,比方说某个混沌密探送回给他主子的情报什么的,却一无所获。 这或许证明了他最初的那个想法是正确的。确实,混沌的四大邪神中,可没有保佑信徒发财的神。这些潜藏的混的信徒,也许压根就买不起被阿金垄断的魔法传讯卷轴。至少艾修鲁法特知道,随着旧的传讯卷轴的消耗,阿金已经成功的把自己的商品又小小的提了一次价。 这一天又是一无所获,艾修鲁法特松开魔法之风,将自己的意志转到现实中来:在他的案头有几分他尚未阅览的文件。 这段时间来,纽斯特里亚城外松内紧,祭司们正在努力追查潜藏在军队中的混沌信徒。而糟糕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有不少收获。混沌的斥候遮断战场,阻止了联军斥候打探消息,而混沌的间谍又混入军队之中,将军队动向全部汇报给敌人。一想到这样一来混沌军团将占据何等大的优势,使得艾修鲁法特都感到有点沮丧。 敌人的一举一动我方难以知晓,而我方的一举一动敌人了如指掌。 贝勒尔上一次打败混沌军团,却是占据了实力上的优势。凭借实力上的优势,根本不理会敌人的各种花样,直趋敌人要害之处,逼得对方不得不决战……虽然你布置巧妙,情报通畅,但是改变不了力量对比。所以就干脆不进行任何试探,直接进入决战。 虽然说这种战术完全正确,但是却依然是取巧的。可以说,这是贝勒尔针对当时的具体形势,洞察各自的优势和弱势而做出的选择。从客观上讲,没有萨雷克城长达一年的围城战阻滞和消耗了敌人,就没有贝勒尔以锐击疲的胜利。 同样的招数,眼下却行不通。混沌拥兵七万之众,而且此时依然锐气十足,其战力并不输给联军。除此之外,混沌此时内部依然隐隐有分裂的态势。强行逼迫对方决战反而会让混沌放下内部纷争,共同对外…… 如果要给这种情况下一个定义,可以这么说,这是一个困局! 战没有取胜的把握,守又被敌人渗透,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叹了口气,暂时之间,似乎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困局。也许他可以闭上眼睛,像蛮牛一样不顾一切直冲向敌人,然后将胜负的裁定交给上天。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无疑是一个极其愚蠢的行为。 好在他还有时间,混沌停止攻打高华城,转而分兵四下出击。这也许是个机会,也许是个陷阱,但是至少给了艾修鲁法特足够的时间,能够先清查一批潜伏军队内部的混沌信徒。 如果可以的话,艾修鲁法特本来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来区别混沌信徒。他只要召唤出自己的恶魔,然后问别人一句“你是不是混沌信徒”就行了。他的恶魔拥有真知能力,能够洞察一切的谎言。 可惜这不可能。嗯,如果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召唤出恶魔,别的不说,他自己就先被人当成是混沌信徒了。 他上一次利用恶魔冲出鹰隼城的时候,至少没有向第三者透露彼此之间的隶属关系。就算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也是查无对证。再加上女王的保护,这件事情就此揭过,没人会不识趣的提起。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拥有召唤和控制恶魔的能力。 这个恶魔是哪来的?其实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觉得玄乎。他不止一次的想,他失去记忆之前到底是什么人?他一共有四个可靠的线索:圣吉恩的汤玛士伯爵所存的巨额存单;不需要吃喝睡眠的超人体质;曾经以“汤玛士弟子”身份和贝勒尔见过一面;最后就是这个能够召唤和控制恶魔的深渊魔石。 前面三个怎么说也能理解,最后一个却是难以自圆其说的。 艾修鲁法特晃了晃头,将这些杂念从脑海里赶出去。这些可以以后慢慢想,眼下的关键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他不久之前刚刚发现的。 他居然很习惯于担任指挥官。 当然了,他已经知道自己过去是一个雇佣兵的队长,或者说当过雇佣兵队长。但是在普通人的挂念里,担任一个区区队长,指挥几百最多上千号人马,和指挥控制一支真正的大军是完全不同的。不过艾修鲁法特有些意外的发现,他过去肯定不止一次的指挥过万人以上的军团。 他是很顺利的熟悉了指挥大军的方法——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得到了贝勒尔的指点,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干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各个方面都是一说就会,一点就通。那些必须用实践才能掌握的技巧,那些必须依靠时间才能得到的经验他很快就掌握住了。至少,艾修鲁法特已经完全控制了由近卫军团扩编而成的主力部队。他现在已经能够轻易的叫出任何一个中层军官的名字并记住他们大致的性格和能力。因为有贝勒尔在,所以提比略军队方面他不方便插手,但是他还是成功的扩张了影响力。至少在贝勒尔执行任务离开的时候,剩下的提比略军队已经接受了他的指挥。 不过艾修鲁法特怀疑这是因为贝勒尔出发之前有所交待的缘故。 原北方军团方面则困难一些。拉法和帕里父子两个算是在这支军队里建立了很强的影响力,使得很多人对艾修鲁法特的命令有所质疑。不过这一点,在帕里战败受伤,不得不卧病养伤的情况下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拿起一份刚刚由贝勒尔传达回来的情报。这份文件使用了普通的白色纸张,说明不是什么紧急军情。艾修鲁法特也觉得贝勒尔这个人不至于犯下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比如将自己孤军送入敌人大军的包围之类。 “嗯,前后消灭了一百五十多了个混沌的斥候吗?也算是对混沌斥候部队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了……”他将文件细看了一遍,然后丢到一边。这种感觉就像挥拳打人却打到肩膀和大腿上一样。虽然拳头并没有落空,但是却远谈不上对敌人造成了重击。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勤务兵从外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发鬓斑白的老兵,在纽斯特里亚城里住了多年。此外,他还曾经参加过至少三次对抗混沌军团的战役,经验丰富。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一方面比较诚实,另外一方面在拉法的手下终生都不得志,所以不必担心其他什么隐患。被艾修鲁法特选为勤务兵之后,他可是对艾修鲁法特感激涕零(因为军饷提高了不少,此外前途可期)。 其实选择一个老人来当勤务兵不符合习惯(手脚灵活的少年才合适这个)。但是艾修鲁法特急切的需要熟悉这座城市,混沌军团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 第三百十四节表演 第三百一十四节表演 “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将军阁下,有件东西邮寄给您。” 一个包裹被放在了艾修鲁法特书桌的案头。上面附着一张便条,说明这是鹰隼城送来的邮件——魔法通讯是价格昂贵的通讯方式,普通士兵什么的只能使用普通的信件。此时纽斯特里亚城既然聚集了这么多人,那么每天来往的信件都多得难以计算。除了信之外,捎带一些物品之类的也很常见。 当然,这是特殊情况,是因为军队驻扎在这座城市。一旦军队离开纽斯特里亚城,这种信件往来就会完全中断。 这个包裹本身是一个外包皮革的木头盒子,上面贴着封条。便条和封条彼此交错,使得第三者很难偷偷打开它。便条上的字迹很陌生,至少艾修鲁法特不记得自己看过这种笔迹。而且上面只写明了收件者,却没有邮寄者自身的签名。 艾修鲁法特拿起包裹,摇了一摇。从手感上来说,这东西应该是一个硬物,而且应该是金属制品。 在察觉这东西是金属制品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感到心头一跳。 老勤务兵毫无察觉。虽然这个没有签寄件人的名字,但这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一方面,以艾修鲁法特的身份,要说什么人给他送件礼物以增进距离,那是很正常的。另外一方面,一个金属制品也没有什么危险性。就算是不合适的礼物,那也仅仅是一件礼物,而不是一个会爆炸的炸弹。 能够在木头盒子里滚来滚去发出闷声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危险品。 “可以了,你下去吧。”艾修鲁法特挥挥手。等到老勤务兵离开,他立刻过去将门反锁好,然后用一把小刀将盒子撬开。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东西。不出所料,正是那个混沌巫师送给他的魔法定位装置。这是用金属制造而成的奇型之物,打造的也算精巧,如果遇到不懂的人甚至可以冒充是一种艺术品。 果然……嗯,确实是比较巧妙的办法。将东西弄好,然后找机会丢到送信件和包裹来纽斯特里亚城的邮车上…… 一无所知的邮差就会把东西送到收件人手上。对于上面写着“艾修鲁法特”这个名字的信件,他们自然更加不会怠慢。只要不出什么大篓子,比方说失火之类的意外,那这个包裹几乎一定会被送到艾修鲁法特手上。 一个狡猾而简单的方法。这也从侧面证明此时的纽斯特里亚城里,依然有混沌的信徒潜伏着。教会的搜捕还没有尽全功。 不过艾修鲁法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要说那些教会的祭司一举将混沌信徒连根拔起,一个不留,那才叫稀罕事。 但是,这也是一条线索。或许他可以从这里开始,找到那个混的信徒的身份。不过,负责追查混沌信徒的是教会那边的人,他必须想个办法将这条线索不动声色的告诉教会的人! 对了,简单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马上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金属的东西——那是一匹马的青铜塑像。这个塑像在艾修鲁法特来之前就存在于这个房间里了,估计是前任主人觉得太累赘而没有带走——总之,这玩意正合适。 他来到隔壁房间,这里的桌子上放着画笔和颜料。艾修鲁法特迅速的拿起笔,就着颜料,在青铜马身上画了一个带有魔法意义的图案。 这个图案正是之前马文教给他,并曾经画在他胸口的那一个。当然了,用笔和颜料画成的魔法图案并无任何特殊力量,但是其图案本身就能被教会的祭司认为是亵渎之物了。 他用嘴吹干颜料,然后将青铜马再一次放回木盒子里。接下去他要做的,就是告诉教会的那些个祭司……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然后他感觉到了魔法的波动。作为一个魔法师,他立刻感觉到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波动,代表着这个魔法并不是攻击性的。 艾修鲁法特转过身,毫不意外的看到马文。正如之前的一样,一个散发着绿光的虚影出现在房间里,面带微笑。 “马文。”艾修鲁法特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管他这是假装还是真实的,至少看在马文眼里了。 “是我,伯爵阁下。”马文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优雅和礼貌谈吐,他行了一礼。“好久不见……嗯,确实相当长时间没和您联系了。您知道……就算是我,也必须花费一些时间处理一些琐碎麻烦的事情。上一次我告别的时候有点仓促,实在很抱歉。” 他轻轻松松将上一次的失态揭过,然后看着艾修鲁法特。 “伯爵大人,您似乎……” “果然,你知道些什么!”艾修鲁法特的声音阴沉下来。“别人告诉我奸奇的巫师最擅长撒谎,现在我终于确信了。” “哦啊?是谁给了您这种错误的概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然明白我的意思!”艾修鲁法特怒喝道。他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不过前面说过,门已经被他反锁,就算此时有什么外人想进来也不行。 “很抱歉,伯爵阁下,或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艾修鲁法特暴怒着吼道。他很没有贵族风度的用力的拉起上衣,露出自己的肚腹,展示在马文眼前。接着他将衣服拉下,对着马文怒目而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马文还是看清楚了艾修鲁法特露出肌肤的理由。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出现了大块的红色斑点。不,不能说斑点,而是一个个红色的大疮。 这个是…… 作为混沌巫师,特别是作为一个奸奇的巫师,和纳垢的部下做过足够多次对头的人,他当然看到过此类场面。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艾修鲁法特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艾修鲁法特中的诅咒,或者说罗金拼死使用出来的魔法诅咒,并不是那种迅速致命型的疾病。这是一种侵蚀型的疾病,一般被人叫做“猩红斑”。先是从皮肤开始,出现那种很微小的斑点,接着这些斑点会逐步长大,不断的侵蚀肌肤,变成红色大疮。不过这远不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因为接下去就会从皮肤开始,透过肌肉向内脏侵蚀,直至最后让那个受害者在极度痛苦中断气。 表面上是如此,但是实际上这是魔法诅咒引发的疾病,也就是说,疾病的根源在于魔法诅咒,而不在于皮肤。如果受害者在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之后硬把自己的皮肤割掉也没有任何意义。疾病依然发作,将人类的皮肤、肌肉和脏器逐步侵蚀。 至于治疗的方法……好吧,实际上确实有着对抗这种疾病的方法。这个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敬拜纳垢,成为纳垢的使徒。这样,瘟疫之父自然会慷慨的把自己的力量分享给自己的使徒,疾病依然存在,但是却再也不会对人产生致命的效果了。 众所周知,纳垢的宠儿身上无不满身恶疾。假如弄张名单,列出一个受宠的纳垢使者身上到底有多少种疾病,那张名单恐怕需要好几页白纸。但是那些纳垢的宠儿们照样活蹦乱跳的,到处孜孜不倦的传播疫病,以荣耀纳垢之名。 “这个……”马文迟疑了一下。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但是谁知道罗金当时打的什么鬼主意?人人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一点他也是深有体会。假如他过去没什么体会,至少也在和罗金打交道的过程中体会到了。 当然了,要说施法失败什么更不用说的,哪怕是天才也难以避免的。 “你知道对不对?”艾修鲁法特问道。“你早就知道那个罗金死的时候会下这种恶毒的诅咒……那一天你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马文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早就转过了一百个念头。转瞬之间,他计较已定。 这个艾修鲁法特已经是死定了,纳垢的诅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不过,似乎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能够在艾修鲁法特身上榨出最后一份利益来。 “我真的不知道。”马文的脸上浮现出一幅极其真诚,极其诚恳的表情,“很抱歉。我也没料到他居然会用自杀的方式使用这种丧心病狂的诅咒……” “哼!”艾修鲁法特用力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根本不相信马文所说的话。“告诉我该怎么治疗?”艾修鲁法特厉声喝道。 马文当然不会说这病无法治疗,唯一的方法就是成为纳垢的使徒。他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然后提议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找到对抗诅咒的办法。 艾修鲁法特虽然很不乐意,但是却也没奈何,只能答应下来。不过他同时也威胁,如果不能治好他的病,那么什么契约、协议的,统统作废。 马文的身影消失之后,艾修鲁法特才松了一口气。他将魔法定位的装置藏好,然后掀起自己的衣服,检查一番。在他身上,有着用颜料画出来的一个个红色脓疮——好吧,比起表演技艺来,他对于自己的绘画水平更加没自信。这也是为什么他只给马文看一眼的缘故。只要时间稍长,那位混沌巫师或许就会看出,这些红色大疮全部是用颜料画在身上的。 第三百十五节恶毒 第三百一十五节恶毒 萨加斯是这一天稍后得到相关消息的。前面已经说过,她现在和帕里住在一起。而帕里正在养伤中——像所有那些娇贵的富贵子弟一样,为了减少伤口疼痛的折磨,帕里经常饮用掺着罂粟的牛奶。这种饮料对于伤口恢复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却能有效的减少伤口的疼痛。当然,它的副作用也很明显,那就是头脑昏沉,让人睡觉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长。 所以,这种饮料的使用频率并不很高。或者说,在正常的情况下它总是被很有节制的使用的。不过,帕里这种情况并不是正常情况。因为这种饮料是萨加斯调制的。 马文的虚像出现在萨加斯面前的时候,和帕里只是隔着一堵墙而已。 根据约定,奸奇巫师将自己从艾修鲁法特那里得到的情报和萨加斯分享。其实这方面,奸奇的信徒倒是向来言而有信。前面说过,只要奸奇的巫师没有一刀捅死你的把握,他们通常就不会对你下刀子。他们对于说谎是如此的精通,反而使得他们绝不会去撒那些可以被轻易拆穿的谎言。 “你说……艾修鲁法特身上……可是不对啊,这种猩红斑……并不是那种依靠自爆才能做到的……”萨加斯有点犹豫。混沌的内斗可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实际上,混沌部落之间的内战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萨加斯自然对纳垢巫师的手段有足够的经验。 “罗金的新发明吧。”马文耸耸肩。“他总是能组合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反正你知道,这个魔法能够让人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要说也很符合罗金临死之时的期望。” “我觉得有古怪……”萨加斯依然有所犹豫。 “无论如何,如果是猩红斑,那么我们艾修鲁法特阁下的死期……还有两个月?不,不能这么理解,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恶疾无药可医之前,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马文说道。“这一个月时间很宝贵,我们……可以废物利用!” “废物利用?” “一个很快要死的人是没有价值……当然也没有威胁的。萨加斯,或许,我们可以达成进一步的盟约?” “哼。”萨加斯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神色却情不自禁的为之一变。奸奇巫师的礼物永远带有尖刺,但是偏偏他又会让你无法抗拒。“很遗憾,我不这么认为。” “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对你对我都是如此。想想看,萨加斯,你现在是大家公认的色孽的宠儿,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你就能登上混沌领主的宝座……” 马文注意到萨加斯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混的领主?我蒙受的神恩不差于任何一个混沌领主……”萨加斯冷冷的回答。 马文、萨加斯,甚至还有死去的罗金。他们都算得上混沌领主,但是这个“混沌领主”的意思并不是指他们依靠力量控制着一块混沌的土地,不是指他们拥有稳固的基地、领土和部落之类,而是指他们得到神宠。具体点说,这个“混沌领主”的真实意思是“和混沌领主一个档次的人物”,更接近于一种尊称。他们拥有一小批部下,拥有很大的影响力,甚至能诸神青眼有加,哪怕面对真正的混沌领主,他们也可以平起平坐。实际上,只要有一个契机,他们就能够登高一呼,聚集组织起一支军队,打下一片土地——然后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混沌领主。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干掉一个已经失去神明宠爱的混沌领主,然后取而代之。不过第二种方式就非得得到诸神首肯才行了。不幸,诸神并不经常采用这种方式,他们不喜欢这种轻松登上高位的方式,而更喜欢群雄逐鹿,然后由最强者脱颖而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这个“混沌领主”称呼还是名不副实的。他们已经有了资格,还缺乏其他的一些硬件:军队、部众、还有土地。 相反,血牙领主的“混沌领主”身份却是名副其实,丝毫不虚的。他将白堡作为领地,已经聚集了一支完全服从于他,受他命令的部队。有了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军队,再加上支持他的神,在实力为尊的混沌世界里,他的发言权明显就被那些理论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大上一些。因为如此,他才能轻易的成为混沌军团的指挥官,马文、萨加斯还有罗金都只能作为他的部下。 “但是,成为一个混沌领主不是更好吗?”马文暗示。“除了类似我这样的魔法师,很少有人对此不感兴趣的。” 混沌的晋升是残酷的。从混沌战士成为混沌神选战士,从混沌神选战士成为混沌冠军,从混沌冠军成为混沌领主,从混沌领主成为名副其实的混沌领主,然后是成为神眷者,最后升魔。每一步都意味着一个飞跃,意味着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代价。甚至有时候,不管多大的努力和代价都不能让你跨过前方的深渊。 虽然确实有很多天赋异禀幸运儿以飞速晋升,甚至跨越式的晋升,到处都传说某个混沌战士战场上表演优异,然后三下两下成为了神明认可的冠军武士。但是那些只是个例,九成九的混沌信徒都在这条晋升之路上某个节点前止步。 “有这样的好机会的话,你估计是留着自己用的吧。”萨加斯冷冷的说道。 “这个……我可以向奸奇发誓,我对成为一个真正的混沌领主不感兴趣。”马文很认真的说道。以奸奇的名义发誓到底有没有效力暂且质疑,但是肯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添加了一点真实性。 但是,马文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说谎。他也确实没有说谎。现在的马文,表面上是一个混沌巫师领主,实际上他已经是一个神眷者了。他确实已经对这个地位不感兴趣——因为他已经跨越了这个难以攀爬的阶梯,走到了更高的位置上。 “好吧,说来听听。”萨加斯懒洋洋的说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取代血牙领主。”马文说道。“利用我们的艾修鲁法特伯爵……” “我怕他打不过血牙领主。” “哦,我也同样这么认为。”马文赞同道。“如果他们两个公平的来打一场……不管是单兵格斗还是率军交战,我都会把赌注压在血牙领主获胜这一边的。但是,这个事情的前提是‘公平’,不是吗?如果不公平的战斗,那结果就很有疑问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血牙领主如果失败了,那么谁会取代他的指挥权呢?”马文问道。 “但是他一旦战败,军队就完了!一支已经不存在的军队,它的指挥权又有谁需要去关心呢?” “太对了!”马文说道。“但是……如果因为某个原因,战败了,军队却能保持下来呢?” “你的意思是小规模战斗?那是不顶用的。一场小战的胜负是动摇不了血牙领主的统帅地位的。除此之外,经过了这一次的交战,我想哪怕是血牙领主都会变得谨慎一些。想要在一场小战中击杀血牙领主……嗯……如果我没猜错,血牙领主应该在回到大本营的路上了吧?” “不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一场小战的胜负又怎么可能动摇他的统帅地位呢?想要在战场上击杀他更是困难。我们的血牙领主……可不是普通人啊。要我说,想要在战场上杀掉他谈何容易,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足以杀透重围。”马文赶紧解释。“不过你的最后一个猜测是对的。他就快回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场……小小的失败。当然,损失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却有办法把损失保持在一个最小的范围。不损元气。” “你的意思是……”萨加斯终于明白过来了。“利用我们的艾修鲁法特?” 马文笑而不语。 如果血牙领主不得不引退,那么谁将上位?萨加斯突然意识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有了上台的机会。如果她得到了混沌军团的指挥权,并打败了南方人的军队,这就意味着一个很显而易见的结果。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她都会得到一片在她支配之下的领地,以及一支军队。往好处说,南方人再无反手之力,他自可以盘踞一块被混沌力量征服的新土地称霸。往差处说,南方人的城堡依然啃不动,那么她可以回头把白堡据为己有。那种情况下,血牙领主的反抗也是徒劳的(如果他那个时候还活着的话)。因为诸神无疑将褒奖她的胜利,而严惩血牙领主的失败。 “但是……无论如何,一场失败之后,必然会导致军队士气和战力大为下降……打败南方人军队的难度就大为提高了。” “呵呵,所以需要其他的条件配合。”马文说道。“比方说,我们知道他们的将军什么时候死。将军一死,军队必然在短时间内群龙无首……想想看,统帅一死,我军立刻发动进攻……这种情况下,胜利还有什么疑问呢?” “你怎么能确定艾修鲁法特什么时候死?”萨加斯问道。“按照人类体质的差异,猩红斑的发作时间也是不等的。” “等猩红斑发作,那自然是不行的。但是假如我们先向他许诺治疗这种疾病的方法……为了这个承诺,他必然会按我们交代的去做。等到血牙领主完蛋,我再告诉他一个实际上是自杀的‘治疗方法’……然后,一切就都如我们的计划了。” “他会相信吗?” “到那份上,他能不相信吗?相信还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不相信就只能等着恶疾缠身而亡了。你可以猜猜人类在那种情况下会怎么选择?” 萨加斯犹豫再三。但是说句实话,奸奇巫师的这个计划确实有着很大的可行性。她在心里仔细权衡,半天没有说话。 “马文,我真的不敢相信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我。你本来可以自己干的!” “没错,我本来可以把一切隐瞒在心里,然后偷偷的实施。或者可以把这个好主意告诉其他什么人。”马文说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当然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你之前帮了我不少忙,我觉得这是个报答的机会。” 第三百十六节抵抗 第一十六节抵抗 城头上飞箭如雨。 攻城的部队将盾牌举过头顶,顶着箭雨慢慢前行。箭矢的杀伤力被盾牌抵消了大部分,只有少数侥幸命中盾牌阵的缝隙,亦或者角特别合适以至于穿透盾牌的箭矢才造成了有效的杀伤。 不过,这是贴近城堡城墙才发生的事情。在这个位置,已经不合适直线射击,只能用弓箭的抛射杀伤敌人。在更远的地方,火枪弹发挥的威力要比箭矢大得多。饶是举着厚重的盾牌,依然有混沌战士被弹不停的射杀。 混沌战士们用盾牌掩护,组成了一道安全通道,掩护身后的友军跟上。 “土石队!填埋壕沟!打通前往城墙的道。” 接着,一群群背负装着泥土袋的人向前突进。穿过友军用盾牌列出来的安全通道,将土石袋丢进前方的壕沟里。在这个年代,壕沟永远都是城堡外围的第一道防线,有条件的地方会放入水,没条件的地方会在壕沟底部插上尖木桩。但是这些壕沟与其是对付步兵的,不如是对付攻城机械的。很显然,不能扫平这个障碍的话,大部分攻城器械就不能发挥威力。 这道壕沟并不是特别深也不是特别宽。在坚持了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之后,土石、薪柴就将其填平。一些不要命的混沌战士手持厚木板冲上前来,将木板架在已经填平的壕沟之上,形成了一道相当平坦的通道。 “攻城车,给我上!” 攻城车从后方缓缓的过来了。攻城车上头有着遮挡飞箭的厚重遮棚,下方则是四个轮。这种工程器械的防御力绝非盾牌所能比拟,箭矢和弹都不能穿透它厚厚的防御,更不用伤到里面推车的人了。除此之外,遮棚上覆盖着带水的的生牛皮,以及其他一些东西,比方浇上水的羊毛袋之类的玩意,使得它对于火焰也有相当程的防御能力。 正确对付这种武器的方法是大量的油料。在攻城车的包铁破城锤贴近城墙或城门之前,如果有足够多的油可以沿着缝隙流入攻城车的上下,那么就能使用火种,轻易的将这件巨大的攻城武器点燃。 事实上,任何城堡,特别是城门的位置,都有这样的设施。比方,这座城堡的城门位置就有外凸的木质高台,可以让守军轻易的使用油料攻击下方的攻城武器。当然了,攻城者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在进攻发起之前,混沌的巫师们已经用魔法摧毁了高台。 “抵住城门,破城锤准备进攻!” “预备,使劲!使劲!使劲!使劲……” 伴随着号声,铁头的破城锤开始在人力的推动下撞击城门,发出一声又一声宛如丧钟一般的沉闷响声。 “破城之后……”站在远离前线的位置,一个身影正用饥渴的目光看着正在努力工作的攻城车。 这个身影穿戴着炭黑色的,造型鲜明华丽盔甲。仅仅是这副盔甲的华丽造型,以及盔甲上那隐隐透出的魔法光泽,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大人物。他胸甲上那个闪光的恐虐印记更是能够清楚的明他的身份。他正是混沌军团的指挥官,血牙领主。 他脸上各种创伤留下来的伤疤,都在清楚的向第者述着危险性。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受到如此之多的创伤之后依然活着。不过,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创伤都满足于在血牙领主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疤作为纪念,至少他头部侧后位置的那个伤口不是。这个伤口时不时使血牙领主受到痛苦的折磨。 比方,就在此刻,一阵剧痛袭击了血牙领主的身体。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嗜血的渴望和伤口的剧痛混合在一起,在血牙领主脸上组合成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厚重的城门最终还是被破城锤征服了。伴随着一声木头折断的脆响,破城锤在城门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口。 攻城车后撤,几名体型格外壮硕的混沌战士举着斧头和大锤之类武器直扑城门口。几下功夫,豁口被弄大了很多。现在,它足以容的下两个人肩并肩了。 有人混沌军团纪律涣散,全部靠着一股蛮力作战,不知进退,毫无章法。但是这明显是一种偏见。别的不,单单此刻混沌军团表现出来的进退有据,丝毫不乱的状态,就足以明一切。战争会淘汰所有那些不合适的东西,混沌军团同样是一支纪律严明,指挥清晰,而且士气旺盛的军队。 “城门被打开啦!”这个欢呼声开始响起,转眼变成了一场预祝胜利的喧嚣浪潮。接着,混沌战士们开始疯狂的冲向已经被破坏的城门。 眼看此情此景,血牙领主几乎遏制不住自己嗜血的冲动。不过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条理清晰的下达命令。让其他位置的部队加强攻势,掩护城门的部队攻入城内。 城门口的士兵越来也多的冲入城内。 这样一来,应该可以大杀特杀一番吧。血牙领主很清楚,这座城堡里收容着上万名(至少也有几千名)附近的居民。他们充满恐惧的垂死哀嚎将会成为今天最动听的音乐,他们的鲜血将会成为最完美的舞台,而他,将会成为这个名为“杀戮”的剧本的最佳导演。无疑,这一场杀戮将会让血神为之喜悦。 在他从激动的幻想里回到现实的时候,发现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头。对了,城头的火力依然凶猛,弹和箭矢丝毫没有停顿。而城中并未响起绝望的哭喊声。 察觉不妙的血牙领主立刻下令暂停攻势。他的这个命令很正确,因为他看到刚刚冲进城的混沌战士忙不迭的撤了出来,数量还减少了好大一部分。一个部下随即向他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攻下城门和攻下城堡之间还有很大的距离。 这座城堡是依托地形而建设的。外面看起来,城墙地基似乎和城外地面处于同一水平线,但是进城以后才发现,城市的地基居然比外面高处人的高,只有城门关联的一块平地是和外面等平的。城堡里的进出入口,平时都是放着木头做成的台阶,供人上下往来。但是战斗一开始,台阶就被拆掉。 冲进城的混沌战士,面对的是无险可躲的地形,以及位于人高的高地上,拿着火枪和弓箭的守卫者们。 在这个战争不断的年代里,城堡的建设结构虽然有无数种,但是建造思却只有两种约定俗成的方案。一种是进攻型的城堡,它的防御能力完全是和它里面的驻军(以及装备)成正比的。城中守军越多,器械越充足,城堡的防御力就越强。另外一种是防守型的城堡。它的建设者压根就打算好遭到优势敌人的长时间围攻。城堡里凝聚了各种各样的防御手段,哪怕是守军数量不足的情况下,也能进行有效的坚守。 这两种思可以用一种很容易分辨的方式判断出来:看看城堡位于哪里。如果城堡位于平原,交通便利,那么九成九就是前者。相反,如果城堡位于险要的地形之上,比如海崖、险峰之类的地方,那么九成九就是后者。 在格鲁尼大部分的地区,贵族或者国王建设的城堡都是第一种类型的。这是因为领主建设城堡的目标是“控制”自己的领地。换句话,占据了一个城堡,就等同于控制了周围的一大片土地。这些城堡通常又是领主自身及家人的住所。事实上,七国内部贵族之间的战争,胜负的最终表现就体现在对城堡的占领之上。占领了城堡,就等同于事实上占领了领地。 但是在格鲁尼东北部,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大部分城堡的建设目的并不是为了“控制领地”,而是为了作为战时的避难所。是为了在混沌军团入侵之后,能让当地来不及撤走的居民能够躲避混沌军团屠杀的地方。由于位置偏僻,很多城堡在建成之后,平时都是无人居住的,只有在战争到来的时候,领主和领民才会躲进城堡里,据险死守。 没有人指望着缺乏组织训练的民兵能够在野外和混沌军团一分胜负,所以,城堡的建设思一开始就是后者。当然了,因为地处偏僻,这种类型的城堡建设成本更高(要加上材料的运输费用),但是格鲁尼特有的“领地托管”制给了边境领主更大的财力和人力来做这件事情。 上一次混沌军团的大入侵是一个血淋漓的教训。在白堡失陷之后,边境领主们知道自己只能依靠自己过下一次混沌入侵的浪潮,所以他们的城堡建设得格外努力。城堡里有着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 此外,由于混沌军团在格鲁尼国内犯下的累累罪行(这一点要多亏教会的宣传),使得守军在防御战的时候格外顽强。依托城堡的各种防御工事作战的时候,民兵的战斗力也丝毫不比正规军差。 “该死……不行吗?”血牙领主最终还是失望的下令撤退。突破城门对于这场攻防战而言毫无任何意义,今天结束战斗的期待落空了。 很多人都以为恐虐麾下的混沌领主有肌肉没大脑,但是这也算一种偏见。这就好比绿皮兽人一样,普通的绿皮兽人野蛮嗜血,愚蠢无知,但一个战争统帅级别的兽人却不能如此看待。恐虐的麾下也一样,战争的淘汰终究会选择出同时拥有智慧和力量的统帅。 第三百十七节差价 第三百一十七节差价 一小段时间之后,血牙领主率军撤离了战场,接着召集了自己部下议事。 每个和血牙领主相处过足够长时间的人都知道,血牙领主因为时不时的受到伤痛的折磨,所以脸上的肌肉常常处于痉挛的边缘。所以他永远都是一副处于暴怒边缘的表情。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愤怒已经超越了边缘。 每个部下都知道,血牙领主指望着今天就攻下这座城堡,把里面的每一个活物都屠戮殆尽。但是毋庸置疑,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城头的抵抗依然顽强和凶狠,城中守军已经决心为了自己的生命战斗到底,而截至目前,攻城的混沌军队还看不到胜利的曙光究竟在哪里,城下却已经有数百的伤亡了。 不过幸运的是,血牙领主的愤怒是双方面的,一方面是对于攻城不力的部下们的愤怒,另外一方面则是对整个战局进展不利的愤怒。事实上不止是他们,各支部队的进展都不顺利。有些要塞坚不可摧,混沌军团伤亡惨重却一无所获。少数那些获胜的攻城战,守军也表现的意志顽强,寸土必争,甚至战至最后一卒。混沌军团所获寥寥却牺牲巨大。 在原计划中——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马文的夸夸其谈的建议中——这些城堡、城镇、村寨什么的卫戍部队非常有限,而且外面没有援军,里面没有重型战斗战争机械,更别说魔法的支援了。凭借混沌军团的优势兵力,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粉碎他们的抵抗。这些小胜利将有效的提高混沌军团的士气,却能打击南方人军队的士气(因为他们不能保卫他们自己的土地和民众,必然会让他们的士兵感到丧气)。除此之外,也能有效的收集给养,减轻后勤的压力。 说起来,血牙领主之所以能毫无任何争议的成为统帅,除了他自己的名声、军力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掌握了白堡。换句话说,混沌军团的后勤补给完全依靠于他。这是一个巨大的权利,同时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种分兵出击,四下劫掠(以及杀戮)的战斗,也正是血牙领主需要的。 但是事实给了血牙领主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或者说,事实否认的马文的种种推断。甚至可以这么说,事实教给了血牙领主一些新的东西。 小城堡并不一定比大城堡更容易攻打。 居民胆敢在混沌进攻的浪潮里不撤退,一方面自然有着来不及撤退的原因,另外一方面也足以说明他们的信心。这些建立在险峻地形之上的城堡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前面已经说过,这些避难所和那些位于平原或者要道,交通便利的城堡是完全不同的。一旦囤积了足够的战斗物资,那么它们就会变成类似于乌龟和刺猬一样的东西。任何人——包括混沌军团在内——都得在上面碰个头破血流。 当然了,这并不说这些城堡不能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攻不下的城堡,因为围困断粮这一招是任何坚城的克星——根据教会的史书记载,最艰难的一场攻城战是发生在提比略的一场镇压叛乱领主的战争。因为攻城战持续了整整七年。国王将叛贼包围在城堡里,用饥饿为武器,花费了七年时间最终耗尽了城内的粮草,攻克了坚城。 不过,很明显的一件事情是,尽管对敌人的防御能力预料不足导致战争不太顺利,但我们的血牙领主可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他的思维回路里,已经将一切都归罪于那个奸奇巫师的头上。靠着这个,他手中的魔法战斧才只是劈在桌子上,而不是劈在某个部下的脑袋上。 这一斧头让部下们噤若寒蝉,开始有点缩头缩脑起来。 “奸奇巫师肯定有什么图谋!”血牙领主说道。“他骗了我!” 从血牙领主的话就能听出,他已经对短期内攻下这座无名城堡丧失了信心。没错,恐虐的信徒嗜血如狂,但是他们毕竟喜欢的是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比方说两军对阵决一胜负之类的——而不是无助的站在地上,看着敌人在自己武器的攻击距离之外随心所欲的攻击自己。 “他没理由不知道这些小城堡很难攻打。”血牙领主说道。“要知道,是那个巫师号召起这一次的战争的。” 除了血牙领主因为占据白堡的缘故所以很自然的加入混沌军团之外,其他的人几乎都是马文召集起来的。纳垢和色孽的信徒无不是如此。当然了,虽然马文是召集人,在权衡各方面实力对比之后,他还是很聪明的让出了最高统帅的位置。大部分混沌的高层都知道,马文在南方人国度里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组织了一个情报网络。战争的前期情报收集、地图描绘等等工作几乎全部都出自马文之手。 要说马文对于这些城堡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的话,连恐虐的信徒都不会相信。这不是一处两处的问题——如果真的是运气不好,遇到一个特别难对付的,那么血牙领主恐怕此时已经宰掉几个“督战不力”的倒霉鬼,督部连夜进攻了,誓要破城了。 既然知道这些城堡都是极其难对付的硬骨头,而马文却将这些“硬骨头”形容成“肥肉”让他们去啃上几口。这个动机……再傻的人也会察觉到不对头。每个人都知道,血牙领主亲自率队出发,大本营留给了马文。这就意味着,或许整个事情是一个陷阱?马文又在筹划什么阴谋诡计? 这是很容易想象的。因为连混沌信徒内部都知道,奸奇的巫师无时不刻不筹划着阴谋诡计。 “那我们应该……”一个部下用手朝着远方一指——他的意思明显就是指跟在部队里那几个奸奇的巫师——然后用手掌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 “不,”血牙领主倒是保持了理智。“留着他们,我想这事情……我必须得搞清楚那个该死的巫师到底想干什么!” “那么我们……马上回去吗?” “今晚不宿营,马上撤退!”血牙领主毫不犹豫的下令。在知道出马文到底在筹划着什么阴谋之前,他可不觉得慢慢吞吞是个好主意。“这些南方人是不敢追击我们的!” …… 在距离血牙领主甚远的纽斯特里亚城里,艾修鲁法特穿戴着自己的全套武装——从头盔到铁靴一应俱全——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城内的一条小街上。在他的前方,能够看到一家小旅店的招牌。 在这个战争的前夕,虽然说纽斯特里亚城里没什么严禁出入的军事管制,但是至少一个识相的人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进行什么旅行的。事实上,现在会来纽斯特里亚城的人,九成九都是那些为了利润不顾性命的商人。而这些商人也绝不会独自过来,他们都带着搭档、雇工、大货车、马匹来到这里。这种情况下,一个很显然的事情就是他们不会选择这种连马厩都没有的小旅店。 再说了,城内的居民都疏散了,旅店生意本来就大减。现在城内大部分的旅店也都关门大吉。它们的主人要么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到后方暂避,要么此刻就在军中了,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小店。 不过,这一家明显是个例外。小旅店的大门开着,里面的布置清楚的说明这里有人。 “是这里吗?”艾修鲁法特问道。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还回头四顾了一下,以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什么人。他确信别人不会认出他来,至少不会一下子认出来,因为他用头盔遮住了自己的脸。但是这头盔本身却就是一个容易引起好奇心的东西。众所周知,头盔在战场上是很有用的护具,但是非战斗的时候却是很讨厌的累赘,因为这东西会影响人的视线。 所幸,视野所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他选择的这个晚饭时间确实是个好选择。 “是这里。”一个部下回答道。这是一个中年壮汉,长着一张诚实的面孔。“大师……他在里面。” “你们在外面等着。”艾修鲁法特说道。说完这句话,他摘下头盔,递给一个部下,然后自己快步的走进去。 旅店的第一间房间里,一个老人正坐在那里。 老人须发斑白,不胖不瘦,年纪看上去有六十岁上下,略显佝偻。在看到全副武装的艾修鲁法特进来之后,老人站起来,神色之间有点惶恐。 “您应该是……霍诺大师?” “是我,您应该是就是……艾修鲁法特伯爵?” “正是在下。”艾修鲁法特用最客气的口吻说道。“没什么问题吧?恐怕有点照顾不周……” “不,伯爵阁下,我觉得很好。事实上,我还有一点不敢置信……阿金……”他神色之间有些犹豫。 “您居然能在一日一夜内赶到,说实话让我真的不胜欢喜。”艾修鲁法特说道。“您不必担心,阿金先生是我的朋友,请相信他的承诺,就如相信我一样。”他伸出一根手指,“三千金奥利换来一副您的绘画,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因为我很需要……您这样一个人体艺术绘画的大师来帮助我。阿金告诉我,他看过你的画作……那副画真的栩栩如生,所以他向我强力推荐了您。当然,很幸运您居然在这么一个靠近纽斯特里亚城的地方。” 这个叫做霍诺的老人真的有几分受宠若惊。这个世界上画师很多,但是他属于那种另类中的另类——他喜欢画的是死掉的人物肖像。换句话说,他喜欢画死人,最出色的作品都是清清楚楚的细致描绘出尸体的细节的作品。 就像所有另类画家会遇到的一样——虽然他的绘画技巧上堪称大师,但是他的画作却很难卖出去。今天居然有人出几千个金奥利求他一幅画,实在让他兴奋不已。不过,最后他还是发觉了艾修鲁法特的话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三千金奥利?不是一千吗?”绘画大师有点疑惑的问。 艾修鲁法特一个踉跄,头差点没撞上墙。 第三百十八节错误 第三百一十八节错误 不愧是阿金,生意经那个真的是纯熟,转手就收了一笔中介费。好吧,这笔中介费虽然高了一点,甚至比雇佣费本身还要高,但是倒也算不上违反商业行规。 艾修鲁法特甚至觉得阿金这个人当一个什么区区的商会会长真的是太屈才了。他在经营着一笔大买卖的时候也绝不会忘记在小钱上捞一笔。如果打个比方,将阿金的处境和艾修鲁法特相比的话,那么就是阿金一方面指挥大军以求克敌制胜,但另外一方面也绝不会放过一场斥候战的胜负。 很多人钱多了之后眼光就会高了,不在乎小钱,但阿金明显不是这种人。他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超人。 “价格方面是小事。”艾修鲁法特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扯。他现在对自己的身家再清楚不过,几千个金奥利完全是不值一提。 “您要我画什么呢?”霍诺问道,他看上去有几分迷惑。因为艾修鲁法特这一身打扮,言谈举止再加上此时此刻的具体环境(白痴都知道纽斯特里亚城现在处于什么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艺术发烧友。 艾修鲁法特迅速的拿出身上的一本书来,那是一本相当厚的书,里面有文字和插图。霍诺认出那是一本教会的书籍,宣传混沌邪神作恶事迹的那一种。他一边翻着一边随口问。“当然,我不是让您素描,而需要您一点想象力……您对于‘猩红斑’这种疾病有所了解吗?” “猩红斑?”霍诺重复了一次这个名词。 艾修鲁法特将手中那本书翻到某一页,递给对方。后者接过书,那一页正是记载着这种疾病,写的很详细,甚至还附带一张象征性的插画。当然了,这个画作主题是表现病人痛苦的神态,绘画的水平很粗劣。 “……身体出现红斑……皮肤之下出现溃烂,深抵内脏……但是表皮本身却不会破,只是变得透明……让人能够一眼看到肌肉和脏器溃烂的悲惨情况……” “这是一种魔法疾病?”这位毕生以绘画尸体为目标的大画家反复阅读了多次,问道。 “是的,魔法疾病……它表面上是一种疾病,实际上是一种魔法效果。它是不会传染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这个好消息对受害者无用,因为它没办法痊愈。受术者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一种漫长的……痛苦的死亡。”艾修鲁法特问道。“您觉得,您可以将这种疾病在笔下再次展现出来吗?” “我相信没问题。”霍诺点了点头,这方面他有信心,“不过,我可以问问您,为什么您需要画这个?” “这个……其实只是为了……从某个渠道得到消息。”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说这个,大师,总之,我有一个特殊的要求……” 老画家睁大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等着他提出来的要求。 …… “血牙领主三到五天之内就会回来。”马文说道。 “你比我预想的还镇定许多。”萨加斯倒是有些惊讶。“我已经得到消息了……血牙领主战斗不利,到处都在说他恐怕有一肚子火要发泄。” 马文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娼妇进了纽斯特里亚城还有消息渠道?在他最初的计划里,萨加斯现在应该是消息断绝,和外部的联系中止(就算有,也必须通过马文的部下进行魔法通讯),在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算知道些什么,也必须通过马文的嘴巴——安安心心的在城里做马文的棋子和耳目。当然了,马文会为她提供几个“棍子上的胡萝卜”,好让她不至于脱离掌控。 但是看起来,她还有其他的消息渠道。嗯,这个是故意示威的意思吗? 他脑子里迅速的做了几个分析。萨加斯并不是以武力出众那种类型,她的心腹部下也在上一次的行动中损失惨重,没来得及补充。当然了,混沌军团中,色孽信徒确实是以萨加斯为首,要说她临时聚集一些人……等等,事情不对,他早就派人在监视了…… “哈,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忐忑不安。”马文回答道。他心里里前后思量,但是嘴上却没有任何犹豫。“不过要说说服血牙领主,我倒有那么几分自信。” “你打算干什么?”萨加斯突然说道,“说句实话,我很奇怪,你居然有空现在来和我聊天。不是说准备来一场大战,让我们的血牙领主吃个大亏的吗?” “这个……艾修鲁法特居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马文的神色看起来略有些尴尬。“我找不到他。” “他带人出去了,全副武装的。” “离开纽斯特里亚城了?” “不,没有骑马,所以肯定不是离城。”萨加斯回答,这种程度的情报,她还是很乐意和马文分享的。“我在窗口能看到他,他是转到城区那边去而不是军营马厩那边去。有点让人奇怪的是,他居然戴着头盔……那样子,就好像他不希望别人认出他一样。” “戴着头盔?在城里?”马文敏锐的察觉到这事不太对头。“为什么?” “依我看,九成九是去见某个人……某个使者之类的什么的。帕里还说他一定是去见女王特使。” “这个时候,女王会派特使过来?” “哦,之前不是打了一仗了吗?帕里怀疑是女王要借着他吃了败战的机会,解除他的职务。嗯,不过我觉得那个小女王挺聪明的,应该不会犯这种错。不过,这也算不上错,只是那个小家伙实在太……”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几声。“大概是我做的有点过火,但是他意志软弱会让我的事情更好办。” “如果他被解除职务了,那你花费在他身上的力气就白花了,至少也是打了个大折扣。” “嘻嘻,我倒希望如此。那个小家伙要是上了战场挂了,那我的心思就真的彻底白花了。”萨加斯笑着回答道。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下一瞬间,马文的虚像就消失在空气里。萨加斯平静的站起来,先在整个房间里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可怀疑的东西之后,走向大门。 城里的人都知道帕里处于“闭门养伤”状态,换句话说,每天除了一些告知的文件会被送过来,其他的时候都不会有人上门拜访的。敲门只说明,要么是主将,也就是帕里的上司,艾修鲁法特上门慰问,要么就是有人来通知某个突发情况——比方说,女王签署的一份职务任免文件。 虽然刚才她还对此嘲笑过,但是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最少,这意味着她在城里能够腾挪的空间极大的减小了。 萨加斯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如果是一个贵族妇女,她应该首先在门口问一声“请问是哪位?”。不过萨加斯现在并不需要扮演一个贵妇,所以她就直接的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人。说是陌生,其实也是见过的,只是没有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罢了。这个男人身材挺高,略显瘦削,全副武装。他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特别是眼睛格外有神采。不过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倒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鼻梁正中间一道显眼的伤疤。那明显是某件利器留下来的永恒纪念。 只需要一眼,萨加斯就认出来访的人正是艾修鲁法特。 难道一语成谶?不过萨加斯马上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糟糕。艾修鲁法特只有一个人,虽然他此刻全副武装,但是身边却没有跟着护卫。这说明……他并不是来宣布什么女王的密令什么的。 “啊,这位难道是……艾修鲁法特伯爵大人?”萨加斯恭敬的低下头。她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个魔法师,所以想尽一切可能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要知道教会那边可是有一些分辨混沌信徒的特殊魔法,类似萨加斯这样的混沌领主,是绝不可能避开这种探测的。 “帕里将军呢?”艾修鲁法特倒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事实上,他的目光压根没在她脸上停留——帕里在养伤,有个女仆什么的贴身伺候实在再正常不过了。“怎么人不在?”他走进房间,远远的看到帕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萨加斯低着头回答。“喝了掺了罂粟的牛奶,正在休息。” “嗯,”艾修鲁法特拥有超人的视力,所以已经看到帕里虽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胸口却在微微起伏,这说明他呼吸均匀而有力,并不是伤势严重导致的昏迷。再说了,他也早就知道帕里的伤其实不怎么严重——至少没有严重到致命危险的程度。 “他的伤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停留了一下,确认帕里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之后,如此问道。 “伤口的情况比医生预计的要好。”萨加斯低头说道。“但是依然很疼痛……” 然后她突然注意到艾修鲁法特拥抱了魔法之风。一个魔法师拥抱魔法之风就意味着他要施法——要知道,人类拥抱魔法之风必须消耗大量的精力,所以一个魔法师绝对没有可能莫名其妙的做这件事情。下意识的,感觉到威胁的萨加斯向侧后跳开。她赤手空拳,必须和对方拉开距离才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这个时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帕里的女仆。 第三百十九节擒获 第一十九节擒获 艾修鲁法特其实之前对萨加斯并没有任何想法。事实上,在对方做出这种防御的动作之前,他甚至不曾注意到对方。哪怕连萨加斯的脸,他也没有看清楚。帕里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己的床上昏睡着,唯一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女仆。这件事情对于贵族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他这一次来见帕里,也仅仅是一时兴起罢了。虽然在他的心里,对于这个副将的能力并不很欣赏,但是他也知道,帕里的手下——也就是拉法留给儿的遗产,对于联军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临阵易将的想法。没错,就长远而言,改编拉法的军队,换上一个军事能力更强悍一点的部将或许会有用,但是这需要时间。但眼下,艾修鲁法特可是处于高战备,随时可能和敌人交战,所以他并没有干这件事情的闲暇。 他之所以拥抱魔法之风,也仅仅是他打算加快帕里的恢复速。这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情,从他的梦里,他看到了这种技巧。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特别的技巧,拥抱生命之风,从中抽取魔法能量,不经任何控制、改造,直接的将稀薄的生命之风魔法能量以自己为中心洒播出去。在梦里,他看过不少人——很多魔法师——施展过这种技巧,他只是个样罢了,但是确实有用。 之前还在布拉西安的时候,他就测试过这种技巧,确实是有效的。他就曾经用类似的技巧,让自己能够大的增强马匹的耐力,轻松的赛马上夺冠。 而且,眼下也似乎正是使用这种技巧的时候。帕里这样“闭门养伤”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他或许能力并不出色,但是他却是最熟悉地形地势的。 所以艾修鲁法特就这么做了。在他想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连被人察觉都不会。使用这种技巧之后,将会在帕里身边略加查看一番,装模作样的花费一些时间,这将大的促进帕里的恢复速。如果他这样上门拜访两次,帕里就差不多恢复了。这不会引起什么麻烦,除非是魔法师,否则又怎么会察觉他的这种举动呢?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只要不懂魔法的人,哪怕是受益者本人(也就是帕里自己)也不会察觉艾修鲁法特的这种魔法技巧。 然后他发现了这个被他忽视的女仆做出的反应。 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很明显的战斗反应。当一个人猝然遭到突袭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尝试拉开距离。但是实际上,只有熟练的战士才能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艾修鲁法特的第一反应倒也不是往“混沌领主”的方向去想。他的第一反应是感觉到这个女人敏捷的身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仆有的。但是有传,某些贵族会训练擅长格斗技巧的少女作为自己的护卫。不过这种“女护卫”用来炫耀的成分远远超过她的实际用途。 然后他意识到这个女人之所以做出这种防御的举动的原因。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做出这种动作来,很明显是因为自己拥抱了魔法之风的缘故。她察觉了自己拥抱魔法之风?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显眼的举止,而这个女人察觉了,这足以明她应该是一个魔法师,或者至少受过严格的魔法训练,距离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也只差一线了。 艾修鲁法特也见识过此类的人。实际上,他的未婚妻,星刻就是这样的。但是,他并不觉得帕里能拥有一个魔武双休的……女仆。 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量这个原本无足轻重的女仆。不过话回来,之前萨加斯一直努力的避开艾修鲁法特的视线,现在因为警戒的缘故才第一次给了艾修鲁法特正面看她的机会。 那是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孔。 不,应该她的面容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无法挪开视线。这是一种不真实的、难以形容的美貌,而且是无法比较的。因为在第者的眼里,无论用谁和她比较,都无法相提并论。就像她的脸上附带了魔法的催眠效果,天然就能够吸引人的视线,天然就能够轻易的颠倒众生。 如果换一个普通人,或许就会沉迷在这难以言喻,颠覆常识的美貌之下,察觉不到其他东西。但是艾修鲁法特是个魔法师,而且不仅仅是一个魔法师。他的精神先天强韧远超凡人,后天又受过相应的训练,所以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头的地方。 这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拥有的美貌。更确切的,这张脸仿佛是将“美貌”这个概念硬塞进别人的脑里。这绝对是超自然的。别她是个人类,哪怕是公认美貌优雅(当然,也冷酷残忍)的精灵一族,也不会长成这样。 艾修鲁法特后退半步。这个女人是谁?不管她是谁,她都不应该,也不可能是区区一个女仆!谁需要伪装呢?谁需要伪装着潜伏在帕里身边呢?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谁?”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叫派瑞丝。”萨加斯已经明白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不过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能够蒙混过去。“帕里将军的……” “混沌!”艾修鲁法特轻声道。通过魔法的召唤,他的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把双手长剑,剑锋上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强大魔法能量。 萨加斯掉头就跑,指望从窗口跳出去。这里相当高,但是她的身手足以让她跳出去。不管怎么,她穿着方便活动的服饰。而艾修鲁法特满身铠甲。盔甲可以在战斗中有效的保护身体,但是也不可避免的阻碍身体的运动。 像所有谨慎的人一样,她早就对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险都有应对的预案。 不过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失误了。艾修鲁法特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快,在她接近窗口的时候,就听见后脑的利刃破空声。 该死的,赤手空拳不利了。萨加斯在心里咒骂着,侧身避开这一剑。这也意味着她失去了从窗户逃走的机会。她迅速改变方向,朝着房间里侧冲去。房间里有一个昏睡的帕里——可以作为宝贵的人质——还有魔法传送卷轴,她最后逃生的王牌。 不过这一次,她还是失算了。在她能够冲到帕里的床边之前,艾修鲁法特已经丢出了手里的长剑。萨加斯不得不再次错身避开从后方飞来的长剑,这样一来却不得不改变步伐,避不开艾修鲁法特的拳头。 戴着铁片的拳头落在她的腹部,让她觉得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硬挤了出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下来,四肢着地,接着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萨加斯张开嘴,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喊不出来。欢娱王在上!这一拳可不是普通人类的力量!她竭尽全力才能呼进一口气,然后喉咙不受控制的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 等到她的四肢恢复了一点力气,能够勉强撑着身体的时候,情况已经恶劣到无可附加的地步。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在她身边好整以暇的等着,魔法长剑的剑锋贴近她的喉咙。她的喉头肌肤都能感觉到剑锋上那种冰冷的杀意。 如果换一个人,或许此刻心中只剩下了绝望。因为事实已经很明显:打打不过,逃逃不掉,至于投降……在战争中被俘的混沌战士,可是从来没半个人能回到北方的大地之上呢。更别她还是一个混沌领主。星域诸神教会的祭司们,可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脑袋呢。 但是萨加斯却不是普通人,一个混沌领主的见识又怎么会和普通人一样呢?在她的身体从重击中恢复过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如狂。 艾修鲁法特最初的时候没有喊人(只要卫兵们闻讯赶到,那么萨加斯就彻底完了,再也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还能理解为事起仓促,来不及做出反应。但是这个时候,他耐心的在变声等着她恢复,这个态就很明显了。 艾修鲁法特没有想喊人,至少目前没有。他没有第一时间揭发出来,更没有第一时间宰了她,这就明……他们之间可以话。 如果之前萨加斯一直期待着有一个和艾修鲁法特见面谈话的机会,那么毫无疑问,她终于等到了。虽然事情要比她想的糟糕一些。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派瑞丝……”在她出这句话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剑锋距离她的皮肤近了那么一点。虽然这一点不是很大的距离,但是问题是剑锋从一开始就距离她的脖很近,现在更近了。再稍微向前一点,能切开她喉咙的肌肤了。 所以她立刻改了口。“我叫萨加斯。” “萨加斯?”这个名字艾修鲁法特倒是听到过,这并不是马告诉他的,而是高华城那边得到的情报。少量攻城的混沌战士被俘,经过拷问后出了混沌一方几个混沌领主的名字,其中之一就是萨加斯。而且,如果艾修鲁法特没有记错,之前使用邪术影响控制拉法的混沌术士也正是这个名字。“色孽的……信徒?” “我是欢娱王的……” “混沌领主?!”这一次,哪怕是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表示惊讶了。他真的没想到一个混沌领主居然潜伏在纽斯特里亚城里,而且可以就在他身边。帕里投奔混沌了?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压根不需要一个混沌领主潜伏在帕里身边冒充一个女仆了……原来如此,通过萨加斯,混沌一方实际上对他的军事布置了如指掌吗? 所以斥候战的胜利其实只是幌,贝勒尔的诱杀战完全是浪费时间,因为混沌军团想要得到联军的情报,有着更好更直接的渠道。别贝勒尔只诱杀了十个混沌的斥候,哪怕他真的把混沌的斥候部队一打尽,也影响不了任何东西。帕里是军队的副将,必然会知道各种军事部署和战略选择……然后,萨加斯就可以从帕里那里知道一切!战争一开始,混沌军团就对艾修鲁法特的兵力、装备、部署,一切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而艾修鲁法特却对混沌一方一无所知。 换句话,其实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如果今天不是意外的发现了这么一个潜伏在纽斯特里亚城里的间谍,那么恐怕…… 艾修鲁法特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你在这里干什么?”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你的任务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节将死 第三百二十节将死 萨加斯报上自己的真正名字倒不是一时失察,也不是因为她的诚实。对于混沌信徒来说,诚实从来都是一个没什么必要的品质。混沌部落之间的内战早就淘汰了一切老实人。其实她也知道,她的名字可能已经上了这些南方人的黑名单了,更可能早就被艾修鲁法特知道了(她对马文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大的信心)。报上自己真正的名字,风险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如果她不报上自己的真正名字,那么她就有可能被艾修鲁法特当做无名密探给直接杀了。 不要说不可能,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的普遍观念里,能够潜伏在敌人核心位置的无不是死士。审问他们是浪费时间,再说了,一个被派到危险地方执行危险任务的人,他的主人会让他知道什么重大情报吗? 就算是俘虏,也是地位高的死的比较迟。因为杀掉小兵是不需要花脑子考虑的,杀大头目就得稍微考虑一下,至少也要分析一下眼下杀和未来杀哪个方式更有利。 再说了,她也已经知道马文和艾修鲁法特达成了一个密约——尽管马文说这是为了骗艾修鲁法特去干掉血牙领主。一个奸奇巫师的话是永远不可信的,但是或许,紧紧是或许,艾修鲁法特会因为这个原因放过萨加斯一马。 事实上,在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艾修鲁法特就只有两个选择,杀了萨加斯或者放了萨加斯。他没办法把萨加斯交给教会的人,甚至不可能将萨加斯让部下逮捕关押,因为这很有可能泄露他和混沌结盟的秘密。 “我……”萨加斯刚想开口。艾修鲁法特给她喘息和恢复的时间是一个错误,因为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应该如何从这种不利的局面中逃生。或者说她认为如何有最大的可能逃生。 “是马文让我来的。”萨加斯说道。 “你说谎!”艾修鲁法特冷冷的看着对方。 “是他让我……” “你在这里为什么呢?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贝勒尔没有打探到的情报,帕里却能突然告诉我。而且这个情报虽然完全正确,但是却是一个陷阱!” “萨加斯……萨加斯……对了,我记得是你,把我们的拉法将军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废人?然后现在又过来,把帕里变成了你的傀儡,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还……” “啊,谁了。现在似乎还没什么影响。帕里的举动看起来还很正常。但是既然是你,肯定迟早也会做到那个地步吧。根据教会的祭司们所说,若非拉法将军意志坚定,远超普通人,恐怕他早就成了你手中的傀儡了吧。不,我想,帕里或许没有他爸爸那么坚定的意志,你已经开始动手,并且取得成果了。至少,我相信帕里会把军事会上的各种情况都告诉你,然后由你……告诉马文,或者是你们的统帅,血牙领主。”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萨加斯的话,简直就像压根没有听见一样。 “我猜猜看,下面你会干什么?哦,对了,单单获得情报还是不够的。如果单单为了情报,那又哪里需要身为混沌领主的你出手呢?你其实想重复尝试一下上一次的失败……上一次是想控制拉法,从而间接掌握格鲁尼的北方军团……这一次则是控制帕里。哦,帕里只是个副将?这其实没关系。想想看,真的到了战场决战的时候,统帅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帕里突然不听命令……让部队倒戈……啊,不需要倒戈,只需要向后撤退就行了……那种情况下,哪怕是天下第一名将来领军,也不可能打赢的吧。” 艾修鲁法特说完这些话,低下头,再一次看着萨加斯的脸。他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萨加斯情不自禁的心底发寒。 “我说的对不对?”艾修鲁法特问道。“从一开始,马文就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和马文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等等,我是他……” “你不是他的手下。我早就知道,这一次混沌军团的统帅是一个叫做血牙领主的恐虐信徒,而不是马文!而不同邪神的信徒之间,似乎也没有统属的关系……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杀你?” “是马文让我来的……” “这个理由无效,下一个。”艾修鲁法特说道。 “你不能杀我,你和他定下协议了,如果你杀了我……” “那他照样会遵守协议的,对不对?”艾修鲁法特的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或许他还会偷偷的感谢我,因为我知道邪神的信徒之间彼此斗争的时候多,互相合作的时候少。他会感谢我让他去掉一个对手的。” “你杀了我,别人会怀疑的……” “怀疑我什么?”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怀疑我杀人?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啊。别说我杀一个人,杀上十个、二十个,也只是别人打小报告里的一个数字罢了。 “我知道一些秘密,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萨加斯不得不这么说。她很清楚,艾修鲁法特归根结底是不敢喊人过来把她抓去拷问的。 “我什么也得不到?哈哈哈……”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大笑起来。“不不不,你或许已经知道我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你一定还不知道……”他的声音放轻下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魔法,能够让死人开口。” “黑……黑魔法?!”萨加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这就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魔法师。每个人都知道魔法师要比战士有价值得多,偏偏艾修鲁法特却选择了学习战斗技艺,并且一直掩饰自己的魔法师身份。 “猜对了!”艾修鲁法特狞笑了一下。“我听说混沌的领主们往往也是魔法的大师,所以你一定明白,黑魔法能够产生什么效果……没错,在黑魔法控制下复活的死者必然会产生部分的记忆缺失,不过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冥冥中,突然有一个意志在萨加斯脑海里闪过。 “等等……我不想死!”萨加斯举起手,以示投降。“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的态度转变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自然,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都踌躇了一下。 “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马文献策让血牙领主分兵抄掠。为了防止你们乘虚直接攻击大本营,我被要求来这里做间谍。要确保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下,当然,最好是能够完全控制帕里。” “为什么是帕里?而不是干脆选择我或者贝勒尔?” “因为那个小家伙意志并不坚强。而你们几个都比较悬乎,看上去不是那种短期内能够被影响的类型。” 小家伙?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再多看了萨加斯一眼。不管怎么看,这个女人的年纪都要比帕里小一些。不过他随后想起萨加斯之前曾经对拉法做过的事情,意识到她的外貌和真实的年纪并不吻合。这个女人的年纪……哪怕用最低的标准猜测,也应该是四五十岁了。 他突然之间想起之前罗蒂雅说的那些事。那个统治西瓦尼亚的吸血鬼拥有能让凡人返老还童的能力,而邪神看样子也有这种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永远有人会被邪神的许诺所诱惑,投入混沌的怀抱。同样的,吸血鬼能凭借一个小小的西瓦尼亚,轻易的把整个瑞恩搅和成一团烂泥巴。 不过他的思绪马上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挪开,转到正事上面来。 “马文献策让血牙领主分兵?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说服了血牙领主。” “他下面策划着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他打算让混沌军团吃一场败仗。”萨加斯如实回答道。“让血牙领主失去统帅之位,当然,最好借你的手干掉血牙领主。” “借我的手?”艾修鲁法特搞糊涂了。要说借刀杀人之计,那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从古自今,这种计策就从来没少过。但是让混沌军团吃一场败仗……马文他在搞什么?难道现在的混沌军团实力已经强悍到如此的地步,在吃上一场败仗之后,马文依然有信心能够粉碎联军的抵抗,征服整个格鲁尼? “因为马上就可以换回局势。”萨加斯看着艾修鲁法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继续解释道。 “马上挽回?”艾修鲁法特不觉得混沌军团吃了一场败仗之后还能立刻咸鱼翻身。战败对于一支军队的打击是多方面的,士兵的伤亡,精锐部队的折损,士气的低落,装备的遗失等等等等。一句话,战败必然会导致军队战力的大幅度下降,甚至造成致命打击也说不定。 按照书上说的,哪怕是占据着极大优势的军队,一旦意外的被敌人打败,也就基本上就丧失了战斗能力,必须要依托城堡、营寨之类防御工事固守。能反败为胜的都是名将。 “因为那个时候,你会死。”萨加斯说道。 第三百二十一节行动 第三百二十一节行动 “啊……”艾修鲁法特慢慢的理解马文的逻辑推理了。“我会死?” “猩红斑。”萨加斯简单的回答。 “马文说过,这病可以治!”他说道。现在他明白过来了。这就是马文的算计,因为一支刚刚吃了败战的军队,和一支突然失去统帅的军队,基本上就被拉到同一水平线上了。你很难判断到底哪一种打击对军队的战力损害更大。事实上,只要这场失败不太难看,损失太过于惨重,反败为胜并非不可思议的奇迹。“他会帮我想出治疗的办法来。” 他用一种急切的口吻说道,语气是如此的显眼,以至于不会让人误解。 “他只是这么说说罢了!” 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嘀咕了几句。萨加斯倒没有觉得不正常。这个艾修鲁法特或许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怎么说都只是一个人,他身上自然也有人类那些难以根除的缺陷。比方说:不肯面对现实。 话说回来,让一个掉到河里快淹死的人丢掉那根注定毫无意义的救命稻草,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困难。假如真的要死,带着希望而死总比绝望而死要好。 但是无论如何,艾修鲁法特的敌对态度明显缓和了下来。就连他手中的剑,也明显的向后——远离萨加斯脖子的方向——退开了好多。 “我还要知道一些别的。”艾修鲁法特终于决定不讨论这个问题。 萨加斯情不自禁的看了看房间的一角。艾修鲁法特没有忽略这个小小的动作。他顺着萨加斯的视线看去,看到房价角落里放着一个金属制成的,外形相当奇特的物品。但是它的做工却相当精细,各个位置都打磨得很光滑。普通人大概会搞不清楚这玩意是干什么的,有点见识的人则会认为这东西是一件艺术品——艺术品嘛,自然有些奇形怪状类型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认出,这个东西正是马文那个传送虚像的魔法的辅助道具。这件物品拥有定位的能力,使得混沌巫师能够精确的将自己的影像传送到遥远的位置。 不过艾修鲁法特不知道的是,这件物品不仅能够定位,还能更加有效的帮助马文控制魔法。比方说,马文可以不显出虚像,却能听见四周的动静。 空气中,并没有魔法之风的异常流动。马文应该乖乖的呆在大本营处理事务,而不是没事干的使用那个研究出来的新魔法到处打探消息。不过这一点萨加斯也不是很肯定,因为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也没有察觉魔法之风的流动。除此之外,现在的这个时间……好像马文来找她的时候,大部分都选在这个时间来的。 她没有猜错。此时此刻,在遥远的高华城下,混沌的大本营里,奸奇巫师已经点燃了一柱熏香。这种东西能够有效的帮助人的精神保持安定,使得施展起魔法来更加稳定,更加方便。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他已经将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个魔法很好用也很有用,但是它也有一个缺陷:在他的意志被传递到远方的时候,他的身体会暂时处于无助的状态,需要加强警戒才行。 不过,马文倒是相信自己部下的忠诚。这种自信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所有那些看上去野心勃勃的家伙都被这位老奸巨猾的混沌巫师领主给送到了合适的地方。另外一方面,他手下的人都知道,马文此时深得欺诈之主的青睐,而且背负着某个连欺诈之主都十分在意的任务(当然,具体内容绝对是个秘密),现在干掉他绝不会换来奸奇的微笑。对于擅长密谋,耐心布网,最后一刻才出面收获胜利的奸奇信徒而言,此时的马文是一个绝不合适的对象。他们可以谋划着一些计划,但是暂时不能付诸实施。 凭借围绕着整个世界流动的魔法之风,转瞬之间,混沌巫师的意志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降临到远方的某个地方。 魔法带来的不适褪去。四周的景物映入眼帘,马文马上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和他预想的一样,目标的神情有几分紧张。 “巴兰卡将军?”马文行了一礼,微笑着主动打招呼。 “是你?!”巴兰卡的神色可没马文那么自然。他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看房间的门,当然此刻房门关着。 “是我。”马文倒也不在乎。他和南方人做交易的次数多了,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其实南方人大都是这副样子:表面上喊着消灭混沌,每次都是一脸警惕,但是只要条件足够优厚,他们也总是能坐下来慢慢谈判的。 “你来干什么?”巴兰卡镇定下来,说道。在马文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宝剑。和很多雇佣兵一样,巴兰卡早已经养成了亲手维护自己武器盔甲的习惯——对于雇佣兵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知道任何武器对于这个虚像都没有意义,但是还是将宝剑握在手里,好像这样可以给他多几分安全感一样。 “关于上一次的我的提议……” “我不相信你。”巴兰卡很直率的回答。 “哦,巴兰卡将军大人,我说过,我的诚意绝对是值得您验证的。什么都不做,什么机会都不给我,就这样下了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一点了呢?”马文一点也不生气。 “哦,你的诚意……什么程度的诚意?”听了马文的话,巴兰卡看上去似乎有点意动。 “当然,第一步,就是我能让你成为……联军的统帅。” “哈……”巴兰卡笑了一下。“你知道艾修鲁法特和女王是什么关系吗?我可以告诉你,他拥有女王无限的信任!他是不可能被调走的!要说他失去这个职务……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亡。可是他死了也没用,因为接替他成为的人一定是贝勒尔将军。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就连我自己也认为,他们两个都比我更加适合这个职务。你的承诺完全是一句空话!” “原来是这样……”马文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确实是我孟浪了。”他倒是很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着反而让巴兰卡有点小小的吃惊。“很抱歉,不过……机会或许很小,但是总是存在的,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还是那句老话吗?好吧,”巴兰卡倒也直接。“要说统帅什么的,确实难为了点。但是如果你能让我成为白堡的守将,那么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在我职权范围内,我可以假装没看见。” 他冷笑了一声。“顺带提醒你一下,白堡现在在你们——在混沌——的手中,要我这么做,首先得把白堡换给格鲁尼。哦,对了,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已经包围了高华城的混沌军团,要先退出格鲁尼国土才行。” 从客观上来说,也难怪巴兰卡这么爽快。因为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看,都属于混沌亏本,而巴兰卡和小女王却大赚特赚。 “这个很简单。”马文回答 “很简单?”巴兰卡确确实实吃了一惊。“我先说清楚,在我得到你许诺的东西之前,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当然了,在战场上,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可以理解,那是你作为将军的职责。”马文毫不动容。“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达成这么一个约定呢?当然了,关于成为白堡守将的这件事情,您也必须努力争取才行。要是巴兰卡将军你自己毫无任何动作,单单靠我,是没办法做到的。” “好,没问题!”巴兰卡回答。话是这么说,他眼睛中却情不自禁的透露出一丝迷惑。到底这些混沌巫师想干什么?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他也不赞同这一次战争,极力想恢复和平?这怎么可能呢?亦或者他想要借机会干掉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他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邪神会允许这种事情? 马文突然感觉到本体传来的警讯。于是他对着巴兰卡行了一礼,接着身形消失在空气中。 遥远的大本营,马文的本体猛的睁开眼睛。那个进来打搅他的仆人看到他的表情之后一脸惶恐。 “主人……”这个仆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才说清楚。“最新消息,您让我立刻通知您的……不管何种情况下都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您……” “说。”马文脸上的怒气敛去。但是他看着这个新仆人的神情就和看着一个死人无异。 “血牙领主……回来了!”仆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来了?他不是想去攻打一座小城堡么?”马文想起之前的情报。和他预想的一样,血牙领主把出击的南方人部队暴揍了一顿,战果辉煌。不过怎么说也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打赢这一仗后,血牙领主就没按原计划找那座城市的麻烦,转而和另外一支部队会合,去攻击一座山间的小城堡——根据情报,城堡里连男女老少加起来也只有七八千人。 原本马文觉得这一场攻城战足够让血牙领主打上一两个月的,不过看起来,要么是血牙领主武力值爆表,神勇无敌威风八面,要么南方人的石头城堡远没有探子所说的那么难对付。 “他不是在攻打一座什么城堡么?”马文轻声的自言自语。声音虽然轻,但是却也能被别人听见。 “主人,他攻打了一天后就放弃了。”仆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放弃了?血牙领主会放弃?嗯……或许这意味着……”马文仔细考虑着各种可能。 “那座城堡很坚固。”仆人接着说道。 必须要坚固到恶心的程度才能让一个恐虐的信徒放弃战斗。马文突然之间意识到真相。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们说……血牙领主暴跳如雷,认为你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急着想回来找你算账……” “太迟了。”马文微微一笑。或许各个条件还不是很完美,但是血牙领主已经没用了,他现在变成了一块挡在马文计划中的石头。石头就必须被搬走。 “血牙领主……快则三天,慢则五天就能回来。”仆人继续说明。 “没事。”马文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行动。目标,纽斯特里亚城!” 第三百二十二节召唤 第三百二十二节召唤 马文的这个命令并不是对这个仆人下的,而是对那两个卫兵。这两个都是奸奇的武士,是暂时可靠的——在奸奇巫师的概念里,不存在永久可靠这个词——部下。 下达完这个命令之后,两个部下离开。而这位闯进来仆人在不安的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不过他等来的并不是命令,蓝色的火焰突然从马文的手掌之中被释放出来。它表面上是火焰,实际上却是来自另外一个次元的能量。转瞬之间,这个倒霉的家伙就变成了一团灰烬,连一声垂死的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 马文满意的看了看面前的那团污迹。然后他再次向外面的卫兵下达了不许打搅的命令,再一次启动了自己的法术。 他的意志融入了魔法之风,在他的感官里,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混沌,唯有远方的几点亮光在闪耀。每个亮光的大小、形状都不相同,所以能够很容易的辨别出来。 几秒钟后,他的意志脱离魔法之风的永恒流动,然后他发现事情似乎有点不妙。因为此时此刻房间里,没有人。 艾修鲁法特将魔法定位装置放在房间的玻璃柜里面。前面说过,这东西因为做工细致,所以很容易被人误会为艺术品,所以放在玻璃柜里很合适,不懂的人是不会认出来的。 该死,艾修鲁法特去哪里了?这个远距离联系的法术虽然很好用,但是却有这么一个麻烦。万一对方没有把魔法定位装置放在身边,就会出现这种“扑空”的情况。 这一下……有点棘手了。不过马文知道艾修鲁法特不会远离,因为他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地图、书籍还有文件之类的东西。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虽然他已经下达了开拔的命令,但是他也知道,在这里耐心的等一会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桌上的一副地图。因为只是一个魔法投影的缘故,马文实际上无法碰触任何东西,他甚至连挪动一张纸的力量都没有。但是光明正大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他也照样可以看看。 地图上被画上了好几条线,那是预定好的行军路线。还有一些其他的符号,马文没花费太多时间就认定那是预先选择好的战场。 这几个地方是艾修鲁法特认为最有可能的战场。 必须要说,他判断得相当准确。可悲的人类。马文心里只想暗笑。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还在进行注定徒劳的挣扎。 不过,像马文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早已经知道棋子从来是不甘心作为棋子的。他们总是在进行无意义的挣扎。不过,这个艾修鲁法特原本确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棋子,是那种值得花费时间慢慢培养的类型——可惜他的愚蠢决定了他的命运。在他没有时间第一时间宰掉那个纳垢巫师的时候,他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接着,他听到了钥匙伸进锁眼里,并且扭动产生的金属弹簧声。 马文的身形从空气中突然消失。 艾修鲁法特推门而进。他脸上的神情清楚的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有几分魂不守舍。 他走向招待客人的沙发——这是一种相当有趣的习惯。贵族的办公室或者见客室之类的地方,都有着沙发和椅子。亲近的亲戚朋友会坐椅子上(特别是只有一两个人的时候),而那些不太熟悉的客人,或者是交情泛泛的朋友,就会坐到更加舒适的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上去。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等等,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魔法师的直觉,艾修鲁法特察觉到那几不可辨的魔法之风流动。事实上,若非近在咫尺,就连一个出色的魔法师也察觉不到。这种流动的方式他可不陌生。 艾修鲁法特挺直身体,举目四望。“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他大声的说道。 马文散发着病态绿光的虚影马上出现在房间一角。 “你来找我干什么?”艾修鲁法特说话的口吻很不客气。 “当然是……一个机会。”马文倒也不介意艾修鲁法特的口吻。不管艾修鲁法特是什么态度,他都已经不介意了。对于一个注定快死的人,他又何必介意什么呢?“关于我们先前的约定……我已经找到对付猩红斑的办法了。” “要怎么做?”艾修鲁法特急切的问道。 “方法比较复杂。不过别急……正如我们约定的,在我告诉你治疗方法之前,你必须帮我完成我的计划。” “就是……你上次说的那种计划?” “完全正确。”马文哈哈大笑。“那也不正是女王陛下委派给你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我没有意见。”艾修鲁法特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警惕。“不过,你要知道……” “放心,放心,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利呢?你要知道我的诚意。我和你一样讨厌那个恐虐的狂信徒。说句实话,我甚至可以确信,我要比你更加想要让那个家伙彻底消失。不必露出那种警惕的表情……说句实话,如果我真的想帮助混沌军团取胜,那我有着好得多的选择,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被说服,或者说看起来被说服了。他不再说话。 “当然,虽然说胜利——关于这一点,你不必质疑。但是有些事情也必须做到。”马文手指了指玻璃柜上的魔法定位装置。“比方说,我建议你应该将这个东西带在身边。” 艾修鲁法特看了一眼玻璃柜里的东西,却没有回答。 这就是威逼利诱的缺陷了。此时此刻,马文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色孽的信徒有着天生的优势。威逼利诱能够换来别人的合作,但是换不来那种由衷的热忱。艾修鲁法特始终对他都抱有警惕心,不能成为一枚如臂使指一样好用的棋子——当然,这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马文很确定,他们和合作关系也维持不了多久,猩红斑会解决所有问题的。 “不必担心,就像我许诺的一样,在决战的前夜,我会告诉你混沌军队——血牙领主——设定好的战术和兵力布置。除此之外,我还能保证魔法师们来个集体罢工……有了这样的优势,应该能搞定吧?” 艾修鲁法特终于点了点头。 “你选个合适的战场。”马文说道。 艾修鲁法特来到桌子前,看着那副已经画了很多标记的地图。良久,他的手朝着一个地方一指。“这里最合适了。”他说道。 “嗯……不错。”马文随便看了一眼。“就这里好了。” “混沌军团的兵力如何?”艾修鲁法特追问道。 “六万。”马文有点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会更多一点,但是不会超过七万。这要看血牙领主能够召唤回多少部队来。记得我说的,到时候我一定会率领混沌军团的一翼。我绝不会主动进攻,你只需要让中央或者另外一翼溃败……别说溃败,哪怕只是稍稍后退,我就会直接撤离战斗。而我的魔法师压根就不会参战。他们会摆摆样子,然后等到我发出撤退的命令的时候,他们就会全部撤走……不过这些细节上的布置可能有所变化,等到临战之前我再和你确认一次好了。” 几分钟后,散发着绿色光芒的虚像消失。艾修鲁法特站在房间中央,半天回不过味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他伸手入口袋,从中掏出一个挂饰出来。这是一个明显的女性使用的挂饰。就工艺本身倒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但是上面的却凝聚着魔法之风的力量。这可不是魔法定位装置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而是非常明显而强大的力量。 他将挂饰贴近自己的额头上,下一瞬间,他再一次感觉到了。 一个声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直接传入他的脑海里。而且几乎分辨不出这和正常用耳朵听见的声音有什么不同。偏偏他又能用理智告诉自己,现在他的耳朵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你又来找我了?有什么疑问吗?我可爱的骑士?”那个声音柔软又夹杂着笑声,但是却分辨不出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放心吧,我可不是会违反承诺的家伙。我既然已经对你做出承诺……” “我想知道一下,马文到底想干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 “呵呵……你应该说,奸奇到底想干什么。可惜的是,我也猜不透。我只有几个模糊的猜测,而且是那种彼此之间大相庭径的猜测,所以就算告诉你也没用。但是不管他想干什么,我都希望他的图谋不会成功。放心吧,和我做交易绝不会让你后悔……” “为什么……选择了我?” “呵呵……我可爱的骑士啊。不久之后……不过,暂且让我保密吧。我会给你更多的东西,黑暗的秘密,与神匹敌的力量,梦中也得不到的愉悦……” 笑声之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让他本能的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对这个声音服从,想要对它宣誓效忠,换取它许诺的种种。 下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将挂饰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而手早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额头。他的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第三百二十三节忧虑 第三百二十三节忧虑 血牙领主回到大本营的时间正在马文的预计之内。当然了,这方面他没办法和马文抗衡。不管是人还是马,腿脚的速度都不可能和魔法之风流动的速度相媲美。 所以,不需要任何怀疑的,等到他回到了大本营,他就发现营地里基本上已经空了。整个营地里只留下极少的留守部队——话说回来,这也亏高华城一方面已经被混沌攻势打怕了,另外一方面城里的指挥官水平也着实平庸。否则的话,要是他们趁着马文离开,血牙领主未归的空档出城袭击,还真的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血牙领主当然不会容忍这种事情,自己的大军居然被带走了?于是,那些留守的部队倒了霉,被盛怒之下的血牙领主砍了好几个。 不过幸好,你可以说混沌信徒野蛮、凶暴、嗜血,但是你绝不能说他们愚蠢。很快的,他们就成功的将血牙领主的怒火导向另外一个方向。 “这么说……都是马文干的?” “没错,没错,领主阁下。他是我们的上司,是这里最高的指挥官,我们不可能……和他的命令对抗……” “萨加斯也走了?”血牙领主问道。他把主意打到了萨加斯头上。其实他知道,这桩事情不关萨加斯什么事情。虽然混沌军团里包含着四位邪神的信徒,但是说句实话,色孽的信徒可完全谈不上主力。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血神和欢娱王子不对付,能干掉一个色孽的信徒,总是能很容易的得到恐虐的青睐。 “据说……是马文说服她去执行任务去了。”部下诚惶诚恐的汇报道。 “执行任务……侦察?还是……潜伏?”实际上萨加斯偷偷和血牙领主有所联系,但是此时此刻,这位恐虐的混沌领主却有意识的遗忘了很多东西。 “不清楚,但是……她并没有去指挥斥候部队。” “是潜伏吧,哼,那个娼妇也确实适合干那个!”血牙领主感觉已经完全掌握了马文的思路。马文明显有什么图谋,而血牙领主觉得自己已经搞清楚马文的动机了。 话说回来,这才是正常的事情。要是一个奸奇的巫师没有算计着什么,那才真的让人不敢相信呢。 “那个巫师……大概脑子里想着趁我不在的机会,指挥军队击败南方人,从而夺得最大的一份功勋吧。足以让诸神都为之喜悦的功勋……那会是一场规模惊人的杀戮的!”一个部下说道,而这个推断,也正是血牙领主的想法。 如此一来,萨加斯的作用也就一清二楚了。凭那个娼妇的能耐,混进那些愚蠢的南方人中间自然是小菜一碟。如果她能够和什么中高级军官建立联系,那么弄到对方的军事行动计划也不是什么难事。 该死的色孽的混蛋,他们的风格和他们的私生活差不多,总是喜欢脚踏几只船。现在,血牙领主已经相信,萨加斯偷偷传递给他的情报也许并不是假的,但是远不是全部。 正常情况下,凭那些奸奇巫师的多疑和怯懦,他们是不敢玩这种“大决战”的。但是一旦条件足够,任何胆小的人都会变得很大胆的。 说句实话,上百年来,尽管混沌军团对格鲁尼的每一次入侵(甚至包括了上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而且不止一次的发生了全军覆没的悲剧,但是严格的说,混沌军团从来不是因为战力不够而在正面作战中失败的,而是在天时地利任何各种条件都受到限制的情况下,硬给格鲁尼人给磨死。 而这一次,情况却并非如此。至少,血牙领主很清楚,混沌军团虽然略有不利(实际上也就是没有攻下高华城,之前可是一路都势如破竹),但是整体士气依然高昂,兵力依然强盛。马文经营已久,对于联军的兵力、布置等各种情况了如指掌,再加上内部有一个萨加斯通风报信,要说胜算很大,那绝不是夸张之辞。 除此之外,高华城的守军虽然数量还颇多,但是已经完全丧失了出城的战意。所以,混沌军团在这场决战中可以全力以赴(就和马文做的一样),全无后顾之忧。 总之,眼下的情况非常合适来一场决定性的会战,而且是那种胜算很大的会战。也难怪马文那个家伙想出这种花招来。 “主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马上追上去!”血牙领主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马文似乎也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回头(虽然他明显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再说马文虽然主动求战,但那些南方人向来犹犹豫豫,不会那么爽快的直接迎战。 所以,他应该还来得及追上去,夺回军队的指挥权。这场杀戮,只能在恐虐的名义下发生! …… 从窗户向下看去,能够看到纽斯特里亚城内一片繁忙的景象。 往日那种沉稳而波澜不惊的情况已经消失了,仿佛有一股生命力突然从大地深处喷发出来,使得这个城市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来来往往,呈现队伍的车辆、士兵和马匹川流不息。那种似乎已经深深溶入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使得城市的每一个组件都在高速运转。 艾修鲁法特将目光收回来。他回过头,看着房间里面。在他刚才短暂凝视城里动静的时候,剩下的几个高层军官也已经全部到位。贝勒尔从外面赶回来(他本来就打算回来的),巴兰卡更不用说,连帕里也裹着绷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艾修鲁法特身上。 整个会议室里,各个与会者的位置其实相当讲究,可谓泾渭分明。帕里带着原北方军团的军官位于会议长桌的右首,贝勒尔带着提比略的军官位于左首,剩下的位置则几乎都是来自鹰隼城的军官,巴兰卡站在艾修鲁法特对面的位置。 这些全部是身后有座位的人,边上还有一些靠墙站着的中层军官。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习俗,有位置的人才有会议中的发言权,那些靠墙的或者拐角的,都是没有发言权的旁听者。罗宾就站在靠近贝勒尔很近的位置,他的伤还没有好,手上包裹着很醒目的白色绷带。 “诸君,”艾修鲁法特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感到有点奇怪,原本在自己的预计里,这种情况下怎么着都应该有点紧张激动才对。但是实际上,他发现自己很冷静,甚至比平时还要镇定。就好像他曾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临战之前的军事会议,以至于早已经古井不波。“决战之时,已经近在眼前!”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从贝勒尔身上开始,一路扫过所有的军官。“我军将全军出击,一战定胜负!” “混沌军团的情况尚不明了……”贝勒尔开口说道,虽然他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决心已定,但是作为一个副将,怎么着都要尽自己的职责,劝告一下。“此时交战……” “混沌军团全军六万余人,”艾修鲁法特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贝勒尔的话,用很自信的口吻宣告。“步兵五万余,骑兵一万,此外还有数目不详的混沌卵和少量怪兽。他们没有远程武器,但是魔法战力极为强大,共有三十一人的魔法师队伍,其中二十四个是奸奇巫师。” “所有的混沌战士都是老兵,其中尤其以盘踞白堡的血牙领主所率领的恐虐军团尤为精锐。其战力之强悍……我们之前已经见识过了。混沌军团的指挥官就是血牙领主。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名字,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临阵指挥的经验极为丰富。此外,他个人因为得到邪神的祝福,力量已经超越凡人的范畴,所以他经常会攻略前锋,而且所向披靡。” “敌情大抵如此。如果各位没有什么想说的,那么各自收拾部队,即刻出发。”他的手指向桌子中间的大地图上,“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我军最后的战场!” 几乎没人想发言,唯一一个看上去想要说话的是帕里,不过他嘴巴只是略微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来。在他的对面是贝勒尔。贝勒尔的神情略显愕然,不过最后还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而没有说话。 “好了,诸君请马上行动吧。” 人们纷纷离开。罗宾紧跟着贝勒尔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将军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一到了没人的地方,罗宾立刻忍不住问道。他们之前一直在进行“诱杀”混沌斥候的工作,却不料受命赶回来就遇到这么回事。“你不是说过……时机未到吗?” “说不清楚,”贝勒尔回答。“不过我猜想这和鹰隼城那边有关?” “那边促战?”罗宾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这个艾修鲁法特很得那位小女王的宠幸吗?或者说,他们两个压根就是有一腿的那种关系。 “也许是,也许不是。”贝勒尔叹口气。“无论如何,现在命令已经下了,艾修鲁法特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下达决战的命令之后又立刻反悔避战……”他说道。“对于在军队里缺乏实际战绩的他来说,差不多就等于名声扫地了。” “什么叫‘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一次,罗宾倒是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将军大人,您的话让我不懂。” “最新消息,这个。”贝勒尔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文件来,那是一份手抄件,不过从字迹来看,这并不是贝勒尔写的。“你看看就懂了。” 罗宾好奇的拿起文件——这份文件其实很薄,只有两页纸而已,所以他一下子就看完了。然后他立刻明白意思了。 “那位小女王居然……” “对,她要来前线……要来纽斯特里亚城慰军,鼓舞士气。”贝勒尔再一次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估计她也受到了各方面的压力。所以你明白,艾修鲁法特急切的想要得到成绩……和这个消息一定有什么关系。” “我们……有多大的胜算?”罗宾突然这么问道,在这句话出口后,贝勒尔突然转过头,凝视着他,那种目光使得罗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 第三百二十四节摊牌 第三百二十四节摊牌 “但是,将军大人,你知道的……这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罗宾急切问道。 “聪明人做傻事,自然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贝勒尔说道。 不过很明显,这一次贝勒尔是完全估计错误了。因为实际上,小丫头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外部的压力。 鹰隼城的王宫里。 鹰隼城的王宫早已经恢复旧貌。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向来是个严肃、认真,办事一丝不苟的人。此时此刻,王宫之中已经看不到之前那场动乱留下的任何痕迹。哪怕是刀剑在墙壁、柱子上留下的痕迹,也被仔细的休整掩盖过。小丫头再也没有回到之前那个狭小的女王寝宫,而是住到了真正的国王寝宫里。她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都是住在这里的。 “你说我该怎么办?”小丫头穿着睡衣光着脚坐在自己床沿,很没女王样子的朝着罗蒂雅抱怨。一双纤细精致的脚在无意识的踢着床脚。 “这个……我们还需要耐心……”对于女王的这个要求,罗蒂雅也很无语。 “再耐心下去的话,艾修鲁法特都要回来了!” 这番抱怨是有道理的,因为罗蒂雅曾经信誓旦旦的向她承诺会对付格里芬家族的那一对双胞胎,现在却一无所获。 不,用“一无所获”这个词是不恰当的,应该说,她们的计划——或者说罗蒂雅的计划——遭到了多次失败。 之前罗蒂雅也觉得对付那对双胞胎不是太大的麻烦。怎么说呢?最大的麻烦在于她们的那个姨妈!玛丽安伯爵夫人在鹰隼城也算是一个名人,至今关于她的故事还在某些圈子内传播呢。但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个老太婆了。这个事情的主角是那对双胞胎。 只要把双方分开——把难对付的玛丽安伯爵夫人赶到某个地方去,或者用“私下见面”的名义来见见双胞胎,就应该能够迫使她们妥协的吧。就和雪莉一样,应该是很简单就能搞定的。 罗蒂雅最初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去的。以她的见多识广,以她的丰富经验,再加上女王的威势,要挟恐吓(亦或者是欺骗)两个乡下土包子一样的乡绅贵族,那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不过那对土包子居然在姨妈不在场的情况下还软硬不吃——好吧,至少到那一步,还没有超出罗蒂雅的预想范围。在小丫头的授权之下,她立刻开始了下一步策划。软硬不吃也没关系,这个世界上有的是阴招——手下拥有几百名娼妇的罗蒂雅,对于这些花招什么的可是一点也不陌生。而这些甚至不需要特别学习——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因为很多贵族或者商人都玩过这一手。 罗蒂雅手下有好几个以擅长此道的娼妇,她们收入中也许有三分之一就来自这种阴谋——伪装成某个人的妻妾,然后勾引另外一个男人上床。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那个“蒙受羞耻的丈夫”就会破门而入,将一对“奸夫淫妇”堵在床上。接下去发生什么就变得自然而然了。那个倒霉的**迷心的家伙就得付出一点代价了。这个代价可能是一笔钱,也可能是在某件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别主要取决于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不过很遗憾的,尽管罗蒂雅认为自己有很大的成功把握,但是她失败了。虽然根据情报,那对双胞胎只是乡下地方缺乏见识的乡绅贵族,但是她们居然抗住了所有的外部诱惑。美男计完全失效——也许是因为艾修鲁法特太过于优秀,使得她们看不上别的男人。 “但是……我们这件事情需要更多的耐心。”罗蒂雅也有点为难。她夸下海口,可惜的是事实并没有如她预想的这么简单。“我需要一些……合适的机会。” “什么样的机会?”小丫头毫不客气的问道。“最近我很有时间,想要什么机会我可以帮你创造。需要什么?舞会?私下会晤?还是一次游行?什么都可以。我会亲自过问,一定可以创造完美的条件。” “这个……陛下,您前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吗?” “那是瞎忙活。”小丫头回答道。 很多人都觉得,所谓的国家政权,也就是国王(或者是女王)的宫廷,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手中拿着国王的委任状的人都是这台机器中的一个小小部件。而这台国家机器的最上面,则站立着国王,国王自己就是这个机器的头脑,最核心也最重要的部分。 但是实际上,这种比方是错误的。想出这个概念的人,一定不是国家的真正统治者。严格意义上来说,一个王权国家,国王并不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而是机器的主人。他站在高处,看着这个机器运转。如果这台机器的运转过程中有什么违反了他的意愿,那么机器的主人就会站出来,挥舞着扳手、钳子之类的东西,将那个违反主人心意的小零件从原先的位置挖出来,丢到路边,然后用另外一个看上去更合适的零件来替代它。如果这种损坏的小零件很多的话,那么国王就不得不将整个机器的部件——某一方面的部件——全部给挖出来,丢到路边去。 反过来说,如果这个国王是个懒惰的人——或者是生命之中有比照顾机器更重要的事情——那么这台机器就会按照固有的节奏自发运作。至少理论上,这台机器只要被组建起来,它就能够自动的运转下去。 所以,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女王,如果他缺乏某种强烈的**,比方说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之类的,他很容易就发现自己处于无事可干的状态之中。这并不是说她真的没事可关心,而是她发现其实自己不过问,事情也会按照正常的方向发展。 这实际上也托了拜伦的福。拜伦当初发动政变之后,裹挟走了几乎所有的原宫廷成员。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拖延时间,让女王不能够迅速组织一个统治的班子。但是反过来说,他也完全的清空了原先宫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哪怕是出身显赫家族的高官显爵,一旦被扣上“拜伦同党,谋逆恶贼”这样的帽子,也就失去了自己的影响力。除此之外,女王还一口气把一大群国内贵族领主打为叛逆。这些贵族之中有很多都是枝繁叶茂的家族,这一轮打击下来,最后真正被吸纳为宫廷官员的,也就谈不上什么仗着家族势力尸位素餐横行不法什么的了。 所以,小丫头目前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周一次的御前会议。而这个会议上也真的没什么可以费脑子的事情。很多事情需要脑子考虑,但是也有一些事情压根不需要脑子考虑。而且,经验丰富的艾林恩首相的参考意见总是很有价值。 “嗯,说句实话,如果可能的话,我倒觉得玩这些花招可能真的不行。我怀疑那个玛丽安伯爵夫人早就对各种陷阱有所提防,而且……”罗蒂雅考虑再三,说道。“如果陛下真的……非常在意艾修鲁法特的话。” “我当然在意他了!”小丫头很不高兴的说道。说句实话,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艾修鲁法特了。之前忙碌的时候倒也不觉得,一旦闲下来,思念就慢慢的占据了她的心灵。尽管她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必须完全的信任艾修鲁法特,尽管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是她却无法遏制的思念对方。 虽然她现在过着过去一直期待,一直理想的生活,作为一个真正的女王而生活着。不管哪方面的条件比过去好了。但是实际上她却是食不甘味,夜难安眠。每天都梦见相同的人。所谓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感觉吧。事实上,她已经是很想念艾修鲁法特了。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还需要一些条件。”罗蒂雅考虑再三,说道。“我觉得……也许来一场摊牌不错。” “摊牌?” “嗯,就是和那一对双胞胎站在一起,让艾修鲁法特做出选择。”罗蒂雅说道。“如果他表态了,那么双胞胎这边完全不需要理会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婚约,而不是一场婚姻。” “可是……”小丫头迟疑的说道。“这样的话……如果他……如果他……”她努力的想说话,但是却始终没办法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小脸涨得通红。 “陛下,不必太担心。你和那一对双胞胎之间的差别,就好比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蜡烛一样悬殊。她们有什么东西能和您比呢?只要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只要他脑子里还有那么一点正常的地方,他就会懂得要选择哪一边的!”罗蒂雅蛮有把握的说道。 她说的并不是谎言。女王和乡绅贵族之间,差别可不是什么一点两点。 说话之间,外面有军情急报送来。几分钟后,小丫头就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前线遭到了一场小败,帕里吃了一次败战,不过贝勒尔及时赶到,击退了敌人。艾修鲁法特用魔法通讯送来战报的同时,也传来自己的意见。他特别强调了这只是一场小战,无关大局的那一种。由于贝勒尔的杰出表现,使得战败损失不大。 “就是这个!”罗蒂雅也看了战报。她思量了半响,突然说道。 “什么就是这个?”小丫头倒是没搞懂罗蒂雅的意思。 “哼,就是这个!没错!”罗蒂雅说道。“陛下,这就是机会,我们需要一次……慰问一下军队,以鼓舞士气。” 第三百二十五节测试 第三百二十五节测试 “可是这么做合适吗?”小丫头有点疑惑。 两个女人就这样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问题。前面说过,如果在政治上,小丫头还有斯卡德拉、艾林恩之类可信而能干的部下的话,那么在军事上,她可以信任的也只有艾修鲁法特和巴兰卡两个人了。 如果是换一个国家,那么每个国王都照例有一些军事方面的顾问的。这些顾问一般都是拥有实际功绩的高级军官。尽管这些顾问通常并不是御前会议的成员,但是当讨论的议题涉及战争的时候,这些顾问就会被邀请参加御前会议,并且在会议上提供宝贵的参考意见。 可惜小丫头的宫廷没有这种人。一方面确实是几乎全部的人都被调到前线打仗去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过去的表现太过于显眼。要知道,在表面上,她可是亲自带着部队打垮了拜伦——而且是那种以弱胜强的类型。很多人都觉得,女王陛下天生勇武,在军事方面有着很出色的天分,设置军事方面的顾问不是什么急迫的事情。实际的战绩比任何东西都能堵住别人的嘴。 不过,小丫头却明白,那一切都是艾修鲁法特布置的。实际上,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艾修鲁法特当初的思路。她只是按照艾修鲁法特的计划,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下令部队发动攻击而已。至于她的真实能力——她确实受过一个女王的全面教育,但是作为一个女王,军事绝对只是她“略有涉猎”的一个部分,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这方面她知道的真的不是很多。 罗蒂雅自然不用说。她虽然知道很多事情,可是却对于行军布阵什么的一窍不通。每个人都知道,街头流氓之间的斗殴(哪怕是流血的斗殴)和两支军队的交战完全是扯不上关系的两种事情。 从客观上来说,此时国家兵凶战危,作为女王不应该考虑这些私人问题。可是呢,小丫头现在却对艾修鲁法特有一种无条件无道理的信任,所以她的观念里,压根就不曾想到过“战败”这种可能。至于罗蒂雅,在这方面就更差了。不管怎么说,罗蒂雅也只是生活在鹰隼城的一个女人,对于城内的事情自然了如指掌,至于国际环境,混沌的威胁什么,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比较遥远的传说。虽然说上一次混沌的入侵造成了巨大破坏,但是那毕竟也只是百年才有一次的例外不是? “应该……没问题的吧?”罗蒂雅这么回答,底气并不是那么足。“会有什么问题呢?” 如果是以女王的名义过去,而且不染指指挥权的话,那确实应该没问题才对。 于是,这么一个初步计划就出笼了。当然,这只是初步计划,小丫头对于摊牌这件事情还是有几分心结的。除此之外,她对于罗蒂雅的信任也已经降低了一些。不管怎么说,罗蒂雅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搞定那对双胞胎的,但是却没能搞定。 “不过,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 “这个……陛下,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之前想办法找人威胁了一下她们。”罗蒂雅小心的回答。作为一个地下世界的首领,她很久以前就明白“威逼利诱”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绝对是最省力的办法。 “然后呢……我派去威胁她们的人……”罗蒂雅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被废掉了。” 小丫头不知道“废掉”是什么意思,但是哪怕用猜也能猜到肯定没好下场。拉莉亚,罗蒂雅的妹妹,女王的现任贴身护卫,警告过那对双胞胎不好对付,不过看样子罗蒂雅不是那种容易死心的人,所以还是用实际行动试探了一下。 “金钱方面呢,有她们的那个姨妈帮助,实在没有漏洞。”罗蒂雅说道。“此外她们的生活又很低调,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所以想要抓弱点有点困难。” 小丫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罗蒂雅清楚的表示了一个意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面对“色诱”、“利诱”毫不动心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采取私下里的暴力。公开的暴力虽然更简单——凭借女王的权威,要逮捕这双胞胎自然是手到擒来——但是这却是不能做的,因为必然会导致艾修鲁法特的不满。 虽然打倒这两个情敌很重要,但是要说会招致艾修鲁法特的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呢,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们失去平常心。”罗蒂雅说道。“让她们做一些会招致艾修鲁法特不满的事情……然后在关键时刻,艾修鲁法特必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先别说罗蒂雅的提议实际操作可行不可行,但是至少理论上是可行的。 “可是……”小丫头倒是想起了之前艾修鲁法特嘱托。虽然小丫头很相信艾修鲁法特能够打败入侵的混沌军团,但是她也有点担心自己这么做会给艾修鲁法特拖后腿什么的。 说句实话,千里迢迢跑去见情郎,换来的是对方的白眼,那滋味可不好受。小丫头虽然说年纪小,但是怎么说也是女王宝座上坐了将近十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论见识可不比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 “主动权在我们手里。”罗蒂雅适时的添加了一句。“不一定要大张旗鼓的过去。”她轻声的暗示,“我们可以走到半路再看看情况决定怎么做。” 这话起了决定性作用,小丫头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办一办,或者说,试一试。 “那个,让双胞胎……”既然做出决定了,那么肯定要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掉。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她们情绪失控。”罗蒂雅倒是很主动的提出来。“这件事情上,您必须什么也不知道才行。” 要说心机什么的,其实早就铭刻在所有女性的天赋里了。小丫头居然立刻明白过来,很果断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罗蒂雅离开了王宫。她的衣着向来都很醒目,所以现在每个在门口执勤的士兵都已经认识了她。而且他们也得到了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的命令:如果这个女人是单身行动,那么就别阻挡她进出。 罗蒂雅出了王宫大门,三转两转就进了贵族区里的一栋不显眼的建筑物。 她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因为痛楚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这地方过去是她的一个秘密据点,现在则成了一个医院。 没错,是一个医院,因为此时里面躺满了伤员。这倒不是说罗蒂雅,这位被人认为是鹰隼城地下世界主宰者的女人,因为良心发现要行善积德,而是因为这里所有的伤员都是她的部下。 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类似的情况一样,作为地下世界的首领,罗蒂雅有义务照顾受伤的部下。如果这些倒霉者不幸因为伤势而导致残疾的话,那么罗蒂雅还必须照看他们的余生。这就好比国王必须抚恤阵亡和伤残的将士一样。 至少表面上,她必须做一些工作,否则的话,那么她面对部下背叛的威胁的可能性就会大增了。 一名医生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该死!”罗蒂雅点起一根烟,恶狠狠的吐出满嘴烟雾。“情况怎么样?”她问道。 “没有生命危险。”那位医生实事求是的回答道。“但是,恐怕至少有一半的人……要残废了!” 罗蒂雅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脏话,足以让一个粗鲁的水手汗颜。 等到她发泄完怒气,略微平静一点下来之后,一名部下凑上来。“大姐,我们该……怎么办?” 罗蒂雅用力吸了一口烟,却没有回答。没错,会出现这么多伤员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所有的这些伤员都是给格里芬家族的那对双胞胎给废掉的。 那两个老太婆,看上去身材娇小人畜无伤的样子,下手居然这么狠!直接把二十多个男人给打伤——其实要是打死了倒还好,这么一个个都被打成重伤残废,对罗蒂雅造成的负面影响才更大。 罗蒂雅现在相当的后悔,她当初应该接受妹妹的意见。但是她总有一种“拉莉亚是一个例外”的想法。因为不管怎么说,拉莉亚都是从吸血鬼那里得到了超人的力量。所以在帮助小女王的事情进展不顺的时候,就本能的采用了一个黑社会老大都会采用的办法。可惜的是,事实证明她错了,踢到铁板了。 说起来她也是很谨慎的。她还特地预先侦察了一番,确认那对双胞胎身上没有携带武器(至少是没有醒目的武器)。但是真的动手的时候,双胞胎中的一个从腰上解下腰带,轻轻一抖,就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软鞭。 从理论上说,一条鞭子是阻止不了一群恶棍的。但是问题是那软鞭能够轻轻松松的违反物理常识——只需要一抽,直接能将一面墙给抽倒。被那鞭子擦到磕到碰到,直接就是断骨折筋的下场。于是乎,事情就很自然的发生了。在一个选择好的,受害者难以呼救的偏僻位置,数十名大汉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三两下全部放倒在地。受害者是施害者完全倒了个个。做完这个后,双胞胎淡然远去,留下一片烂摊子给罗蒂雅收拾。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罗蒂雅平静了一下心情,恶狠狠的说道。地下世界的女王可不比格鲁尼女王,不讲究血统,只讲究能力。罗蒂雅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才行。 “她们肯定有问题!”一个头脑精明的部下立刻有了一个好主意。“要不,我们找教会那边?就说她们是混沌的信徒什么的……” “不!”罗蒂雅直接否决了。她对艾修鲁法特了解得很清楚,如果这么做的话,就等于给小丫头和罗蒂雅自己上了一个套子。也许日后反目成仇也说不定。罗蒂雅可不想让艾修鲁法特站在自己敌人的位置上。不过对部下却不能这么说。“你知道她们是什么身份吗?你以为教会那边……都是吃白饭的,没查过她们?要是能查出什么的话,还能等到今天?” “那么……大姐,您打算……” “她们不是很能打吗?那不妨来试试到底有多少斤两!” 第三百二十六节找死 第三百二十六节找死 “但是她们……真的很厉害!”部下有点畏缩。“我看,那已经不是普通人类的程度了……” 虽然说出“不是普通人类”,但是毕竟这个世界上,超出普通人类的事情多了。神圣骑士、混沌冠军等等特殊群体,里面常有超出普通人类的存在。除此之外还有魔法师,据说某些魔法能够让魔法师变身为巨兽。所以说“不是普通人类”这种事情倒还引不起太多的关注。 “大姐,您的意思是……去找角斗士?还是……换个好点的武器?” “角斗士那些人恐怕也不行。”罗蒂雅头脑很清醒,挥舞着一根鞭子就能放倒几十个彪形大汉,这种能耐可不能轻敌。“火枪也不合适……”虽然说火枪肯定能对付那对双胞胎,可是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打到手脚四肢还好,打到致命位置麻烦就大了。“嗯,我找个高手过来。” “高手?”部下还想再问,但是罗蒂雅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他也就聪明的收回了自己的话。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种事情,想必动手难度就大了很多。以那个玛丽安伯爵夫人的经验,她们现在肯定已经提高了警惕。罗蒂雅思索着。想要动手,必须找一个好机会。那个老太婆可不是好对付的,她对待暴力和暗算可一点也不陌生。 说句实话,这一次罗蒂雅倒是失算了。因为玛丽安伯爵夫人并没有嗅到空气中危险的警兆。这场阴谋实在太过于隐秘,是在王宫内部,女王的寝宫之内策划的,不管是小丫头还是罗蒂雅,都牢牢的把守着这个秘密,所以外面是听不到半点风声。玛丽姨妈从双胞胎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在拜伦统治期间,鹰隼城曾经一度治安非常混乱(当然是贵族区之外的几个区域),发生什么打劫、绑架之类事情司空见惯。实际上,街头上还经常看到无名尸体,至于那些尸体都没留下的就更多了。不止是平民,不少贵族都曾经受害过。 不过,在拜伦统治的末期,大概是受到小拜伦被人暗杀(今天的说法一般都是说小拜伦因为争风吃醋在街头被人捅了)的影响,拜伦突然来了一次全城治安大扫荡。手段之狠辣超乎任何人想象之外。也许拜伦的计划是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扫荡一批和自己不对付的小角色,但是却也对治安有了立竿见影的影响。接下来小丫头在近卫军团支持下夺回王城,又顺势对黑帮进行了一场大打击。在这几波连续的攻击之下,曾经猖獗一时的犯罪活动迅速的萎缩下去。但是,当初的心理阴影却是没这么容易除去的,要说那些犯罪分子再一次卷土重来什么的,倒也没出意料之外。 说起来也是双胞胎动手太早太快了。罗蒂雅派来的手下还没把话放出去——老实说,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或许她们就不会动手了——就被星刻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被打倒了。所以,在她们的概念里,事情是很简单的“路上遇到了匪徒”这种程度的事情。 要说有什么在意,关键还在于暴露了星刻超人的战力,这或许会引起什么麻烦。玛丽姨妈警告了她们一番,其他的也没在意太多。 然后她们收到了一封信。 这是一份很普通的信,具体点说,是一张邀请函,邀请方是鹰隼城内商贸区的一家新开的拍卖行——由于之前的政治大洗牌,使得城内各方面格局都有了很大变化,冒出一家新的拍卖行什么的很正常。当然了,邀请函还附带着一份广告说明书。 新开张(或者是新倒闭)的拍卖行多了,但是这家新开张的拍卖行明显打算做点什么特殊的事情打开市场。所以他们拍卖的东西颇有些针对性:主要是从天南海北各个地方搜集过来的各种香料(甚至有好几种罕见的精灵制造的香料)、一些适合女性使用的防身武器(重点推荐的是几把精致典雅却易使用的小型手枪)、一些珍贵而罕见的珠宝、一些普通人甚至没怎么听说过的衣服布料,还有一些精美的艺术品。总之,这场拍卖摆明了是针对年轻女性的,拍卖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是针对此类客户的需求。 收到这封信的是玛丽姨妈,在打开这封信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双胞胎早就不是呆在布拉西安郊外的平凡乡绅贵族了。玛丽姨妈虽然带着她们在鹰隼城的社交界进出往来,但是要明白的一件事情是,鹰隼城是一座王城。换句话说,这座城市里,是不会缺少名流显贵,富豪王孙的。同阶层的人见面,就自然而然的起了比较,或者说炫耀卖弄的心思。而对于贵族来说,有什么比珠宝更能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财富呢?于是乎,鹰隼城里不断举行的各类舞会、宴会、茶话会之类的聚会,常常会变成一场珠宝的秀场。女人们比拼着珠宝,而男人们比拼着女人。 在这种比拼中,普通的珠宝是完全没有出场价值的。只有那些特殊的,罕见的东西才能吸引人的视线。比方说,如果你身上散发着别人闻都没闻过的香味,比方说你的衣服的材质能够让别的女人都认不出来,如果你的珠宝让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么你就赢了。 玛丽姨妈有很多珠宝——前面说过,这是她历任丈夫留给她的遗产。可是呢,时代是在变化发展的。当初足以玛丽安伯爵夫人艳压群芳的那些东西,如今的档次就明显的不够了。除此之外,当初玛丽姨妈毕竟只需要妆扮自己一个人,现在却需要妆扮两个——实际上是两个半,因为她自己也多多少少需要一些珠宝装点门面。 如果说她们没钱的话,倒也罢了。问题是她们很有钱——哪怕不算玛丽姨妈,艾修鲁法特也给两个未婚妻留下了巨额的收入。没错,按照法律,未婚夫妻之前的财产是分开计算的,但是,如果未婚夫愿意——那么未婚妻花点钱又有谁能说个“不”字呢? 所以,玛丽姨妈凭借她的眼光和经验,立刻认出了广告说明书上的这些商品的价值。 “时间是明天……好,明天我们所有人一起去看看。”玛丽姨妈很快下了决定。 可惜的是,一段时间之后,一位听差来敲门。某位鹰隼城里的重要人物要求和玛丽安伯爵夫人见一见面——时间也正好定在明天。 玛丽姨妈只要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机会。最后的决定是,双胞胎去拍卖行里看看,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买几件合适的物品回来,而玛丽姨妈和法娜则在家里接待客人。至于雪莉,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宫中,只有偶然才晚上回来过夜。 双胞胎出门的时候,就在外面就近叫了一辆马车——在贵族区,此类出租马车是从来不会少的。鹰隼城里的马车要比普通的马车小上很多,只能供两个客人乘坐,更别说玛丽姨妈的那辆四**马车了。不过这种马车有好处,那就是灵活,能够在拥挤的城区内活动。 在双胞胎走上马车之后,车夫一挥舞鞭子,马车就朝着前方快速前进。 “等等,”星刻立刻意识到马车的方向不太对头。“车夫先生,我们要去商贸区……” “现在这个时间路比较堵。”车夫低着头,帽沿遮住了面孔,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欲速则不达。想要要快点到的话,最好是稍微绕了一个圈子。” 既然这么说了,双胞胎也只能让步。她们坐回马车,拉上窗帘,感受着车轮粼粼的震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马车依然在快跑。这一次,星刻感觉到不妙了。 “车夫先生,怎么还没到?”她一边喊一边将头探出车外。现在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商贸区的繁华街道上,而是在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这里应该还在鹰隼城的范围内,但是却是一片她从来没有去过的陌生城区。 “马上就到了。”车夫的声音依然有些含混不清。 “停车!”星刻迅速意识到不对头。她这么喊的时候,马车却很听话的停下来,靠在路边。 “这里是哪里?这里可不是商贸区……”星刻第一时间跳下马车,在她想找车夫问个明白的时候,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本来不应该看到的人。 刚才车夫并不是听到她的命令而停车,而是因为——车已经到目的地了。 “罗蒂雅?”星刻惊讶的叫出对方的名字。双方已经见过好几次面,所以彼此都认识。 “怎么了,姐姐,我们怎么……罗蒂雅?”她惊讶的看着四周,发现除了她们两个,马车,还有罗蒂雅之外,视野范围内居然看不到其他人。这对于鹰隼城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而言是很不寻常的。 罗蒂雅站在路边,冷冷的看着双胞胎。在看到她们两个都下了车之后,她举手做了一个手势。于是马车立刻像弹簧一样蹿了出去,就这么两三下子就拐过某个转弯口看不见了。 双胞胎再傻,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尽管她们两个穿着完全相同的衣服,但这个时候双胞胎的区别就立刻看出来了。星见在不安中退到了姐姐的身后,而星刻依然傲然站着,并不畏惧。 “罗蒂雅女士!”星刻说道。“你想干什么?” 她也已经从各种流言中知道这个女人不寻常。这么一个出身平民,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良好的教育,甚至一度当过娼妇的女人,居然成了小女王的教师,而且极受信任,能够在王宫自由出入。任何人都能够从这个事实中看出这个罗蒂雅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教师那么简单。有人传言,当初小女王从拜伦手中逃离鹰隼城,靠的就是罗蒂雅的协助。这已经算得上救命之恩了。而且这个女人也没有被赐予爵位什么的,这反而使别人不好对罗蒂雅出手。 “没干什么,只是听说……你很厉害!” 星刻心头咯噔了一下。她马上从罗蒂雅的话中醒悟到上一次动手的事情——恐怕那不是一群偶然遇到的劫匪,而和这个罗蒂雅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那件事情?”她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是他们自己想要找死。” 第三百二十七节惊讶 第三百二十七节惊讶 星刻并不害怕。这一半是她天性就不太像是一个女孩——如果可能,她更倾向于用简单快捷的方式处理问题,而不是玩弄什么心机手段。另外一半是她的理智非常清楚,罗蒂雅虽然摆出这副架势,却也不能怎么样。她相信小场面威胁不了她,大场面——这里可是鹰隼城啊,罗蒂雅再嚣张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她真正忌惮的反而是妹妹,星见并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万一在混战中负伤就麻烦了。 “找死?!”这句话明显把罗蒂雅惹毛了。人家虽然表面上一副艳妆打扮,本质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流氓。 这一点小丫头和艾修鲁法特都可以作证。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罗蒂雅和拉莉亚如何在那个仓库里大开杀戒的。罗蒂雅虽然说自身没有战力,但是她可是能够在一片尸山血海中行动自如毫无影响。想想看,当初小丫头可是隔着老远看的,但是就算如此,满地的血腥也让她有了强烈的反应。 “看着你这一副人畜无伤的长相,”罗蒂雅变了脸色。“居然这么狠毒!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停顿了一下,用力呼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双胞胎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而现在更是将这份反感刷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说句实话,双方好像一直都看不对眼。 “好吧,他们算是找死好了!”罗蒂雅说道。其实要是真的死了倒也还好,但是这么半死不活残废的状态,才真正让她蒙受巨大的损失。“确实,技不如人,被人废了也只能算活该了!不过,你们‘找死’两个字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想必也早就有觉悟了吧!” 星刻冷冷的回答:“我听不懂你的话,罗蒂雅女士。” “别人技不如你,被你打了那是活该。想必,如果你技不如人,那么被人废了,应该也不会怨恨吧。” “我提醒你一句,这可不是技不如人的问题,而是我自卫。” “把一群人全部打成伤残,那叫自卫?那不如我现在也来自卫一下吧!” 双方都怒目而视,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光闪烁。罗蒂雅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她的位置正好在一个拐角边上,天晓得她身后藏着多少人。 “不过,如果我现在叫一群人出来,倒也显得我以大欺小了……”罗蒂雅故意这么说道。实际上她已经知道双胞胎虽然看上去年幼,实际年纪却比她大。 “以大欺小?”星刻果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词,“不知道罗蒂雅女士怎么一个大,我们又怎么一个小?” “这还需要问吗?哪怕是个白痴,稍微看一眼不就明白了?”罗蒂雅挺胸傲然回答。 “你……”这个抢白却大出星刻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她脸上发红,咬牙切齿,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既然你很厉害吗,那我给你一个机会。”罗蒂雅却不肯罢休,“来一场比试吧。如果你赢了,那么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顺带着,我还可以帮你们一个忙。” “什么忙?” “去前线见一见艾修鲁法特。”罗蒂雅微微一笑。“你们的未婚夫。你们不想见他吗?至于你们输了……我想想看……对了,就乖乖的放弃你们的婚约好了!” 双胞胎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现在她们也感觉到了,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嗯,应该是来自某个更高层的意志。 “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再也不能来骚扰我们。”星刻说道。在这个方面,她倒是很有自信的。 “好!”罗蒂雅说道。 “让你选定的人出来吧。我倒想看看,你找了个什么人来和我比试。” “放心,不会以大欺小的。”罗蒂雅特意强调了“大”“小”两个字。“因为我的这位部下也是一个女人!” 随着罗蒂雅的这句话,一个身影从她身侧的阴影中走出来。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并不是某个藏起来的人突然现身,而是一个人从一种潜伏隐身的状态逐渐转变为普通的可见状态。但是这种转变却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的,使人不自觉的误会那是一个错觉。 一个女性来到了罗蒂雅的面前。她身上穿戴着一件紧身的盔甲,那是一件很奇特的盔甲,似乎是用皮革和金属混合而成,量身打造的。因为它不是“穿戴”在主人身上,而是“贴”在主人身上。用“贴”这个词来形容盔甲确实很奇怪,但是偏偏就给人这种感觉。 这件盔甲呈现灰白色,与周围的石头路面同色。女战士的头上戴着头盔,从头盔的视缝里,能够看到一双闪动着寒光的眸子。 完全是一种战士的本能,星刻的身体立刻紧张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发出的那种宛如实质的压力。 “拉莉亚,”罗蒂雅开口了。“只管动手好了,只要赢了就行。” 拉莉亚伸手抽出一把长剑。和普通的剑招不同,她略略弯下腰,如同一头出击之前的豹子一样将整个身体收紧。 星刻上前几步,让自己和妹妹的距离远一点,免得战斗波及到她。她平静的站在路中间,没有取出武器,双腿略略分开,站直身体。 四周完全听不见任何人声,很明显,罗蒂雅在这里早有准备。现在,这里就是一个角斗场。 这一段对峙的时间维持的时间并不长,突然之间,拉莉亚冲了上来,速度快若闪电,以至于星见完全看不清楚她的动作。等到她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两个女战士已经贴在了一起。 星刻的手中多了一把短剑——那种比普通长剑略短一点的武器。此时两个人彼此角力,两把剑彼此挤压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较量的情况看,两个人势均力敌,双方的武器定格在两个人正中间的位置,谁也不能将武器推向对方。 拉莉亚轻轻的略微抖动胳膊,尝试削断对方的武器。她知道自己手中这把魔法武器拥有超人的硬度和韧性,并非凡铁所能抗衡。但是星刻的这把剑也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一把矮人精心制造的魔法武器。 众所周知,矮人的体质并不能感受到魔法之风,所以理论上说,矮人中是不会产生魔法师的。但是他们发明了一种名为“符文”的技术,用另外一种方式利用魔法之风的力量。这种符文的技术特点之一就是能比较容易的制造出魔法武器。要知道,人类的魔法师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将能量从魔法之风中提取出来并注入物品之中(这意味着魔法武器价值高昂),而矮人则通过符文的方式,更加容易的做到这一点。所以,矮人和人类的交易中,魔法武器向来都占有很大的比例。 拉莉亚的剑在短剑上切开一个小缺口,但是也仅此而已。在发现自己无法得手之后,拉莉亚后退开,而星刻也没有追击。这一轮交手表面上似乎平淡无奇,只是双方进行第一轮试探而已,但是只有交手的两个人才能知道自己内心的惊讶。 拉莉亚惊讶于对方的力量和敏捷。刚才她本来想仗着自己的力量上的优势一招击败对手,但是却发现星刻拥有和体型完全不匹配的力量——就和拉莉亚自己一样。可是拉莉亚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来自那个神秘莫测的吸血鬼。这个叫做星刻的女人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星刻的惊讶完全不下于对方。她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在力量和敏捷方面都不逊色于她。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的身体可是受过黑魔法能量影响因而远超凡人的。这并不是普通人严格锻炼能达到的程度。 当然,艾修鲁法特是一个例外。可是艾修鲁法特也是一个黑魔法师……莫非这个女人…… 而且,拉莉亚刚才表现出来的动作……星刻能够感觉到,对方不止是力量和敏捷的问题,而且技巧更多更丰富。进退之间的动作看似随意自然,但是自有法度,无懈可击。 不过这份惊讶某种意义上却激发了两个人的斗志。星刻本来天性好强,而拉莉亚更是吸血鬼选出来的卫士。 “有趣!”拉莉亚冷冷的说道。这一次,她也放弃速战速决的打算,开始慢慢的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话说回来,她也知道,如果杀死对方的话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下一瞬间,她就做出了决定。她的左手手临空做了一个手势,接着飞扑而上,长剑毫无花架的做出自上而下的凌空一击。 这是她使用了魔法之风的力量。用这种方式,她能够短暂的借用魔法之风的力量,蒙蔽对方的感官,从而发出让对方无法闪避的一击。 星刻右手举起短剑,从正面接了这一击。下一瞬间,一个小小的火球从她的左手射出,直击对方的脸部。拉莉亚在最后刻不容发的瞬间侧脸避开了火球。 金铁交鸣,两个身影分开。几缕银蓝色的发丝从星刻头上飘落,拉莉亚的头盔也飞到了半空中,咣当一声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打了好几个转才停了下来。 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后怕。 不管是拉莉亚还是星刻,其实在战斗之前都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想法。但是实际的战斗中却容不下她们有半点放松。刚才两个人都本能的向对方头部发动了致命攻击,幸好也都被对方成功避开。 “剑和魔法……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你也不一样……完全看不出来呢。” 不止是交手的两人,边上观战的另外两个人也都是一脸煞白。由于头盔脱落,现在,星见和星刻都已经看到拉莉亚的真实长相。很自然的,她们从这个女战士的五官上认出,她和罗蒂雅存在血缘上的关系。 两姐妹对两姐妹啊……在场的四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如此想到。到底哪一方更强一些呢? 第三百二十八节裂空 第三百二十八节裂空 ……目标:击败面前的这个女人。 ……姓名:拉莉亚(可能是假名)。身高,目测比本体略高。体重,目测比本体稍重。力量:推测为相等或者更大。速度:快速。技巧:推测受过某种高超的格斗技训练。武器:单手长剑。盔甲:性能不明,推测应是魔法盔甲,能够免除相当程度的伤害…… 在近身格斗的情况下,推测战胜拉莉亚的可能性为:较低。生死之战的前提下,击败对手而不负伤的可能性为:几乎不可能…… 结论:不能采用近身战的方式交手…… 建议:使用“斩空”…… 罗蒂雅亲眼看到这一幕。她对于妹妹的身手,是从来也不会怀疑的。“血色蔷薇”在鹰隼城中的名气,可绝不是虚名。诚然,她知道拉莉亚与其说是一个战士,不如说更适合作为一个刺客,但是实际上,罗蒂雅从来不曾见过有什么人能够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胜过拉莉亚。 但是眼前的这个叫做星刻的女人,明显拥有和拉莉亚不相上下的实力。 星刻也是?罗蒂雅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起来。她是很清楚拉莉亚力量的来源的。因为她们是嫡亲的姐妹,而罗蒂雅从来都是拿主意的哪一个。拉莉亚并没有向她隐瞒什么东西。由于吸血鬼将强大的魔力灌注入拉莉亚的身体,使得那个曾经如普通少女一样软弱的妹妹,从异国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超人力量和技巧的战士。 没错,超人的力量。这句话绝不是诗歌式的艺术夸张,而是非常明确的事实。拉莉亚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当然还有罗蒂雅的策划和情报支持),就将所有的黑帮势力逐出了花街。这个过程可不是软绵绵的谈判或说服,而是血淋淋的死亡和杀戮。不离开花街的流氓全部死在拉莉亚的剑下。 这也是为什么罗蒂雅会让拉莉亚来帮忙的缘故。她虽然知道星刻用一根鞭子收拾了几十号男人,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会本能的将事情想到“魔法武器”之上。那根鞭子是一件少见的魔法武器,有利的地形,措手不及的暴起攻击,魔法武器的强大威力,三者的结合才造就了星刻的战绩。 如果是一件区区的魔法鞭子的话,拉莉亚是一定能够对付的。这一点,罗蒂雅对自己的妹妹很有信心。 但是,这一次,星刻连鞭子都没有拿出来,只用一把剑就和拉莉亚打了个不相上下。要说她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普通女人,亦或者说她天赋异禀什么的,罗蒂雅可是一点也不相信。星刻一定也有什么特殊的际遇……比方说,她也遇到的吸血鬼…… 说起来,星刻淡蓝色的银发,娇小的身材,精致细腻的五官……嗯……好像也是吸血鬼喜欢的那一类型呢…… 不,不对!吸血鬼哪怕再傻,跑了一个部下之后肯定也会加强警备了。俗话说“亡羊补牢”,罗蒂雅可不觉得吸血鬼是一个反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傻瓜。 不不,眼下可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罗蒂雅把这些杂念驱离脑海。看来这次战斗对拉莉亚而言也有很大的风险了,是不是应该……适而可止了?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里杀掉双胞胎。她很清楚,艾修鲁法特可不是什么容易蒙蔽的人。杀掉双胞胎的话……别的不说,拉莉亚就可能直接被艾修鲁法特给问出来。 这个时候,星刻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根鞭子。不过罗蒂雅马上认出,这条鞭子是星刻从自己腰带之中抽出来的。实际上,鞭子这种武器是非常容易隐藏的——毕竟,这东西杀伤力不足,并不引人忌讳。下一刻,星刻挥舞着皮鞭,狠狠的扫向拉莉亚。 拉莉亚早已经知道之前的事情。鞭子的速度虽然快,却也没有命中她。星刻的第一击落空,皮鞭打在地上。 鹰隼城很大一部分道路都是用石头铺成的——这是为了保持干净,减少下雨的泥泞,也能极大的减轻维护保养的工作——而现在,石头在皮鞭下碎裂飞溅,仿佛抽到地面之上的并不是一条鞭子,而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就算是拉莉亚,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禁略略停顿了一下。所以她错过了她唯一一个接近并攻击的机会。 星刻马上,将鞭子挥舞开来。鞭子的攻击距离可比剑远得多,一下子,空气中回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呜呜”破空之声。而拉莉亚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鞭影跳跃、躲避,宛如在进行一场舞蹈。 一场死亡的舞蹈。 罗蒂雅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她本来想喊,停止这场战斗。但是她却也明白,这种战斗中,双方都是全神贯注,最忌讳的就是走神。如果她的声音让拉莉亚迟疑了一下,后果马上就是不堪设想的结果。想要出声阻止这场战斗,那么只能在双方停顿的间隙才行。 不过,罗蒂雅毕竟擅长的是动脑而不是动手,她对于真正战斗的细微之处不能把握。如果是艾修鲁法特在边上,那么他一定能看出,拉莉亚虽然表面上居于劣势,虽然她只能躲闪而不能反击,但是她的动作灵巧而自如,进退有度,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危机,她的眼神镇定而冷静,那是正在寻找反击机会的眼神。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说:“原来只有这种程度吗?” ……目前战果:无。推断对方反应速度超过鞭子的攻击速度…… ……分析:“斩空”不足以击败对手。虽然能将战斗保持在有利的距离,但是“斩空”跟不上对方的运动能力…… ……建议:使用“裂空”…… ……警告:“裂空”将对身体造成较重负担……不利于魔法控制…… “喝!”拉莉亚突然发出一声大喝,她的身体像猫一样高高跳起,似乎想要通过这个跳跃接近对手。但是星刻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对方身在空中无法闪避的机会,她的鞭子立刻全力挥向对手。 如果这一下打实了,拉莉亚的身体最少也会飞出去几十米,直至撞上什么东西才能停下来。往轻里说,那是伤筋动骨,往重里说,这一击可以产生致命的威力。不过她身上穿戴着神秘的魔法盔甲,所以星刻根本不敢留有余力。 如果鞭子击中而不能打倒对手的话,那么在她再次给鞭子施加足够的力量前,对手就能冲到她的身边。到时候鞭子就变成了一件单纯的累赘。 没有办法形容拉莉亚那一刻的身体变化。她简直就像一头猫一样柔软而轻捷。就在空中,拉莉亚突然做出了双手抱膝的姿势,让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小团。鞭子带着慑人的呼啸声,就在几乎贴着她身体的位置擦过。 这一击完全落空,现在,双方已经拉近到一个危险的距离。 鞭子这种武器非常易学而易用(当然,真的练到大师的程度也同样不容易),它虽然算得上是一种常见武器,但是却很少在实战中被人使用。因为鞭子有着两个巨大的缺陷,第一就是杀伤力不足。人要是横下心,其实硬拼着挨上两鞭子也不会产生致命的危险。另外一个就是挥舞鞭子的人在战斗中是没有办法自由移动的。虽然说可以凭借攻击距离的优势欺负刀、剑之类的近战武器,却成了火枪、弓箭之类武器的天然靶子。 事实上也是这样,当拉莉亚完成这一次惊险的技巧之后,星刻就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利之中。为了挥舞鞭子,她现在不能快速的后退移动,再一次拉开距离。 这个距离,她只能勉强挥出一鞭子的机会。一旦这一次攻击被躲开了,那么她唯一的选择就是丢掉鞭子,用剑来一决胜负。这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拉莉亚的速度瞬间再提高了一截。没错,她不会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连挥舞一鞭的机会也不会给。在星刻的鞭子命中之前,她会一剑刺中握鞭的右手。如果星刻足够聪明,那么就会及时丢掉鞭子以避开这一击。如果她冥顽不灵,那么拉莉亚也不介意从对方手中直接削掉几根手指。反正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任何不同。 接下去的战斗,双方就只能开展一场剑对剑的比拼。但是拉莉亚知道自己有着很多优势。或许双方身体素质接近,但是她身上可是穿着盔甲,哪怕以伤换伤都是大占便宜。而且她的技巧更高明,战斗经验更丰富。吸血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提高了她身体的各方面基本素质,而且将各种各样的格斗技艺直接铭刻在她脑海里。这是最适合她的格斗技,再加上无数战斗中积累出来的格斗经验,她有信心在一场拉锯战中击败对手。 而且从刚才这一系列的接触中,拉莉亚也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弱点。星刻或许拥有不逊色于她的身体素质,但是她的战斗经验——只能说一般一般。比方说刚才这临空一鞭,她就完全没有看出拉莉亚的陷阱,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掉了进来。 除此之外,她的战斗技巧非常粗糙,应该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那一种。看上去威力十足,但是却是细腻不足,只图以气势和力量压倒对手,却忽略了自身节约力气,从而不耐久战。 “裂空!”拉莉亚听见星刻发出一声咤喝声。 第三百二十九节赔偿 第三百二十九节赔偿 拉莉亚对这种感觉倒是不陌生。在那些鹰隼城地下世界的厮杀中,她可是遇到过多次此类事情了。每当她干掉挡路的炮灰,直扑目标的时候,这个目标偶然就会发出这种叫声。 当然了,他们喊的可不是“裂空”这么没意义的词,而是“弓箭!”“火枪!”什么的。这实际上就是一种拿自己当诱饵的陷阱。女王陛下上一次就对混沌巫师玩了这么一招,差点把自己都赔了进去。地下世界里的那些头目,那些心狠手辣的恶棍,用这一招的频率当然就更高了。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种喊叫完全没有意义。因为“喊出来“和“事实上发生”是两回事情。比方说那些将弓箭和火枪埋伏起来准备伏击拉莉亚的头目们,他们的叫喊和部下的开火之间其实并无必然联系——他们早就布置好了,所以不管他们喊不喊,部下都会动手的。当然,也有那么一些部下不管喊不喊都不会动手的。 所以,这其实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而已……当然,这种反应其实也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所以也没人特意训练自己去克服它。 拉莉亚停下了自己前冲的趋势。此时控制拉莉亚身体的并不是她的理智——并不是她从星刻的嘴里听见了这种熟悉的叫声,所以立刻明白对方有伏笔,所以选择停止攻势以暂避其锋——而是她的本能。一种来自本能的,强烈到不可抗拒的直觉让她瞬间向前扑倒,避开了原本能够将她切成两段的攻击。 “啊!”罗蒂雅已经惊呼出声。哪怕她是一个早就见惯了刀光剑影的头目(虽然她自己并不擅长战斗),眼前发生的一切依然让她惶恐不已。现在她明白,她真的是太低估了对手。 星刻手中的鞭子不知何时已经不是鞭子了,肉眼可见的浅蓝色光芒——源自魔法力量的光芒——缠绕在鞭子之上,将原本柔软的鞭子硬给撑直了。现在,它不是一根柔软的,用来抽打敌人的武器,而变成了一把长矛……不,应该说长剑。 没错,是长剑。因为刚才没有击中目标的缘故,鞭子的末端“砍”中了搁在路边墙角,一辆不知道被谁丢弃在这里的破车。 那辆老旧,但是绝对是用硬木料做成的车子,直接就被切成了两半。 这……这算什么?拉莉亚也已经回过神来。原本就破旧,现在压根无法保持的破车直接解体了,零件和木头碎片在石头路面上发出清脆的木石声。 罗蒂雅见过很多难对付的人,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这种方式……就好像挥舞一把长度惊人的剑一样。而且,这就克服了鞭子原先最大的缺陷,就是杀伤力不足的问题。这杀伤力…… 一辆破车直接被切开了,鞭子末梢部也在墙上也留下了清晰的切割痕迹。这是鞭子吗?这是开挂了吧? 拉莉亚马上明白过来。就算她战斗经验丰富,这一瞬间也察觉自己要面对多么大的不利。“一寸长一寸强”可不是纸面上的理论。这也是为什么军队最普及,最主流的装备几乎都是长矛、长戟之类长兵器。 拉莉亚的心头一凉。下一瞬间,连她都几乎丧失了胜利的信念。发生这种改变之后,她原先躲避鞭子的技巧就变得没用了——之前拉莉亚一直通过观察星刻持鞭子的手臂运动来判断鞭子的攻击轨迹。这是一个不常见的技巧,但是正是通过这个技巧,她才能轻易的在呼啸的鞭影中自由活动闪避。 下一轮攻击的话,拉莉亚就只能凭借本能和观察力来闪避了。先别说这样可行不可行(战斗直觉虽然很有用,但却不是永恒有效的,因为在反复遭遇危险的情况下,直觉就会越来越弱),至少也会让她的全副精神都保持在闪避攻击之上,不能像之前一样始终保有一份反击的余力。 战斗变成全心全意的闪避招架,那么战斗的目标就不再是击败对手,而只是拖延自己失败的时间。 罗蒂雅也因为过分震惊,而失去了喊停的机会。现在,四个女人都暂时保持这种沉默和对峙,谁都没有动,没有说话。 一块车辆零件一路滚过来,恰好滚到拉莉亚的脚下。 震惊和惶恐的表情慢慢的从拉莉亚脸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容。 最初的震惊之后,她就察觉到问题的所在。星刻在发出这一击之后居然没有乘胜追击……而且,她的神情和肢体语言清楚的说明,她并不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给对手一个体面认输的机会,而是她正在努力的恢复。星刻额头见汗,呼吸急促。 原来这样的一击……对她也会造成很大的负担吗?拉莉亚很快明白过来,这样的攻击,星刻应该只能够发出两、三击。这也是为什么星刻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发出这一击的原因。 嗯,其实这样才正常。说句实话,面对一个同样擅长魔法和格斗技的对手……现在拉莉亚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对双胞胎确实有和艾修鲁法特匹配的资格。 ……警告:“裂空”造成身体和魔力负担超出极限…… 星刻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努力定下心神。刚才这一击居然被对方躲过,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庆幸还是沮丧。如果刚才命中,那么这场较量的结果就出来的——但是这样一来,这个叫做拉莉亚的女人也就死定了。 那么,罗蒂雅就等于和她们结下了生死仇恨了。 虽然说罗蒂雅将她们两个骗到这里来,但是其中“教训教训”的意义可是非常明显的。双方的关系,也没有恶劣到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地步。否则的话,等着双胞胎的大概就不是拉莉亚,而是一轮弓箭火枪之类武器的乱射吧。 星刻自己暂且不论,星见可是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逃生的能耐。 这就意味着,如果星刻干掉拉莉亚,为了防止对方报复,她就必须把罗蒂雅也杀掉。当然,这件事情看起来不是很难,可是罗蒂雅后面还有小女王呢。星刻再厉害,还能把小女王给杀掉?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应该……”说话的是拉莉亚。她已经重新站起来,恢复为一种半蹲的姿势,这是一个方便随时爆发出击的预备姿势。“没办法连续攻击两次吧?” “你说呢?”星刻冷冷的回答道。 “你很厉害。”拉莉亚横举起长剑,“但是,如果我们两个在这里一定要分出一个胜负,那么死的一定是你!” 她的话中含义很明显,由于彼此之间实力比较接近,所以这场战斗容不下任何放水。战斗的结果——如果战斗有一个结果的话——必然会超出双方默认的控制范围,最后变成一方被杀才能宣告结束。 这种结果并不是罗蒂雅想得到的。她虽然很想教训教训双胞胎,但是杀掉她们的话……这就变成了和艾修鲁法特扛上。没错,艾修鲁法特和双胞胎只是“未婚夫妻”,但是她却明白,如果双胞胎被杀的话,那么艾修鲁法特就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但是肯定没罗蒂雅什么好果子吃。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星刻居然认可了对方的话。她自己最清楚自己,表面上她似乎安然无恙,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压着对方打,但是现在……拉莉亚的状态和她最初的时候差不多,她的体力却已经耗掉了大半。 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难道……也是一个黑魔法的研究者?并且同样**的摸索出了使用黑魔法改造人体的技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意味着拉莉亚的黑魔法造诣远在双胞胎之上…… 还有罗蒂雅……难道罗蒂雅和拉莉亚之间的关系……就和她和星见的关系一样? 不过,她心中虽然疑惑,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黑魔法的研究可是禁忌,当年她们姐妹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被人千里追杀,差一点就送了命。哪怕最后逃了出来,也是小小心心,低调做人了十几年。事实上,若非教会那边被绿皮意外的攻陷了大本营,几乎所有的资料档案都被绿皮给破坏了,双胞胎是绝不可能来鹰隼城的。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拉莉亚回答道。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这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自从她从一个平凡的女孩变成血色蔷薇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和自己匹敌的女人。 更难得的是,星刻的力量居然不是来自吸血鬼。这意味着……或许是一个机会? 双方之间的敌意明显的消融了。罗蒂雅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在她想做点什么之前,拉莉亚突然转头叫了一声。 “姐姐,这一次,就算是平手好了。” 说完这句话,拉莉亚走到边上,捡起自己被打落的头盔,戴在头上。她朝着边上走去,身体迅速的遁入阴影,马上就看不见了。 “这个丫头……居然……”罗蒂雅嘴里轻声嘟囔着,但是心中也是放下一块大石头。她刚才同样是提心吊胆。如果拉莉亚刚才失误了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就会发展为她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果然,是自己太冲动了吗?平时过于依仗妹妹的力量解决问题,反而忽略了这种风险。罗蒂雅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双胞胎。不知道为何,双胞胎现在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碍眼了。或许这只是一种概念上的转变——之前罗蒂雅觉得她们两个完全配不上艾修鲁法特,现在却觉得其实一定要说,双方也算得上般配。 双胞胎的心情当然也是类似。星见刚才可是紧张的指甲都掐到肉里了,现在看着拉莉亚主动离开,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 不过嘴巴上,罗蒂雅可没打算放过对方。 “哼……既然算平手……好吧,这么办,我给你们机会!”她说道,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口吻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但是,你们必须赔偿我的损失。打伤了我这么多手下,你们必须赔医药费!” 就算不能解决全部问题,至少也要解决部分问题。 第三百三十节恶疾 第三百三十节恶疾 中军大帐里空荡荡的,所有的人都被艾修鲁法特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支走了。这虽然有点怪异,但是却没人敢反对,因为一个将军在指挥自己的军队的时候,是拥有绝对权力的。这是无数世代的战争积累总结下来的经验。部下们在会议上或者其他合适的场合可以提出意见,但是将军的命令却是必须得到绝对服从。当然,历史上确实有一些部下违反将军错误命令从而立功的事情,不过此类事例是如此的稀少,以至于基本上头脑还算正常的人不会尝试效仿。 “这样,血牙领主将亲自指挥左翼……”在艾修鲁法特面前,马文正在细致的做着说明。他看上去和过去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是的,那么一点点。过去的时候,马文脸上总是或多或少的带着一点笑容(在知道艾修鲁法特中了诅咒的那一瞬间例外),但是现在,他的笑容却已经消逝了。 “中央的指挥官是一个血牙领主的亲信部下……右翼则是……” “等等,你上次不是说,你将负责指挥一翼吗?”艾修鲁法特有点不客气的问。 马文的目光里闪过那么一丝恶毒,但是最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嗯,看来是我过分自信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艾修鲁法特自己差一点就被血牙领主宰了。虽然他实际上是一个神眷者,在混沌的等级中,他距离混沌信徒的最终目标,也就是升魔,只差一步。他的地位要在身为混沌领主的血牙领主之上。但是,他现在不能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这个前提下,要是他被血牙领主一斧头给冤杀了,那他也只能怨自己了。 话说回来,他虽然没有被血牙领主一斧头给砍了,但是也差不多了。马文算计得很争取,血牙领主就在最后一天时间赶上来,接管了混沌军团。这个时候,就算血牙领主不想打也已经来不及了——如果非要这么做,他起码要付出一支殿后部队为代价才能避开决战——更别说以血牙领主的性子,想不打都难。对恐虐的信徒来说,痛痛快快来的一次大战,用无数的鲜血来献祭给血神,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只不过马文猜中了第一点,却没猜中第二点。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遭遇,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原本以为自己如果能表现出服从的态度,如果能够解释清楚自己为何率军决战的动机和理由——这方面对马文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那么事情也就差不多了。血牙领主能拿他怎么办?杀了他?别开玩笑了,奸奇巫师是混沌军团非常宝贵的战力,哪怕是对魔法向来抱着不信任态度的恐虐信徒,也明白他们的重要性。 至少马文自己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然,被呵斥,被臭骂之类的在所难免,不过马文会把这些只当耳边清风,挥挥手就过去了。 但是这一次,马文终于算错了血牙领主的脾气。血牙领主召集诸将,宣告自己接管指挥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杀马文。 没错,就像所有肌肉比大脑发达的恐虐领主一样,他压根不在乎马文在奸奇信徒中的领袖地位,不介意奸奇巫师的魔法对于混沌军团的意义,他就是想要马文的命!理由很简单,马文骗了他,让他去攻打那些极难对付的城堡或者寨子。 尽管马文事先把这些地方形容为“肥羊”,兵力有限,防御力量薄弱,容易得手,此外还有丰厚的战利品。但是实际情况完全反过来。这些地方都是硬核桃,难啃的很。 总算,马文不止是一个混沌领主,还是一个巫师。他用几张传送卷轴和血牙领主周旋了半天。尽管他不止一次的差点要死在血牙领主手上,但是最终还是让对方暂时止住了怒气。当然了,作为代价,几个最忠诚最得力的部下都在这场追逐中被血牙领主杀了。马文自己也负了不轻的伤——不止一次的,若非奸奇眷顾,他就在血牙领主的战斧下血溅五步了。最后他虽然得到了血牙领主暂时的谅解,但依然在所与人面前遭到对方的羞辱,这对于一个混沌领主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因为这等于宣布他软弱,而软弱,在混沌之中就是一条死罪的罪名。 一个渔民绝不会在捕不到鱼的时候怀疑自己的捕鱼技术,一个猎人在一无所获的时候不会质疑自己的狩猎技巧,同样的,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人也不会质疑自己的失算。他们都会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命运、他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马文就把憎恨留给了血牙领主。 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奸奇的巫师领主。明目张胆的正面报复从来都不是他们的风格,背后密谋着设计计划,然后在关键时刻给予目标背后一刀才是奸奇的做法。但是这并不是说他心中没有怒火。 所以,现在的马文立刻将自己的恨意落实到了实处。为了确保血牙领主一定会死于这场战斗,他已经把应该告诉艾修鲁法特的东西全部告诉了艾修鲁法特。 哪怕是很平庸的将军,如果能知道敌军的细致部署和兵力分部,那么也能排出针对性的作战方案来。这种情况下,想要输都难。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每本兵书都高度重视间谍的作用。 “……他的阵型表面将是中央凸出,两翼后缩……”马文细致的向艾修鲁法特说明。当然,关键的位置,他还是玩了玩一个奸奇巫师的花招——话说回来,如果奸奇巫师不玩这种花招,那才叫奇哉怪也呢。“但是实际上战斗一开始,血牙领主将率领左翼的精锐全力进攻。中央部分的兵力将固守原地,而右翼将做必要的收缩以避战。” “这种战术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血牙领主的战略构思是经典的斜线战术。将精锐集中到一翼,并且主动发动攻击。这种战术对于均匀分配兵力的敌人而言是很有优势的。这也是这个年代中,七国内部战争中,野战的常见思路。 当然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预备队。血牙领主亲自上阵,所以他就没留下预备队。这反过来意味着他的一线兵力会更强大一些。至少是第一轮突击比较难以抵挡。 “你应该调集最精锐的力量,把血牙领主突进的部队吃掉。”马文提议道。“放心,以我对血牙领主的认识,我确定其他两翼不会改变战术来救援他的。” 理想情况下,艾修鲁法特要和血牙领主拼个两败俱伤。没错,艾修鲁法特应该会取胜,但是那是损失惨重的胜利。如此一来,等到他死后,他的继任者(当然,那个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巴兰卡)就会变得比较聪明——至少不会显得过于嚣张。 当然,马文现在更在意血牙领主一些。首先必须确保血牙领主死掉——不管是出自他的计划还是出自他的情绪都是如此。血牙领主不能回到白堡,否则的话……很多事情会变得比较难收拾。 “左翼突进,中央固守,右翼退避……真是令人有点眼熟的战术呢……”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只要战斗一开始,血牙领主带头冲向前线,我就会带着我的巫师们撤离战场!”马文说道。“所以你可以让你的魔法师随心所欲的干他们想干的任何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我的巫师们帮他们一把的。” “帮?” “嗯,我可以让部下们从魔法之风中凝聚力量,却不加以控制和引导。这样的话,你的魔法师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就能掌控那团已经无主的能量。”马文说道,虽然他已经确定自己控制了这个名字叫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人,但是隐隐的,他却感觉到一种不安。这是一种超出理智之外的直觉。不过,现在他走得太远,布置得太深,已经不可能回头了。“但是你要稍微注意一下右翼……最好不要在那里发动攻势。” “那里都是你的部下?” “是我的部下。”马文叹了口气,“但是现在他们听血牙领主的命令。”等血牙领主死了,他们就会变成我的部下了。他在肚子里说道,当然,这句话也仅仅在肚子里而已。三个副将全部是血牙领主的亲信,他现在除了率领少量的亲信部下之外,指挥不动任何部队。 “主要问题在血牙领主亲自率领的左翼,这里几乎都是他的亲信,是恐虐的信徒,非常强悍。如果兵力不足的话,恐怕是极难抵挡他们的攻势。” “我会对付他们的。”艾修鲁法特说道。“右翼……你确保他们不会主动攻击?” “我虽然不是指挥官,但是这方面还是有一点影响力的。”马文说道。做这件事情压根不需要影响力,因为血牙领主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马文终于将自己需要说明的情况全部说清楚的。然后艾修鲁法特也终于问起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的那个纳垢的诅咒……找到医治的办法了没有?” “找到了。”马文的直觉再次向他警示不安。对了,确实有点不对头。艾修鲁法特似乎对战争特别感兴趣,却对自己的生命不感兴趣?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在最后才提及这个问题呢?“但是呢……我必须先确认一下你的病情进展得如何了。” 艾修鲁法特站起来,用力的拉起衣服,露出腹部。他很快就把衣服拉下来——这种反应可以被理解为羞耻感,但马文还是看清楚的。艾修鲁法特的腹部已经出现了好几处大而半透明的斑块,肌肉都被侵蚀,甚至能够隐约看到下面的脏器。这是病入膏肓才有的情况。 第三百三十一节临阵 第三百三十一节临阵 一阵来自北方的寒风沿着平坦的大地吹拂而过。 这是来自北方的寒气——它今年特别的殷勤,来得比往年任何时候都早。穿着短袖衣服的人会因为这一阵风而全身耸起鸡皮疙瘩,穿着长袖的人也会感觉到一股直扑身体的寒意。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寒风是一声报警的号角,亦或者是一个充满礼貌的介绍信,它意味着又是一个冬季即将到来。 然而,此时此刻肃杀之气却已经弥漫了整个天地。天空的云阴沉沉的,但是却不是那种即将下雨的阴沉,而是一种遮蔽太阳,却又看不到何时会结束的的阴沉。在这片厚重的云层下方,笼罩着薄雾。这或许是诸神将目光凝聚在此处的结果,因为在每年的这个时间段里,雾气是很少见的。 在云层之下,薄雾之中,站立数不清的战士。所有来自北方,寄托着诸神荣耀的战士,已经在这片注定要成为战场的平原上列成战阵。和他们遥遥相对的,则是肩负着保家卫国重任,来自南方的联军。 这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也不是什么要害位置。两支军队在这里相遇的理由,实际上仅仅是出自某些人策划的结果而已。两支军队抵达战场的时间相近,与其说是以逸待劳,不如说更类似一场遭遇战。在双方的侦察部队发现对方之后,两军昨日曾因谨慎而短暂对峙,但是在确认了之后,仅仅休整了一夜,就各自倾巢而出,离开军营,准备会战。 混沌军团按照传统的队形,将军队分成三队——这是一种很自然就出现的,而且经过无数战争考验的正确方式。不管是人类,精灵,矮人乃至绿皮、食人魔之类的智慧种族都会采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战斗,混沌军团自然也不会例外。 马文站在自己的魔盘之上,和一群部下一起,看着整个战场的情况。他虽然被剥夺了指挥的权利,但是凭借他身为巫师领主的身份和力量,他依然得到了战场上的一个位置。 必须要说,血牙领主选择的这个战场很不错——尽管选择在此处会战是艾修鲁法特和马文策划的结果,但是他们只是在地图上选择了一个大致位置,真正的细微位置是血牙领主自己选择的——前方是全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但是身后却是一片丘陵。 在地图上,这片丘陵只是广大的格鲁尼东北部平原上的一个小点缀罢了,但是真的来到这里,会发现这片丘陵实际上是足够让普通人花费半天到一天时间才能穿越的山区——虽然叫做丘陵,却也不算矮,某些位置甚至堪称险峻。 血牙领主依山列阵,这对于兵力略显劣势的混沌军团来说是有利的,因为至少会让敌人的侧后包抄比较困难。不过话说回来,数量上的劣势不等于战力上的劣势。每个人都得承认,在荒野上出生长大的野蛮人——或者说混沌信徒——在身体素质上有着较大的优势。他们手中的重型战锤和战斧,稍微体弱一点的南方人人就难以使用,但是混沌战士却能轻松挥舞,就如南方人挥舞长剑一样轻松。除此之外,他们承受伤害的能力也比南方人强,很多战例都说明了,同样的伤势,对南方人而言堪称致命,对野蛮人而言却依然能在在战场上继续挥舞武器。所以,包括血牙领主在内,所有的混沌战士都认为双方战力大致相等。 因为这个,血牙领主早在昨日的军事会议上就决定主动出击。就和大部分恐虐的领主一样,他不打算玩什么“后发制人”“持久消耗”之类的花招,等到两军接近,混沌军团就马上发动攻击,以左翼为先导发动猛攻。 马文将目光转到列成阵列的混沌军团身上。作为一个魔法师,他能够得到特别的照顾。魔法师可是宝贵的战力,哪怕在战场上,通常也能得到一个安全的位置。除非是全军覆没的大惨败,否则的话,拥有魔盘的奸奇巫师总是拥有比别人大得多的生存机会。更别说马文压根不担心在这场战斗中的自身安危。只要他不卷入混战,他都是安全的。 靠着魔盘的帮助,他能够悬浮到一个较高的高度,将整个混沌的军势尽收眼底。实际上他可以漂浮得更高——不过那可能会触怒血牙领主。虽然马文从来都不承认,但是实际上他心里知道,他对于那个恐虐的疯子还是有几分忌惮的。雄辩巧言,阴谋诡计什么的,对于恐虐的疯子不一定好使——人家的脑子压根不和你在一个回路之上。 在混沌军团的左翼,马文看到无数穿戴着混沌盔甲混沌武士。这些盔甲大部分都并不精美,甚至显得有些粗糙。但是真正到了战场上,人们就会发现这些盔甲远比它们看起来要精良耐用。少数混沌冠军的盔甲都附带着简单却实用的魔法,至于混沌领主,那更不需要多说了。所有的这些盔甲都是诸神的馈赠——远比南方人穿戴的那些出自人类之手的盔甲要好用很多。再过一会,南方人的刀剑就会证明这些盔甲的价值了。 真可惜。马文的嘴角挂上一层轻蔑的笑容。他知道这些混沌战士中,大部分都是恐虐的信徒,他们也是血牙领主依靠的核心力量。正是因为有这些部下,血牙领主才差一点就干掉了马文。不过,相信对面的艾修鲁法特已经为这些恐虐的疯子准备好大餐了,很快的,马文就再也不用为恐虐的疯子们伤脑筋了。 前方传来号角声、厮杀声还有火枪声。一些身影在雾气之中隐约出现,彼此交错。难以名状的激情开始在混沌战士中传染开来,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武器。 这是正式战斗之前的序战——和所有这个时代的残酷战争一样,在两军的主力接触之前,轻装部队会先开展战斗。轻装部队在正面作战中作用不大,他们的任务是在主力部队交战之前,尽可能的扰乱敌人,破坏敌人的阵型,侦察敌军的虚实。这反而使得他们会在主力交战之前发生被称为“序战”的激烈冲突。 必须要说,序战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但是其激烈和残酷绝对不输给主力的对决。眼前的情况验证了这番话。一队骑兵从雾气中出现,冲着混沌军团正面而来,在发现混沌旗帜之后却突然停下脚步。此时另外一队骑兵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两支部队立刻绞杀在一起,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伴随着惨叫声摔落尘埃,然后被无数的马蹄反复践踏。 混沌战士们对此毫不动容,就连那些战斗经验最差(或者说蒙受邪神恩宠最低),连混沌盔甲也没有的掠夺者们也无动于衷。相反,死亡和血腥刺激了他们嗜血的冲动,他们脸上开始出现激动的神情,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一场厮杀。 更多的骑兵从雾气中出现。现在,能够看出双方的战术。联军的轻骑兵在努力的拉开距离,使用自己的手枪来攻击敌人。而掠夺者骑兵则利用他们更甚一筹的马术,想方设法的贴上轻骑兵们做近身肉搏。说不清楚谁占据了上风,唯有地上的尸骨和无人骑乘四处乱窜的马匹越来越多。 当然了,普通士兵的视线远没有高处的马文那么良好。事实上,哪怕有着雾气隔绝视线,马文也看出双方势均力敌。要说火枪这玩意真不是盖的,虽然掠夺者骑兵有着更加优秀的马术,更加高超的马上格斗技巧,但是始终压不倒敌人。手枪的准头很差,但是三五米的距离内射击准确率依然很可观。很多强悍的混沌掠夺者就这样挨上一发子弹,不明不白的摔下战马,变成了遍地尸体的一份子。 表现的比我预想的还好。马文看着这一幕,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向着右翼看去。在那里,是混沌军团战阵中最薄弱的部分。这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奸奇的战士——当然,由于被剥夺了指挥权的缘故,现在马文暂时不能指挥他们。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击败面前的敌人,而是拖住面前的敌人——当然了,就连这个,马文也不想去干。他已经联系了一小部分部下,等会战斗激烈,血牙领主顾不上这边的时候,马文就会率领他们脱离战场。 但是如果对方的轻骑兵足够强悍……那么撤退的马文就必然会遇到麻烦——因为艾修鲁法特也不可能公然下令禁止部下追击逃敌。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就很可能马文的手下也会遭到追击。艾修鲁法特或许会关心自己身上的纳垢诅咒而放过马文,但是他的部下们可不懂这一点。 算了……略一沉吟之后,马文就放弃了这方面的努力。这种风险虽然存在,但是却也很低。如果他撤退的足够快足够早,那么追击部队是很难追上来的。 他的视线停在那个负责指挥右翼的混沌冠军身上——那个家伙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站在右翼的最前方。这位混沌冠军并不是属于某个邪神的,换句话说,他将四大邪神作为一个整体来崇拜。实际上,此类的人在混沌中占据了大部分。不过马文是看不起这种类型的混沌信徒的,因为只有那些真正聪明的人才明白,完全投靠某个邪神的怀抱才是踏上更高名位的捷径。这位是血牙领主任命的指挥官——可以看出,血牙领主对自己的左翼完全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就随便的指定了一个人来指挥。 但是他宁可随便的指定一个人,也不肯将指挥权交给马文。一想到这一点,奸奇巫师就发现自己的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这是混合了嫉妒、愤怒和憎恨的火焰。不过这个火焰的源头,与其说是因为被剥夺了指挥权而不满,不如说是被血牙领主拆穿自己的诡计而产生的愤怒。 没错,那个本来应该只是一个傀儡,只是一个被他拿来移来移去的棋子的血牙领主,居然对他真正的产生了威胁。他不是凭借周密的思维,而是凭借本能的直觉,拆除了马文布下的陷阱和迷雾。 不过,很可惜,血牙领主毕竟没有杀掉马文。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么现在事情就反过来了。 “大人。”部下的声音把马文从狂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序战已经结束,双方的轻骑兵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开始撤离战场。这是因为两军的主力部队已经接近到一个很近的地步,不再需要轻装部队的掩护配合了。 一声异常突兀的号角声响起。这是一个警讯,接着,同样全副武装的联军战士从薄雾之中现形,缓缓的朝着混沌军团的阵线逼近过来。 第三百三十二节观察 第三百三十二节观察 血牙领主比马文预想的还多忍耐了一会。 就在火枪射程之外,大炮射程之内的距离,联军的战士停下了脚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暂时笼罩了战场。这是两军交战之前最后一点时间,双方的指挥官都借着这个最后的机会仔细打量对方的阵型和兵力情况。 薄雾依然没有褪去,雾气遮掩了双方阵列的后半部分,使得彼此都难以分辨对方的二线兵力配置,哪怕像马文这样脚踏魔盘飞到高处的也不例外。不过至少第一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眼前的情况让他心里情不自禁的咯噔了一下。 艾修鲁法特布置在自己的右翼——也就是面对着混沌军团的左翼,血牙领主亲自率领的精锐部队面前的——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长矛兵方阵。当然,哪怕是普通的长矛兵,数量够多的也行,问题是这一支部队的阵列并不厚实,也不密集。 虽然还没有交战,但是马文哪怕用脚趾头也能知道,这种程度的部队在血牙领主面前不会比一张纸好多少。只要一轮冲锋,混沌的精锐就能撕裂,甚至切碎面前的敌人。 那么,是艾修鲁法特第一线的部队只是一个诱饵?精锐部队全部放在二线,借助雾气潜伏着准备出击? 情况看上去也不怎么对头。因为列阵在马文正前方的(,是南方人步兵中的精锐:巨剑兵。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数量或许也不是特别多,但是队形严整,明显要比边上的长矛兵强上很多。在他们中间,混杂着大量的火枪手和弓弩手。 而军队中最精锐的部队,那些连人带马都身披铠甲的重装骑士,则被布置在左翼,面对的正是混沌最薄弱的部队。作为一个活的够长久的混沌领主,马文是很清楚这些重装骑士在战场上的威力的。可以说,这些骑士是真正能够让悍不畏死的混沌战士感觉到威胁的部队。当骑士们排成方阵,宛如钢铁墙壁一样,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的时候,哪怕是精锐的混沌军团也很难应付。 这种情况让马文略微有些迷惑。他已经将混沌军团的兵力布置和战术安排几乎全盘告诉艾修鲁法特,为什么对方还会布出这种阵型来?其实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和赌博类似,假如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的底牌牌,那么实际上就等于基本不会输了——除非是双方的牌面大小实在相差悬殊。 但是,马文很清楚,这场会战双方实力是大体相等的。其实某种意义上,南方人还占据着一些优势,这主要是因为混沌军团的骑兵所占比例不多,而且都是轻骑兵为主,而南方人的军队中,却有相当数量的重装骑士。这意味着混沌军团缺乏克制重装骑士的能力,只能用步兵硬扛——当然,对于混沌精锐部队来说,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心中突然想到一个糟糕的念头,或许艾修鲁法特不信任他。不,艾修鲁法特没有不信任他的理由……等等……有可能的。关键就在于猩红斑!没错,艾修鲁法特虽然得了重病,但是他可能——或许从某个教会祭司嘴里,或许从某个被俘虏却没有被杀掉的混沌信徒嘴里——知道猩红斑是无药可救的。如此一来,他就会质疑马文所告知他的所有信息…… 糟糕……太糟糕了……马文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思路不慎。那个艾修鲁法特本来就相当的桀骜不驯,当初也是靠着罗金的事情硬逼着他妥协的…… 当一个不怕死(因为反正马上要死了)的人蓄谋报复的时候,事情就恐怕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事实上,任何世界,任何文明,任何种族,这种类型的人都是最可怕的。大部分文明之中都存在着类似“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个意思的谚语。比方说神武精灵们,虽然他们拥有大量的财富,但是人类却对精灵一族从来不敢招惹(真有不长眼的基本上也都自己找死了)。这关键就在于神武精灵在战场上那种出自冷酷天性的悍不畏死,一支精灵军队常常不需要额外的激励就能做到哪怕全员阵亡也不会后退半步,这种坚韧和顽强足以让任何敌人望而生畏。 由于马文乘坐魔盘的缘故,他脸色的变化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无人发现这位奸奇巫师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事实上也已经无人关注奸奇巫师的情况。此时此刻,战斗爆发之前的那种冷冽逼人的气息已经笼罩了所有的人。两军对阵,整个战场却鸦雀无声。 一名传令兵赶来,带来了血牙领主的命令:血牙领主要求巫师们立刻使用魔法。 “你回禀一下,”马文降落下来,答复那位传令兵。“现在魔法之风流动极其混乱,这种情况下之下施法的难度很大。” 通常这句话足以对付大部分情况,但是这位传令兵明显是得到了血牙领主的授意。他冷冷的看着马文,问道:“那么什么时候能开始?” “五分钟!”马文衡量了一下,他知道这个谎言拖延不了太长的时间。因为混沌军团中的施法者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其他的一些。除此之外,对面阵营里,那些教会的祭司们也会用实际行动来揭露他的谎言。“最多也不过五六分钟。”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说的也不是谎话,至少不是全然的谎言。此时的魔法之风确实相对紊乱,施法有相当的困难,出错的风险远比正常时候要大——但真正的混沌巫师例外。奸奇的谎言总是夹杂在真实之中。 传令兵离开,就在马文琢磨着自己下一步究竟该如何行动的时候,一声巨响打破了战场的寂静。 南方人开炮了。 这一声炮响仿佛就像一个信号。下一瞬间,两军战士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战斗的怒吼声。接着,两支军队同时开始向前移动。 更多的炮弹轰来,巨大的实心炮弹在人群中翻滚,跳跃,开辟出一条条由血肉组成的通道。不过这些伤亡对于如此数量的混沌军团而言,只是微不足道伤亡。假如它发挥了什么作用的话,那只是进一步刺激了混沌战士嗜血的战斗**。 马文暂时松了口气。他知道血牙领主已经带队冲上第一线。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闲工夫来关心后方魔法师的情况了。很多人看不起这种冲杀在第一线的指挥方式,认为这种方式粗野而毫无价值,有人甚至将这种方法称为“无脑猪突”。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饱含轻蔑和侮辱之意的称呼。 但是实际上,“无脑猪突”这种称呼或许在轻蔑之余,还有更多的嫉恨在内。无数次实战的胜负说明这种战术并无毫无可取。正是有了将军的亲自统帅,第一线部队的战斗力得到很大的增强。在恐虐的领主亲自上战场的时候,他总是能在前线发挥巨大的作用。无脑猪突的效果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在这种绝对的爆发力面前,各种陷阱和智谋反而成了毫无价值的小花招。 眼前的一切正如血牙领主之前布置的。混沌军团的指挥官虽然在战呼声中出击,但是整体却也能依照血牙领主的布置行事。血牙领主亲自率领的左翼前进速度最快,而中央速度较慢,右翼则只是象征性的缓步前进。很快,混沌军团的战线形成了一道斜线。真正留在原地不动的,反而是马文这帮魔法师。 对方的情况也一样。在爆发出战呼之后,联军也开始了进攻。他们的战术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混沌军团的翻版。联军右翼的长矛兵几乎没有前进,而是原地收紧阵线,支起长矛,准备迎击敌人凶猛的冲锋。而联军中央的巨剑兵则以缓步前进,摆出一副主要为了保护远程部队,而不是主动求战的架势来。而联军左翼的骑士们,则开始缓步前进。骑士的冲锋总是这样,从缓步转为快步,然后从快步变成疾驰,理想情况下,他们冲到敌人面前的时候正值速度加到最快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人和马的冲击力协同一致加到骑枪之上,会产生可怕的杀伤力,没有任何盔甲和盾牌能够抵挡这种状态下骑枪的正面刺杀。哪怕混沌战士都常常在这种可怕的钢铁洪流面前崩溃。 整个战场上,已经形成了斜线对斜线的布局。双方的精锐都针对着敌人薄弱的一翼。原先血牙领主的构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毫无疑问,现在战斗的胜负取决于谁的精锐部队能首先击破正面之敌,然后及时增援友军。如果血牙领主能够先一步击溃长矛兵,那么他就可以以席卷之势从侧翼猛击敌人缺乏掩护的火枪手和弓弩手,从而一举奠定胜机。相反的,如果艾修鲁法特的骑士方阵能够先一步击溃正面之敌,那么他就能够用骑兵冲击迂回敌人侧后,让混沌军团再无翻身的机会。 后方的马文反而镇定下来了。事情虽然不利,但是对他而言,一切还没有绝望。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血牙领主都十分可恶,不管死掉哪个都是好事——当然两个一起同归于尽就更完美了。他还有机会,这场会战,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关系到了一切,但是对他而言,还不是最后一步。 这份冷静反而让他察觉到了一些古怪的倪端。他早就对双方的兵力了如指掌,但是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列出的部队……好像数量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 军队的数量可以用一种很简单方式判断出来:阵型的宽度。若无地形限制,越多的军队就占据越大的宽度。马文知道艾修鲁法特的兵力大概超过血牙领主三分之一。这种情况下通常意味着他的战线也要比血牙领主宽很多——哪怕他保留着一支预备队以防万一,阵型也同样要比混沌军团的战线要宽。 但是现在双方的战线却差不多相等。这意味着要么艾修鲁法特布下的阵型特别厚实,要么他此时留在手中尚未投入战场的军队远比正常的预备队多。前者是很容易观察到的,所以马文认为理由是后者。 嗯……也许情况没那么糟糕? 第三百三十三节奇兵 第三百三十三节奇兵 马文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混沌军团左翼。正如他之前向艾修鲁法特许诺过的一样,他和他的部下压根就没打算在这场会战中插手。至少,他们没有帮助血牙领主的打算。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逻辑,血牙领主之所以没有干掉马文,唯一的理由就是不想在决战前夕削弱自己的战力。如果血牙领主在这场会战中获胜——嗯,凭恐虐领主的行动逻辑,任何人都能推断出马文将会有什么下场——马文唯一的选择就是赶紧逃跑。 当然,真的拿出所有的底牌的话事情就要另外说,可是这么做的话,后果就不是马文能够承担的了。 凭借他此时“旁观者清”的立场,他倒是能够看出两军的情况。两军中央部分是双方军队最多的部分,大约占了总兵力的二分之一强。可惜也仅仅是兵力比较多而已。至少马文知道,一方接到的命令是“固守为主,维持战线待机”,另外一方应该是“优先掩护远程部队”。这就有得打了。双方都会打的比较保守(如果指挥官都遵从主将的命令的话),这意味着没有那么三五个小时,恐怕是分不出胜负的。换句话说,这场会战胜负的关键其实和中央部分的交战无关。没错,艾修鲁法特布置在中央的火枪火炮或许能造成很有效的杀伤,甚至能够有效为两翼提供火力增援,但是这里依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点。 至于血牙领主的右翼(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的左翼),一方事先就准备好拖延战,另外一方明显受命用最快的度突破敌人阵线。这就比较典型了。虽然马文认为南方人的重装骑士最终会取胜——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布置在这里的混沌军团是抵挡不住骑士们排山倒海一样的反复冲击的。他们能够撑得住一时,但是迟早会因为伤亡的积累而斗志崩溃。 但是话说回来,就连血牙领主自己,也没指望自己的右翼能够取胜。他只需要他们拖延足够长的时间不是?虽然南方人的骑士部队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但是马文不觉得他们能够一轮就击溃正面之敌。 虽然他们正面所对的,是混队军团最薄弱的那一部分。 可惜那个艾修鲁法特还是算错了。马文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冷笑。所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就是指这种情况了。如果艾修鲁法特不是将自己的精锐布置在这里,那么马文早就准备战斗开始之后,就带着这支部队撤离战场。艾修鲁法特这么做,实际上就等于将原本不是敌人的中立者硬给逼到了自己的敌对位置上,蠢不可及! 现在,战斗的关键就在于血牙领主的这一轮冲击了。如果他能第一次冲击就能彻底击败正面的长矛兵,那么恐怕情况……对艾修鲁法特而言,就不怎么乐观了。 两军正在迅接近。来自侧翼的火力持续不断的攻击者冲锋的混沌战士,能够看到一个又一个混沌战士在子弹和弩箭面前倒下,但是这种伤亡却阻止不了混沌军团的这一轮狂热的冲锋。 冲在混沌战线前线的,是数十个混沌卵。这些怪物别看体型类似洋葱,但是实际行动度却是不慢。同时,混沌卵的身体表面厚实的肌肉使得它们能够承受很大伤害,不命中要害的话,子弹打中它们就和挠痒痒差不多。这些怪物就这样挥舞着触须,无视如冰雹一样的弹雨,冲在混沌的第一线。 恐怕艾修鲁法特的情况不妙了。马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血牙领主的思路很直接很容易看穿,先用凶猛的混沌卵撕开战线,扰乱杀伤敌人,然后主力部队趁机猛攻。但是看穿敌人的布置没有任何意义。面对混沌卵这种怪物,要么就是用远程武器,将它们接近之前打倒,要么就得用大量战士的伤亡来交换——混沌卵虽然很强,但是却也挡不住千百人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围攻。但是很明显,来自侧翼的火力不足以消灭如此之多的混沌卵,而被艾修鲁法特布置在这里的部队,也做不到不怕牺牲。 因为长矛兵的方阵出现了一种明显的骚动。在这种双方交战之前的最后一刻的表现,是最能说明军队战斗力的。众所周知,纪律衡量大部分军队(如果不是全部的话)战斗力的最明显标志,如果一支军队在这种时候能够保持稳定的阵型,那么就是一支精锐部队了。而如果一支军队在这一刻表现出骚动…… 那么这就是一支纪律性不强,战斗力比较差的军队。马文一眼就看出来了。此时雾气似乎褪去了一些,亦或者是两军都多少向前前进了一些距离,马文已经现艾修鲁法特布置在这里的不止是长矛兵。虽然大体上,这里可以被称为“长矛兵方阵”,但是组成这个大方阵的诸多小方阵中,却夹杂着相当数量的剑盾兵和长戟兵。这两者看起来似乎要比长矛兵表现得镇定一点。 但是这没用。这个方阵是以长矛步兵为主力,而他们的战力似乎不怎么靠谱。 马文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会战结束之后自己要如何对付血牙领主,不过幸好,他马上想起艾修鲁法特留着一支庞大得过分的预备队,而血牙领主却没有这种后手。当然,另外一方面来说,还有魔法这个能够改变战局的因素存在呢。 嗯,胜负还很难说…… 说时迟那时快,混沌卵已经撞上了长矛兵队列的第一线。这种怪兽虽然曾经是人类,但是现在却已经是体型和力量远远越人类的范畴了。第一线密集的长矛虽然深深的刺入它们的身体,却抵挡不住它们因为冲锋而产生的巨大惯性力量。 除了极少的几个混沌因为被长矛贯穿了要害而倒下外,其他的混沌卵几乎都轻而易举的将挡路的人类战士给撞飞出去。它们冲入方阵之中,像所有那些狂性大的野兽一样,开始蹂躏敌人的战线。前面已经说过,混沌卵的触须拥有极大的力量,一根触须的全力一击能够轻易将一个人打飞数十步之远。这种程度的攻击,如果没有足够的同伴来分担冲击力的话,那么哪怕没有打断人类的骨头留下永久性的伤害(当然,这需要的可不是一点幸运),也足以立刻让一个战士失去战斗的能力。 转眼之间,类似这样的受害者已经到处都是。几名凶悍的混沌卵甚至用多跟触须缠绕住同一个目标,将他们的身体活生生的撕裂撕碎。这种杀人方法并不是很有效率,但是却对士气造成了沉重的打击。长矛兵已经生了明显的畏缩,怯于动攻击,很多士兵与其说是作战,不如说是在努力的避开混沌卵的攻击。 在混沌卵们独自冲进长矛兵方阵,虽然是以寡击众,但是它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和混乱,被杀死的依然屈指可数。 这个时候,混沌军团已经正面撞上了队形混乱,士气低落的长矛兵。 难以形容那一瞬间造成的破坏毁灭。身披混沌铠甲的混沌战士要比对手更加精良的装备,更加严整的队形,更加旺盛的士气——当然还有更加强壮的身体素质和更加熟练的战斗技巧。从高处看看上去,那不是两军冲突,而更像是沙漠中一场风暴吹拂而过——转眼之前就完全吞没的前面的一切。 “主人,魔法之风的混乱似乎快要停止了。”一个部下的声音响起。 “嗯,我知道了。”马文淡淡的回答道。这种魔法之风混乱的现象并不算罕见,事实上,魔法师们有办法人工创造此类的现象——多使用几个破魔卷轴就行。不过这一次的魔法之风混乱只是一个自然现象,就好像天上下雨一样。 不管魔法之风的混乱有没有停止,马文都没有插手的打算。 第一线的长矛步兵已经崩溃了,少量士气比较高昂的长戟兵和剑盾兵总算表现的稍好,为他们逃走的同伴争取到了逃命的时机。不过这样一来,留下来较为勇敢的部队却成为敌人集中攻击的目标。战斗不会维持太长时间的。 如果将长矛步兵的大方阵粗略的分成三层的话,那么刚才这一轮攻击就已经彻底摧毁了第一层的抵抗了。众多小方阵已经瓦解崩溃,第一层已经不复存在。而且,这仅仅是很短的一点时间。别说是在战场上,已经品尝到胜利和鲜血滋味的混沌战士们,哪怕是远远后方旁观的马文都觉得血牙领主赢面极大。战斗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血牙领主的部队在近战中几乎没有损失,而且因为小胜而士气大增。相反,联军士兵却因为看到友军如此轻易崩溃而士气明显的低落。 血牙领主只需要停下来,稍加整队就能立刻攻击敌人的第二层。此类情况再重复两次的话,除非艾修鲁法特及时的派上他的预备队,否则,这场会战的失利就不可挽回。 一种怪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马文注意到在长矛步兵方阵后方,一些奇怪的东西正在进入战场。 那是一些车辆——看上去包着钢铁,顶上装着大炮。它们的外壳边缘都做成尖利的锋刃。这些倒也罢了,至少马文见过南方人经常使用车辆来移动他们的大炮。真正让人惊异的是这些车辆是自前进,并没有牛或者马拖拽着。相反,它们顶上却冒着白色的雾气。 那种“砰嘭”“砰嘭”的噪声就是这些车辆出来的。这声音不是它的车轮和地上的石子撞击而产生的,而是源自车辆自身,藏在那层钢铁外壳之下。 这个应该就是……就是……所谓的坦克?马文想起自己的一个密探曾经带来这样的一个情报。不过他对于这个情报并不重视,所以也就没有花精力了解关于这种新型武器的细节。 坦克们沿着小方阵之间的空隙缓缓前进。不过这个“缓缓”是站在马文的角度,也就是远远的观察者的角度。站在实地现场,坦克的前进度可不慢。在混沌军团击溃最后一个依然在抵抗的小方阵的时候,坦克也已经来到第一线了。 一共十辆坦克一起停下来,它们顶上的大炮开始缓缓转动。 一轮正面的炮火砸向正在尝试整队的混沌军团。坦克的火炮杀伤力不大,十炮弹合计杀死的也不过几十人罢了,但是却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混乱。 “看起来挺有趣的。”马文轻声的自言自语。 这种新式战车是混沌军团未曾见过的。一时之间,没人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们。对付战车的通常方法是杀死拉车的牲口,或者是杀死战车上的乘员——前者要比后者容易得多。问题是坦克是依靠蒸汽机前进的,而蒸汽机本身却又藏在坦克厚厚的钢铁外壳之下。而它的乘员也远比普通战车安全——事实上整个坦克的乘员全部藏身在钢铁外壳之下,除非他们主动探出头来,否则从外面是看不见的。 第三百三十四节误算 第三百三十四节误算 不过,混乱也只是暂时而已。真正有过战场厮杀经验的军人都懂得,战场之上,士兵的生命是非常廉价的。混沌军团一时之间摸不透该怎么对付这种怪异的战争机械,于是就采用了一个很简单的策略:在大部分混沌战士重新整队的同时,一小群混沌卵被驱策着去攻击坦克,来试试这种战车的实力。 血牙领主并不担心坦克上面的大炮。因为混沌军团虽然不使用这种武器,但是却也对这种战争机械不陌生。大炮射程远,威力大,一发炮弹(如果命中的话)就足以就摆平一个混沌卵,但是火炮装填发射的速度却实在不快。刚才坦克和他们的距离太近,这一轮齐射之后,在短时间内,也就是混沌卵冲到它们身边之前,是来不及发射第二发的。 此时此刻,整个战场已经全部进入接战状态。其实马文之前猜得相当准确,整个战局就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两军兵力最为强盛的中央,双方都表现得异常保守。与其说他们打算来一场对决,不如说他们是打算来一场试探,试试对方的战力,同时耐心的等待自己友军的配合。两军中央部分的交战遮遮掩掩的,很不爽快。几个掠夺者步兵的方阵和正面前方的巨剑武士交战,而更多的战士则在等待战机。这个交战也是互有胜负,相持不下。一方数量更多,一方更加精锐——更加重要的是,双方都不敢追击败逃的对手。因为对方的大部队还在等候战机,万一一个不小心追赶过头,就变成孤军深入,活该被敌人包围歼灭了。 至于混沌军团的右翼情况也很吻合。格鲁尼的骑士军团发动了凶猛的冲击,身披铠甲的重装骑士一举撕开对方的防线,给混沌军团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是正如马文之前预测的,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那些缺乏训练、纪律不佳、士气不高的军队或许很致命,但是对于混沌军团来说,还撑得住:很痛,但是还死不了。不仅如此,一些比较凶悍的部队还乘着冲击的骑士暂停下来的机会发动了反攻,用战斧和战锤攻击马背上的骑士或者战马,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混沌军团迟早会因为伤亡的积累而最终崩溃,但是他们在崩溃之前到底能拖延多少时间?这还真的不好说。说来说去都是艾修鲁法特的错,因为马文确确实实是打算交战之后就想办法带着这支部队撤离战场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艾修鲁法特早就可以节约下这一翼的部队去支援自己的友军了。 战斗的关键已经变成那些坦克。这些钢铁包裹的重型战车果然表现优异,在混沌卵狂吼着冲过来的时候,坦克也毫不示弱的开始面对面的冲锋。双方马上撞在了一起——当然,这场撞击的胜负很容易猜测:混沌卵虽然拥有超人的体型和力量,但是总归是血肉之躯,和钢铁包裹的坦克撞击可讨不了好处。 无论是重量、大小还是坚硬程度,坦克都完胜对方,更别说坦克的钢铁外壳还被刻意的被加上了锋利的边缘,正面则装上了冲击的尖角。 好几个混沌卵就直接被坦克撞倒或刺穿。它们身体包裹着厚厚的肌肉,足以让子弹耗尽动能,但是却也挡不住这样的钢铁战车的正面刺穿。它们的身体被尖角直接贯穿,在垂死的挣扎中无助的嘶吼着。 这些足以在普通步兵中逞凶的怪兽,却抵挡不住这些钢包铁裹的战争机械。 不过也有一些混沌卵凭借野兽的直觉,在撞击的最后一瞬间避开了坦克的正面冲击。怪兽和机械的战斗似乎就变成了持久战。虽然看上去坦克奈何不了这些贴身的怪兽,但是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混沌卵也奈何不了坦克。它们的触须虽然拥有将一个人类击飞数十步的可怕力量,但是却不合适对付坦克的厚装甲。触须的抽打只是让钢铁外壳发出一些金属声响而已,而坦克巨大的重量又使得它们完全无法被掀翻。 前面说过,混沌卵虽然曾经是人类,但是现在却只拥有野兽程度的智力。这些怪兽虽然奈何不了坦克,却不肯后退。它们大部分都在进行着徒劳的攻击,却忽略了时间的推移,坦克顶上的火炮是会重新装填的。 马文清楚的看到伴随着一声炮响,坦克四周冒出一股白色的硝烟。而那个不知道避开炮口的混沌卵就这样直直的被火炮近距离正面命中。混沌卵巨大洋葱一样的身体上,直接爆开一团血花,绚烂得宛如节日的焰火一样。 “唔……撞击和大炮吗?”马文眉头略微皱了一下。哎,这些玩具看起来不错,但是毕竟也只是玩具而已。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些坦克了——让士兵贴上去,争取爬到坦克身上,打开那些供坦克的乘员进出的入口——虽然隔着老远看不清,但是马文知道,坦克看上去严密的钢铁外壳上一定有供乘员进出的入口。这就是一个最合适的攻击目标。 当然,如果有提前准备,那么一道浅浅的壕沟或者矮矮的石墙就能让坦克无法前进。至于用魔法……那更简单了。至少马文有信心把这些钢铁的战车直接变成一堆废铁。 恐怕这些坦克也挡不住更多的时间……哎,我干嘛为艾修鲁法特那个混蛋担心呢?他心里想着,而且给艾修鲁法特戴上了一个“混蛋”的帽子。对于奸奇的巫师来说,任何不肯乖乖听他安排,当他棋子,然后最后被他抛弃的家伙都是混蛋。这一点,血牙领主和艾修鲁法特是同等的。 不过看起来血牙领主毕竟不是傻瓜。虽然恐虐的混沌领主从来不是以智商出名,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久经战阵,经验丰富,而看出坦克的弱点也不需要什么特别聪明的脑子。就在马文肚子里嘀咕的时间里,血牙领主已经派出了多个分队,以散阵的方式冲向坦克。 所有还能开炮的坦克都朝着冲过来的敌人开火了。但是对于排列成散兵,队形稀疏的混沌部队而言,炮弹只造成了很小的伤亡。 真正造成威胁的是来自中央的各种远程。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将他几乎所有的远程部队都布置在中央的位置。此时他们已经完成了“临战三发”的任务,中央的近战部队已经开始交战。由于射击视角受限和恐怕误伤友军的缘故,这些远程部队此时已经不能支援正面战场,所以干脆将所有火力都对准血牙领主这一翼。 他们没有宽大的正面来一次齐射,所以火力变成了小而连绵不绝的类型。枪炮夹杂着弩箭一刻不停的落在混沌军团的头上。不断的有混沌战士被击中倒下。这也是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整队却花费了不少时间的理由。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血牙领主能够及时突破正面之敌,他倒是对这种程度的伤亡毫不在乎。 冲上来的混沌战士很轻易的就纠缠上了坦克。这是一场真正的混战,可以说基本上处于一个纠缠状态。坦克虽然沉重结实,但是行动并不灵活,混沌战士能够很轻易的避开大炮炮口,并且从侧面发动攻击。他们的斧头和战锤要比混沌卵的触手好用得多,虽然还谈不上并破坏坦克,但是至少能在坦克的表面上留下无数坑坑洼洼的凹点。虽然也有一些混沌战士被坦克撞倒,或者是坦克锋利的边缘刀刃杀伤,但是整体来说,单凭坦克的力量,确实难以收拾这些灵活的散兵(至少也是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看起来血牙领主已经找到对付这些新型战车的办法了。 除此之外,也许是混战之中的一个偶然,所有的坦克都开始向战场侧面集合,避开了混沌军团的正面。 就在这个时候,混沌军团已经冒着侧翼远程攻击,重整了队形。血牙领主也已经不再关心这些碍事的钢铁战车,转而将目标对准长矛士兵方阵尚未被击溃的那一块。不过,虽然是“长矛兵方阵”,但是真正的,由长矛步兵组成的部队,因为列在第一线的缘故,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都已经被击溃。此时此刻,血牙领主面对的大都是一些手持剑盾的步兵。比起长矛兵来,这些剑盾兵对抗混沌武士集团冲锋的能力更加弱。再加上刚才目睹友军如此轻易的被击溃和屠杀,他们的士气必然不高。血牙领主有理由认为,只需要一轮突击,对方的第二层防线就会崩溃。如果顺利的话,他甚至有很大的机会能借着追杀败兵的机会,就这样乘势直接冲垮敌人第三层防线。 其实艾修鲁法特的布阵也有点讲究了,马文并不是战场上的新手,所以他能够理解艾修鲁法特的意图:长矛兵有较强的对抗冲锋的能力,所以排在最前一列。剑手、长戟兵之类的部队更适应混战,所以放在二、三线。理想情况下,第一列的长矛步兵依靠武器的长度优势,有效的遏止了敌人的冲锋势头,然后二、三线部队如能及时填上,就会把战斗从冲击战转变为混战。再加上坦克的搅局,哪怕混沌军团有优势,也会因为将战斗时间大大的拖延。 除此之外,从坦克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些钢铁机械如果能得到步兵的支援配合,无疑能发挥更大的战力——不过很明显这种新式武器的威力,艾修鲁法特也不太懂。因为如果艾修鲁法特知道,那么现在坦克就不会单独上前,而且被步兵纠缠住。 无论如何,现在什么也挡不住混沌军团前进的步伐了。不过血牙领主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不知道在等什么。 然后他立刻明白血牙领主在等什么了。因为这个时候,刚才那个提醒他的部下再一次出声了。 “主人,魔法之风的混乱……已经完全平息了。”他说道。因为他注意到马文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战场上,完全没有去关心魔法之风的流动——尽管这才是魔法师在战场上的本职。 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哪怕是那些连魔盘都没有的巫师学徒,也能比较安全的施展魔法了。 第三百三十五节后招 第十五节后招 血牙领主在等待着己方魔法师的支援。 话说回来,这不值得奇怪,原本血牙领主就知道自己一方的魔法战力占据了优势——这一点,马向他再保证过。刚才那一轮冲锋是因为确实不合适使用魔法,但是现在既然魔法之风的混乱已经平息,那么战斗开始前,先用魔法削弱敌人或者用魔法增强自己,也就成了一个很正常的选择了。 可惜马早就打算背叛——没有反戈一击就已经是很给面了(这也多亏了艾修鲁法特的表现,否则马倒是不介意用几个魔法支援艾修鲁法特一下)。所以血牙领主的等待,实际上完全是在白白的消耗宝贵的时间而已。 不,他的等待没有白费。他确实等到了魔法的支援——只不过是对手一方的支援。 星域诸神的祭司们先使用了魔法。一道柔和的光芒突然出现在长矛步兵方阵的后方。随着这光芒的,是一阵微风飘过。不过这些风不仅仅吹拂在身体上,还影响了人类的心灵。实际上,这是魔法师们接触到光明的魔力之风,并将其引出,以授予这股能量于众人,坚定信心。所有那些被击溃,正在尝试逃离战场的士兵都停下了脚步。他们开始两两的重新聚集在一起,一些队长努力的再次将部下列成战阵。 至于那些尚未接战,正在惶惶不安中等待着混沌军团下一轮猛攻的士兵也迅速的坚定了战斗的信心。 血牙领主还在等待,但是,他迟早会发现情况不对头的。当然马也确信,在这个时候,位于第一线的血牙领主可没空来找他麻烦了。 其他部分的战斗依然异常激烈。两军中央正在逐步增加一线的作战兵力——但是这种保守的态本身就说明了这里的战斗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另外一边,骑士们已经将混沌军团最薄弱的右翼打得节节败退,左支右拙。 马感觉到几个新的魔法被施展出来。这些魔法不是却恰到好处的降临到骑士们身上。几个魔法师召唤来荒野上的各种野兽灵魂,用魔法模仿它们坚实不破的毛皮,并施加到骑士们的身上。骑士们原本就穿戴着全副铠甲,现在又加上魔法的祝福,变得更加强韧。另外一些魔法师则从金属之风中汲取力量,将强力的魔法能量直接加持到骑士们的武器之上。 两个魔法使得战局立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本足以杀死一个骑士的可怕攻击,现在却只是造成一个微不足道的伤口,而骑士们手中的兵刃,却因魔法的缘故变得无限的强力和锐利。 骑士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向前凶猛突击,他们手中的武器现在有着超凡的斫杀能力,他们的身体在魔法和盔甲的共同?共同保护下变得几乎坚不可摧。就算混沌战士也开始抵挡不住,逐渐溃散。 “时机把握得不错嘛。”马轻声挪揄道。血牙领主还在那里白白的浪费时间……嗯,真像是一个蠢货会干的事情。 就算马也要说,血牙领主或许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战机。 战斗的形势又发生了改变。能够看到刚才分散的坦克已经开始聚集在一起。它们虽然被混沌战士四面围攻,但是却排成了一列比较密集的横线。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似乎……似乎……这些坦克并不是分散作战,而是受到某个人的指挥的? 能够感觉到轻微的魔法气息,但是马很确定这些坦克不可能搭乘魔法师。但是没有魔法通讯的话…… 似乎有点不懂了?亦或者是,他确实估算错了? 坦克们列成密集方阵之后,整个战斗的情况完全就反过来了。要躲避一辆坦克的冲锋势头并不困难,但是要避开一队列成阵型的坦克……那就很困难了。很快,骚扰坦克的分队被驱散了。伴随着蒸汽机的噪声,这些钢铁巨兽排成一列,以横扫之势冲向混沌方阵。 这是一场真正的灾难。坦克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它们的钢铁外壳保护着它们,而它们的蒸汽机的力量又非血肉之躯能够对抗。此时此刻,这种钢铁战车在真正发挥出惊人的威力,将混沌战士杀得人仰马翻。 血牙领主终于明白不妙。侧翼的大队被留下来继续阻挡坦克,而主力迅速向前突击,尝试一举击垮正面的敌人。而马清楚的察觉到,至少有四、五个魔法正在酝酿。魔法之风中的能量被大量抽取,而且即将被编制成法术,影响整个战局。 “我们该走了。”马突然说道。 “主人,您的意思是……我们……” “离开这里。”马说道。伴随着一个意志的命令,魔盘慢慢的降落到地面的高。在他身边有十几个同样站在魔盘上的巫师——每个合格的奸奇巫师都拥有魔盘,这种东西别看飞行速并不快,但是实际上却远比马匹之类玩意好使。除了这些得到奸奇承认的巫师,还有一些虽然能够使用魔法,但是水平较次的巫师徒——他们是徒步的。 除了魔法师之外,马身边还有一支余人的的混沌武士。这一队是只对他个人效忠的护卫部队,由一名只听命于马的奸奇混沌冠军率领。尽管血牙领主之前宣布夺去马的指挥权,让他只能以一个魔法师的身份上战场,但是却也没办法夺走这支护卫的小部队。 “我们要走的话……”一名部下迟疑的发问。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质疑马的命令,但是马只是用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后者立刻乖乖的闭上嘴。 “你想等到胜负出来才走吗?”马冷笑着。“我倒想问问你,如果战斗分出了胜负,我们还能平安的离开吗?” 部下们迅速理解了马的意思。现在确实该是离开战场的时候了。停留在战场上,仔细的观察着整个战局的变化,直到最后分出胜负——做这种事情的,要么是记录官,要么是傻瓜(如果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鸟瞰战场,马倒是愿意试试)。马之所以在这里,主要就是因为忌讳血牙领主而已。现在血牙领主已经不可能脱离第一线来找他的麻烦,那么他留在这里干什么? 等到战争分出胜负,如果血牙领主获胜,他就有闲工夫来找马的麻烦。如果血牙领主战败,那么战败后必然会发生一场彻底混乱和屠杀……哪怕是马也不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部下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平安无事的撤退。 实际上,马对于这场胜负并不特别关心。眼前的局势很清楚,双方的这种架势……失败的一方无疑会损失过半,胜利的一方也将蒙受至少两、成的伤亡。不管谁胜谁负,马的最初目标都已经达到了。如果眼下他有什么东西真正关心的话,那么无疑就是血牙领主的死活。 因为艾修鲁法特是肯定会死的,而且不需要花费额外的力气,只需略略等待一阵即可。 所以最好是血牙领主战败。要说军队战败而身为恐虐信徒的将军却幸存下来……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就和走平跌倒并摔死也差不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眼前的局势来看,混沌军团失败的可能性已经很大了。 或者可以这么理解:没出意外的话,血牙领主必败。 因为一个真正的恐虐信徒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面对无法挽回的败局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做出逃离战场这么没格调的事情,而是会默默的向血神祈祷,将自己的灵魂献给血神,然后咆哮一声冲着敌人最密集的地方杀过去。这种做法真的相当的白痴——这也是为什么马看不起(当然是在肚里看不起)包括血牙领主在内的所有恐虐信徒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是马也得承认,正是因为恐虐信徒这种悍不畏死的特性,使得他们成为混沌部落之中最为强大的存在。这种既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别人性命的做法,使得恐虐的信徒令人闻风丧胆,没人胆敢轻易招惹。 “我们撤离。”马再一次花了那么一点点时间观察四周,然后对着部下们下令。“不要走直线,走斜线。” 他能够确定,自己的撤退并不会引起多的后遗症,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会引起全军溃败的连锁反应。很多人都知道,激烈的战斗中,一方部队如果出现第一个逃亡者,那么就很容易引发更多的逃兵,最终形成整支部队乃至于全军的崩溃。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马一群人就有陷入乱军之中的危险。但是如果是这种前提是溃败逃跑,而不是有秩序的移动。他只需要保证部下的纪录和队形,就会使得友军误认为这是一次很正常的调动。魔法师们从后方向侧翼移动,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会引起误解。 战场上,魔法之风的能量调动越来越明显。不止是艾修鲁法特那边,血牙领主这一边也出现了魔法之风的能量流动。不过,由于奸奇巫师的背叛,使得混沌军团在魔法战力上呈现压倒性的不利。星域诸神教会的联军一个魔法跟着一个魔法施展出现,不断的强化友军,削弱敌人。而混沌军团的魔法却屡屡遭到对方的干扰而失败。 一想到血牙领主将因为这个缘故而陷入多大的不利状态,马的脸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 可惜的是艾修鲁法特没有按照马的希望来做,这意味着马只能带走自己贴身的这么一小群人,而不是带走右翼的一整支部队。这会对他未来的计划,他的下一步行动造成一点不利的影响。当然,只是一点而已。 他们很快撤离了山脊。现在,战场的厮杀声已经变得远起来。 “主人。”一名巫师驾驭魔盘贴近马身边。“我们应该到哪里?” “半天的程。”马捻着自己的山羊胡,轻笑了一下。 “半天程?为什么……”部下不解的问。 “一个安全的位置。”马回答。“你,”他转头对着一个尚未得到魔盘的巫师徒下令,“还有你们几个。”他的手指向几名混沌战士,“先留在这边观察,把战场的情况汇报给我。” 做完这最后一手准备之后,奸奇巫师就带着自己这一小群部下朝着前方而去。这里是丘陵中的一条天然的道,之前他就是从这里过来的。他们回去也必须通过这里。因为是一过来的,所以他知道山的中途有一个稍微开阔的平地。之前他们就曾在那里宿营过。 “主人,我去安全的地方……”另外一个部下疑惑的问道。 “看战争的结果。”马微微一笑。“如果艾修鲁法特赢了……我们就在那里……收容败兵。” 第三百三十六节优先 第三百三十六节优先 马文是在稍后得到消息的。留在战场上的部下倒也尽忠职守,及时的报告了整个战局的变化。 事实上,一切和马文理解的差不多。这是一场中规中矩的会战,双方的态势就是中央持平,两翼各有一方占据绝对优势。战役的胜负,完全取决于双方指挥官的布阵技巧和临战的指挥水平。胜负的关键完全取决于谁能先一步击溃一翼的正面之敌。只要能击败一翼的敌人,然后及时增援另外的部队,那么他就等于获得了胜利。 脱离这些具体的细节不谈,此类会战是所有野战中最常见的。考虑到交战双方位于平原(混沌军团虽然略有点靠山布阵,但是也差不多),所以战斗的结果也能够被预测个**不离十。战争必然是一场击溃战,胜利的一方必然乘势掩杀,失败的一方肯定四散奔逃。但是,由于军队的崩溃是逐步的,所以先被击败的部队反而能保留下大部分——因为胜利者的主要力量肯定用来歼灭战场上残留的,依然在抵抗的敌人残军,反而给那些先战败的部队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逃避追杀。 总而言之,这种会战中,失败者一方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基本上/将伤亡过半,但绝不至于全军覆没。而胜利者的损失也不会太小。如果战况足够激烈(比方说两军部队纠缠厮杀足够长的时间)的话,伤亡甚至可能达到全军两成左右。 作为一个混沌领主,特别是一个并非依靠自己的天才(比方说罗金之类的人)得到今天地位的混沌领主,马文经历过足够多的战役。就算没吃过猪肉至少也看过猪走路。他对自己的经验有足够的信心。 事情的展,和他走之前的大局相同。从头到脚也没生什么意外的事情。总之,血牙领主的突击遭到了名为坦克的新式战车的全力截击,再加上各种各样的魔法支援,使得艾修鲁法特的右翼最终堪堪挡下对方的攻势。相反的,由于得到了足够多的魔法支援,艾修鲁法特的重装骑士最终比预想的还快的突破了血牙领主右翼的部队。 这两个情报结合起来,战场的胜负就不言自明了。当成群的败兵向后方溃逃的时候,那位留下来的巫师学徒也就跟着离开,对后面的细节不甚清楚。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混沌军团已经战败了——以马文数十年戎马倥偬的经验,还没见过一翼溃败之后的军队能够咸鱼翻身取得最终胜利的例子。 前面说过,马文已经先一步离开战场。他完全没有受到失败的影响,转而用最快的度抵达过去的宿营地里。对于眼下的情况,他早有准备。等到战败的混沌战士们三三两两的败逃过来走,马文就开始收容败兵。 军队的指挥权只能来自两个方面,要么是得到上级的委任,要么就是得到部下的认同。混沌军团的指挥权通常都来自后者。血牙领主已经在战场上失败,所以他就天经地义的失去了指挥权。而马文既然身为一个混沌领主,又能够及时做好收容败兵的准备,那么他就理所当然得到了指挥权。 上一次血牙领主一回来,就能在毫无任何抵抗的情况下立刻剥夺马文的指挥权,并且可以顺理成章杀了马文(当然,最后没成功)。他的所作所为先别说是不是正确,但是至少在普通混沌战士的观念里,却是身为统帅的合情合法的权力。但是这一次,如果血牙领主也跟着败兵撤回来,马文就可以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和他争一下指挥权了。哪怕双方真的为了指挥权刀兵相见,那么双方能调动的都只是自己最亲信的一小群死党。而其他的士兵,只会选择观望。 这种微妙的人心变化,也只有当事人能够感觉得到。从这一刻起,尽管没有任何宣誓的仪式,但是马文已经取代了血牙领主,成为这支混沌军团新的统帅——尽管它是一支新败之师。 夜色深沉。营地里散落着火光,伴随着受伤士兵的呻吟声。马文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听着部下的汇报。收容败兵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万来人——这里是他们的来路,但是零散的逃兵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逃走。 “你是说……血牙领主可能没死?”马文皱了皱眉头,这可以说是今天他收到的最糟糕的一个消息了。原本在确定混沌军团战败之后,他就以为血牙领主死定了——恐虐的疯子不都是这个德行的么?“仔细给我说说。” 那个军官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明了一下。那个时候战况非常激烈。坦克虽然退出了战斗(这些新式的钢铁战车虽然威力无穷,但是持续战斗的时间却并不是特别长。在经过了反复冲杀之后,蒸汽机终于耗尽燃料,于是原本驰骋沙场的战争机械变成了一个个不能动弹的炮台),但是其他两翼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血牙领主要面对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包抄。 恐虐信徒的作战的特色虽然是悍不畏死,但是血牙领主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第一时间判断出自己后路已经被包抄,前方才是唯一的生路。于是他立刻下令自己两侧的大队全力抵抗,掩护中央突围。这种情况下,尽管有诸多魔法的支援,艾修鲁法特放在右翼正面的部队还是抵挡不住混沌战士的反复的冲击,最终被撕开的了一个大口子。血牙领主带着数千部队突围而走,而剩下的部队则像所有的恐虐信徒一样,呼喊着血神的名字战斗到最后一刻——为败兵争取到了足够的逃跑时间。 “向前突围了?”马文倒是不在乎了。情况是很明显的,血牙领主如果向后撤退(就像马文做的一样),那么至少他还能和马文争夺一下指挥权。但是他向前突围了……这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事情。 现在,血牙领主被敌人的大军隔绝在外,无法返回。如果他想要返回白堡,意味着他必须从艾修鲁法特的大军中杀出一条路——这完全是妄想。如果他想继续呆在外面……对不起,格鲁尼东北部的国土都已经坚壁清野,血牙领主恐怕收集不到足够的补给来养活自己的部队——虽然现在只剩下几千残兵。 虽然没有当场阵亡,但是这种结局,也是差不多了。至少在马文以后的计划里,他不必再考虑血牙领主的因素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马文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虽然艾修鲁法特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但是终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之上。现在血牙领主再也不是一个问题,混沌军团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已经被他所控制。能有资格给他捣乱的人,血牙领主是下落不明,萨加斯困在敌人大本营里动弹不得,罗金已经死了。剩下的混沌战士,不管是哪位邪神的信徒,都必须听马文的了。 “马文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一名部下问道。 “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必须离开。”马文想了想,果断的说道。艾修鲁法特要死的话还得等上几天。原地不动的话,遭到追击可就糟糕了。可惜艾修鲁法特没有按照他的安排做,否则的话,现在马文收拢的败军之中至少有一支编制完整的军队,可供殿后。 天亮之后,马文率军出。 此时依然有66续续过来的败兵跟上队伍。他们带来的最新的消息,马文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不顾一切的率军追击——并没有生。获胜之后的艾修鲁法特确实追击了一段距离,但是并没有穷追不舍。如果艾修鲁法特率军追击的话,他恐怕也是明天早上出——等到他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最快也是明天中午了。 这半天时间就是决定性的。马文有信心率军摆脱追击,因为混沌战士的身体素质要比南方人强上太多。他们体力更强,行军度更快,而且行军时间更为耐久。就算艾修鲁法特让轻骑兵追上来,这边还有完整无损的数十名魔法师呢。追上来的小规模敌人是讨不了什么好处的。 接下去,终于轮到马文出手了。所有挡路的石子现在都已经被踢开,或者即将被踢开。马文想的很清楚,艾修鲁法特死后,只要稍微利用萨加斯一样,就能轻易的将巴兰卡变成联军的指挥官。 当然,必须要进行一次测试,如果巴兰卡是可以操控的,那么再好不过……如果他不识像,那么……嗯,不,只要有合适的利益,那个雇佣兵会妥协的。马文对此倒是有几分信心。有了艾修鲁法特这个前例,巴兰卡……嗯…… 一阵响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这是……火枪的枪声? 他一时迷惑不解,回头看去却现后方并无追兵(虽然身为主将,但是这次行军的时候,马文位于殿后的位置)。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又是一阵炒豆子般的火枪声。不,这一次不仅仅是火枪声了,大炮的轰鸣清晰可辨。 遇袭了!这个念头下一瞬间自动跳到了他的脑海里。但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抄到了他的前面?可是他不是在马文后方,而且被甩开了整整半天的路程吗? 下一瞬间,一阵子弹落在他身边这一圈。一个站在他侧面的混沌巫师不幸脑门子上挨了一子弹,直接被爆头。红色和白色的碎末四处飞溅。 站在高处,贝勒尔冷静的对罗宾下令。“那边,对,那边,看到那些脚踏着魔盘的家伙没有?那些就是奸奇的巫师!让所有火枪手集中火力,优先干掉那些混沌巫师!” 谁能告诉我“上/将”这个词怎么变成屏蔽字了?这是什么规矩! 第三百三十七节揭露 第三百三十七节揭露 贝勒尔下达这些命令的时候,心情是很轻松的。 他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将,哪怕在战况最严峻的时候,他也不会紧张——不过这并不仅仅是后天锻炼出来的,也是一种天赋,一种只属于将军的天赋。但是眼下的情况,他真的不需要紧张。 表面上看起来,他麾下的部队数量上和敌人大致相等,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占了多大的优势。事实上,一个将军所能奢求的所有优势,现在都在贝勒尔的手中了。 …… 这是怎么回事?现在马文已经看到攻击来自侧翼——具体点说是左侧。那边有一个山坡,坡上乱石灌木丛生。一整队火枪手已经从藏僧处走出来,列成射击的横阵。刚才的弹雨正是这些火枪手发射的。 马文虽然察觉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到有预谋的伏击。 很容易就能察觉受到攻击的地方绝不仅仅在马文身边这一圈。如果他没弄错,此时此刻整个混沌军团都受到了攻击。敌人从藏僧处走出来,用凶猛的火力肆无忌惮的朝着行军中的混沌军团开火。这也是伏击战的老规矩:远程先上,然后近战部队出击。 如果此时发动攻击的是骑兵——那么马文至少还能知道这是因为艾修鲁法特追上来了。也许是艾修鲁法特玩了什么花招,让马文的部下误以为没有追击,实际上却是星夜追击。但是此时发动攻击的却是占据了有利位置的火枪手。 还有那些大炮的轰鸣声。艾修鲁法特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带着大炮追上来吧? 不过他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奸奇的巫师领主可不是智商不足的类型。眼见着四周射来的弹雨不是偶然朝着这个方向集中的,就立刻驱动魔盘向高处飞去。 通常情况下,这种脱离大队的做法等于让自己变成一个活靶子,但是第一是对方的火枪手刚刚射击完,填火药上子弹还需要那么一点时间,第二是今天阳光很好。 只要马文能飞一小段距离,及时抢占高位,背对太阳,那么火枪手的威胁就会很低。在这个没有墨镜的世界里,人类的眼睛是没办法直视太阳的。这种情况下,子弹如果要命中马文,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运气。 其他的混沌巫师迅速的理解了马文的做法。他们马上效法自己的领主,驾驭着魔盘飞到天上。 马文的赌博赌赢了。火枪手准备发射的时候,根本没办法瞄准他(当然,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最大的猎物)。不过其他的混沌巫师因为动作稍慢的缘故倒了大霉,一波子弹过来,像打鸟一样把他们打了下来。就算子弹不致命,从这么高的位置掉下去也没救了。 两排清脆的枪声,七、八个奸奇的混沌巫师就了账。 当然,马文飞到天上,一半是为了躲避子弹,另外一半则是为了能看清楚整体的形势。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士兵,正在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而且能看出来,这些士兵并没有因为激战和连夜行军而疲惫——他们看起来队形严整,精力充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衣甲上并没有战斗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支生力军。至少可以认为为这是一支尚未经过任何战斗消耗,士气旺盛,装备精良,此外还占据了地形优势的军队。他们已经将混沌军团截成数段,胜负之势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让人无法生出侥幸之心来。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应该不是艾修鲁法特的部队……他们的旗号…… 然后他认出来,这是提比略王国的旗帜。这是一支提比略人的部队……是贝勒尔! 马文迅速的想起之前的会战中,这面旗帜并没有出现。不过当时他并未想太多,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提比略军团……贝勒尔的部队,并未参加之前的会战。他们早一步绕路来到这里设好埋伏圈,等着战败的混沌军团过来好一网打尽呢。 原来是这样吗?马文的面容铁青。现在,艾修鲁法特的整个算计都一清二楚了。他不止是要在一场正面会战中打败混沌军团,还要把这支混沌军团全歼在这里!原来如此吗?这个艾修鲁法特……那种布阵……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马文透露的情报,而是完全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不容许任何一支成建制的混沌军团平安撤离战场。说起来他也真是大胆……不,应该说是胆大包天!他居然狂妄的以为自己能够在兵力(而不是战力)大致相等的情况下正面击败混沌军团! 所以那个时候……马文认为艾修鲁法特是留下了一支庞大的预备队,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和血牙领主一样,压根没有留下任何预备队。真是疯狂……狂妄到疯狂! 偏偏他还真的做到了。而帮助他达成这个目标的,正是马文自己。 此时此刻,交战的两军其实兵力相差并不悬殊。设伏的贝勒尔的兵力也大概只有三万人左右,和马文麾下的混沌军团数量相近。如果现在手下是一支普通的混沌军团,马文倒是真的不介意和贝勒尔拼一拼,还说不准谁胜谁负呢。 但是现在的混沌军团并不是正常状态,他们是一支新败之师。事实上,与其说他们是一支军队,不如说他们是一群败兵的集合体。他们之所以聚集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们认同马文作为他们新的统帅。 对于任何军队来说,一场大规模的战败都是彻头彻尾的灾难,是对军队战力的极大打击。一个很明显的逻辑是,当一支军队战败的时候,怯懦者总是先逃离战场,勇敢者却能够坚持更长时间。于是在一场失败中,那些勇毅坚强的士兵总是受到更加严重的损失,而胆小怯懦的士兵逃生的几率却比勇敢者大得多。 当然,事实上还不止是这些。当军队失败之后,不仅是勇敢者的伤亡和怯懦者的幸存,还在于下级军官的损失。有些部队失去了军官,有些军官失去了部队。这使得他们不再是一个整体。指挥官的命令无法传达到下方,混乱的普通士兵没有办法聚集……如果发生了战斗,那么马上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马文眼下就面对着这个问题。他的军队是暂时凑在一起的,马文原本的目标是带着部队撤回高华城下的大本营,在那里将士兵重新整编,恢复——至少是部分恢复——战斗力。 但是眼下,混沌军团是一支完全没有任何纪律的乌合之众。马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任命中层军官——就算任命了,下面的士兵也还没机会认识他。这种情况下,这支部队完全不能传达指挥官的命令,完成指挥官的战斗意图,实际上这样的军队只能各自为战。 而且,混沌军团中,最为悍勇善战的恐虐战士们,已经基本上被消灭了。除了血牙领主杀出一条血路比较稀奇之外,其他的恐虐战士的表现倒是中规中矩——全部呼喊着血神的名字,死在了战场上。 马文清楚的看到了四处爆发的战斗。军队的数量不等于军队的战力,整个战斗是彻底的一边倒。一方养精蓄锐,准备充足而且占据有利地形发动奇袭,另外一方则是尚未整编的败兵,指挥混乱不堪——在提比略人严整队形的攻击下,混沌军团的自发抵抗显得微弱而毫无价值。 马文看得简直是出离愤怒!作为混沌领主,他并不真的在意混沌战士的伤亡,但是这是他苦心谋划才创造出来的结果啊!也是他实行未来计划的重要依仗力量!他的舞台,他的棋局,他的棋子……他的计划,他的完美无缺的计划,现在全部灰飞烟灭了! 如果他在战场上完整无损的撤退下混沌军团的左翼,那么这个时候至少还能尝试突围——当然必然会蒙受重大伤亡,但是却也不是眼前这样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自己的军队逐步被分割包围,并最终遭到歼灭。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哪里估计错误了?对了,是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那边……那个家伙策划的?应该是他策划的…… 他驾驭着魔盘继续高飞,直至飞到不能再高的高度。在这里是安全的。于是马文闭上眼睛,拥抱了魔法之风。 这个魔法的施法难度其实是和距离挂钩的。当初为了到鹰隼城去,马文必须要有一大群部下一起辅助施法(还累死了一个部下)。等到艾修鲁法特去了纽斯特里亚城,双方的距离就近了很多,马文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至于现在,双方只隔着半天路程,这个魔法的难度就更加低了。 艾修鲁法特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拿着纸和笔,似乎在算计着什么。至少在马文的虚像出现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似乎他早就知道马文会出现。 “艾修鲁法特!”虽然是虚像,但是马文脸上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很清楚。“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知道。”艾修鲁法特露齿一笑。 “你居然违反我们的约定……” “你以为那是正儿八经的债务吗?我违反了又怎么样?”艾修鲁法特的心情很好,丝毫没有生气。马文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这一次,混沌军团必定全军覆没。然后,白堡就会出现一个短暂的防御力量真空——千载难逢的机会。 “别忘了你的猩红斑,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救你……我警告你……就算你得到了纳垢的某种秘术也没用……记得你身上那个连接生命力的……” 马文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艾修鲁法特站起来,脱掉了外套,然后将衣服拉高。在他身上,正是猩红斑特有的症状——魔法的恶疾侵蚀着艾修鲁法特的身体,在皮肤上留下了大块的红斑。几块红斑下面的肌肉都已经糜烂,使得肌肤呈现半透明的血泡状。 艾修鲁法特伸出一根手指,在腹部用力揉搓了几下,将大块的颜料给弄了下来。 “你这是……”马文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猩红斑……” 艾修鲁法特的手指继续揉搓,弄掉了更多的颜料。现在傻瓜也看得出来,他身上的猩红斑压根不是疾病,而是图画——直接画在他的肌肤上。必须要说,绘画者绝对是一个大师的水准,以至于若非艾修鲁法特主动揭露,马文一时之间都看走了眼。 艾修鲁法特的肌肤光滑白皙,看不到任何疾病的痕迹。 “怎么可能……”马文轻声的喃喃自语。罗金不是自爆了么?他不是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力施加了最后一个诅咒了么?这种情况下,艾修鲁法特怎么可能平安无事?莫非这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凑巧,偏偏罗金这个倾注了所有生命力的最后魔法诅咒却未能成功? 说起来……至少在理论上,确实有这个可能的。没有哪个魔法师可以夸口说自己的魔法一定成功,哪怕这个魔法倾注他全部的生命力。别的不说,哪怕脱离人的因素(人类总是很容易犯错误,任何状态都一样)来说,魔法之风照样流动无常,某些波动——比如说昨日战场上凑巧遇到到那种魔法之风紊乱——突然发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罗金失误了?所以艾修鲁法特一开始就没有中任何魔法诅咒?所以……从一开始艾修鲁法特就没任何生命危险。表面上是马文威逼利诱控制了艾修鲁法特,实际上则是艾修鲁法特用伪装和谎言,巧妙的利用了这个思维的误区,将马文玩弄于鼓掌之上!他吞下了马文送上来的香饵,却避开了钩子。不,不仅是避开了鱼钩,他反而把马文钓了上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马文突然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艾修鲁法特,别忘记你胸口的徽章。你要知道,如果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别人……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你会被……”他的声音再一次戛然而止。 艾修鲁法特将衣服拉得更高了一点,露出自己的胸膛。当然了,他的胸膛肌肤白皙光滑,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八节幸运 第三百三十八节幸运 惊讶、愤怒和不甘混合成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情,在马文的脸上凝固。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胆敢如此算计他了。从一开始,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就没有落入他的掌握之中,从一开始,就是马文单方面的一厢情愿。他的诸多谋划完全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有支撑的基础。 我低估了他……马文在头脑里得到了一个结论。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艾修鲁法特同样是个魔法师,但是,出自一种专业的自傲(或者说自大),他在脑海里从来没考虑到艾修鲁法特或许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而是一个天才。 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着天才的。至少马文就认识一个罗金。罗金那个家伙,别看最后很容易就被马文算计了,但是他在魔法研究创新方面的能力真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奸奇巫师自愧形秽,甚至包括马文自己。人家可是研究出了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击败一支大军的方法啊。 如果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天才的话,破解了马文的招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将衣服拉好,然后重新穿好外套。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双方已经彻底摊牌,而这场赌博……马文已经没有任何赌本了。 接下去艾修鲁法特要做的就是挥军前进,剩余在高华城下大本营的混沌军团最多也不过数千,是绝不可能抵挡得住艾修鲁法特的乘势攻击。事实上,也许不需要艾修鲁法特动手,只要用魔法通讯告知高华城,城中守军应该足以对付城下的少量混沌部队。 而战败的混沌军团全军覆没,新补充的混沌军团肯定尚未抵达……白堡的防御就出现了一个短时间的真空。只要艾修鲁法特能借着这个机会,如果他的运气不是很差的话,那么就有极大的机会从混沌军团的手里夺回白堡。 一旦东北部的战线恢复最初的状态,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格鲁尼的外部威胁将极大降低。以后的事情可能难说,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混沌想要重现上一次的胜利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此一来,恐怕艾修鲁法特的名字将长留史册,因为他建立的这份功绩哪怕比不上荒野贤者加鲁那斯,至少也是很难被后人超越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间,马文开始笑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声。 艾修鲁法特马上把多余的东西从脑海里赶出去。他拥抱了魔法之风——对于这个混度巫师,任何小心都不是多余的。之前小丫头遇到的事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马文终于停下笑,双目死死的盯着艾修鲁法特。 “不错……不错……”虽然说的这样的话,但是马文语气里那种仇恨可是**裸的。“你确实厉害,我低估了你,艾修鲁法特。啊,我居然因为被傲慢和自信蒙蔽了双眼,而忽略了一个最狡猾最危险的敌人……从这一点来说,这一局我确实输了。”先前的那副表情从马文脸上消失,他又恢复为最平常的那份神态:平静、微笑,嘴角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不过,艾修鲁法特,你恐怕犯下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马文说道。“你和我一样,低估了对手。”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你消灭了整整七万混沌军团……了不起的胜利,我祝贺你。” 他的这个宣言让艾修鲁法特都迟疑了一下。通常情况下,失败者一方不是应该气急败坏的咒骂一番或者留下一句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威胁才对吗?艾修鲁法特虽然不是一个赌徒,但是他知道,赌场上的失败者,越是祝贺胜利者,就越是说明他财雄势大。只有强者,才有恭贺胜利者的底气。 “好好享受你的胜利吧。”马文说道。“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最后的胜利。” 说完这句话,马文的身形消失在艾修鲁法特面前。而艾修鲁法特手中的那个魔法定位装置(在马文出现之后,艾修鲁法特就将它从随身口袋里拿出来了)发出了轻微的金属折断的脆响。接着,这个用金属做成的魔法装置碎裂成了好几块,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铁。 …… 战场之上,在贝勒尔的视线范围内,魔法对火枪的战斗还在继续。那些来不及飞走的混沌巫师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他们正在用魔法进行反抗。 一个如鬼魅,拥有锋利边缘的巨型钟摆,突然出现并悬浮在半空之中。伴随着奸奇巫师们的一声令下,钟摆以一种非常快捷的速度向前荡出。分不清楚到底那是真实的可怕凶器,还是只是个妖术把戏,但是这一击却已经让正向这边冲来的一支长戟步兵中队崩溃了。士兵们乍然遭遇魔法攻击,在惊恐中向后败逃。 他们的长官费了老大的劲,才用咒骂和威胁将自己的队伍稳定下来。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最容易在魔法攻击下崩溃,哪怕魔法攻击实际上造成的伤害不大。因为这种经验是在日常训练中无法得到的,只有战场上你才会真的遭遇魔法攻击。 另外一边,一大堆飓风般的白热光弹击中了山坡上居高临下射击的火枪手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过火枪手们也回敬以一整排子弹。好几个混沌巫师被命中,他们魔法的吟唱变成了垂死的哀嚎。 可惜,没有魔法师。贝勒尔轻声的抱怨。如果他的部队里有魔法师,哪怕只有一两个,也能极大的干扰对方的施法,减轻魔法攻击的伤害。不过抱怨归抱怨,贝勒尔很清楚,这种魔法对子弹的战斗是非常吃亏的——谁都知道,一个魔法师需要万中挑一的天赋,还需要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学习才能掌握魔法的秘密,这一点,不管是混沌巫师还是教会的祭司都别无二致。但是火枪手的话,随便拉个农夫过来,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就行了。 用魔法师和火枪手交换——只要不是数量上太过于悬殊的话,那肯定是亏本的买卖。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亏本买卖,也只是集中到这一小圈的范围。此时此刻,混沌军团的抵抗已经瓦解,哪怕是邪神也不能维持混沌军团的斗志了。丧失战意的士兵四散奔逃,可惜的是,像贝勒尔这样的老将设下的埋伏,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几个关键的节点都已经被他牢牢掌控。溃败的混沌军团被挤压到几个稍微开阔的区域,然后遭到贝勒尔精心布置的高处火力的无情射杀。 这场战斗开始的时候,混沌军团尚有三万之众,但是战斗结束的时候,恐怕就匹马不返了。现在的战斗已经开始转向单方面的屠杀。混沌军团依然在反击,反复的尝试能不能冲破敌人的防线。但是他们已经变得疲惫和无望,只是机械麻木的对着敌人做出一次次徒劳的集体自杀式攻击而已。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攻击,通常只要一波子弹或者一发炮弹就能粉碎。撤退下来的人和想要继续前冲的人乱糟糟的拥挤成一团,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就这么原地站着,最后在子弹和弩箭下遭到惨重的损失而彻底崩溃。 …… 那个将军呢?那个叫做贝勒尔的家伙在哪里?在高处,马文睁着因为愤怒而不甘变得血红的双眼,仔细搜索着。这位混沌领主很清楚,这一战已经不可能赢了。在这种数万人的战斗中,其实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不管是多么强大的魔法师或者战士都一样。但是身为一个混沌巫师,特别是一个奸奇的混沌巫师,他至少有着最后一点点的本钱,那就是尝试着消灭敌人的统帅。 可惜的是(正如贝勒尔自己说的一样),贝勒尔在战场上从来不穿戴什么显眼的盔甲。这位指挥官经历过无数次战斗,自然也面对过无数次危险,所以最终总结出这个很有效的经验。除此之外,他选择的位置也很不错——贝勒尔的指挥位置在一小片树林之中。当然,贝勒尔选择这里倒不是因为他预料到这种危机,而是因为这里的视野颇佳,而树木又能提供阴凉。 因为如此,所以虽然贝勒尔积极的调兵遣将,从各个暂时空闲下来的战线上调集更多的部队去围歼“那群顽抗的混沌巫师”,但是马文却无法找到自己的目标。他此时飞的很高,视野所及,整个战场都在眼底。他只能看着自己的部队如何被分割包围,最后被挤压进死地利;他的战士如何一批批的倒在子弹、箭矢和刀枪之下。 没有任何希望了。马文知道虽然混沌战士还有很多,但是战斗不会再持续很长时间。一般认为混沌军团要比南方人更加坚韧和顽强,但是他们毕竟也是人类。当彻底陷入绝望的时候,他们同样会弃械投降。 眼看着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这个混沌巫师终于驾驭着魔盘飞走。他出发的时候身边跟着三万士兵,现在却只有三两个同样脚踏着魔盘的巫师。这一次入侵已经彻底失败,入侵的混沌大军大部分已经埋骨在这片异教的土地之上。 不过,下面的贝勒尔可没有发现自己刚刚在生死门前转了一圈。他此时已经拿出了最后的招数,轻装骑兵们已经封锁了道路两段,把整个山谷变成了一个死亡陷阱。混沌军团的抵抗也已经到了尽头,已经有小股的混沌战士们开始投降。 混沌战士是很不愿意投降的。因为他们中每一个都很清楚自己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干了什么,杀戮、死亡和掠夺,过去是他们荣耀邪神的手段,现在则成为制约他们投降的因素。但是此时此刻,一切并不以他们的意愿为选择。因为贝勒尔并不在乎他们会不会投降。接受投降自然有好处,可以减少己方伤亡,可以缩短战斗时间,可以及时抽调更多兵力去支援其他战线——但是不投降也没什么大关系,多花点时间即可。 随着贝勒尔逐步抽调部队,加强攻势,针对混沌巫师这边的战斗终于结束了。混沌巫师们用魔法反击并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是他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打赢,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贝勒尔派兵前堵后截,反复冲击,此外还加上火枪手似乎永不停歇的射击。魔法会极大的消耗人的精力,并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东西——混沌巫师们最终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耗尽力气,全部被击毙在战场上。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混沌战士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意,他们不再抵抗,成群的向胜利者投降。 在高处的贝勒尔确定自己的胜利之后,第一时间下令。“罗宾,马上给鹰隼城发信,我们已经全歼混沌军团……艾修鲁法特让我胜利后就立刻传送捷报……事不宜迟……” 第三百三十九节后续 第三百三十九节后续 特别要说明的是,其实罗宾的伤还没有好。他的胳膊在之前和混沌军团的战斗中负了伤,此时此刻手臂依然缠着绷带,用一根白布挂在脖子上。 出发之前,其实贝勒尔也想要罗宾留在纽斯特里亚城里,不过罗宾坚决不肯。塔勒那小子很受贝勒尔的看重……出自一种本能的危机感,罗宾现在更加不愿意离开将军大人。他虽然暂时不能投入战斗,但是至少担任传令兵和副官的工作没什么问题。 “兵贵神速?将军大人,我们已经完全消灭混沌军团了……” “高华城下还有一些。”贝勒尔微笑着解释。贝勒尔的心情很好——每个干净利落的赢得一场全胜的将军心情都会这么好。“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如果被他们退回白堡,就会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白堡?” “嗯,艾修鲁法特的目标,恐怕就是白堡。”贝勒尔说道。“现在正是一个完美的机会呢。” 这话很容易理解。白堡是混沌军团进攻的前哨阵地,但是现在混沌军团已经遭到全灭,白堡的兵力定然非常的薄弱。尽管白堡是一座公认的固若金汤的要塞,但是没有足够卫戍部队的城堡永远都是虚弱的。 “他的冒险成功了。”罗宾有些悻悻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在贝勒尔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所以早就知道,这种临战分兵绝对是兵法的大忌。之前帕里就曾经因为类似的原因而遭到了惨败。 “罗宾,你怎么好像不开心?我们可是取得了这么大的一个胜利啊。”贝勒尔意味深长的看着罗宾。 我只是……罗宾想回答,却发现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此刻的心情。贝勒尔说的对,他们既然已经赢得了如此大的胜利,此时此刻应该上上下下欣喜如狂才对,但是罗宾心中就是有这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然后他醒悟过来。虽然他们赢得了如此伟大的胜利,但是贝勒尔,他的将军大人,的光彩却完全的被另外一个男人遮掩。伏击敌人的败兵并将其全歼自然是一个大功,但是一切的一切却不是因为将军大人的谋划,而是出自另外一个人的决策。 “只是一场冒险的胜利罢了。”虽然肚子里明白,但罗宾的嘴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冒险的胜利依然是胜利。”贝勒尔笑了起来。“而且,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是冒了一点险的……但是他冒的险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明明有着十万大军,却分出三万离开战场……这不是冒险是什么?”罗宾不服气的说道。“数量相等情况下,混沌军团的战力比较强,这可是将军大人您亲口说的哦。” “是我说的。”贝勒尔没否认。 “既然如此,硬是要以劣势的战力迎战优势的敌人,那不是兵法大忌吗?追求着未来的战果,却忽略了眼前的危险,这种眼睛看得太远的人是注定要被脚下的石头绊倒的啊!” “这么说也对,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事先知道敌人的详细布置,并选出针对性的策略……那么就算以劣势战力,也应该有很大的获胜把握吧。” “什么?”罗宾愣了一下。“将军大人,您是说……艾修鲁法特……和混沌有勾结?” “我可没这么说哦。”贝勒尔回答。“而且也不能用‘勾结’这个词吧,应该是他和混沌有某种往来,而艾修鲁法特就充分利用这个渠道,得到了混沌的军事布置。所以他虽然是以弱敌强,但是也算不上冒了极大的风险。” “这怎么可能呢?……您怎么知道的?” “猜的。”贝勒尔笑着回答。他抬头看着天空。“可惜……跑了几个混沌巫师。”他轻声的叹息着。“我觉得其中肯定有几条大鱼。” 之前马文和少量部下驾驭魔盘飞空逃走的场面,贝勒尔也看见了。 “将军大人!”罗宾简直快要跳起来了。 “罗宾,先执行命令。”贝勒尔懒洋洋的看了罗宾一眼。战斗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混沌军团所有的反抗都已经被粉碎。联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押走俘虏并搜捕那些四处躲藏的顽敌。“有问题的话,等会再问。”他撇嘴做了个暗示,罗宾立刻意识到四周人太多。虽然他和将军大人近旁没人,可谁知道有没有人的耳朵特别灵敏呢? 虽然这支军队是以提比略军团为主,但是艾修鲁法特之前进行了一些部队的调动。主要就是将所有重装骑士部队全调走,而将一些步兵塞进来,交给贝勒尔指挥。这种调动当然不能说错,但是因为这个,此时此刻,贝勒尔身边并不全部都是提比略人——实际上就算全部都是,有些话也不合适入第三者之耳。 罗宾很快到了后方的一个隐蔽的小营地里。贝勒尔的部队里没有魔法师,但是魔法传讯卷轴是绝对不会少的。使用这种东西不需要任何天赋,只用稍加训练即可,很多人,包括罗宾在内,都能用这玩意。 魔法通讯的效果自然不需要多说。半响之后,鹰隼城里就得到了相关消息。 当然,此类重大消息并不能立刻上报——而需要经过一个验证的手续。战场上风云变幻,胜负之前的转变是常事。王城中先一刻接到大胜的捷报,后一刻接到惨败的求援信,这种笑话一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出现过。 所以能够理解,当有人带着这个消息去敲艾林恩首相的门的时候,其时夜色已深,而艾林恩首相已经上床入睡了。 头发全白的首相带着三分睡意,披着睡衣,坐在桌子边上接到了这份紧急的军情。当然,送过来的其实不止这么一份军情,还有其他的几份。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关系着国家命运的大战。 “艾修鲁法特将军已经击败并且全歼了入侵的混沌军团……”第一行就立刻将睡意从首相的脑海里赶走。这也是他迫切等待的好消息。艾林恩握着信纸的手略微发抖,仔仔细细的读完了整份文件。文件上细致的说明了这两场大战发生的地点以及大致的战斗过程。特别是第二场战斗,贝勒尔将军在丘陵地区设伏,以微不足道的代价,将败退下来的混沌军团全数歼灭在这里。混沌军团阵亡和被俘了至少三万人,数十名混沌巫师都在战场上被击毙。 这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利,这场胜利如果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只有一点:未能击毙或俘获混沌军团的统帅。当然了,此类捷报永远有一句官样的后缀文:正在清扫战场,搜寻顽敌。 捷报上同时提到,军事行动并不会就此结束。不过这个是一个很隐晦的暗示,就算是艾林恩也看出来,艾修鲁法特恐怕要乘着大胜的机会,尝试从混沌军团手中夺回白堡。 艾林恩首相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文件。现在,积累在他心头的阴霾已经完全消散。在信使、听差和卫兵们的面前,首相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失态(按照一种不成文的传统,像艾林恩这样身份的人在别人眼前表现得过于激动是很不体面的),首相大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顺手拿起另外一份文件,装出一副阅览的样子。 “传我的命令,马上召集各位大臣,开一场紧急会议。”艾林恩点出几个人名。他的听差听命而去。艾林恩随手写了个收条,交给那位信使。而卫兵们确认首相大人并无任何安全方面的需要之后,也很乖觉的出去继续执勤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首相大人立刻重新拿起那张信纸,用迫不及待的表情再次阅读了一遍。事实上,他反复的读了三次,最终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来。 蒙先王英灵庇佑,格鲁尼这一次终于……他差一点就老泪纵横喜极而泣了。不过首相大人迅速调整了心态,胜利是胜利了,但是还有一些零碎事情需要处理。 听差通知各位大臣聚集可能需要那么一阵功夫,所以艾林恩倒也不急着换衣服,而是拿起其他的几封信。 这些都是军事方面的报告,但是老实说,在得到这样一份捷报之后,其他的东西已经显得无足轻重。艾林恩随手拿起的是一份告状信——军事方面的告状信。信来自一位总督,说的是埃辛将军有纵敌之嫌:埃辛突然丢下近的几个叛乱领主不去理会,转而率军北上去了。虽然说他可能是去找其他人的麻烦,但是近的敌人你不去收拾,舍近求远,这不是摆明了有和叛乱者私下交易,放敌人一马的嫌疑么?信中又指出,埃辛居然从这位总督治下索取了大量的给养——远超过埃辛的正常需要。这又有偷卖军资自肥的嫌疑。 当然,埃辛现在真的是属于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典型:控诉他的信件已经足有一箩筐了,再加上一、两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女王陛下现在也已经很明确的暗示自己要重新考虑这个公爵的问题——最好是保留双方颜面的协商。当然,真的扯破脸也没关系,女王陛下的声誉不会受到影响,因为这个事情不仅仅是女王的意见,也是整个宫廷中比较一致的看法。 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别说艾林恩,哪怕是那边传递魔法通讯那帮人也知道。这封信已经被压了大半个月……好吧,若非今日紧急军情捎带,也许它还能被压上一段时间。 艾林恩稍微看了一下,随手把这份文件夹在第一份文件后面。他起身,换好衣服,还特意用了一碗点心,然后才到会议室去。 等到首相大人抵达会议室的时候,诸位大臣都已经就位。这种半夜的紧急会议通常意味着紧急情况,所以没人敢轻慢。 第三百四十节王城 第三百四十节王城 一名秘书官读完了由前线传回来的捷报,整个会议室里立刻一片欢腾。艾林恩敲了好几下桌子才让会议室再一次平静下来。鹰隼城普通的老百姓当然不知道国家面临的危机,他们只是抱着那种毫无任何根据的偏见,认为混沌军团会再一次被击退。但是这些高官,这些宫廷大臣们,他们是清楚的。现在在北方前线的是格鲁尼的倾国之兵,如果这支军队战败,那么整个格鲁尼或许就没有阻挡混沌军团的力量了。 整个国家也为这场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不仅是军事上,也包括平民的迁徙、安置等各方面的因素。金钱宛如流水一样的花出去,若非之前财政奇迹般的翻转,现在格鲁尼恐怕早就吃不消了。 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首相大人依然保留着自己平常的威严和平静,迅速的将会议转入下一个议题:要不要及时通知去“慰军”的女王。 小女王是在十来天前出发去纽斯特里亚城的,以正常推断,此时此刻她应该在半路上。当然,她名义上的理由是“慰劳前线部队”,这是一个占有大义的理由,任何人都很难反对。此外大家也知道纽斯特里亚城很坚固,倒也也不虞安全方面的问题。但是关键是——只要眼睛没瞎的人就知道,小女王这场出行绝不是如她说的那么简单。 嗯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证据,单单是她偶然流露出的那份神情就能看出不对头。那种神情哪里是什么女王担心战局所以亲临前线慰问士兵啊,根本就是少女出门去见情郎好吧。也是小丫头年纪太小,还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内心,这副神情早就落到无数双过来人的眼睛里,并且被揣摩出真相了。 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之前也有足够多的痕迹,能够让人猜出小女王和艾修鲁法特的关系不太一般。 情况是很明显的,如果此时将前线大胜的消息传过去,那么小女王的“慰军”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因为战争已经取胜,而纽斯特里亚城此时也是一座空城。那么,作为女王,她的正确选择就是掉头回鹰隼城,然后准备论功行赏的各项事宜。 关于这个议题,诸位大臣都是心知肚明的——能够成为一国大臣的,鲜有耳目塞闭之辈。所以得到这个结论也很明显:大家都认为,紧急通知女王毫无必要,反正一方面不涉及女王自身安全,另外一方面又影响不了战局(反正已经打赢了),又何必去惹女王的不高兴呢?女王来到纽斯特里亚城却发现城中已经空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由某人带头发言,在场诸公一致认同,这件事情并不需要急着告知半路的女王陛下。 接下去就是下一个议题,关于战争之后的各项善后事宜。 这一点,其实大家都有准备,各抒己见,发言相当的热烈。不过,正如艾林恩对那份前线捷报做出的判断一样,其他的诸位大臣也猜出到艾修鲁法特定然会趁着这个良机尝试夺回白堡。战争虽然赢了,但是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战果,却还需要依靠时间来说明。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夺回白堡,但是哪怕这个目标没有达成,这个国家也将得到大约十年左右的和平和安宁。 一个议题跟着一个议题,最后,艾林恩终于拿出了另外一封文件,也就是关于埃辛行动的那一封——虽然它实际上就是一份告发信。 前面已经说过,整个格鲁尼实际上在进行两场战争,一场是针对入侵的混沌军团的战争,这是一场关系生死存亡的战斗,整个国家投入了几乎所有的资源和战力。另外一场则是镇压叛乱领主的讨逆战,比起另一个战场而言,这场战争就显得微不足道得多。而且真正决定性的战役都已经结束,剩下的战斗,虽然说也会花费一些时间,消耗一些人马辎重,但是最终取胜却已经不再被人视为一个悬念。 秘书官用清晰的声音读完了这封告发信。立刻引起了一阵议论纷纷。 “这种行动,已经近乎是叛变了?”有人这么说道。不过说话的这位虽然有点义愤填膺,但是却也不紧张。在得到艾修鲁法特在前线取胜的战报之后,没人认为埃辛的叛乱——如果他真的发动叛乱的话——能够成功。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他得到了女王陛下的全权委托,如何指挥军队作战是他的权力。”有人反对道。“虽然埃辛将军的行动令人不解……但是要说背叛的话,至少目前无法落实这个指控。” “放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不去攻击,转而去攻打遥远的目标……而且连这一点我们都不能确定。埃辛将军真的是去攻打那个遥远的目标吗?” 根据告发信上所说,埃辛是走了——虽然到底去哪里没有明说,但是在理论上他的目标却只有一个,位于西北边境的一位伯爵。这是一位世袭伯爵——实际上是一位历史非常悠久的贵族。早在马克雷米兹大王建国的时候,这个家族就已经存在。不过,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一样,这位伯爵的领地偏僻而荒凉,物产贫瘠,实在是一块没人看得上眼的烂骨头。这位贵族也在格鲁尼国内极度缺乏存在感,很多人都认为他的名字被列上叛乱领主的名单完全是池鱼之殃。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位伯爵既没有对抗埃辛的军力,也没有长期坚守的经济实力,压根就是那种不值得费神对付的猎物。 “他大概是察觉到某些风声,想要拖延一点时间吧。”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这倒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至少没人出来反驳。大家在心里都默认了这个理由。 这个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因为没人觉得埃辛能掀起什么波澜来。虽然埃辛率领着一支两三万人的军队,但是他拼凑这支军队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根本不必担心他能做什么离谱的事情。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埃辛的这支杂牌讨逆军,而是拉法率领的北方军团的话,三万人的非正常行动足以让鹰隼城震动,让整个御前会议所有成员都高度重视,让人人提心吊胆。但是如果是埃辛的话——他连发动叛乱的资格都没有。只要条件合适,一个手持女王授权书的人单身到他的军营里,从他手中夺走军队的指挥权。 …… 今夜月色明朗,站在营地里,能够看到四周相当大范围的场景。 一阵寒风吹过,带动满地枯黄的野草四处乱动,也吹得小丫头的头发顺风飞扬。话说回来,原本小丫头是固定理发的,将头发留成一种并不特别长,适合披在肩头的长度。不过自从鹰隼城的政变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理过法。因为她曾从艾修鲁法特不经意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艾修鲁法特是那种喜欢长头发的类型——最好是长得能扎成辫子,下垂到腰部的类型。 好吧,那个时候小丫头还不太懂艾修鲁法特喜欢什么发型,但是在看到格里芬家族的双胞胎后,她就懂了。 不过可惜的是,留成这样类型的发型需要的可不是一点两点的工夫。至少她得需要花费两年时间——甚至更多。 “陛下,您在这里看什么?”罗蒂雅边上一个帐篷走出来。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狐裘——站在夜色之中,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传说中那些藏匿在荒野中的女妖。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们两个也没那么可恶。”小丫头叹了口气。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作为一个女王,她拥有一辆足够大也足够豪华的马车。今天因为路上无聊的缘故(此外也为了能再一次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她和罗蒂雅还有星见和星刻一起分享了马车。 “对了,罗蒂雅,你不是说过……她们那种头发……” 双胞胎拥有比较罕见的银发,而且呈现一种淡淡的蓝色,充满异国的情调。 这种类型的头发在格鲁尼并不算特别罕见。根据学者们的考证,这是因为民族血统的影响——在古代,曾经有几个滨族部落迁徙到格鲁尼这里。不过,也许是因为数量的原因,亦或者是因为政治变迁的结果,这些滨族人没能保持他们民族的**性,最后和本地人同化,成为格鲁尼血脉的起源之一。 当然,小丫头追究的可不是这些历史知识,更不是学术上的血统问题,而是……更加明显的威胁。 “那是滨族的血统吧。”罗蒂雅当然很清楚小丫头想要问什么。“虽然看起来相当漂亮,但是这个血统……已经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耻辱了。” “耻辱?什么意思?” “滨族已经被彻底征服了。”罗蒂雅说道。“按照书上的说法,过去瑞恩人的大部分国土……甚至也许达到提比略南方呢一带……都居住着滨族人呢。可是呢,瑞恩人统一成一个国家的时候,他们还分散成无数大小部落,而且拒绝归入星域诸神的信仰。” 第三百四十一节谈及 “瑞恩人在教会的支持下和滨族开战,经过长时间的战争,一点一滴的从滨族手里夺走了土地……以胜利者的身份,占据了失败者的国土。所以滨族的领地一天比一天缩小,最后被压到了西南山区一带。最后,不知道滨族到底抽了什么风,居然想要进攻盘踞西瓦尼亚的吸血鬼……” 关于这个,小丫头就知道了——虽然说还很年轻,但是她怎么说也是受到一个女王的教育,对于历史、地理什么的,哪怕不是十分精通,至少也是有所涉猎。 “被吸血鬼打败了吗?”她轻声的说道。虽然是一段早就生过的历史,而且是和她完全无关的远方国度的事情,但是说起吸血鬼,却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恐惧。 这个吸血鬼相当狡猾,他曾经变换过多个名字,不过现在以“血色公爵”的名字为人所知。在传说中那是一个以少女的鲜血为食,残忍邪恶,狡诈卑鄙的可怕怪物,但是拥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力量。吸血鬼依靠武力割据了西瓦尼亚,自己封自己为公爵,从此成为一股**的势力。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更大的领土野心,但是至少也把瑞恩搅得一片大乱,整个国家直到现在还陷入内乱的漩涡不得脱身。 “嗯,压倒性的失败。吸血鬼的力量非常强大,那是一场大屠杀,所有胆敢反抗者都被杀死,只有屈膝者才得以苟延残喘。”罗蒂雅继续说道。“所以现在的滨族血统,早就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光荣了。他们现在是吸血鬼的奴仆……” “罗蒂雅,你对这些事情也很清楚吗?” “嗯,我的一个手下……曾经去过西瓦尼亚。”罗蒂雅随口回答。“托她的福,所以多少知道一些。” “西瓦尼亚?那个地方……活人能去吗?不是说那个地方已经变成了亡者的国度,只有吸血鬼的不死军团在活动吗?活人去了那里的话,不是会立刻被杀掉,然后被黑魔法重新唤醒,成为不死军团的一份子吗?” “哈哈……那个只是不靠谱传言而已啦。要知道,吸血鬼可是喜欢处女的血的,如果所有的活人都被杀光了,那么它到哪里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呢?” “啊……这么说也是啊。” “不止是这样,为了有更多的食物,吸血鬼反而会妥善的统治自己的领地。西瓦尼亚那地方……嗯,说起来有些令人意外,那个地方居然非常繁华……繁荣得让人简直不敢置信。繁华的城市,宽敞的道路,规模惊人的海港,还有来往的众多船舶……还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商品,无数想要财的商人。就算是矮人、精灵,也和那边有着贸易往来呢。” “啊……”小丫头倒真的有些吃惊了。鹰隼城是格鲁尼的王城,但是说句实话,比起罗蒂雅嘴里的说法,似乎都略有不如。 “根据一种流传的说法,如果世界上的领主以私人拥有的财富多寡来排名的话,吸血鬼一定可以名列第一!” “不……不可能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罗蒂雅突然换上恶狠狠的口吻。“那个吸血鬼……拥有治愈任何疾病、伤残的能力,甚至能让人返老还童……可是如果有人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帮助的话……老天,他就得给钱,要付出像山一样高的黄金作为代价!那种做法……想不财都难!” “治愈任何疾病和伤残……是不是用什么邪恶的魔法,把人变成活尸?” “如果真的是那样,有人会付钱吗?”罗蒂雅反问。“那是先货后钱,很有诚意的买卖。” “你的那个手下……”现在小丫头也明白罗蒂雅的部下为什么要去西瓦尼亚那么遥远的地方了。她不自觉的有了几分好奇心。“他见到吸血鬼了吗?吸血鬼是什么样子的?我听说吸血鬼满身都是墓穴尘土的臭味……” “当然没有见到了,那种小事情,吸血鬼怎么会亲自出面?她见到的是一个吸血鬼的部下……”罗蒂雅的神色稍微变了一下,不过小丫头并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知道罗蒂雅的神色变化是为什么。“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 “吸血鬼不仅仅喜欢少女的血,还……会把某些挑选出来的少女训练成自己的卫兵。”罗蒂雅含含糊糊的说道。“他可以赐予人类……一些自然的力量。不过,根据当地说法,吸血鬼其实看起来和人类别无二致,特别是在他隐藏起自身黑魔法力量的情况下,你分不出他和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别。实际上,他表面上是一个很有贵族风度,极其睿智的统治者——而且绝大部分人不必特别在乎他的种族,因为他对普通人的血并没有任何兴趣。他只饮用,”罗蒂雅特别强调了“只”字。“纯洁美貌的少女的血。所以他们说吸血鬼的城堡里,囚禁着好几千名女奴,供他食用。” 也许是一种恶趣味,也许只是想和女王开个玩笑,罗蒂雅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比如说如陛下一样的……大概就很符合吸血鬼的口味了。” “啊……是吗……” 这个话题似乎到此为止,双方都接不下去了。 “艾修鲁法特他……会不会不高兴?”沉默了半响之后,小丫头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的这个担忧当然不是无中生有的,因为这次“女王到前线慰军”的事情,从头到脚一直就没通知过艾修鲁法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过大概是因为小丫头在内心深处害怕艾修鲁法特的反对吧。 带着格里芬家族的双胞胎过来,想办法让艾修鲁法特做出抉择……这种想法背后偷偷的谋算时不觉得什么,但是真的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却现自己的勇气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多。 “放心啦,你怎么说也是一个女王!”罗蒂雅给小丫头打气。“至少他表面上是你的臣子,他不可能也没有权力反对女王的决定。” “可是他会不高兴……”小丫头还是有些犹豫。“表面上欢迎,实际上则不高兴……” “事情都做了,都已经出到半路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罗蒂雅换了一个方式。“到了现在,还能后退吗?无论如何,不能输给那两个老太婆!” 星见和星刻的真实年纪为三十来岁,这个年纪的女人虽然已经不能说是少女(尽管外表上倒真的是如此),但是也决不能用“老太婆”来形容。 边上,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顺着声音,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中。不需要别的,单单看到那头月光下格外醒目的银就能认出来人是谁。 小丫头这一次出行的队伍真的不大。整个人员和行程都是由经验丰富的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一手安排的。实际上,如果不是真的年纪偏大,斯卡德拉真的是一位完美无缺的宫廷大主管了。整个队伍由三百人组成,绝大部分是卫兵,还有大量的仆役、车夫,小女王只随身带了两个侍女。因为是女王的缘故,按规矩,她的帐篷附近不允许男人随意来往,所以设置营地的时候,就干脆将队伍里所有的女性都聚集在一起,帐篷统一安置在女王的周边。这也是为什么晚上了,小丫头和罗蒂雅依然能在一起——因为帐篷就是隔壁。 双胞胎的帐篷被安排的稍远,不过因为营地实在不大,所以实际距离也很近。 姐妹两个倒不是故意的,她们实际上正在讨论一个学术上的话题,同时信步闲逛。一直到相当近的距离,她们才现小丫头和罗蒂雅的存在。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在表面上,两姐妹必须做出恭敬的态度,向女王行礼致敬。 小丫头颔示意之后就转回自己的帐篷去了,罗蒂雅倒是留下来。虽然罗蒂雅依然露出一副不搭理的神情,但是双方都能感觉到,经过上一次的激烈冲突后,彼此之间的敌意已经明显下降了一些。 “罗蒂雅女士,”两姐妹的态度倒是比较积极。“请问一下,拉莉亚在吗?” 现在她们已经知道拉莉亚的身份了——当然,是现在的身份:女王的贴身护卫,也是罗蒂雅的妹妹。 “我在这里。”拉莉亚突然之间从一片阴影中走出来。随着她离开藏身的阴影,她身上的盔甲逐渐改变了先前灰暗的颜色,变成一种比较浅的褐色。“找我什么事情吗?” 星刻和拉莉亚四目相对。虽然星刻不想承认,但是面前这个少女掌握着她们尚不能理解的奥秘——拉莉亚的研究,无疑远在她们之上。 “我有些疑问。”星刻说道。“不知道能否得到您的解释。” “如果是关于我力量的问题,我拒绝回答。”拉莉亚说道。这并不是她们出行后的第一次接触,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双胞胎就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的力量……是某个……存在赐予的。” 第三百四十二节嫉妒 第三百四十二节嫉妒 “星域……诸神?”星刻呆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她们也有在教会生活的经验,自然知道神圣骑士的事情。事实上,她们和艾修鲁法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被神圣骑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 神圣骑士的力量来源绝对是一种神迹——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某个人某天睡醒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拥有了超能力。这种能力和魔法无关,不需要任何学习或者天赋,莫名其妙的就拥有了。这些超能力并不是固定的,彼此间差别很大,其中有些能力或许并不怎么起眼,但有些能力则丝毫不亚于魔法,甚至强大到足以让任何魔法师都为之动容。 在过去,星域诸神曾经慷慨的赐予凡人力量,以至于教会甚至能聚集足够的神圣骑士组成骑士团。但是事情在不知不觉的改变着——远征卡莱安之战中,教会全力以赴,神圣骑士奋勇当先,虽然说最后取得胜利,但是神圣骑士在和吸血鬼的战斗中损失非常惨重。 原本大家都以为,随着时间推移,神圣骑士团会慢慢的恢复元气。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自那以后,诞生神圣骑士的几率却突然急剧下降。虽然说教会重新编组了神圣骑士团,但是其中真正神圣骑士的数量却大为下降了(虽然教会极力掩饰这件事情,但是有些东西不是想隐瞒就是隐瞒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著名的绿皮入侵事件(这件事情就更加无法掩饰了),在经历一场大战之后,教会和舍姆人的联军全军覆没,一堵荣耀不可侵犯的圣城沦为绿皮的猎物,神圣骑士团从此成为一个历史名词。而双胞胎也终于可以在阳光下自由活动,而不必担心……某些人有心人查找了相关资料然后找上门来。 “不是。”拉莉亚咬紧了牙齿,最后这么回答道。 她是如此清楚的表示了自己对这个问题的反感,以至于任何人都不会弄错。双胞胎的好奇心再强,也只能暂时把疑问缩回肚子里。 …… 罗宾从巨大土堆的边上走过。这个东西表面上是一个土堆,实际上则是一个大型坟墓,在这个年代,这是胜利者处理战败者尸体的常见方式。 贝勒尔在战场上呆了两天,一方面是等着后面艾修鲁法特追上来,另外一方面也是处理好尸体。混沌军团之中可是有部分纳垢的信徒——利用尸体传播疾病可是纳垢信徒最擅长的技能了,不管怎么防备都不为过。 贝勒尔的营地位于山谷中间一个小平地上。虽然此时是**率领一支偏师的将军,但是他的帐篷却十分简单,和普通的中下级军官无异。除了警备和来往人员之外,外人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征。你可以说这是因为贝勒尔将军以身作则,非常贴近普通士兵,也可以说他这个人老奸巨猾,对自己安危有着个人的哲学观点。 在罗宾见到贝勒尔的时候,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正是之前被贝勒尔收留的新随从塔勒。说起来也很奇怪,明明这两个人——贝勒尔和塔勒——是完全没有任何在一起的理由的,因为双方无论年纪、地位、能力都差别巨大,甚至他们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罗宾觉得自己找不到任何贝勒尔重视塔勒的理由,但是偏偏将军大人却很重视这个新随从。 这一次,就像过去一样,贝勒尔让罗宾和塔勒分两路去最后一次巡视战场。这并不是说贝勒尔想借着他们两个人得到什么新的情报,而只是他的习惯做法——让他们能够习惯战场。 就纸面上来说,这压根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敌人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实际上,很多人能够在战斗时奋勇冲杀,而在战后却很难正视战场。因为前者的时候,人的内心是被战斗和嗜血的激情所激励,这种精神方面的力量甚至能够让士兵无视身上的伤痛而奋勇作战。而后者却是在一种心情平静的情况下。看着满地的尸体,闻着浓浓的血腥——这会对普通人的心理产生相当大的冲击。 不过,罗宾是老手了。早在他担任贝勒尔的随从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亲眼目睹战场。所以此时此刻,他能够看到塔勒那种勉强装出来的镇定——那小子脚看起来都有点发软呢。 但是,这些话只能肚子里说说,罗宾可不会在将军大人面前这么说。 如果有一位旁观者在场,他马上就能清楚的指出到罗宾身上传来的那种浓浓的妒意。嗯,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嘛。 “……这样,战斗的结果……我军取得了全胜,战场上共消灭两万敌人,剩余的一万两千人都向我军投降……我军损失……阵亡两千两百余人,受伤一千四百余人……主要是遭到魔法攻击而产生的伤亡。这一战,我军大获全胜。” ¥##*#¥,罗宾在肚子里咒骂了一声。让你巡视战场而已,又没让你统计战果和伤亡数据。你以为将军大人不知道这些?他最多只是装作不知道。 不过至少表面上,贝勒尔是笑吟吟的听完塔勒的报告的。 “好了,这场战争总算结束了。”贝勒尔也许是注意到罗宾的不满,所以看着罗宾微笑了一下。 “还……没有结束吧。”塔勒倒是先开口了。“不是还有高华城下的敌人的大本营……此外还有白堡……” 将军大人的心中想法,怎么是你这种家伙能够了解的。罗宾再次腹诽了一句。他和贝勒尔呆了够长时间,所以理解贝勒尔的意思:这一战,提比略该干的活都已经干了。剩下的战斗,特别是白堡的攻城战,贝勒尔可不会在掺和了。攻城战从来都是要付出巨大伤亡,攻下来的白堡又不可能变成提比略的领土,贝勒尔怎么可能去干这种赔本买卖?所以,这场战争,对贝勒尔来说就是已经结束了。下面的战斗,他也就是出个场露个面打个酱油,让他督军奋战?对不起,贝勒尔有的是偷懒耍滑磨洋工的办法。 “并不是一定要等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战争才可以宣告结束。”贝勒尔笑着开口了。“到现在……战局已定。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战后能收获多少的果实……你们两个,进来吧。” 前面说过,贝勒尔的帐篷真的不大。三个人在里面就略微有点拥挤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帐篷中间还是能放上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着一张地图,几张纸,还有其他的一些看上去像是书信的文件。当然,还有几张小凳子。 “罗宾,你不是问过我,这一次艾修鲁法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部署……说起来,这正是一个你们学习的大好机会。”贝勒尔微笑着,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贝勒尔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纸。从纸上的笔迹就能看出,这是贝勒尔刚画不久的东西——之前罗宾和塔勒出去的时候,贝勒尔大概就在画这个东西。 “这一次的伏击战……”贝勒尔说道。“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亲自经历了。说句实话,这场战赢得很完美,但是如果作为战例讲解,却几乎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军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优势,以至于几乎不可能失败。”贝勒尔笑了一下。“我方是养精蓄锐之师,敌人是新败的乌合之众。我军占据有利地形,敌人只能被动挨打。我军有备而来,敌人却是毫无防备……我很想告诉别人说我赢的这么干脆是因为我是一个很厉害的指挥官,但是我的脸皮实在没这么厚,所以我不得不承认,我之所以能赢,是因为艾修鲁法特那个家伙指挥得当。” 他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话,然后看着两个年轻人的反应。罗宾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而塔勒却显得有点惊讶。 “算了,不说这个。”贝勒尔晃了晃手中的纸。“看到这是什了吗?” “布阵图?”罗宾早就认出了贝勒尔手中的纸上画的是什么。 “没错,布阵图。”贝勒尔说道。“艾修鲁法特之前和血牙领主的会战。”他笑了一下。“我们抓住了混沌这边很多俘虏,还凑巧的见到当时的记录官……所以我很容易就知道了双方当时的布阵。” 他将纸放在桌面上,“你们可以看看,双方的兵力、布置都在这里……而战斗的过程,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看看这张图,谁能告诉我……艾修鲁法特为什么能赢?” 罗宾满腹不甘的看了塔勒一眼。过去将军大人都是一对一的教导他的,这还是贝勒尔第一次说出“谁能告诉我”这句话呢。 “混沌军团打算……采用斜线战术?”罗宾看了一小会图纸,问道。 “没错,斜线战术。在战场上,将精锐集中到一翼,然后战斗一开始,精锐部队立刻快速突进,争取在其他两翼分出胜负之前先一步击溃当面之敌。斜线战术遇到那种墨守成规,将兵力均匀布置的敌人,会发挥很大的效果的,哪怕以弱克强也很常见。”贝勒尔说道。 “艾修鲁法特将军也是……斜线战术?”塔勒犹豫了一下,说道。 “说对了,斜线对斜线。”贝勒尔笑了一下。“而且正好是相反的斜线,最终形成了双方都是以强击弱的局面。” “将军大人,这样一来,交战双方就没有任何阵型上的优势了。”罗宾想了一下。“换句话说,胜负取决于军队本身的实力,除此之外……只能指望对方指挥上犯下什么大错了。” “问题是……”贝勒尔的脸上的笑容不变,“单单从纸面上来说,混沌军团是占据着战力方面的优势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我们不是跑到这里来设伏,那么或许艾修鲁法特将占据战力上的少量优势,可是我们已经离开了,艾修鲁法特自己率领的军队就等于削弱了三分之一的战力……这可不是用什么普通的花招就能弥补的缺憾啊。” “我知道了!”塔勒突然叫了起来。“关键在于……中央!” 第三百四十三节察觉 第三百四十三节察觉 这场会战的布阵,双方几乎完全相同,完全谈不上战术上的优势。在表面上,双方是因为“凑巧”的选择了同样的战术。 兵书上对这种情况下说的很明白。相同战术之下,那么最后的胜负取决于两军战力,取决于双方的士气、纪律和顽强,取决于双方的装备和训练,取决于指挥官有没有犯下临战调度的错误。 虽然艾修鲁法特指挥下的格鲁尼军队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战,士气高昂,但是混沌军团的士气也绝对不会低。单纯在纸面上来衡量战力的话,结论是很明显的。格鲁尼军队要处于弱势。 但是,艾修鲁法特就这么在几乎毫无任何优势的情况下,硬是打赢了——当然,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不过也不会有人认为这种胜利不需要任何代价吧?——所以贝勒尔就拿这件事情来考考两个学生。嗯,没错,贝勒尔此时的姿态,就是老师考验自己学生的样子。 “中央!”罗宾也出了一声惊叫,然后他瞬间理解了塔勒的意思。“中央……原来如此。” “哈,看出来了。”贝勒尔笑了起来。“不错,有点悟性。”他用手指了一下纸,轻声说道。“艾修鲁法特的左翼先一步击败了血牙领主的右翼,而艾修鲁法特的右翼却成功抵挡住了血牙领主的左翼——至少也是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明明整体上战力处于劣势,却偏偏能完成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抽调了中央的力量,加强了左右两翼。所谓的斜线战术,主将下达的命令大都类似:大致上就是精锐的一翼突击,中央稳打稳扎,较弱的一翼则采取守势。而艾修鲁法特就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他充分利用了血牙领主的中央不会全力狂攻的这一个特征……将自己的中央部队布置得很有意思:看上去也相当强大,实际上却是虚有其表,承受不住真正的猛攻。而混沌军团的中央也确实如他预料的,虽然也主动进攻,但是攻势并不猛烈,战斗呈胶着状,主要还在等候着自己左翼取胜。所以……这件事情相当有趣。与其说这是一种……偶然的凑巧,不如说这是一种……专门针对性的布置。” “难道不是凑巧吗?”塔勒问了一个问题。“艾修鲁法特将军没有理由事先知道敌人的布阵细节吧。” “很多东西是可以分析推理出来的。”贝勒尔微笑的说道。“只要有清醒的头脑,就能推测出一些别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东西。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将军分析问题的能力。特别是一个出色的将军。”他突然诡秘的一笑。“情报永远是一个将军最重要的工作之一,一个抓获的俘虏,一份间谍偷来的文件,一份斥候送来的报告……有的时候,就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甚至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 “总之,”罗宾倒是已经从贝勒尔那里听到过类似的言论。“艾修鲁法特将军用某种手段知道了混沌军团的战术布置,对吧?” “我想……应该是这样。”贝勒尔回答道。 “贝勒尔将军!”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贝勒尔立刻将画着布阵图的纸塞到地图下面,然后冲着外面叫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个子矮小的人,从衣甲打扮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传令兵——尽管魔法通讯已经相当普及,但是真正关系机密的时候,密信还是一种可靠的手段。“贝勒尔阁下,艾修鲁法特将军给您带来了紧急命令。” 言毕,他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贝勒尔。 贝勒尔用很快的度扫视了文件一遍,不动声色的回答。“我知道了。您可以回复艾修鲁法特将军,我遵命行事。” 信使离开,罗宾立刻迫不及待问道。“将军大人,怎么了?” “艾修鲁法特让我立刻拔营,前往白堡。”贝勒尔说道。 “可是,我们的部队几乎全部都是步兵……” “他说会在半路和我汇合。”贝勒尔说道。他略微皱了皱眉,然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艾修鲁法特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 “因为……”罗宾想说“艾修鲁法特想尽量拿我国的士兵们做炮灰”,但是一想到塔勒也是一个格鲁尼人,所以他生生的把后面半句话缩了回去。 “大概是因为……高华城下的混沌大本营已经被攻破了吧。”塔勒说道。 “没错……那里……其实留下的兵力并不多。高华城里有足够的军队也有足够的魔法师,只需要魔法通讯告知他们现在的情况,以城中兵力击败城外的敌人并不困难。哪怕守军很小心,但是只需要魔法通讯反复验证个一、两天,就能够确认情报的正确。”贝勒尔轻声的喃喃自语。“他现在……想干什么?” “好了,罗宾,帮我出去通知士兵们……乘着今天还不算晚,立刻拔营出!” “将军大人,您真的要去白堡?如果艾修鲁法特没能半路抵达,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要单独攻击……白堡。虽然里面的混沌守军数量不对,但是毕竟是白堡,攻城的话……” 罗宾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到时候艾修鲁法特再给贝勒尔一个“立刻攻城”的命令,那么贝勒尔不管怎么做,最起码要取得一定的战果(或者付出一定的伤亡)才能应付过去。 不管是哪一个,估计都是艾修鲁法特乐意看到的。 “不能不去啊。”贝勒尔苦笑了一声。“我只是一个副将,这样公然的违命……确实不太合适。” …… “将军大人,巴兰卡将军求见。” 伴随着卫兵的通报,巴兰卡走进了帐篷里,虽然接到贝勒尔取胜的消息已经有两天了,但是巴兰卡的脸上依然有着无法掩饰的兴奋和喜悦。 像他这样一个雇佣兵出身,蒙受君主看重而家的人,最理解这场胜利将带来什么。对于军人来说,只有一个东西能够让所有心怀嫉妒的人闭嘴,能够让人踏上飞黄腾达的台阶,能够长期得到君主的青睐,那就是战绩。巴兰卡还是一个雇佣兵的时候,他并不缺乏战绩(否则也当不了副将了),但是这是他成为一个骑士之后,这是他真正能够拿出手的战绩。 没有战绩,哪怕小丫头再感激他关键时刻的战队,也只能给他一个骑士的封号。但是现在……更上一步已经是触手可及的东西了。 “阁下……” “不要这么见外,叫我艾修鲁法特吧。”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他知道小丫头肯定对巴兰卡私下里许了什么愿——想必是册封为贵族的事情吧。艾修鲁法特对自己身上这个“伯爵”的头衔并不是十分看重,但是他知道有些人对于这些头衔非常的看重。 贵族之间,地位相近的朋友确实能够彼此称呼名字,而不必加上“阁下”、“大人”之类的后缀。当然,前提必须是双方地位大致相等。所以艾修鲁法特的这个称呼是很客气的。 “艾修鲁法特……”巴兰卡踌躇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眼下机会难得,为什么不马上轻骑追击,堵住高华城下混沌大本营呢?让这些混沌部队退回白堡,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的。” 巴兰卡原本是建议见好就收的,但是既然他们已经全歼了混沌军团,他就变成了收复白堡的坚定支持者了。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叹了口气,突然说道。“过去,有人和我赌博,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想要坑我一笔。于是我藏好了我的底牌,而且想方设法的误导了他。最后他终于因为估算错误而输光了身上的钱。”艾修鲁法特顿了顿。“这个时候,他先是露出很愤怒的表情……然后,突然之间他向我祝贺,祝贺我赢得胜利。最后他告诉我,千万不要以为这就是最后的胜利……你觉得,他为什么会露出这种态度?” 特别要说明的是,巴兰卡其实也是赌场常客——绝大部分刀头舔血的雇佣兵都是赌场常客——所以艾修鲁法特提的这个问题倒也没有问错人。 巴兰卡迟疑了一下,他一时搞不明白艾修鲁法特为什么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不过他最后还是回答了。“按照我的经验……你可要小心了。这是典型的打算不认账啊。当然,赌场之类是不得不认账的,赌场之外就难说了。最好的办法是先不要离开赌场,叫几个可靠的人来帮忙。否则的话,没准拐过墙角就现人家带着一群帮手,拿着武器在等你呢。” “可是……我能够确定的是,他输光了所有钱,所以他已经没办法去找人帮忙了。” “他绝不可能输光所有的钱!”巴兰卡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他猛的回过味来。“你说的是……那个……马文?”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骗了他,”说道这个,艾修鲁法特忍不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没有按他说的做,而是利用他提供的情报……把混沌军团给消灭了。” “马文……他想要什么?” “我猜他想要白堡。”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原本统治白堡的是血牙领主……想要夺取白堡的控制权,必须击败血牙领主。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马文反其道而行之……他没有攻击血牙领主,而是鼓动他南征,借助我们的手,消灭血牙领主,从而让他能够顺利的控制白堡。”他说道。“我们的胜利可以说是送给我的……只是我并没有满足于那场胜利。” “狡猾的家伙。”巴兰卡也回过神来。当然,马文向他承诺过将白堡交给他——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混沌巫师的话不可信,所以巴兰卡倒是一直对这个许诺存疑。“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和血牙领主两败俱伤,而马文坐收渔人之利,甚至可以接收血牙领主的残兵……等等!” 巴兰卡突然叫了一声,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着对方脸。 “就算血牙领主战败,也不一定会死!所以马文如果真的是想要白堡,他就不会是空手套白狼……所以……” 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眼,瞬间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在白堡附近,还潜藏着另外一支混沌军团!” 第三百四十四节大军 第三百四十四节大军 要推断出这个并不是很难。 从逻辑上来说,既然马文这么处心积虑,这么周密部署,他无疑对白堡有势在必得之心。这种情况下,他必然会考虑种种的意外。就算那些太过于偶然的意外无法预料到,至少也会对那些可能性很大的意外做出准备。 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血牙领主就算战败,他也不一定会死。没错,恐虐的混沌领主在战败的时候更加倾向于呼喊着血神的名字战死,但是战场之上,千军万马彼此厮杀的混战之中,哪怕是真正的敢死勇士,也不一定能够战死沙场。比方说一种很常见的情况就是:血牙领主挨了一击,昏迷或者受伤,丧失了行动能力,他的亲信部下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掩护他撤离战场,而不是将他丢在战场上等死。 这种情况下,马文就无法顺顺当当名正言顺的接管战败后的混沌军团了。虽然血牙领主战败,威风扫地,但是要说争夺指挥权什么的,马文不一定能赢。身为统帅,血牙领主必然极其忌惮别人露出争夺指挥权的野心——马文唯有装得规规矩矩才能呆在混沌军团之中。但这样等于无法为自己的夺权做好前期准备,无法事先制造舆论。前面没有根基,没有周全的准备,怎么可能夺取军队的指挥权呢? 当然,另外一种可能性是马文本身就很强势,实力强大,和血牙领主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盟友——哎,真的要这样,马文需要费这么多力气玩这么多花招吗? 所以,马文必然要针对混沌军团战败,而血牙领主依然控制着军队这种可能性做好准备。而要面对这种情况,阴谋诡计什么的就没机会出场了,唯有实力决定一切。 所以,马文的后手肯定是他拥有一支军队,一支潜伏的军队。这支军队能够占领白堡——白堡里,依然有着忠实于血牙领主的守军——并有足够的力量让战败归来的血牙领主无可奈何。 “可能性很大。”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说道。然后他突然想起马文最后留下的那些威胁的话语——马文的那种神情,并不仅仅是恶毒的诅咒,还有其他一些……他当时似乎在笑,当然是那种冷笑。 那是一种吃了亏,充满愤怒和憎恨,但是却依然占有心理优势的神情。那种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居高临下,是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并且相信自己能够取得最后胜利的神情。 “战斗……还没有结束啊。”巴兰卡叹了口气。但是也只是叹口气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忧虑。混沌军团的主力已经被打败了,马文部署的伏兵(虽然可能性很大,但毕竟也只是可能性很大而已)兵力并不会比刚刚被消灭的混沌军团更多。 不管马文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好像对于艾修鲁法特和巴兰卡来说,夺回白堡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啊。相当的遗憾呢。 如果真的夺回了白堡,那么。巴兰卡心中略带遗憾的想着。他倒是真的有很大的机会成为白堡的守将,统帅大军坐镇一方,而高等贵族的身份更是十拿九稳。对这个他有信心,因为艾修鲁法特不可能长期驻留白堡——就算他肯,小女王也不肯——于是剩下的人选,无非就是帕里和巴兰卡(空降一个人的可能性真的不大)。帕里本来就因为父亲的缘故受到猜忌,后来又打了一个很丢脸的败战……所以巴兰卡对这个位置,哪怕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至少也有那么**成的把握。 不过,这也只是一点遗憾而已。原本这次出军就是为了击败入侵的混沌军团,仅仅是防御性质的行动。从一开始鹰隼城就没有乘势夺回白堡的野心。这一次格鲁尼虽然对内镇压了叛乱,对外组织了大军,但是实际上如此强势的动作并没有真正的国力支持。与其说是因为格鲁尼本来就有这种力量,不如说更类似于吃了兴奋剂,在短时间内发挥了百分之两百的潜能。别的不说,当前格鲁尼的财政虽然能够支持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但是这个充裕的财政盈余却不是因为国内经济繁荣人口增长导致的税收提高,而是源自……不可持续的某些原因,完全是空中楼阁,一次性的买卖。 “下一步怎么做?” “无论如何,这只是一个猜测。”艾修鲁法特说了一句。“还是先率军和贝勒尔汇合,先向白堡前进比较好。加强斥候,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混沌军团有多股残兵逃窜着呢。”巴兰卡说道。 “白堡更加重要些。”艾修鲁法特不容置辩的说道。他明显还是不死心。 马文应该已经占据了白堡吧,从理论上说……现在白堡里的混沌军团,也许没有出城野战的能力,但是守住城堡却是绰绰有余的。 他这么想着,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马文的那种表情,仅仅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夺回白堡吗? 两个身影悄然爬上山坡。 那是两个身上穿着灰暗色皮甲的男人,每个人背后背着一张十字弓,腰部带着短剑。他们的马匹留在山坡之下,却是放开缰绳,任由它们嚼着野草。不过说也奇怪,虽然如此,两匹马却依然静悄悄的,不声不响,一看就知道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两个人影在杂草、灌木和乔木和其他各种各样的障碍物中前进。虽然冬季的到来大大的减少了这些障碍物,但是两个人那种轻巧灵活的动作依然十分醒目。普通人的话,是不可能在这种地形中行动如此快捷的。 他们的动作和装备是骗不了人的,任何人看到他们,都可以认出他们是军队的斥候。 此时夜色正浓,以人类的夜视能力看不清二十步之外。爬到坡顶上的两人慢慢的寻找,幸运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那是一个小凹坑,四周长着一些常绿的灌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藏身之处。而且这里地方大小也合适,给两个人藏身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人松口气。一边将身上的各种零碎东西从身上拿下,然后各自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躺下来休息。虽然两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但是连日赶路,已经使他们相当疲惫了。每一分钟休息时间都是宝贵的。 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的位置会影响观察——他们的目标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只要天色放亮他们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贝勒尔将军太小心了。”一个斥候躺好后叹了口气。“混沌军团已经被我军全歼,现在他还担心什么呢?就连那些混沌巫师都死光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没有死光,跑了几个。”他的同伴回答。“我一个朋友就在那个位置,据他说跑了好几个呢……都是那些骑乘着飞行恶魔的,最强大的巫师。贝勒尔将军就怕这些混沌巫师玩出什么花样来,听说他们能够召唤出大量的恶魔……” “扯臊!要是他们这么能,也不会被贝勒尔将军打得像落水狗一样!”说话的这位明显充满了骄傲。“贝勒尔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他们,也没听说他们玩出什么召唤恶魔的招数来。如果有这能耐的话,他们会被打成这样子?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俘虏的队伍都排了一个里格长了!” “哈哈……将军大人不是说了,多小心一点总没错。至少我们不知道白堡里还有多少邪神信徒。” “还能有多少?主力部队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剩下的只有一群从高华城下狼狈逃走的残兵败将……也是那帮格鲁尼人太废物了,居然这种情况下还让大部分混沌军团逃走了。” “他们做得不差啦……城里骑兵本来就很少,击败了敌人也无法追杀……” “那种废物,你还为他们说话……” 他们虽然是用通用语说话,但是口音却不是格鲁尼这边的。 “好了,不要说话了,我先睡一会,你注意一下四周的情况。一会你困了我们再交班。” 这个夜晚就这样在寂静和警惕之中度过了。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东方的太阳喷薄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那座著名的城堡。 那是由荒野贤者加鲁那斯亲自设计和指导施工的城堡。当一个人第一次看到城堡的时候,他就会意识到这座边防要塞为何被称为“白堡”。 这是一座边境要塞,但是绝不仅仅是一座边境要塞。它壮美而精致,传说加鲁那斯为这座城堡耗费了巨大的精力,而它也确实值得如此付出。与其说它是一座城堡,不如说它是一颗镶嵌在原野上的洁白珍珠。 无数次的攻防战丝毫没有削弱白堡的精美。它的城墙高耸而洁白,每块石头都开采自附近一座小山——传说中这座城堡建设完成的时候,采石场也正好耗尽。它是一件艺术品,在格鲁尼的典籍上,这座城堡也象征了这个国家的精神:强健、高尚、坚忍不拔、宽容开放…… 这样的一座魅力十足,强大、文明而且华丽的城市却因为一次声名狼藉的背叛而陷入仇敌之手。它曾经是格鲁尼人防御敌人的坚盾,现在却已经变成了混沌入侵格鲁尼的前哨。 “这……怎么回事?”两个斥候的注意力从城堡本身移开,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此刻,源源不断的军队正从白堡的城门中涌出,数量多到无法想象的混沌战士正聚集在城外的平原之上。 “三万……五万……不,不止……也许有八万……十万人!”其中一人发出惊呼,“必须马上通知贝勒尔将军!” 第三百四十五节意外 第三百四十五节意外 第三百四十五节意外 小丫头后悔了。m.乐文移动网 她确实不应该想着什么“突然袭击”的,而是因为正式的行文告知艾修鲁法特,将女王的行程什么的说清楚。或许这不会影响艾修鲁法特的行动,但是至少会让他采取一定的措施,免得眼下尴尬的局面。 眼下的纽斯特里亚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剩下的只有千把号人马,城中的负责人——与其称其为守将,不如称其为负责人——只是一个中级军官。他虽然使出全身解数,但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在城门列成欢迎队列的人,只有寥寥百来人。 如果纽斯特里亚城是一座小城,那么摆出百人规模的欢迎队伍就属于非常隆重热情,可惜纽斯特里亚城是一座大型城市,它的城门口——也就是女王将要通过的门口——足以容纳五辆马车并排同行。一百来人的欢迎队伍配合上这么宽敞的城门——那感觉真的只能用“寒碜”来形容。 所以,小丫头此时的感觉,早已不复出发时候的那种兴奋和喜悦,只剩下尴尬,是的,非常尴尬。在入城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去看随员的表情——他们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他们的视线里却有着让小丫头抬起不起头的感觉。 当然,或许这仅仅是心理作用。 “艾修鲁法特将军去哪里了?”小丫头进了城,住进中心城堡后,立刻就召来那位负责人详细询问。当然,虽然她是这么问,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动向她早在入城之前就知道了,说句老实话,也是很正常的行为:艾修鲁法特率军倾巢出动,到第一线和混沌军团开打了。 “将军大人……”负责人面对王者之气十足的女王,自然是战战兢兢地将艾修鲁法特率军奔赴前线的事情一一道明。当然了,他也很快就谈及了纽斯特里亚城中刚收到没几天的捷报——虽然说纽斯特里亚城是大后方,但是它的消息实际上却是从鹰隼城那边传过来的。 “什么,艾修鲁法特已经打败了混沌军团?”小丫头终于不镇定了。前面说过,战前的预判中,原本是认为这场战争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有极大的可能变成一场长期的对峙战,用时间和坚固的城堡最终耗尽混沌军团的锐气。战争可能持续一年、两年亦或者更加长久一些。 身边的罗蒂雅轻轻的咳嗽一声,阻止小丫头说出更多的话。小丫头毕竟太年轻,震惊之下有时候无法保持冷静。 “是的,就在前几天……是从鹰隼城传来的消息。”负责人仔细的介绍。他也看出女王尚不知道这个消息。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小女王早在捷报之前就离开了王宫,而且随身并没有魔法师随从——此时战事急迫,已经没有多余魔法师来陪同女王了。纽斯特里亚城这里的捷报也是通过快马送来的——通过良好的道路系统和驿马,纽斯特里亚城的消息实际上只比王城迟了那么一两天。 “鹰隼城的消息……具体的情况怎么样?” 负责人自然会竭尽所能的将自己掌握的情况——也就是捷报上的内容——向小女王做了一番详细介绍。等到他说完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相信这个捷报是真实的了。 魔法通讯虽然有着快捷便利的优势,信息可以驾驭魔法之风瞬间抵达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但是有利必有弊,魔法通讯的最大缺陷在于,别人一旦知道魔法通讯约定好的暗号,那就可以轻松的将假情报送过来。相对的,一个冒牌的信使和一封伪造的密信更加难以隐藏,更加容易被拆穿。 和混沌军团的战争中,这个缺陷就更加危险了。因为混沌邪神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用各种诱惑勾引凡人堕落。所以,魔法通讯得到的情报并不能直接拿过来用,而必须经过仔细的复核、校队,确定其准确性。就像现在一样,小丫头也必须细致的了解战斗的内容和过程才能够相信。 当然了,负责人也仔细的说明艾修鲁法特下一步的行动——很自然的,这位将军打算去试一试能不能乘着大胜的机会去夺回白堡。 “我知道了。”小丫头点了点头,颔首示意对方退下。她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常态。要说小丫头倒是真的从小作为女王培养长大,经过近年来真正掌控大权的经历,良好的教育加上现实生活的习惯,已经培养出强大气场——至少看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只有她身边的亲信,比方说罗蒂雅,才能够了解女王的威仪之下的真面目。 负责人离开,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了罗蒂雅。小丫头终于不需要再掩饰,她跳了起来,看着罗蒂雅。两个人四目相对。 “艾修鲁法特他……打赢了?!” “对,打赢了!哈哈哈……”罗蒂雅大笑起来,两个女人像疯子一样抱在一起又叫又跳的。“赢了!赢了!” 虽然不管是小丫头对艾修鲁法特还是罗蒂雅对贝勒尔都是充满了信心的。特别是小丫头,她对于艾修鲁法特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但是说句实话,人心是很奇妙的东西。随着和艾修鲁法特分隔时间的延长,随着一个又一个前线的战报的到来——好消息很少,坏消息很多。特别是之前帕里优势兵力出击却遭到惨败的事情——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流言慢慢的传进耳朵,哪怕是少女对情人的那种依赖心理都情不自禁的发生了动摇。 突然之间,两个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罗蒂雅轻轻的抱着小丫头,看着两行液体慢慢的从她的眼角垂落。 “父王……王兄……”她轻声的喃喃自语着。“我成功了……我守护住了马克雷米兹家族的王座……” 不管艾修鲁法特进窥白堡结果如何,至少这一次抵抗混的入侵已经取得全胜。按照过去的经验,这场胜利可以换来至少十年的安全与和平。 过来很长时间,小丫头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她回到自己的王座上,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原本是打着“慰军”的计划过来的(当然私会情郎更加重要),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干了。 “罗蒂雅,我们现在……能干什么?” “啥也不能干。”罗蒂雅耸耸肩,擦去小丫头在她衣服上留下的些许水痕。能看到君主不为人知的一面是荣幸,更是一种危险,这和地下世界里那些受命掌握首领钱柜的亲信一样——虽然会成为帮派中很重要的人物,但是却也从此丧失了退出的机会。没有首领会允许这种知道自己虚实的部下活着离开自己的。“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要等多久?” “不知道,如果混沌军团留守白堡的守军数量足够多,也许艾修鲁法特十天半月就回来了。”罗蒂雅说道。“如果混沌军团留下的守军很少,艾修鲁法特也会回来得很快……”她用一种刻意拖长的口吻说道。 “如果守军不多也不少呢?” “那就是最麻烦的一种情况了……”罗蒂雅回答道。“会拖很长的时间……一场城堡攻防战持续一两年都是正常的事情。” “现在我们只能在这里等吗?”小丫头叹了口气。前面说过,纽斯特里亚城现在一没有军队,二没有市民,随着军队离开,这里甚至连那些为军队送物资的商人都没有了。这样一座空空荡荡的城市,实在有点像是鬼城。 “只能等了。”罗蒂雅也很无奈。“我们还可以回鹰隼城去……但是,您是用‘慰劳军队,提振士气’的名义来的,现在这样回去……就很不适宜了。恐怕会给人留下‘孟浪’的印象。” 这个倒是真的。小丫头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得到了艾修鲁法特胜利的消息,但是事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虽然她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对方,但是眼下,她必须要在这座空空荡荡的城里等艾修鲁法特回来……不,是等艾修鲁法特的消息。 如果艾修鲁法特攻占了白堡,小丫头会第一时间从这里出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白堡那里去。 “对了,话说回来,陛下,您注意到今天安排的居处了吗?” “啊?怎么了?”小丫头惊讶了一下。今天她们住进的是纽斯特里亚城的中心城堡,全城最安全,最中心,地势也最高的地方。这座城市的统治者——过去是拉法,后来是帕里,再后来又来了巴兰卡和艾修鲁法特——全部都是住在这里的。这也是一种不成为的惯例:城市的统治者总是住在城市的中心位置的,小到布拉西安那样的边远小城,大到格鲁尼的王城鹰隼城,都是如此。 “这里……太大了。”罗蒂雅说道。“这里好像就我们这么几个人……就连说句话都有回音。”她走到窗口的位置,向下看去。时间正是黄昏,原本是做晚饭的时间。如果是鹰隼城的话,此时应该四处都能够看到炊烟,但是纽斯特里亚城这里却是一种死气沉沉。 话说回来,一个能够容纳十万人、几万匹马的城市,现在却只剩下千把号人在城里,这样子也是很正常的。 小丫头也走到了窗边,看到了和罗蒂雅相同的景色。其实罗蒂雅没说之前,她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虽然是女王,但是她也没办法做点什么,这可是战争期间呢。至少在战争完全结束之前,被疏散的居民是不可能返回的。 “我有个建议。”罗蒂雅突然说道。 “什么?” “您看到那栋房子了没有?”罗蒂雅手一指。“就是那边那栋……看上去很漂亮的那栋。或许我们可以住在那里。那里看上去应该是某个贵族的豪宅……边上又有这么近距离的几栋建筑,倒是正合适我们住。” 黄昏时分,整个纽斯特里亚城寂静无声,只有城墙上依然在巡哨少数士兵说明这座城市并不是一座死城。不过,也许是城墙上巡逻士兵太少的缘故,亦或者是城外野地里太容易隐藏,没有人发现城外一双贪婪的眼睛正在窥视着这座巨大的城市。 第三百四十六节偷袭 第四十六节偷袭 战场上战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很多人都有在酒馆和老兵闲谈的经验,当那些老兵谈及战场上的溃败的时候,鲜有不后怕的。那种混乱,那种单方面的追逐和杀戮,那种人人使尽一切手段逃生,甚至战友之间为了争夺逃生之互相厮杀的场面,能够让最无情冷酷的人感到畏惧。 血牙领主就刚刚经历过这么一场溃败。 很多人(包括其他邪神的信徒)都常常看到一个恐虐的战士会在战败的时候依然保持战斗到最后一刻。所以,在一般人的观念里,一个血神的混沌领主在面对失败的时候,应该不顾一切的战斗到底,将自己的鲜血献给血神。如果一个恐虐领主在发现自己失败的时候选择了逃跑,这种行动简直等于对血神的直接背叛。这种人毫无疑问是无法成为恐虐的混沌领主的。 但是实际上,登上混沌领主地位的人来源各种各样,恐虐的领主也是如此。有些人是在战场上最终赢得自己的地位,有些人则是通过单打独斗的方式得到了血神的喜爱,有些人则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比方立下那些取悦血神的誓言并付诸实施——被恐虐承认为混沌领主。 比方,假如一个混沌战士以单打独斗的方式得到了血神的喜爱(这很常见),被短时间内提拔为混沌领主,那么这个人在战场上失败的时候,就会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了荣耀血神而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如果一个混沌战士是通过无数次的战场决胜而获得这个地位的,那么他恐怕就不会采用这种策略。 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哪怕是古往今来的天下第一名将,他也不存在分之一打赢战斗的把握。哪怕他拥有分之九十九的胜率,理论上,只要他打的仗够多,他就总会遇到那剩余的分之一。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前期总是有很多的试探和战。所谓的“身经战未曾一败”指的都是整体的战斗而言,要一个将军能够打赢每一场战——包括那些数量众多,难以统计的战——那纯属空谈。 或许那只是战前谋划的一个失误,或许那是部下执行命令时候的一个松懈,或许是那种人力无法谋算到的意外,亦或者干脆就是对方运气爆棚。只要战斗的次数多了,此类的意外总是难以避免的。事实上,一个将军不可能在那些毫无价值的战上耗费自己宝贵的精力,没有人敢自己经历过每一次战斗都能取胜——只要大战能赢,那就是一代名将了。 就算贝勒尔也不例外。贝勒尔虽然拥有“吸血鬼杀手”的外号,也确实拥有消灭吸血鬼一族的实际成绩。从来没人可以贝勒尔被吸血鬼打败——但是实际上,在卡莱安外围沙漠的交锋中,贝勒尔吃亏的次数可一点也不少。他自己也不否认自己不止一次的被吸血鬼们打得大败,甚至是只身逃走。但是饶是如此,既然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他就是胜利者。人们是不会看到(看到也不会在意)他之前的那些失败的。 血牙领主就是那种靠着无数次战斗而登上混沌领主宝座的人。别的不,单单为了控制白堡,他就经历了不下五次大战。当然,他笑到了最后。事实上,在成为混沌领主之前,他经历过足够多次数的大战斗——也遭到了不止一次的失败。 这就是为什么战败之后,这位恐虐的领主反应不是呼唤着血神的名字战斗到死,而是督军死战,赢是在敌人的战线上撕开一个缺口,率领数千部下溃围而出。 但是战场上的失败,绝不是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那些战斗到死的部下为血牙领主拖延了足够的时间,饶是如此,他依然遭到了无情的追击。从撕开敌人防线开始,追兵就一直穷追不舍。尽管要集中兵力围歼战场上顽抗的敌人,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派出了数量不少的骑兵来追击溃败的血牙领主。 每一次,骑兵从后方咬上来,就会从血牙领主的部队里截下一部分部队——数量不会多到让人吃不下,也不会少到让人无动于衷。在兵书上,这种战术被称为“割尾巴”:追击的时候,不是迂回正面截击,而是从后方抄略。每次截下少量部队吃掉,然后重复。这种方法能够以较少的兵力取得最大的战果,同时又不会遭遇过于顽强的抵抗。 血牙领主被割了整整半天的尾巴,所部损失惨重。所幸天黑了,他又幸运的逃进了一片地形比较复杂的丛林,暂时脱离的追击。 但是那些南方人第二天又追上来。正面战场已经结束,艾修鲁法特这一次派出了大量部队,意图将这支混沌残军一举歼灭。接下去是一场残酷的追击和混战。要血牙领主成为白堡的统治者绝非侥幸,他亲自率领的这支混沌神选战士部队更是骁勇善战。在如此严峻的情况下,部下们依然保持了相对高昂的斗志。靠着这个,在经过了天的血腥厮杀,在经过一系列无情的阻击和混战之后,血牙领主剩下的兵力虽然只有千余人,但是他最终还是率部摆脱了追击。 血牙领主终于可以暂时停下来歇口气了。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很悲催的问题——他迷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敌人前堵后截的激战中,你压根没闲工夫注意方向的问题。一场战斗紧接着另外一场战斗。你能做的是判断哪边的敌人力量比较薄弱好突围出去,而不是选择正确的方向——敌人也不是傻瓜,正确的方向上,往往都聚集了敌人的主力部队。 事实上,这也不是特别严峻的问题——毕竟格鲁尼东北部的地形是以平原为主,找到是迟早的事情。他要面对的另外一个问题就严峻许多:他的部队没粮草了。 混沌军团收集给养的能力要比南方人强上很多,实际上,因为拥有邪神的祝福(或者是他们自以为拥有邪神的祝福),他们的食物范围要广大很多——哪怕是阵亡者的尸体,混沌战士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下肚。至于虫、野兽、鱼什么的,他们哪怕生吃活嚼都没有问题。 但是很不幸的,靠着这些额外的东西,是不可能满足一支上千人部队的需要的。要把部队分散到一个很大的范围内倒是可以,但是问题是——他们现在深入敌人的区域呢。他们是败兵,数量只有千余,而敌人的数万大军不知道在哪里虎视眈眈的等着扑上来呢。这种情况下,血牙领主的粮草问题就变得很严重了。 血牙领主在一个凹地里接见了自己的探。 经过连续的残酷战斗、行军和藏匿,血牙领主早已不复之前的傲慢。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那是一根长矛留下的痕迹,当然长矛的主人已经从这个界上彻底消失了——加上盔甲和披风上黑色的血迹(这些血迹倒没有血牙领主自己的),使得他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一副随时择人而噬的样。 当然,这副样的并不只有血牙领主一个人。事实上,整个混沌军团已经断粮了好几天了。混沌战士中,虽然尚未出现因饥饿而体力不支的情况(这多亏混沌信徒拥有远比南方人强悍的身体素质),但是人类是不可能长期不进食的,再过一两天,这种情况恐怕就会大量出现了。 “那里有一座很大的城市?而且,城中守军数量少,守备松懈?” “是的!”探毫不含糊的回答道。血牙领主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一次的战败更是大的强化了这一点,他已经容不下部下任何的脱线行为了。 “很大的城市……有多大?” “不会比高华城。” “高华城啊……”血牙领主在脑海里回忆起自己的地图——当然,这些地图因为放在营地,恐怕已经成了南方人的战利了。附近这里有这么大的城市吗?这么大的城市,却只有很少的守军? 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纽斯特里亚城。”血牙领主的嘴里很果断的吐出这个地名。 “纽斯特里亚城?”一名部下问道。 “嗯,敌人的大本营。”血牙领主将几个证据链接在一起。“不比高华城的巨大城市……只有这么一座而已。”这一点,他是相信探的。因为哪怕是白痴,也不会搞错一座城和一座大城。“城中守军数量稀少——这很正常,他们肯定是倾巢出动,留下的守备兵力非常有限。至于守备松懈,这也很正常,因为他们恐怕已经得到前线胜利的战报,必然会因此而松懈。” “他们的主力部队呢?会不会就在附近?” “不可能。”血牙领主立刻否决掉了部下的疑问。“他们如果撤回来,那么现在早就在城里了。他们没有……这明他们一定是乘胜进军了。他们也应该这么做……”他冷冷的道。“高华城下,还有我们的营地以及留守部队……还有白堡……我的白堡!” 既然赢得了关键的胜利,那么,南方人确实有资格想要得到更多了。不过血牙领主并不担心白堡,他很清楚那座城堡的坚固。只要战败的混沌战士有部分——不需要多,一两万就行——撤回白堡,那么南方人就没机会夺回城池的。 “这是一个大好机会。”血牙领主冷冷的道。“那座城市防备空虚,但是城里无疑有我们需要的粮草。而他们一定不会提放我们的偷袭的!” 第三百四十七节危机 第三百四十七节危机 夜色降临,纽斯特里亚城的城头上点起了灯火。 正如前面说的,纽斯特里亚城是一座大型城池,而此时城中的人口只有数千。负责留守纽斯特里亚城的负责人手里只有一千多一点的兵力——这种程度的兵力完全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假如真的发生了城池攻防战的话,这点兵力是完全无法反抗的——哪怕在城头隔三十步站一个人都不够。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担心了。艾修鲁法特将军在前线打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不是那种普通的胜利,而是真正的大胜。混沌军团先在战场上溃败,然后撤退的时候又钻进了贝勒尔将军设置的口袋阵,结果全军覆没。据说总人数七万人的混沌军团能够逃生的不过寥寥数千人。在前线得到了这样的胜利之后,纽斯特里亚城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此外,这里虽然守备兵力少,但是这是短时间的事情——因为纽斯特里亚城作为后勤中心,肩负着向前线输送粮草的任务。眼下兵力少是因为一支运输队刚出发不久——这是典型的空窗期。 据说,王城那边会迅速的调集一支部队来增援,负责伤员、俘虏等各项事宜。当然,这支部队绝对是临时拼凑的民兵,但是守卫城市的话,民兵也够用了。总之,再过三五天,最多不超过十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因为这种心理,城头巡哨的士兵并未十分警觉。他们只是按照习惯(以及军规)进行普通的巡逻任务而已。 城头的巡逻队分为明哨和暗哨。前者每走一段路,就会在城墙上点起篝火,然后凭借火光观察城下动静——因为黑暗遮蔽视野的缘故,只能看到很有限的范围——观察完毕后,灭火走人。暗哨则完全不同,他们两人一组,在城墙上慢速行走。这些人是军队中选拔出来的,他们并不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 这是贝勒尔提供的思路——假如有敌人窥伺的话,他们很容易就能掌握明哨的节奏。但是假如他们不知真相,就会被暗哨查个正着。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针对敌人大规模攻击,而是对付少数斥候、间谍翻墙潜入。 在城墙之外较远的位置,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看着城头的变化。站在灯火下看黑暗是看不太远的,但是站在黑暗中看向灯火却可以看的比较清楚。 “愚蠢的行动。”血牙领主轻声的说道。凭借恐虐的祝福,他也拥有相当出色的黑暗视力,使得他能够观察这座城市。 没错,纽斯特里亚城的城墙高大雄伟,但是没有守卫者(或者手守卫者不足)的城墙,压根谈不上的什么障碍。不管是自然界形成的天险还是人工制造的障碍,如果没有守卫者,那它只能被成为麻烦,而不能被称为威胁。 “那群蠢货的巡逻很有规律。”一个部下说道。“我们只要选在两波巡逻的空,就能爬到城墙上去。” “钩索有了么?”血牙领主问道。 “有了!”部下很果断的回答道。今天下午,他们洗劫了一个已经无人的村子,找到了一些能够改造成钩索的工具。但是数量真的不多。 “准备攻击!”血牙领主冷冷的说道。“等到城门大开,全军立刻突入……给我拿一根钩索来!” …… 又一批巡逻的士兵走了过去——他们刚刚熄灭灯火离开不到几分钟,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几根钩索从城墙之下飞了上来,勾住了城墙。接着,城墙下方传来清晰的声响。那是人类凭借钩索爬墙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两名暗哨立刻察觉到了这个意外。其实他们只是按照军规进行巡逻而已,警惕心并不是很高,但是这个实在太明显了。 “怎么回事?这个声音……”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立刻冲向声音的来源。夜色虽然浓重,但是他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挂在城墙口的钩索。 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多个……不,数十根! “敌袭……警报!” 一名士兵用最快的速度跑向边上一处哨站——说是哨站,其实只是城墙之上的一个空位罢了。这里放着一些巡逻和发出警报的必备工具——狼烟、锣鼓、篝火、火种之类的东西都在这边。 只是很短的时间,负责发出敌袭警报的大锣就被敲响了。“咣当”“咣当”的声音可谓震耳欲聋,响彻了整个城市。在锣声的空隙里,回荡着哨兵尖利的呼喊。“敌袭!敌袭!” 另外一个士兵拔出手中的剑,开始尝试截断钩索。不过组成钩索的麻绳十分坚韧,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最终砍断了其中一根。在绳子断掉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人类身体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 不行……太多了……他一边努力削砍着第二根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在敌人爬上来之前,凭他的力量应该只能够砍断四、五根钩索吧,不到钩索总数的三分之一。但是,他知道明哨刚刚离开不是很远。那可是整整十名士兵组成的分队,只要他们能赶回来,应该能够在敌人爬上城墙钱彻底砍断所有的钩索——哪怕没有全部,爬上来的敌人也只会有那么一、两个,完全可以对付得了。 第二根钩索砍断了,也许是这一位爬的比较高的缘故,使得他在掉下去的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哨兵开始切第三根钩索。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前方的脚步声,那是刚刚走开没多远的巡逻队掉头回来了。 然后他看到一双包裹着黑色甲胄的手抓住了城墙上的凸起位置。 那只是短短一瞬,甚至在他能够做出任何反应前,那双手用力一按,接着,一个身影从城墙之外跳起,落在了城墙之上。动作之迅捷轻盈,宛如一只猴子一样。 和猴子不同的是,跳上来的这个人身上披挂着厚重的盔甲。盔甲的胸口有着一个夜色之中依然散发微光的图案——和混沌军团打过足够多交道的人就会认出,那是一个血神恐虐的印记。 下一瞬间,钢铁的呼啸声破空而来。这个士兵本能的挥剑挡格,但巨大的力量从手上传来,直接粉碎了他的力量。这股巨力撞上了他的身体,将这个不幸的士兵就这么直直的打飞出去,翻过城墙的护墙飞到夜空中。 又是一声高空坠物的沉闷声响。 一个巡逻分队,或者说,一个明哨小队,十名士兵冲了过来。他们每个人都手持长矛,扑向这个第一个登上城墙的混沌战士。十比一,他们应该能获胜。 这个混沌战士脸上满是伤疤,一看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那一种。看着冲上来的十来个敌人,混沌战士发出了一声狞笑。他手中握持的是一把巨大的战斧——大到普通人难以挥舞,而哪怕臂力强悍的人也只能双手舞动——而他却只是单手握着,看上去宛如捏着一根稻草一样的轻巧自如。而他身上的盔甲宛如鳄鱼鳞甲般层叠,一眼就能看出珍贵不凡。 在双方接近的最后一瞬间,巡逻兵们按照他们的训练,排成了一列横队,长矛前举。另外三名士兵则从侧翼包抄。这正是长矛步兵的经典战术:当他们数量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时候,他们就会这么做。 血牙领主无视那一排对着他胸口的尖利长矛,手持战斧向前,脚步平稳。他的嘴角上更是勾勒出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 天色虽然已晚,但是在鹰隼城王宫内,属于首相的那个办公室,灯火依然通明。 艾林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上,几个同僚和部下聚集在这里,正在为未来的几件事情进行商榷。由于女王不在,根据法律和习俗,作为首相的艾林恩就必须肩负起看家的责任。 “这个消息可靠吗?” “泰明大人的消息绝对可信。”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我对这个人有所了解。” “泰明……”在今天之前,艾林恩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假如他听说了,他也没有在意过——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一位总督,或者具体点说,一位边远小城的总督。作为首相,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很正常的——今天艾林恩之所以会反复提及这个名字,关键还在于这位可敬的总督给鹰隼城传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 前一段时间,埃辛将军率军从这位总督大人的地盘经过。由于军队的需要,埃辛将军向总督大人索要了相当数量的补给品。按照国内的惯例,此类支出能够直接和地方缴纳税收抵消。所以这位泰明总督大人在仔细算完了账之后,就把相关的文件、收条之类的东西送到了鹰隼城来。 当然,总督大人其实并无特别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想用这些东西抵消自己辖区的税收而已——满足埃辛将军的军需所费不小,足以让他抵消三年份的税收了。换句话说,只要鹰隼城这边审核通过,总督大人就能够三年合法的不上缴税收给鹰隼城了。 但是,鹰隼城这边正因为埃辛的古怪行动而有点惊疑——当然也仅仅是惊疑——所以就有人关注埃辛的行动。相关的材料马上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关于埃辛的报告就被送到了艾林恩的案头。 任何人稍微参照一下地图就能看出,埃辛的前进路线压根就和他负责的“讨逆”任务无关。事实上,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埃辛……他想干什么?”艾林恩轻声嘀咕了一声。埃辛向西——那是他发挥自己将军的权力,自由选择目标;向南,那意味着他打算离开这个国家——至少是他自己离开这个国家,投奔其他什么势力(这个结果在艾林恩看来也不错);向鹰隼城这边,意味着他有发动叛乱的可能;但是他现在是向北。 第三百四十八节好奇 第三百四十八节好奇 从地图上看出,埃辛已经接近国境的北部了。 格鲁尼是人类世界中最靠北的一个国度。它的国土北部,是一片绵延的,以人类的力量极难翻越的群山。这片山区还缺乏矿产,这使得它甚至无法成为矮人定居的国度。总之,这片贫瘠、险恶而且漫长的山区成为了人类领土北方的天然边境线。它阻止了人类向北扩张的脚步,但是同样的,也阻挡了任何敌人从这边入侵的可能性。 根据少数探险队发回来的报告,山脉的彼方是风涛险恶的大海,夹杂着无数碎冰的海面,完全没有任何智慧生物生存的地盘。 “他在向北进发。”艾林恩沉吟了半响,开口说道。他表面上在陈述一个任何人都能判断出来的事实,实际上却是发出了疑问。 埃辛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或许是一个投机者,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傻瓜。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都沉寂下来。埃辛的动向能够判断,他的动机却实在难以捉摸。 “说起来,艾林恩大人。”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发言了,他并不是宫廷的官员,而是艾林恩私人的幕僚——他是一位在学术界颇有声誉的学者。“我倒想起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一百年前,荒野贤者加鲁那斯为了从背后迂回攻击北方联盟的敌军,曾经花费了相当大的力气,从这群山之中挖掘出了一条道路……” “哦,还有此事?” “当然,虽然说是‘挖掘’,但是实际上只是打通了几个关键的卡口而已。这条路的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所以虽然得到了一条偷袭敌后的道路,但是加鲁那斯并未花费非常大的人力物力。也只有他那样的贤者才能完成如此了不起的成绩……不过,这条路最后并没有被用上,因为敌人在正面战场上的溃败速度超过想象。在马克雷米兹大王建国之后,此事就很少被提及了。相关的事情,只是记录在少数的书籍之上。” “你的意思是……”艾林恩看了看墙上的格鲁尼全国地图。“这片山区有一条路?” “是的。如果书上记载的没错的话。”老学者站起来,来到地图前。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横线。“大致上是这样走向的一条路。” “这条路的末端……通往东北部?” “没错,书上是这么说的。它的尽头通向东北部……不过这条山间道路在商业和贸易上毫无价值,因为它沿途没有居民。正如我刚才说的,它是为了偷袭敌后而被建成的。在建成之后就被遗忘了。” “山区的道路总是很容易遭到破坏的。一场大雨或许就能埋没它……毕竟它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有人提出了质疑。 “啊,通常确实如此,但总是有特例的。书上说了,这条路的绝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的,加鲁那斯做的只是打通了极少数无法通过的卡口而已。既然是天然形成的,依我看……一百年来,它并不会改变太多才对。” 这个解释很有力,于是其他人就不再反对了。 “那么埃辛的目标是这条路?”艾林恩问道。“好吧,他沿着这条路前进……可就到了东北地区了……他是打算参与到和混沌军团的战争中?” 从老学者刚才画出来的路线来看,埃辛离开山区的这条秘密道路之后,前面不远就是纽斯特里亚城。 这个问题似乎毫无其他可能。因为东北地区是格鲁尼和混沌军团的战场,埃辛朝着那边走,无疑就是打算参合进去。 “他被混沌……他已经成了混沌信徒了?” “不管他是不是,都已经迟了。”有人耸耸肩。“首相大人,现在我倒是明白埃辛的想法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混沌军团已经被艾修鲁法特将军打败,而埃辛无论打算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气氛迅速的轻松起来。不管埃辛打算投奔混沌军团还是打算在击败混沌军团的战斗中捞一份功劳,他的动作都已经太慢了。埃辛为了防止别人知道自己的行动,有意的隔绝了消息。这确实使得鹰隼城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他的行动,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是让自己变成了聋子和瞎子。此时此刻,混沌军团已经战败,而且是那种彻底的覆灭,埃辛赶到这边去已经毫无任何意义。 一定要说有意义,那意义也就是自取其辱。 …… 发出警报的锣声响彻夜空。伴随着锣声的,是哨兵的尖利的呼喊。这个呼喊声在黑夜里同样清晰。所以守军很快就明白,发动攻击的是混沌军团。 纽斯特里亚城的反应速度不算慢。只是很短的时间,留守部队的负责人就急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组织部队。 可惜虽然他反应快速,但是纽斯特里亚城却是一座大城,而城中守军只有千余。这有限的守军必然会被分散在城中的各个位置。这种客观事实就决定了一个悲惨的事实:等到他聚集起兵力,黄花菜都凉了。 混沌军团翻墙入城的突击部队毫无悬念的击败城墙上寥寥无几的士兵,并且打开了城门。然后很自然的,城外待命的混沌军团主力冲入城中。 负责人很快就意识到混沌军团总数也很少,就那么千来号人。这明显是一支被击溃的败兵。换在往日,这种程度的攻击,不比一个人手指轻轻一戳严重多少,但是现在的纽斯特里亚城空虚得简直就像一块豆腐,轻轻一戳就能戳破。 城门口附近,已经躺上了横七竖八上百具尸首。 大部分都是零散赶来试图抵抗的守军,当然也有几个混沌战士。对于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一座大城而言,这样的战斗场面相当寒碜,但是不管寒碜不寒碜,血牙领主已经赢得了胜利。 此时此刻,纽斯特里亚城的抵抗力量已经被他摧毁。和他预想的一样,软弱的南方人一旦发现情况不妙,他们就立刻做出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撤退。没错,现在城中的守军已经撤退到第二道城墙(前面已经说过,根据现代的城市防御思路,纽斯特里亚城也是分为三道城墙的)上,将整个外城区留给了入侵者们。 血牙领主站在稍远的位置,观察着南方人据守的第二道城墙。这道防御没有外墙那么难对付,但是他也知道,在对方有准备的情况下,凭借自己手中的这点兵力,是不可能攻下第二道城墙的。如果有充裕的时间,血牙领主倒是愿意试试,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是敌人的大后方,敌人的大军随时可能赶回来。他的时间真的非常有限。 真的很可惜。恐虐的领主观察着第二道城墙和城墙上充满恐惧,跑来跑去的守军,心中充满了遗憾。他的斧头上又一次沾满了鲜血,但是斧刃上依然闪耀着饥渴的光芒。 血牙领主的位置非常的好,在他前方十几步的位置,躺着十来个混沌战士。这些就是血牙领主先前尝试的成果。城头上射下的弹雨击毙了这些入侵者。 “大人!”一个部下从侧后方赶来。“我们已经找到和控制了粮食仓库。” “有多少?”血牙领主问道。 “很多……很多!随便我们怎么吃都可以。”部下急切的说道。 “派出三百人守住那里,防止敌人用火攻。”血牙领主下令。他已经放弃了攻打第二重城墙的想法,保有现有的战果比较合适。万一有残留的敌人烧掉仓库的话,这一场战恐怕就白打了。“其他的地方怎么样?” “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部下报告道。“但是那边,”他的手一指。“我们堵住了一批想要逃走的敌人。” “还没结束?”血牙领主倒是有点不敢置信。依照刚才城门口战斗的判断,他的部下没理由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结束战斗的。 “敌人的抵抗非常顽强。”部下汇报道。“我方四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他们有多少人?”血牙领主都感到有点好奇了。他原本都已经打算将那边的战斗交给自己的部下的。 “大概……几十人左右,不会超过一百人。但是……他们很厉害,其中有几个特别厉害的人,我们冲进去的士兵都被打倒了。” “一百人?”这位恐虐的领主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残酷的笑容。“真有趣,我也去看看。” 城墙之上,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正紧紧的抓住那位负责人的衣服。老人神情异常的激动。 “女王……女王陛下还在外面!我命令你,我命令你立刻率军出击,把女王救回来!!” 他的情绪再激动也没用,两名士兵将他从负责人身边拉开。每个人都知道此时率军出击将女王救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功劳,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如果这么做的,他们送死的可能性要比救回女王的可能性大上一百倍。 第三百四十九节单挑 第三百四十九节单挑 长剑从混沌战士的后背刺了进去,剑尖贯穿了护身盔甲,穿透心脏,从前胸捅了出来。 通常的人类在受到这样致命打击之后,立刻就会丧失行动能力。等到长剑抽离的时候,他就会瘫软着倒下,发出垂死的嘶吼或者抽搐,慢慢的死去。但是混沌战士却不一样,明明已经受到致命的伤害,他依然有力气反手一击——当然,这种攻击很轻易的被拉莉亚避开了。 鲜血如喷泉一样从混沌战士的伤口喷出来。但是这个人类却依然咆哮着挥舞武器,连续发出三击,然后突然身体一晃,跪倒在地,慢慢的前倾,最终倒下。 受到这样的致命打击都能如此悍勇。虽然最后取胜的是拉莉亚,但是她也情不自禁的感到几分悚然。 在另外一边,一名轻伤员扶着另外一个伤势较重的同伴,正向后面撤退。四周焰火弥漫,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还能站着的混沌战士了。 这火倒不是谁故意放的。大火的起源是因为一个混沌战士举着火把冲进来。在他被打倒之后,他的火把也就丢在了一边。混战之中,双方都抽不出闲工夫来对付火把,然后这火把就慢慢的点燃了一些易燃物。而火焰——就像所有的失火事件一样——就这样逐步蔓延开来,直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交战双方都抽不出闲工夫来对付大火,只能在这片火焰和鲜血中彼此交战。 女王护卫的档次可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比拟的——他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好汉,身强力壮,忠心耿耿。而他们的装备也远比普通的士兵要好很多。但是在这一场战斗中,他们完全不占据任何优势。 血牙领主是在战况极端不利的情况下突围出来的,能够和他一起冲出重重包围的,都是那些最强壮,最善战的混沌战士,他们之中有很大部分都是神选战士。虽然女王护卫都是精锐,但是以单兵战力来说,混沌战士其实更加强大。除此之外,混沌战士们在数量上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之所以战斗能够持续到现在,之所以混沌连续的三波进攻都被击败,关键在于这场战斗中,女王护卫这边,有两个远比普通人类强大的存在。没错,就是星刻和拉莉亚。 “还有多少人能动的?”拉莉亚大声的喊道。 她举目四望,但是情况要比她预想的要严峻很多。这边本来还有大概四五十人,但是刚才这一波攻势实在险恶,上百名混沌战士们狂涌而入。经过一场激战后,能够站着,看起来还能继续作战的士兵只有十来个,其他的要么被同伴搀扶着送到后方,要么就葬身在这片鲜血和火焰之中。 能够看到银发少女的身影站在这个大堂的尽头,堵在通道口的位置。刚才她一直坚守在这里,这才给了拉莉亚自由发挥的机会。 事实上,她很清楚,如果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带着着几十名士兵的话,恐怕就已经被刚才这一波攻势吞没了。其实一对一的话,拉莉亚有自信可以轻易对付任何一个混沌战士,但是混沌战士如果足够多的话…… 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个人,拉莉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打不过她也可以逃。但是她现在不能逃。后面房间里的可是小女王……还有她的姐姐。一旦混沌战士突破防线——不需要多,只要一个——马上就会发生最可怕的一种情况。 “星刻,你怎么样?”她大声的问道。 星刻的情况并不好。刚才的这一波攻势实在过于猛烈,她不得不全力以赴。现在的她正弯着腰,大口喘息着。而她的额头也已经满是汗水。这是体力消耗过度的明显征兆。不过,她的身上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衣服上仅有的血痕也是敌人留下的。 “还行……敌人呢?” “暂时……应该会消停一会了。”拉莉亚说道。 怎么会遇到这种情况?原本应在大后方,依靠着高大雄伟城墙的护卫,固若金汤的纽斯特里亚城却遭到了混沌军团的袭击。更糟糕的是,混沌军团居然还突破了城墙,杀入城中。 并不是纽斯特里亚城的警告不及时,而是小丫头一行人并不懂得警卫措施——也就是锣声的含义。等到大家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已经失去了撤入内城的机会。突入的混沌战士正好截断了他们的退路,于是这场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也亏混沌战士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猎物。他们一开始的攻势并不强,这才使得小丫头一行人能够退入这块易守难攻的位置,纽斯特里亚城的大神殿。不过,混沌战士很快就在外城区找不到其他目标——前面已经说过,纽斯特里亚城此时近乎一座空城,而守军明白无法阻挡敌人的入侵之后,迅速的撤回了第二道城墙后——于是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到这最后一股敌人身上了。 等到他们发现这一股敌人数量虽然少,但是战斗力很强的时候——女王卫队面临的情况就更加严峻。 火焰还在燃烧,因为这大火的缘故,能够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情况。整个大神殿的大堂内,到处都是阵亡的两军将士尸骨,洒落着满地的钢铁和鲜血。大火使得他们已经无法冲出这里。 “里面情况怎么样,找到密道了没有?” 撤退到这个大神殿绝对是仓促之下能够做出的最好选择。女王的随行人员中,有一位对城内了如指掌的老兵,他告诉大家,大神殿内有一个秘密的通道,很可能是通向城外的。 所以情况就变成了这样:所有能战斗的人员都在大堂这里迎战不停冲入的混沌战士,没有战斗能力的都在里面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密道。 “还在找。”一名轻伤员回答道。他的胸甲破碎,血肉模糊,但是还只是皮肉伤,倒还能勉强行动。“大家已经找到了密道可能的位置,正在寻找打开入口的方法。” 还必须挡住一波……拉莉亚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三五个混沌战士冲了进来。这并不是一波正式的攻势,而是一次试探。他们是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毕竟刚才冲进来的混的士兵全部被杀,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们很自然的看到了残存的十来个人——其他人倒也罢了,火光中的拉莉亚和星刻两个格外醒目。因为在人类的观念里,战场上的女性确实是很罕见的东西——特别是看起来比较厉害的女人。不过,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之前战斗的结果。 虽然冲进来的混沌战士全灭,但是守卫者一方也受到的沉重损失,只余十来号伤兵。 他们停顿了一秒钟,似乎在思索到底应该主动进攻还是先后退禀报战况。但是旋即,那个身材最高大的混沌战士发出一声命令,其余四个混沌战士一起冲了过来。 拉莉亚向前,接下了一个敌人。这个混沌战士的体型并不高大,手中挥舞的也是混沌之中很少见的武器:一把轻骑兵常用的马刀。 拉莉亚快速冲上,想用自己超人的速度迅速击毙对手。但是这一次她失算了,对方的速度虽然逊色于她,但是依然足够及时的挡住她的砍的第一剑。马刀上火星四射,在剑下崩出了一个缺口。趁此机会,拉莉亚紧紧追上,用一连串的猛击砍在那柄马刀之上。当她砍出最后一击的时候,那间可怜的钢制武器在伤横累累之下终于撑不住了。伴随着金属脆响,马刀断为两截。 拉莉亚上前一步,再一次发出一击斩击。这一次,对方折为两段的马刀挡不住长剑。剑光闪过,混沌战士的胳膊和身体分家。他向后仓皇撤退,不过却无法摆脱如附骨之蛆一般的拉莉亚。剑光兜头落下,混沌战士的头盔和脑袋同时被劈成两半。 另外一边,十来个女王护卫围攻三个混沌战士。这场战斗看上去势均力敌:一方人多势众却伤横累累疲惫不堪,一方养精蓄锐但在数量上居于劣势。不过这方面拉莉亚并不担心,她微微向后瞟了一眼,注意到星刻也正在观察这边。 她真正在意的倒是那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混沌战士。这个混沌战士身材高大,穿着一套厚重的混沌盔甲,手持一把巨大的战锤。他对于自己的部下在如此短的时间被击败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看着拉莉亚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嗜血和好奇。他的目光在三个正在战斗的部下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集中到拉莉亚身上。 拉莉亚注意到混沌战士的盔甲似乎有点与众不同……这副盔甲要比普通混沌战士身上的更加精致一些。而且,胸甲之上画着一个亵渎的符号。 这一个,应该就是混沌的冠军武士了。成为一个冠军武士可不容易,这说明他的战斗力……要比别的混沌战士强上很多。而且这个符号……他应该是一个血神恐虐的混沌冠军。 “有趣……女人……”混沌冠军发出了一声狞笑。他的眼睛中闪动着某种炽热的光芒,那是对鲜血和战斗的渴求。他的战锤上干干净净,很明显,在今夜的攻城战中,这个冠军武士尚未取得任何战绩。 任何人都能看出拉莉亚并不是普通女人。这不仅仅是她身上这副非常独特的盔甲,还有她刚才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混沌战士冲着拉莉亚走了过来。他的动作看上去轻松,脚步迈得并不快。但是实际上,拉莉亚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脚步之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压力。混沌的晋升可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可能,每一个混沌冠军武士都是战斗技艺的大师,杀人的专家。 如果换一个环境,拉莉亚有百分百的自信可以轻松干掉这个家伙。但是这样的正面战斗中,她所擅长的匿踪和灵活身手并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四周火焰已经进一步蔓延,满地的尸首也妨碍了她灵活的动作。 她深深吸一口气,举起长剑,摆出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战斗姿势。 “哈……”伴随着这个充满恶意的笑声,混沌战士突然加快了速度。他虽然身披重甲,但是速度之快,却丝毫不比轻装的人慢。沉重的战锤在他手中舞动,宛如轻巧的玩具。他一击横扫,直击向拉莉亚。 第三百五十节断后 第三百五十节断后 贵族之间的决斗的时候,身披重甲并不被认为是一种优势。因为穿戴盔甲的人,不管速度、反应都会受到很大的拖累。此外,盔甲能保护的毕竟只是身体的一部分——任何盔甲都有薄弱之处和不能保护的部分。 但是在混战之中,穿戴盔甲就被视为是极大的优势了,这一点在战场上表现的尤其明显。因为不管是什么人,都没办法保证自己能避开所有的攻击——当攻击随时随地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依靠盔甲来保护自己。 而眼下,盔甲的优势就变得十分明显。拉莉亚的动作很快,她已经连续三次命中对手,但却没有一击能够穿透对方的盔甲。事实上,她并不擅长和这种身披重甲的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战斗。 战锤再一次挥来。这个混沌冠军的动作并不很快(以拉莉亚的标准而言),动作也比较简单,一招一式都是明明白白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以力取胜的类型。拉莉亚弯腰伏地,避开这一击,然后乘着对方来不及回防的瞬间冲了上去,剑尖所指,正是对方的面门。 混沌冠军的头略微偏了偏,剑锋在头盔上滑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嘿,女人,就这点力道?”混沌冠军后退半步,收回自己的战锤,头盔下面发出了嘲笑声。“女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把腿张开吧。” 这粗俗的话让拉莉亚咬紧了牙齿。但是对方至少没说错,刚才这几下攻击并不是虚招,而是混沌冠军的盔甲的结实程度超过了她的预料。 如果不穿盔甲,拉莉亚用一分钟就能把这个混沌冠军肢解成零件,但是他身上的混沌盔甲却坚固厚重,力量稍弱的攻击,就会直接被弹开或者滑开。虽然拉莉亚拥有超人的力量,但是即使这样,如果不是蓄势的全力一击,或者是命中盔甲薄弱的部分,她也无法攻破对方的护甲。而对方的动作虽然简单,但是战斗经验却很丰富,他没有留给拉莉亚蓄势攻击的机会。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人形的怪物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说话之间,混沌冠军步步紧逼,已经将拉莉亚逼到了火焰前面。四周热浪已经灼人,她已经不能再后退了。 “受死吧!”这一次,混沌冠军选择了最有利的角度挥舞自己的战锤。这个女人没可能再避开了,她必须硬拼一击——这样的话她那把剑就一定会被战锤砸断——或者干脆的退到火焰里面。 这个女人居然没有闪避,甚至没有做出挡格的动作,只有眼睛里夹杂着一丝笑意。那是老虎看到猎物进入伏击范围时的笑容。 混沌冠军也是身经百战,他一瞬间就本能的意识到情况不妙。巨大的力量从侧面传来,击打在他肩膀的位置。虽然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而且身上披挂着沉重的盔甲,但是这力量实在过于骇人,直接将他身体像一捆稻草一样打飞出去。 而这个攻击的速度也很快,直到混沌冠军身体腾空,他的耳朵才听见鞭子的破空之声。 星刻挥舞着长鞭,只是一鞭子就将混沌冠军给抽飞了。 虽然这一击命中,但是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呼吸也更加急促了一些。刚才的战斗耗费了她大量的体力。她需要休息,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在她身后,隔着一条通道的,藏着包括星见在内的一群毫无战斗力的老弱妇孺。 拉莉亚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的战斗。那边的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不过却是两败俱伤。三个混沌战士已经全部倒下,但是他们也造成了足够的伤亡。八名士兵倒下,剩下了三个也负了伤,丧失了战斗能力。 “你们撤回去!”拉莉亚下令道。现在的守卫者只剩下她自己和星刻了。 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星见冲了出来。“姐姐……”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沦为火焰地狱和屠宰场的神殿大堂,剩下的半句话直接消失在喉咙里。 火焰之中,刚才被打飞的混沌冠军狂吼着重新站起来,身上的盔甲都烧得通红。但是他却还没有死。 “臭娘们,我要宰了你们……”内心的狂怒战胜了身体的伤痛,混沌冠军朝着这边冲来,宛如疯虎一般。他的目标并不是拉莉亚,而是星刻。 拉莉亚的脚用力一踹,将一具尸体踢向他。混沌冠军的脚被尸体绊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拉莉亚已经绕到他侧面。她蓄势刺出了全力的一剑。 剑锋从护领之中贯入,刺穿了对方的脖子。长剑一划一甩,混沌冠军的脑袋就飞上了半空。他无头的身体继续向前冲了两步,然后猛的扑倒。多到难以想象的鲜血从脖腔中冲出,在地上迅速积累成一个小血洼。 “怎么了?”拉莉亚迅速的转头对星见叫道。“找到密道了吗?” “找……找到了!”星见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虽然知道这里正在进行战斗,但是依然被吓得战战兢兢。双胞胎的不同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星刻在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战斗后依然镇定,而星见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已经吓坏了。“大家……已经开始……撤离了……” “找到密道了,我们得马上撤退。”拉莉亚对星刻说道。 “不行……必须有人殿后。”星刻虽然疲惫,但是依然冷静。“看到前面没有,如果我们现在走,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跟着我们……我们没有马,没有车,是逃不掉的。” “嗯,必须再等一会,火焰才会彻底隔断这里。”拉莉亚对星刻的判断十分赞同。“最好是把整个地方烧塌掉……如果直接将支柱打断的话,大概就能立刻塌掉了……星刻,你能做到吗?” “不行,平时的话我倒可以试试。不过我相信成功率不大……这房子盖得很结实。”星刻回答。“现在我已经没这个力气了。” “你走,我来殿后。”拉莉亚说道。“保护好女王……还有我姐姐。”她轻声的说道。声音很轻,但是其中自然有一分决绝在内。 不管她们过去是什么样的立场,什么样的关系,刚才这场生死战斗,都已经极大减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从另外的角度来说,两个人都是那种擅长战斗,头脑却相对单纯的女孩。 “不行,你一个人……是守不住这里的。”星刻回答道。混沌的攻击有规律可循,刚才她们全灭了冲进来的五个混沌战士,应该能争取到几分钟……但是也应该是几分钟而已。 四周的火焰蔓延到人类无法通行的状态,大概需要二十来分钟吧。换句话说,如果她们能够再一次击败对手,就能安全撤退了。 “你累了。”拉莉亚说道。她现在也已经明白自己和星刻之间的区别,别看两人上一次角力的时候似乎势均力敌,但是实际星刻的耐力要比她差上很多。经过刚才的连番激战,她还凑合,而星刻明显已经累坏了。 但是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星刻将魔法和鞭子结合在一起的战斗方式,似乎又比她用剑战斗有效很多。 “你无法殿后。”星刻再一次重复着。“但是我能。” “你已经很累了。” “虽然累,但是我留着最后一击的力气呢。”星刻笑了一下。“而你被人围住就麻烦了……就算没有被围住,你一个人也阻止不了他们的追击。除非他们傻到对其他人不管不问,就盯着你一个。” “姐姐!”星见叫起来。 “你和女王先走……和拉莉亚一起走,我很快就会跟过来的。”星刻说道,她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份笑容。“不用担心我,我马上就会跟上来。” “你有把握?”拉莉亚问。 “百分百的把握自然是没有的,要说**成的把握,那就有。”星刻说道。 “我和你一起留下来。” “不行,女王出了地道口,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呢。护卫是不可少的。”星刻说道。“此外,就算你留下来,对我也没有什么帮助。” 拉莉亚沉默了几秒钟,“好吧。”她说道,一手抓住星见的胳膊,向通道里面拽了过去。“记得马上跟上来。” 星刻站在原地,看着妹妹和拉莉亚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过道尽头后,她在转头看向大堂正面的入口处。可惜入口位是大理石做的,火烧不起来,否则的话她现在已经可以撤离了。 一个混沌战士冲了进来,略一停顿,马上就退了出去。 似乎……已经等了足够的时间了。银发的少女站直身体,一手握着皮鞭,短剑则插在身上。这一次来前线还真的是很糟糕的旅行呢……虽然说能更早的见到艾修鲁法特,但是似乎这笔买卖亏大了。 伴随着一声粗野的咆哮,大队的混沌战士从大门的位置冲了进来。“血祭血神!”他们这样呼喊着,无视着灼人的烈焰和满地鲜血和尸体,朝着星刻就扑了过来。 星刻冷笑了一下。下一瞬间,她握紧了皮鞭。“裂空!”她高喊着,魔法的力量凝聚在长鞭之上,瞬间将鞭子变成了一把长度骇人而且无坚不摧的利刃。她的手一挥,鞭子从这一端舞到另外一端。刹那之间,所有的混沌战士都变成了两截。这一波冲进来的敌人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两截甚至更多。不,没有全部,还有那么一个。 第三百五十节 第三百五十一节密道 第三百五十二节密道 冲在最前面的混沌战士的上半截身体倒在星刻前面三步的位置,挣扎着滚动了半圈,然后不动了。这一击真的恰倒好处,在出手的时机选择得无可挑剔,一击就全灭了近百名的混沌战士。这一击的余力未尽,鞭子最后在右侧的一根大柱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 最后一个混沌战士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走了进来。 着个混沌战士,或许是因为他是稳步前进而不是快跑冲锋,所以正好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他站在路口的位置,看着满地还在垂死挣扎的同伴。如果他是普通士兵,哪怕是个混沌神选战士,恐怕都会因为恐惧和惊讶而动摇,但是这一个却似乎一点也没有为之所动。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他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惊讶神色。 此时此刻,尸体已经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以至于几乎没有多少空地。鲜血足以漫过脚面了。 这个混沌战士看上去就与众不同。他手持闪着微光的魔法战斧,身披炭黑色的、分层堆叠的厚重铠甲,胸甲上嵌着个用某种发光石头做成的恐虐印记。盔甲之上,有着某种魔法能量的波动,证明这是一件珍贵的魔法铠甲。最重要的是,这个混沌战士看到这么多人被一击杀掉,居然没有露出任何恐惧不安的神色。 又一个混沌冠军!星刻低声的诅咒了一下。现在她也已经知道,这些混沌冠军通常都有那么一手,很难对付。比如之前被她和拉莉亚联手干掉的那一个。其实如果不是她们联手,再加上出其不意的偷袭,要干掉那个混沌冠军还得费上一番手脚呢。 但是实际上,这一位远不止是一个混沌冠军武士。他正是血牙领主,混沌军团的统帅。 “真不错。”血牙领主忍不住开口称赞了。尽管他上百名部下被人家一击秒杀,但是恐虐的混沌领主似乎一点也不愤怒?“一个女人!”他的目光停留在星刻的身上。从体型上来看,星刻的身材相当娇小,完全看不出是一个能够一击杀死这么多人的可怕战士。 这一点,他倒是和罗蒂雅一致。若非看到星刻动手,普通人绝对会将她看成那种人畜无伤的类型。 “你……”发出这一击之后,星刻气喘得厉害,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顺了。刚才这一击也算是偶然,取得的战果超过她的预料之外。 “小姑娘,很厉害。”血牙领主说道。他凭借外貌判断眼前的这个少女年纪应该在十四到十六岁之间,所以使用了这个称呼。 “你好像并不……生气?”星刻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一个混沌领主,但是至少她知道对方一定是混沌军团中的一个军官,而且是一个有地位的军官。但是,如果是一个军官的话,看到部下伤亡惨重,不是应该勃然大怒才对的吗? 经过先前的战斗,星刻也已经意识到这一次破城而入的混沌军团数量其实不多(当然,很遗憾的是城中守军数量同样稀少)。刚才他们连续击破了对方数波攻势,杀死了足足两三百个混沌战士。这种程度的伤亡,对于这支混沌军团来说是非常惨重的。 此时此刻,整个大堂里到处都是尸体,大部分都是混沌战士。 “我?生气?”血牙领主用很慢的速度向前,他也看出星刻疲惫不堪,但是却并不在意给这个敌人更多的休息时间。“我为什么要生气。杀死一个血神的信徒从来都不是一种错误,只需记得胜利之后以他的名义而庆贺。” 他微笑着,慢慢向前。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够发现血牙领主的身体略微有点下弓,宛如弹簧一样绷紧了,随时能够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来。他的手也不是轻提战斧,而是握紧了斧柄,斧头的锋刃之上闪耀着饥渴的光芒。 头顶上传来一声撕裂声,那是受到火焰的影响,这座神殿的屋顶发生了破裂。也许再过一会,整个穹顶都会坍塌下来。留给下面两个人的战斗时间并不太多。 “我很确定这里不止你一个人……”血牙领主在距离星刻身前十余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其他人都在里面吗?”他笑着,不过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但是屋顶塌下来的话……所有人可都是会被活埋……或者被烧死的。” 星刻握紧了鞭子,同时也抽出了自己的剑。之前所有的混沌战士都是那么冲过来,直截了当的开打的,所以血牙领主的这种做法反而让她不敢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你想干什么?” “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兴趣。”血牙领主再一次微笑了一下,如老虎和猩猩大笑的时候一样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我只要你。” 星刻挥舞出鞭子,但是血牙领主虽然穿戴着厚重的,看上去不易行动的盔甲,却用一种宛如猫一样的灵活轻易避开了这一击。而且,他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发动冲锋,只是重新站直身体。 鞭子打在一个柜子(或者具体的说,柜子的残骸)上,刹那间将这件沉重结实的家具像根稻草一样打飞出去。 “果然,你就是我主寻求的那一个人。”血牙领主看了看刚才一鞭造成的破坏——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实际上已经违反了物理的法则,而归入魔法的范畴。“我的主人一直在等着你。”他的眼睛中透露着一种激情。“啊,血神的祝福。哈哈……原来如此,您用这种方式来淘汰弱者……然后又用这种方式来考验我?” “混蛋!”星刻误会了血牙领主的话,她的脸上涨的通红,“我已经结婚了!”言毕,又一鞭子挥出。血牙领主在地上一个打滚,再一次避开这一击。若非亲眼目睹,恐怕没人会相信一个穿戴着全副铠甲的人可以做出如此敏捷的动作。 “已经结婚?啊,这不重要。”刚才的这个动作触动了血牙领主头上的旧伤,使得他脸上的肌肉处于痉挛的边缘。但是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热。“很快你会开始你的新的生命,过去的一切记忆都不再重要……我会完成这个任务,我会为您带来一个完整无缺的新娘!” 他是用最狂热的口吻喊出这句话的,接着,这位混沌领主就冲了上去。 …… 这条地道要比任何人预想的都长得多。 领头的正是罗蒂雅,她手中提着一盏小灯,提供着微弱的照明,指引整个队伍的方向。后面的人全部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星见和拉莉亚走在最后面。 “姐姐……怎么还没追上来?”星见问道,但是拉莉亚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抓着星见的袖子, 所幸,虽然有这么多人沿着地道前进,但是地道里并不闷,而且如果静下心来原地不同,大家都能感觉到空气微小的流动。所以虽然现在还没有抵达出口,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地道会有一个出口而不是一条死路。 举着灯的罗蒂雅停下脚步,因为她惊喜的发现灯火发生了清晰的摇曳。这是风,这说明出口已经很近了。 “陛下,我们快到出口了。”罗蒂雅说道。她的话立刻引起身后队伍中的一阵骚动。“后面的情况怎么样?” 地下通道里,此时是一片难以言喻的寂静。哪怕是队伍里的伤兵也已经停止呻吟。 身后的通道一片沉寂,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声音。相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罗蒂雅这边。 “好,我先出去看一下,陛下,您现在这里等一会。”罗蒂雅很果断的说道。“让拉莉亚到前面来,以防万一。” 在队伍的最后,拉莉亚得到命令要走的时候,星见拉住了她。“我的姐姐呢?”她再一次问道。 “我们是同时和她分手的。”拉莉亚轻声回答。然后她放开星见的手,朝着前方离开。 身后,隐约传来星见的抽泣声。 剩下的密道确实很短了。小丫头等的时间并不长久,罗蒂雅就重新回到了这里。“外面是一个山坡,四周看上去比较安静,没有敌人。”她说道。“这里应该是纽斯特里亚城的城郊了。这个出口……外面很隐蔽,我相信很安全。而且有条河,也许有个小瀑布,水声很大。” 一小会之后,这一队逃难的队伍就来到了地面上。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大地上的黑暗正在逐渐被驱离。 虽然说是女王的队伍,但是此时剩下的只有二、三十人左右,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伤员,此外除了少量随身物品之外,其他的东西已经全部损失掉了。不过,队伍中最重要的东西,也就是小女王,却还安然无恙。说起来,这一次混沌军团的突袭虽然可说是抓住了一个大好机会,但是他们却让最有价值的猎物从手中安然逃脱了。 不过,虽然逃出来的,但是此时此刻一行人全部都疲惫不堪,此外伤员的伤势也急需处理。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先在入口边上的一块平地呆上一会,安排人员包扎伤口和休息。 “陛下,您看。”罗蒂雅用手指向远方——因为天色已经放亮,可以看到隔着一道山坡,可以看到远方的天空中一道烟柱。那是大火造成的现象。“那边……应该是纽斯特里亚城。” 几分钟后,小丫头在罗蒂雅和拉莉亚的陪同下,登上那个小山坡。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远方笼罩着纽斯特里亚城的火焰。不过,虽然是城市在焚烧,但是能看出来,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火势并不太大。此外,起火的也只是城市的一部分,冲天的烟柱始终在固定的位置,并没有蔓延到城市的其他部分。 “纽斯特里亚城并没有攻陷。”小丫头很肯定的说道。敌人趁夜突破了外城,但是也仅仅是突破了外城而已。 “陛下!”罗蒂雅突然惊叫了一声,接着小丫头突然发现侧面出现了骑兵。 这股骑兵来得实在突然——也许是因为之前水声的掩盖,后来又全神贯注的看着纽斯特里亚城的情况,所以等到她们察觉马蹄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队骑兵而已已经发现了她们。转眼之间,骑兵从两面包抄过来,完全不给她们逃走的机会。拉莉亚拔出佩剑,但是此处四面开阔,她再厉害,也护不住身后的小丫头。 第三百五十二节真假 第三百五十三节真假 埃辛骑在马上,手中拿着自己的地图。 根据地图上和他自己心中的估计,他相信纽斯特里亚城已经不远了。但是让他疑惑的是,直到现在,他也没遇到城中派出来的巡逻队。 要知道,类似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军事要塞,绝对会派出足够的斥候侦查附近的动静,控制城市周边的地区。当然,这个巡逻队到底能控制到什么程度另说(因为斥候的最重要工作之一就是瞒天过海,在巡逻队的眼皮底下活动),不过却是绝对存在的。 当然,也有一些粗心大意的将军不做这种必要的警戒,不过这种情况另说。至少,根据埃辛最后一次得到的情报,整个格鲁尼和提比略的联军都已经汇合到纽斯特里亚城这里了,艾修鲁法特应该不会吝惜派出这种外围兵力的。 但是……情况有点不太对头。 在他细致的校对地图的时候,克里奥从后面凑了过来。 “埃辛,你昨天说过,今天应该能够抵达纽斯特里亚城的。”克里奥说道。由于贵族出身,克里奥也受过贵族的教育,所以他的骑术多少也是能凑合过去。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他就比埃辛差远了。经过这么多天的辛苦行军之后,克里奥已经觉得疲惫不堪,指望找个地方安心休息一下消除疲劳,而埃辛依然神采奕奕,看上去再这样行军多久都没问题。 “应该是……但是情况……有点不妙啊。”埃辛沉吟着。在克里奥面前,他不必担心太多。“我感觉到不太对头。” “怎么不对头?” “太安静了。”埃辛说道。“我原本以为……今天不管怎样我们都会遇到巡逻队或者商队什么的。” “应该是一个偶然吧……只要路程没算错,我们就肯定能到纽斯特里亚城。毕竟,城市是不会跑的。” “不……”埃辛思考了一下,“我们最好以防万一。” “有什么万一?”克里奥对埃辛的这种过分的谨小慎微有点不满。他早就知道,这场抵抗混沌的战斗的战略构思就是对峙消耗战。鹰隼城甚至有传言,可以用高华城为代价,耗尽混沌军团的战斗力。只要纽斯特里亚城坚持住了,这一波混沌的入侵就注定站不住脚,最终得退走。 “我们隔绝消息多少天了?”埃辛问道。 “很多天了。”克里奥回答。“但是我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混沌军团在高华城下碰壁,损失惨重却一无所获……混沌军团暂停了攻势。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连纽斯特里亚城都攻下来了吧?” “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埃辛摇了摇头。克里奥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是在这方面却无法和他沟通。实际上,克里奥对军事的了解不比鹰隼城街头的平民好上多少。当然了,在谈判和外界的方面,他却拥有非常出色的能力。 “让士兵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埃辛冲着身边的一名传令兵下令。他的话刚说完,而传令兵甚至来不及拨转马头离开,前方就出现了一名骑兵。通过对方的盔甲,埃辛认出这正是负责前锋的骑兵。而且,从对方的那种肢体语言——那种打马狂奔的姿态,那种拼命挥手示意的动作,就能看出,此人有紧急军情来报。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埃辛还是被对方带来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什么……纽斯特里亚城已经被混沌军团攻陷……我军前锋见到了逃出城的女王……或者是一个自称女王的女人?” “走,我们马上去见女王!”埃辛毕竟是埃辛,他的震惊只是最初的几秒钟,立刻就意识到其中的机会。 “等一下,埃辛,那可能是混沌军团的陷阱……”克里奥及时阻止。事情就这么邪门,女王不应该在鹰隼城吗?还有,纽斯特里亚城这样驻扎着十万大军的城市,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混沌军团攻陷呢? “不,克里奥,”埃辛催马前行,一点也没有停步的意思。“我明白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埃辛,你要明白,纽斯特里亚城里有足足十万大军,而城市本身有着完整的防御工事,有充裕的物资供给,这样程度的坚城……混沌军团是不可能数天内攻破的……”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城里已经没有十万大军了。”埃辛立刻回答道。“艾修鲁法特已经发现了战机,所以全军出击去了。此时艾修鲁法特和混沌军团应该正在前线对峙……或许已经分出胜负来了。” “啊……你的意思是……混沌军团抄了艾修鲁法特的后路?” “也许是的。”埃辛脸上微笑着。他已经明白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英明和正确了。这可是一份天大的功劳啊。 “但是……贝勒尔也在,他那样的人会犯下这种错误?” “这不一定是错误。”埃辛回答。“派兵迂回敌后,就等于正面战场减弱了兵力……减少了胜算。这是一种赌博,谈不上正确不正确。这只是一种让敌人失败之后遭到惨重损失的做法……但是,俗话说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 “嗯,你的意思是正面战场才是关键。虽然派兵迂回敌后是阻挡敌人退路的妙招,但是代价则是正面战场的兵力减少,胜算降低……” “就是这个意思。克里奥,你看,我们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合适的地方。” “那么女王……女王是怎么回事?她应该在鹰隼城里才对啊!” “这一点不好说,但是……如果这是一个骗局,那么骗子马上就要为之后悔了。因为他居然不知道我们两个都是宫廷官员出身,我甚至担任了很长时间的女王贴身护卫。”埃辛回答。“我相信,什么骗局也骗不过我的眼睛。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 “……他们足有十万大军!”罗宾再一次强调。 现在,他有点相信将军大人的判断了。尽管罗宾之前一直觉得艾修鲁法特完全不能和他的将军大人比,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艾修鲁法特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和贝勒尔真的很像。他没有和别人一样第一反应是质疑这个消息的正确与否,而是立刻露出深思的神色。 “贝勒尔将军的情况怎么样?”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问道。 “将军大人正在……全速后撤。同时他反复派出多股斥候……这支混沌军团的行动也不一样。他们居然没有派出斥候,就好像他们压根不在乎我们知道一样。混沌军团现在是直扑我方而来,速度很快。” “有点不可思议。”说话的是边上的巴兰卡。就在罗宾进来传达消息之前,胜利就好像在手边,随手可以接触到。但是现在,胜利却已经变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地平线了。“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力?” “这绝对是事先准备好的。”艾修鲁法特的面色波澜不惊,让巴兰卡都有些佩服。不过几秒钟后他意识到艾修鲁法特确实不必紧张,因为他可以退到高华城或者纽斯特里亚城。如果有了坚城作为依托,那么十万混沌军团就没那么可怕了。 “混沌军团这么直扑过来……附近有什么有利的地形可以抵挡他们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不过表面上他在问别人,实际上他已经打开了军用地图。 他已经对这副地图如此的熟悉,以至于打开地图之后,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寻找,他的眼睛就落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这条河可以利用。”巴兰卡走了过来,帕里也是。“破坏掉河上的桥……混沌军团再强大,一时之间也过不来。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整顿后方,甚至可以打几个小战,挫挫他们的威风。” 嗯……确实是一个有利地形。 “这个季节,这条河水流……比较平缓。”帕里说话了。“可以游泳过河。” 巴兰卡斜眼看了帕里一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几位高级将领之间其实已经立场分明了。巴兰卡坚决的和艾修鲁法特站在一起,帕里被边缘化,贝勒尔则保持一种超然的中立地位,。特别要说明的是,这实际上并不是说四个人之间采取了什么明争暗斗的策略并付诸实施,或者发生了言语肢体上的冲突,而是一种自发的,默认的态度。大家都能感觉得到,帕里的发言权越来越低,而艾修鲁法特的发言权越来越高。特别是在之前全歼混沌军团的战役之后,帕里就丧失了在任何场所任何方式抗拒艾修鲁法特将领权威的能力——就算他这么做,他的老部下们也不会赞同。 “人可以游泳,装备怎么办?特别是重装步兵……他们可不能穿着混沌盔甲来游泳。没错,小股部队我们堵不住,但是大部队别想过河。”巴兰卡很自信的回答道。“反正在这里拖延几天不成问题。这段时间可以帮助后方加强城市防御,准备面对未来的围城战。” 这个解释很有力,就算帕里也不再说什么。 第三百五十三节命令 第三百五十三节命令 “主人,敌军似乎正在快速后撤。”一个魔盘飞到马文的面前,魔盘上的奸奇巫师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他们的反应倒很及时。我们应该加速追击吗?” “不。”马文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不能太快。保持现有的行军速度吧。” “但是……他们撤退的速度很快。这样的话,他们会一路撤退到城里的。”部下解释道。“以目前的速度,我们追不上的……” “你以为他们是惊慌逃走的兔子吗?”马文冷冷的说道。 “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真可惜,他们虽然动作比兔子还快,但是却有着毒蛇的獠牙。”马文说道。他的神情很平静。某些人类就有这样的特点,当他们的某方面感情到了很激烈的程度的时候,就会以一种相反的方式表达出来。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比方说人怒极反而会笑,人爱极了就会变成恨。所以,马文此刻虽然充满了仇恨和报复的**,但是在表面上,他反而比平时更加冷静,更加沉着。 “我相信他们正在准备着一场反击。”马文很肯定的说道。“也许就在前面某个地方,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形就会这么干。如果我们放弃了警惕……那恐怕会吃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亏。他们要比你想象的更加狡猾,更加果断。” 混度巫师行了一礼,脚下的魔盘带着他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接着另外有人过来,向马文报告一个情况:方才前锋发现了敌人斥候在观察混沌军团的军容。不过这些斥候都是老手,所以混沌军团一察觉,他们就及时撤退。 “他们恐怕已经对我军的情况有所了解。”部下汇报道。“大人,我建议派出部队,仔细搜索这一带,找到或者驱逐敌人的斥候。” “不必。”马文立刻回答。“让他们看吧。反正现在……我们根本不怕敌人知道我们的情况。就这些南方人看见好了……就算他们看见一切,就算他们了解了我军的实力、布置,又有什么关系呢?别说就这样远处观察一番,哪怕潜伏进来打听到所有的详细情况,他们也只是……将情报工作拉回平衡而已。事情的关键在于……”他最后一段话没有说出来。 部下也不敢再问。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别看混沌军团确实兵力雄厚,但是相关的斥候部队却不多。这是因为马文麾下的这支混沌军团中,以重装部队为主力,轻装部队并不多。特别是原本配备的轻装的掠夺者骑兵(轻骑兵天然就是斥候)大都加入了血牙领主的麾下,然后在之前的歼灭战中遭到全灭。 马文当初之所以做出这种部署自然有理由的——其中之一明显就是在败战中保留实力。他原本就盘算好让血牙领主战败,而轻装骑兵——众所周知,是最容易逃离战场的部队。只可惜事情没有如他预计的那样发展,他的部下确实撤离了血牙领主和艾修鲁法特决胜负的战场,但是又钻进了贝勒尔精心布置的口袋阵。那种遭到敌人四面包围的情况下,轻装部队受到的伤亡损失可比重装部队严重得多了。甚至在马文飞离之前,这些部队就遭到了歼灭。 因为轻骑兵受到严重的损失,所以马文现在一方面很难组织起兵力驱逐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斥候,另外一方面也没办法派遣轻骑兵骚扰、牵制敌人后卫部队。 “艾修鲁法特,你就等着吧。”马文轻声的说道。不管艾修鲁法特知道不知道,但是马文对于两军的战力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所以他对部下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没错——不管艾修鲁法特玩弄什么花招,双方在实力上有着较大的力量差别。 虽然打败了血牙领主,但艾修鲁法特为了自己的胜利付出了代价,他的军队损失应该在一万到两万人之间。如果将双方战力进行数字化的对比的话,马文相信自己和艾修鲁法特的对比差不多应该是二比一。 这一点就决定了,若非拥有非常有利的地形、天气等因素,亦或者能够针对性的做出布置(就如之前艾修鲁法特打败血牙领主的情况一样),亦或者发生了一些无法预料的突发情况(比方说马文战斗中阵亡),否则艾修鲁法特是赢不了的。 不过,马文同样相信,以艾修鲁法特那种大胆的性格,他绝不会乖乖的一路撤回纽斯特里亚城或者高华城。别看马文之前被艾修鲁法特狠狠的坑了一把,但是那是事情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在“识人”这方面,马文其实还是很有自信的。艾修鲁法特会尝试着来一场反击……而这将成为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 他们会再来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场的,而这一场大战……不容有失。 说起来,马文真的没料到自己会被逼到这个程度,使出了最后一招。 早在推动血牙领主入侵南方的时候,马文就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了。为血牙领主搜集军队的过程中,奸奇的军队集结的最慢,这一点原本会成为别人怀疑的理由,但是马文巧妙的利用了血牙领主急躁的心理,把这个不合理的事情给合理化了。血牙领主发动战争的时间要比约定的提前了大半年,于是马文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推脱说自己尚未集结军队完毕。所有人,包括头脑聪明的罗金,狡诈多疑的萨加斯——更不用说血牙领主了——都不曾怀疑这一点。最初的战争时间是马文提出来的,所以大家想当然的一位马文必然会按照预定的时间表做战争准备——这是很容易推测到的事情。所以,在其他邪神的军队已经积极完毕并开始入侵之后,奸奇的军队才零零碎碎,分批抵达军中。大家都觉得这很合理,着不是马文策划着什么阴谋,玩弄什么诡计,而是因为血牙领主动作太急躁,提前了太多时间,导致马文准备时间不足。此外,马文自己不也是第一时间就加入混沌军团了吗? 每个人都以为奸奇巫师没有玩花样的时候,才是奸奇巫师真正玩花样的时候。 没错,马文就在这里玩了一个花样。他集结的军队远远超过他向血牙领主的许诺。这是他凭借神眷者的身份召集起来的大军。 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手。没错,奸奇给马文的任务相当复杂:一方面要将奸奇的影响力渗透进南方国度,但是在此同时,还必须将其他三个邪神排除在外。所以马文当初定计划的时候,是打算通过秘密交易来完成的。一方面利用格鲁尼的军力和白堡完成这个“防波堤”的工作,将其他三个邪神的力量挡在外面,另外一方面利用自己和南方人达成的密约,使奸奇的势力能够潜进南方国度。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像所有的聪明人一样,马文也准备好了最糟糕的准备。如果最后不能达成协议,那么马文就必须依靠自己控制的武装力量,占领白堡,一方面摧毁南方人的抵抗武力,另外一方面抵挡其他邪神的部队。 这实际上是遭到两面夹攻了,智者不为。但是真的到了没办法的时候,马文也只能这么做了。 早在血牙领主率军围攻高华城的时候,他已经偷偷的将白堡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这本来是一个很容易暴露的事情。但是马文在这方面做得滴水不漏——相关的魔法通讯本来就是奸奇巫师负责的,所以魔法通讯会带来什么情报给血牙领主自然不问自知。同时,前线和后方往来的人员和物资又保持通畅:新的部队和物资顺利的抵达,相关来往人员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换成了马文的人——所以血牙领主根本不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这就是马文眼下要面对的大麻烦。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他必须成为格鲁尼的捍卫者,抵挡来自北方荒原的混沌军团(当然,是除奸奇之外的其他三个邪神麾下势力)。同时,他又必须完成对格鲁尼的渗透。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必须在短时间内彻底击败格鲁尼的军队,消除他的军事力量。否则在长期的两面夹击之下,他的未来可想而知。 如果马文失败了……奸奇可不是什么特别宽容的神。 …… “陛下!”埃辛滚鞍下马,单膝跪下,朝着面前的小女王行礼。 因为表面了自己身份的缘故,小丫头倒也受到什么粗暴的对待。埃辛的先头骑兵并不认识小丫头,但是他们也不能对一个自称女王的人视若无睹或者作出什么无礼的事情来。于是事情就这么发展了。 其实小丫头看到埃辛,其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埃辛看到小丫头。埃辛怎么来的?他不是在那边讨伐叛逆的领主们么?怎么来了这里?不过,她毕竟实打实的当了那么一段时间的女王,所以多少养出了一些处变不惊的本事。至少在表面上,她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埃辛行礼的回复。 “陛下,臣……”埃辛刚想开口,小丫头就打断了他的话。 “埃辛,没时间说客套话。”小丫头用手指向前方,“混沌军团趁虚攻进了纽斯特里亚城,马上带着你的部队,夺回纽斯特里亚城。” “这个……”埃辛倒真的没想到小丫头提出这种要求。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趁机带着小丫头撤退——已经完成了“拯救女王”这样的功绩,他已经不想要其他的了。“陛下,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一支几千人的混沌军团残兵突袭了纽斯特里亚城,趁夜攻下了外城。”说道这个,小丫头真的气得浑身发抖。昨夜的恐慌、不安和逃亡过程,如今变成了她心中的怒火。“马上把这群混沌的渣滓给赶出城去……不,给消灭掉。” “残兵?”埃辛马上敏锐的察觉到这个特殊的用词。 “艾修鲁法特已经打败了混沌军团的主力。”小丫头回答道。“这是一支战场上溃败下来的败兵。不过他们真的选了个凑巧的时机:纽斯特里亚城现在非常空虚,守军不过千人,加上受到夜袭,一时之间未能守住。我……”她回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的卫队。前面说过,她的卫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现在已经只剩下二十来个伤兵,已经可以算全军覆没了。对女王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屈辱。原本她只能远远的咬牙切齿,但是现在,她有复仇的实力了。刚才她就看出,埃辛指挥下的军队至少有上万。 埃辛偷眼看了身边的克里奥一眼,后者也正在看他。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这样送上门的功劳不捞白不捞。 于是埃辛立刻对着小丫头低下头,“臣绝不辱命!” 第三百五十四节冷血 第三百五十四节冷血 别看贝勒尔的部队以步兵为主,但是实际上他的撤退速度很快,快得超过艾修鲁法特的预计。而且,正如前面所说的,贝勒尔通过斥候的观察,带来的混沌军团的最新情况。 “……总兵力超过十万,包括大量的重装部队……此外还有魔法师,数量很多的混沌巫师,单单是观察到的跨乘魔盘的奸奇巫师,就超过五十个……”在艾修鲁法特的帐篷里,贝勒尔向大家介绍着这支混沌军团。“推测应该在一百人到一百五十人之间……这个数量对比,这支混沌军团拥有的魔法师数量大大超出常规配置。” 哪怕是在混沌之中,魔法师也不是什么大路货。一千个士兵能配备一两个魔法师,已经很了不得的密度了。艾修鲁法特先前也拥有十万大军,但是魔法师只有区区几十个,距离三位数都还很遥远。 任何人都承认,一个魔法师在战场上的价值,要比一整队的重装骑士更高——只要运气不是太坏。 贝勒尔对依托河流进行一场阻击战的做法倒是比较赞同。四个高级将领聚集在帐篷里,为未来的这场战斗进行细致的讨论。必须要说明的是,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哪怕是贝勒尔也已经放弃野战决胜负的想法。河流的阻击战归根结底是一场以拖延时间为目的的战斗,之所以在这里开战,主要还是为了让后方的城市(特别是高华城)有充裕的时间维修各种城防工事,加强防御力量,以对抗未来可能的高强度攻击。 “我们过河……然后破坏掉桥,仅仅是这种措施,理论上可以拖延那么一两天时间。” “他们可以选个地方搭建浮桥过河。” “没错,我们可以尝试破坏浮桥。这样子,战斗就变成了浮桥的争夺战……我觉得这样一来,兵力再多也用不上。在短时间内,我方应该会有优势,足以拖延一段时间。”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总会找到突破的机会的。比方说,他们可以分路搭桥,虚虚实实……而且……” “急报!”突然之间门口响起这个叫声。根据军队里的规矩,携带紧急军情来的信使拥有最高的通行权,甚至连这种高级军官会议也不是阻挡对方的理由。 四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艾修鲁法特冲着门口叫了一声:“进来!” 一个传令兵打扮的人冲了进来,他尚未开口,四个人就立刻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因为这个信使脸上那副气急败坏的表情就说明他肯定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将军大人!”信使花了一秒钟定了一下神,“紧急情况。昨夜,混沌军团攻陷纽斯特里亚城。正在城中的女王陛下……下落不明!” 虽然四个人都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这位信使嘴里吐出的消息的恶劣程度依然大大的超出他们的预料。一时之间,除了信使急促的呼吸之外,整个帐篷里鸦雀无声。 “消息是怎么来的?”这种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艾修鲁法特第一个开口。虽然咋闻噩耗,但是他的声音却依然保持冷静。 “通讯书册……魔法通讯书册。”艾修鲁法特的平静反而有点吓到信使。“您应该……听……听说过。” 这是人类通过贸易从精灵一族手中得到了诸多稀罕物之一。魔法通讯书册实际上是两本书,或者可以说是两张纸。在一张上用特殊的墨水写上文字,另外一张纸上也会出现同样的字迹——不管两张纸相距多远。 这实际上也是魔法通讯的一种特殊方式——虽然魔法师们可以轻轻巧巧兼不屑一顾的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人类却无法做出这种东西来。根据一种假说,只有天生和魔法之风更加契合的精灵一族的高等魔法师才能够制造这种魔法道具。而按照商人们的说法,哪怕在神武精灵之中,此类物品也是比较罕见的高档货色。 由于近年来和精灵贸易的明显加强(这很大原因要归结于艾修鲁法特写的那些贸易许可证明),这种东西也被卖到了人类世界。当然了,这玩意高昂的价格和稀少的数量,使它们根本不能投入实用。不过教会那边想方设法买下一些,供一些魔法师进行研究。 这一次有不少教会的祭司随军出征,其中有一个魔法师就携带着魔法通讯书册——正如前面说的,其实就只有两张纸。其中一张被留在纽斯特里亚城,作为纽斯特里亚城和艾修鲁法特通讯最后的手段。 魔法通讯书册上的内容应该是昨夜出现的,但是不久之前才被那个魔法师察觉。魔法师立刻就根据军队的相关条例,找来了传令兵,要求将此事上报给将军。 “那张纸……那个魔法通讯书册呢?”艾修鲁法特立刻问道。 贝勒尔用尽可能小的动作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三个人。艾修鲁法特似乎保持平时的镇定,巴兰卡似乎陷入了一种梦魇的状态里,帕里的手则在微微颤抖。 “在这里。”信使立刻从身上摸出东西,双手递上。 艾修鲁法特拿过信,看了一番。当他的目光从这张魔法纸上离开的时候,贝勒尔清楚的看到艾修鲁法特原本白皙的脸庞已经变得铁青。 当然,他的神情似乎依然保持平静,但是如果真的认真的看着他,就会发现他的眼中闪动着一种……一种非人类的光芒,那是择人而噬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睛。 和艾修鲁法特面对面的那个信使被他的目光一看,就好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样,整个气势都萎缩了下去。至少贝勒尔清楚的看见这个可怜的家伙两腿情不自禁的在打战。 嗯,说起来,被主帅一怒之下给砍了的无辜倒霉蛋真不要太多。别说这样的传令兵,哪怕中层军官……甚至是副将,被杀了话也只能自认倒霉。 “怎么回事?”贝勒尔及时出声,想尽量减轻这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混沌溃兵。”艾修鲁法特突然笑了一下,但是目光如饿狼一样停留在帕里的身上。击败混沌军团之后,率军清剿混沌残兵的任务就是帕里负责的,因为他的部队对于地形最为熟悉,也最为适应。“一支成建制的混沌溃败逃窜到了纽斯特里亚城……而我们的那位女王……很不幸的,凑巧正在城里。身边只带着几十个卫兵……还有几个女官……比方说那位我们都知道的罗蒂雅女士。”他微笑着看向贝勒尔,贝勒尔的脸也瞬间苍白起来。“还有我的那两个未婚妻……格里芬家族的星见和星刻……” 帕里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他的手机械的将自己的杯子拿起来,似乎想喝上一口润润喉咙。但是手却一抖,杯子落在地面上,发出陶瓷破碎的脆响,里面的饮料洒了一地。 纽斯特里亚城的守备情况,在场的四个人都很清楚。说它是一座空城毫不为过。即使是一支混沌的败兵也能对它造成巨大的威胁。 “守军总算守住了第二道城墙,但是他们也只能是守住。”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平和,但是却让在场的各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至少在发来这个魔法通讯的时候,情况是这样。不过女王却凑巧……当夜正好带着随从和护卫们驻足在外城区。” 他说完,四周立刻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中。四个人,包括贝勒尔在内,都很清楚那个小丫头的政治意义——如果那个小丫头就这样死了,意味着格鲁尼就失去了唯一的合法君主。王室人丁不旺,拥有继承权的都是小孩子(虽然小丫头本身也可以算是小孩子,但是其他的继承者年纪更小)。 “将……将军大人……我……可以离开了吗?”那位信使战战兢兢地的问道。 “你是直接从……那位可敬的魔法师那里过来的吧?”艾修鲁法特看似随意的问道。 “是的,我得到消息就马上来了。” “有没有向其他人提起这事?” “将军大人……我一路都是跑过来的,连停都没停呢。”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跳过了彼此之间数步的距离,他的手一晃,魔法长剑已经出现在他手上。这一剑的速度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信使倒下之后才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门口的卫兵迅速端着长戟冲进来,不过他们看到地上死掉的信使和手持长剑的艾修鲁法特之后,他们马上改变了警惕的姿态。 “这家伙违抗军令,被我杀了。”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说道。他做了一个手势,卫兵立刻会意,将尸体拉了出去,整个帐篷里,只剩下刺鼻的血腥气。 “那个魔法师我等一下处理。”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说道,同时扫视在场的各人。不过贝勒尔依然注意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视线在帕里身上比在别人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点点时间,但是最终还是掠了过去。“我想大家都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我不希望知道有人在军中传递这种消息……不管他是谁!” 他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杀气,哪怕是贝勒尔都感到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了几下。 “对于刚才说的河流一带布防阻击的事情,大家马上着手去做吧。帕里将军,给你半天时间,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造成破坏,阻止敌人搜集过河的物资。贝勒尔将军,上下游的水流速度、水深之类就麻烦你去处理了。巴兰卡将军,你来督促大军过河,还有做好破坏桥梁的准备工作。命令一下,我就要看到桥立刻给我倒掉。” “等一下,艾修鲁法特将军。”贝勒尔终于开口了。“我提醒一下……魔法师很珍贵,他们是金币,不比铜子,不容随意挥霍浪费。” “放心。”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笑了一下,那副神情可以让人灵魂都冻结掉。“不会的。” 第三百五十五节错误 第三百五十五节错误 贝勒尔沿着河岸漫步向前。 一艘小船正在河里,用铅锤测量水深。由于混沌军团追击的速度并不特别快,所以贝勒尔确信自己拥有那么一点时间。根据艾修鲁法特的命令,他必须对这条河的情况有所了解。当然,他可以将这个任务交代给别人,但是贝勒尔还是比较喜欢亲力亲为。 这里是附近一带河面最宽的位置。如果混沌军团想找个水势平缓的地方过河,那么选择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没有桥的话,这里是渡河的最好的位置。 “将军大人,您看上去似乎有点情绪不宁。”罗宾和贝勒尔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所以察觉到贝勒尔有点异样。现在的罗宾的伤已经初步痊愈,虽然手臂还不能用力,但是却也不必像之前一样整天缠着绷带了。 “嗯,有点被吓到了。”贝勒尔倒是很坦率的承认。 “发生了什么?” “很抱歉不能告诉你,为了你好。”贝勒尔微微的笑了一下。“你也不想憋屈的死在这里吧?”突然之间,他想起了罗蒂雅,想到她必然凶多吉少,忍不住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我死在这里?” “是的,一定会这样。”贝勒尔很果断的下了结论,让罗宾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话之间,船上的测量人员已经有了结果,开始向岸上的人喊话。 “果然……水流比较缓……在没有桥梁的情况下,是一个相当适合渡河的地点。”贝勒尔轻声的自言自语。“这条河叫什么名字来着?哦,似乎叫做博达米尔河?” 几分钟后,小船回来了,带来了更加细致的消息。这一带可以说是最合适渡河的位置了,小股士兵如果能得到一定工具的支持,应该能够过河。 “将军大人,这一带恐怕是我们盯防的终点。”罗宾发表意见。“必须布置足够的兵力,此外还应该有一定的工事配合……” “将军大人。”后背的一个声音让罗宾转过头。他看到了他最不喜欢的那一个人——塔勒。这段时间来,不管乐意不乐意,罗宾和这个叫做塔勒的年轻人有了更多的接触交往,所以他有些惊讶的发现,塔勒居然不止会读书写字,还喜欢读各种兵书。 嗯,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在这个活字印刷已经推广的年代里,书本什么的早就不是珍宝了。再说了,兵书从来也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机密情报。天底下兵书多了,读兵书的人更是多如繁星,但是又能有几个读书读成名将的呢? 但是,塔勒读过兵书,就意味着一件事情——他能够很容易的理解贝勒尔的各种教导,双方不存在沟通方面的障碍。这对于罗宾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怎么了,塔勒。”贝勒尔饶有兴趣的看着塔勒。在表面上看来,塔勒此时的样子非常狼狈——他的衣服和裤子上满是黑色的污泥,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将军大人,我觉得不必在这里安排重兵。”塔勒说道。“边上有沼泽。” “沼泽?”贝勒尔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在大雨和洪水的时候,水从河床上溢出,流入附近地形较低的地方,会很容易形成沼泽。河流边上有沼泽是很常见的。 “是的,将军大人,我仔细对四周沼泽的范围进行了调查。”塔勒说道。现在,他身上的污泥和臭味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想来他一度不慎失足陷入沼泽了。“我发现一个事情,沼泽……已经完全封锁了附近一带。换句话说,混沌军团从这里渡河之后,除了沿河岸边上南下之外,没有其他道路可用。这是一条狭长的地形,我军只需要在南端部署少量兵力就能抵挡大规模的混沌军团。这个沼泽相当危险……我刚才就掉进了淤泥里,幸好抓着马尾巴逃了出来。” “啊,果然如此吗。很有价值的线索。做的很好,塔勒。”贝勒尔看着塔勒兴奋的脸,转头看了一眼罗宾。罗宾的脸已经涨红了。塔勒调查到了很有价值的情报,而罗宾却跟在贝勒尔身边什么都没有得到。这种羞愧让他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了,将军大人,您之前对我说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塔勒问道。 “其实没什么,只是艾修鲁法特——我们的大将,让我感到有几分害怕罢了。”贝勒尔轻描淡写的说道、 “害怕?” “我的意思不是指他的才能让我害怕……虽然这方面他确实很出色。我感到害怕是因为……嗯,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人类的。他现在大概正在用所有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内心疯狂咆哮的原始兽性吧。不知道他心中的那头野兽会不会突破出来……” …… “……以上,就是我调查得到了全部情报。”贝勒尔看着艾修鲁法特说道。艾修鲁法特神情平稳,只有仔细的端详他,才会发现他的眉宇之间凝聚着一份宛如暴雨来临之前的乌云,不是敏感的人的话,是感觉不到那份狰狞恐怖的。 “嗯……混沌军团的前锋距离我们只有一天的路程了。而且,他们的魔法师居然对我方进行了魔法通讯的干扰。现在我军已经完全丧失了和鹰隼城的魔法联系。”艾修鲁法特说道。“根据魔法师们的看法,这意味着他们至少需要三十名混度巫师才能完成。而这些混沌巫师……所有的精力都会被耗费在这桩事情上,无法上战场了。” “哈,好消息,这样他们大概只剩下一百二十个左右的魔法师能够上战场……只比我军多四倍。”巴兰卡用讽刺的口吻说了一句。 “这是混沌军团最大可能的渡河位置。”艾修鲁法特接着说道。“桥梁这边……不过今天晚上,我军最后一批部队过河之后,桥就不复存在。但是即使没有桥,这里两岸的地形平缓,依然是一个合适的渡河地点。” “上游这里河面比较宽阔,不是更合适渡河吗?”巴兰卡指着地图问道。 “这一带,”贝勒尔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子。“是沼泽地。这个沼泽很危险,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泥潭,稍微不小心陷进去就是灭顶之灾。混沌军团要强行穿越的话,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能够通行的只有河岸一带……狭小的地带。在这里有个山坡,我们只需在这里设置一个炮兵阵地,加上少量兵力辅助,就能挡得住混沌的大军。这个地形是典型的合适以寡击众。” “如果他们强行突破……” “我方可以轻易增兵。”贝勒尔说道。“所以,哪怕混沌军团这么做了,也很容易形成拉锯战。我倒是希望他们这么做,可以狠狠的挫一下他们的势头。” “就是这样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拖延一段时间,给后方增加修建城防工事的时间。混沌军团如果绕更远的路渡河,那么一来一回……我们能争取到至少四天到六天的时间。” “派出斥候,将上下游三天内路程都监视好。混沌军团也可能采用什么特殊的方法,在那些水流较急的地方过河。” “对了,各位,斥候向我报告了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在艾修鲁法特差一点就要宣布散会的时候。贝勒尔突然开口。“或许大家会有兴趣知道。”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这一支混沌军团之中,居然只有奸奇的旗帜。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它是一支纯粹的,由奸奇的信徒组成的军队。恐虐、色孽、纳垢都没有参与进来。除此之外,根据旗帜的反应……统帅这支军队的,也不是普通的混的领主。” “啊……不是混沌领主,难道是恶魔?” “不,是一个……神眷者。蒙受邪神眷顾的人类。嗯,其实我也不太懂神眷者和混沌领主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神眷者在邪神信徒之中,地位应该是在混沌领主之上的。” “这会……有什么后果?” “我也不知道。我的消息是一位老兵告诉我的。”贝勒尔回答道。“也许神眷者要比混的领主更加强大也更加狡猾?亦或者是……混沌军团的兵力比较多?” …… “大人。”一名脚踩着魔盘的巫师飞到变幻之鹰的旗帜之下。“如您预料的,他们正在沿河布阵,看起来打算依托河流来一场阻击战。” “呵呵……”马文得意的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好消息,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他面对的这支军队这么一路后退,缩回坚城里,那事情恐怕就会变得很不好办。就算马文的军队在各方面都占据了上风,也不能说自己能够轻松的攻克那些南方人的坚固石头城堡。战斗不能拖下去,他拖不起。现在的白堡非常空虚,在其他邪神的触手伸过来之前,他必须彻底摧毁这个国度的武装力量,否则一切就无从谈起。比起一场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持久攻城战,他宁可付出更大的伤亡。 “太好了。”奸奇的神眷者巫师由衷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们已经拆掉了桥梁。”部下说道。“那恐怕不是决一死战的架势。” “应该是打算拖延一段时间吧。”马文回答。这也是正确的答案。“他们大概还是想着据守坚城,在这里打上一战,与其说是为了借助有利地形来阻击我军,不如说是他们就打算拖延一段时间,好让后方的城池有充裕的时间修建完善城防措施。特别是高华城。” 马文对于高华城那边的情况很清楚——之前血牙领主督战攻城的时候,城外的辅助工事几乎已经被摧毁殆尽。所以,如果能争取到那么几天时间,高华城就有可能再一次修复这些工事(也许可能再添加一些),极大的强化城池的防御能力。 “一个很狡猾的军事策略。不过……”马文轻声的说道,他的表情是在笑,但是却是那种充满了恨意的险恶笑容。“我会告诉他们,停下来交战是他们犯下的最大的错误!艾修鲁法特,你以为你的小聪明还能再一次帮上忙么?” 第三百五十六节侦察 第三百五十六节侦察 第二天的时候,混沌军团继续前进。前面说过,马文相信自己的判断,认为艾修鲁法特绝不会就这么一路毫无抵抗的退走,回到纽斯特里亚城那里。现在,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他的部队兵不血刃的占据了河流的岸边,当然,毫无疑问的,在他们到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彻底摧毁了原本跨河的桥梁。 这种依托河流防守的地形一般并不被认为是非常有利的。如果非要将敌人的脚步挡在河流的对岸的话,那么就会变成兵书上所说的“备前而后空,备左而右空,无所不备则无所不空”。除非是那些非常大或者非常急,以至于渡口很有限的河流。否则的话,一般认为据河防守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战略,极容易会被人有机可乘。 马文抵达河边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对岸严阵以待的敌军。数量众多的大炮和火枪手、弓弩手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要强渡的话,这些武器将造成可怕的杀伤——哪怕身为一名混沌将军,马文也不愿意将部下丢进这个毫无希望的屠宰场里。 但是这样看着敌人的军容不战而退,那也不是一个神眷者的风格。于是马文就下令让军队里的巫师上千,双方进行一场隔河的远程交战。 这场交战其实有点滑稽,因为距离太远了,唯一能彼此攻击的手段只有两个:大炮和魔法。就算是这两者,也因为距离的缘故,命中率和杀伤力都得到了极大的削弱。一个火球在一百步的距离能够轻松把二十个人一起烤熟,但是在这个距离,只要长着眼睛的人就能轻松避开。哪怕不避开,这个火球在空中经过如此大距离的消耗后,也爆不开多大的杀伤范围了。 当然,大炮也是一样的。炮弹想要在这个距离命中敌人——难度就和一百步的距离用火枪去射击苍蝇差不多,完全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式的赌运气罢了。 在两支军队的面前,这种的战斗整整进行了半天。最后的战果是一门大炮被摧毁,三名炮组成员和两桶火药直接完蛋。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因为操作人员不小心,自己点燃了近旁的火药桶。而混沌军团这边,一非常幸运的炮弹命中了两个混沌巫师——学徒的那一种,因为正牌的混沌巫师都踩着魔盘飞在半空中。 此时天色已晚,战斗到此结束。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正如前面说的,马文是一个万分狡猾的人。他之所以会被艾修鲁法特骗了一次,几乎输光了所有的赌本。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因为他蠢,而是因为他真的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就好像一个过于精致的沙雕城堡,只要底座轻轻一抖,整个城堡就会塌陷下来。 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无聊的进行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表演(前面说过,这场战斗那少得可怜的战果甚至都源自意外)。在他下令进行这场魔法和火药的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派出了自己信任的人员,对附近河流的情况进行细致的了解。表面上他在浪费时间,实际上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对方一部分注意力罢了。 “主人,”在他刚刚回到营地,就有人过来了。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一个部下。凭借魔法的双翼,他在这半天的时间内已经巡游了很大的范围。这也就是魔法的好处了。“我已经得到了敌人的布防情况。” “进来说话。” 马文的帐篷并不大,在帐篷中间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来自南方人之手绘制的精确地图。 “这里是他们的主要方向。”部下的手一指。“几乎所有的主力部队都摆在正面这里,他们似乎认定我们会在这里过河。”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河流挪动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没有布置任何的守卫部队,就算有,我想也只有少量的斥候,无法影响我军的行动。” “这很正常,他们并没有打算将我们挡在河对岸,他们只是……试图拖延一点时间。”马文说道。“如果我们这里过……哪怕我们没有遇到任何妨碍,也意味着时间。我们得花哪怕急行军也要一天的时间抵达这里,花半天时间架起浮桥,然后再花一天时间渡河——如果我们使用木筏或者渡船,就得花更多的时间了——然后再花一天时间返回来。这样的话,我们等于花费三天以上的时间绕一个弯路。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马文用充满嘲讽的口吻说道。“幸好我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这要多亏了罗金,为了三番两次的找他,我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在路上。为了安全,有些路我甚至只能步行。” “这里,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一个适合渡河的地区……”马文的手指在地图上用力的戳了一下。“那些愚蠢的南方人在这里的布防情况怎么样?” “这里……这里没有任何兵力布防。” “你确定。”马文冷冷的看着部下。“南方人虽然愚蠢,但也应该没大意到这种地步。” “我相信如此。”部下很果断的回答道。“他们在这里部署了一支小部队……设置了多门大炮。” “奇怪……奇怪……真奇怪。这是什么意思?”马文愣了一下。“在这么一个……毫无任何意义的位置驻守部队……等等……我想想……我想我明白了。你,”他用手一指部下。“今天晚上去这里看看。”他的手指落在地图上,那个南方人小部队驻守位置的边上一圈。“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差不多在马文部署下一步行动的同时,在河对岸,艾修鲁法特同样在自己的帐篷里。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贝勒尔,以及贝勒尔的两个随从,罗宾和塔勒。 “后方的情况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问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纽斯特里亚城失陷的事情。由于混沌巫师花费巨大的魔力屏蔽干扰了魔法通讯,使得现在前后方的联系只能依靠快马和信使进行。艾修鲁法特也已经对纽斯特里亚城不抱希望,如果撤退,他想要退到高华城那边。 “信使还没有回来。”贝勒尔无奈的摊了一下手。“不论如何,高华城那边需要时间修复工事。只要那里的城主不是白痴,他就肯定已经全力以赴的开工了。我们拖延的时间越长越好。” “能拖几天?”艾修鲁法特问道。自从得到之前的噩耗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神情——似乎是在微笑,但是细看的话却令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危险,甚至是恐怖。贝勒尔很确信,如果艾修鲁法特拔出剑——变出剑来——杀掉几个人,他是一点也不会惊讶的。 “今天不算,五天。”贝勒尔说道。“很宽容的估计,前提是我们的对手的智商保持在普通人的档次上。毕竟这条河很一般。”他的头抬着看帐篷帘门外。“天色阴沉,看起来这段时间似乎会有一场雨,如果是大雨的话,意味着我们能够凭借老天的恩赐拖延更长的时间。希望如此。” “我不觉得能有五天。”艾修鲁法特说道。 “我们尽可能的烧掉了附近的木材。”贝勒尔说道。“这样一来,哪怕是混沌巫师再能耐,为了凑齐架桥需要的木料……应该也需要那么至少一天的时间吧。” “那个措施不一定能行,如果混沌巫师一路过来的时候,就对这边有所准备呢?他们能够沿路搜集木材的……要知道,他们手里也有地图,所以他们肯定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河的。” “说的是哦。如果这样的话,我猜想是四天吧。” “三天后我们就得撤退。”艾修鲁法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沿河防守的战术……让我觉得很不安。” “我们有什么危险吗?”贝勒尔问道,不过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是看着罗宾和塔勒的。 “我们原本……和敌军保持着两三天的路程。这是个安全的距离,但为了进行这个战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这段安全距离了。”罗宾想了一下,回答道。 “如果敌军用某种方式短时间内渡河……意味着,我们除了停下来交战之外别无选择。因为我军已经被紧紧咬住了。”塔勒补充道。“其中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是魔法……这一次混沌军团聚集了数量方面前所未有的魔法师,他们或许能够利用这一点做出很多乎常识的事情。” “我对魔法不懂,但是我至少知道,任何魔法都必须消耗魔法师的精力。”贝勒尔说道。“如果他们用魔法过河……那意味着他们中会有很多巫师因耗尽力气而无法上战场。” “但是即使如此,他们能上战场的魔法师数量上依然有可能过我军。”艾修鲁法特插了一句。“我决定了,三天,过三天后我们撤离。留下一支后卫部队虚张声势,多拖延几天算几天。” 这一天的夜晚平安无事的度过了。混沌军团没有表现出任何尝试进行夜间工程的努力。第二天也是非常平静,甚至连第一天这种类型的表演战也没有再生。混沌军团似乎放弃了其他行动,全心全意开始搜集过河必须的物资和木料了。 两军就这样保持着最初的那种态势。一定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天空更加阴沉了,经验丰富的人都说,或许会有一场非同寻常的暴风雨会来。这种暴风雨倒是他们说期待的,因为它一方面可以引起河水暴涨,另外一方面又能有效的阻挠任何施工。 混沌军团的攻势是在第三天生的。 第三百五十七节决战1 第三百五十七节决战1 那天中午的时候,因为长时间没有收到斥候的报告(由于混沌军团的魔法通讯干扰,使得这种事情变得常见),所以贝勒尔朝着河流上下游尽可能远的地方派了一些前哨部队。这些都是四人一组的小部队,专门去侦察探路的。 但是连他也没有料到,其实敌人已经在渡河了,而且就在他之前探查过的缓水区。他之前布置在这里的几名斥候全部被杀死了——混沌巫师趁着夜色把混沌卵带到了河对岸,利用这种怪物的敏锐嗅觉,轻易的找到并杀死了斥候。由于魔法通讯断绝,这些人无法将看到的危机用魔法通讯传达出去。他们中有些人尝试骑马逃跑,但是却快不过混沌巫师的魔盘和魔法。 傍晚时分,有两个四人小组遭到了袭击,七个人被杀死了,第八个逃了回来。他在午夜时候逃到了贝勒尔准备的那个炮兵阵地,叫着通知前哨:“拿起武器,敌人来了。” 阵地上的人立刻派了一个信使来报告大营,艾修鲁法特正在连夜联系后方。因为有消息传来,似乎纽斯特里亚城的情况比预想的好。混沌军团未能造成很大破坏就退走了,城外的防御工事之类东西完全没有被破坏。 艾修鲁法特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立刻就敲鼓聚兵,派出援军支援这支分队。 一定要有过亲身体会的人才能想象出在半夜时分击鼓召唤士兵所产生的效果。战争的阴云已经到来,即使最勇敢的人也会毛骨悚然。 不过士兵们也知道混沌的突袭随时会发生,他们大部分都是和衣而卧的。命令传来的时候,很多士兵都是一跃而起,抓起他们的武器,迅速的聚集在一起。 但是这一夜敌人却没有乘势攻击这个炮兵阵地。到了天亮的时候,混沌军团的一切计谋都暴露了出来——他们并没有搜集木材,而是用魔法直接在河流上凝固出了一条冰桥。 这个魔法的代价沉重,足以让三十混沌巫师累垮——得趴床上睡好几天的那种累垮——但是现在的混沌军团却付得起这代价。 他们的军队并没有按贝勒尔设想的一样沿着河岸一路扑向那个得到增援的炮兵阵地,而是一路直扑那个非常危险的沼泽。 沼泽让混沌军团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好几千人就这样被泥潭吞噬,尸骨无存。但是其余的混沌战士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硬是用同伴的尸体开辟出一条通道。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现在,混沌军团的主力部队已经来到了艾修鲁法特军队的侧面。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有利地形能够让他利用了。 如果不是那场大雨及时到来的话,或许这场决定性的战斗当天就有一个结果。但是滂沱大雨打断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这时候就好比上天和人类都感到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全都要发泄一下了。 艾修鲁法特借着雨幕撤退,但是混沌军团却始终紧跟着,如附骨之疽一样。暴雨中的战斗没办法扩大,都是以三五十人的小战方式进行。这些战斗告诉艾修鲁法特,他没有能够拉开双方的距离。等到雨停的时候,最后的决战不可避免。 大雨持续了一天一夜,但是它最终还是结束了。这一天中午时分,雨势减小,而两支军队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此时此刻,他们所处的是一片地势稍显复杂的平原——只比一马平川差那么一点点,虽然有不少起伏,但是依然算是平原。不过有一些地方被雨水泡成了烂泥塘,泥泞不堪。 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彼此之间都没有时间集结兵力,如通常会战一样组成战阵。 于是这次战斗就在这片平原上开始了。鼓声像一根火药线一样延伸开来,在小雨中,可以看到双方的传令兵在狂奔飞跑。这不是一场通常意义上的会战,具体点说,虽然此时双方已经准备战斗,但是双方军队却散在一个很大的空间范围内,以至于指挥官也无法如寻常一样,用旗帜、战鼓、喇叭、号角之类的东西控制军队,因为战线实在太长了。 战斗开始的时候,贝勒尔指挥着他的提比略军团恰好位于整个战线的右侧,他的部队虽然也分散,但是整体来说却相对集中一点。而他面对的混沌军团数量也较少。 巴兰卡则位于中央,而帕里位于左翼。艾修鲁法特自己则和一支数量并不太多的骑兵部队位于后方。 形成这种态势并不是艾修鲁法特事先有意布置,因为雨停的时间没有任何人能够预料到。当雨小下来,当每个人意识到战斗即将开始的时候,整个联军正好处于这种布置中。 所有的这些部队一共有八万四千人,形成了一条非常漫长的战线,各种不同的兵种交错,整体上均匀布置。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少量被派出去骚扰敌人,阻挠敌人追击的小部队。不过这些部队的数量太少,已经不能够对战局产生有价值的影响。 在他们对面的,是总数十万人的混沌军团。和艾修鲁法特不同,马文的混沌军团组成单纯很多。混沌军团里几乎全部都是重装的步兵和骑兵,骑兵的数量远比步兵少,此外也没有成规模的远程部队。 除了兵力之外,因为在雨中持续的行军,双方士兵都相对比较疲惫。 正午时分,差不多就在艾修鲁法特为每个部队划分了战斗区域后,马文指挥下的混沌军团开始主动进攻了。这并不是全面攻势,而是整个战线中央部分,混沌军团聚集最多兵力的位置发动的攻势。 艾修鲁法特率领着身边的两千名骑兵,朝着发生战斗的位置跑去。战场太大,太分散,所以他能做的事情就是选了自己一方最高的一个小山丘,在那里看到了两军的阵势。 混沌军团也组成了三个纵队,左路包括全部骑兵和轻步兵——正是他们之前紧紧咬住了艾修鲁法特的后卫。他们现在面对的正是帕里的军团,双方在数量上大体持平。现在,也许是因为想要休息一下,也许是因为他们这边的地面太过于泥泞不利于行动,他们没有发动什么有威胁的攻势。两军在保持一种小规模的接触,基本没有大的行动。 同时,混沌军团的中路和右路,则布置了大量的重装步兵。他们相互协同,正在稳步前进。但是中央部分,一支敌人额外凸出,正在快速的逼近过来。 这支部队得到魔法的支援,因为瞄准这个方向的几门大炮都被魔法摧毁了。*队也蒙受了一定的杀伤。 刚才正是这个方向的战鼓声和*炮、呐喊声将艾修鲁法特吸引过来的。 在艾修鲁法特开始观察战场的时候(他拥有超越凡人的视力,这样才能看清楚整体情况),贝勒尔已经抽调一支分队,赶来增援这一面的战斗。提比略军队从侧翼发动了攻击,这才勉强打退了混沌军团。 但是从整体上来看,这并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攻势,而只是一次试探。 形势相当严重,艾修鲁法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不,不止是落空了,还变成了一场灾难。他现在已经无法逃避战斗,只能接受这场胜算不大的战斗。在他所有的现实和梦境里,他都是做好充裕的准备去进攻敌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做好战斗准备之前受到了敌人的攻击。 混沌军团充分利用了自己兵力和魔法方面的优势。在贝勒尔面前,混沌军团已经将队形展开,和贝勒尔的防线平行。唯一不同的是,混沌军团的兵力要超过贝勒尔四成以上,而且他们不止在数量上、质量上占有优势,在装备上也是如此:他们的部队几乎全部都是重装步兵,而贝勒尔手下除了重装步兵之外,还有大量例如*手和*手之类的轻装部队。根据这个世界上的经典认知:重装部队的战斗力是超过轻装部队。 不止是贝勒尔,除了帕里的情况略好之外,整个战场的态势也是如此。 敌人的右路部队的指挥官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混沌巫师——站在魔盘上。这个混沌巫师已经放弃了施法,转而通过手中的旗帜来调动军队。他的位置决定了他能够将整个战场鸟瞰在眼底(限制他的只是人类的视力罢了),此外他的部下也能够轻易从他那里了解自己该干什么。 贝勒尔的部队数量要少很多,但是他前面有一条由深沟形成的小溪。这条小溪呈新月形,位于贝勒尔防线的前方。由于暴雨的缘故,小溪的水流颇为滩急,水深大概有人胸口高。 贝勒尔早就已经看到了这条天然防线的好处,所以他战斗之前布置自己的军队的时候,就充分利用了这条溪流。因此,虽然混沌军团缓慢的压过来,但是贝勒尔并不打算后退。 除此之外,联军的大部分炮兵正在部署自己的阵地。除了极少数的大炮唯一第一线之外,其他的大炮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二线,把那些地势稍高的位置作为自己的阵地。 艾修鲁法特能做的就是看着贝勒尔这边交战的结果。他知道,如果贝勒尔守住自己的阵地,那么敌人的攻击重心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转到中央的位置。他能做的就是率领骑兵驰援,保证自己的部队有秩序的后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必须在这种撤退和拉锯之中集中足够的部队,然后发动一次果断而突然的猛攻,以此摧毁混沌军团的指挥核心,或者杀死敌人的统帅(应该就是马文了)。这也是他唯一的胜利机会。 这种等待是极其令人煎熬而且可怕的。 他没有等多久,战斗就在贝勒尔的防线前方开始。混沌军团来到小溪边,小股部队开始尝试过河。*手们用猛烈的齐射来回应敌人的行动。进行这场尝试的混沌部队被打垮了,大概有一百人死在溪流之中。混沌军团同样以魔法反击,不过效果并不好,*手伤亡数量很有限。 混沌军团稍微后退,避开了*射程。他们开始调动,由于数量占据优势,所以他们打算在多个位置发动猛攻,从而突破这道防线。通过这次尝试,他们飞在空中的指挥官也已经看出这条溪流防线并不危险。实际上,溪流的水深有限,正常情况下它淹不死人,毕竟水深只是漫过胸口的程度罢了。 贝勒尔马上看出敌人将要采取的行动。 第三百五十八节决战2 第三百五十八节决战2 贝勒尔立刻将大队的长戟步兵派出去,在敌人后退筹备攻势的时候渡河到对面列阵。他命令他们死战不退,同时自己在后方调集了自己能够调集的所有骑兵部队,并把骑兵集中在一个能够容易涉水过河的位置。 随后,混沌军团放弃了过河,转而想先消灭这支凸出来的小部队。在他们将这个大队的步兵作为目标的时候,贝勒尔已经将骑兵组成纵队,从侧翼突袭过去。骑兵和长戟步兵前后夹击,将三千名冲过来的混沌战士打得落花流水。在溃散的混沌军团撤退同伴后方重新编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次接触战中损失了一千人以上。 这是一场堪称经典的战斗,但是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只是一小会,混沌军团就明白了他们的错误。整个部队全线压上,贝勒尔只能让派到河对岸的骑兵和步兵后退。 两军的魔法师已经开始交战。艾修鲁法特曾经打算大量使用破魔踞来彻底消除双方魔法战斗力,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没用了。因为战场过大,扰乱其中某个区域的魔法之风毫无意义,只是让混沌巫师们挪个位置,到一个不受影响的地方继续干活而已。 魔法交战的结果是压倒性不利。没有一个教会的祭司能够成功使用魔法,而混沌军团这边则连续的将多个火球和闪电丢到敌人的头上。贝勒尔的部队被向后逼退了一点距离。 借着这个机会,混沌军团开始强渡小河。不是从选定的渡河点渡河,而是全线跳进溪水里,涉水过河。前面说过,溪水只有人胸口的高度,不能造成致命的威胁。 但是下河容易,上河难。河岸陡峭而且泥泞不堪,身穿重型盔甲的混沌战士一时之间上不去。 这个时候,贝勒尔调上了手里所有的使用长矛和长戟的部队,并且下令不惜任何代价将敌人赶回去。他们趁着混沌军团无法上岸的短短瞬间,用长矛和长戟发动了攻击,将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混沌军团再一次被打退了。 但是马上,混沌军团再一次发动进攻,双方沿着溪流交战,一次又一次。最后,由于人数处于劣势,贝勒尔不得不放弃这道防线。 死在河沟里的混沌战士尸体叠着尸体,密密麻麻的堆了一层,鲜血把河水都染成了红色。那些倒下却无法再站起来的人都被淹死,这场战斗几乎没有伤者。 混沌军团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他们毕竟攻取了贝勒尔最坚固的防线。他们开始大量的冲过小河,酝酿下一轮攻势。因为兵力有优势,他们列成了一个用来包抄敌人两翼的新月阵。 现在,贝勒尔没有地形可以依靠,必须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和优势的敌人交战。 就在此时,中央的巴兰卡意识到自己的侧翼正在被迂回。他虽然兵力也是捉襟见肘,但是依然派出了一支强大的骑兵来支援贝勒尔。 贝勒尔以刚才经过激战的长戟兵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大型方阵。他把几支比较不劳累的部队放在两翼,同样形成新月阵型,开始和敌人的对攻。这两支部队,一支由于刚才取得了攻占敌人防线的胜利而兴奋,另外一支因为经过休息而疲劳有所恢复,因此互相猛攻,短暂平静了那么一小会的战场迅速被新的血和新的激情所充斥着。 经过了一场完全没有任何花招可言的面对面的白刃战后,混沌军团退却了。巴兰卡的援军此时正好向敌人侧后方冲去,加速了他们的溃败。贝勒尔率军追击,将他们再一次赶过了小溪。不过这一次小溪已经不再能作为一道防线,因为溪流里堆积了太多的尸体,使得任何人都能轻松的涉水过河。 不过,贝勒尔这个行动使得他的部队脱离了主力,和友军形成了一个断口。意识到自己随时会遭到敌人来自两翼的攻击。因此贝勒尔不得不及时让部队返回。 如果这一次是联军不是战力处于显著劣势的话,那么巴兰卡乘势攻击的话,或许就能一举击溃混沌军团。可惜显示是贝勒尔虽然取得小胜,但是无法改变双方的实力大局。 与此同时,巴兰卡派出支援贝勒尔,此时原路返回的骑兵突然对着中央敌人发动了一轮出乎意料之外的攻击。骑兵连续两波冲锋将毫无准备的混沌军团战线撕开。可是他们在撕破敌人的第一线之后又看到了敌人的第二线。他们不敢再冲了,因为对方人数众多。刚刚获得的胜利转眼之间变得毫无意义。 不过这一波的拉锯战对于这场大战而言依然只是一轮试探。混沌军团这边看到了这样一个情况,由于联军的中央部分集合了数量相当多的骑兵,使得他们能够轻易的增援两翼并及时返回。这意味着混沌军团如果攻击联军的两翼,必须要击败联军中央派遣的援军。相反,如果他们攻击中央,两翼却没有能力给予中央及时的支援。 于是混沌军团开始将兵力集中到中央这边,接着发动了全线进攻。这不再是某一翼或者某个点的攻势,而是整个战场的全方面进攻。但是重点在中央的巴兰卡这边。 和上一次会战一样,关键时刻,巴兰卡把坦克派了出去。由于泥泞的地形,坦克不能自由驰骋,但是依然能在一个很大的范围内对混沌军团造成威胁。巴兰卡希望能以这种新式战车抵消混沌的数量优势。 但是很遗憾,这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混沌军团这边早有准备,于是在坦克刚刚出现在战线上,甚至尚未投入战斗,一大堆的魔法已经丢到了这些坦克的身上。包裹着坦克的厚厚外壳和铆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变成碎片脱落。刚才还威风凛凛,横冲直撞的钢铁战车转眼之间变成了锈迹斑驳,动作迟缓的破车。 有些坦克的轮子因为锈蚀而无法承受自重,就这样崩溃掉,另外一些则因为蒸汽机故障而直接报废。只有两辆坦克坚持到了战斗,但是那也毫无意义。钢铁外壳已经变成了烂铁板,混沌战士们直接用手里的武器拆掉了这辆已经毫无威胁的玩具。 混沌神选战士组成的大方阵就这样像玩一样干掉了坦克,直击联军的正面。 黄昏时分,如蛇一样蜿蜒曲折的联军阵线从正中间被撕开。中间的部队不顾两翼,向后撤去,而两翼的部队不得不也跟着一起后撤。如果不是复杂的地形——平原原本没有什么复杂地形,但是由于大雨刚过,到处都是泥泞难行的泥坑——或许混沌军团的衔尾追击会让联军彻底溃败。 所幸经验丰富的炮手已经选好了撤退的路线。所以虽然说是在压力下后退了,但是并没有出现大量的大炮陷入泥泞而不得不丢弃的情况。 天慢慢黑了下来。 部队勉强保持着队形,在混沌巫师的魔法攻击下——当然,紧跟在后面的是混沌军团的刀刃——后撤。艾修鲁法特一方的魔法师在下午的战斗中已经耗尽了精力,破魔踞也已经用光了,再也不能阻止敌人的魔法攻击。而混沌巫师也没有任何隐藏实力的想法,而是竭尽所能的用魔法造成死伤和破坏,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联军崩溃。他们的魔法战力确实有着极大的优势,造成了很大的杀伤。 在魔法攻击下,士兵的伤亡直线上升。还能行动的士兵被尽可能的携带同行,丧失行动能力的只能被丢下。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能再回来了。 不过艾修鲁法特率领下的预备队——也就是那两千名骑兵——在这个时刻被投入战场。这支生力军发动了好几轮反击,使得混沌军团的追击势头被稍稍遏制,最终拖延到了天黑。 夜晚没能阻止战斗。马文已经下定决心,绝不让艾修鲁法特逃离自己的手掌心。混沌军团没有任何收兵的举动,而是紧随艾修鲁法特。夜色之中,到处都是点点火光,没人知道距离自己最近的火光是敌军还是友军。唯有战场上依然不时响起的战斗呐喊——以及痛苦哀嚎在说明战斗依然在继续。 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在这里起了极大的作用。他依然能够看清楚战场,明白自己手头各支部队的位置。凭借自己超人的体力和黑暗视觉,他能够在关键时刻跑到那些失去方向的部队前面,告诉他们如何行动。这极大的抵消了混沌军团的优势。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艾修鲁法特用尽自己所有的办法,整个军队也只是勉强没有溃散,而是保持着一支军队的样子,慢慢的朝着一个方向撤退。 混沌军团依然穷追不舍。虽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混沌军团的魔法师很多,他们将魔法师分开,用某种方式保持联系,内部也能保持起码的调度。混沌战士的士气也很高昂,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半夜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意外。一个混沌巫师发射出来的火球凑巧命中了一片灌木林。原本这样大雨过后的环境是不容易起火的,但是这一次偏偏就起火了。大火照亮了四周,显露出一支撤退中的军队。这是贝勒尔指挥下的提比略人的主力部队。在刚才的撤退之中,贝勒尔已经巧妙的慢慢将自己的部队集结起来,准备来一场出其不意的反击。 四面八方的混沌军团立刻包围过来,战斗就在一片混乱中爆发。双方没有队形,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就这样在火光中混战。 四周的混沌军团都被这火光吸引过来,而联军方面其他部队却因为在撤退中,没办法过来增援。贝勒尔陷入了重围。 艾修鲁法特率领着自己集结起来的骑兵冲了过去,他从混沌军团的后面进攻,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火光之中,他的血龙旗帜在队伍里飘扬,将散乱的士兵再一次聚集起来。贝勒尔终于带着自己的部下突破了包围。 这个行动挽救了贝勒尔,虽然他伤亡惨重,但是毕竟没有全军覆没。 第三百五十九节决战3 但是,这也让艾修鲁法特苦心准备的反击胎死腹中。在刚才的拉锯战中,他之前在撤退中苦心聚集起来的部队不仅蒙受了重大伤亡,而且也在激战中筋疲力尽。更糟糕的是,因为这个缘故,混沌军团也集结起来了。 就算是贝勒尔,也认为原定的反击的计划——利用黑夜的掩护,在撤退中集中兵力,然后黎明时分发动突然猛击,一举击溃敌人——没有希望了。 他们只能期待着混沌军团在这种持久战中因筋疲力尽而放弃战斗。但是混沌军团始终不肯放弃战斗。他们表现出难以置信的韧劲,而他们的统帅也毫不怜悯的驱策部下,好像要榨出他们最后一丝力量一样。连混沌巫师们也不肯休息。因为白天的激战,现在的混沌巫师们也已经全部筋疲力尽。但是只要他们恢复哪怕那么一丝的精力,他们就会用魔法发动攻击。 每隔上那么一段时间,就有一个魔法飞到联军的头上。一个火球亦或者一个闪电什么的,一边造成伤亡,另外一边为混沌战士指明攻击的方向。 在黑暗中跋涉——之前他们还曾经在雨中跋涉了一天一夜——耗尽了双方的力量。哪怕是混沌军团也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依然在坚持,因为他们也知道,胜利已经如树枝上的果实,再将手伸得长一点就能取到。 艾修鲁法特和贝勒尔在一起——经过午夜的那场恶战,他们现在汇集在一起,而且成了殿后的位置。他的的目光穿透黑暗,看着自己的军队撤退。他们只有两个人,都站在地上,胳膊上挽着马缰绳。艾修鲁法特在利用自己的黑暗视觉观看整个战场,期待着能找到那么一丝机会,而贝勒尔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无尽黑暗中,呐喊声、厮杀声,还有枪炮声都时不时的响起。 “混沌军团是不会撤退的了。”贝勒尔终于说道。“他们虽然很累很疲惫,但是他们也知道……我军更累更疲惫。” “嗯。”艾修鲁法特木然回答。他仿佛对这场巨大的悲剧无动于衷。 “天亮的时候,一切都不可挽回。我现在倒是很感激这黑暗,靠着它的掩护,我军暂时还能支撑得下来。” “嗯。”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绝望的发现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但是让这场悲剧赶快了结的愿望始终萦回在他的脑际。“贝勒尔阁下,我们……您还有什么想法吗?”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败。”贝勒尔说道。“一场普通的战败意味着军队损失三成到七成之间……但是这一次战败,我军恐怕没几个人能够活着撤回城里了。” 他说的是实情。别看此时此刻联军尚未失败——眼下他们还能保持着一定的秩序撤退,说明他们就还没有战败。哪怕是败,也只是小败——但是实际上却已经脆弱得如风中烛一般,只需要稍微用点力吹上一口,就会熄灭。 这绝不是夸张。现在驱使着疲惫麻木的士兵行动的,不是命令,不是主动性,而是一种本能的惯性。如果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战败的时候,也许那些支撑着他们行动的这种本能的惯性力量也会耗尽,他们会像木头一样直接倒下,甚至连逃跑都不会了。 但是混沌军团依然有支撑着他们的力量——精神方面力量,那就是他们即将胜利的事实。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方说宗教方面的。 这支军队是这个国家几乎全部的军队。如果他失败了,那么意味着这个国家就像一个软弱的婴儿一样无助,任人宰割。没错,高华城或许还有一些部队……其他地方也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力量,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没有一座城市能够抵挡如此庞大的混沌军队,特别是还有如此之多的混沌巫师。 如果这些混沌巫师聚集在一起,也许仅仅凭借魔法的力量,就足以轰塌城墙。 “嗯,我相信如此。”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突然意识到在河流布防是一桩极其愚蠢的赌博,因为如果他赢了,只是区区得到后方高华城的一点防御增强,如果他输了……那么就是眼下这种结局。付出的风险和收获的成果完全不成正比啊。 他好像从来没有赌过这么愚蠢的赌局。 贝勒尔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他仿佛从沉思中猛醒过来。 “艾修鲁法特,你的旗帜是哪里来的?”贝勒尔问道。他好像忘记了此时的情况,转而提及了一个完全无关的话题。“那面……画着红色龙型的旗帜。这个图案……不常见啊。” 艾修鲁法特本来想说这面旗帜是他梦中出现的。在那些混乱的梦中,那些无尽的杀戮和战斗中,他始终站在这面旗帜之下。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是女王陛下赐予的。在她册封我作为一个骑士的时候,也给了我这个图案作为我的家族纹章……我就把它放在旗帜上了。” “女王赐予的啊……应该是多个图案给你选?”贝勒尔笑了一下。“艾修鲁法特,我曾经看过这面旗帜。”他低声说道。“在西瓦尼亚,吸血鬼的不死军团中,就飘扬着这面旗帜。当时我是瑞恩军队的将军……副将。” 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 “其实这个图案并不罕见。”贝勒尔突然笑了一下。“其实我当年在米尔城当总督的时候,无聊也研究了一番纹章学。甚至在瑞恩,这个图案也不是吸血鬼独有的……嗯,我想只是凑巧罢了。” 他看了看艾修鲁法特,“伯爵阁下,您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提及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这个图案让我想起了吸血鬼……还有,卡莱安之战。”他轻声说道。 “卡莱安?”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对这个词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是的,在沙漠中的战斗……啊,其实很多人都知道,那场战争中,我蒙受了好几次失利……其实‘失利’只是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老实说就是我在沙漠中被卡莱安的吸血鬼打败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沙漠里是非常合适吸血鬼的战场,因为他们不需要食物和水,更不会疲劳。而人类这方面就完全不能比……所以一旦在沙漠中被打败,人类的军队是没有逃生的机会的。”贝勒尔说道。“战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我完全是靠着诸神眷顾才逃出一条命来。” 他轻描淡写的加了最后一句。“和眼前的情况很像。” “但是那一战,您打赢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对贝勒尔的战绩也有所了解。 “嗯,最后一战打赢了。我苦苦坚持,勉强抵挡着吸血鬼们越来越凶猛的进攻。虽然我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但是我还是坚持下来……然后,关键时刻,援军来了……哈,我赢得了关键性的一战……其实那也不算赢,但是不管怎么说杀死了两三百个吸血鬼,大家都用最夸张的言辞夸奖我,还称我为‘吸血鬼杀手’什么的。其实我真的只是幸运而已,真的。” “但是这一次不同。那个时候,您有着援军,而这一次,我们却没有。” 贝勒尔突然转头看着艾修鲁法特。虽然夜色很浓,但是双方毕竟距离很近,彼此之间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 “在生死关头的战场上,能够让我战斗下去的,就是我相信我的运气。”贝勒尔说道。“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别看我这样子,但是我到现在为止,从来没负过什么重伤……这一次,我把运气借给你。”他停顿了一下。“你相信运气吗?” “我相信。”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能够活下来,到现在……如果说不是运气,那又是什么呢?” “很好,我们两个都是好运气的人。”贝勒尔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此时东方已经有了隐隐了一丝亮光,就像夜晚的黑幕被稍微的撕开了一条小缝一样。但是,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天明,还有很长的时间。“有什么想法吗?” “最后一次反击。”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还有最后的……我的卫队。完整无损。” “嗯,”贝勒尔说道,他的卫队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蒙受了严重损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巴兰卡那边……嗯,如果努力挑选的话应该能凑到两百人。”他轻笑了一下。“两百人,去攻击十万大军。” “黎明时分。”艾修鲁法特说道。 “最后一个机会。”贝勒尔赞同道。“等到天亮了,混沌军团就会发现有些零散的我军掺杂在他们中间。这个时候,他们必然会先围攻消灭那些掉队的……这会导致混乱和内部指挥不灵……短时间内。” “……如果这个时候发动突袭,哪怕是一支小部队,也有可能突破外围,直接斩杀敌人的主将。当然,只是可能。”贝勒尔摇了摇头。“但是你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机会,就像随手一把丢出十个骰子,每个骰子都是六一样。” “再小的机会也胜过没有机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坚持到明天中午,就有希望了。”贝勒尔突然说了一句。 “明天中午?” “我派出了人去高华城求援。最快的话,明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能得到增援。”贝勒尔努力的说道。就算是他也知道,撑到明天中午真的太难了。 黑夜永远是弱势一方的盟友,此刻也不例外。因为夜晚的缘故,混沌军团只能做到跟住,咬住,但是却不能发动真正的大规模攻势,不能击溃和消灭敌人。但是等到夜晚过去,事情马上就会完全反过来。 “应该能撑得住。”贝勒尔轻声的自言自语。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贝勒尔没有他这种黑暗视觉,所以很多东西都只能靠猜测。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混沌骑兵在整个野战中都没有出现,似乎根本没有参加追击战一样。但是艾修鲁法特早就看到了,混沌军团将骑兵放在后方保持体力,天明之后,他们将发动真正的攻击。而联军这边,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这支骑兵了。 第三百六十节决战4 第三百六十节决战4 第三百六十节决战4 这就好比擂台上两个持久战斗后都筋疲力尽的斗士。在最后时刻,失败的一方往往都是被普普通通的一拳打倒的。这一拳如果放在两个人体力充沛的时候打出,那么几乎没有任何效果,但是在战斗的最后一刻打出,却能一击定乾坤。 艾修鲁法特把目光转到前方。在他和贝勒尔闲聊的几分钟内,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更加恶化。这并不是说伤亡的增加——因为黑夜的保护,两军虽然是紧紧咬住,但是实际上爆发的战斗却不多——而是士兵的身体意志已经承受不了。 一群炮兵已经抛弃了他们的大炮。他们不是努力的协助拉车马推动炮车撤退,而是丢下炮车,徒手离开。这已经不是撤退,而是溃逃。 艾修鲁法特很清楚将会发生什么——这似乎是影响不大的个人行动,但是却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会引起连锁反应。炮兵为了逃命丢下了大炮,那么普通士兵就会丢掉他们的盔甲、武器,最终形成一场再也无法挽回的,彻底的溃败。 那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艾修鲁法特跳上战马,向那个位置跑去。他喝止住撤退的炮兵,并且威胁他们立刻回到炮车边上去。他的命令最终生效了,炮手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掉头回去。但是他们畏畏缩缩,左顾右盼的神情就清楚的说明,只要他们确认艾修鲁法特离开,他们还会再一次这么做的。 一股风潮已经在全军之中酝酿,这不是少数几个人引发的,哪怕是杀掉几个逃兵也阻止不了这种士气的崩溃。这就是胜利者和失败者的区别。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混沌军团还没有取胜,而艾修鲁法特还没有失败,但是现在已经进入此消彼长的状态。一天一夜的雨中行军,大半个白天的激烈战斗,加上这么一个夜晚的撤退……士兵们不管是士气还是体力都已经跌到了最低谷。 混沌军团依然保持着紧贴的状态。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混沌的骑兵因为在牵马步行,所以反而跟在步兵的后面。艾修鲁法特知道他们在积蓄马的精力,等到天明的时候,混沌骑兵将发动一次突击。而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手下已经在夜战中筋疲力尽的骑兵恐怕挡不住混沌骑兵的猛攻了。 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虽然是将军,但是却已经无力挽回这种败局了。之前,他本能的希望夜晚迟点过去,因为天亮时分就是对他的审判。而现在,他却期待黎明早点到来,因为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那个被贝勒尔认为“随手一把丢出十个骰子,每个骰子都是六”的,算得上垂死挣扎的作战计划也变得毫无意义。 突然之间,他听见了马蹄声。那不是筋疲力尽的马匹的马蹄声,而是精力充沛,正在快速赶路马群发出的声音。这不是他的骑兵,因为他骑兵因为筋疲力尽,所以都暂时不能骑马,而是牵马赶路。 东方鱼肚白泛出了鱼肚白。艾修鲁法特看见了一个身穿着钢铁甲胄,披着金黄色披风的男人,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出现在前方的小坡上。一瞬间,哪怕是艾修鲁法特感到一阵绝望,混沌军团已经抄到前路了吗?不,不可能!他马上意识到就在刚才,他还看到那些混沌骑兵依然在牵马步行,甚至吊在步兵的后面。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然后发现眼前这个男人看着眼熟。 大群的骑兵紧跟着那个男人,从山坡后面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说是“大群”,不过实际数量大概是几百。但是,那种源源不断冲出来的姿势,让你判断不出那个山坡后面还有多少部队。 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下意识的策马迎上去。虽然双方距离接近,但是对方没有下令攻击。艾修鲁法特脱下头盔,然后发现对面的那个男人也脱下头盔。 “埃辛!”艾修鲁法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见到埃辛居然会这么高兴。 “艾修鲁法特!”埃辛独自策马过来。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他的马——那匹白色的骏马猛烈的喷着气,看起来是那种经过长途跋涉后,已经有三分疲惫的样子。但是,哪怕是三分疲惫,也比混沌军团的战马情况好上很多。 埃辛怎么会来这里?艾修鲁法特满脑子疑问。他知道埃辛应该在讨伐那些“叛乱”领主的战场上。虽然当时埃辛好像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在鹰隼城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几乎全部精神都放在未来对抗混沌军团的事情,完全没空关心埃辛——但是,艾修鲁法特很清楚,只要有一座坚固城堡进行顽强的抵抗,那就需要数月的时间或者惨重的牺牲(有时候甚至是同时需要两者)才能攻陷。 但是无论如何,埃辛出现在这里,还带来了至少千把人的骑兵。这就很够了。 艾修鲁法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战场。在经过这么一场血腥的战斗和整整一夜的撤退之后,他的八万士兵大约还剩下六万人。但是这只是数字,幸存下来的人中,超过一半的士兵已经丧失战斗力,特别是骑兵。在如此长时间的行军和战斗后,战马已经疲惫到无法继续战斗了。 不过,剩下那些也只存在理论上的战斗力。几乎每个人都已经累到不行,支撑着他们的只是一种惯性——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崩溃。 后方的混沌军团依然在紧跟不舍。在混沌军团的后方,能够看到零散的人和马的尸体,被破坏的大炮,还有被拆掉的车辆。 “抱歉,来迟了。”埃辛没有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力,看不清楚远方的情况。但是单单是近距离的情况就能看出来,艾修鲁法特的情况绝对不好。“要不是那场大雨,我昨天就会来了。女王陛下让我来支援你果然是对的。” “女王陛下?”艾修鲁法特用怀疑的口吻重复了一次。“可是,纽斯特里亚城……” “啊,混沌的溃兵造成了一点小麻烦。”埃辛用一种闲扯的口吻说道。“不过那只是小麻烦。我们最后被烧掉了一个仓库,一些民房……还有可怜的大神殿。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些。陛下她自然平安无事。” 说话的时候,一队撤退的士兵从这边经过——这些士兵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这些新抵达战场的人。从这些士兵的衣甲、神情和其他一些细节就能很容易的看出他们处于什么状态。 “你已经明白这场战役的结果了。”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 “我觉得,”埃辛回答道。“这场战役我们输了。幸好,我们还能再打一场。”他看着艾修鲁法特。“我带来了所有的军队。” “所有的?” “这个国家所有的军队。”埃辛说道。“五万人。”他平静的说出这个数字。“我尽可能的调集了所有的军队……凭女王的一纸命令调集了各地的守军。我现在听您的指挥,艾修鲁法特将军。”他刻意的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艾修鲁法特回头看向战场。如果说埃辛的话产生了什么效果,至少在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或许我们可以这么说,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激动和狂喜,他不得不转过头以避免被人发现。 “有多少大炮?” “二十门大炮,少了点。”埃辛回答。“但是为了长途赶路,我不得不放弃一些。” “魔法师呢?” “十二个。”阿修罗回答。“连高华城里的魔法师都带来了。那边我甚至没有留下用于魔法通讯的魔法师,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们输了,留不留下都无所谓。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全部带走呢?” “够了。”艾修鲁法特看着混沌军团漫长的战线。他知道,混沌军团中大概有两百个巫师,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全部筋疲力尽。而且混沌方面并没有给己方魔法师休息恢复的时间,而是榨干他们最后一份精力。这意味着这些这些巫师将在未来的战斗中无能为力。 “天亮之后。”艾修鲁法特说道。“发动攻击。” …… “天亮之后,”马文看着前方的战线,轻声的对自己说道。“就可以发动攻击了。” 赢得这场战役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却被对方凌厉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暂时松开已经到手的胜利。 这个艾修鲁法特,真的是很难缠的人。如果他成功的撤退回高华城或者纽斯特里亚城,那么这场攻城战恐怕会很难打。 所幸,艾修鲁法特做出了一个愚蠢的选择——就像所有贪婪而短视的南方人一样,他看到了机会,却看不到自己要付出的代价。而马文迅速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艾修鲁法特已经完了。马文很清楚这一点。这场战役拖延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让士兵的意志和体力都降到了谷底。只要他们的士兵明白他们已经战败了,那些软弱怯懦的南方人就连逃跑的意志都会丧失掉的。这场追击战会产生包围歼灭同等的效果。 他赢定了。这支军队是格鲁尼倾国之师(甚至加上了其他国的部队),艾修鲁法特没有援军。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这样追击到底,而不虞敌人的援军的威胁。 但是这位奸奇巫师的心里并无半分胜利的喜悦。即使胜利已经无可置疑,这也不是他想要的胜利。一切都要怪那个狡猾的艾修鲁法特。马文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要把那个男人的皮剥下来!而且是在他活着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皮被剥下来! 第三百六十一节决战5 第三百六十一节决战5 当然,这只是马文的希望。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完成这项任务的可能性,至少在目前来看,只有一半。也许一半都不到。艾修鲁法特很可能死于乱军之中,也有可能败兵之际逃走。如果他缩到高华城倒还好说,如果艾修鲁法特腿足够长,甚至可能一路逃到鹰隼城里去。 不过其实马文觉得,艾修鲁法特第一种可能性远大于第二种。毕竟他是一个奸奇的巫师,对于看人很有一套。艾修鲁法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逃跑的人……嗯,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个男人有着一种特殊之处——他表面上似乎很光明磊落,哪怕不能称为心直口快,也可以说是直截了当。但是他的真正想法,却潜伏在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他是一个猎手,如一头擅长袭击的猛兽一样。此类野兽永远有着用于掩盖自身的毛皮花纹,使得自己能够潜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直到等到他们出击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獠牙和利爪。 马文已经被利爪干净利落的剜了一下。 如果艾修鲁法特吃了败战,他战死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被俘或者逃回鹰隼城。 马文知道自己迟早得有那么一天走进鹰隼城——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恐怕没有两三年是无法完成这个目标的。当然,这一切都怪艾修鲁法特,是他迫使马文失去了最好的那一种结果。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注意到天色已经略略放明了那么一点。 这场战真的打了太长的时间。艾修鲁法特顽强挣扎,如吊钩上的大鱼一样和他进行了长时间的拉锯。但是,最终还是有了结果了,鱼儿已经上了钩,它再也逃不掉了。是的,只要再过那么一会,等到天色完全放明,等到人类的视力能够清晰的观察一切的时候,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艾修鲁法特会为自己的欺骗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 这个时候,夜色依然很浓,所以马文视野范围很有限。他丝毫没有发现整个战局已经悄悄的,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也完全没有做出任何部署上的调整。他只是在焦急的等待着天明,然后由养精蓄锐的骑兵——虽然说实际上也是疲兵,但是总比普通的士兵好上太多了——发动最后一击。 这就好比一场牌局,虽然最后的底牌尚未翻出来,但是从已经放出来的牌面来看,马文手中的牌已经赢定了。不管底牌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都已经输了。等到翻牌的时间一到,马文不需要去看艾修鲁法特的底牌是什么,直接就能动手把艾修鲁法特桌面上的筹码全部扫到自己这边来。 理论上来说,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翻不了身——除了一种情况外。那就是艾修鲁法特在被拿走所有的筹码之后,从口袋里掏出新的筹码来,然后立刻开始下一局。 实际情况也类似。 天色慢慢的放明了。马文首先看清楚的是地形——经过了一夜的追逐,此时两军已经离开了原先的平原。一个晚上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此刻脚下的已经不是昨日交战时候的那种麻烦的泥泞地了,而是一片缓坡。 之所以说是缓坡,是因为这坡度真的很有限,勉强也算是平原。总之,是一片很适合骑兵驰骋的战场。 当然,艾修鲁法特那边骑兵更多。但是马文已经不在乎敌人的骑兵了。昨夜的时候,他看到了不少的马尸。这些马的尸体非常完整,说明他们并不是战死的,而是累死的。这意味着敌人的骑兵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昨日的交战,南方人的军队一直把骑兵当做消防队,四处救火。倒不是说这种做法是错的,毕竟他们撑到了现在就靠这一手。但是现在,那些可怜的马儿已经体力耗尽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马文马上给自己的部队下达了指令。几个传令兵迅速的朝着骑兵的位置跑去,将统帅的命令传达到位。命令很简单:向前占据战斗位置,等到天完全亮了,就立刻发动进攻。 他甚至不需要说明向哪里进攻。零星的交战还在继续,现在的南方人已经衰弱到了极限,只是单纯的被引颈受戮罢了。表面上双方还在战斗,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场狩猎。 这个时候,他听见的大炮的轰鸣声。 这个声音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听见了。此时却打破了这个寂静的黎明。 炮声是布置在坡顶上的大炮发出来的。 这个地形简直就是预先选好的一样。埃辛将大炮放在坡顶,然后将自己的生力军隐藏在山坡后面。等到天色足够亮的时候,大炮就开始开火了。密集的炮弹向混沌军团倾泻而去。 此时炮位上其实只有三十多门大炮,但是因为是齐射的缘故,使得轰鸣声格外响亮,连大地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混沌军团受此突袭,马上产生了混乱。并不只是挨了炮弹的部队产生混乱,其他的部队因为听到炮声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炮声对于混沌战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与此同时,埃辛也在山坡后面巡视了自己的部队。 “弟兄们,”他大声说道。“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诸神在上,现在荣誉和财富就在你们脚边,你们要做的就是弯下腰把它捡起来!” 他的骑兵已经基本到齐,但是步兵却还有一半还在赶来的路上。不过埃辛已经很清楚自己根本不需要继续等步兵到齐。他虽然没有黑暗视力,不过在听到艾修鲁法特说明的战局,知道两军实际上已经追逐、交战了超过三天后,他就知道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大炮再次发出轰鸣声。炮兵是由艾修鲁法特亲自指挥的,他利用黑暗视觉操纵炮口,使得大炮的命中率相当高。炮弹在混沌军团中造成了不小的杀伤,那些正在整队准备突击的混沌骑兵就是集火的重要目标。 接着,一**骑兵突然源源不断的从山坡后面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追击中的混沌军团。 天已经足够亮,以至于还在撤退中的士兵都已经醒悟到这是后备军投入了战斗。一开始很多人还以为这是一次以阻滞敌人为目标的小规模反击,但是随着山坡后面的骑兵似乎无穷无尽一般的冲出来,全军都意识到这这是一场真正的反击。 所有那些还保持着战意的部队都掉头整队,准备竭尽全力支援后备军。 一瞬间,整个战场被喊杀声充斥着,而且这是单方面的喊杀声。在高处,响起了发动冲锋的战鼓声。 重装骑士居中,轻骑兵则向两翼包抄。这是非常常见的战术安排,但是几乎没人能够在这样一个关键而微妙的时候把生力军投入战场。 混沌军团之前并没有发现刚才抵达的增援部队(那个时候光线还很差,人类的视野很有限),所以他们以为这一天他们已经赢定了。同时很多混沌战士也因为疲惫不堪的缘故,没有像正常的战斗一样列成战阵。事实上,他们中很大部分也是零零散散,就像在散步一样。等到炮声、鼓声、马蹄声和喊杀声响起的时候,他们才发觉这场战役里已经发生了点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他们的军官徒劳的想抓住他们感到快从他们手里滑走的胜利。 联军全线转入反攻,骑兵的冲锋锐利得令人不敢置信。到处都是惊心动魄的冲锋马蹄声。大炮则努力的攻击着尚未投入战斗的混沌骑兵,增加他们的混乱,阻挠他们的行动。 埃辛带头冲锋,他麾下的重装骑士轻易的撕破了混沌脆弱而漫长的战线,直接冲到了他们后方。完成这样的举动之后,他们掉过头来,从后方再次插入混沌的战线。 整个混沌军团都陷入了混乱和骚动之中。他们太分散也太疲惫,已经没有办法抗拒这样精力充沛的敌人的猛攻。 在看到胜利的希望之后,原先已经在撤退中陷入绝望,因而麻木的士兵也被再一次激发起了战斗的意志。反击不仅仅是骑兵了,整个联军都开始了反击。 除此之外,埃辛带来的步兵也开始冲入战场。 混沌的骑兵完全没有发挥的机会。他们遭到了大炮的集中射击,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轻骑兵们包围上来,用手枪在中程距离射击他们。他们的马太过于疲惫,完全不能和这些敏捷迅速的敌人抗衡。所以他们一下子处于追又追不上,跑又跑不掉的悲惨境地。 过了一小会,在确认混沌骑兵的状况很糟糕之后,埃辛的重装骑兵冲锋的目标就对准了他们。笨拙而迟钝的混沌骑兵挡不住敌人凶猛的冲锋,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接着缺口被撕裂,拉开。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这支混沌骑兵完全陷入了包围之中,然后被轻重骑兵反复的冲锋和射击,被全部歼灭。他们就像一阵烟雾似的消失了,留下满地的人和马的尸体。 这个时候,混沌军团想把他们强大的魔法师部队投入战斗。但是经过了这么一日一夜的压榨之后,几乎所有的混沌巫师都已经筋疲力尽了。他们面对是一群数量虽然少,但是精力充沛的敌人。所有混沌巫师尝试释放魔法的努力都被干扰而失败了。 一支重装骑士冲入了最大的那群敌人之中——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肯定是为了保护什么人。骑士们像一个劈开橡树树干的楔子一样撕裂了混沌军团的队伍,一直冲到中心。至少有五十个混沌巫师在这个队伍中。所有来不及踏上魔盘(或者根本没有魔盘)逃走的混沌巫师全部成了剑下亡魂。 混沌军团全线溃败。 兵败如山倒。马文和他的部下们想制止后退,但是毫无作用。战斗很快就脱离了控制。恐虐的战士会疯狂的战斗到最后一刻,为友军争取到撤退或者整队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混沌军团里没有恐虐的狂战士。 溃败的混沌战士们甚至不少丢掉了武器和盔甲,竭力减轻自己的重量好逃命。仅仅是半个上午,他们就退回到昨日的战场之上。 在这里,马文做了最后一次努力。他收拢队伍,重整队形,想要组起一道防线。毕竟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战斗,埃辛带来的骑兵也已经变得疲惫,已经不愿意攻击排成队形的混沌军团。但是这个时候,联军的步兵也已经赶到了。 一阵*的猛烈射击之后,长戟步兵在巨剑武士的支援下,呐喊着发动了猛烈的冲锋,一下把混沌军团打得节节后退。这一波的尝试最终在步兵的反复冲锋下溃败了。 昨天尚未打扫过的战场,今天又多上了无数的尸骨。 埃辛紧紧的追击。没有夜晚、大雨的阻挠,两军追和逃的路程远超想象。这一天黄昏的时候,他们回到了最初的战场——那条名字叫博达米尔的河边。但是,经过了之前的那一场大雨,原本平缓的河流已经变成了一条咆哮汹涌的危险大河。 桥梁已经毁了,混沌战士们被挤压在河边,他们寻找不到可以涉水而过的地方,于是只能在联军火力的逼迫下往河里跳去…… 这一天里,原先十万人的混沌军团就被全部消灭了。除了少数能够踏着魔盘飞走的巫师,没有人在这场可怕的杀戮中逃生。地面上到处都是混沌战士的尸体,河流里也一样。 这一天开始的时候,混沌军团还胜券在握,但是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混沌军团已经不复存在。从来也没有见过战场上的命运像这样的变幻莫测。 …… 输了……输了……无可辩驳的失败…… 马文一个人站在魔盘之上。他曾经辉煌壮盛的大军一天之内就烟消云散。虽然靠着这个飞行的道具,他能够脱离地面上的那场可怕屠杀,但是他知道自己完了。 混沌巫师的全身都在颤抖。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搞砸了奸奇的计划。从来没有哪个混沌信徒能够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还安然无恙。连他手下的巫师们(同样靠魔盘逃出来的)都四散而去,甚至没人向他告一声别。 第三百六十二节战后 第三百六十二节战后 马文看着黑暗的夜空。昨夜的时候,他还咬牙切齿的打算把艾修鲁法特剥皮,现在他只想着自己能够活下来。 但是他能活下来吗? 回白堡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守住白堡。他必须……他也只能……想办法再为自己找一支盟军过来。在奸奇雷霆震怒抵达之前,将一切恢复到可控…… 然后马文听见了一个声音。不,那其实不是“听”见的,而是那个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面响起。 “你失败了,使徒!”声音黑暗、冷酷、无情而且残忍。 “他们拒绝混沌的真理,”马文定了定神,尝试推脱一部分责任。“主人,这里的信徒不够强大……” “这是一个软弱的牧人在责备他的羊群,使徒。”那个声音说道。“失败是你的责任,而且只有你要负责。” “不……不……”马文想起那些传说,那些落入奸奇迷宫的不幸灵魂。他忍不住喊道。“我不要被困在那些迷宫里!” “不用害怕,使徒。”那个声音里有很明显的恶意。“那些地方是为了那些能够救赎自己的人而准备的。” “不!主人!”马文用哀求的语气大叫了起来,他一边全身发抖一边苦苦乞求。“求,求求您。主人!别,别这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完成您的计划!我发誓!我……” 这时,马文脚下的魔盘突然动了一下,它的边缘裂开,变型成了一张生物的嘴,那嘴里的每一颗锋利牙齿都比人的手指长。这个魔物猛的一晃,将马文从后背上甩下去,然后就在空中一口便将还在颤抖着求饶的混沌巫师整个吞进了嘴里。 魔物用可怕的巨大的牙齿和有力的咀嚼直接把马文在嘴里嚼的粉碎,骨头断裂时发出的吵闹杂乱的噪音不绝于耳。 这个混沌巫师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 …… 艾林恩首相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他的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份文件上涂涂画画的,写一些批注。 两名有着明显的军人气质的客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平心静气的等待着首相大人处理完手头的琐事。两个人的手里拿着两份文件。不过因为刚才已经读过足够多的次数,所以两个人已经不再看了。 首相大人终于放下了笔。他坐正身体,看着两个客人。 “两位先生,你们觉得……这两份报告是怎么回事?”艾林恩问道。“是一场胜利的两个版本……我也知道,因为通讯方法存在误差,所以同样的事情常常会被不同人上报多次。但是似乎又不是这种情况……艾修鲁法特将军已经取胜,这已经毫无疑问。根据后一份文件的说法,艾修鲁法特将军已经抵达的白堡城下。” “应该是一场胜利。”其中一人沉思片刻,回答道。“首相大人,您知道,这是一场很伟大的胜利。但是,混沌军团不可能先被歼灭八万人,然后又被歼灭十万人……您知道,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将军就不会做这种傻事情,哪怕是野蛮人也不例外。” “兵力和战场不同。”艾林恩指出。 “但是这太过于荒谬了。”一个人回答道。“首相大人,您应该要懂得……”他发现自己的遣词用句不太合适,于是用力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这个时候,有人猛烈的敲了一下门,接着一个听差冲了进来。听差看了一眼两个客人,然后跑到首相的身边,贴着耳朵说了一番话。 就算是两个客人也立刻察觉艾林恩首相的脸色大变。那不是一个沉稳而经验丰富的老首相应该露出来的神情。 任何人都能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两个客人都很清楚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做,于是他们稍微客套了一两句话后,迅速的告辞了。 接下去的一切都是急匆匆的。不久之后,人们就看到一帮子信使、听差或随从仆人之类的人从首相的办公室里跑出去,冲入鹰隼城的街道上。这一天稍后的时候,艾林恩首相在王宫的小会议室举行了一场紧急的会议。 鹰隼城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举行这种急切的会议了。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席了,带病的也不例外。在上一次他们知道艾修鲁法特赢得了大胜之后,很多人甚至觉得这种紧急会议在可预见的未来之内不会再召开了。 与会的人员迅速的发现了某个不应在会场的人——或者具体点说,一个不应在鹰隼城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赢瘠,面色焦黄,眼睛深陷,并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老人,全身上下都穿着纯黑色的衣服,唯有领口的领结是白色的。除此之外,他胸口纽扣上挂了一个经典的蓝色的绶带。 每个人都认识这个人,这一位正是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此时此刻,这位老人的神情比他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古板严肃,每个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大事。否则这位大主管是应该陪在女王身边的。 艾林恩首相用最快最简单的方式迅速完成会议开始前的寒暄。这个会议不需要此类的繁文缛节。 “下面,由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大人为大家说明。”艾林恩说道。 “我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斯卡德拉用最古板的神情说道。“艾修鲁法特伯爵已经获得了全胜。他已经夺回了白堡,所有入侵的混沌军团已经全数被消灭。” 虽然说大家早就知道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有很大的可能夺回白堡(因为他是全歼了混沌军团而不是普通的击败敌人),但是这个消息依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好几分钟内,人们议论纷纷。 “然后是第二个消息。”等到大家评价下来,斯卡德拉继续说道。“大家可能听到过之前纽斯特里亚城遇袭的传言……这并非谣传,事实如此。当然,女王陛下在她忠勇卫兵的护卫下,安然无恙。可惜卫士们损失惨重。” 他说完这句话,观看大家的反应。这也是一个好消息——卫兵的死伤从来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女王无恙,那么一切都是小事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有一种直觉。斯卡德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像是在公布一条好消息。所以这明明是一件好事,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气氛的诡异之处。 而且,每个人都有一个本能的疑问:艾修鲁法特赢得全胜,收复失地,而女王陛下又平安无恙的话……那么斯卡德拉为什么会回到鹰隼城来呢?还有,两个都是大好消息,他的这种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宫廷大主管已经丧失了表达喜悦的能力了吗? 他们的疑问马上得到了回答,因为在沉默了那么几分钟之后,斯卡德拉说出了他带来的第三个消息。 “最后一个消息。在白堡里,我们找到了先代的王储,也就是女王陛下的兄长,波尔王子。” 不管怎么形容宣布这个消息在人群中造成的震撼都不为过。因为在接下去的几分钟内,所有的大臣和贵族们全部鸦雀无声,甚至没有人咳嗽。 “教会的祭司们确认过,波尔王子只是被混沌囚禁了,他并没有被邪神的力量所污染。” 斯卡德拉闭上嘴,朝着艾林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艾林恩清了清喉咙,作为首相,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站出来。 “现在,王室……有了两个值得效忠的人。”艾林恩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一个国王,一个女王。” 他再一次掉头面对斯卡德拉。“大主管阁下,现在女王陛下在干什么?”他问道。 “在高华城那边。”斯卡德拉回答道。“女王陛下听说夺回白堡之后,坚持认为自己应该亲自去看看。但是她在高华城那边生了一场小病,现在应该在养病中。”他说道。“艾修鲁法特将军和巴兰卡将军在清扫白堡外围逃散的混沌势力……埃辛将军和帕里将军在搜捕东北部,特别是纽斯特里亚城附近的混沌残兵……贝勒尔将军坐镇白堡……根据估计,这种情况会持续一个月,也许更长久一点。” 他平静的说完。现在每个人都意识到一点:这是一个抉择的机会。 如果女王陛下已经到了白堡,或者是城中驻守的不是贝勒尔,那么波尔王子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因为不管是艾修鲁法特、巴兰卡亦或者是埃辛,都是女王一手提拔出来的。他们将作出何等的选择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但是眼下这种情况…… 当然了,在军事部署上,艾修鲁法特其实没错。贝勒尔肯定不会在这种扫荡残敌的战斗中尽心尽力——他的军队其实只算盟军(或者说雇佣兵),压根不在乎这边的残局情况如何。既然如此,那么干脆让他守在白堡里好了。白堡里也确实需要人镇守。 那三个人,明显尚未察觉这个可怕的秘密。而女王陛下本人的情况呢……她的护卫亲随伤亡惨重,加上又生病了……所以她现在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而斯卡德拉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说明了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现在,这个选择权,真真切切的放在了参加这次会议的诸位身上。 第三百六十三节王位 第三百六十三节王位 哲学家们早就说过,构成一个君王的有两个要素:血统和实绩。 如果将时间回溯三年,那么在场的各位贵族和大臣恐怕不会有太多的异议。甚至可以这么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支持谁。因为众所周知的,露维雅公主之所以会以幼/童的身份登上王位,完全是因为先王战死沙场,王储失陷敌军(每个人都以为他死了)。而剩下的几个继承者之外,她已经是年纪最大,继承权也最充分的那一个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小女王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却已经是唯一的选择。因此,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拜伦怀对此事有私心(正如前面说过的,拥立小女王的带头人就是拜伦),想要合法的篡夺王位,但是却也没办法提出反对的意见。 在三年前的任何一个时间点,这位被人认为早就战死沙场的前王储,现今女王的嫡亲兄长,波尔王子如果能返回鹰隼城,小女王就只能退位。因为按照血统、性别和年纪,或者说继承权的优先程度,他都在小丫头之上。 如果是那种情况,这场王位的易主一定是很和谐的进行的。胜利者知道自己必定胜利,所以他根本不必害怕对手的反抗,更不会弄什么秋后算账一套。失败者也知道自己必定失败,她也就不会想到任何反抗的念头。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现在的小丫头,身上已经不止是血统,还有实绩。 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中,血统论从来不是一个罕见的玩意。而血统论也从来没有成为统一的,毫无争议的理论,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哪怕站在最高贵的血统,也就是王室的位置来看,这个王位也不是什么千秋万代恒古存在的东西。 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格鲁尼的王族,也就是马克雷米兹家族,其称王的时间不过百年。而百年之前建立国家的马克雷米兹大王,开国君主,他的血统就实在没什么可夸耀的。说句不客气的话,也就是一个和今天实封伯爵差不多的乡下土霸王。他开国称王,和他的血统没有任何关系,依靠的是他的实际成绩。他是依靠谋略和武力,征服了这片土地上原有的势力而成为过往的。 现在的小女王的成绩已经无人能够否认。无论是重新组建宫廷,镇压拜伦的叛乱,整顿国内秩序,乃至于现在击败入侵的混沌军团,恢复失地,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任何人也无法质疑和反驳的实际成绩。特别是刚刚夺回白堡,洗刷了十年前先王阵亡的耻辱,绝对是万民拥护的政绩。 而且每个人都知道,随着白堡的夺回,这个国家现在解决了最大的外患,即将——也必将——重新在列国之中崛起。他不再是被人觊觎的目标,而开始轮到它觊觎别人的领土了。 你不能说打败混沌军团并夺回白堡的是艾修鲁法特,所以这份成绩和她无关。因为部下的成绩也就是国王的成绩。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优势,那就是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王,是经过正式加冕,得到所有人承认和宣誓效忠的女王。而波尔王子依然只是一个王子——他虽然是王储,但是过去每个人都认为他他已经死了。 但是很遗憾,先王阵亡,王储失陷,距离现在只有十年。特别是,现在王座上的女王其实并未成年。这是一个很敏感也很尴尬的时间点。 如果早上三年,那么小女王就必然会退位,如果迟上三年(也就是小女王十五岁成年),波尔王子就得保有亲王的头衔而终老。 但是现在,双方的力量正好处于一个平衡时期。小女王拥有实际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波尔王子拥有继承权的优势。小女王在军队里拥有亲信可用的的将领(当然,他们恰巧的不能控制波尔王子),而在宫廷里,保守的大臣却占了绝大部分(他们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拥立小丫头的)。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这个站队决定了很多东西,或者可以说直接关联了在座诸位的的命运。政治是很无情的,一切血缘、亲情都不会成为羁绊。对于绝大多数在座的大臣来说,不管内心倾向于哪个选择,他自己也得考虑一下站队错误会导致什么后果。 “斯卡德拉大人,”有人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很多人都知道斯卡德拉对小女王非常宠爱,如同一个祖父对待自己的孙女一样。“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我效忠的是马克雷米兹家族,”斯卡德拉回答道。 这句话就已经用最清楚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态度。 …… 关于白堡的攻防战完全没有任何可提的。 因为眼下的白堡,就和之前的纽斯特里亚城一样,完全是一座空城。城内的守军别说守城,隔十步在城墙上站一个人都不够。 就算混沌战士也不愿意接受这样毫无任何希望的战斗。在看到敌人的大军从远方到来的时候,他们就丧失了战意。他们中的军官带头,所有人就这样放弃了守城的职责,撤走了。 很多人预想中的激烈的,如史诗一般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这座城市完整无损的落回到格鲁尼人的手里。 当然,说是“完整无损”是不合适的。不管怎么说,这座城市被混沌占据了整整十年,很自然的被改变了很多东西。前面说过,这座白堡其实不止是一座要塞,也是一座城市,里面原本居住着数量可观的平民。城里除了军营之外,还有平民区和商业区,除此之外,这里还建有一些宗教的建筑。 不过在夺回白堡之后,人们就发现城里压根没有任何的人了。相信那些不幸的人都已经被掳走,或者已经遇害。城中原来的平民区变成了一个……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用处的地方,到处都是邪神的祭祀场和祭祀活动残留的痕迹。原先的神殿更甚,已经变成了一处彻头彻尾的邪神祭坛。整个建筑不止是外部被改造,内部到处都画满了各种亵渎的符号,而最中心的位置,则成了一处血池。不知道有多少牺牲者在这里被杀掉以祭祀血神。 整个建筑里难以形容的腥臭味,以至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必须要彻底的在白堡里清除这些邪神留下的亵渎残余。 这个任务由贝勒尔接受下来。因为所有人中,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只有贝勒尔有过从政经验——他曾经担任过米尔城的总督,此外,他也通晓一些建筑方面的学识。由于战争实际上已经只剩下扫尾的工作,现在也已经不合适由作为援军的贝勒尔出面负责了。 但是虽然说大战已经结束,但是眼下这种在很大的范围内搜寻剿灭残余的混沌军团依然是一个麻烦的任务。所以,现在的贝勒尔成为白堡的实际控制者。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从白堡的监狱底层那里,发现了一个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人。 和所有那些聪明人一样,贝勒尔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一个机会。 此时,时间正值上午。贝勒尔坐在白堡的中心城堡的高处,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看着脚下的这座城市。 传说白堡凝聚了加鲁那斯的心血,这绝不是一句谣言。只有在对整个要塞有了全面了解之后,你才能明白这座城堡是多么的……夸张。从任何角度来说,它都是那种极难攻陷的坚城。 只要城堡里有足够的守军,亦或者没有出现那种直接打开城门投敌的叛徒。 但是它除了是一座坚固的要塞之外,还是一座美丽而精致的城市。以人类的建筑工艺,这两者通常是很难结合的。但是在这里,这两个要素却完美的融为一体了。 在他欣赏这份艺术上的美感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罗宾走了进来。 “将军大人。”罗宾反手将门关好。“我把王子送走了。” “哦,很好。” “但是,将军大人,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罗宾问道。 “啊,罗宾,你指的是哪一点。” “王子的事情。依我看,现在这位王子压根……没有任何机会。”罗宾说道。“您将这个消息隐瞒下来,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依我看,如果将这个消息告诉艾修鲁法特或者那个小女王,您还能多少换来一些私人的人情。” “谁告诉你说,波尔王子没有任何机会的?”贝勒尔微微一笑,同时将红色葡萄酒浅酌了一口。 “将军大人,我承认宫廷里的那些老朽会支持王子,但您要知道……艾修鲁法特现在控制着整个国家的军队!”罗宾强调道。“除非他倒戈,否则您觉得有机会吗?” “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贝勒尔轻声说道。“这就好比……你在下一盘棋。你下的很好,每一步都是妙手,没有犯任何错误。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告诉你,你犯错了……”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是上班时间,你你有活儿要干,根本就不应该下棋。” 罗宾思索了一下,半天没有回答。于是贝勒尔就直接的说了下去。“这位棋手,就是我们那位可爱的小女王。” “我……不太明白……” “波尔王子的支持者比你预想的要多得多。”贝勒尔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女王陛下为了摆脱拜伦的阴影,在选择部下的时候,有意识的尽可能的选择了保守派。至于军队……军队可以被视为一个整体,但是也可以被视为一个个军人群体组成。比方说这一次的联军。”贝勒尔说道。“当国王和女王争夺王位的时候,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一点,哪怕是艾修鲁法特也改变不了。” 第三百六十四节抉择 第三百六十四节抉择 “但是,”罗宾不死心的问道。“不管怎么看,我觉得小女王……或者艾修鲁法特能够赢得这场王位竞争。” “是的,”贝勒尔承认。“如果他立刻着手,清洗掉军队中的那些保守派……没错,一场血腥的大清洗,他就能完全控制军队,然后,波尔王子的其他任何东西,都变成了纸牌屋,只需要我们的小女王伸出一根手指,一戳就倒下了。” 他微笑着看着罗宾。“所以,我就是在赌艾修鲁法特不会这么做!” 罗宾还是一脸不解,于是贝勒尔大笑起来。“罗宾,还记得我们当年在西瓦尼亚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对我们来说,结果只是在‘最好’和‘还不错’之间转变而已,理解了吗?” “假如波尔王子赢得王位,那么他必须……在表面上非常尊重自己的妹妹。他必须慢慢的培养自己的班底,慢慢消除妹妹的影响。在他最终能够摆脱小女王的阴影之前,他需要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内,除非出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否则他不会有对外扩张的野心。” “如果我们的小女王赢得王位,那她必然是依靠军队的支持——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的支持——完成了一场清洗。然后她也得慢慢的消除这一次兄妹对决造成的不利影响。嗯,先别说名声上的问题。我猜,重新整编军力,消除国内那些支持王子的守旧派……需要三年?” “但是,即使不进行军队的清洗,我觉得那位小女王也有较大胜算的。”罗宾还是有点不死心。 “罗宾,你是个贵族吧?你应该知道,假如如果有人为了一些无聊理由上门要求和你决斗……你作为被挑战方有选择武器的权利,你会选择那种你根本不擅长的武器吗?虽然拿着那种武器你也有一半的胜机。” 罗宾立刻明白了。这是生死相关的较量,你不可能放弃必胜法,去选择那些胜算只有一半的方法。 “再说了,就算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格鲁尼人已经夺回白堡,在可预见的未来,他们不会再失去这里。我大概不太可能作为援军出现在这片国土之上。这个时候,一点私下里的人情,或者是对私人的憎恨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然,假如我真的回来了,恐怕也是他们需要我的程度远超过我需要他们的程度。这种情况下,人情和憎恨也毫无任何意义。” 贝勒尔轻笑了一下,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无本买卖,为什么不做?” …… 小丫头用略带痉挛的手,将手中的信撕成粉碎。 这是来自鹰隼城的信,并不是通过魔法通讯而来,而是由一名信使带着快马送来的。 白堡真的是一座很不错的城堡。前面已经说过,它不仅是边关要塞,军事重地,也是一座美丽而宜居的城堡。混沌在它身上留下的污秽此时已经全部清理干净——这是在教会祭司的指挥下完成的,可以想象工程干得非常彻底。 一些细节的改建工作尚未完成,但是,由于白堡陷入混沌之手也不过十年,所以能够很容易的找到当年的各项详细资料,将整个城市恢复为原先的模样。关于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怀疑。 能够以女王的身份,观看这座在父亲失去,然后被自己夺回来的城市,这本来应该是充满自豪和喜悦的吧。 不过,这封信粉碎了一切的好心情。 你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夜之间,世界颠倒了过来。小丫头之前已经有所察觉,但是现在才发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信是罗蒂雅的手下写过来的,详细的将鹰隼城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记录下来。 小丫头是在高华城那边感觉到有点不太对头的。但是那个时候,这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任何外界信息的支持。但是不管她身边的人怎么少,一个谣言已经满世界流传的时候,最终还是会传进她的耳朵里。 波尔王子,她的兄长,还活着。而且他已经回到了鹰隼城。 外人真的说不清楚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小丫头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知道,那绝对是五味杂陈,谁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如果说其中有什么最强烈的话,那就是她感觉到被背叛。 这种感觉,在拜伦发动政变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次了。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敌人——除了那一个之外。 所以,小丫头马上派人到鹰隼城调查。她毕竟当了十年的女王,自然已经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并没有简单的派一个身边的侍女卫兵什么的去调查,而是让身边的罗蒂雅写了一封信,给鹰隼城的某个忠实可靠的部下。她察觉到这件事情并不牵涉地下世界,所以他能够通过罗蒂雅的渠道,得到正确而全面的情报。 而罗蒂雅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其实某种意义上,她宁可罗蒂雅辜负——带来了全面而详细的情报。 事情已经发展到一个……一个无法形容的阶段。她的兄长,那个在她头脑里已经模糊不清,只有几个画面残留的男人,已经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回到了鹰隼城。 按照信上所说,鹰隼城的臣民立刻群起拥戴。德高望重的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和首相艾林恩共同陪同王子进行了一次入城的仪式。 接着,王子立刻在群臣的拥戴之下,由鹰隼城的高阶祭司为他进行了加冕仪式,由王子正式登基,成为了国王。对于小丫头的问题,他则宣布她已经退位。当然了,他也承诺在自己拥有子嗣之前,小丫头作为妹妹依然是第一继承人。除此之外,王子在自己称王之后,并没有对小丫头留下的人事安排作出任何改变。换句话说,艾林恩还是首相,各位大臣依然在自己的位置上,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王座上的人换了一个。 小丫头在高华城,消息不顺(前面说过,高华城里已经没有负责魔法通讯的魔法师了),所以对一切一无所知。这段时间内,这个事情已经通过魔法通讯,传到了整个国家。不,不止是格鲁尼,还包括其他地方。现在,列国的宫廷想必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一个新的(而且就理论上说是合法的)的国王登基,而原先践此王座的女王却在边境地带保持着沉默。这种微妙的时刻,各方面都保持着一种无言的寂静。或者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等待着这场对抗的结果。 国王回到了王城,受到了臣民拥戴。女王坐镇边疆,大军尽在掌握。而其他的那些领主和总督则保持着沉默,并且竭力的装出一副并不知情的样子。换句话说,目前整个国家依然在正常运行中。 很多人希望这件事情体面、和平而且和谐的得到妥协,另外一些人则期待着这场冲突从这种怪异的平静变成激烈的冲突。 “我……”小丫头想说话,但是嘴巴一开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种强烈的本能冲动涌上来。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正在发热。 “不能哭。一个女王的第一课,也就是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决不能流泪,至少不能让外人看到在流泪。”艾修鲁法特的话一瞬间在她脑海里浮现上来。 “你们都先下去,让我安静一下。”小丫头说道。在随从们离开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艾修鲁法特伯爵如果来了,让他马上来见我!” 很快,四周的人都走了。小丫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虽然她已经告诉自己一百遍不能哭,但是实际上手背却依然湿漉漉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愤怒,但是实际上却是悲伤。她的心乱成一团。 然后她听见了脚步声。在她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穿得很正式,是全副戎装来觐见女王。这也符合此刻的环境:女王来巡视自己新夺回的国土,接见自己赢得胜利和荣耀的将军。 但小丫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这样冲上去,扑在艾修鲁法特的怀里。她的脸颊贴在艾修鲁法特冰冷的胸甲之上。 “你又哭了。”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好像告诉过你,王者无泪。” “没关系,”她轻声的说道。“没有外人。”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感到恢复平静。艾修鲁法特在这段时间内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什么都没有动。她慢慢的从艾修鲁法特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突然之间,她发现自己的脸烫得要命。 她刚才……刚才……刚才这是……太……太直接了吧?她偷眼看了一下艾修鲁法特,却发现后者神色平静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已经知道了?”小丫头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但是,两个人已经有足够的默契,艾修鲁法特并不会理解错误。 “嗯,到处都在说这事。”艾修鲁法特回答。“我本来是将信将疑。不过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确认了呢。” “我该怎么办?”小丫头问道。任何人都能看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用一个女王的身份去问自己的将军,而是一个少女在问自己的情郎。 “你应该说你想怎么办。”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在你这一边。即使和所有人为敌,我也在你这一边。”他轻声的说道。“我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正如我曾经说过的一样。”他单膝跪下,拉起小丫头裙角,放在嘴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你不必担心失败,因为现在的你,远比你的哥哥更强!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会帮你杀了他!” 第三百六十五节封赏 第三百六十五节封赏 “为……为什么你会说出这句话!”小丫头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受惊的表情。“他是我的兄长,是我哥哥,是我世界上唯一一个血脉相连的人。不要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再辉煌的王座,”艾修鲁法特说道。“上面也只能容纳一个人。” “但是他是我的哥哥……我……我……王座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个权利,而是一个责任。有时候我宁可不生在帝王家……他本来就是我的哥哥,他继承王位更加合适……”艾修鲁法特看着小丫头,让她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心慌意乱。 “如果他死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愚蠢害死了他。”艾修鲁法特沉声说道。“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把你和他都逼到了这个毫无退路的死角里。本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协商,但是他自己堵死了这条道路。他是想用这种姿态让你就范……愚蠢、傲慢而且自私的行为。只要他心里还真的把你看成血脉关联的妹妹,他就不会做出这种行动来!” 两个人面对面,半响无言。 “艾修鲁法特,你……”小丫头突然轻声的说道。“想成为国王吗?” “我?”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想要成为国王,那我……”她的声音停住了,因为艾修鲁法特用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之上,直接阻止了他说下去。 “您不应该说这种话!”艾修鲁法特说道。“无论是作为一个女王,一个女孩,亦或者是一个妹妹。想想你身上那荣耀的血统。” “是……我孟浪了。”小丫头轻声的说道。她用力的呼了一口长气。 不,一切都不会比上一次更加糟糕的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然后她慢慢了恢复了平静。 “我刚才心情很乱。”她说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甚至找不到人商量了。” “罗蒂雅呢?”艾修鲁法特问道。 “她要离开了,”小丫头有些黯然的说道。“和嘉娜一样。” 艾修鲁法特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小丫头的“前任”家庭教师。实际上,他和嘉娜之间并无多少来往,彼此之间只能算是认识,谈不上了解。不过从她为小丫头定的那些课程可以看出,她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家庭教师,但是绝不合适王者的教育。至少不是适合小丫头那种情况。不过后来,嘉娜就从艾修鲁法特的视野里消失——传说是回家结婚去了。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和听说过嘉娜。当然了,艾修鲁法特也从来没花费什么精力去追查嘉娜的事情。 “离开的意思是?” “她说要走了,并且已经向我辞去了临时家庭教师的职务。”小丫头情绪有点低落。和罗蒂雅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确实已经相当喜欢这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罗蒂雅很有那种“奸臣”的天赋,因为她很擅长饶舌、告密和出谋划策。“到远方去,是嫁过去。不过我相信她和这件事情无关……因为这件事情……她很早以前就向我提及过,在你击败混沌军团之前就提起了。” 这个解释让艾修鲁法特也无法追问下去。 “她现在还在,但是我……我已经不想再去麻烦她了。”小丫头说道。她再一次看着艾修鲁法特。 其实真正击倒她的倒不是这件事情本身——因为哪怕是小丫头自己心里也承认,其实她的哥哥比她更合适称王(因为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建立多少超凡的政绩,以至于理所当然应该成为女王)——而是这件事情的过程。所有的事情都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发生,没有任何人征求她的意见。等到她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那种无可挽救的地步。 一定要类比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拜伦的政变一样。一瞬间,身边所有的人都变成敌人,或者突然消失掉了。 如果说那一次她还能相信自己没有犯错,相信一切的起因是因为拜伦自己的野心和**的话,这一次,她甚至有点不能够说服自己。 艾林恩,那个她一手提拔、任命的首相,带着同样被她提拔任命的(或许提拔另有他人,但至少任命书是她签署的)一帮大臣,已经站到了和她对立的位置上。 如果说这个打击还不够,那么斯卡德拉,那个过去十来年间一直陪在她身边,那个永远穿着黑色衣服,一脸古板的老人,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她。 信上说,在波尔王子举行的入城式上,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就陪在他身边——这不是一个王子(哪怕他是王储)的入城式,而是国王才配有的待遇。斯卡德拉之前找了个借口离开小丫头,现在又和波尔王子在一起,他是什么立场已经不言自明。 小丫头还是小丫头,斯卡德拉还是斯卡德拉,但是,他们之间曾经花费十来年时间建立起来的关系——那种信赖,那种默契,已经瓦解了。就算他们再见面,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那种状况上去。 幸好,还有艾修鲁法特。幸好,他会在她面前说出“即使和所有人为敌,我也在你这一边”这种话。也许,就连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到底在小丫头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我……”小丫头其实很想问艾修鲁法特自己该如何是好,想要让艾修鲁法特帮她拿主意,但是却有某种自尊让她无法开口说出这个要求,所以话虽然说出口,却变了一个样子。“是一个合格的女王吗?” “不止是合格。”艾修鲁法特说道。“是很优秀。”他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是这么优秀,他们也不会背着你,悄悄的干这些事情。他们的这种做法本身就说明了心虚……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你是比较强的那一方。只要你愿意,只要下定决心,你就一定会赢。” 他上前一步,在小丫头能够反应过来之前,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在这一刻,他已经不再把她当成女王,而是当成当初在小木屋里那个绝望,但是依然坚强的小丫头。 “其实一切都取决与你。只要你认定自己是一个女王,只要你能将王座视为最好坟墓的决心……如果你有这份决心,宁死不悔……我会永远为你而战。” 小丫头听得痴了。 艾修鲁法特走出来的时候,迎头撞到了罗蒂雅。 前面说过,其他人都已经被小女王遣走了,罗蒂雅是艾修鲁法特进来之后才来的。所以门口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艾修鲁法特只是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想离开。不过他还没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罗蒂雅冷冷的声音。 “你这样做,不是太过分了吗?” “什么过分?”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 “让你一个女孩子去面对那样……悲惨的事实。” “有些决定,只能由自己做出。”艾修鲁法特回答。“别人可以鼓励她,可以支持她,但是并不能帮她决定。”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罗蒂雅叹了口气。“你根本不懂这个事情……对她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我们的那位宫廷大主管……那个小丫头是拿他当成爷爷或者父亲这样的长辈看待的……他或许有自己背叛的理由,但是任何理由都不会让我原谅他!也幸好有你,否则的话,我们的女王陛下恐怕精神都要崩溃了吧。还有,那个老婆婆也是如此……她给我带来了一封信,我现在都在犹豫该不该交给我们的小女王。” “你……知道些什么?” “斯卡德拉……他可能是希望马克雷米兹家族的统治能够延续下去。毕竟,一个女王,就有可能意味着统治权的转移。所以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一个合法正统的继承人登基,另外一个就是让你这种有能力却又毫无根基和家族背/景的人入赘……很明显,前者是他追求的最高目标,后者是他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虽然我觉得他确实很爱我们的小女王,但是这种爱改变不了他的政治立场,动摇不了他行动的决心。” “这种……应该算是头脑顽固吧。” “哈,头脑顽固本来是他的优势。你们选择大臣不正是遵循这样的原则吗?找那些思想保守的,头脑顽固的,对马克雷米兹家族死忠到底的人。这本来是个聪明的选择,现在变成了……愚蠢的事情。哎,所谓世事难测,莫过于此。按我说,你应该打回去鹰隼城,把那些犯上作乱的家伙和那个不知好歹的王子统统给宰了,然后这个国家就清静了。”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嗯,你可能不知道,波尔王子……不,国王陛下,”罗蒂雅特意的加重了“国王陛下”四个字的语气。“已经派来了特使。嗯,别误会,不是来找麻烦的,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是来封赏的。他对你、埃辛、巴兰卡、还有帕里的战绩大加褒奖,为你们加官进爵。当然,不止是你们,还有其他的军官……士兵们也各有封赏。之前我们小女王许下来的各种承诺,他全部兑现。特别是埃辛的那个承诺,他现在已经被封为公爵了。” 第三百六十六节来信 第三百六十六节来信 “聪明的选择。”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 “嗯,他派来一个口才很不错的家伙当特使。”罗蒂雅继续说道。“埃辛成了公爵,而且如他所愿的自由选择一块封地……除此之外他还将会成为近卫军团的指挥官,以及国王的军事顾问。很慷慨,不是吗?” “其他人呢?” “巴兰卡被封为伯爵……呵呵,而且已经许诺由他镇守白堡。啊,从此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了。荣华富贵以后自然不在话下。贝勒尔……收获了一堆荣誉头衔和一些奖金,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很够了。帕里略微差一点,但是也总算是被安抚了一番,被许诺成为纽斯特里亚城的总督。至于你……”罗蒂雅的用充满暧昧的口吻说着。 “他许诺给了我什么?”艾修鲁法特问。 “给你?一个实封的伯爵领地。”罗蒂雅呵呵的笑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承诺。如果你和小女王结婚,你将被接纳为王族的一员,获封亲王。真的是很聪明。”她叹了一口气。“波尔王子……不,国王,还是很有一手的。” 小女王提拔的一群军事将领中,贝勒尔是外国人,帕里则评价不高(因为他连续出了好几个篓子),两个人暂且不论。但是另外两个就大有深意。埃辛有过背叛的历史,注定不会受到小丫头无条件的信任,所以就被许诺以鹰隼城的高官,被放在身边以便拉拢。巴兰卡曾经兵变中第一个支持女王,所以被放到远离王城的白堡作为守将。至于艾修鲁法特,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小丫头的亲信(有内情的人甚至知道不止是亲信那么简单)所以虽然被封为亲王,但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剥夺了军权。 但是如果不考虑这些隐藏的构思,那么任何人都得承认,这位新国王的封赏绝对是慷慨丰厚,让人垂涎。特别是艾修鲁法特,他甚至能够成为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就算是这场意外没有发生,由小丫头来封赏,她也没办法封赏得更重了。 “他们对于这个封赏,怎么说?”艾修鲁法特问。 “啥都没说。所有人都在等你的表态。”罗蒂雅说道。“好像所有人都怕你。” “那么,他们面对特使的许诺,总归会做出一些反应吧?” “嗯,差不多等于看着烤炉上熏鱼的猫。”罗蒂雅轻蔑的笑了一下。“馋得要死,却又忌惮炉火,不敢伸出爪子。” “关键不是他们。”艾修鲁法特说道。“而是……我们的女王陛下自己。这些封赏什么的都无所谓,最起码,女王陛下也可以开出同样的赏格来。” “但你不能否认这样一来,国王就占据了先机。” “没错,但是弱势一方从来都会许下更大的优惠和赏格,但是实际上,人们还是喜欢投奔强大的一方。” “好吧,我就相信你能控制一切。”罗蒂雅叹了口气。“我现在都几乎不敢相信,你居然消灭了这么多的混沌军团,还夺取了白堡。不过……在能力方面你确实值得信赖,但是在另外一个方面……你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懦夫。” “为什么这么说?”艾修鲁法特问。说起来,好像罗蒂雅之前也说过此类的话题,但是都没有现在这么激烈。 “我就要走了。”罗蒂雅突然换了个话题。“可能……从此以后离开鹰隼城,再也不会回来。”她叹了口气。“说起来有点可惜,费了无数心血和力气,最后终于成功,但是好像……好像非放手不可了。” 艾修鲁法特已经从小丫头那里知道罗蒂雅即将出嫁(而且是嫁到远方)的事情。所以对她的这番感叹并没有多做表示。罗蒂雅没有提及对象,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虽然这件事情只要去打听就一定能知道)。至于拉莉亚,虽然说这么一个女护卫很有用,但是却不是什么不可取代的。事实上,当初选择拉莉亚,最重要的理由是担心拜伦铤而走险——不管怎么说,这位公爵也是在鹰隼城里经营了那么多年,留下几个暗手是有可能的。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拜伦并没有过多考虑过这种选择。 “嗯,虽然你可能还不知道……但是说句实话,在你走了以后,我和你那两个未婚妻有点……不太愉快。” “不太愉快?”艾修鲁法特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因为他觉得,双方完全是扯不到关系的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怎么来的不愉快呢? “说句实话,是我打算诈唬她们一下,让她们乖乖的放弃和你的婚约。”罗蒂雅很直截了当的说道。这种做法无疑是极为狂妄和过分的,但是她偏偏用如此直接的方式说出来,使得艾修鲁法特反而一时之间回不过味来。“因为我觉得她们和你不合适。” “嗯?”艾修鲁法特因为回不过神来,所以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发火。 “当然,我本来没打算做的很过分,只是想找一帮人,将她们堵在某个小巷里威胁一番。但是很不幸,她们很厉害。我一大帮的部下都被她们给直接废了。于是呢,我就去找了拉莉亚帮忙。当然,其实我不想伤害她们,只是想威胁一下……说句实话,也就是赌上一把。赌她们和你之间没有那么大的默契。实际上,我真的没想到那个叫做星刻的这么强。” “她很强吗?”艾修鲁法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好吧,事情差一点就脱离了我的控制……总之幸好没发生任何倒霉的事情……”罗蒂雅继续说道,不过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她的话。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艾修鲁法特已经从罗蒂雅说话的内容和说法的口吻察觉到一丝不祥。 “嗯,或许你还不知道,在纽斯特里亚城遭到混沌军团攻击的时候……她们两个也在我们女王陛下的身边……那是一场火中的混战,我们从一条地道撤退。拉莉亚和星刻殿后。后来,拉莉亚跟上来了,而星刻……再也没有跟上来。事后,那里只剩下一片火后废墟……” 她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保持着一种令人惊恐的沉默。 “……我当时想通知你,但是因为……好吧,反正是一大堆麻烦,死了很多人,战斗、搜救还有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事情。还有那该死的魔法通讯……纽斯特里亚城里连个负责魔法通讯的魔法师也没有……所以这件事情就一直拖后了。后来星见在高华城里的时候和女王陛下同时生了病——不过病情恢复很慢,直到最近才稍微好一点……”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这并不是因为她天性啰嗦,而是一种本能的谈话技巧。人们总是在谈及那些自己不愿提及的话题时采用这种方式,七拐八拐,将真正有意义的几句话混淆在无数的废话之中。 “星见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阻止了罗蒂雅继续说下去。 “在那边……那边过来……第二个的房间里。她是病人,所以有两个侍女照顾……”罗蒂雅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过去看她们不太顺眼,因为她们根本配不上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说这种话的立场了。所以,你自己做出决定吧。” 艾修鲁法特急匆匆的离开,罗蒂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一次叹了一口气。不过她的事情还没完,于是她走进了房间里。 前面说过,由于小丫头的命令,因此这里并无他人。罗蒂雅之所以能够进来是因为她是女王的“临时家庭教师”。这个职务相当的微妙,虽然她并没有任何理论上的权力,但是却能够部分的忽略女王下达的命令。毕竟,理论上说,一个家庭教师是有权力让女王去写作业的(或者上一些女王不喜欢的课程)。这种“教师的天赋权力”化到现实中来,那就是罗蒂雅的行动非常自由,通常不受任何人——包括女王自己——的约束。比方说,小丫头此时不许别人打搅的命令,对罗蒂雅就是无效的。 “罗蒂雅?”小丫头看到了进来的人。“什么事?”她问道。 “有人托我送一封信给陛下。”罗蒂雅微笑了一下。“熟人。” “熟人?”小丫头疑惑的问道。此时此刻,谁会给她送信呢?而且是通过罗蒂雅写信。 如果小丫头没弄错的话,整个宫廷的官员,对于罗蒂雅似乎都没有什么好感。这种心情很容易理解:一个低贱的娼妇,却成了女王的教师,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王宫进进出出。这对于任何一个思想保守的人都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情。 “婆婆。”罗蒂雅说道,同时叹了口气。她拿出信,递到小丫头的面前。 婆婆是王宫内的老人——传说她曾经是小丫头祖父的情人,却因为某些原因最终没有成为国王的侧室,但是却因此成为王宫中一个超然的存在——她对于小丫头,那绝对是外婆对外孙女一般宠爱。 在王宫因为拜伦的政变而被破坏,小丫头转到临时王宫组建她的宫廷的时候,小丫头几乎是婆婆一手照顾的。 “她……”小丫头原本已经伸手去接信,听了“婆婆”两个字之后,却如被烫到一样将手缩了回来。对,婆婆留在鹰隼城的王宫里,所以她现在毫无疑问的和她的哥哥在一起(很明显,波尔王子也不可能会对她怎么样)。婆婆写信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在过去的所有时候,婆婆从来都不会参与政治上的事。但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小丫头的眼睛盯着罗蒂雅手中的那封信。信封是粉红色的——虽然那实际上也就是很普通的纸,但是在此刻的小丫头眼里,却如同烙铁一般的危险。 斯卡德拉、艾林恩、还有她的哥哥……他们的做法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但是如果现在再加上婆婆…… 如果婆婆试图说服她放弃王位,乖乖退让……那她怎么办呢?她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拿起这封信,很多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无论这件事情她最终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和那些她所爱,所信任的人之间(当然不包括艾修鲁法特),很多东西将无法挽回。 第三百六十七节未死 第三百六十七节未死 艾修鲁法特顺着罗蒂雅指引的方向走去,很快来到那个房间门口。房门并没有锁上,而是虚掩着。艾修鲁法特推开门,看到的正是半坐在床上,脸色异常苍白的星见。 之前他就已经听说女王陛下和身边的侍女随从在高华城生病的消息——那个时候,他还刚刚打下白堡,正分兵四下出击,扫荡流窜的混沌残兵。不过,小丫头一行人生的不是什么重病,而是因为之前在纽斯特里亚城受惊过度,加上旅途劳累,还有饮食不规律(或者是不卫生)引起的小病罢了。至少艾修鲁法特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没当一回事。 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未意识到双胞胎也在女王的随从队伍里。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小丫头会带上她们两个过来。她什么时候封她们当女官啦? “艾修鲁法特!”星见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叫声,向着他伸出一只手。 …… 小丫头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信从罗蒂雅手中拿走。她很快的拆开信封,并且开始读起来。 必须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信是密封的,所以罗蒂雅并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但是凭借她的经验,她也猜得出来,老婆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写信给小丫头,肯定有什么目的。而且,九成九是劝告小丫头放弃。 波尔王子还真是聪明。他知道自己在实力上完全不行,所以就大打感情牌,想要不战而胜——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许他真的可能用这种方式赢得一切。因为罗蒂雅也知道,小女王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或者可以套用书上的说法:敏感且脆弱。支持着她在危难时刻坚持到底的,并不是对于权力、利益或者说是王位的渴望,而是因为家族血统而产生的责任感。这是很难得的。 不过,小丫头脸上的表情(尽管她极力的掩饰自己)却随着阅读而慢慢改变。在看到最后的时候,小丫头的表情已经充满了惊讶。 “陛下……这封信……”罗蒂雅好奇的问道。 “他们要来。”小丫头放下信,没头没脑的说道。 “他们要来?谁要来?婆婆?” “婆婆应该不会来。但是其他人……都会来。”小丫头的表情很复杂。“包括我的哥哥。你看看。”说着,她把信递回到罗蒂雅手里。 罗蒂雅带着很大的好奇心看了一下这封信。确实和她预料的不同,婆婆整封信里丝毫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她只是在说一些零碎的事情——说句实话,完全是那些多嘴唠叨的外婆对着即将出远门的外孙女说的那些话。 但是在信的尾部,老婆婆明确的说了一件事情:波尔王子将赴白堡这边见小丫头。老婆婆在信里,让小丫头照顾好她的哥哥。 这是……什么意思?罗蒂雅满腹狐疑的放下了信。 “罗蒂雅,这是怎么回事?”小丫头问道。 由于罗蒂雅已经明确说过近期内就会离开,所以小丫头不是很愿意找她商量。但是既然此刻她就在身边,那么也就顺便了。 “这个……我想……是……”罗蒂雅想说话,却发现脑子里很混乱。这种诡异的事情让她也一时想不透。 眼下的王位争夺战,波尔王子的优势就在于得到了鹰隼城和整个宫廷的承认,小丫头的优势在于军队(此外还有实际的政绩)。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波尔王子想要赢就必须干两件事情。第一,依靠国王的身份收买、分化和瓦解军队对小丫头的支持(事实上他也确实的这么干了)。第二,就是赶紧整编训练新军,以备万一。这不是说他能够短期内得到和小女王对抗的军力,而是至少有据守鹰隼城,拖延几天的把握。 但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应该来白堡这里见小丫头。当然了,更不应该由婆婆来写这么一封信。 这也不是妥协或者谈判的态度,因为在他这么悄悄跑到鹰隼城然后称王之后,双方在立场上已经是完全对立了。人类不是精灵,一个国家是不需要两个王的,哪怕他们是兄妹也不行。 “无论如何,以信上的时间来看。”罗蒂雅决定抛开那些自己猜不透的部分。“他可能在近期就会来。” “近期啊……那就是初春的时候了……”小丫头轻声的说道。 她离开鹰隼城的时候,本以为这是一趟短途的旅行,起点在鹰隼城,终点在纽斯特里亚城。一来一回,时间也就两个月左右。但是这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以至于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就连冬季也过去,春季来临,她还远在外地未能返回。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也暂时回不去了。 这个冬季并不寒冷。实际上,它完全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暖冬。整个冬季之中,只有有限的几场雪,而且雪还都下得不大。而且,每年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以后肯定是一天暖过一天了。白堡这边倒还看不出来,但是在鹰隼城里……此时树枝应该已经悄悄的吐出嫩芽了吧? “嗯,差不多。”罗蒂雅倒没有太在意小丫头的话中之意。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方说,贝勒尔……” “不可能的!”罗蒂雅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猜想。“陛下,您要记得,贝勒尔……大人和教会那边已经明确的表态……不参与这件事情。他自己也已经率领部队离开了。虽然现在是半路上,但是他既然发表了这样的观点,又怎么可能投奔到波尔王子的手下去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外国人啊。” 小丫头一时之间也犹豫起来。按照她能理解的事情,若非掌握了某种王牌,否则她的那位哥哥是不应该这么干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又知道,这样的会面对她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 星见一边抽泣着一边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说完。 艾修鲁法特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直到他听完了星见的描述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从理智上讲,这真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本质上就和平地走路摔了个跟斗一样,是那种超乎人类之外的力量。 “很抱歉,但是……”他用力的抱着星见的肩膀。“这是一个不幸的事情。你姐姐……” 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自己不擅长安慰一个女人,还是因为他在这场意外中受到的打击比他认为的要大得多。 “他们清理出……尸体了没有?”艾修鲁法特最终发现只能说出这种干巴巴的,毫无价值的话。 “姐姐……她没死。”星见突然说道。 “罗蒂雅告诉我,第二天他们只看到了烧成了废墟的……神殿。”艾修鲁法特说道。 “是的,神殿成了废墟,但是我姐姐还活着。她……她一定是被混沌军团抓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星见稍微有些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说出来。“我和我姐姐之间……有一种天然的联系。”她看到了艾修鲁法特的疑惑,赶紧解释道。“很久以前……我和姐姐开始研究黑魔法的时候……” 星见的眼睛看了一下门外。不过艾修鲁法特进来之后就把门关好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偷听的人。“那个时候,其实是我们在书上看到了一些关于黑魔法的记载。黑魔法……可以改变人类的体质,使得人类寿命延长,甚至能治愈一些无法痊愈的恶疾。” 黑魔法的这个效果,是哪怕教会也无法否认的事实,也是吸引众多后来者前赴后继的投身这门危险邪恶职业的重要理由之一。但是,同样的,教会也详细的讲述了修习黑魔法者所造成的那些改变,例如皮肤变得苍白,体温下降,性格扭曲等等等等。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产生了一种想法,或许我们能控制黑魔法……对人类的影响。这样一来,黑魔法就再也不是一个禁忌,而会成为一种……让人类变得更加优秀……因为这个构思,我们接触了一些黑魔法的书籍,学会了一些技巧,然后凭自己的臆测和推理又总结出一些知识,最后冒冒失失的进行了第一次黑魔法的试验……我们想要利用黑魔法对人类的影响……” “试验失败了?”艾修鲁法特决定忽略所有的细节,直接问结果。 “说不清楚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星见回答道。“我们的最初目标达成了……我们……或者说姐姐,在头脑里构筑出了一个绝对理性的……‘第三者’。但是由于我们无法理解的原因,我发现我再也无法接触魔法之风,我只能成为姐姐的‘扩展’。这个是我们自己发明的名词,意思就是尽管姐姐可以用一种很简单的方法使用魔法的力量,而我却失去了施法能力。我猜我起到了一个分担的效果……反正我和姐姐之间建立了一种……思维方面的联系。是恒定的那一种,我们能够凭此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所以,我可以肯定,姐姐还活着!”星见紧紧的抓住艾修鲁法特的手。 “能够感觉到她在哪里吗?”艾修鲁法特问。“具体位置或者大致方向?” “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只知道她活着!”星见用充满无助的口吻说道。 第三百六十八节到来 第三百六十八节到来 第三百六十八节到来 现在,关于混沌军团被全灭,而格鲁尼人夺回白堡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列国。m.乐文移动网当然,原本人人都认为早就死了的波尔王子又重新出现,并且回到鹰隼城,摆出要和妹妹争夺王位的架势——这个消息也同样也已经传遍了人类世界。 这多亏魔法通讯技术的发展,相关的情报借着魔法之风,迅速的吹拂过整个大陆。 有人说过,人和人之间有着友谊,但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这句话是有现实依据的。在格鲁尼遭到来自北方原野的混沌信徒进攻的时候,其他国家纷纷出钱出力予以援助(上一次混沌军团的入侵就是靠着各国的协助才最终被击退的,这一次入侵各国虽然提供帮助有限,但是至少也是大力支持了)。这是因为格鲁尼实际上承担了防波堤的职能,抵挡住北方的入侵者。 几乎没人对这场战争抱有太大的信心。一般认为,刚刚经历过内乱的格鲁尼能够击退混沌的入侵就已经很不错了。就算他们成功的击退了入侵者,国内政治、经济也必然是一团糟。因为摄政大臣叛乱的事情实在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甚至有些国家或者势力都做好了给格鲁尼借款的准备。提比略甚至打算趁这个机会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在那些相隔较远,没有真正将精力投入到这个国家的人眼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没人看好的小女王用雷霆手段平息了叛乱,并且迅速的在全国范围内击败了所有能对抗中央政权的贵族。在做完这两件了不起的事情的同时,她派兵击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不但全歼了入侵者,还夺回了她父亲手里失去的白堡。 白堡的意义,远不是格鲁尼一个边境要塞这么简单。实际上,它就是人类世界抵挡混沌势力入侵的防线。有了白堡,就等于卡住了混沌军团入侵的脚步,使得他们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威胁文明世界。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样,白堡曾经阻挡了混沌军团一百年,如果不是那场声名狼藉的背叛和出卖,它会继续阻挡混沌军团一百年而不会陷落。 更可怕的是,在完成这样的成绩之后,整个国家的情况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良好。在政治上,有能力威胁王权的贵族势力都被粉碎了,从此王室将建立起对国家的绝对控制权。国王的钱袋子被商人控制的局面同样被打破了,现在不再有人可以用借款和资金来卡宫廷的喉咙,更不可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根据可靠的消息,她还和矮人族建立了不同寻常的的贸易伙伴关系,因为有明显的证据说明格鲁尼从矮人手里得到了一些新技术以及各种比较稀罕的货物。 总之,如果说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人惊讶,那么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就可以令人害怕了。 一个国家,如果国内政治稳定,财政充裕,军力强盛,再加上一个年轻有为(实际上,年轻的太过分了,甚至根本没成年)的统治者,那么会发生什么呢?这个答案似乎是不言而喻的。 在确认格鲁尼夺回白堡后,每个人都看到格鲁尼崛起在即,所有国家都及时的改变了策略。或者可以这么说,列国纷纷的开始想办法削弱她。 当这个国家冒出两个统治者,一个国王,一个女王的事情之后,国内的各方势力保持缄默,而其他国家却是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不约而同的纷纷支援波尔王子——不,应该说国王。 当然了,他们也不可能联合派出干涉军,只是用各种很有诚意的外交声明来说明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么一来,就算在实力上依然是女王压倒国王,但是在舆论上,却已经开始形成了一种国王才是真正的继承人的观点。人类是社会的生物,这种普通的世俗观点一旦形成而且被大部分接受,就意味着很难改过来。换句话说——现在,大部分人都(或是即将)认为,国王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女王只是因为一个误会而产生的意外。 春季的来临总是无声无息。 此时此刻,已经能够感觉到一种生命的活力在原野在孕育。这不仅来自田野上不经意吐出的嫩绿,也来自道路上随处可见的搬迁队伍。 混沌军团已经被打退,白堡重新回到格鲁尼的手中。虽然可能还有一些混沌残兵,但是那些离边境较远的居民已经可以回家了。 话说回来,这也是纽斯特里亚城的居民第一次被疏散。过去所有抵抗混沌的战役中,这座城市都是远离前线的位置。这也亏着当年加鲁那斯留下来的高明制度,使得这一次疏散工作做得很好。 在这些三三两两的返乡人流中,有一支队伍相当的引人注目。那是一小队的骑兵和少量车辆。骑兵中,有很多人穿戴着很漂亮的盔甲,看上去很像是某个大贵族的护卫随从。 “纽斯特里亚城快到了吗?”领头的一个人问。 “嗯,再小半天就能够看到城墙了。”一名明显是向导的人说道。“今夜我们就能进城……当然,我觉得在城郊过夜比较合适。” 领头者举目四顾。远处已经能够看到田舍上生气的袅袅炊烟。那是更早些回家的农夫们。这些人聪明的利用了这个机会,大量的烤制面包并且拿到路边出售。等到春天彻底到来的时候,现在荒芜的原野中会有很大一部分变成耕种的良田。 这是纽斯特里亚城正在恢复它本来的面目——只要白堡在这个国家的手中,这里就不可能成为战场。 回家的平民也已经知道这个好消息。他们中虽然有些忧愁(因为这个国家同时有一个国王和一个女王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但是至少知道最危险的野蛮人,也就是混沌信徒,不可能再一次威胁纽斯特里亚城了。 这支醒目的队伍从边上超过一辆大车。这是那种典型的农用大车,上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头驮马——体型高大,动作迟缓,但是力气极大的那种马——拉着车。坐在赶车位的是看上去两兄弟的两个年轻人。两个人之间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在双方接近的时候,小队里的人才发现两兄弟在讨论的正是这场王权之争。 就像每个人都能猜到的一样,两兄弟能够争论得如此激烈,当然是因为他们分属不同的观点。一个认为国王才是合法的君主,另外一个认定女王才是适合这个国家的统治者。 越是下级的平民,讨论起这种问题来越是没有约束。两兄弟的争论很激烈,声音也很大,所以和他们暂时偕行的小队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不过这场争论最终从合法性扯到了和自身的联系上。到了这个时候,两兄弟倒是得到了一致的结论:论统治国家的能力,女王陛下明显要高出不止一筹。因为很显然的,当初国王可是被混沌军团攻陷了白堡,而女王陛下不但平息了国内的叛乱,而且还击败了混沌军团并夺回了白堡。 精通历史的人其实都知道那一次并不是国王的无能——应该说非战之罪。混沌军团为了这一次狡猾的军事行动准备了足够的时间,此外那些出卖白堡叛徒也不是国王(当时还是王子)任命的。而是早就潜伏着等待时机。 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他们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了解那场失败的细节。他们只是看到一个结果——在国王手上,边境要塞被敌人攻陷了。在女王手上,失陷的城堡被夺了回来。 “等一下,你们!”队伍里的一个穿戴着盔甲的骑兵冲着那车上的两兄弟喊道。“在胡说什么!” “大人……我们只是……随便说说……”那两兄弟看着发话者的盔甲,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畏怯的神情。 队伍里的那个领头者伸出一只手阻止了部下。“他们说的没错。”那个领头的平静的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催动坐骑快步离开。队伍里的其他成员也没有止步,而是跟着他加快速度离开,将那辆劣马拉的农车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两兄弟愣了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领头者的心情明显不太好,因为接下去的时间,他用一种发泄的态度策马快速赶路。等到他最终停下来,让那匹已经开始吐白沫的可怜马儿休息的时候,纽斯特里亚城的城墙已经在望。此时,高高的旗帜正在城墙之上飘扬。 “那面旗帜……是什么?”队伍的头领指了一下城头的旗帜。此时飘扬在城头的并不是格鲁尼王室拥有的白鹰旗帜,而是一面比较陌生的旗帜。旗上画着一条红色的龙。龙的图案虽然简单,但是却令人感到几分肃杀血腥之气。 “那个是……艾修鲁法特伯爵的纹章。”有人回答道。“我在鹰隼城里看过,据说是艾修鲁法特伯爵受封为骑士的时候,由女王授予他的纹章。因为艾修鲁法特并不是贵族出身,所以他的纹章就这样决定了。” 或许是已经赢得一场伟大的胜利,所以这面血龙旗帜在风中飘扬的格外骄傲。 “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有人轻声的说道。“这个纹章……很眼熟。” “眼熟?但是它应该是女王一时兴起而授予的……因为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伯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士……不过这个图案,说起来也不像是临时设计出来的,也许女王当时也就是随便模仿了一下某个自己记忆里的纹章而已。您知道,这种事情不算罕见。有些新封贵族想不出更好的东西,就干脆的从别人的纹章中模仿一部分下来。” “这个倒也是。” “我们要进城吗?”有部下问道。 “今天晚上就到此为止吧,在野外搭一下帐篷。”领头的那一位说道。“不过我们应该先找一找主人尚未归来的房子。” 在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队伍里们纷纷开始四处寻找。前面已经说过,此时返乡刚开始不久,因此在一个城郊的小村里,这个队伍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几座无主的农舍。黄昏的时候,一切布置就绪。而那辆之前落后的车子也被引导到住处的边上。 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车子里走下来。他们明显是老人,因为他们的动作迟缓,而边上的人则很小心的扶着他们下车。在第二个人下车的时候,一阵风吹掉了兜帽,露出了格鲁尼的宫廷大主管,也就是斯卡德拉的面孔。 第三百六十九节议论 第三百六十九节议论 此时已是黄昏的最后时光。 站在城郊小村的位置,能够看到纽斯特里亚城的高耸城墙。正如前面所说的,这座城市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被混沌军团攻打的痕迹了。外人能看到的,是高耸坚固的城墙、城墙上的旗帜,以及四处巡视的卫戍士兵。 远方的彩霞不甘心的投来一抹金色的光芒,凑巧的照在城头高高飘扬的血龙旗帜上方,将那条红色的龙渲染成金红之色。血龙旗帜在风中张牙舞爪,猎猎作响。 宫廷大主管斯卡德拉裹着自己的披风,和队伍的领队并肩站在村口,感受着冬日的寒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风并不冷,因为第一,今年是个彻头彻尾的暖冬,第二,现在勉强已经算得上初春了。 “嗯,这面旗帜不知道为何让人觉得……很有趣。”领队开口说道。“格鲁尼王族的旗帜是白鹰,而这面旗帜是血龙。两者都是翱翔于天空的骄子,高傲的白鹰,强大的血龙……这是否掺杂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在内?” 他说话的口气是漫不经心的。 “您真的……太过于敏感了。”斯卡德拉回答道。“我能肯定,那绝对只是一个偶然。因为那个时候,这位伯爵既没有建立如今的功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卓越的能力,不任何值得特别注意。他得到的只是一个骑士的爵位……您应该懂得,任何一个为国王担任贴身护卫的人,只要不是死得太早,就一定能得到这个爵位。” “那个时候,他是你的手下?” “确实如此。那个时候……我只是希望他能够作为一个合格的贴身护卫,能够保障女王的安全。” “跟我说说那个人。”领队说道。“你应该很熟悉。” “这个我倒是可以有几分自信。”斯卡德拉回答道。“我最初见到他的时候,是因为他带着一封介绍信来找我……玛丽安伯爵夫人的介绍信。您知道,那个时候我迫切的需要找一些人,一些擅长用剑但是又忠诚可靠的人,以对付拜伦越来越露骨的渗透。所以我尽可能的从那些……拜伦无法控制的渠道找人。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军人的气质。那个时候我真的没什么挑挑拣拣的余地,于是很快就让他上任了。我以为我招来的是一头忠诚可靠的猎犬,没想到却是一条……”老人抬头看了看城墙上那面旗帜。“强大的巨龙。” 他停顿了几秒钟。“我虽然没真的见过龙,但是根据那些书上所说,其实龙类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力。因为如此,人和龙来往是很困难的,因为你压根不懂龙需要的是什么。艾修鲁法特也是如此,你压根不懂他需要的是什么。我也看不透。” “你看不透他?” “完全不理解。他不可能追求财富,也不可能追求通常意义上的荣誉,更不是追求权力。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他追求的,可能仅仅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荣耀。我还记得他还只是一个佩剑护卫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表现就和所有那些毫无野心的人一样,只是想忠于职守,安安静静的当一个护卫。他自己也在闲谈时不经意的表示,只想干到得到骑士的爵位为止,而他也确实完全没有寻找升迁门路的行动。” “但是他很有能力。” “我完全赞同您的看法,他的能力……嗯,哪怕是当年的荒野贤者加鲁那斯也不如他。这不仅是我的看法,也是他自己曾经声称过的。当然,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他是狂妄,但是现在还保持这种看法的人恐怕已经不多了。啊,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他真的和那位贤者很相像。那位贤者……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国家,而他自己默默死去,似乎毫无任何利益可言。” “我记得……根据一些记载,荒野贤者加鲁那斯实际上是马克雷米兹大王的情人。” “哈,如果艾修鲁法特也是如此,那么现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了。您,我,还有其他的很多人,早就已经被处死,脑袋挂在鹰隼城的城墙上,或者是街道上示众。因为爱是自私的,如果是真爱的话,你是绝对容不得爱人受到什么委屈,更勿论受到他人的伤害。” “但是,婆婆说过……” “我宁可认为,那是我们的女王陛下的单相思。”斯卡德拉叹了口气。“您很幸运,您要面对的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而不是一个有子女的女人。因为一个女人,如果是为了她的孩子,她是什么都肯做的。您决不能质疑一个母亲捍卫她孩子的安全和利益的决心。任何其他的东西,都必须在这种我们通常称之为‘母性’的天赋力量面前让步。” “嗯,但是如果抛开动机不谈,那么这位艾修鲁法特伯爵的能力……” “在这方面,我们不需要有任何怀疑。您或许会惊讶于,在摄政大臣恶意的挖了这么多年的墙角,又发生这样一次大规模叛乱和大规模的内战,再加上这种程度的大规模外战之后,我们的国家依然能如此平稳。国库的钱箱依然装得满满的,而一切借款、债务都在合理可控的范围内……” “我回来的一天前,那个‘卷轴’商会给了国库两百万的金奥利。”头领,或者我们可以这么说,波尔国王陛下,轻声的说道。“那是根据一份商业合同而履行的债务。”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真的很高兴回来的第一天就得到这么一份大礼。” “我知道那个商会,老板应该叫阿金,他是艾修鲁法特的一个朋友,很要好的那种。” “他是一个伯爵,怎么可能和那些商人做朋友?” “在他还不是一个伯爵的时候……嗯,实际上,在他还是一个平民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认识并且混在一起了。那位女王的‘临时家庭教师’,罗蒂雅女士,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艾修鲁法特的。” “嗯,抱歉,我忽略了这一点。这是不是证明了这个人不忘本?” “陛下,您好像……不喜欢他?他可是……提供了几千万的金奥利。虽然其中的操作细节我不是全部知道,但是这一点我却是可以相信。这些钱,绝对是艾修鲁法特伯爵弄来的。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能力。一个人,哪怕仅仅拥有这一项能力,就足以让列国震惊,国王侧目,让公主下嫁,让权贵结交……而这个,却只是这位伯爵能力中的一项而已。” “嗯,我知道。但是他居然在……福诺罗斯城……” “您是指他屠城的事情吗?” “对。那是丧心病狂的举动,太疯狂了。”国王轻声的说道。“也只有疯子能干出这种事情。还有人和我说什么古法……古法……那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了。在荒野贤者加鲁那斯的年代,这种事情还不算离谱。但是时代在进步,我们这个时代早就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而且就算是古法,也是杀光成年男子,而艾修鲁法特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屠城。这实在……” “或许那个告诉您此事的人没有提及一个小秘密。”斯卡德拉轻笑了一下。“在他刚刚攻下城市,什么都还没做的时候……您的妹妹曾经悄悄的去了那里一趟。” “你是说,这一切是我妹妹的主意?我不相信!” “至少是得到女王的允许的。”斯卡德拉继续说道。“您知道,您的妹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所接受的教育,她在过去近十年时间里表现出来的种种天性,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疯狂和残忍。所以这绝不是她的主意,而只是艾修鲁法特说服了她。” “说……说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国王的脸上变成一片通红。他就像一个人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却没有机会反击一样,焦躁不安的搓着手。“这……这不可能……那些都是这个国家的人民……” 几秒钟后,他终于颓然的垂下手。“也许他真的拿出了非常可靠的证据。” “无论如何,只要艾修鲁法特还有那么一丝想要权力的决心,他就不会做出这种蠢事。或许您不知道,在他回鹰隼城的时候,我见过他一面。那一次,我建议他……称王。或者至少以成为国王作为他的目标。” “啊……” “实际上,我一直在推动这件事情。不管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我都认为由他迎娶您的妹妹,甚至登上王位,是这个国家最好的出路。” 斯卡德拉非常坦率的将自己的做法说了出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低下头,用无声的行动道歉。两人长久无语。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经过这么一番长篇讨论,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两个人实际上是站在夜色之中。 “这不是你的错。”国王终于开口了。“是你在那种情况下所能选择的最好做法。我也理解你的意思——艾修鲁法特孤身一人,没有亲眷、家族,他哪怕成为国王,也只能算作继承马克雷米兹家族的君主。他和我妹妹的孩子依然是马克雷米兹家族的后裔……您的一片忠诚我都在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质疑过。” “能得到您的认同,不胜惭愧。” “不过,不管怎么说,明天还是去见一见那位艾修鲁法特伯爵吧……还有我的那位妹妹。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流着鼻涕的爱哭小丫头呢。” 第三百七十节追查 第三百七十节追查 “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个女王了。”斯卡德拉说道。“您一方面当她是妹妹,另外一方面又不能完全当她是个孩子。虽然这一次我们的冒险成功了,但是您要明白,如果这事情迟上五年……不,哪怕迟上两年、三年,我也会说服您放弃这个念头。” “我知道的。”国王轻声的叹息一声。“十年……十年……”他的声音不知道是哀怨还是庆幸。 他很幸运,因为在他被囚禁的时候,他的妹妹支撑起了这个王国。但是他又不幸运,因为他的妹妹表现出极其卓越的能力,以至于现在他现在要面临王位之争。但是终归他是幸运的,因为距离那事到现在,时间过去仅仅十来年。 王国的老一辈臣子都还在。每个人都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选择小女王登基称王的,也记得战死的先王,记得由身为王储的他。特别重要的是,他们还很幸运的居于宫廷的支配位置。只要再过两三年,只要人员的组成发生变化(由于人类的衰老,这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事情就绝没有这么简单。 唯一的遗憾在军队。当然,这是不可避免的。先王战死的时候,已经死掉一大批军事将领了。拜伦和拉法两个人的暗中较量则做得更多一些。正如前面知道的,现在控制军队的全部都是女王新提拔起来的。不过在军事上,成绩胜过一切资历。一个连战连胜的将军,哪怕他只有很浅的资历,他的威望和话语权也比那些战绩不怎么样的宿将要强。 “那个艾修鲁法特……我能够得到他的效忠吗?”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很难。”斯卡德拉很直接的回答。“依我的看法,他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对于世界上的事情,他的心中有他自己的衡量标准。而这个标准,和世界上一般人的标准有着差别——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彻底的不同,而是某些方面有所偏差。就算他能够发誓效忠,我觉得他也会如当年的那个佩剑侍卫一样,是不会拿出他全部力量来为您效劳的。” “这就是你之前的那句话,你‘压根不懂他需要的是什么’吗?” “就是这个意思。”斯卡德拉回答。 “能够让他在这场事情中……保持中立的态度吗?”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您开不出收买他的价格。或许您听说过,在他还是一个佩剑侍卫的时候……拜伦那个家伙找上他,开出了一个收买的价格。” “我猜一定很低。毕竟只是收买一个……贴身护卫的价格。” “没错,但是等到女王陛下出兵和拜伦对阵之前,他开出了第二个价格。” “啊……那个价格应该很不错了。” “是的,那种情况下,只要拜伦不是白痴,开出的价格就一定是一个足以让人——让任何人动心的价格。” “但是肯定还不够。因为那个时候,拜伦以为自己仗着优势兵力,胜算很大。所以他开出的价格最多只是让人略微动一下心,想让人动摇是做不到的。” “您说的没错,但是从理论上说,那个时候,您的妹妹必须要给他加码。但是哪怕等到一切结束,等到他受命领军去迎战入侵的混沌军团的时候,这个加码还没开出来。他依然是个伯爵,连个实际领地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什么的。” “这是……不急在一时?” “长远来说,或许如此。但是……这个伯爵的空头衔却没有对应的领地,那就实在太不寻常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的效命……请容许我用这个词,是免费的。” “原来如此吗?免费的?”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昂贵的。”斯卡德拉说道。“所以我猜,您的妹妹一定对他许下了某个……特殊的,不为人知的承诺。一定存在某个秘密的约定。我最初的时候,怀疑这和邪神有关。但是现在我已经对此完全不抱怀疑了。” “这位伯爵……除了筹款能力之外,似乎极具军事韬略。”国王又换了一个话题。 “胜利就是军事能力的最好证明。” “但是听说这里……却因为他的疏忽,而被混沌军团暂时攻陷了……如果不是埃辛及时抵达,那么或许这场战争,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国王用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 “就算如此,那也是伟大胜利中的小小瑕疵。”斯卡德拉说道。“那是太阳之中的一小片阴影,没人会在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在意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 “您知道,大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太……太……我除了躲起来之外别无选择。因为那个时候我只有孤身一人了。我的同伴已经全部被屠杀了,只有我……”说话的那名士兵非常不安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地上动来动去。 “不,那不是你的错。”艾修鲁法特的态度远比他预想的要温和。“我懂得,士兵需要勇敢,但是不需要送死。那种情况下,躲起来也是可以允许的……好吧,其实我想听你把你看到的事情细细的再说一次。” 那个士兵开始讲述。 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在别人的嘴里听说了那一夜发生的大致事情:那夜混沌军团突然发动了袭击。一支精锐的混沌小部队依靠一些钩索悄悄爬上城墙。这本来是一次毫无威胁的进攻,但是却因为城内卫戍部队的极度匮乏而成功了。 接下去就是攻城战中的典型戏码:入侵者用最快速度,赶在守军发动有组织的反击之前打开了城门。于是城外的敌军一拥而入。守军匆匆集结,发动了一次毫无意义的反攻并遭到了失败。于是守将立刻选择了退守第二道城墙。 原本这场戏码到此为止,因为混沌军团也是一支残败的小部队,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攻陷第二道城墙的。但是很不幸的是,女王和她的随从、护卫们恰巧在外城区的一座漂亮别墅过夜。于是就这样被混沌军团堵在了外面。 于是这样就发生了一场预料之外的激战。女王的队伍且战且走,最后藏入神殿里。最终,女王通过地道逃离了城市。接下去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天亮的时候,埃辛将军率领他的军团赶到,和女王碰了个正着。于是呢,这位将军在女王的命令下,立刻挥军进攻纽斯特里亚城。但是很可惜,他来的略微迟了一点,只堵住了少量来不及撤走了游兵散勇。他虽然得到了“收复纽斯特里亚城”的荣誉,但是实际上却几乎没取得任何战果。因为混沌军团早就趁着夜色跑远了。 在确认过这支混沌军团只是一支不足千人(而且已经在和女王的护卫战斗中蒙受了严重的损失,大火过后,神殿的废墟里至少找到了两百具以上的混沌战士尸体)的残兵后,埃辛象征性的搜索了一下城郊,然后就立刻带着部队赶赴前线,支援艾修鲁法特去了。那小股混沌残兵从此就失去了行踪,想必应该是趁着两军大战的机会,乘隙回去了。 除了女王的安危因素之外,这场战斗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战而已,甚至不会让史学家浪费笔墨记载在册。 不过,军人,特别是经验丰富的军人,就能从混沌军团这种果断迅猛的行动中,察觉到这支混沌军团虽然是一支残兵,但是必定有一个能够完全控制一切的头目存在。而他们进攻纽斯特里亚城的目的也很清楚——这事情事后查证一下就知道——那就是夺取给养。外城的仓库很好的满足了混沌部队的需要。 像纽斯特里亚城这样的城市,哪怕只是一个外城,也不是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能够控制的。混沌军团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搜索,因为他们本来也没指望彻底攻陷城市。在夜色和混战之中,有少数来不及退回第二道城墙的守军在外城躲了起来,并且——很自然的——看到了一些史学家们压根不会在意的东西。 “所以你看到在那个神殿烧塌之前……有个混沌战士出来了?”艾修鲁法特问道。 “没错,将军大人。那个时候……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足有三、五百个混沌战士聚集在神殿的入口处。他们大概是知道里面地形不利展开,所以就一波一波的进去。但是,前面进去的全部没有出来,直到最后一批进去……”那个士兵极力的回忆当初看到的东西。 “所谓的‘一批’,到底有多少人?” “不一定,有十几个的,也有七八十个的。进去一批又一批……那座燃烧的神殿就好像是一个怪兽一样,把他们一批一批的吞吃掉,再也不出来。” “你刚才说最后一批,出来了一个?” “是的,那一批的混沌战士很多,而且其中有一个……不管是盔甲还是武器都非常的与众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头目,应该是一个混沌冠军什么的。他和一批部下,大概有七八十个人,冲了进去,但是最后出来的却只有他一个人。等等,将军大人,不是他一个人。他带出来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伤兵?” “不……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女人……一个俘虏。对,我确定。那个时候,火光很大,所以我看的很清楚。我猜那应该是女王随从中的一员,因为那个时候城里几乎没什么女人。” “他怎么对待那个俘虏?” “他把她扛在肩头出来的。那个女人……身材并不高大,和那个头目比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然后呢?”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实际上声音却已经明显变大了。 “那个混沌头目……带着俘虏走了。其他在外面的部下也跟着他离开。不久之后,神殿就在大火中倒塌了。” 第三百七十一节将离 第三百七十一节将离 这名士兵告辞离开。艾修鲁法特拿起桌子边上的记事本,将自己得到的最新情况记录下来。 做完这件事情后,他才把本子拿起来,仔细的看清楚自己记录下来的关于这件事情的所有细节。各方面的情报,从战后得到的一些证据和战斗过程中幸存者的口述都说明一件事情,那场战斗绝对是一场意外,而不是针对小女王进行的斩首战。 混沌军团发动这场突袭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渴求战斗,而是因为他们饿着肚子。也许是他们的斥候比较优秀,也许是守军太少这件事情确实很难隐藏,总之他们发现了这里是一个很合适的劫掠对象。然后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混沌军团有两支。第一支是血牙领主统帅的,第二支是马文统帅的(这一点已经从俘虏嘴里得到了确认)。如果艾修鲁法特没猜错,这帮进攻纽斯特里亚城的混沌军团就是战场上突围的血牙领主。 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发动这种攻势很正常,杀了不少人也很正常,但是他抓走星刻就不太正常了——嗯,按照教会总结的经验,除非是很特殊的情况,否则恐虐的信徒是不太可能留下什么俘虏的。他们对待战士和妇孺,态度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杀掉。 星刻还活着……理由不明。她最后一次被人看到的时候,是和星见(当然还有拉莉亚)分手,而且坚持由自己断后。 过去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未婚妻居然有这么强的战力。艾修鲁法特有些自嘲的想到。虽然他醒过来开始,他就和双胞胎一起,但从来没感觉出来她们两个这么厉害。 不过他早就知道,两姐妹的黑魔法从一开始就是另辟蹊径,不管是研究的方向,研究的内容和这个世界上普通的黑魔法师都截然不同。她们两个确实是天才,在那样可以说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从零开始居然也能硬生生的开辟出一条路来。 他把这些杂念丢开。星刻被抓走的事情恐怕是不假的了,但是为什么?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混沌信徒看重的? 亦或者是,仅仅是个人的兴趣或者说**?但是,那是一支恐虐信徒组成的部队啊!星刻会被抓走,而且现在还活着,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拿起记录本,前面说过,里面记载着他从多人嘴里问道的各种各样的细节。那天晚上,混沌军团攻破外城之后,并没有花大力气搜寻幸存者。一则是他们人数不多,二则是因为急着掳掠给养,所以没有撤到第二道城墙也活下来的人真的不少。 艾修鲁法特的视线停在一条记录之上。那里,有着一个城墙上战斗中被打昏的士兵。城门被打开之后,混沌战士们就不再关心城墙上,使得城墙上面居然有人幸存下来。这名命大的士兵因此在城墙上看到了混沌军团撤离城市的场面。 他也看到了混沌军团中的星刻。不过,他看到的情况有些诡异。因为星刻是躺在一辆车上(这些混沌战士在城里弄到了不少的车辆装载物资),她看起来昏迷不醒,手脚并没有被绑起来,而头上戴着一个头盔。 因为这个缘故,这名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头盔?这是否意味着什么?亦或者只是一个偶然? 星刻会活下来的——如果她没有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被杀,那么她就会活下去……等等,难道邪神知道那件事情?亦或者,这表面上是一场意外的突袭,而实际上却有更深的意义? 星刻身上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可以动摇世界,甚至可以毁灭人类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一个是艾修鲁法特,另外两个则是星刻和星见。 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个秘密,相关的记忆已经失落。但是他知道星见和星刻是通过自己的研究,在意外之中发现这个秘密的。实际上,直到现在,双胞胎也未意识到这个秘密到底有多么可怕。 不……也许没那么复杂。艾修鲁法特突然想到罗金,那个被他杀死的混沌巫师。罗金身上也掌握着类似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混沌征服一切国度的魔法奥秘。但是,罗金在混沌的内讧中被杀了(虽然是艾修鲁法特下的手,但是本质上来说是死于内讧)。这些秘密,也许对于邪神而言并不算什么。 不,不,那个时候,罗金也是刚刚发现这个秘密,尚未引起注意…… 然后他听见了有人在敲门。 今天晚上他要见的人应该已经全部见过了。艾修鲁法特合上笔记本,站起来,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在他开门的瞬间,夜晚的冷风迎面灌了进来,猛吹在他的脸上。 小丫头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看上去有几分凌乱,头发这散披在肩上,脚上穿着一双拖鞋。这样的装扮躺被窝里自然没问题,但是走在外面就未免太少了一点。而且她不知道保持这样子多久了,脸上已经冻得有点发青。 “陛下……”艾修鲁法特本来想说“您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但是小丫头的那副表情说明,她是随时可能哭出来。艾修鲁法特的话生生的停住了。他别无选择,只能打开房门,让对方走进来。 在关上门前,艾修鲁法特左右看了一下。当然,附近没有其他的人——他对于小丫头的潜行技巧还有有点放心的。当初她在鹰隼城的时候,可是独自一个人从王宫里跑到大街上去,而且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的。 他关好门,回过头来。小丫头的脸冻得发青,于是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披风,将它裹在小丫头的身上。这件披风不是他自己的那件(那件神奇的魔法披风已经藏在他的贴身小包里了),而是一件足以遮风挡雪的厚实羊毛织物。 “怎么了?”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这已经不是一个臣子对女王的说话方式的。当然话说回来,这么穿着睡衣跑过来也不是女王对大臣的做法。 “我……”小丫头低着头,用几乎是蚊子般的声音回答道。“很害怕。” “怕?放心,这座城市在您的控制之下。这里的军队都效命于您,我很确定这一点。”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都是眼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明天哥哥就要来了,我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怎么做……我……”她用力的甩了一下头,“……很害怕。”她轻声的说道。 “什么都不用想。”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想怎么做都可以。” “都可以?”小丫头轻声的说道。“可是我……就是感到……害怕……不安。但是要我说为什么害怕……我却说不出来……” 这不是因为安全——实际上真正不安全的是波尔国王,而不是她。这也不是因为惶恐——作为一个女王,她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已经无需担心自己的资格。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过分,很不体面的是波尔,而不是她。 小丫头自己也隐约的感觉到,她真正感觉到害怕的原因是这件事情上,艾修鲁法特不能给自己任何帮助。从她真正成为女王开始,艾修鲁法特一直都是能够信赖,并且能够依靠的人。每一件事情都是如此。但是唯有这一次,她必须一个人做出选择。而且,实际上这也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另外一种复杂得多的情绪。 “我……已经不记得哥哥的脸了。”她低着头,用蚊蚋一样的声音回答道。“见到他之后,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说……” “如果说不出来,那么就什么都不必说。”艾修鲁法特柔声回答。“克里奥在这里呢。埃辛说他是一个最好的外交官,非常擅长谈判。我对埃辛的眼力有信心。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么可以把一切托付给他。他会……我相信会……解决大部分麻烦的。” 小丫头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脸,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本来以为艾修鲁法特会对此生气,或者是嘲笑。但是艾修鲁法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一切如您所愿。”他说道。“如果需要一次正规的谈判,那么我会安排克里奥出场。如果只是一场私下里的见面——两个人面对面的那一种,我会安排一个合适的密室。”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也许是因为他语气的缘故,小丫头原本那种似乎没有理由的,强烈的不安开始慢慢褪去。艾修鲁法特站起来,在边上倒了一小杯酒,送到小丫头的面前。 冰冷,微酸,甜蜜,夹杂着一点点的酸和一点点的刺激。书上说,酒能提神,这或许是小丫头第一次感觉到确实如此。或许,并不仅仅是酒? “我……并不是执着于王座的。”小丫头放下酒杯,说道。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那是你责无旁贷的责任。” “那个时候,为什么……帮我?”小丫头突然问道。过去的她有些事情并不懂,但是在艾修鲁法特走了之后,她才慢慢的理解到艾修鲁法特曾经为她做到的事情……有多么了不起。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奇迹。一个接一个的奇迹。 “我要走了。”艾修鲁法特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第三百七十二节意外 第三百七十二节意外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国王就走进了纽斯特里亚城。 这座城市并未经历过大规模的战火,也没有受到大面积的改建,因此,十年的岁月没有在它身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之前混沌军团短暂的进攻造成的破坏并不严重:也就是烧掉了神殿和边上几座小房子罢了。国王带头牵马慢行,走在这个街道上,不时感叹,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因为一部分居民返回的缘故,这里并不显得过于冷清。实际上,街道上就算不是车水马龙,也可以说人来人往。 没有人知道今天这里将举行一次秘密的谈判。这个秘密被牢牢的守在少数高层者的手里,没有外泄。至少,国王一行人走过街道的时候,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事实上,人们对这件事情并不太关心。两个都有统治权利的王子争夺王座的事情并不罕见——哪怕现实生活中没有遇到过,至少在书上,这种故事到处都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国家都会被分裂成两半——但是这种分裂并不同于叛乱,而是合法权力之间的一次冲突。所以这种分裂不是那种难以愈合的,彻底的分裂,而只是短暂的裂痕。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么裂痕就会迅速的消失。胜利者会迅速的控制一切,而失败者,如果没有死的话,也会迅速带着自己少量亲信流亡,离开这个国家。 历史上有足够多次此类例子。在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总是能比较容易的得到第三国的接纳,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他的后代甚至有回国并拥有继承权的机会。 城中的卫戍部队并不多,但是国王一行人来到中心城堡的时候,还是遇到的盘问。不过那位军官已经得到相关的命令——虽然他不知道详情,但是他已经知道今天会有访客到来。所以在稍微确认一行人的身份之后,他们就走了进去。特别是要说明的是,认识斯卡德拉的人其实很多,所以他跟在国王后面,并且用斗篷的兜帽将自己脸隐藏在阴影里。 城堡中的长长过道上,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站在那里。等到一行人接近,这个人也没有任何让开的动作,很明显就是在这里堵道的。 国王停下了脚步。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人的身材显得高而瘦削,年纪不是很大,五官端正。令人奇怪的是,虽然他看起来是故意挡路找碴的,但是他却偏偏露出微笑。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就感到舒服的微笑。 “埃辛!”斯卡德拉走上前去,用手拉落自己的兜帽。 “啊,斯卡德拉大人。”埃辛笑嘻嘻的欠了欠身,行了一礼。不过那个动作虽然潇洒流利,但是却怎么看也不像是出自礼貌。 “这位……”埃辛看着斯卡德拉身后那个男人。虽然说年纪相差很大,但是却也依稀能够从对方的脸上看到马克雷米兹家族血统的遗传。 这个男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上下,皮肤白皙。不过这种白皙是一种病态的,不健康的白。尽管埃辛知道对方的年纪没比自己大上太多,但是就外貌来说,对方却比他老上很多。甚至在他的鬓角能够看到微微的斑白。很明显,将近十年的牢狱生涯给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位就是埃辛……公爵了。”斯卡德拉对身后的男人说道。 埃辛立刻做了一个“不要说下去”的手势,然后微笑了一下。“是埃辛,但是还不是公爵。”他笑嘻嘻的回答道。“虽然这么私下里叫我一声,我很高兴,但是在公开场合,最好还是不要用这个称呼。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兑现呢。我是埃辛,曾经是斯卡德拉大人的手下。”埃辛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话语中却额外的强调了“曾经”两个字。 “这位应该就是……波尔王子了。”埃辛的目光落在斯卡德拉身后的男人身上。“好吧,”他耸了耸肩。“说实话,我是一个带路人,为几位带路。” 埃辛转过头,然后轻声的嘟哝了一句。 斯卡德拉清楚的感觉到身边的国王脚步一滞。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因为埃辛的这句轻声话语已经被国王听见了。 这一位曾经在孤单的牢房里被囚禁了将近十年,就像所有此类的人一样,他锻炼出了超常的听觉。 “他说了什么?”斯卡德拉轻声的问。 “他说……”国王并不想隐瞒。“至于是不是被带去地狱,那就看你自己了。” 一抹灰败不自觉的浮现在斯卡德拉的脸上,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只是嘴唇微微翕动一下,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们这个时候绕了一个圈,来到了一个楼梯口。在这里,站着一小队武装的士兵。 “对了,”埃辛在楼梯口的位置停下脚步。“前面不能携带武器……当然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在这里止步了。” 这个提议并没有遭到拒绝,很快,队伍里大部分的人都留在了这里。事实上,最后选择上楼梯的一共只有五个人。除了国王和斯卡德拉之外,还有一个是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行动缓慢的身影,另外两个人中,一个穿着教会的祭司袍,另外一个则是埃辛不认识的年轻人,他扶着那个黑色斗篷。 楼梯之上,就是中心城堡的高层了。和大家想象的一样,这一次的兄妹见面就被安排在这里。 “埃辛,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四周没人,斯卡德拉突然问道。 “啊,斯卡德拉大人,这个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我在带路。”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好吧,我说实话。我确实很希望能得到公爵的头衔和领地,此外我也对成为近卫军团的指挥官很感兴趣……当然,兼任王室顾问那就更好了。但是,”埃辛强调了这个词。“虽然说奖金非常丰厚,但是赢面如果太小的话,我是不会下/注的。斯卡德拉大人,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您已经老了……虽然这么说很遗憾,但是不管是您还是我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而我,还很年轻。” “你要知道王室的继承权……” “我知道。”埃辛回答。这一次,他有点不礼貌的打断了斯卡德拉的话。“但是我从来不曾向这一位国王宣誓效忠过。” 尽管在鹰隼城里,很多人(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认为埃辛是一个毫无廉耻和忠诚可言的投机分子,但是不得不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大义凛然,让斯卡德拉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回答。 “他是对的。”国王伸出一只手,阻止了斯卡德拉继续说下去。“斯卡德拉老爹,不必再说了。对誓言的忠诚是维持一个国家的无价珍宝。”言毕,他看着埃辛。“很多人说你虽然有才能,但是却喜欢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但是似乎……他们搞错了。” “没人会喜欢加入到失败者一方。”埃辛回答道。“但是就算是弱势一方,至少也得给你一个继续效命下去的理由吧?别人要是看着你当成一堆垃圾,你还死皮赖脸的继续贴上去,那么也未免太不识趣啦。”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至少一时之间,队伍里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对了,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跑到这个战场上来。”沉默了一小会之后,国王开口了。“你本来不应该在这里来的……但是你,出人意料之外的跑到了这边来。” “我也不想,但是被人逼得。”埃辛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他依然在微笑,但是微笑背后却多了一层无法形容的东西,夹杂着痛恨和不屑。“这个世界上,有能力办事的人很少见,但是有能力扯后腿的人太多了。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找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就这么简单。” 他的眼睛这一次停留在国王的脸上。“我一直抱着这样一个观点: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不输给加鲁那斯的人,但是却只有一个马克雷米兹大王。” 两人四目相对,短时间的沉默了一下。“当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埃辛说道。 他们又开始向前走了。 “你这一次,为格鲁尼建立了不世功勋。若非因为你的及时驰援,也许现在……恐怕就没这个麻烦了。” “哎呀,只是运气……运气罢了。这是我的运气,但是又何尝不是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将军的运气呢?他在混沌军团的攻击下坚持了三天……如果不是他坚持到了那个地步,我又怎么可能及时赶到呢。”埃辛摊摊手,“啊,对了,我们已经到了。” 他们确实已经到了这条过道的尽头。这里有好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大门开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浅紫色礼服站在那里。 国王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不过他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的脸上有一道非常醒目的伤疤,所以马上就确认此人不是艾修鲁法特。不过能站在这里迎客,肯定是高层的人物了,至少是得到小女王的信任的那一种。 “啊,是斯卡德拉。”那个年轻人弯腰行礼。“见到您真高兴。” “克里奥……”斯卡德拉也认出了对方。不过克里奥在这里倒不值得惊讶,因为他一直和埃辛混在一起——早在他还是一个宫廷内的官员,在斯卡德拉手下做事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女王陛下和艾修鲁法特都在里面。”克里奥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站在房间门口能够看到这个房间里面还有另外一个房间。这样的话,在里面房间说话的时候,关上两道门,外面的人是听不到的——至少以人类的听觉能力,是绝对听不见里面到底在说什么的。 “等等。”那个刚才一直不言不语的黑斗篷人说话,那是老年女性特有的声音,慈祥而缓慢的声音。“你们就在这里……” 黑色兜帽掀开,露出里面的人脸来。这是一个埃辛和克里奥都认识的人。 “婆婆?你怎么来了?”埃辛略显吃惊的问道。 第三百七十三节看穿 第三百七十三节看穿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早在两年前,拜伦还是摄政大臣的时候,埃辛就知道了——婆婆的年纪实际上已经很大。现在,已经没人追究这位老人到底有多少岁,只是每个人都明白,和婆婆同一辈分的人已经都死光了。就算是艾林恩首相,亦或者是斯卡德拉这样的老臣,其实年纪都要比这位婆婆小上不少。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年纪带来的资历,所以婆婆的地位相当超然。就算是拜伦当年政变的时候,他也没对这个老太婆怎么样——因为很明显,挟持或者杀掉这个无害的老太婆毫无意义,只会导致别人的反感和仇视。所以拜伦就选了一个很正确的方式:不理她。 等到拜伦撤离鹰隼城的时候,也没裹挟着这个老太婆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老太婆已经经不起车马劳顿了。 事实上,就算埃辛、克里奥这两位,也觉得婆婆也就是只能在王宫里过完人生的剩余岁月了,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虽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她又很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不管是小丫头还是她的兄长,都是在这位老人的目光下出生、成长的。她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长辈和晚辈。如果有什么人适合调解兄妹两个人的矛盾的话,那么婆婆明显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突然想离开鹰隼城走一走罢了。”婆婆笑了一下,回答。她真的已经很老的,就连说话都已经有一种老年人说话特有的缓慢。 “很久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婆婆叹息了一声,松开那位搀扶她的年轻人。特别要说明的是,这位年轻人似乎单纯只是为了搀扶她而来,在婆婆示意松开之后,他就退到了边上。“这里……也颇有一些变化了呢。”她四顾着周围,别看她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但是眼睛中依然清澈。 拜托,你那是六、七十年前来过吧。没变化就有鬼了。克里奥在肚子里腹诽。 “婆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埃辛倒是不想继续为这个老妇人讨论下去了 “你们几个先留在这里。”婆婆,柔声说道,她的手指了指那位教会的祭司,又指了指斯卡德拉。“我先进去一下,看一看。” 这个要求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埃辛看了克里奥一眼——在这个方面,他向来相信自己朋友的智慧——然后点了点头。 婆婆迈着迟缓的步伐进去了。一行人站在门口,他们隐约听见了婆婆好像说了什么,又有一个似乎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但又不像小女王的),接着艾修鲁法特就从里面走出来,扶着婆婆出来的。不过后面却又跟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没错,正是罗蒂雅。 “兄妹的事情,就让他们兄妹自己谈谈吧。”婆婆来到门口,微笑着说道。等到一切搞定之后,她还亲手关上了房门。 隔着里外两重门,谁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了。 “我们……要在这里站着等吗?”婆婆突然问道。 “当然不!”克里奥立刻反应过来。“请来这边。” 在边上不远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已经摆好了桌椅,一些点心,还有一瓶堪称陈年妙品的美酒。此外,这里还有一个很好的窗户——窗口正对着纽斯特里亚城的,是一个很好的观景台。 当然了,此时的几个人,包括斯卡德拉在内,都无心观赏风光,更没兴趣享用美酒。 “艾修鲁法特,”婆婆正坐在艾修鲁法特的边上。说起来奇怪,明明婆婆老得脸上皱纹都能夹住蚊子腿了,但是实际上看着她的时候,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会让人感到亲切。普通人很容易想象这个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嗯?”艾修鲁法特也有点心不在焉。 “你好像有心事。”婆婆柔声说道。“是关于那个小丫头的吗?” “不。”艾修鲁法特回答。在他这么说的时候,他注意到罗蒂雅的目光投过来,而且是恶狠狠的那一种。 虽然他尽力选择了忽视或者说选择性的遗忘,但是实际上,他也很清楚罗蒂雅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样的心事呢?可否和我这个老太婆说说吗?”婆婆接着问道。 “这个……”艾修鲁法特支吾了一下,换了个话题。“让他们两个单独谈谈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呢?他们可是血缘关联的兄妹呢。这个世界上,除了爱之外,没有任何力量能和血缘的羁绊抗衡的。”婆婆轻柔的笑着。“你好像……对那孩子有偏见?” 她话中所指的,当然就是波尔王子。 “不是偏见……而是……婆婆,您觉得他比女王陛下更加适合称王吗?”艾修鲁法特反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呢。”婆婆笑着回答道。 虽然婆婆说的,实际上是艾修鲁法特和埃辛几个人不爱听的话。但很奇妙的是,听到这个老妇人这么说话,他们心中却并没有产生不满。或许是婆婆语气中的那种恬静吧。 “至少我们得说说实际情况吧。首先……我们的王子殿下可没做过任何……了不起的事情哦。”这一次说话的是克里奥。“相比起来,女王陛下平息政变,组建宫廷,严惩了不忠的贵族,最后还击败混沌军团,夺回失去的国土。这些可是很现实的成绩。” 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小丫头亲手做的。但是正如人们的普遍观点一样,部下的成绩,就等于是君主的成绩。 “相比起来,我们的王子殿下可是直接的……丢失了自己镇守的城市。”克里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比较温和,但是话的内容却是一针见血。 “……能够在混沌信徒手中承受了十年,却还能保持正常。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婆婆保持着自己温柔的笑容。“说句实话,那孩子已经做得很好了。当然,他们两个都做的很好。” “但是王座只有一个,怎么办?”克里奥追问。 “给那个比较合适的。”婆婆回答道。 “用什么方式决定谁比较合适?难道要比被混沌信徒囚禁的时间长短吗?” 必须要说,克里奥的语气虽然温和,他的话却是非常的刻薄。但是客观的说,所有的人中,也只有他最在意。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谁掌握王座,其他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只有他的希望在小丫头的身上。波尔王子毕竟还是太匆忙了,他给了埃辛丰厚的奖赏承诺,但是却忽略了埃辛身边的克里奥。而小女王……至少她知道克里奥在埃辛消灭那些叛乱领主的过程中出力甚多,而且也已经有意向(当然,是克里奥通过各种渠道从侧面打听到的)让他进入宫廷,担任顾问的位置。只要埃辛能为他美言几句,他有九成九的把握成为外交大臣的助手。别看这个位置和埃辛比起来还差得远,但是对于普通官员来说,这可是一个令人目眩的位置。而这个,甚至只是一个开端。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加鲁那斯,缺少的是马克雷米兹大王。 “当然是他们自己决定。”婆婆似乎压根听不出克里奥话语中的讽刺刻薄之意,神色和语气之间没有任何变动。 “哦?”克里奥拉长了声音,更加明确的表达自己那份不屑和讽刺。 正如埃辛所说的,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不输给加鲁那斯的人,但是却只有一个马克雷米兹大王。很多人都在那些磕磕绊绊,毫无价值的位置上结束了一生,甚至连发挥他们天赋才华的计划都没有。 “其实对那两个孩子来说,王座……并不是如你们所想的,仅仅是荣誉和权力。”婆婆轻轻的叹了口气。“我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小丫头很努力的想成为一个女王。”她说话的时候,面朝着艾修鲁法特。“不是因为她想要这份荣耀和权力,不是她想要高高在上,看着万众俯首,而是因为她……被自己的责任感牢牢的束缚着。因为这个,那个时候,那个小丫头还做出了很多的傻事情……” “对她来说,”婆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黯然。“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幸福。” 克里奥还想说话,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提前了一步。“没错,”他看着婆婆的眼睛,“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丫头,远没有别人想的那么伟大。”婆婆继续说着。“她想要的,也只是普通的小女孩想要的那种幸福和快乐。可是从那天的悲剧开始,她就被束缚在王座之上。因为她的血统和责任。” “其实,很久以前,当荒野贤者加鲁那斯和马克雷米兹大王一起,立志平定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想要的,也不是那些胜利的荣耀和无上的王权吧。他们想要的,只是让结束这片土地上无尽的纷争,为所有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得到和平和安宁。” “艾修鲁法特。”婆婆看着艾修鲁法特的眼睛。“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这一次别说是克里奥,埃辛都吃了一惊。两个人情不自禁的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要惊讶。一个人活得长久了,自然就会总结出一些看人的眼光来。”婆婆说道。“而且,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恐怕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七十四节解释 第三百七十四节解释 “婆婆,你也太荒谬了吧。”这一次说话的是埃辛。埃辛从来也不是一个傻瓜,所以这个时候,他实际上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的未来——如果小丫头在女王的宝座上呆下去,那么艾修鲁法特有很大的机会和她结婚并且称王,反之,至少他会成为亲王,拥有第三顺位的继承权(当然了,这只是名义上的)。 如果艾修鲁法特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那么他毫无疑问将做出第一个选择。反之,如果艾修鲁法特是淡泊名利的人(虽然埃辛不是这种人,但是他曾经见过此类的人)或者是安于享受的人,那么他就会选择后者。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艾修鲁法特都没有离开这个国家的必要。嗯,辛辛苦苦,冒着各种危险,付出了巨大的成本,终于来到现在这个位置。眼下的艾修鲁法特正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他有什么理由抛开一切离开呢?或者可以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我注意到你有点心不在焉。”婆婆虽然是在回答埃辛的问题,但是却是对着艾修鲁法特说的。 心不在焉吗?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位婆婆其实很厉害。 嗯,其实婆婆过去也很厉害——能够掩护着小丫头从王宫里偷偷溜出去,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用“老糊涂”就能解释的。虽然站在艾修鲁法特的角度,觉得这位婆婆实在很乱来。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婆婆说道,“就觉得你很有点不一般。” “婆婆,不要提过去的事情好吧……”埃辛其实很想知道婆婆为什么做出那么荒谬的结论,更奇怪的是,艾修鲁法特居然没有反驳——也许是懒得反驳。 “哎,我已经老了呢。”婆婆微笑着回答道。“也只能回忆那些过去的事情了。” 埃辛不觉看了克里奥一眼,而凑巧克里奥也在看他。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但都没有说话。 “斯卡德拉大人,您是怎么想的?”婆婆突然问道。 斯卡德拉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低头沉思什么问题。所以此时此刻的突然打击让他身体居然震了一下。 “我……效命于先王。他当初离开鹰隼城的时候,曾经将一切事务托付给我,而且认为我能将一切处理的最好。我……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斯卡德拉大人,您会选择最好的目标,但是却不会选择最好的方式。”婆婆毫不客气的批评道。“这件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的。您为什么……不对自己信任的人再多那么一点点的信任呢?” 婆婆的话暗示得很明显,虽然斯卡德拉也不懂婆婆哪里来的这么多信心。 “那种情况下……为了安全,我别无选择。”斯卡德拉勉强回答道。“我又怎么能知道在知道那样的消息后,她会抱着什么样的念头呢?” “您看着她在您身边长大,却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着什么?”婆婆说道。“您是一个好大臣,一个很好的宫廷主管,但是您不是一个好的长辈。” “人是会变的。”斯卡德拉说道。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底气,但是至少还是辩解了。“当年,拜伦也是一个热心保卫王室的大臣。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谋朝篡位。” “他的野心本来就潜伏在他每一个行动之中。”婆婆说道。“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么斯卡德拉大人,您也未免太没眼光了一点。” 他们两个说话看起来有点像演戏,但是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埃辛都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这并不是故意表演给别人看的戏。 “说起来,他们好像谈了很长时间了。”克里奥似乎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兄妹两个见面,时间长一点是正常的。”婆婆倒是毫不理会。“我们还是在这里多等一会吧。” 艾修鲁法特沉默不语,斯卡德拉一副担忧的神情,婆婆和埃辛也保持平静,只有克里奥感到不安。本来,他来到这里一半是因为陪同埃辛过来,另外一半是女王看重他谈判和说服的技巧。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似乎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说到过去,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卫兵呢。”斯卡德拉也许是出自忧虑,也许是出自无心,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一点也不普通。”婆婆说道。 “婆婆,你好像对艾修鲁法特评价很高。”埃辛插了一句。也许在所有人中,埃辛的心情是最镇定的,因为他知道,这次谈判(或者说兄妹见面)的结果无论是什么,他的利益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变动。“可那个时候,我觉得艾修鲁法特和我没什么不同啊。” “差别很大。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孩子,”婆婆终于说话了。“他则不同,他……强大而高傲,简直就如同一位国王一般。” “国王一般?你是说,艾修鲁法特身上带着王者之气?”埃辛用嘲笑的口吻说道,同时看了一眼艾修鲁法特。不过艾修鲁法特被婆婆这么说了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只是走神。 “我是这么认为的。”婆婆用温柔却认真的态度回答道。 “这个‘王者之气’,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呢?”埃辛追问道。“强大……这个暂且不论……至少我没觉得那个时候的他,有什么特别的傲慢啊。” 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虽然拒绝了埃辛开出来的条件(当然也就是拜伦开出来的条件),但是在其他方面,也看不出他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至少他不是那种特别骄傲的人(因为这种人埃辛也遇到过)。 “他的骄傲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哦。”婆婆微笑着说道。 “我,很骄傲?”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感到郁闷了。他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完全是在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卫兵啊。那个时候,他确实没有任何额外的野心,只是单纯的想着混过一年之后回去……回到那个城堡去。嗯,在公开场合下,就算被小丫头故意算计,他也是忍让过去了,为什么会被婆婆看成是骄傲呢。 “因为我感觉得到,你……”婆婆说道,“似乎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敬畏之心。女王、摄政大臣、政治/斗争等等……你虽然是尽力想不要牵扯进去,但是这不是因为你恐惧,而是因为你不屑。哪怕你身处王宫,哪怕你面对是对普通人而言无比尊贵,高高在上的王权,你也丝毫没有畏惧。那个时候我注意到你虽然是初到王宫深处,依然能够很镇定,很稳定,很冷静,一点也没有惶恐不安……我想,在你的心里,女王只是一个符号,你可以对她很客气,但是绝不会认为她有资格在你之上。” 艾修鲁法特没有继续说下去。 “埃辛将军,你可曾记得你第一次来王宫执行卫兵任务的时候吗?”婆婆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你可是非常小心翼翼,而且非常警惕……实际上是过分警惕的。” “毕竟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来王宫啊,而且我的职责是保卫女王啊。”埃辛笑了一下。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婆婆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看到穿着黑色斗篷的婆婆突然从拐角出来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甚至立刻抽出了佩剑。也许他还喊了一声:“什么人掩掩藏藏的!”诸如此类的话。 当然,埃辛的这个反应很正常。王宫里,女王寝宫边上,突然冒出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影,不知内情的卫兵肯定要做出警觉的反应。 “虽然是这么说,但这也只是证明他的勇气吧。”埃辛说道。 婆婆微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后来我一方面知道这位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卫兵……曾经失去过记忆,另外一方面又寻找几个机会细致的观察他的行动和举止。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应该说,两个人。” “谁?” “马克雷米兹大王和加鲁纳斯。”婆婆说道,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在听了这样一番话之后,别说是埃辛和克里奥,哪怕是一直在忧虑的斯卡德拉都看了过来。这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感到略有尴尬。 虽然说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建立了很大的功勋,但是在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女王贴身护卫——或者用一种官方的说法,叫做佩剑侍卫——的时候,他似乎也没表现出什么超人的特质出来啊。从这一点来说,如果婆婆没骗人,那么她真的拥有很厉害的看人眼光。 “那一种慑人的气息,那种给人情不自禁的压迫感……也许普通人感觉不到吧。但是我这个老太婆,也许是见过类似的人,所以就很快感觉到了呢。我觉得,艾修鲁法特一定……曾经高居至尊之位,如此才能培养出那种……罕见的气质。” “那么,婆婆。”说句实话,埃辛到目前为止还是半信半疑,或者说,不相信的成分远远大于相信的成分。“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都不说。说句实话,如果我是你,我发现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斯卡德拉大人的。因为这是一种威胁。” “因为我也同时感觉到,”老婆婆柔声回答。“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野心呢。所以不管是锋利的爪牙还是狰狞的面目,他都藏匿起来。虽然有能力,但是没有**的话,他就是无害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真是强悍的逻辑。埃辛情不自禁的在肚子里说了一句。他这个时候看了看其他人,艾修鲁法特看起来很尴尬,克里奥则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斯卡德拉的脸上夹杂着一种震惊的神情。当然,其他的几位,比方说那位教会的祭司,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发言并保持着一种宗教祈祷式的坐姿,但是在听了这么一番高论之后,也情不自禁的看过来。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艾修鲁法特的身上。 “他们……好像真的谈了很长时间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艾修鲁法特站起来,如此说道。“也许应该去看看。” 第三百七十五节告别 第三百七十五节告别 他一路走到房间的门口,伸手想推门。这个时候,他也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因为这样一场私密的对话,他进来打搅其实是很不合适的。在他犹豫的短暂瞬间,他听见了里面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那是小丫头的哭声。 如果是换一个人,或许压根就听不见隔着两道门的声音,但是艾修鲁法特拥有超越正常人类范畴的听觉,所以他能够听见里面的声音。而且除了啜泣声之外,并没有听见其他什么。至少没有听见说话声。此时此刻,应该是小丫头一个人在哭吧。 别人或许就会因为紧张和激动立刻推门而入,但是艾修鲁法特反而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很清楚,这种轻微的哭泣声里并没有任何愤怒和憎恨的成分在内,只是那种单纯的情感宣泄而已。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想起,小丫头似乎向他许诺过,决不在外人面前哭。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又似乎又只是昨日。 那个可怕的雨夜,那一场冲出重兵把守城门的冒险。那一幕……想必小丫头也看到了他召唤出恶魔的场景吧。不过从那以后,这个传言却始终没有流传开,最终自然的消失掉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出自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居然同意为她效命。也许,仅仅是也许,他心中并不甘心就这样作为一个小地方的乡下土财主结束一生吧。 亦或者是,那个时候的小丫头,用那种坚定和勇气打动了他那颗自以为守护得很严密的心?亦或者是一切都是他的自我想象?他本来就很愿意帮助这个小丫头。 耳边传来一声玻璃和桌子撞击的脆响。这是那位始终没有出声的祭司大人喝了一口酒后,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艾修鲁法特瞬间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犹豫太久了。这么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却一动不动,一定很引人注目。他笑了一声,松开把手,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埃辛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也许我太急了一点。”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 “艾修鲁法特,你要离开……真的假的?”这一次,是埃辛发问。 “只是暂时出门旅行一下而已,估计也就一两年,快的话,也许几个月就回来了。”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回答道。“只是这样而已。是婆婆想多了。” 他转头看向婆婆。老妇人依然在微笑,却丝毫不为艾修鲁法特的话语所动。或许,在她凭借岁月积累的经验和智慧面前,这种程度的谎言根本没有去拆穿的必要。 虽然那边的兄妹谈判还在继续,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已经知道结果了。虽然不想,但是他却不得不佩服婆婆的眼光。比起来,斯卡德拉也许是一个能干的宫廷大主管,也是一个忠心可靠的大臣,但是他真的并不了解那个小丫头。 她追求的是履行自己的责任……而我,或许是因为察觉了这一点……才被打动了吧?艾修鲁法特倒了一杯酒,浅酌了一口。美酒入口,他却只感觉到冰凉的液体触感,除了少许味道上的区别之外,什么酒喝起来都差不多——实际上,酒和水也没什么区别。 这或许是他超人之躯的唯一缺陷了。到处都说酒是提神、解乏、刺激亦或者是帮助睡眠的的妙品,而他却完全感觉不到。 接下去的谈话比较零散,主要说的是一些关于战后事宜。这种谈话却是婆婆插不上嘴的,只是艾修鲁法特、埃辛以及斯卡德拉在一起说话罢了。之前一直没开口的那位教会祭司也随意的说了几句。 那一边终于传来了开门声。一下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接着大家清楚的看到兄妹两人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但那不是那种扯破了脸皮,极为恼怒愤慨的不好,而是人类的情绪在经过紧张和发泄之后必有的疲乏,而在着疲乏后面,又隐约的能察觉一种放松和快乐。 虽然没人知道这番交谈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看着两个人能够站在一起——很亲密的贴身站在一起——任何人都已经知道这场谈话有了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 艾修鲁法特在信纸上写完了最后一个字,然后认真的署上自己的名字,并写好时间。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小心的将信封好,然后按铃叫来自己的一个卫兵。 原本那位年纪较长的勤务兵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阵亡了。那是一场可怕的战斗,就算是身为统帅的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血浴战袍,亲自上阵反复冲杀。这种战斗中,士兵的生命简直就像风中烛一样的脆弱。 然而,正是无数人牺牲,终于换来了胜利。 “把这封信交给巴兰卡。”艾修鲁法特说道。卫兵是一个新安排的人手,艾修鲁法特甚至没记住他的名字——当然,他也不需要再记着他的名字了。因为这封信,或许是他作为统帅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了。 “将军大人,需要我顺带捎一些话吗?”卫兵问道。 “告诉他,这个人……优加抚恤,就如同他在战场上建立出色的功勋然后阵亡一样。”艾修鲁法特说道。 “如?”那名部下多了一句嘴。 “他是一个传令兵。”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不是死在战场上,但是他尽到了自己的一切职责。到军需官那里领取你需要的一切装备,然后马上去白堡,将这封信给巴兰卡将军。” “我懂了。”卫兵点了点头,拿着信离开。此时,随着混沌军团的彻底溃灭,从纽斯特里亚城到白堡的道路已经畅通。 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呢。艾修鲁法特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看着天花板,发了一小会呆。然后他的目光回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副地图。地图上画着一个红色的线。那就是他推理出来的,那支抓走星刻的混沌残兵离开的路线。他们是从另外一个方向走的,避开了艾修鲁法特和马文决战的战场。 有人敲了敲门。不需要更多,单单从敲的位置,他就听出那是小丫头在敲门。 “进来,门没锁。”艾修鲁法特大声的说道。他没有回头,所以只是听见门被打开,然后有一个细碎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艾修鲁法特……你……生气了?”他听见小丫头在他后面,用不安的口吻问道。 “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生气?”艾修鲁法特终于转过头。不过他依然没有站起来,只是将椅子转了个方向。 “因为我……我放弃了王座,因为……我不再是……一个女王了。”小丫头低着头,但是她的手指却在不安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这个小动作本身就说明了她心中的不安。也许是地位的变化导致心态的变化,之前,她和艾修鲁法特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从来没显得这么拘束和不自在。 “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艾修鲁法特回答。“说句实话,我不觉得你的选择是错误的——其实我觉得这种事情压根就没有正确和错误。但是你至少避开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斗和屠杀。我感到很安慰。因为我很害怕打仗。” “害怕?”小丫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可是你……” “我刚刚赢得了一场伟大的胜利?”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这是别人说的,我其实很害怕战争……因为这一次,我差一点就输了。” “但你最终还是赢了,不是吗?” “那是我运气好。”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犯了很多错……实际上太多的错了。如果不是运气好,埃辛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我现在……”他想说下去,却发现自己说不下去。真的到了那种全军崩溃的时候,他会怎么做?他不是很确定。他知道,自己其实有着绝地反击的机会——胜算其实不是很大,但是却总归有机会。此外,他的身上,还携带着一大块魔石——随时可以转变为黑魔法能量的玩意。使用那东西的话…… “我记得,”艾修鲁法特说道。他脑子里突然泛起一个身影来,“有个人曾经对我说过很有趣的话:‘有人说我傲慢无礼,其实我只是在害怕而已;有人说我运筹帷幄,其实我只是用脑瓜瞎猜而已;有人说我所向无敌,其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我外表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其实我心里什么底也没有。’” 他想起那个说话者,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躺在椅子上,身上穿着很平常的衣服,神色和蔼,面带微笑。这是源自其他灵魂的记忆碎片?亦或者是他真实的过去?不,那个人……如果他的推论没错,那个老人应该就是汤玛士,他的导师,也有一定的可能是他的父亲。 “现在我懂了。”艾修鲁法特说了一句。“真的,别看我打赢了,但是我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在别人眼里我是胸有成竹,其实那个时候,我心里什么底都没有。” “每个人都会遇到运气,唯一的区别是有的人做好了准备,将转瞬即逝的运气捏在手中。另外一些人却没有做好准备,只能痛苦的看着机会在自己手指缝中溜走。”小丫头说道。 “那个时候,我其实我也很害怕。”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我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其实我很害怕。我害怕我辜负了你的期待,将整支军队葬送在这场失败中。我更害怕一不小心就死在乱军之中。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挺怕死的。” 第三百七十六节尾声 第三百七十六节尾声 “你还是……要去吗?”小丫头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话。 “嗯,昨天晚上,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你要把星刻从混沌那里带回来?可是,如果她已经死了呢?” “她现在还没死,我很确定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回答 “我的意思是……等到你出发之后,她死掉了呢?”小丫头问道。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句话,星刻的事情,归根结底原因是她的布置。没错,那确实是罗蒂雅策划的,但是小丫头知道是自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部下的成绩就是君主的成绩,但是同样的,部下的错误……就是君主的错误。更别说星刻是为了保护她(当然也是为了保护星见),主动断后,才遭到现在的的命运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能理直气壮的提出这个要求。 “我要确认她已死,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把她的尸体带回来。”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她既然那一晚没有死……那应该有某种理由的……她会活着,那些混沌信徒……” 艾修鲁法特转过半个身,用手拍了拍桌子正上面的一本书。这本书正是教会发行的书籍——关于混沌的书籍——之一。和其他书类似,这本书上记载着的是混沌的邪恶和他们犯下的恶行,其中之一就是混沌军团经常会掳走平民。 当然,这些并不是教会无中生有发明出来的,而是确实是事实。混沌军团所过之处,造成的破坏绝对是压倒性的。在他们势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人能够幸存。有记录说明,很大一部分的不幸者都沦为了恐虐信徒血祭的牺牲品,幸存下来的则被强行抓走。这些被带走的人命运不明(因为没有相关的细致情报),但是教会的书里则说他们沦为混沌信徒的奴隶,而且在死亡的威胁下被强制改变信仰,从此沦为邪神信徒。 不过,从混沌俘虏的嘴里,也有人听到了一些传言。据说是几个星域诸神教会的神圣骑士投奔到混沌一方。这些叛徒居然意外的很得邪神宠爱,成为了混沌领主。除了神圣骑士之外,也有一些来自南方的人在混沌的社会里得到了较高的地位的传言。不过这一类流言的主角主要都是魔法师。 小丫头的眼睛也看到了这本书——她也读过这一本。和其他书不同的是,这本书里记载着唯一的一个关于恐虐信徒抓走俘虏的传言。传言的内容大致上是恐虐的信徒在战场上俘获了一名骑士,混沌的头目居然因为欣赏这位骑士的勇猛而留了他一命,只是将他抓走。最后,这名俘虏改变了信仰,也成为了恐虐信徒中的一员,最后甚至成为了一名混沌冠军武士。但是最后,这名叛徒在入侵格鲁尼的战场上迎来了自己的末日,被击杀了。杀死他的人最后认出了他的身份,然后从被俘虏的混沌信徒嘴里知道了这个人过去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因为实在太过于罕见,以至于最终被记录了下来。 艾修鲁法特将书推开,轻轻的叹了口气。北方的荒野……混沌势力,这怎么想也不是一场愉快的旅行呢。 “可是那真的……真……的……很危险……”小丫头轻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你是一个人去……” “去那种地方,带着军队比独自一个人更加危险。”艾修鲁法特微笑着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如果说他希望用自己的微笑来安抚对方,那么这个打算可完全没实现。 小丫头突然之间冲过来,直接扑到她的怀里。“为了我,不要走,好吗?” 艾修鲁法特慢慢的伸出手,将她娇小的身体抱在怀里。他的声音就直接响在小丫头的耳边。 “我应该对你说过我的故事……在我失去记忆昏迷的时候,是她们两个……救了我。这是救命之恩。而且,她们是我的妻子……虽然没有正式的婚礼仪式,虽然说背后有一些波折,但是我必须要承认,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打算娶她们,而她们也真的是……打算嫁给我……” 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再一次响起,说话的口吻越来越温柔,但是却让小丫头的眼泪越来越多。这已经不是她今天第一次哭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心酸和离别的眼泪。因为她心中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 她是一个这样骄傲又是这样深堕情网的女人,以至于她此刻除了眼泪之外,甚至说不出更多的话。 “这是我对她们的责任……”艾修鲁法特轻声说道。“你应该能理解……这就如同你的血脉给你的责任一样……” 她在心里第一百次告诉自己要坚强,然后猛的挣脱了艾修鲁法特的胳膊。她用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这个动作其实很不雅观,女王是绝对不能做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是女王的——当然还需要一些手续——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定要回来,你要知道……”小丫头用力的擦掉了眼泪。“我还会是女王的。” “我知道,婆婆告诉我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悄悄告诉我的。” “她说了什么?” “波尔……陛下,恐怕已经不可能有子嗣了。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他的灵魂或许没有被污染,但是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摧残。”艾修鲁法特说道。“其实婆婆说的对,他的上位是最好的选择。格鲁尼虽然貌似强大,但是实际上这场战争……已经让她筋疲力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们需要时间消化胜利的成果,巩固好一切。但是,如果你继续在王位上,其他国家可能因为恐惧而不给我们时间。但是换成波尔就完全不一样了。王座……”他说道。“只是暂时离开了你,却帮你避开了一个危险的,原本极难应付的陷阱。” “你什么时候要走?”她问。 “我想,明天晚上,或者后天黎明。”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不想搞得轰轰烈烈,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只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希望……能够悄悄的离开。”他微笑了一下。“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我……想送你离开。”小丫头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这也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要求。 时间是黎明时分。 此时,纽斯特里亚城还很安静。整个城市沉浸在这难得的宁静之中。就好像在战争的暴风喧嚣之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松了一口气,想要尽可能享受多一点的安静宁和。 前面说过,这是一座位于平原的大城,但因为战争的缘故而几乎疏散了全部的居民。现在不管是城市还是城郊的居民还都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所以,黎明的城郊显得很空旷。 艾修鲁法特已经穿上了旅行的衣服。这套衣服是那种很常见的廉价旅行服,皮质,但是为了适应这个季节,里面衬着一些羊绒。不过这个是可以拆下的——如果气温升高的话。在旅行服外,他披上了一件灰的粗布披风。这也是旅行者喜爱的装备,既可以挡风又耐脏,此外如果有必要,它还能充当毯子、褥子等等多种角色。那些对生活不讲究的旅行者常常能够将披风一裹,直接躺在地上睡觉。 不客气的说,这根本不是一个贵族的打扮。贵族,哪怕是不怎么讲究的贵族,也不会穿成这样子出门。 艾修鲁法特还带了一匹马。稍微对马有点研究的人就能看出,这是一匹相当普通的骑乘马,和名马宝马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除此之外,马背上的鞍袋也不是很大,一把品质普通的长剑和一根毫无特色的短矛放在鞍袋边上,看也看得出来,里面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倒有一个意外,鞍袋边上还有另外一个袋子,上面露出小半个竖琴。 不过这不值得奇怪,对孤身的旅人来说,一点音乐的调剂,应该是正常的需求吧。 不管是哪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准备的这趟远行的装备,只能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除了那个竖琴之外,几乎没什么好东西了。 来送别的人更加寒酸。因为不管怎么计算,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一个人是“红蔷薇”的老板娘,女王(目前还算是女王)陛下的临时家庭教师,罗蒂雅。另外一个则是小丫头。 星见的情况并不是很好,还在高华城那边养病。虽然医生已经向艾修鲁法特保证过她不会有事,但是她已经不能行动了。而其他人,比方说现在在城里的埃辛、斯卡德拉等人,他们甚至不知道艾修鲁法特会在今天离开。 “嗯,到这里就可以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远方的天际。现在真的是黎明,就连日出都还没有开始。他伸手抓住马缰绳,想要上马。 “等等!”小丫头突然叫了一声。“可以……弹一曲吗?” 艾修鲁法特从马背上拿下竖琴。这是精灵们制作的精美乐器,被人类称为“白银之翼”,过去曾经算得上“稀世珍宝”级别的珍品,是无数吟游诗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这几年随着和精灵贸易的深入,各种精灵制造的精美物品在人类世界里确实明显的增多了。 在艾修鲁法特还是一个卫兵的时候,他曾经为小丫头弹过。但是后来就没有这个闲工夫了。 “弹那一首……”小丫头说道,“加鲁那斯的那首曲子。” 说起来,加鲁那斯之所以被称为贤者而不是称为将军、大师之类,关键在于除了他在各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除了政治、外交、军事之类,在诗歌、音乐、建筑等方面也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才华。不过,他在音乐上面造诣虽然得到公认,但是流传下来的曲子却不是很多。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只知道一首,还是小丫头过去给他看的。 艾修鲁法特用手轻轻的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随即响起,在空旷的郊外天空中回荡着,然后慢慢消失。 小丫头就在这琴声中开始翩翩起舞。 “……曾遇你真心相伴;共我追逐这份梦想……曾遇你真心臂膀;带我走出患难……” 小丫头尚显稚嫩的歌声响起,那是加鲁那斯的曲子。虽然不知他当时是何等情况下创作此曲,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出,这是一曲离别之歌。也许不止是离别之歌。 这是她花了一天时间练的舞蹈,也是她送给他的礼物。她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跳舞很有天赋,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这么说过。所以,哪怕是短暂的时间也好,在这一刻,她希望能够将他的目光完全的吸引在自己身上,只停留在她的身上。她认真的舞着,而艾修鲁法特的视线也确实不自觉的被她的舞步所吸引。在这一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静静的看着她那优雅,却又充满活力的舞蹈。 然而,等到歌声停歇,这一曲也终于结束了。 一阵夹杂着寒意的春风吹来。艾修鲁法特跳上了马背,对着两个送行者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在他想要策马离开的时候,他听见的小丫头大喊的声音。 “请……一定要回来!” 马蹄声远去,很快,这里只剩下了罗蒂雅和她两个人。 “他这一趟去混沌的那里……至少也要两三年。”罗蒂雅用一种很难形容的口气说道。 这不是她信口开河。过去,格鲁尼,或者说中央七国,经常会派遣少数探子潜入混沌的领域去打听消息。他们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回来了,而那些回来的人中,最快的也用了两三年时间。这是因为混沌领域,其实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广大。 “嗯。”小丫头看着远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坚毅的神色。“到时候……我一定可以成为能和他匹配的好女人。” 漫长的一章终于结束了,下一章就是混沌篇。 第一节荒野 第一节荒野 格鲁尼的东北部,有一座人类世界著名的要塞:白堡。 这座城堡构成了人类最北部的防线,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文明世界最北部的边疆。再向北,就是混沌势力,通常也被称为野蛮人的活动范围。 在地图上看,文明世界和混沌势力的领地相邻范围是一片狭长平原。平原的一侧是险峻的山区,另外一侧是荒芜的沙漠。一条河流从这里流过,开辟出这么一条适宜耕种和放牧的土地。而白堡正好位于在平原的中心。 每个人都知道白堡是扼守了要道,保护了文明国度不受混沌势力的侵袭。过去上百年的时间里,这座城堡向全人类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但是,正如大炮打不了蚊子一样,白堡能够阻挡庞大的混沌军团入侵,但是对于单个的行人来说——甚至对于小股的部队来说——整个格鲁尼东北部边境就是一条敞开的道路。即使白堡派出它全部的巡逻队,它也不能彻底的做到封锁边境。这也是为什么白堡虽然是对抗混沌的关键要塞,但是当年的加鲁那斯为什么还要布置整整三条防线的原因。 别说现在白堡还是刚刚收复,其实力远未恢复正常的的水平。不过这一点暂时不是问题,因为混沌势力同样受到了巨大的损失,他们想要聚集起力量再次入侵也得多年之后了。 从白堡向东,是一片范围辽阔的沙漠。如果有人类能够沿着沙漠前行,他甚至能一路走到昔日吸血鬼的国度,如今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卡莱安。 沙漠和平原的交接地带,或者说荒漠,能够容许千人规模以下的人群通行,但是如果数量再多的话,沿途有限的水源将无法满足人类的需要。 血牙领主撤退的时候,十有**就是通过这条路走的。如此,他表面上看起来是绕了一个远路,实际上却能因此成功避开最后那场苦战。 艾修鲁法特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把玩着路上捡到的混沌头盔,推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快要离开沙漠了。一路之上,他陆续发现了大约二十来具尸体。这些人死的时间都不是特别长,其中好几个身上穿戴着混沌盔甲,盔甲上有着恐虐的记号。能够看出,这些人的死因是因为旧伤的发作。就算是混沌战士也好,一旦受伤未能得到及时处理,伤口也会发炎感染,他们也会因此而送命。 从时间上推断,他已经落后血牙领主的小部队很长的距离了。这些尸体至少给艾修鲁法特的寻找之旅指明了方向,说明他没有走错路。 艾修鲁法特现在独自一个人在荒漠上宿营。虽然他自己实际上不需要休息——他也不需要进食和饮水——但是他的坐骑需要。这也是为什么他必须沿着血牙领主离开的路线走,因为这条路上才有足够的水来满足他的马。 实际上,艾修鲁法特可以丢下坐骑,丢下那些对普通人而言必不可少,对他而言没什么价值的旅行装备,空手前进。这样会让他前进速度快上很多。但是这种做法无疑很不明智——为了他的目的,他必须混在混沌部落里打听消息,所以至少,他得把自己伪装得像一个普通人类。 从已知的情报来看,混沌势力或许是文明国度的敌人,或许他们崇拜的是邪神,但是他们并不是类似绿皮一样是不可交流的对象。在战场上,当形势彻底绝望的时候,混沌战士也会放下武器投降。同样的,除了少数例外(这些例外几乎都是恐虐的狂战士),混沌军团也会接受敌人的投降。 他们的言语、风俗、习惯等等和人类文明国度差别很大,但是再大也不会超出人类和精灵的区别。在非战争状态的时候,混沌部落并不是什么不可探知的龙潭虎穴。至少,一些探子得到了他们的接待。 但不管混沌部落好不好客,他们看到一个空着双手,身无长物的陌生人,自从从南方来,他们肯定都会怀疑的。但是如果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很普通的旅人,或许他们会换一种态度。 天已经黑了,一团篝火在荒野上生成。 这个,倒不是艾修鲁法特故意为之了。这只是一个习惯作祟。他有一种感觉,他曾经孤身旅行过很长时间,所以做这种事情非常习惯而且熟练。 荒野中的篝火能够照亮的或许只有周围十步范围,但是却足以让周围五里格的人看见篝火的存在。 …… 一个身影悄悄的在野地里移动着。 黑暗之中,没有比火光更加引人注目的了。 这里是沙漠和草原接壤的地区,几乎没有危险的掠食性猛兽。真正能够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只有一种生物:毒蛇。但是现在气温还很低,哪怕是毒蛇也还没从冬眠中醒来。除非你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它们,否则你不必担心它们的毒牙。 月光在云层之中短暂了露出了半个脸。在地面上映照出一个潜行者踮手踮脚的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皮甲的人,身材不高,身上的皮甲造型也相当奇怪。那虽然是皮质的盔甲,但是却似乎是按照铠甲的标准来做的。 皮甲因为一方面廉价,另外一方面对身体的灵活造成的影响小,所以基本上保护的位置很全面。而金属铠甲甲胄在这方面就差上一些。为了方便活动关节,同时为了减轻重量,铠甲在保护重要部位的同时,也放弃了一些部位(这些部位用内衬锁子甲来保护)。 但是这一套皮甲,防护的范围却如同铠甲一样。很多关节位置都没有防护的。而且如果能够仔细观察,会发现皮甲的厚度也很低。如果有见多识广的人的话,他或许会看出这种皮甲并不是军人的装备,而是猎人常见的防护。它要对抗的并不是金属的刀剑斧锤,而是动物的爪牙。 当然,它说到底,也只是为防万一的装备罢了。一个猎人要是和野兽肉搏的话,那他要么是运气极其糟糕,要么压根就是水平低劣得不像话。那些擅长鹰猎、犬猎或者使用陷阱的猎人根本不穿这种玩意。 似乎为了证明这个身份,影子的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反射着月光的短刀。不管是短刀还是短剑都不是适应激烈战斗的武器。它们只能被看成是自卫的小兵刃,亦或者是日常生活中的工具。除了极少数刺客之外,它们确实也不是战士的选择。不过,对于猎人而言,这却是狩猎之中不可或缺的武器兼工具。 影子的手中,端着一把十字弓。十字弓已经上好了弦,箭槽上已经被放进了弩箭。只要扳机一扣,箭矢就会被发射出去。 这是一把金属和木头制成,中等大小的十字弓。它是那种军用的十字弓,是战场上的武器,威力相当的强,能够轻易的射穿哪怕最坚韧的兽皮。如果被这种武器射中要害,哪怕是巨熊、野牛那样的强壮生物也能够被一击放倒。和火/枪比起来,这种武器的优点在于不会发出响声,缺点在于携带箭矢有限。和弓箭比起来,这种武器不需要严格的训练,而且因为适宜瞄准,所以准确率上要比弓箭高得多,缺点就是,射击速度比较慢。 除了猎人之外,这也是荒野盗匪最喜爱的装备。 那些穿越动乱区域的商队通常都配有比较强大的护卫。所以盗匪们特别喜欢使用十字弓来发动夜袭。他们用这种武器无声无息的杀死哨兵,然后发动突袭,通常能够在付出很少代价的同时消灭比较强大的商队。当然了,对付孤身旅人,这东西就更好用了。哪怕是天下无敌的剑客,要害处挨上一发也立刻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过这位明显不是猎人。因为这一位明明是是朝着篝火前进,却把十字弓端在手中。那踮手踮脚的动作的清楚的说明,这一位可不是打算和那位升起篝火的旅行者来一次充满友谊和客套的见面的。 月光隐入云层之前,最后一点光辉照亮了影子的面孔。那是一张年轻的,女性的脸。 她和篝火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小心,尽其所能的不发出声音。这种十字弓的有效射程虽然是一百步,不过为了提高准确率,双方的距离自然是越近越好。 现在,她已经发现两件事情,第一就是点燃篝火的旅行者只有独自一人,第二就是篝火边上还有一匹马。这让她心里情不自禁的充满了喜悦。毫无疑问,对她来说,这个旅行者是一头肥羊。就算他身上一无所有(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单单这匹马就够本了。 只要有了这匹马,她就可以神气的回去。而没有人能够指责她收获太少。 那个旅行者还坐在篝火边上。也许他在吃什么东西?亦或者只是在那里发呆而已。这种情况怎么办?瞄准他的后背,射上一发?亦或者再等等,等到他睡着了再动手? 她端起了十字弓,瞄准着对方的后背。该死的,干嘛披着这么厚重的披风呢?被这个披风一遮掩,都无法准确的判断对方的身体位置了。玩意他的坐姿是歪的或者斜的…… 她的手指慢慢的扣紧扳机。不,不能急躁。她已经看见了篝火边上搁置的短矛和剑。如果她这一击没能命中,事情恐怕就会朝着一个最不好的方向发展。对方可是有马的,她根本跑不掉。 凭借她身上的这把短刀,她也没指望能和对方的长剑或者短矛对抗。能够孤身在这种荒野上前进的旅行者,无疑都是身强力壮,学习过格斗技的大男人。 当然,如果他不是男人——因为看着背影实在分不出男女——那恐怕就更加危险了。 稍微等一等吧……她想着。然后她看到篝火前的身影站了起来。 少女兴奋的端起十字弓。猎物站直了身体之后就没问题了。虽然隔着披风,但人类的身体却必定在披风正中间的位置。彼此之间五十步距离,她不会射歪的,她……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低沉而恐怖的声音,“谁在那里?” 少女的手指僵在扳机上,居然扣不下去。对方已经转过头。明明是黑暗中,但不知为何,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那一双眼睛中的深重杀机。 第二节俘虏 第二节俘虏 这是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一瞬间,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席卷了全身,让她身体居然一时动弹不得。 这种强大的威慑感……这个……这个家伙……很厉害。 下一瞬间,她发现对方动了。很难形容对方的动作,看上去也没有怎么特别的矫健灵活,但是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冲过了双方之间的漫长距离,在她身前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来。 原本放在篝火边上的剑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剑鞘不知何时已经被丢掉,剑身在黑暗中隐隐反映着火光,宛如一道闪电。 黑暗中,两个人这样彼此僵持着。表面上看起来,她似乎是优势的一方,因为她手中端着十字弓。只要她手指轻扳就能射出威力强大的箭矢。双方的距离只有十步,这正是十字弓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在这个距离,除非你自己手发抖,否则你几乎不可能射空。 但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在警告着她。只要她手指扣下,那么她就再也不可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两个人,僵持在夜色之中彼此对峙,身体就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她用尽全力才恢复了一点活动身体的能力。虽然她不太看得起那些软弱无能的南方人——这些南方人打战全靠石头城堡和火药——但是她听过此类传说。软弱的南方人中,偶然也会出现一些异常强大的战士。 比方说这一位……这一位身上的那种杀气,那种强大的压力……这一位,应该是那种手下收割过无数生命的百战英豪吧。刚才一瞬间,对方居然舍弃短矛而拿剑,从这一点来说,他应该是一个剑客? 这个南方剑客向前迈了半步。看来他已经不想这么僵持下去了。 她瞬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等等!”她大声叫到。她说的是通用语,虽然带着一点口音,但是这个南方剑客应该能听得懂。 南方剑客果然停下了动作,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我……我……我投降,但是你……不能杀我!”她鼓足勇气说道。她能够确定,对方是孤身来的。如此强大的战士,一个人过来……九成九是受到众神感召而来的。不过,她不能确定这一位到底受到的是谁的感召。 如果是恐虐的话,投降等于送死。想要在恐虐信徒的手下投降而留得一命,那简直需要走路遇到神器一样的运气。 南方剑客没有回答,只有眼中的深邃杀意似乎淡化了一点点。或许他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吧。那些南方人对于异域根本不了解。她又不是正牌的混沌战士——她甚至连个掠夺者都不算——又怎么可能和这种强大的剑客对抗呢? “放下武器。”南方剑客终于说话了。虽然口音略有不同,但是却是可以交流的存在。 她立刻丢下自己手中的十字弓,然后解下身上的短刀,同样丢到地上。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彻底解除武装,她还后退了几步,并且举起双手示意。 南方剑客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他还是收起了剑,回到了自己先前烤火的位置上。这一次,她也跟了过去。 “坐。”南方剑客用手一指。在火光下,她很容易就看到的对方脸上那个明显的伤疤。这是利器在鼻梁上留下的,只要当初这一击再深一分半分,这一位就活不到今天了。但是有趣的是,这道伤疤却没有让他的脸显得狰狞丑陋(这本来是很难避免的)。 她依言乖乖的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南方剑客问道。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将剑重新入鞘并丢到一边。这个举动倒有点不符合剑客的习惯。莫非她猜错了? “我叫……克莱儿。”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说道。“你是野蛮……北方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出来狩猎的。”克莱儿乖乖的回答道。刚才她是端着十字弓,想要偷偷摸摸的过来搞一次偷袭。现在她却成了对方的俘虏。所幸,这个人明显不是恐虐的信徒,否则的话,她丢下武器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一小会之前,她还期待着能够得到充足的战利品回去。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活下来:哪怕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不是恐虐的信徒,她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安全。 混沌的法则是很现实又很残酷的。 “你……的部落在哪里?”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点兴趣。因为一个猎人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家太远的。如果没有特别的目标的话,狩猎的范围应该是家周围两到三天的路程。根据书上的说法,其实混沌部落也有各自控制的固有领地。既然这个叫做克莱儿的女孩出现在这里,那么或许……他能从这个部落里知道一些血牙领主的消息? “在这里……那边……”克莱儿用手一指。“一天的路程。”她补充道。 “这里是你们部落的领地?”艾修鲁法特又问了一句。说起来有点奇怪,在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战役,造成如此之大的伤亡之后,这些混沌部落怎么还敢靠近这边?这个路程,就算超出了巡逻队的控制范围,至少也在斥候的警戒范围之内吧。 要承认,自从白堡建成以来,人类文明世界一直采取手势,从未主动出击攻打混沌势力。但是这个部落也未免太大胆了一点。要么是这个部落势力强大,不怕格鲁尼军团的的攻打,要么就是他们太无知,压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不,不是……”少女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们是……游牧过来的。” 花了一小会时间,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了大致的情况。总之,这个女孩的部落这段时间才迁移到这边的——因为这附近一带很贫瘠,所以从未有人宣称过主权。从时间上算,他们和血牙领主一行错过的可能性远大于碰面的可能性。 嗯,果然,运气没那么好吗?艾修鲁法特这么想起,随手捡起自己刚才丢地上的那个头盔。这个头盔是之前他在疑是血牙领主部下的尸体上找到的,似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开脸头盔,甚至护面甲都没有。不过头盔顶部倒是刻画着一个很显眼的混沌符号。 艾修鲁法特自己并没有打算戴这个头盔(就算想戴,大小也不是很合适),他实际上只是对这个混沌符号感兴趣,觉得这个符号可能对他的寻找——说句实话,大海捞针式的寻找——有所帮助。 他思索着的时候,目光是停在篝火之上,所以并未注意到这个叫克莱儿的女孩也看到了头盔的符号,而且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惶恐的神色。 因为她认出来,那是恐虐的符号。她绝不会认错,每个神都有一些代表自己的符号、徽章或者是塑像。所以当一个信徒虔诚向神祈祷的时候,只要有可能,他就不应该对着空气祈祷,而是要对着这些符号、徽章或塑像。 这个男人,是恐虐的信徒!一个南方人是没可能带着这种头盔的。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他是受到恐虐的感召而来的。 而且她知道,所有那些蒙神感召而来到北方的人(特别是孤身旅人),几乎都是强大的战士或法师。她之所以没有被立刻杀掉,也许是因为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人暂时对混沌的法则还不是很熟悉?应该就是这样! 男人丢下头盔,抬起头看着她,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处置。她赶紧伸出双手。 “这个……”沉默了几秒后,艾修鲁法特终于开口了。“什么意思?”他一脸不解的看着少女做出并排伸直自己手的动作。 “你可以把我捆起来。”少女用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 “捆起来?”艾修鲁法特真的有点糊涂了。 “我是你的俘虏,你的奴隶。如果把我捆起来,我就不会逃走了。”该死,她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应该说的是“我都不会逃走”才对。这下完了,这个人或许会觉得她死了要比活着强。 “你很快就可以走。”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对话很无聊。他已经很确定,这个女孩完全威胁不了自己。嗯,或许她刚才来的时候不怀好意,但是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一番的对话还是对他很有帮助的。 “不……你说过不会杀我的!”克莱儿的脸变得异常苍白。 “走”这个字在人类的语言中有多重意思,其中之一就是死亡。 “我干嘛要杀你?”艾修鲁法特更加不懂了。 “你……”这一次,克莱儿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在开某种残酷的玩笑。一下子,作为这个年纪的女孩的天性,她忍不住又犯了一个大错误,说出了一些愚蠢的话。“血神……不是都教导他的信徒用杀戮和鲜血来祭祀他的吗?” “血神?”艾修鲁法特皱起了眉头。他吐出这个称呼的时候,那表情就像吐出舌头上的一块毒药。“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看着这个女孩,突然之间意识到对方的年纪真的不大。尽管她发育的很好,但是年纪只不过十五六岁上下,最多不会超过十八岁。 第三节狼群 第三节狼群 这话让克莱儿陷入了迷惑之中。其他的倒也罢了,但是对于恐虐的信徒,她却是了解的很清楚的。恐虐的部下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不会玩这种花样。 事实上,四大神明之中,也只有奸奇的信徒可以撒这种谎,可以公然宣称自己和奸奇无关。因为一个奸奇的信徒,假如他信誓旦旦的宣布自己压根不信仰奸奇,他绝不会因此导致奸奇发怒——因为谎言本身就是谎言之主所喜爱的,哪怕这个谎言关系谎言之主自身也一样。别说不会受到惩罚,甚至导致神明大悦也有可能。 “那……您……为何……”她马上明白自己说了傻话。对方不是恐虐的信徒,对方手里又有一个恐虐信徒的头盔,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他杀了一个恐虐的手下而已。 虽然恐虐的手下都以凶残和好斗著称,但是,她能感觉出来,这一位可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普通的恐虐战士要是被这一位杀掉,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砰砰乱跳。 “您……”他看着这个自称为艾修鲁法特的陌生人。“受到了谁的感召?” “感召?”艾修鲁法特再次皱了皱眉头。他听不太懂对方的话。“什么感召?” “不是感召?”克莱儿小小的吃了一惊。不,不可能。虽然她也听说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会尝试来混沌领域做买卖,但是这一位可绝对不像是个商人啊。这么孤身一人过来,而且自身又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不是因为神明的呼唤又能是什么? 对方只是不想说实话而已。 她不再说话,而是在身上摸了摸。几秒钟后,她的手中多了一块小坠子——那上面铭刻着欢娱王子的徽记。她把这个递到艾修鲁法特面前。 艾修鲁法特接过这个徽记,仔细看了一下。前面说过,他现在早就对四大邪神的情况有较多的了解,所以一眼就认出这个徽记。 这是什么意思?每个野蛮人身上都必须带着这么一个东西吗?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看了看坠子,不知为何,这件东西让他起了一些联想。于是他伸手入口袋,从中掏出一个挂饰出来。这是一个明显的女性使用的挂饰,上面画着一个很小的符号。就工艺本身而言,这件首饰倒也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但是如果是一个魔法师,就能感觉到上面凝聚着魔法之风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拿出这个挂饰的时候,他立刻发现这个自称克莱儿的女孩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她有点犹豫的伸出手,艾修鲁法特就把这个挂饰放在她的手上。 没错……没错……这个绝对没错!这是欢娱王子的符号……而且这个东西……这可不是粗制滥造的大路货,而是一件珍品。 如果向着这件东西祈祷的话,想必欢娱王子就能够清晰的听见他信徒的声音吧。应该只有混沌冠军层次……至少也是神选战士的层次,才有可能获得这种东西! 如果是欢娱王子的信徒的话……而且这个男人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克莱儿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莫非,伟大的欢娱王子已经听见了她之前的祈祷? “外乡人,你来这里,”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效法部落里巫师的神棍口吻。她现在确信了两点,第一,这个男人应该不会杀她,第二,这个男人也会需要她。“是来寻求什么?”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艾修鲁法特说道。说起来,他这个动机,应该不会引起什么人(或者是什么势力)的特别注意和敌视才对。当然,那个血牙领主除外。 “寻找一个女人?”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我对北方的情况不熟悉。”他倒是老实的承认。从刚才和这个叫做克莱儿的少女的交流中,他意识到自己没办法隐瞒这一点。因为不管他的装备、他的言谈举止,乃至于他的思维方式,都和这些北方人差别很大。 他或许可以换上野蛮人的服装,可以伪装成他们的生活方式,但是只要他尝试打听消息,他就一定会露馅。 刚才和这个女孩的一番对话,他就有好些东西搞不懂。实际上,这女孩刚才的几个举动就让他现在也没想明白。 如果现在还在格鲁尼,那么他是正常的,这个女孩是异类。但是现在他要深入混沌的领土,所以这个女孩是正常的,他是异类。 世界上任何人类都是排外的。如果他想要完成自己的目标,他就必须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学会这些北方人的思维逻辑和行事方法。 “或许,你可以跟我走。”克莱儿说道。 然后她看见对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机。或许那不是杀机,而仅仅是她的心理作用。但是无论如何,她努力伪装出来的面具一下子打破了。然后她才想起一件事情:这个男人很强大,可以轻易杀掉她。 虽然他同样是色孽的信徒,但是这说明不了任何东西。只要他想要,她就会死。而且,哪怕是她死了也是那种毫无价值的白白死去,甚至连最起码的东西:荣耀神名都做不到。因为刚才那个坠子就清楚的说明这个男人得到欢娱王子的宠爱远在她之上(当然,也许他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把你的十字弓捡起来。”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站起来,脚下一钩,地下的长剑就瞬间到了他的手上。伴随着一声长剑出鞘的特有声音,剑锋反射着月光,冷冽得令人情不自禁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啊……”她感到两腿发软。完了!刚才这么一番装神弄鬼的打算让他发火了。 “快点,没时间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目光投向黑暗的远方。或许普通的人类除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艾修鲁法特有着不可思议的天赋。他在黑暗中视物和在白天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看见了那些荒野中的不速之客。 一大群的狼,数量大概在四、五十个左右,正在朝着这边过来。 “啊……”克莱儿回过神来。不是要杀她?发生什么了? “是狼群。”艾修鲁法特说道。“朝这边来了。”他看了看身边的篝火。应该是火光将狼群引过来的。但是狼也许会被火光吸引,但是它们终究还是怕火的。 在野兽之中,狼无疑是最难对付的之一。这一方面是因为它们他们都是成群结队的活动,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它们有着野兽之中相对很高的智力。哪怕是大型的猛兽,若非迫不得已,也都会选择避开狼群。 半分钟后,克莱儿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十字弓和短刀,回到艾修鲁法特身边。荒野里遇到狼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恐怕逃不过这一劫。哪怕骑马的旅人也很难逃过狼群的追杀,因为狼这种动物一方面擅长长途追杀,另外一方面又是伏击和偷袭的高手。 “有趣……看起来它们饿了一段时间了。”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这是因为他看到了狼群的肚子都干瘪瘪的。不过整体来说,狼群倒也没有饿到那种皮包骨头的地步。虽然谈不上饿极了,但是想来它们是不会介意来一顿人肉和马肉的加餐的。 现在,哪怕是克莱儿也能看到黑暗中浮现的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她紧张的后退几步,更加靠近一点篝火。 不管是什么野兽,终究是怕火的。 狼群慢慢的走近了。现在,火光已经映照出它们灰黄色的毛皮,以及微微张开,吐出血色舌头的嘴巴。当然,还有嘴巴里那锋利的獠牙。 这群狼看上去相当的狡猾。它们走到近距离就不肯前进了。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它们中有一部分绕过篝火,向着那匹马靠拢,而且居然是分成三队,形成前堵后截之势。它们明显是打算批亢掏虚,分出一部分来牵制两个看起来不好对付的人类,大部队则丢下篝火边的两个人不管,去吃掉那匹没办法逃走的马。 虽然这匹马给艾修鲁法特带来的麻烦要大过带来的帮助,但是他却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坐骑这样被这些野兽吃掉。 “在这里别离开。”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要轻易的射出你的箭矢。”说完这句话,他向着那些想要绕过篝火的狼群走去。 “等等!”克莱儿发出一声叫。就算是再强大的战士也好,如果身上没穿戴盔甲的话,可是抵挡不住狼群的围攻的。 但是艾修鲁法特丝毫没有理会她。他离开篝火相当远的距离,一直来到狼群面前。要特别说明的是,那些狼似乎也被他的这种大胆行动弄傻眼了,所以反而停了下来。 “滚开,这里没有你们的猎物。”艾修鲁法特对着面前的狼群说道。 克莱儿很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狼明明是听不懂人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狼却不敢扑过来。相反,狼群露出那种遇到强敌的姿势,龇牙咧嘴,发出呜呜的愤怒声响,却在艾修鲁法特面前一步一步的后退。 “滚开。”艾修鲁法特又上前了一步。 下一瞬间,一匹黄色的大狼从斜刺里扑过来,直扑向艾修鲁法特的后背。它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克莱儿甚至来不及出声提醒。 艾修鲁法特似乎做了什么动作。也许是光线不足,也许是他的动作太快,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总之克莱儿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头扑向艾修鲁法特的黄狼就已经向后跌去。狼摔倒在地,滚了两个滚就不动了。 虽然隔着老远,但是能够看到黄狼的身子下面多了一大滩红色液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第四节懦夫 第四节懦夫 正常情况下,鲜血会刺激狼群的食欲,但是眼下明显不是正常情况。 克莱儿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步步向前,而狼群步步后退。 “滚!”艾修鲁法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头死狼,而是挥剑做了一个驱赶的动作。他继续向前,狼群已经聚集在一起,不断发出代表着愤怒和惧怕的“呜呜”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头狼再尝试发动袭击,而是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畏缩不前。 最终,狼群放弃了尝试。它们还没有饿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不敢挑战如此强大的敌人。所以他们只能夹着尾巴,蹿入黑暗中逃走了。它们发出的“呜呜”声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艾修鲁法特回到了篝火边上,重新将剑归鞘并且丢在地上。克莱儿倒是把那头死掉的黄狼拖了回来。现在,她看到了那头狼的死因:狼尸上只有一个伤口,那是从下颚刺入的一剑。这一击直接贯穿了这头狼的脑子。 克莱儿是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虽然她没能看清楚),所以她知道,艾修鲁法特并不是正面对着扑上来的狼发出这一剑——其实哪怕正面能够做到这么精准的刺杀就已经是很出色的剑术了——而是在对方背后扑上来的时候这么做的。当时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难怪传说这些被神感召来的南方人都是强大的战士和法师……不是那种普通的强大,而是有潜力成为混沌领主的那一种。 “你刚才说……”艾修鲁法特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他再一次将剑丢到边上,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要我跟你走?” “是!去我的部落?”克莱儿用力的点头。 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从克莱儿的部落,他是打听不到血牙领主的消息的。更别说星刻的下落了。 “我说过,我是来找一个人。”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 “我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克莱儿回答道。她现在可以肯定这个来自南方的强大战士为何会来这里:是欢娱王子召唤了他。至于召唤的手段……这个其实很常见。欢娱王子常常会化身为绝色美女(亦或者是绝色美男),来吸引人类的追随者。 “她是一个……很美丽,或者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克莱儿说道。传说中,欢娱王子的化身可是拥有超越一切凡人之上的美貌,熟识所有能让人得到满足与雀跃的奥秘。因此,欢娱王子能够轻而易举的虏获哪怕最冷酷无情的心灵。“我想,她是你的未婚妻,甚至是爱人?”这些都是欢娱王子最常见的手段。老实说,实在是很平庸无奇的花样。不过这些秘密只流传在信徒内部,外面的人可是不知道实际上色孽居然在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些真正有效的手段总是听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司空见惯的,但是世界上总还是照样有人上套。 她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眼神的变化,立刻明白自己猜对了。 “你不知道她在哪里。”过了大概半分钟,艾修鲁法特最终打破了沉默。“因为你……不可能见过她。时间上不对。”他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出最后一句话。 “是的,我不知道。”卡莱尔承认,“但是凭现在的你,是找不到她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艾修鲁法特问道。 “因为,想在广大的荒野里寻找一个人……凭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行的。”克莱儿说道。“而你在这里碰上我,这一切……都是……”她本来想说“欢娱王子的安排”,但是立刻就意识到这种说法可能不妥当。这一位虽然是蒙神感召而来,但这个感召可是带有欺骗性质的那一种。“命运的安排。我正好有帮助你的方法。” 艾修鲁法特当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也许他能够找到血牙领主——根据情报,血牙领主哪怕在混沌领主中也是久负盛名的那一种——但是,很容易想到的,到那时候,也许血牙领主都不一定知道星刻在哪。 而且,哪怕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哪怕战败,血牙领主身边照样至少有几百个混沌武士。哪怕他找到了血牙领主,从对方嘴里得到星刻的下落依然是一件麻烦事。 艾修鲁法特想了几分钟,慢慢的,他开始察觉到这个女孩话语之中隐含的背后意思。 “我到你的部落里……”他问道。“你的部落需要我?” “我们需要战士。”克莱儿立刻回答道。 “战士?”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可是我只想当一个旅人,不想当一个战士。” “你不喜欢战斗吗?” “不喜欢。”艾修鲁法特很果断的回答。 “可是你……你武艺很高。刚才这一剑……”克莱儿用手指着边上的狼尸。“你一定经过长期的严格锻炼,还有无数次战斗的考验。就像刚才这样!” “说的没错,但是我不喜欢战斗。”艾修鲁法特回答。“就像刚才这样。” 刚才他只是在驱赶狼群,把它们赶走就了事。而不是打算开展一场杀戮。尽管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杀死那头黄狼也只是自卫。 “如果我不是战士,你的部落还会欢迎我吗?”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不知道。”这一次,克莱儿突然泄了气。“部落需要战士,不需要懦夫。”她看着艾修鲁法特。刚才,她对这个男人还充满了畏惧,但是现在,她反而充满了一种好奇和不屑,甚至有一点鄙视。这个男人明明拥有这么高明的身手,但是却宣布自己不喜欢战斗? 没有一个战士——哪怕是谎言之父的战士——会说出这种话的。现在她明白了,这个南方人之前的那些话并不是谎言,而是他压根就没打算伤害她或者控制她。哪怕她是他的俘虏也一样。 她慢慢想起一些传说。据说,在南方,最受人尊重仰慕的人并不是战士或者魔法师,而是一些被称为“贵族”的莫名其妙的人。而这些软弱的家伙居然是南方人的统治者,而且居然——很不可思议的——可以号令那些强大的战士或法师为他们效劳。 这是一种逻辑混乱,极难理解的奇怪关系。克莱儿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强者会服从弱者的命令。别说是人了,哪怕是那些成群的野兽,比方说狼,首领都必须是最强壮或者是最聪明的那一个。这简直可以说是一条自然的定律,不容驳斥。 “搞不懂你们这些南方人!”她突然感到一阵烦闷。“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本事,却不肯战斗?你难道不知道胜利的荣耀吗?” “除了战斗,我还会其他的一些本事。”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会骑马、赶车、照料马匹,我也稍微懂得一些锻造的技艺,算是半个铁匠。”他想了一下。“其实我还是一个不错的厨师……” 他想清楚了。找到血牙领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离开这片沙漠之后,他就无法继续追踪下去。因为这片沙漠中的路线是固定的(因为水源的限制),而一旦离开沙漠的范围,追踪就会变得很艰难。 归根结底就是双方距离太远。血牙领主领先了他好几个月的路程,实在不好办。 那么,考虑到未来追查的需要,那么他至少要稍微熟悉一下这些野蛮人的生活,为未来的打探行动做好准备。至少不能像刚才和这个女孩的对话一样,很多东西无法理解。 在一个野蛮人部落里生活那么一段时间——也许十天,也许一个月,但是不能超过三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 “部落需要的是战士……”克莱儿继续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那番话冲击太大,她变得有点沮丧。“最需要战士……” “其他的都不要?”她的这种明显的沮丧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有点不自在起来。“虽然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我可是一个很出色的厨师,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这一点,早在布拉西安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过了。虽然他不需要食物,但是敏锐的嗅觉、味觉,加上敏捷的身手,使得他的厨艺实际上很出色。 “部落遇到危机的时候,你会出手吗?”克莱儿突然问道。然后她又立刻加上一句,“算了,算我没问。” “部落里,谁是负责人呢?” “巫师。”克莱儿的沮丧似乎慢慢的消退了。对了,还有巫师在呢!此外,这个男人怎么说也是欢娱王子感召来的。眼下他确实不喜欢战斗,但是未来呢?再说了,哪怕最糟糕的情况,也是部落里白赚了一些。“好,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言毕,她从自己身上拔出短刀,开始剥狼皮。不管是狼皮还是狼肉都是宝贵的物资,不能浪费。再说了,这张皮真的很完整,绝对是上品。 “我对北方的情况不熟,部落之间,有没有消息和物资的交流……我的意思是贸易?”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道。如果这些部落之间有着频繁的贸易,或许他能够比较容易的得到相关情报。 “实力相等的部落才有贸易。”克莱儿回答道。“不然就只有战斗和征服。” “失败者会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看胜利者的心情。”克莱儿回答。说话的时候,她用手轻轻的擦了一下脸,手上沾染的狼血在她脸上留下一条痕迹。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边上看着一个女孩用刀子熟练的剥狼皮。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充满野性和活力的少女这么干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是如此的自然。 第五节礼节 第五节礼节 在沙漠边缘是一大片树林。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唯有大自然才能创造出来的奇观:一边是荒凉的土地,到处是砂砾、乱石,点缀着极少数的小灌木。但是仅仅是几百步的距离,立刻就添加了无数的绿色。 一条小河在这里蜿蜒流过。是它孕育了这片森林,将沙漠的步伐阻挡在这里。 原本渺无人烟,只有少数野兽出没的平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大片的营寨。在营寨的边上,还挖上了壕沟,并且建立了木桩墙。 虽然是很简单的防御工事,但是防御能力却相当不错。按照书本上的说法,除非进攻者拥有两倍的战力优势,否则是极难攻破这样的营地的。 天亮的时候,木桩墙上的哨兵看到了从南方过来的两个人,当然还有一匹马。 这让他稍稍警觉了一点——不过不是很警觉。因为一两个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威胁的。而且,两个人一匹马,这意味着对方也不是什么使者之类的人物。 作为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的反应,哨兵向营地里大叫了几声。于是营地的正门被打开,五六个手持武器的人来到了门口的位置。 不过,这个稍显警惕的举动明显毫无意义。因为不久之后,眼尖的人就认出了那个走在前头的身影。 “啊,那是克莱儿,她回来了?”有人说道。 “是,是她!可是她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另外的人轻声的自言自语。 “她带回了一匹马……啊哈,看起来是一匹不错的马,咦,马背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她收获不小啊!这一次的成年礼,看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说她不行了。” “我说过,她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姑娘。她还有一把上好的十字弓。” 对方距离营地入口更近了。现在,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马背上驮着不少东西。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黄色的狼皮。 和狼皮混在一起的,还有不少其他的皮。那些是沙漠边缘地带常见的野兔。这个季节虽然不是兔子最肥的时候,但是依然算得上不小的收获。兔皮虽然小,但是小也有小的用处。 两个人来到了营地的入口处。 门口的卫兵此时已经没有敌意,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人和一匹马。走在前头的是他们熟悉的克莱儿,一个为了成年仪式而进行独自狩猎的女孩,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身披着灰色披风的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的脸的正中间,也就是鼻梁部分,有一道非常醒目的伤疤。这个男人走路的那种稳步矫捷的动作,加上鼻梁上的这道醒目伤疤,每个人都能本能的感觉到彪悍之气。如果按照那些南方人的说法,那就是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军人的气质。 而且,从他身上的装备,他的衣服、帽子、鞋子,能够清楚的看出这个人是南方来的。 这个陌生人牵着马。这是一匹相当不错的骑乘马,背上却驮着一大堆东西。能够分辨出来的有一张狼皮,五张或者更多的兔皮,一张野山羊皮,此外还有大量的熏肉。 如果加上这匹马的话,那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收获。一个年轻人如果能够得到如此之多的猎物,成年礼恐怕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没有人能够指责无能。 他们沿着大门进来。艾修鲁法特虽然没有左顾右盼,但是却也已经把整个部落的情况看在眼里。这个部落可不是什么大部落。根据他的推测,人数应该在五百人左右,至多不会超过七百人。部落里的卫兵装备相当简陋,至少艾修鲁法特没看到那些熟悉的混沌盔甲。更别说混沌冠军和领主的那些更高档的魔法盔甲了。 这样规模的部落……应该是一个小部落吧,甚至是一个很小的部落。要知道,那些入侵格鲁尼的混沌军团,数量常常高达数万。 让他有点的奇怪的是,虽然他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却没有人上前来质问。但是有十来个人——全部都是拿着武器的战士——跟在他们后面。而克莱儿对此似乎早就知情,她也没多问,直接走向营地的中心位置。 在这里,有一顶比较少见的帐篷。之所以说比较少见并不是因为它的大小,而在于它的……华丽。 或许用“华丽”来形容一顶帐篷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此时此刻却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说明这帐篷给人的感觉。帐篷上绣着花,而且是用珍贵的染料染成的。 接着,一个男人从帐篷里走出来。 虽然周围其他人——哪怕包括克莱儿在内——的服装打扮都很简单,或者说很实用,但是这个男人身上穿着却十分奢华。哪怕是鹰隼城贵族舞会之中,也鲜少见到如此奢华打扮的男人。他的天鹅绒长袍上用金线织成了种种美丽的图案,简直如同开屏的孔雀,洁白的丝绸手套,质地优良的鞋子,让人几乎忘记了这里是一个简陋的营地。 男人的年纪不算很大,大概五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十分柔顺整齐。说句实话,抛开其他的方面不谈,他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女性化之感。或者我们用一句更加简单常见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娘娘腔。 “克莱儿,你回来了。”那个男人开口了,声音轻柔,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但是却自有那么几分别扭。“看起来,你的狩猎很顺利。” 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然后又扫过那匹马以及马背上的猎物。 “你的收获很丰厚。”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艾修鲁法特的身上。“甚至抓了一个奴隶回来。” 艾修鲁法特皱了皱眉头。 “他不是我的俘虏。”克莱儿终于开口了。 “不是你的俘虏?那么,这匹马也不是你的战利品咯?” “是……是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荒野的狩猎没有带回战利品就回来了?” “不是!”这一次说话的是艾修鲁法特。“马背上的都是她的战利品。” “那么,你是谁?”说话的这一位奇怪的男人问道。“啊,或许这样的问题会显得没有礼貌。我的名字叫阿索文,是欢娱王子的巫师,也是这个部落目前的领导者。”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一个……”他无心也无法隐瞒自己的来历。“南方来的旅人。” “克莱儿,”阿索文看了少女一眼。“你看到一个孤身旅人,就上去邀请他来我们的部落做客?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呢。” “好像南方人来这里的不多。”艾修鲁法特说道。 “是的,真的不多。”阿索文承认。“甚至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南方来的人。当然,我的意思是主动过来的孤身旅人。那么,这位客人——请容我这么称呼您——您来到我这里,不知有何贵干?” “我只希望……”艾修鲁法特说道。“在这里稍微的住上一小段时间。”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没必要隐瞒自己的目的。“我希望能学习一些……在北方生活的知识,为我下一步的旅行做好准备。” “啊,啊,这个要求很简单。”阿索文说道,“只要您能得到一个部落正式成员的同意,您就可以和他分享同一个帐篷,暂时作为部落里的一员。不过,想必您也懂得,这意味着您并不能得到特别的优待。当然了,我保证对您不会有任何歧视——和对部落里大部分的成员都是一样的。” “那么很感谢。”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是一个很好的厨师,我相信我能证明我是一个有用的人。” “道谢太早了一点了。”阿索文笑了一下,说不清楚这笑是恶意还是善意。“我说过,首先您必须得到一个部落正式成员的同意。这位邀请您,同意和您分享住处和食物的人是谁呢?” “我可以……”少女想开口。 “你还不是正式成员,克莱儿。”阿索文保持着之前的微笑,打断了克莱儿的话。“我承认,假如你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都是你的战利品——包括俘虏、马匹还有猎物——那么所有人都会预先承认你正式成员的身份,包括我。但是现在,你带回的只有猎物。” 他的视线在克莱儿腰上的十字弓上停留了一下。“而且,你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以至于让人怀疑你的能力……是否已经达到一个成年人的水平。” 克莱儿其实很想说,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无害。不过,在之前他们就已经达成了保密的协议。而艾修鲁法特也已经确实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这么多猎物中绝大部分都是艾修鲁法特弄到手的。 欢娱王子的信条里,可不包括说谎这一项。她最后决定自己要尊守承诺,于是不吭声了。 “如果没有正式成员的邀请……我是不是只能离开?”艾修鲁法特问道。 “哈……离开?”身后有人笑了一声。艾修鲁法特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男人,手中拿着一根长矛。别人的长矛都是握在手里,矛尖朝天(这也是平时长矛的正确握持方式),而他却是平举长矛,矛尖遥遥对准了艾修鲁法特的胸口。 看起来不能善了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等一下,我应该还有机会!”克莱儿终于开口了。“让神来决定我是不是合格。” “没错,这正是我想说的。”阿索文说道。他的眼睛停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就像一个屠夫在揣摩待宰的牲畜的肥瘦程度一样。当然了,前面已经说过,艾修鲁法特这一身的装备真的非常简单,几乎没任何值得特别觊觎的。所以阿索文很快移开了他的目光。 第六节厨师 第六节厨师 “到祭坛那边去。”阿索文说道。“把卡莱尔带来的战利品带过去,看看她是否有资格成为部落的正式成员。” 所谓的祭坛其实就在巫师住处不远,就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之上。那是一个很简单的,用石头和木头做成的祭坛。上面有着色孽的的黑暗圣像与标志。 有人开始将马背上的战利品拿下来。放在祭坛前面的空地上。马背上拿下来的东西要比预想的多。除了前面说过的兔子、狼还有野山羊之外,还包括多条斑斓的大毒蛇。所有的猎物都被做了初步处理:皮被剥下,肉则被熏干。对于这一场单人的狩猎而言,这算得上是收获颇为丰盛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艾修鲁法特就明白这就是野蛮人中所谓的成人仪式。和星域诸神不同,邪神的信仰影响的是混沌信徒生活的方方面面。很多时候,他们都采用一种简单的方式处理难题:神谕。 混沌邪神的神谕可没有星域诸神的神谕那么难得一见。比方说这个成年仪式,一个部落的成员就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得到神的承认才行。成为一个正式的战士,成为一个混沌武士,成为神选战士、冠军战士乃至于混沌领主,一切都需要神的认可。 阿索文来到祭坛面前,开始用一种没人听得懂的声调念出一些深奥的句子,然后在一团干草上点燃了祭祀的火焰。 几秒钟后,那团火焰突然以一种异常的方式膨胀起来,高度甚至高过阿索文的身高。在出现这样明显的迹象之后,火焰再一次平息下来,慢慢熄灭。 欢娱王子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审判。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因为大部分人都以为克莱儿没希望了,毕竟她放过了一个大好机会。她手中有一把优良的十字弓,而这个旅人身上没有任何盔甲。毫无疑问,克莱儿的做法证明了她的软弱和无能(也许还有愚蠢)。虽然她最后也带回了不少猎物,但是这种做法无疑将触怒神明。 但是这一次,神明用最直观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克莱儿的能力得到了承认,她有资格成为混沌信徒中的一员,并且——当然,只是理论上——有资格更进一步。 阿索文转过头。他的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说句实话,这个女孩确实做得很不错——抛开艾修鲁法特的事情不谈,她在这片荒芜沙漠中的猎获相当出色——所以她通过色孽的承认本来也就是五五开的事情。 特别是这张狼皮。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张皮上居然没有任何残缺。也许正是这张难得的,完整的皮得到了欢娱王子的欢心。 “欢迎你,艾修鲁法特。”他保持着之前的微笑。然后转头面对其他人。“欢呼吧,我们的部落里又多了一个正式的成员。还有,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客人。” 这一天的稍后,艾修鲁法特来到了克莱儿的帐篷之中。这是一间相当大的帐篷,足够一家三、四个起居的了。 “这是你的帐篷?你一个人住?”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点惊讶了。“你的父母呢?” “死了。”克莱儿很简单的回答。“两年前,死在一场战斗中。” “哦?什么样的战斗?” “一场争夺水源的战斗。”克莱儿回答。“我们部落赢得了最后胜利,但是也有很多的战士都死在那场战斗中。我父亲是……一个混沌战士,”她特别强调了“战士”这个词,“得到混沌盔甲的那一种。”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混沌战士其实分成两种,一种是地位较低的掠夺者,通常在混沌军团作为轻装部队。另外一种是正式的混沌战士。两者之间最明显最直观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有没有混沌盔甲——由邪神赐予人类信徒的金属甲胄。 按照他之前得到的消息,这种授予混沌盔甲是一种神秘的仪式。当一个混沌信徒得到了神的承认,这种盔甲就会在突然之间出现在他的身边。一种常见的情况是一觉睡醒发现一套盔甲突然出现。 “不过我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我真正的父亲。”少女耸耸肩,似乎对艾修鲁法特的神情感到不屑。“因为我母亲……是一个巫师。虽然不是很高明的巫师。她的魔法最后出了差错,把自己变成了一堆肉末。”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她这句话背后的的逻辑关系。 “不过大家都说我有成为混沌战士的潜力。”她坐到毯子上——那是一件很明显的羊毛毯子。“所以也没人敢怎么欺负我。所以他们死后,我还算过得可以。” 混沌战士中,女性可不多见。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他在战场上杀死和俘虏了足够多的混沌战士。但是,确实有那么一些。 她在帐篷中的毯子上躺了下来。这几天她已经很累了,此时才感到疲惫不受控制的涌上来。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南方人到底想什么。”她突然说道。 “啊?” “你只要……我说过,你只要摸出你的那个东西,那个受到欢娱王子祝福的坠子。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欢迎你。也许,巫师还会请求你成为部落的领导者。”她说道。她真的搞不懂这个南方剑客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可是成为一个冠军武士的捷径啊!想想他能够得到的好处……可是他似乎丝毫不在乎。“是请求哦!” “如果我成为部落的领导者,那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吧。”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在南方的国度里已经拥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势,而且我也没打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长期呆下去!他想这么说,但是最后觉得还是不要说比较好。 归根结底,他只是来救星刻,而不是来这里打下一片江山——这是毫无意义的冒险。这里有三个可能,第一就是血牙领主始终将星刻带在身边。这样的话,带着一支部落军队去挑战他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哪怕是恐虐的领主,也不会弱智到不懂得利用人质的地步。第二就是血牙领主将星刻转交给了什么人。亦或者是第三种,她被杀了。不管要面对哪一种,他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都只会对救人的行动产生负面的影响。 唯一的正面影响可能就是打听消息。成为一个部落的首领会对打听消息产生不小的便利。但是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自己在打听消息方面会遇到太大的困难,因为他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血牙领主哪怕在混沌领主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所以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实际上,他从俘虏那里听说,哪怕在北方荒野上,也会有一些苦修士。当然,邪神的苦修士苦修方法和文明世界的苦修方法是不一样的,后者一般是隐居和苦行来证明自己的虔诚,前者则是进行一场场挑战以取悦混沌诸神。换句话说,其实荒野之上,也有一些独自游荡的家伙。至少艾修鲁法特独自行动的时候,不会引起太大问题。因为哪怕是混沌的部落,对于这些能够独自生活的人也保持着一种敬意。 这一点已经从克莱儿嘴里得到了确认。除此之外,她还说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这种“苦行”实际上是得到更高名位的捷径。如果能取悦混沌诸神,很容易就会被提拔到混沌冠军甚至是混沌领主的级别。 “你真的不喜欢战斗?” “是的。”艾修鲁法特用最真诚的表情说道。特别要说明一下,这个表情是他从阿金那里学来的——是专门学的,因为阿金用一次次的事实证明了这个表情真的很有效。每次看着阿金这种真诚的表情,艾修鲁法特都搞不懂对方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亦或者是半真半假。当然了,阿金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就算察觉到了,他也不介意艾修鲁法特向他学习这点小技巧。 “但是你说过你经历过很多次战斗。”克莱儿还是不死心。 “都是为了自卫而战。”艾修鲁法特说道。“其实我自己也不希望自己有过这么多战斗。” 说话之间,外面传来人声。接着,一个男人出现在帐篷门口。 按照南方人的标准,这种不问自来的行为是很不礼貌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并不懂得混沌的规矩,所以他并未对这种行为作出任何抗议。 “你叫艾修鲁法特?”男人看着帐篷里的两个人,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们说你是一个厨师?” “嗯。”艾修鲁法特很坦率的承认了。 “太好了,晚餐的时候,大家正好需要一个厨师。”男人说道。他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客气的走进来,虽然克莱儿脸上露出很明显的不悦神情,但是却也没说什么话。 “但是,”他看着艾修鲁法特。其实每个人都能察觉到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陌生人身上的这种气质。虽然他自称是一个厨师,但是这绝不是一个厨师的气质。“一个厨师……可是配不上克莱儿的。” “唔……”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克莱儿。说句实话,他倒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具体点说,他甚至压根没朝这个方向考虑过。 “就算是阿索文,也认为她有成为混沌战士……甚至更进一步的潜力。”男人继续说道。“每个人都能察觉欢娱王子对她的宠爱。她还是一个巫师的女儿,假以时日,她或许还能表现这方面的天赋。” “好了,闲谈到此结束。厨师。现在,正是你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的时候了。” 第七节夜晚 第七节夜晚 艾修鲁法特现在慢慢的对这个小部落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正如他之前预料的,这真的是一个小部落。哪怕以混沌信徒的标准而言,它也是很小的。包括老幼妇孺在内,整个部落一共有五百七十多号人,全部都是色孽的追随者,其中能够拿起武器战斗的人只有两百人。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说这个部落拥有两百名混沌战士。因为混沌部落里划分阶层的方式和混沌军团中有所不同。混沌部落的成员里,最底层的是奴隶,然后是外围信徒——通常是一些未成年人,然后是正式信徒。在正式信徒之上,才是能够算作战士的混沌掠夺者。而在入侵格鲁尼的混沌军团中,几乎全部都是战士,最低程度也是掠夺者。 这些掠夺者在混沌部落里,已经属于战士阶级了。换句话说,混沌部落里的地位升迁过程中,你首先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混沌信徒,然后才能成为掠夺者。然后才谈得上正式的混沌战士、神选战士或者更高级的冠军武士、混沌领主什么的。 这个部落的历史倒不是很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压根谈不上“历史”。它的历史不过二、三十年,是一个大部落崩溃瓦解留下来的残余。这个部落原本也曾经蒙欢娱王子的恩宠而拥有相当大的发展潜力,但是最终还是在一场部落之间的内战中失败。整个部落被迫迁移到了这里,而部落里的成员也只剩下了这么多人。 如果不是他们之中还幸存着一个巫师的话,或许它已经彻底瓦解,成员四散了。但是哪怕是现在,他们也处于一种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状态。因为这种规模的混沌部落实际上完全是鱼腩,是更大部落的可口猎物。 艾修鲁法特之前还对这么一个部落居然敢如此近的靠近白堡而感到好奇。现在他明白了,这是因为这个混沌部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虽然知道之前发生过一场大规模入侵南方的战役,但是却不知道这场战斗的最后结果。他们并不晓得十几万混沌战士在异国的土地上覆灭。 他们只是为了逃避更强大的混沌部落的攻击,而来到这片无主的土地的。 黄昏时分,艾修鲁法特在营地里烧好了一锅汤。 虽然是被视为“野蛮人”的混沌信徒,但是他们其实也不反对美食。至少,艾修鲁法特发现他们的烹饪用料相当不错。 别看战场上的混沌信徒号称“什么都吃”,也确实有证据说明,别说至于虫子、野兽、鱼什么的,哪怕是阵亡者的尸体,混沌战士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吃下肚子。但是如果条件合适,混沌信徒(或者说至少是色孽的信徒)一点也不反感一锅美味的汤。 至少包括巫师阿索文在内的这几个人看上去都挺满意的。 此时天色已暗。就在整个营寨的中间位置,在那顶华丽的帐篷边上,阿索文和五六个男人聚集在一起。这些人就是这个混沌部落的领导者了。 具体点说,身为混沌巫师的阿索文并不那种真正意义上说一不二的首领。领导这个部落的是以阿索文为首的一小群人——按照文明国度的说法,这或许可以称为一个议会。 重大的事情都必须由这个议会做出决定。这也是那些没有强势领袖的混沌部落最常见的政治形态。 当然,所有的这些议会成员都不是普通货色。除了阿索文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混沌战士。是通过邪神考验,取得自己的混沌盔甲的那一种。他们中,还有两个人是混沌神选战士。这两个神选战士加上身为巫师的阿索文,则构成了这个议会的核心。 部落里并没有比神选战士更高位的存在,换句话说,这个部落里并没有混沌冠军武士。当然话要说回来,哪怕在混沌军团之中,混沌冠军也都是军队的中、高层军官,手下统帅几百甚至几千混沌战士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种小部落里没有冠军武士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克莱儿会那么说。她已经认出艾修鲁法特手里的那个坠子等级极高,不是普通的混沌信徒能够持有的——从这一点推算,色孽认可艾修鲁法特为一个混沌冠军(或者说混沌冠军级别的人)。艾修鲁法特假如表现出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进入部落的时候,将自己的和神沟通的信物拿出来给大家看看,阿索文别说之前的那种刁难行为了。他大概就会想方设法的让艾修鲁法特成为这个部落的首领。 由混沌邪神认可的地位,是混沌信徒社会的基础。邪神对他们的影响已经达到了方方面面的程度。神的认可就是个人能力的最好说明——你可以瞒过世人的眼睛,但是绝对瞒不过神。 今天晚上,这个小小议会讨论的是一个重要的事情:尽管近期狩猎的收获颇丰,但是部落里携带的盐已经快用完了。他们必须尽快得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这个问题有一个最快的捷径:在大概步行十天,车、马三天左右路程的西北方,有一个盐池,那里出产盐。 当然,这个方法有一个很大的缺陷:这么一个贵重的资源当然有了它的主人。一个强大的,信仰奸奇的部落盘踞在那里。 当然,混沌的规矩和文明世界里不同。如果在南方国内,这个盐池大概就会成为领主重要的财源。领主会向商人出售盐来获得收入——或者可以这么理解,任何人都能用公平的价钱买到盐。 但是在混沌的国度里,规矩不是这样的。只有实力相等的情况下才有公平的交易。这也是为什么混沌部落中并没有那些专业的商人。除非是一个混沌领主去经商,否则商队被打劫恐怕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可是一个混沌领主怎么可能去经商呢? 这个由色孽巫师阿索文领导的混沌部落,并没有和人家平起平坐的实力。换句话说,如果他们不能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人家不但不会卖盐给你,还会顺带着灭了你的商队,甚至会灭了你的部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实力比你强太多。 在这个方面,神明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因为四大邪神的实力是相互平衡的。事实上,别说他们信仰的是不同的神,哪怕他们都是色孽的信徒,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任何一个邪神,都承认“弱肉强食”这个法则,认为软弱的、无能的信徒必须遭到淘汰。 这也是混沌部落的常事。在南方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看的那些教会的书籍,都把混沌信徒写的嗜血而疯狂,写他们总是无时无刻的准备战争——莫名其妙的如同一帮疯子。但是实际上,日常的柴米油盐才是这些部落首领大部分时候关心的事情。 所以,现在就是这个小小议会在讨论盐的问题,艾修鲁法特则在边上一边听一边为他们烧肉汤。正如阿索文之前承诺的,他对艾修鲁法特的态度和部落里普通成员一致,并无特别照顾也无特别歧视。 “这汤确实不错,厨师。”阿索文对艾修鲁法特的烹饪倒是不吝赞美之辞。美好的享受一直都是欢娱王子所提倡的。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艾修鲁法特倒是不反对这一点。 “你叫艾修鲁法特?”一位神选战士一边大口的喝着汤,一边问道。现在,这个部落的人都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的事情,知道他是外来的混沌信徒,而且将在这个部落里住一段时间。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是也不是闻所未闻。阿索文的这个处理方式得到了所有人的默认。“你当一个厨师真的太浪费了。如果你加入我们,你一定可以立刻成为一名战士。” “啊,我在这里只是当一个厨师。”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特别要说明一下,成为一个正牌的混沌战士需要神授予的混沌盔甲作为证明,也就是需要神的承认。但是一个信徒成为一个掠夺者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部落中人承认即可。 他的这种胸无大志的表态引起了一阵鄙视。不过话说回来,反正一开始就说明他是临时住一段时间,所以大家倒也不在乎。毕竟,艾修鲁法特所要求的只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这笔买卖来说,部落里是纯赚的。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可以发动一次突袭,夺取足够多的盐。方法就是用骑兵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不过,这个意见被否决了。这个部落的马其实不多。实际上,之前的战败逃走实在让他们大伤元气,部落里全部的马匹加起来也只有二十来匹。 二十多个骑兵去攻击一个成员至少上万的部落,那不是去打劫,那是去送菜。 有人提出另外一个意见,认为可以来一次伪装:让阿索文自己去要求贸易。能够随随便便派出一个混沌巫师去担任贸易使者的部落无疑是一个强大的部落,对方恐怕也不敢轻易对这样强大的部落动手。 但是这一个行动被阿索文自己否决了。这实在风险太大了一点。奸奇的巫师可不是傻瓜——实际上,也许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加狡诈的人了。他们中如果有人认识阿索文——这是很常见的,把戏就会被拆穿,那就等于上门送死。而这个部落也注定逃不过一劫。 这一次的讨论无果而终。混沌部落里可没有鹰隼城的舞会、宴会之类的东西。等到篝火熄灭,大家都选择安睡。 艾修鲁法特回到自己的帐篷——前面说过,就是克莱儿的帐篷。混沌的风俗很开放,就算一个外来男人借住一个女性成员的帐篷,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反对。 艾修鲁法特虽然实际上不需要睡眠,但是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所以回到帐篷之后,他也没玩什么花样,乖乖的裹着毯子躺着。这条毯子是克莱儿给他的,或者说暂时借给他的,据说是她父亲留下来的遗产。这是一条很大的毯子。 这几天时间,除了忙于烹饪之外,艾修鲁法特所有的时间都在努力的观察和打听混沌的各种风俗。他自我感觉进度不错。这样子继续下去,用不了十天,他就差不多可以离开这个部落了。他开始尝试让自己进入那种睡眠之中,但是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身体。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看到了正是克莱儿的脸。 (嗯嗯,推妹子啦……能成功吗?或者说,邪恶的作者会这么写吗?) 第八节女巫 第八节女巫 克莱儿的脸上有着一抹嫣红,她的呼吸急促,口鼻里喷出来的气正好喷在艾修鲁法特的耳边,痒痒的。 她的身体和他紧紧的贴在一起。尽管艾修鲁法特是和衣而卧,但是他可以毫无困难的感觉到少女光滑的肌肤——她身上是**的,什么都没穿。 此时此刻,她正压在他的身体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她的身体贴在他的衣服上,双腿在他的裤子上轻轻蹭动。 她的身材很好——以这个年纪来说,发育得很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有着一种介于女孩和少女的风韵。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是一种无言的,发自本能的诱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却莫名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法娜。 法娜的身材和克莱儿有点相似,至少胸围相近。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艾修鲁法特就是想到了她。 法娜是他的未婚妻之一。或者说,曾经是如此。如果他没有离开布拉西安去鹰隼城,那么此时早已经一切都木已成舟,四个老婆都娶到手了。但是世界上的世界是不可预料的,他来到鹰隼城之后,或者具体点说,他把四个女人从布拉西安的城堡叫到鹰隼城,并且让雪莉代/理了财政大臣的职务之后,事情就起了变化。 那个婚约……或者说那个婚姻的承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瓦解消散,不复存在。艾修鲁法特其实知道背后的主谋者是谁,但是他更清楚,其实他和雪莉姐妹两个的关系相当怪异,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初雪莉她们为何会选择嫁给他。但是他知道雪莉有着自己的野心。当她的野心和他寄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可以在一起——任何一种方式在一起都可以。但是当这野心和他无关的时候……或者说,当一个更好的机会放在面前的时候,把她绑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艾修鲁法特并不希望看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心却在自己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法娜也许在这场变动中比较无辜,但是她是不可能和妹妹分开的。艾修鲁法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少女的身体下压了一点,胸口隔着衣服,能够感觉到那种柔软滑/嫩的感觉。 “你……”克莱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遥远。“有点过于冷静了。” “我倒是不冷静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你的眼睛里,却冷静的过分了。你在紧张……但是,你的头脑却很清醒。这可不是一个钻进男人被窝的女人的眼睛……”他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声。“发生了什么?” “我想……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 艾修鲁法特错愕了几秒,然后再一次轻轻的笑起来。 “你笑……你笑!你居然笑!”克莱儿涨红了脸。她突然恶狠狠的张开嘴,一口咬在艾修鲁法特的鼻子上。 “唔……”艾修鲁法特的笑声瞬间消失。幸好克莱儿下嘴不是很重。等到她嘴巴离开的时候,他鼻子上只是多了两道清晰的齿痕而不是丢掉一块肉。 “好痛!” 等到艾修鲁法特爬起来的时候,克莱儿已经裹着毯子,坐到边上去了。前面说过,这条毯子是她借给艾修鲁法特的,现在她倒是确实有理由收回去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寒暑不侵,此外还不需要睡眠。 “你怎么看出来的?”克莱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别看我这样,我可不止拥有一个女人的。”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对于女人的反应,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吧。你那副表情,又害怕又紧张,唯独**却不多。” “明天晚上,我得去陪一个男人。”克莱儿突然回答。 “啊?”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搞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混沌战士!因为他想要,我就得给他!”黑暗中,克莱儿的眼睛似乎在喷火。“因为这是欢娱王子定下来的律条。” “可是你不想?” “是,我不想!可是我不想有什么用!”克莱儿在生气,因为她的声音有点大,“我又不能……至少我想第一次和一个……至少不能是那么一个混沌战士。” “为我生个孩子?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强壮。”克莱儿回答。“你虽然是个惧怕战斗的懦夫,但是如果是我的孩子……那么,他一定会继承你的强壮,也能继承我的勇气。”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明白部落之内的阶层划分,所以他意识到克莱儿其实看上的是他的身份。之前他拿出来的那个坠子给克莱儿看过。这个坠子是色孽认可的象征,意味着(当然,这些是克莱儿说的)混沌冠军的身份。 “没办法拒绝这种要求吗?”虽然说这是混沌部落的习惯,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这种习惯实在不怎么样。 “除非我成为一个战士。”克莱儿丧气的说道。“至少也要是一个掠夺者。” 一个混沌的信徒成为掠夺者并不需要神的承认,但是却需要凡人的认可。按照这个小小部落的情况,这意味着色孽巫师阿索文的承认。 某种意义上,这种承认的难度并不低于神的承认。须知神意至少是公平的,而人意却是可以操纵的。 “可是我只有一天时间,怎么可能……还不如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了!” “唔……成为掠夺者,要怎么做才能成为掠夺者?” “杀死一个敌人,掠夺到足够的战利品,或者是帮部落立下一个大功劳……反正都是一天时间做不到的事情!” (作者注:妹子都在求推倒了,你还犹豫个啥!遇到你这种主角连我这个作者都捉急!) “其实有一个机会。”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 “机会?” “今天我听到阿索文他们的讨论问题……部落里缺盐。”艾修鲁法特解释道。“我猜这不算什么秘密,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搞到盐?还是你有盐藏在哪里?那是不可能的……等等,你的意思是通过南方?这一趟一来一回可就等于……两三个月的时间?能做到?” “不能。我可没办法,但是你或许有办法。”艾修鲁法特回答。 “我?”艾修鲁法特的回答极大的扰乱了少女。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把毯子裹紧身体。毯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她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胸口两点嫣红傲然挺立着。 搞错了……她的胸围恐怕在法娜之上。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想着。而且,它还有很大的增长潜力空间。虽然他不是在意胸围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看到这种风景还是有点高兴的。这是所有男人的天性。 克莱儿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她用力的拉起毯子,然后狠狠的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不过幸好这一次没有重复之前咬一口的凶暴。 “你母亲是个女巫。”艾修鲁法特说道。“所以很多人相信……你其实继承了一定的魔法天赋。” “一个把自己给变成碎片的三流女巫。”克莱儿对自己过世的母亲显然不怎么尊重。 “别说三流,哪怕是五流也行。”艾修鲁法特倒是不介意。“只要别人相信你是一个女巫即可。” “可是我不是,我从来没学过魔法!哪怕一点点都没学过。” “我说,你到底是一流二流乃至五流……甚至你到底是不是女巫都没关系,关键在于……别人认为你是一个女巫。”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克莱儿就直接找上阿索文。她选的时间不是很合适,巫师的帐篷里的几个女人都还没离开,她就这么直接闯了进去,引起了一阵不必要的尖叫。 所以毋庸置疑的,当阿索文开始和克莱儿说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不过心情不好归不好,当克莱儿说出她的第一句话的时候,阿索文就被吸引住了。 部落里食盐匮乏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必须要说,虽然这里是没人看得上眼的贫瘠之地,但是由于这个部落确实很小,需要喂饱的嘴巴少,在附近通过渔猎和放牧,在食物方面也能勉强维持需求,但是盐的问题却是无解的。 目前唯一的途径就是那个被占据的盐池。但是,前面说过,根据混沌的残酷法则,想要从盐池获得盐可真的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阿索文对这个问题极为头疼却又拿不出好主意。眼下暂时还好,等到最后一点盐用光,那情况可就糟糕了。直接导致部落灭亡都有可能。 但是这一次,克莱儿直接提出了建议。 这个建议也很简单:由克莱儿冒充一个女巫,去和那个奸奇部落做交易。 如果骗过去,那自然最好。如果失败,部落里失去的也仅仅是一个普通成员而已,损失有限。 第九节建议 第九节建议 克莱儿坐在一辆车上。这车由两匹马拖拽。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部落里最擅长赶车的老人。北方的生活并不是和平和安定,所以混沌部落里老人并不多,剩下来的几乎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物。这个老车夫就有一个特别的优点:他是个哑巴,所以被视为是有价值的人。马车上除了车夫、她,还有艾修鲁法特之外,车上满载着各式毛皮。这些是这段时间以来,通过狩猎得到的财物。其中最贵重的是一张熊皮,其次就是她带来的那张狼皮了。 这个老人肩负着两项职责,第一就是赶车,第二就是在危机时刻——如果有可能的话——把马匹给带回来。这个小小的混沌部落已经承受不了太大的损失了。 克莱儿已经尽可能的为自己打扮了一下。此时此刻,她身上穿戴着母亲的衣服——前面说过,她母亲是一个女巫——相当华丽的衣服。各色饰、艳丽的长裙,此外还有画着色孽符号的皮草大衣。说句实话,她这一身打扮甚至可以走在鹰隼城的舞会里,还能得到众多关注的目光。 艾修鲁法特的打扮则简单很多。他依然穿着自己那套衣服,并且用灰色斗篷包裹身体,眼睛四处查看着。 这里已经接近那个奸奇部落的领地边缘了。实际上,假如这里遇到对方派出来巡逻的骑兵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然后他们远远的看到一面的旗帜。 那是插在一处小土丘顶端的旗帜。旗帜周围并无任何人马,只有旗帜本身而已。就算是什么也不懂的艾修鲁法特也能很容易的看出,这面旗帜无疑是部落为了划分自己的领土而插下来的。换句话说过了这面旗帜,就意味着已经到了对方认定的区域范围内。如果你自己实力不够或者只是路过,最好远远的避开旗帜,否则恐怕难免会有冲突。 马车接近了那面旗帜,艾修鲁法特现旗面居然是皮质的,这让他不由得盯着多看了一会。 “你没看过这种旗帜?” “我没见过皮质的旗。”艾修鲁法特承认。至少在他的记忆里,旗帜应该都是由织物做成的。皮革的重量要比织物重上很多,所以如果不是很大的风,是吹不动的。 “人皮的旗。”克莱儿回答道。“很常见,大点的部落都会用这玩意标明自己领地的范围。” 人皮的?艾修鲁法特凝视着这面旗帜,清楚的看到旗帜上的内容。那上面并不是代表着神的符号,而应该是部族自己的图案。而且,他对这个图案有印象。 “如果有外人从旗帜外经过会怎么样?”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不闯入旗帜宣告的领土范围。” “难说,要看这个外人强不强,或者有没有被现。但是如果闯入旗帜范围内,这就是挑衅的意思了,部落必须迎战。” 原来这旗帜是这么回事:靠边走的时候,打不打你看我心情。不靠边,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艾修鲁法特在肚子里下了一个定义。 “我们这里开始就要小心了。”克莱儿说道。“他们的巡逻部队随时可能出现。” 她说着这样的话,但心脏已经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她很清楚这么做的风险性:这支贸易队伍实在太小太软弱,也许她压根等不到一个有资格来进行贸易谈判的人——巡逻队的人就可能主动攻击他们。 打,那是明显不可能的。克莱儿对自己一方三个人的战力情况心中有数。她很清楚,三个人中真正算得上战士的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当然,很可惜这个南方来的剑客心灵要比**软弱得多),在几十、甚至几百人的攻击下,是不会有太大的幸免机会的。正如他们原先计划的,她来这里根本不是来战斗的。 她的打扮像是一个色孽的巫师——当然,实际上这就是她母亲过去的打扮,极为华丽。在看到有一个巫师坐镇之后,也许比较谨慎的人就会放弃第一时间动武。但是这是不一定的,因为一个巫师也没有两条命——在近距离内,如果遭到一群人追杀,那么再强大的魔法师也没什么机会。 一定要说巫师和普通人有区别的话,那就是一个巫师在死之前通常是能够干掉几个家伙为他陪葬的。 “我们要做得像一个使节的样子。”克莱儿说道。“要冷静。” 这个时候,车已经将那面人皮旗帜甩到后面去了,克莱儿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面旗帜一眼,手中握紧了那个项链坠子。之前她还没有项链,但是在她通过神的认可之后,巫师阿索文给了她一条链子,使得她能够将坠子挂在胸口。 伟大的黑暗王子,她的心中向着自己崇拜的神明祈祷着,可千万不要让我落到那个地步,变成旗杆上飘扬的一面旗子。 这趟贸易是一场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赌博。没错,是赌博,赌的就是能够诈唬住这个大部落的人。巫师在任何部落之中都是拥有很高的地位的存在(哪怕是不入流的巫师),而能够让一个巫师来负责贸易,这就从侧面说明了这个部落是多么的奢侈,多么的大材小用,多么的——强大。 尽管这片荒野上不缺乏那些为了取悦神明而连理智都丢掉的疯子(此类人物以恐虐信徒居多),但是能够长时间生存下来的部落都是有一定智慧的。绝大部分的人是不乐意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缘故或者是一点蝇头小利去触怒,或者说挑战一个强大的部落。 尽管她嘴里说着要冷静,但是实际上两腿都在微微颤。突然之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 如果对方也出来一个巫师和她见面怎么办? 奸奇的信徒之中,素来是以巫师数量多而出名的。没错,一个高阶的,正式的巫师并不合适出来主持这么一场无关紧要的买卖,但是如果是一个巫师学徒呢?那些“技巧尚有欠缺”的学徒,出来见见她,不是很合适的吗? 到时候,对方一定能察觉她压根不是一个女巫——连不入流的女巫都不是,而只是一个打扮成女巫的普通人。 然后,一切骗局就烟消云散,她的人生…… 克莱儿惊恐的看着身后的艾修鲁法特,后者一直坐在马车边上,眼睛则看向地平线。 这片草原堪称所有草原中的完美典型,巨大无比,延及天际,朝任何一个方向望去都无边无际。远看是一片绿草吐芽的嫩绿色,近看则是小丛的草点缀在灰黄色的泥土里。虽然看着有点生气,但是却没有任何动物的活动迹象,惟有群山散布在地平线上,隐约闪现着包裹着群山的雾霭。 “艾修鲁法特,你……”她本来想叱问,但是却不知为何话出口却变了一个样子。“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是在感叹而已。”艾修鲁法特说道。“理论上说,我只是部落里一个临时客人,和这笔重要的贸易扯不上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我来?” “是你给我出了这个馊主意!”克莱儿凑近艾修鲁法特,恶狠狠的说道。这几天,她也开始对艾修鲁法特有了一定的了解。南方人软弱的天性在他身上显露无遗——明明拥有混沌冠军的身份和高的战技,这个南方人却不喜欢战斗。实际上,他似乎是真的不喜欢纷争,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干好自己的那份活。哪怕有时候吃点小亏也无所谓。 “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你才对吧?”艾修鲁法特反问。 “可恶,你骗了我……”克莱儿咬紧了牙齿,几乎想再次咬这个男人一口。“我告诉你,如果我被拆穿了,我们几个都会死!” “啊,不能逃走吗?” “大车能和轻骑兵比试度吗?”克莱儿气的满脸通红。这个男人不但缺乏勇气,还缺乏常识。天啊,欢娱王子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家伙,还承认他为混沌冠军?难道神也会出错?不!她赶紧把这种亵渎的念头赶出脑海。欢娱王子只是承认他的潜力。再说了,神拥有改造人类思维的能力,不是吗?只是目前对方初来乍到,尚未来得及进行必要的修正罢了。 “那怎么办?”艾修鲁法特似乎很认真的反问了一句。 “你问我,我问谁?!” “好吧,我有一个建议。”艾修鲁法特说道。“尽量把价格提高一点。” “阿索文要我们至少换到三袋盐。”克莱儿犹豫了一下,“太少的话,我这趟险等于白冒了。” “嗯,你可以开价……换……我想可以换二十袋盐,也许可以三十袋。” “三十袋盐?你没搞错?你刚才说把价格提高……” “把我们带来的毛皮价格提高。”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这片荒野之中,金奥利之类的纸/币是不流通的,但是金银倒是同样可以作为货币。不过,部落之间更多的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开展贸易的。“多换点盐。” “他们不会肯的!” “只要他们认为我们来自一个强大的部落,他们就肯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已经知道贸易只会生在力量相等的部落之间,这意味着强者自然有权利强买强卖。“相反,如果你开一个低价,比如说只买三袋盐,那就是说……我们底气不足。换句话说,想要装,就要赌一把大的。这在兵法上,叫做虚虚实实。” “他们会派一个巫师来……高级巫师不会来,但是那些学徒级的巫师有很大可能被派来。到时候我们就会露馅!”克莱儿真的生气了。“然后我们都会死!这种情况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只能赌。”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认为他们不会派学徒级的巫师来,因为我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我不觉得我会死在今天。” 第十节害怕 第十节害怕 克莱儿气得无话可说。之前她还觉得艾修鲁法特给她出了一个好主意,现在才发现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这一趟贸易,似乎风险和收益并不成正比啊。 但是,他们已经过界了。他们已经穿过了用人皮旗帜划下的边界线,进入这个部落宣称拥有的领土。换句话说,他们继续前进,能够被理解为一场贸易,如果们现在掉头就走,那就变成一场公然的挑衅。到时候再被人家发现的话,事情会很糟糕,就变得不打也得打了,冒充什么东西都没用了。 此外,现在回头的话,要怎么和阿索文交代呢?或者更进一步,要怎么和欢娱王子交代呢?她的人生恐怕就没什么未来了。 克莱儿别无选择,只能咬牙硬顶,冒这一次生命危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她心神不宁的向色孽祈祷的时候,远处出现了骑兵部队前进引发的烟尘。只是很小的一会功夫,她看到了一队明显是巡逻队的骑兵出现在马车的侧面。 现在,想退也退不了了。克莱儿一狠心,也就不再去想什么临阵退缩的事情了。她坐在马车上,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一种傲慢和不屑的神情,准备迎接那一队骑兵。 骑兵接近了。庆幸的是,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们的马速在减慢。这说明他们打算先打探个究竟而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动手。 马车的速度也慢慢的减了下来。一小会之后,这一队大约五十来人的骑兵包围了这辆货车。在看到车上的人都很镇定之后,这些骑兵倒没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必须要说明的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克莱儿的身上。 从她的衣着打扮,以及露出来的这种神情,就能猜出这个少女是一个女巫。 虽然说野蛮人和七国的人都视自己为比对方更优秀。但是在魔法方面,他们却是共同的:星域诸神的教会喊出了“人人可当魔法师”的口号,但是实际上七国的魔法师数量确实有限。野蛮人这边也差不多,虽然邪神之一的奸奇号称拥有所有的魔法知识,但是巫师照样是万中选一(这甚至还要包括那些学徒)。总之,人类需要特殊的天赋才能成为魔法的使用者,如果没这个天赋,那恐怕就需要神恩了。 任何情况下,一个巫师都是相当重要的存在。或者可以这么说,任何情况下,一个巫师都会受到尊重——起码是重视。 眼前的情况也不例外。虽然巡逻队占据了绝对优势,但是对面既然有一个女巫,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很明显,这一辆车,三个人的小队伍并不是来发动一场明显的挑衅的。而既然他们队伍里有一个女巫,或者意味着他们背后的势力并不那么好惹。 仅仅一个女巫,就清楚的表达了两方面意思:这支队伍的主人的诚意,这支队伍的主人的实力。 “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几分钟后,骑兵的头目,终于主动开口,因为这三个不速之客看起来很沉得住气,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我们不是敌人。”这一次,艾修鲁法特主动开口了。他从马车上站起来,同时双手摊开,示意自己并无任何敌意。“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求/购食盐。” 他伸出手,指了指身下的那一叠叠毛皮。“代表我们的部落来。” 那个头目犹豫了好一会。看得出来,他很想下令部下动手,干掉这三个外来人,抢走这整整一车的毛皮,包括拉车的马还有车辆本身。但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策马上前,然后下马上了车。 这么近距离,他马上判断出车上完全是毛皮——来自不同野兽的毛皮。除了毛皮之外,车上没有其他的可疑物品。这确实只是一个来贸易的小队。 如果这里不是北方荒野,而是南方的国度。那么他可以干掉这三个人,然后用谎言将一切责任推掉,声称自己从未遇到过这么一个队伍。但是这里是混沌领土。这里没有法律、公平之类的观念,更别说“犯罪需要证据”之类的玩意了。一个求、购食盐小队的失踪就是一场战争的理由。 “好吧,你们跟我来。”这个头目跳下车,然后向部下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就这样围着马车离开。 接下去的一切顺理成章。在这个部落的营地外围,克莱儿见到了部落内的另外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并不是巫师,而应该只是一个小头目(或者是某个大头目的亲信随从之类)的人物。双方的交易没几句话就谈妥了。他们交出了所有的毛皮,随后有人把二十袋的盐放到了马车上。然后,他们在刚才那队巡逻队的监视之下,从原路离开了。 整个过程很迅速也很简单,除了提出交易价格之外,几乎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巡逻兵护送着他们走,直到看到那面人皮旗帜之后才停下来,目送着他们离开,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我们……我们成功了!”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克莱儿发现自己额头的冷汗都已经全部被风吹干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原本以为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任务,就这样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完成?这不比吃上一顿早餐困难多少啊! 成功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简单,以至于她反而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喜悦,只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成功了。”艾修鲁法特同样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地平线,“回去之后,阿索文就会承认你是一个掠夺者了。” 克莱儿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腿很软,想站都站不起来。 “我们沿着原路回去,那条路很安全。”艾修鲁法特说道。 天黑的时候,三个人就在马车边上宿营。 篝火上,烤着一只草原蜥蜴。这种草原上常见的小动物其实肉质比较硬,而且也只有很简陋的烹饪条件。但是也许因为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很不错的厨师,也许因为胜利完成任务让人心情愉快,总之,至少蜥蜴肉在今天晚上大受欢迎。这只小动物很快被吃得干干净净。 赶车的老头早早去睡觉了。但是克莱儿似乎此时才感受到迟来的兴奋,居然迟迟没有睡意。艾修鲁法特陪着她在篝火边上闲聊。 “艾修鲁法特,你说自己不喜欢战斗,是不是被吓到了?”她突然问道。“我的意思是,之前你并不是这样,然后某天……经历了一次非常危险的……然后你就害怕了。” “哈……可以这么说吧。”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用手轻轻的将一根根灌木枯枝掰断,然后丢到篝火里。 “还真的被我猜中了?你曾经……喜欢战斗过?” “嗯,曾经是。我曾经是雇佣兵……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雇佣兵?总之,拿了别人的黄金,然后为人卖命。”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我曾经是一个很嚣张的人,认为自己很有才能,认为自己很了不起,甚至是无所不能。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只是在那里欺负欺负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罢了。”他又笑了一声。“欺负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然后又偏偏一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这就好比普通人和瞎子打架一样,就算赢了又能说明什么?可是那个时候我却还以为自己很厉害。” “然后,你遇到真正的对手,然后被吓坏了?” “我确实被吓到了。我承认这一点,因为那一天我自己都以为我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当你发现,你的一切力量,一切计谋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那么可笑的时候……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告诉我要有敬畏之心……过去我不懂。现在我终于懂了。战斗这种事情,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胆小鬼!”克莱儿说道。她注意到艾修鲁法特对这个称呼毫无反应。“你被人说胆小鬼都不生气?” “被人说成胆小鬼也无所谓。因为这也不算假话。”艾修鲁法特回答。 “切,你真的是没救了。”克莱儿不屑的哼了一声。“黑暗王子怎么会看上你的!”她想了一下,突然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找个巫师学徒来见我。” “猜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说真话。”克莱儿很不客气的说道。“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纯在那里瞎猜。你一定知道什么。告诉我真话,要知道,你能在部落里是因为我邀请了你。如果我拒绝了你,那么……”她故意留下半句话不说出来,好增加话语中隐藏的威胁意味。 “好吧,因为我知道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记得那面旗帜吗?我见过那个。” “南方?” “嗯,战场上。”艾修鲁法特说道。“所以我猜测,这个部落中的很多人……好像加入了入侵南方的大军。不过那支入侵南方的军队后来被打败了,除了少数能飞的,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所以现在……别看他们还在虚张声势,但是恐怕他们中已经没多少巫师了。特别是那些学徒,恐怕一个都没有了。” 艾修鲁法特的这个猜测很有把握,因为正是他打败了入侵的混沌军团,前后杀掉了百多个混沌巫师。从混沌军团入侵的力度,从他们的组成,还有被杀死的巫师的尸体,他很容易的推测出这个奸奇部落恐怕早已经元气大伤,现在只是虚张声势,根本不敢挑衅别人。 第十一节误会 第十一节误会 “原来是这样……等等,你的意思是……进攻南方的军团被打败了?这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受到诸神的赐福呢!” “南方……我来的地方,那里也有神。而且看上去并不输给这里的四神。”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再说了,有时候,输了并不是因为别人强大,而是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这句话让克莱儿沉默了很久。 “战争已经结束了?”她最终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本来这场大战就是他指挥的。 “白堡呢?” “诸神的目光已经从那里离开了。”艾修鲁法特用了一个隐喻。这句话是他在这段时间内学会的,意思不言自明。 “原来是这样啊。”克莱儿想了半天。“难怪我们过来都一路平静……沿途居然都没有受到别人的袭击。”她感叹着。突然之间,她高兴起来。“这不是意味着说……我们的情况其实没那么糟糕?” “啊……”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明白克莱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每个部落都已经元气大伤的话……”她有些兴奋的说着,“或许……” “呵呵,这话还是和阿索文说的吧。”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她的话。“和我说没用。”言毕,他开始解下披风,想要把自己包裹起来,很明显打算在篝火边直接睡觉了。 “对了,艾修鲁法特,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克莱儿突然问。“你能回答我吗?” “啊,那么回答了这个问题,我能得到什么?” “一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我力所能及的,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很公平,问吧。” “我听人说过,统治那些南方国度的,是一些被称为‘贵族’的人?” “没错,确实如此。”对此,艾修鲁法特倒一点也没想否认。 “但是,我又听说,那些贵族其实并不是最优秀的。他们也不是最强的那群战士,也不是最聪明的巫师。但是,那些强大的战士和巫师,却要服侍那些贵族,听从他们的命令……” “啊,可以这么说吧。” “像你这么优秀的战士也必须听那些贵族的话?听那些不管力量还是智慧都远不如你的人的话?”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说道。“比方说……那个国家的领,”他特别使用了“领”这个词,因为他不知道克莱儿有没有“王”这个概念。“是一个小女孩,嗯,那个时候还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那么她凭什么让你服从?”克莱儿好奇的问。“你不觉得服从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甚至那还是一个孩子),听从一个小女孩的命令,是一件很不可思议,同时也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吗?” “这个……”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现居然很难解释这个问题。他花了好一点时间整理思绪,这才回答道。“其实是这样的,一个国家的领,被称为‘王’。她之所以能成为领,是因为他继承了王族的血脉。因为她父亲是一个王,所以她就继承了这个地位。嗯,就和你身上的这一身服装一样。你的母亲死了,这些东西就被遗留给你。” “那么她父亲……也是从更上一辈继承这个王位的咯?那么,总有一个开始吧?最初的那一个王是怎么来的?” “这么说吧,这个小姑娘的祖先……是很强的。是那种真正的强大,靠着自己的力量,击败、消灭、吞并了所有的敌人,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国家。”他想起书上的那些记载。“按照某个说法……所谓的王族,其实就是由最强的山贼和海贼转变过来的。” “但是这和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克莱儿更加迷惑。“我母亲是一个女巫——也许是个三流的女巫,但是她终究也是一个女巫。但是我却一点魔法都不会啊。我并不能继承女巫的地位,因为确实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艾修鲁法特想了半天,“大概是因为那边的神和这边的神不一样吧。” “神?” “因为那里的神……不会搞这种事情。比方说,它们绝对不会插手地位的升迁的事情。而有些能力,比方说聪明、智慧什么的,不经过特殊的考验是很难得到精确的结果的。一个人可以很聪明,别人也可以很聪明,那么两个人谁更聪明一点呢?要知道,聪明有很多种类型,所以这是凡人的力量极难评价的。凡人只能做凡人的事情。南方那里,一个战士得到提拔,只需要他的上司认可就可以,既不需要神的认证,也不需要众人的一致认同。所以你应该懂了,那种情况下,人们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方法来判断别人的能力……比方说,血统。” “啊……” “聪明强悍的人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也是聪明强悍的。如果他能伪装一下,那么除了用一场战争或者其他什么的严酷考验来验证,任何人也不能轻率的说他无能。”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因为要真的进行这种严格考验的话,就意味着……”他停顿了一下。“永无休止的战争。”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克莱儿回答道。“难怪大家说南方人都很软弱。贪恋短暂的和平,却忘记了危机是逐渐积累的。让无能的人去领导强者,迟早有一天,危机会爆……到时候……” “就是这样。”艾修鲁法特说道。“现在可以不可以轮到我问你了。” “说吧。” “嗯,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吃了败战却没有死……他会做什么来平息神的愤怒?”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眼下却也只能这么问。 “啊,血神并不一定会愤怒。”克莱儿用那种“你真无知”的神情看着艾修鲁法特。“他只需要血。他只喜欢战斗和鲜血,而不在意胜负。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 “你的意思是,假如一个信仰恐虐的混沌冠军战败了,他……也不会失宠?” “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他在这场战斗中从头到脚战斗到了最后,血神不但不会怒,甚至可能对此大为褒奖呢。但事实上,无论是谁,只要愿意不计后果的大肆杀戮,就将得到他的赐福。而且,他的部下被杀了,血神也从不在意。” “那么……血神如果怒了,要如何平息他的怒火?我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清了清喉咙。虽然这个问题似乎是随口而问,但是对他来说却是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进行某种活人献祭的仪式吗?抓一个合适的俘虏,带到某个神殿里献祭什么的。” “不可能的。血神从不让信徒建造神殿也很少在意祭坛。我说过,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凡是以他的名义执兵刃行杀戮的人必将受到他的青睐。”克莱儿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人触怒血神,解决方法就是努力的去杀杀杀,杀掉足够多的人,这样就能得到血神的谅解。祭坛什么的……奸奇才会玩这一套。” “那么恐虐的部下如果抓了一个俘虏……是为什么?” “留着以后杀呗。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虽然说血神的部下中有很多疯子,但是脑子相对正常一点的人也不少。如果一个俘虏确实有他活命的价值,那么他就会被允许活下去。比方说利用俘虏获得赎金什么的。” 这个回答让艾修鲁法特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很长时间,他终于说道。 “我的女人……我之前说过的,就是我来这边的理由……她被恐虐的部下抓走了。” 他这么说,唯恐这句话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或者其他什么。但是令他吃惊的是,克莱儿的神情一点也没有变化,好像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现在只是再听一次而已。 “原来如此。”她轻描淡写的回答道。 “抓走她的是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 “我也相信如此。”克莱儿回答道。她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欢娱王子的计谋——想要让这么强大却心灵软弱的一个战士归入到这边阵营,并和恐虐的部下作对,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当然不能揭穿欢娱王子的计谋。一切都要以色孽之名进行。 艾修鲁法特越来越迷惑。这不像是一个骗局或者是一个伪装,因为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明白,这个女孩虽然是一个混沌信徒,但是其实她也没太大的心机。 “我想把她救回来,但是先,我得知道那个混沌领主抓走她是为了什么。”艾修鲁法特说道。“恐虐的信徒可不是以留下俘虏闻名的。” “这个……很难说。就算是疯子,偶然也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克莱儿回答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艾修鲁法特察觉到有点不妥,但是却又想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妥。 “算了,我们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加快度,争取早点回去。”他说道。反正,这一次出来参加危险的贸易,让他对混沌部落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就和他之前预料的一样,真正的混沌部落——也就是混沌部落的日常生活——和教会的那些书上描写的差别很大。实际上,根据这几天艾修鲁法特亲自接触到他,他完全可以说,那些书是由偏见、谎言和神话混合起来的。真不知道他们派了那么多探子去北方荒野到底是干什么的,就写了那些真话远不如谎言多的书? 这趟回来的旅程却也是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也许正如艾修鲁法特之前判断的,几乎所有的部落都在之前的混沌军团入侵中损失惨重,元气大伤。所以在他们通过一些有危险的地方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侦察兵什么的。似乎,仅仅是似乎,每个部落表面上装出似乎波澜不惊的样子,实际上却已经放弃了扩张势力的尝试和努力。 第十二节经验 第十二节经验 第十二节经验 不过,这一个小小的妄想在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就被打破了。 营地正在备战——甚至不需要进去,远远的,艾修鲁法特就判断出了这一点。 营地外围的壕沟已经加宽了,而且壕沟地步插上了很多细尖木桩。除此之外在壕沟外还撒上了很多三角形的铁蒺藜——当然,所谓的“铁蒺藜”其实不是铁的,是木头的。但是坚硬的木头同样能够威胁人的脚。原先的木墙上添加了好几个木头搭成的箭塔。 这一切都是在艾修鲁法特离开的这段时间……换句话说,就在这离开的五六天时间内,这个小部落做好了战备。 在他们的马车出现的时候,甚至引起了一阵慌乱。艾修鲁法特凭借自己的超人的视力,清楚的看到箭塔上有人来回奔跑。 不过一小会之后,等到他们进一步接近营地,里面的人就认出了来人是谁。接着,大门被打开,一群手持武器的战士走出来,用最谨慎的态度,迎接贸易归来的大车。 巫师阿索文就是其中一个。在看到车上那一大堆盐袋的时候,就算是身为巫师的他也不得不表示一下惊讶。 世界上的商品都有一个大致的价格的,盐当然也不例外。阿索文本来只希望用一车毛皮换三袋盐,但是这一次,车上堆了一大堆的盐,起码有二十多袋。 “都是你换过来的?”有些吃惊的混沌巫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自己看得到。”克莱儿回答道。 “干得好!”虽然现在盐的问题不再是最急迫的问题,但是看到这样的成果,阿索文也不得不表示一下鼓励。他充满赞赏的看了这个女孩一眼。“原来我就觉得你很有潜力,现在看起来果不其然。” 四周其他人也已经发现了了这个了不起的成就,四下议论纷纷。这个成就意味着他们以后很长的时间内——或许三年五年——都不必担心盐的问题。 下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车辆停好之后,自有人将盐搬走,阿索文则留下来,给克莱儿讲解发生的事情。前面说过,阿索文之前就已经做出许诺,如果这趟购买盐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克莱儿就能得到掠夺者的地位。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意味着她从此被部落视为一个正式的战士,拥有一定的发言权。 其实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也很简单——那就是一支流浪的战帮来到了附近。而且,很不幸的,这个战帮已经发现了这个小小的部落。 所谓的“战帮”是混沌领土内一种特殊的组织,如果按照南方国度的说法,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群土匪。不过,在南方,土匪强盗之流是受到鄙视的。那些被逮捕的土匪头目,下场不是苦役就是绞刑架。而在混沌的领土内,战帮则是受到诸神准许的一种组织形式。率领战帮的通常也不是什么下贱的土匪头目,而是混沌冠军。 战帮和部落最大的区别是,部落里总是有男女老幼,总有一些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员。而战帮里则完全没有这种累赘。这些战帮的成员无不是那些充满野心,迫切想要取悦诸神以获得更高名位的人。 当然,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部落有着持续发展的能力,正是有着这些老弱妇孺的存在,部落能够会随着生育而人口繁衍,混沌人口才会增长。而战帮,如果得不到外来人员的补充,那必然是死一个少一个。 综上,大家可以很自然的得看出,一个战帮总是充满了侵略性,时刻想要攻击周围可以攻击的猎物。而一个部落,除非是有较大的利益(比方说趁火打劫什么的),或者是为了保护自身,又或者是对方太过于弱小,否则战斗的**并不是特别强。 一个战帮来到附近……这还没什么,因为有时候战帮也是肯和别人和平共处的——当然这是建立在共同信仰的基础上,对方能为他们提供兵员的。但是最糟糕的是,这个战帮居然是信仰血神恐虐的。 荒野上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恐虐和色孽之间彼此不对付。在血神揭示给信徒的一条规矩之中,就是尽可能的屠杀色孽的信徒。杀死色孽的崇拜者,要比杀死其他的猎物更能让血神满意欢喜。 所以双方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之后,作为部落的领导者,巫师阿索文立刻明白这场冲突无法避免。考虑到自己实力不足,阿索文立刻让人加强了整个部落的防御工事,打算依靠防御工事作战。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又担心敌人乘机发动攻击,否则的话,营地的防御工事还会进一步强化。 “他们有多少人?”克莱儿问道。 “三百人到四百人左右。”巫师回答。“其中有相当多的混沌战士。不过,他们没有骑兵,应该是上一场战斗中完全损失掉了。” “他们的领袖呢?”这一次是艾修鲁法特问。 阿索文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但是最后还是回答了。“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混沌冠军。” “他们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我相信他们在养精蓄锐。”阿索文说到。“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因为大概他们过来旅途疲惫,所以想休整恢复一段时间。” “请容我冒昧,但是,为什么我们不能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主动发起进攻呢?一场偷袭或许就能抵消我们的人数劣势。” “没有机会。”阿索文皱紧了眉头。这倒不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的问题冒犯了他,而是这个问题激发了他心中的不安。“他们携带的物资有限,但是却没有趁着这段时间四处游猎,补充食物。我猜想,他们已经下定决心,短期内解决掉我们!” 这也是战帮和部落的区别。部落会尽可能的做到自给自足,而战帮的思路则是以战养战,把目标集中到战利品上面来。 “如果我没料错,就这一两天,他们就会发动攻击。”阿索文说道。“幸好你们回来了,至少我们可以多一个战力。” 他的眼睛瞟了艾修鲁法特一眼。艾修鲁法特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来意,所以他很可能很快就会离开部落以避开这场艰难而危险的战斗——现在整个部落都已经知道这个“软弱的南方厨师”了——但是阿索文注意到艾修鲁法特对这场不可避免的战斗很关心,却不是那种旁观者式的关心。 实际上,说完话之后,艾修鲁法特似乎一直在低头沉思——如果他要避战,那么他压根就不需要费这么大的神深思了。 恐虐的冠军武士……艾修鲁法特确实压根没想到过“逃走,避开危险”这样的事情。他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必须要说,阿索文的部落虽然是混沌部落,但是却崇拜的是色孽,而不是恐虐。在这个部落里,他能了解很多,但是却搞不到他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需要和一个恐虐的信徒好好谈谈——如果是一个混沌冠军那就更合适了。 “我们只有两百人,”艾修鲁法特突然抬头,说道。“他们有三百或者更多。按照我在南方经历,我认为这场战斗的关键在于弓箭。”他说道,因为混沌信徒不懂得制作火药,所以哪怕他们在战场上缴获了火/枪大炮也不会使用。“如果有足够多的弓箭,我们就能在敌人接战之前,极大的削弱和杀伤他们。” “我们的弓箭不是很多。”阿索文叹了口气。“主要都是一些猎弓,对付野兽还行,对付身披盔甲的战士效果不大。” 艾修鲁法特有些奇怪的看着边上的克莱儿。他记得她有一副相当不错的十字弓。 “克莱儿的那张十字弓是她父亲在战斗中得到的战利品。”阿索文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迷惑。“部落里这样的好弓数量很有限,恐怕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有多少副?”艾修鲁法特追问。 “三副,最多也不超过五副。”这一次说话的是克莱儿。 “这样啊。”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部落里有其他可用于战斗的武器吗?我的意思是近战武器之外的东西。” “这个……恐怕没有什么了。”阿索文有点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 说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眼睛在看着木桩墙。想要进攻这个营地只有两种手段:打破大门,爬上木墙。大门一带必然是防御的重点,但是爬墙的事情却很难应付。因为木桩墙上面是不能站人的,如果敌人用钩索勾住墙头爬过来,那么唯一的攻击方式就是利用那些简陋的箭塔攻击。但是箭塔太少了(而且弓箭也很差),这意味着很难阻止敌人爬墙进入。 实际上,按照他看到的防御布置,艾修鲁法特认为阿索文并没有想出针对爬墙攻势的好办法。他的防守方法估计就是墙后派兵,趁着敌人过墙的一瞬间攻击他。但是如果未能杀死,那么很快就会陷入混战。这对于进攻的恐虐战帮来说是很有利的。因为他们不管是人数还是战力都有优势,而且部落里又有很多老弱妇孺在拖累。 如果那个混沌冠军脑子比较正常,必然会全面进攻。在门口这里牵制住守军的注意力,然后让士兵四面八方用钩索爬墙进来。钩索是很简单的工具,他们肯定会有不少。 “那个……”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我有一些关于守城战的经验,也许能供你们参考。” 第十三节攻击 第十三节攻击 第十三节攻击 攻击来的时间和阿索文预计的差不多。 前面说过,此时双方都已经知道对方存在,特别是阿索文这边,早已经提高戒备,并且努力备战。这种情况下,偷袭是极难成功的。所以恐虐的战帮也完全没有偷袭的打算。实际上,他们是光明正大的过来的,甚至前进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艾修鲁法特是站在箭塔上看着敌人的部队接近的。 一整队的重装步兵,旗帜鲜明,队形严整,迈着统一的步伐走过来。这种场面可以给战斗经验不丰富的人一种相当的精神压力,但是在艾修鲁法特看来,这实在是很可笑。 因为在他接触的兵法之中,或者说南方人写的兵书之中,无不强调了突袭的意义。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如果能对着毫无准备的敌人发动攻击,那么就可以抵消无数的劣势。不管兵力、训练还是装备都不在话下。 如果艾修鲁法特是那个恐虐冠军,那么他恐怕会发现并确认对方的存在之后,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这对于中央七国的军官来说乃是一个常识,或者是是最基本的军事素养。但是很明显,这个恐虐冠军白白的浪费了大好时间。他让自己的士兵吃饱喝足,恢复体力,但是却不知道这宝贵的几天内能够让战斗的难度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从这一点来说,别看那些入侵格鲁尼的混沌军团将领都是相当难对付的敌人(不管是血牙领主还是马文都是如此),但是实际上,拥有如此素养的混沌军官却不是很多。混沌用优胜劣汰的淘汰法选出最优秀的人作为混沌领主,这些混沌领主比起七国的将军来说丝毫不逊色。但是,在中下级层面上,军事学院培养出来(或者是雇佣兵队伍里磨练出来)的军官要比混沌这方面优秀得多。 但是无论如何,这至少给艾修鲁法特,或者说,阿索文,一个机会。 敌人开始接近,进入了战争机械的攻击范围。但是此时此刻双方都没有战争机械,没有弩车、大炮亦或者投石车之类的东西。恐虐战帮唯一能够看到的战争机械是一辆攻城车。其实那也不是什么攻城车,只是用一辆大车稍微改装一下,按上一根巨木而已。但是很明显,这件武器对于营地的简陋木墙是足够的了。 恐虐战帮的人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下脚步,列成攻击的队形。也许那位恐虐冠军军事素养不足,但是他的经验很丰富。大约一半的部队和攻城车在一起,其他的部队开始分成三队,向着营地其他部分迂回而去,看样子是寻找突破的空隙。 集结在攻城车边上的几乎都是身披混沌盔甲的重装步兵,而分开的队伍则大部分都是穿着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盔甲的掠夺者。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也猜得出所有这些迂回的部队手中都有用于攀爬的钩索。 他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和他一起在箭塔里的还有其他两个部落的战士,或者说弓箭手。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弓箭。没错,他们的弓箭都是射程较短,威力欠缺的猎弓,对付野兽的毛皮还凑合,对付金属的甲胄就有点难度了。不过,并不是每个敌人都穿着混沌盔甲,猎弓在这场战斗中也有用武之处。 阿索文第一个发动了进攻。 作为巫师,他的魔法攻击范围是这场战斗中最广的。伴随着魔法的吟唱,魔法之风的波动,色孽接受了信徒的祈祷,一道蠕动的光波宛如一条鞭子一样猛的击打在敌人最密集的位置。这个魔法是穿透性的,穿过人群并不影响威力的发挥。刹那之间,足有数十名重装步兵中招。他们发出惨嚎声,一个个的倒下。 唯有有点遗憾的是,这个魔法杀伤范围虽然广,但是攻击力却不是很强。因为倒下的数十名敌人中,大概有接近一半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很明显,他们虽然受到魔法的伤害,但是却没有丧失战斗力。 如果是一个大规模战场,那么这个魔法可以杀伤几百人,其中至少有几十人会丧生。 阿索文暂时陷入施法后必然的的失神状态中,在短时间内是没办法使用第二魔法的了。 然后,进攻开始了。 正面的战斗乏善可陈。前面说过,弓箭对于混沌盔甲的杀伤力不是很大,所以干脆这边使用了投石器。这种武器虽然说射程和命中率很差,但是实际上,如果不讲究命中率的话,它的对付混沌盔甲要比弓箭厉害得多。特别是被石头命中头部的情况下。混沌盔甲也许能抵挡石头,但是却抵挡不了冲击力。 为了清扫周围那些麻烦的铁蒺藜,恐虐战士的前进速度很慢,而他们也没有准备远程武器,一时之间只能挨打。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投石器毕竟是一种射程和命中率都很差的武器,所以别看时不时的有一个混沌战士倒下,但是他们的队伍却依然丝毫不曾动摇,而是这样持续的逼近过来。 “准备!”阿索文恢复过来,及时下达了下一个战斗的命令。 接着,一个部落里最敏捷,最擅长奔跑的战士沿着一根绳子爬到了木墙之外。他身上带着三个小瓦罐。这名战士沿着事先准备好的,铁蒺藜的空隙冲到前方,在距离敌人的队伍二十步的位置停下来,将手中的瓦罐丢向那辆攻城车。 瓦罐破裂之后,大量的动物油脂四溅开来。。 攻击者完全没有料到会遭到这样的攻击。他们因为受到铁蒺藜的影响,甚至不能先一步跑到前面来阻挡这个突然的袭击。 “火箭!”在大门口这边指挥战斗的巫师下达了又一个命令。 接着的事情很自然的就发生了。那个敏捷的战士及时跑回来,爬上大门。而几发无法抵挡的火箭点燃了油脂。刹那间,熊熊火焰包围了攻城车。 现在,恐虐战士必须来一次灭火行动了。因为火势太大,他们不得不花了点时间,用沙土来来灭火。这段时间内,他们继续受到投石器的攻击,倒下了大约十来个人。 在营地的木墙周边,其他的战斗也在发生。这里的战斗就要残酷得多。因为进攻的大都是掠夺者,他们没有混沌盔甲护身,使得弓箭对他们能够造成有效的威胁。 幸好,营地的防御毕竟简陋。木墙最初设立的时候就不够坚固,所以顶端不能假设平台过人。能够容弓箭手的箭塔数量有限,每个箭塔里面也只能站着三个人。否则的话,这一次的进攻简直就是送死了。 箭塔上的乱箭射下,命中率远远超过那些投石器。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有十几个进攻者倒在了进攻的道路上,他们甚至连接近壕沟的机会都没有。 艾修鲁法特就在箭塔连续发出三箭,基本上是一箭一个。他注意到恐虐战帮犯了第二个错误——他们没有留下后备队,而是全线压上。 一队骑兵突然从后面出现,朝着恐虐战帮的后线就扑过来。马蹄声一开始引起了一定的惊慌,但是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从后方来袭的骑兵数量太少了。 确实很少,因为只有区区四名骑兵而已。哪怕是重装骑兵,在数量对比如此悬赏的情况下,也是不能造成威胁的。 一小队的恐虐战士掉头去对付这寒酸的袭击。不过,敌人并不接战,而是在马上用十字弓朝着他们射击。 这些十字弓是军用武器,是混沌战士和南方人战斗中缴获的战争利器,威力可不是那些猎弓所能相比的。而且众所周知,十字弓是一种极易使用,而且准确率很高的武器。 三根弩箭射在冲最前面的那个混沌战士身上。全部击穿了混沌盔甲,其中两根射中了胸口,最后一根射穿了脖子——从正面射入,穿过护领,箭头从脖子后面穿了出来。 那个混沌战士发出骇人的嘶哑叫声,手中的武器落地。他挣扎着想要把弩箭从脖子上拔出来,但是血却已经入泉水一样从伤口喷出来。他摇晃着,不肯倒下,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已经死定了。 其他的恐虐战士绕过垂死的同伴,继续冲向敌人。 但是这几名骑兵没有任何接战的打算,他们掉头就跑,拉开距离。不过仅仅是很小的一会,他们就重新冲了回来,手中端着重新上弦完毕的十字弓。 四名骑兵,其中自有一个是掠夺者,其他三个连掠夺者都不算。但是他们吸引走了二十多个混沌战士,极大的减轻了第一线的压力。 阿索文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个魔法。 刹那之间,超自然的幻觉笼罩了一群混沌战士。约莫三十个混沌战士被这个魔法所迷惑,开始陷入幻觉之中。真实和虚幻在他们的五感之中彼此切换,使得他们狂乱不已。他们的**没有受到伤害,但是精神上在受到持续不断的攻击。 这也是阿索文第二个魔法,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每个魔法都会剥夺施法者一部分的精力。阿索文现在看起来脸色苍白,而且手脚微微颤抖。今天他的运气很好,每个魔法都很成功,很完美,但是他必须保留着最后一个魔法的精力,作为这场战斗的底牌。 在另外一边,恐虐战士已经冲过了弓箭的防线。他们虽然在穿过前面障碍物的时候受到了弓箭的杀伤,损失很大,但是最终,壕沟也没有能阻挡他们的前进。他们已经贴近了木墙底端,并且开始朝着上方丢上钩索。 原本参差不齐的木墙顶端是很容易被勾住的。但是这一次,事情似乎有点不一样。 木墙的顶端被插上了一些薄木片。钩索勾到的只有这些不牢固的木片,完全无法钩牢。几个性急的攻击者甚至因此向后跌倒——摔倒壕沟里,被尖木桩刺穿。 恐虐战士没有远程武器的缺点显露无遗。艾修鲁法特可以大胆的探出上半身朝着下方的敌人射击,而这些攻击者却对此无能为力。 这一次进攻被打退了。前面说过,就算是被邪神信仰驱动的混沌战士,在战斗全无希望的时候也会崩溃。至少那些非资深的战士会如此。三面围攻的分队面对着这单方面的屠戮,士气低落到极点。在接近一半的同伴被射杀后,他们开始不受控制的后退。而大门正面。面对着魔法、飞石以及被烧得残缺不全的攻城车。就算是恐虐的冠军也丧失了一举击破敌人大门的信心。 第十四节猛击 第十四节猛击 恐虐战帮开始后退。..这场战斗中,恐虐的战帮损失了超过一百人,却没有造成敌人任何的伤亡。从一开始他们都是单方面的挨打而已。 这一方面是他们缺乏必要的攻坚准备——心理到物资上都没有。他们只打算靠着蛮勇硬冲上去,撞开大门或者从各个位置爬上去然后开始近战。但是,他们偏偏又留给敌人足够的时间来加强防御措施。 深知自己处于劣势的巫师阿索文一开始就为防御战做了充足的防御准备。实际上,此时木墙里面也挖掘了相应的陷坑。只不过因为敌人没能爬墙进来,所以未能发挥作用而已。 看到蒙受了重大损失,向后撤走。阿索文立刻下令开门追击。经过刚才这样的战斗之后,数量上的优势已经反过来了。虽然恐虐战帮这里依然还有很多混沌战士,但是经过刚才的战斗,他们中也多了很多伤员。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恐虐战帮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落。或许一轮攻击就能使得他们崩溃,甚至不需要攻击。 这谈不上对或者错,至少阿索文掌握住了关键的战机。如果放任这些恐虐战帮离开,下一轮攻势的时候,情况绝对就没有这么简单。那个混沌冠军是不可能再次如此轻敌的了。 但是,恐虐战帮并没有发生预想之中的崩溃。实际上,他们一开始节节后退,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因素,他们停下了后退的脚步,鼓起勇气准备交战。恐虐战士们排列成一个较为松散的方阵,准备迎战正面冲过来的敌人。 由阿索文带队的部落战士看到一场激战不可避免,他们也迅速的减慢速度,组成一个相似的松散方阵。 必须要说,虽然阿索文的部下中大部分连掠夺者都不是,但是他们在战斗时的表现比起南方的平民,甚至是民兵都要好。可见所谓“掠夺者”大体上只是一个世俗的概念,并不是说那些未得到这个地位的人战斗力就比较弱。 凭借艾修鲁法特的超人眼力,他在箭塔上,清楚的看到恐虐战士中有一个特别醒目的身影。他似乎在喊叫、咒骂,但是他走到哪里,哪里就能恢复了秩序。至少士气低落而显得畏怯的士兵都重新被激发起了斗志,在原地等着迎击敌人。 巫师阿索文施展了最后一个魔法。 这不是一个攻击的魔法,刹那之间,紫色的光芒突然出现,笼罩住了恐虐战帮的方阵。凭借色孽赐予的权柄,光芒中的恐虐战士被突然激发起来的各种欲念缠绕住了。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效果,因为他们一腔精力和战斗冲动全部被其他的莫名其妙的**取代。有人不顾一切的冲出来,在距离很不利的情况下以全力狂奔,扑向冲过来的敌人。另外一些则趴在地上,在无法克制的食欲驱使下大口吃吃着边上的野草。其他的一切则更加糟糕。 几个零散扑上来的恐虐战士迅速就被干掉了。数量对比过于悬殊,此外他们刚才的激情使得他们跑得太快,消耗太多的体力。两个方阵就这样正面撞击在一起。 受到魔法的影响,恐虐战士们的反应迟钝很多。直到最后刀剑及身,求生的本能才战胜了那些魔法制造的超自然**。他们虽然开始抵抗,但是动作要比对方慢上很多。他们的第一线差不多是被击中之后才发动反击的。 不过,这也是阿索文最后一个魔法了。巫师已经不在第一线,他站在战线的后方,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双腿剧烈的发颤。三个魔法完全的剥夺了他所有的精力。也幸亏色孽庇佑,三个魔法全部成功。否则的话,这一战实在没有任何希望。 第一波攻击杀死了至少三十个恐虐的混沌战士。都是在用武器反击之前就被杀死了。然后,战斗迅速的变成了一场混战。 战士的尸体散落在地上,幸存者带着同样的绝望和愤怒回击着。这简直就像被饥饿所驱使的疯狂狼群在做最后的冲击一样。双方都喘着粗气,没有任何思考,只知道杀戮。从石头到草地,刀刃和斧锤发出呼啸声,刺入甲胄缝隙的血肉,带起鲜血喷洒。在脚下,鲜红的血池正在形成,到处都是倒卧在血泊中的身躯,这也是这场杀戮狂宴的血腥**,嗜血的疯狂在鲜血的刺激下让激战双方都不可自拔。 …… “呼哧……呼哧……”他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停下了脚步。 他的战锤之上已经满是鲜血和脑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杀死了至少十个敌人。身为恐虐的冠军武士,他或许在军事素养方面水平不够,但是在战场上的厮杀能力却绝对是第一流的。 但是就算如此,靠着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无法挽回这样的一场败局。敌人巫师的最后一个魔法实在太阴险了。就在最终的决定性战斗之前,色孽的信徒得到了先攻的机会。在恐虐战士们反应过来发动反击的时候,他们已经蒙受了很大的损失。这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 接下去的战斗,就是一场单纯的流血和消耗战。到了最后,在他意识到这一场战斗已经输定了之后,他从敌人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出来。 一个恐虐的冠军战士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就这样直接冲杀出来,虽然身边的随从几乎全部战死,但是他正面没有一合之敌。那些软弱的色孽不敢追击,或者说,他们只是象征性的追赶了一下。 没人胆敢追赶一个恐虐的冠军武士——所谓“困兽犹斗”不是说笑的。 但是,对于他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幸运。这场战斗,他实实在在的输了。因为这场失败,血神的青睐将会离他而去——当然,血神也不会惩罚他,因为怎么说他也在战场上为血神供奉了足够多的血。 该死的!他轻声的咒骂着。和所有那些彻底的失败者一样,他并没有反省自己的鲁莽、冲动、轻敌以及未能做好充裕准备,但是至少他可以通过咒骂敌人来发泄自己心头的不满。 这里是森林深处,他跑得够远的了。必须要说明一下,虽然他不是重点追击的目标,但是他也得跑得远一点。因为如果真的他的部下被收拾光了,那么他照样也难逃一劫。 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考虑着这个稍显渺茫的问题,然后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这声音说明附近有条小溪。 他现在确实需要水。激战和逃跑之后,他已经累了,也渴了。他的盔甲里面全部充斥热气。 他沿着水的声音走过去。找到那条小溪一点也不困难,他摘下头盔,用头盔盛水饮用。在他喝下最后一口水的时候,一根枯枝折断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恐虐冠军猛的转过头,看到一个人。一个身披着皮质外套的陌生男人。不需要任何证据,他就知道来者是敌非友。他的手立刻抄起手边的战锤。 然后他才发现这个男人赤手空拳——也许他腰间携带了小刀。但是那种东西是不能作为武器的。 “恐虐的混沌冠军?”他听见那个男人用平缓的口吻吐出这个词。在混沌的领域里,没人可以用这种口吻说出神的名字的——哪怕是敌对的,比方说色孽的信徒,提及的时候也会用尊敬的口吻。 他握紧了武器。这看起来很简单,对方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而且连盔甲都没有。而他全身披挂,武器在手。但是,某种本能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从对方的神情、动作,他能够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直觉。 这个家伙……很危险。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陌生人开始向他走来。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行动,但是却让他心中那种危险感迅速的涌上来。他发出一声咆哮,握紧了武器。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害怕。 他,一个得到血神承认的冠军武士,居然在害怕这个没带武器的陌生人。而且,这居然不是理智思考的结果,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他咆哮着扑上去,挥舞着战锤。但是下一瞬间,这个没有武器的陌生人手中多了一把双手巨剑。那不是普通的武器,剑上缠绕着肉眼清晰可见的能量,剑锋在挥舞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鸣叫。 剑和战锤正面撞击在一起。他的这一击猛击被对方格开。看得出来,陌生人依然留有余地,因为他并没有乘机猛攻。 他后退半步。在这一刻,他本能的向自己的神祈祷。而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的,血神回应了他的祈祷。 嗜血的激情突然贯穿他的全身。来自血神的权能激发了他暴戾的天性,使得他狂性大发。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没有在乎自己的安全,而是不顾一切的发动了进攻。 “血祭血神!”一声狂暴的呼喊响彻整个森林。 他双手高举战锤跳起,朝着这个陌生的强大敌人猛击过去。这一击汇集了他所有的力量,再加上他的体重。没有什么东西能承受这一击的,哪怕一头混沌卵也得被直接打翻。 在最后一瞬,他看见了陌生人的表情:慎重,警惕,但是却带着那么一丝丝的遗憾。 第十五节后悔 第十五节后悔 阿索文的部落得到了这一次艰苦的胜利。 一大半的混沌战帮的人被杀死,剩下的要么被俘,要么四散逃走。被俘虏的敌人并不是那种死硬的恐虐信徒(否则也不会投降了),他们会改变信仰,投奔到色孽的怀抱来的。除此之外,战斗结束之后,他们立刻猛扑向恐虐战帮的临时营地。在这里,阿索文找到了几十个奴隶——没错,就算是恐虐战帮,也是需要一些奴隶为自己效劳的。只不过因为他们嗜血的天性,这些奴隶的生命一般长不了。 这些奴隶很快就诚惶诚恐的表示自己愿意改变信仰。实际上,混沌信仰并没有那么固定,一个强大的混沌冠军或者混沌领主常常会得到其他神递过来的橄榄枝并且改变立场。这些普通的信徒虽然得不到神明亲自的招揽,但是同样会有机会(比如这一次)得到改宗的机会。实际上,~无~错~小~说~~~若非恐虐向来厌恶弱者,他们早就成了恐虐的信徒了。 不过,部落付出的代价同样沉重。阿索文自己虽然平安无事,但是部落里的两个神选战士有一个被杀死了——是在阻止恐虐冠军逃走的时候被杀死的,一锤子直接把他脑子给打了出来。除了神选战士之外,他们还损失了四十个人,此外,还有同等数目的人受伤。其中有十几个可能会留下终生残疾,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对于南方人来说,这或许是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对于混沌信徒来说,这是正常的优胜劣汰,符合混沌的法则。 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赢得这样一场胜利,他们必然取悦了伟大的黑暗王子。对于血神的信徒来说,杀死色孽的信徒是取悦神的捷径。但是反过来说,对于欢娱王子的信徒来说也是同样。 艾修鲁法特是在战斗结束很久以后才回来的。 必须说明一下,因为作为一个驻守箭塔的弓箭手,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参加那场激战。或者可以这么说,等到那些弓箭手冲到战场上打算参战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去更长的时间都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追逐。胜利者努力的扩大战果,失败者则竭力在失败中逃生。很多人都分散开去,想要为自己取的一份战功。所以艾修鲁法特归来很迟却也没有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 毕竟这是双方加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人的小战,战斗并没有拖延太长的时间。阿索文的那个魔法真的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实际上,站在客观角度,完全可以说阿索文先后的三个魔法简直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今天战斗中,很多人有着优良的表现。特别是克莱儿带队的四人小队。他们虽然只有四个人,却在关键时刻引走了大约二十多名混沌战士,使得他们来不及参加最后的决战。在这场小规模战斗中,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不仅如此,用马匹和十字弓,他们一共射杀了四个混沌战士,而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亡。 那天晚上,部落里举行了一场魔法的仪式。这场仪式一方是为了庆祝胜利,另外一方面是拷问那些“新信徒”的忠诚。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他们必然会通过这次考验。因为底层的混沌信徒中,信仰并没有那么纯粹,同时敬拜不同神明是很常见的事情。事实上,哪怕是高层之中,也常常有人将四大邪神作为一个整体崇拜的。像这个小部落一样,单一敬拜某个神的倒是少数。 不过,大部分人都很清楚,单一敬奉一位神明更容易得到青睐,能够更快的得到地位和力量。 在众多新人逐个走过色孽的祭坛,在那里发誓向欢娱王子效忠的时候,部落里的其他成员都在一边围观。色孽祭坛前方点燃着祭火,当某个信徒走过并赞美色孽的时候,火中总是突然冒出大蓬的红色浓烟,使得整个营地的中心空地都笼罩在病态的红色光芒中。 浓烟带着一股甜腻的妖异气味。每个人——至少是大部分人——都随着这股气味的蔓延而显露出迷醉的神色。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色孽垂青的象征。阿索文将今天这场胜利献给了伟大的欢娱王子,从而得到了神明的注视。而这烟雾就是神明垂青最明显的证据:从人们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可以想象他们此时此刻正感到自己越变越轻,仿佛就快要飘离地面。 克莱儿走过艾修鲁法特的边上。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如此沉醉,陷入如梦如幻的美妙感官之中,艾修鲁法特那一脸沮丧的表情可是太显眼了。也亏每个人都在享受着欢娱王子慷慨的馈赠,根本无暇他顾。对普通人来说,光是在这样令人麻痹的朦胧中要清醒就已经是一个过高的要求了。 而克莱儿之所以能够保持清醒,完全是因为她的口鼻之上都包着布,而且布上面被洒上了特别的药水。 这是因为她——当然还有其他寥寥无几的几个倒霉蛋——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保持部落的外围警戒。这是公平抽签的结果,并不是特别的针对。总之,克莱儿无缘享受欢娱王子的这场盛宴了。 “看起来你还很清醒么?”克莱儿用力把艾修鲁法特拉了起来。“难道你没有感觉?”她有些疑惑。不过,至少他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冠军武士——或许不那么合格,但这个身份本身就是欢娱王子对他实力的认可。当然,可惜的是实力不等于勇气——或许因为这个缘故,艾修鲁法特才能够免疫这种场面。 “清醒?”艾修鲁法特不得不表示一下遗憾。“说实话,我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么沉迷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自己对此倒是毫不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体质和常人不同——他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也不需要睡眠,除此之外,他无论喝多少酒都没有感觉。 “出来陪我巡逻!”克莱儿没好气的说道。 几分钟后,他们离开了部落。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艾修鲁法特听见了人们浓/浊的呼吸中响起了一声尖叫,音调中饱涨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来,那是男人的无法压抑低吼和女人们放/荡的笑声,这个声音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在他还住在花街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能听见此类的声音。 “艾修鲁法特,你的箭法不错。”克莱儿突然说道。“我听说你的箭下射杀了……很多敌人。” “只是稍微比别人准一点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 “看起来你并不是一个懦夫。”克莱儿问道。她最初遇到艾修鲁法特的时候,是充满敬畏的,不但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实力,也是因为艾修鲁法特出示了混沌冠军才能拥有的色孽徽记。但是随着接触的深入,她发现艾修鲁法特居然拒绝战斗,而宁可当一个厨师,这让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轻视。要知道,一个人身体再强大,但是如果缺乏战斗的意志,他依然是软弱的,怯懦而且无能的。这种人在混沌的领域内,只能算作即将被淘汰的那一类。 但是这两天,艾修鲁法特又比较积极的参加到战斗中来,特别是今天,他作为一个弓箭手,表现很出色。有人说他射杀了至少十个敌人。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艾修鲁法特对克莱儿的话不以为然。 “但你为什么这么一脸沮丧?”克莱儿有些好奇的问。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都没有沮丧的理由,除非是…… “难道是你为那些被你射杀的人而难过?”她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问。理论上说,任何一个混沌信徒都不会有这种怪念头——那些来自南方的家伙例外。 “是,我不该杀人。”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真的太遗憾的,他最后还是不得不在战斗中杀掉了那个恐虐冠军——就连问个问题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这本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的。 “你……”克莱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完全不懂伟大的欢娱王子怎么会看上这种懦弱的废物,还给他混沌冠军的身份。如果克莱儿有这个身份,她现在早就是部落的领导者,并且……将是由她,而不是阿索文,将把这场胜利奉献给欢娱王子了。 想想看,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奖赏?或许她会成为一个混沌领主……啊,那个就太离谱了一点。哪怕在少女最深的梦里,她也不曾奢望过如此慷慨的奖赏。 不过这终究也只是幻想而已。无论如何,现在的部落的领导者是巫师阿索文,而她只是一个区区的掠夺者。虽然她今天表现得很不错,但是按照她知道的情况,她哪怕距离正牌的混沌战士都还有一段距离呢。在战场上杀掉三、五个敌人可打动不了神明,更别说她还没杀这么多人。 不过,阿索文恐怕会得到很大的奖赏。要么是力量上的,要么是**上的。 “南方人都像你这样吗?”。她问。 “不,像我这样的是少数。”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声。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天打败了他该怎么办?然后他意识到,哪怕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他也可以轻松的扭转战局。 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甚至连挑战都算不上。唯一麻烦的倒是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了。没错,他按照原定的计划,成功的堵住了逃走的恐虐冠军,但是最后一步却没有成功。他被迫在战斗中杀掉了对方,却什么都没打听到。 他对于杀掉一个混沌冠军没有特别的喜悦。这种档次的货色,他亲手在战场上杀掉的早不止十个八个了。如果能将部下的战功都算上,那么他干掉的足有几千。不过话说回来,杀掉是一回事,生俘是另外一回事。比方说这一次,他原本打算抓个活口,但是最后却失败了。 下一次一定要注意。艾修鲁法特提醒自己,如果还有类似的机会,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比方说,至少不能带着剑去抓人,而应该给自己弄一根大棒子什么的。如果能背后一棒,那么哪怕是恐虐的冠军武士也得乖乖被俘虏。 第十六节责任 第十六节责任 “对了,我想问一下,什么是神眷者?”艾修鲁法特突然冒出来这个问题。必须要说,这并不是他刻意问,完全只是随口罢了。他知道马文就是一个神眷者,不过他并不是知道所谓的“神眷者”和混沌领主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带着一支军队发动入侵。 “神眷者?”克莱儿睁大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你认识一个神眷者?” “算是吧。”艾修鲁法特不知道马文的下场。但是他猜想马文应该孤身逃回去了。毕竟,魔盘那种玩意实在很逆天。那些拥有魔盘的混沌巫师简直比泥鳅还滑溜。打败他们容易,想要杀掉他们可真的很难。在那场大规模的会战之后,艾修鲁法特的部下检查战场,发现他们杀掉的混沌巫师中绝大部分都是学徒级别的(也就是没有魔盘的),拥有魔盘却被干掉的巫师寥寥无几。 克莱儿睁大了眼睛,这让艾修鲁法特意识到所谓“神眷者”应该是一种相当了不得的存在。当然,这个“了不得”是指混沌内部。马文不照样被他打败了么? “你……知道诸神最终的奖赏么?”克莱儿问道。 “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实话实说。 “果然……你们这些南方人什么都不懂。”克莱儿很用力的叹了口气。“诸神最终的奖赏,就是永生不死。” “啊……啊……你的意思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看过一本书上含含糊糊的说了类似的事情。“升魔?” “没错,强大的力量,至高的权柄,还有永生不死。”克莱儿用力的说完。“而神眷者,就是站在这条路的终点之前,只需要伸手,就能触到终点之门的那种人。” “你的意思是……离升魔只差一步?” “是的。那种人……那些都是深得神宠的,如果能为他们效劳,那绝对是得到提升的捷径……”克莱儿有点陷入幻想了——当然了,她这种年纪的女孩,本来就是相当容易陷入幻想的。“但是只有勇士中的勇士,或者是技艺高超的巫师,才能有为神眷者效劳的资格。因为服从神眷者就等于服从神。他们都拥有超凡的力量,甚至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骗了马文的事情,突然觉得克莱儿告诉他的事情不一定正确。所谓的神眷者,也没那么聪明啊。 “你的意思是,神眷者比混沌领主……那个……地位高很多?” “其实只高一层……但是,虽然只有一层,却是宛如深渊般的距离。”克莱儿回答道。她并没有说谎。所谓的混沌领主,至少人们还能听说,或者能远距离看上一看,但是所谓的神眷者,则彻底的属于“传说”那个层次了。 混沌领主其实有投机取巧的方式。比方说,你可以通过诸神喜爱的各种行为得到神明的青睐,从而成为混沌领主。但是除非你真的为神明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否则你是绝不可能成为神眷者的。 除此之外,部分神眷者因为种种原因,选择隐藏起自己的身份的,唯有最亲近的人才明白他的真实地位。这也增加了神眷者的神秘感。有传言说,成为神眷者之后,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你再也不是诸神眼里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了,而成为诸神更伟大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完成神的使命,晋升指日可待。否则,唯有灭亡一途。 没错,哪怕是混沌领主,在诸神眼里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诸神会注视你,会关注你,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只能取悦诸神,而不是真正意义上为他们服务。只有神眷者,才真正算得上成为诸神的心腹。这也是“神眷者”这个名称的由来。 这趟巡逻毫无任何收货,因为阿索文安排这个谨慎的措施,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个恐虐冠军没死在战场上,所以有可能聚集残部发动一次反击。但是实际上,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发生了。战败的恐虐战士们已经星散,他们没有了辎重,没有了组织,只能变成流浪者,迟早会被荒野所吞没。 混沌的领域是很残酷的,这种优胜劣汰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好了,既然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轮到你回答了。艾修鲁法特,我实在搞不懂南方人的逻辑。你杀人为什么会后悔?就像你说的一样,这是一场自卫。” “因为杀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让人复活,却实在太过于艰难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除非是彻底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否则最好不要杀。”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回答道。他的思绪已经飘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他在这个部落呆的差不多了?嗯,抛开去购买盐的这点时间,他在部落里似乎呆的不是很长。但是,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变成俘虏的星刻身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关于最后一点,他甚至不愿意去想象。 但是,他必须要要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星刻,以及用什么办法将她带回去。特别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好能悄悄的完成一切。否则单单是这趟回来的旅途就够瞧的了。 “南方人的想法真怪。”克莱儿轻声的嘀咕了一声。“不过,你出的主意不错。阿索文都大大的夸奖了一番。” 她说的是艾修鲁法特为部落提出来的几个意见。特别是那个火烧攻城车和木墙顶端插木片防钩索的主意,真的棒极了。这一招的成功实际上就决定了最终战斗的主动权。那个时候,如果阿索文觉得战机有利,那么他就可以主动出击,如果战机未到,他可以选择继续防守,他实际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恐虐战帮的轻敌。那些混沌冠军或许在战场上是很好的中层军官,冲锋陷阵,锐不可当。但是在他们自己作为指挥官,独自指挥一场战斗的时候,却明显显得军事素养不足。未能正确的选择战机,也没能做好充裕的战斗准备。 “你也做的很好。”艾修鲁法特想到之前克莱儿在战场上的表现。正是克莱儿带着三个人,靠着四张十字弓和四匹马,成功的引走了大概二十多个正牌的混沌战士,极大的削减了对方的战力。“相信欢娱王子一定会垂青于你。” “是啊,我相信如此。可惜是的,她更多的垂青于阿索文。”克莱儿叹口气。虽然她有了掠夺者的身份,但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仅仅凭借十字弓射杀几个敌人可是得不到神明的额外眷顾的。虽然她干的很好,但是也仅仅是干得很好而已。 “嗯,这是一场很重要的战斗。”艾修鲁法特问道。“神的祝福什么时候会来?”他问道。 在南方的时候,他就听说此类的事情。混沌战士身上穿戴的,平常被人称为“混沌盔甲”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人类的手制造出来的,而是神明赐予的。因为这个,混沌军团中重型盔甲的普及率是超过七国的军队的。而且——虽然有些人不肯承认——但是混沌盔甲不管是工艺、设计还是在防御能力,都确确实实的超过了七国工匠们制造的盔甲。 这也是混沌中地位提升的一个重要标志:一个混沌的信徒,其能力有没有得到神的认同,或者说他究竟是否得到宠爱,就能用一种简单明了的方式表现出来:他有没有混沌盔甲,或者说他的混沌盔甲到底怎么样。没什么东西比一副附带着魔法效果的甲胄更能清楚的说明主人的身份和地位的了。 这一次阿索文的部落击败了恐虐的战帮,部落中肯定会有几个人能够得到混沌盔甲,成为正牌的混沌战士。当然了,如果有哪个混沌战士被提拔为混沌冠军那就更好了。当然,后者只是一个幻想而已。 虽然这件事情和艾修鲁法特无关,但是实际上,他也不可避免的对这种事情抱有好奇心。书上说,混沌盔甲是主人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床头就出现了,或者简单的出了一下门,回到住处就发现盔甲放在房间正中央。而他来到这个部落之后,也稍微的打听了一下此类情报,而且惊讶的发现事情居然和书上说的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混沌盔甲的出现(这代表着神明的认可)并不是书上说的那么无规律,而是有迹可循的。比方说这样一场胜利之后几天,部落里就会频繁的出现这种神迹。又或者说,某个信徒在神的祭坛前祈祷,发誓要去完成一项能够取悦神明的事情(例如猎杀某种凶兽,挑战某个强敌什么的),他也有机会得到这种馈赠。 “不知道。”克莱儿回答道。突然之间,她停下脚步,看着艾修鲁法特。“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欢娱王子赐予的礼物?”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艾修鲁法特虽然携带着混沌冠军才有的徽记,但是却没有混沌盔甲。 如果说这是因为他本来在南方,赐予他盔甲会害死他,那么现在这个理由也不存在了。按理说,在他进入部落几天内,他就会得到盔甲才对。就算因为某种理由而没有给他混沌盔甲(比方说阿索文就不可能被赐予混沌盔甲),他也应该得到其他的馈赠才对。 但是,这几天艾修鲁法特都和克莱儿在一起。所以她能够确信,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这有点不太正常。唯一的解释是,艾修鲁法特拒绝了。 艾修鲁法特微微一笑,当克莱儿提及“礼物”的时候,他立刻想起刚才在营地中央空地,那些带着甜香的红色浓烟。 “是的,我不是很喜欢。”艾修鲁法特说道。“对我来说,鱼水之欢意味着终生的责任。” 第十七节上课 第十七节上课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对了,婚姻?” “没错。”艾修鲁法特回答。来到这个部落之后,他已经补充了不少常识。所以他明白,混沌部落中,鲜少有“婚姻”这种男女关系。实际上,混沌部落中,男女的关系是非常混乱的。只有在不常见的情况下,双方才能结成比较固定的伴侣。就算如此,劈腿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比方说克莱儿的父母就是这样。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儿(一个巫师和一个混沌战士确实也相当搭配),但是克莱儿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血脉是不是真的源自自己称为“父亲”的那一位。 不过艾修鲁法特暂时还不能确定这是因为色孽的教义的影响还是一种普遍的情况。不过至少他知道,部落中有相当多的孩子并不能确定父亲是哪一位。这种孩子必须由部落的领导者,也就是巫师阿索文,指定一个成年男子来担任指导、照顾他们的责任。当然,这种指定并非无的放矢,但是肯定准确率不会特别高。而这个孩子就成为这个被指定的成年男子的孩子。 如果以七国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混乱的婚姻和家庭关系,也是混沌信徒淫/乱、邪恶的又一个明显证据。 “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和他在一起。”艾修鲁法特说道。 “但是,如果本来是喜欢的,后来变成不喜欢了,怎么办?”克莱儿好奇的问。“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啊。” “所以说是责任,如果喜欢一个人,如果那一刻发誓一生都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能让自己不喜欢他。”艾修鲁法特回答。 “完全搞不懂你们这些南方人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克莱儿低声的咕哝一声。 前面说过,阿索文的这种谨慎安排实际上毫无意义,恐虐的战帮根本不可能杀个回马枪。所以这一趟巡逻确实是多余了。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在营地门口就能清楚的问到那种甜腻的香味。 那是色孽的赠予,但是现在,也许是纵欲的聚会结束,也许仅仅是因为时间长久了,气味已经弥漫到四周很大的范围内,甚至整个营地里都被笼罩进去了。 克莱儿已经摘掉了自己口鼻上包裹的布,此时用力的吸了一口,脸上瞬间升起两片红云。她侧身看了一眼依然在沉思的艾修鲁法特,用力跺了一脚,向营地里面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此时穿着很简单的内衣,全身上下肌肉虬结,眼睛中依然保持着一种难言的极度欢娱,当然,还有那么一分……贪婪和**。 艾修鲁法特认出了他的脸。这是部落里仅剩下的那个神选战士(另外一个已经在战斗中阵亡了),但是他不记得这个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身材。他记得……这个神选战士似乎并没有这么强壮高大。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别的不说,这个人身高足足增加了半肘左右。 “来一场私人的见面如何?”刚刚长高的混沌神选战士说道。他的手抓住了克莱儿的手,嘴里则喷出清晰的酒气,尽管艾修鲁法特记得部落里压根没有酒。不过,既然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内长高半肘,那么酒的问题就不那么让人关注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我累了,不想和任何人见面。”克莱儿回答道。“请放手。”她尽力让自己客气一点。因为今天她面前的这一位战场表现很出色,据说独自一个干掉了十几个敌人。而且,在此之前他也有很多光辉的战绩。很多人都说,或许他能够凭借今天的超凡表现得到欢娱王子的欢心,成为一个混沌冠军武士。 而发生在对方**上的变化似乎为这种谣言添加了一份现实的外衣。 “赶紧来吧。”对方不肯放手。“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所以我的帐篷里现在是空的。我知道你刚刚成年,还没有尝试过,把你的贞操献给我吧。欢娱王子在眷顾我,你看得到的!” “你应该去找别人。”克莱儿回答道。“放开。”她的声音也已经变得很不客气。 “你才是我想要的!”男人说道。“过来!”他的面容已经被淫/欲和贪婪充斥着,变得有点扭曲起来。他用力一拉,克莱儿收脚不住,被拉得踉跄了两步。 “等等,”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两个人。“她是战士,你不能这样……” “滚开!”大块头一脚踢过去,将多话的那一位整个踢翻在地。现在艾修鲁法特看出来,这两个也是被阿索文安排去巡哨的,所以他们此刻还保持着冷静。至少还能明白这个举动不符合部落里的规矩。 这一脚分量着实不轻,倒地的那人发出一身痛苦的呻吟,有血沫从嘴里冒出来。看到同伴被踢倒,剩下的那个立刻举起自己的长矛,用矛柄戳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打了起来。 大块头举起手臂挡格开这一击,他的动作很敏捷,和他的身材有点不太相称。当长矛柄从上而下砸过来的时候,他用交叉的前臂接下,用肌肉而不是骨头承受了这一击。然后灵巧的抓住了长矛柄。他用力的将长矛夺过,同时一脚踢在对方的胯下。在对方踉跄着后退,并最终倒地的时候,他将长矛丢到了一边。 接着,他转过头,在克莱儿想要拔出自己的钉头锤(这是她今天分配到的战利品)的时候,这位神选战士迅速的夺走了这件武器,用力的丢到了一边。 现在,没什么东西能阻止他了。唯一的只剩下艾修鲁法特。不过,虽然大家都知道,南方来的人大都相当厉害(不厉害也不会来这边了),但是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却宁可当一个厨师。这意味着他或许很有潜力(据说是个相当不错的弓箭手),但潜力不等于实力。 “跟我走吧。”他一手拖着克莱儿,向边上走去,完全没在乎艾修鲁法特的存在。 艾修鲁法特向前迈了一步。步伐不大,但是却挡在他的前面。 “你挡着我的路了。”大块头说道。 “没错,我想我是挡住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他看了看边上,另外两个巡哨归来(应该是巡哨归来)的哨兵都已经昏迷了。其他的人应该还沉浸在纵情狂欢后的余韵之中,丝毫没有察觉这边的事情。 “走开。” “我想我不会走开。”艾修鲁法特回答。 “好好,”大块头笑了起来。“你是打算英雄救美了?哈,不错,看起来你比我想的有种一点,厨师。不过,你觉得她值得你冒险吗?她和你睡一个帐篷里,却从来没给你。” “不,我不是为了她。”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虽然他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我是为了你。” 这个回答让对方迷惑了一下,“什么?”大块头问道。 “这对你的教养有好处,我想你需要上一堂礼貌课。”艾修鲁法特说道。“礼貌,懂吗?这也是欢娱王子提倡的。看起来你觉得自己很能打,想知道自己到底多能打吗?” “你才需要上一堂课呐!”大块头骂骂咧咧。他用力一推,巨大的力量让克莱儿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边上。“让我来教教你吧。” 他冲了上去,动作很快。两个拳头如雨点一样砸向对方的头、胸口还有腹部。但是克莱儿清楚的看到,和大块头比起来,艾修鲁法特的手速度快得简直看不清(当然,这可能是因为夜色的缘故)。他似乎只是很随意的行动,但是却挡下了对方每一击。 大块头后撤了,用力的喘息着。他知道自己轻敌了。那些来自南方,想要加入混沌的人没一个好对付的。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怎么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呼吸依然平稳。 大块头怒吼了一声,再一次冲了过来。这一次他是全力以赴了,不仅是拳头,还有腿脚。此外,动作也不再是单纯的直线攻击,而是使用更多的技巧,夹杂着一些假动作。拳头的每一击甚至都能带起一阵风。 但是这一切都没用。艾修鲁法特双脚甚至没有怎么移动过,仅仅用双手就挡下了对方所有的攻击。末了,他做出一个赶苍蝇的动作,反手一个耳光扇在对方脸上。 大块头快速的跳开,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痕迹。能够想象他的脸上正是火辣辣的疼痛。 “你……很厉害!”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意识到对方是个高手,但是却又不甘心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除了脸上的耳光痕迹之外。 “有点手生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好意思,打得太重的话,我道歉。” “混蛋!”这一次,大块头是扑上来。他已经不打算来一场拳脚格斗了,而是打算来一场摔跤,利用自己更大的体型来压倒对方。 艾修鲁法特正面迎上,在对方抱住他的最后一瞬间,闪避开他手臂的搂抱。接着,他乘势抓住了大块头的胳膊,将他的整个如一个沙包一样掀翻,朝着边上丢过去。 伴随着一声尖叫,大块头的头撞上了边上的一根木桩。他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踉跄,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部——刚才撞到的位置。 狂怒之下,他伸手去抓地上的钉头锤——克莱儿的那把。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冲上去,动作快得简直难以想象。 接着——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块头的身体再一次飞了出去。这一次飞得更远,落地的姿势更糟糕,后脑着地的摔在一个凹地里。他明显是昏了过去,因为落地之后做了一个翻滚就再也不动弹了。 第十八节疑惑 第十八节疑惑 克莱儿目睹了整个格斗的过程。她现在可以很肯定了,虽然这个神选战士得蒙欢娱王子的祝福,但是距离他的希望——也就是成为一个混沌冠军——明显还有很大的距离。 话说回来,如果在战场上杀掉十来个敌人就能成为混沌冠军,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这么多神选战士了。要知道,每个神选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但是,每个混沌信徒都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混沌冠军的地位对九成九的人而言都是一道天堑,是无法翻越的。换句话说,一个人若无特别的天赋或者运气,他终生成就就止步于神选战士的位置上。 混沌冠军武士,对于小的部落或者战帮而言,就已经是最高首领了。哪怕在庞大的混沌军团当中,混沌冠军也有一席之地,最差也是中层的军官。得到这个地位的人,已经不再需要举办什么仪式之类的东西(比方说,今天阿索文胜利之后就举办了一个大型祭祀来向神明奉献上自己的胜利),因为邪神的目光始终在凝视着他。如果他取得胜利,或者他取悦了邪神,那么他就会第一时间得到邪神的微笑和宠爱。 如果说克莱儿有什么理想的话,那就是成为一个混沌冠军。至于混沌领主——她没那么大的野心。当然,神眷者什么的对她而言就是神话传说了。 “我想他没其他意见了。”艾修鲁法特从地上捡起钉头锤,递给克莱儿。克莱儿愣愣的看着他,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怎么?”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才发现成为一个冠军武士……真的很难。”克莱儿看着此时已经昏迷的大块头。她回想艾修鲁法特刚才的动作,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连看清楚都做不到。想到这个,她情不自禁的愤恨不已。 为什么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人心灵如此软弱,但身体却如此强大?如果她有这种程度的能力,她早就是…… 她用力的呼出一口气,吐出了满满的不甘心。但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力量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而心灵的坚韧却能通过成长的教育来弥补,或许…… 不知道是不是那种甜香味道的影响(虽然此时已经稀释了很多,但是尚未消散),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刹那之间,她感觉自己脸上发热,呼吸也有点急促起来。 不过很遗憾,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此时此刻,他正检查另外两个巡哨的身体。前面说过,他们已经被打昏了。 不过幸好,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留下那种致命、致残的伤。在混沌内部,比方说这个小部落,小规模的争斗同样经常发生,甚至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没有死亡或者残疾,那么身为领导者的阿索文就不会过问——混沌法则本来就是如此。 实际上,若非死亡和残疾会很直接的削弱部落的力量,那么也许阿索文也不会过问。 总之,今天晚上发生的意外事情,对于这个部落来说,实在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就和路边吐一口唾沫差不多。没人伤亡,部落的力量没有受到削弱,强者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东西,弱者因为挑战强者而受到了惩罚。一切都符合混沌的法则。就算有人事后找阿索文控诉,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如果阿索文肯分心关心这个事情的话。 艾修鲁法特检查完毕,他直起身,对克莱儿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他甚至没有发现克莱儿身上的变化。 可恶的男人!下一瞬间,一股怒火将其他所有多余的情绪全部从克莱儿的脑海里赶了出去。虽然克莱儿知道不能怪他——这是欢娱王子将他吸引到北方来的手段,而又有哪个凡人能和欢娱王子的美貌和魅力相比较呢?——但是依然从心头感觉到窝火。 她站起来,一声不吭的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前面说过,她已经完成了巡逻的任务,现在可以休息了,部落的安全自然有下一个巡逻者负责。她走的是那么的快,以至于艾修鲁法特紧走两步才跟上了她。 “这就是结束了?”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他的手朝着营地中央的空地那边一指。如果他没弄错的话,今天大概有一百多个俘虏和解救的奴隶改变信仰——混沌内部的小小变更——变成了欢娱王子的信徒。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一场混沌内部的战斗结果。虽然这场战斗的规模不大,但是却很典型。 胜利者赢得战斗之后,掠夺了敌人的营地,夺走了所有的东西。俘虏(包括那些奴隶)得到了一个选择的机会,改变信仰,或者死。当然,具体的操作手段根据胜利者自身条件而有所不同。比方说阿索文的部落规模太小了,扩充实力是第一要务,所以这位混沌巫师会允许对方成为部落里的正式成员。如果部落规模较大,不缺成员(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那么这些人会成为奴隶。 恐虐战帮里的奴隶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了。”克莱儿回答道。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还没有结束,还有有一部分会选择投降的。” “还有一部分?” “逃走的那一些。”克莱儿回答道。“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独自在荒野上活下去的。” 那些战场上逃走的恐虐战帮成员确实是一无所有——就算有,也是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武器。前面说过,他们营地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落到了胜利者手里。武器盔甲在战斗的时候是好东西,但是在日常生活的时候可没什么用。 真正能支持一个单身旅人在荒野上活下去的(当然,艾修鲁法特这种特殊的家伙例外),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比方说火石、绳索、鱼钩、猎弓、小刀、剪刀、铲子等等。事实上,哪怕所有工具都携带齐全,一个人也很难独自活下去。 所以很容易想象那些逃走的人的结果:要么就这样被荒野吞噬,要么选择投降,加入胜利者一方。信仰不够坚定的人(这种人才是数量最多的)就会选择后者。 “部落的实力差不多增强了一倍。”艾修鲁法特说道。和阿索文的部落不同,恐虐战帮里,大部分成员都是掠夺者或者正牌的混沌战士。他们的加入能够极大的提高部落的实力。就算纯粹以人数上来讲,这一战,阿索文的部落战死和残疾五十余人,而选择加入的却有一百来个,也是大赚了。 “有这么多么?”克莱儿转头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在确定这个男人完全没有看着她之后,她用力的踢了路边的土块,溅起满地泥土。 这一夜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度过了。接下去的几天,正如克莱儿所说的,不断的有恐虐战帮的败逃者选择了投降。这些逃走的大都是掠夺者(重装的混沌战士跑不快),他们的地位本身就是对其信仰虔诚程度的最佳说明。对于他们来说,换一个神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至少要比渴死、饿死在荒野上强。 阿索文的部落因为这场胜利实力暴涨。除了外来者改宗加入之外,他们内部中,至少有五十个年轻人因为在战场上杀死敌人而获得了掠夺者的称号。而原来的十几个掠夺者中,一大半都因此次胜利而得到了混沌盔甲。 艾修鲁法特第一次目睹了混沌盔甲的出现——在他意识到会出现此类事情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想要看个究竟——果然是突然之间出现的。他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能量的波动,但是这并不属于魔法之风的力量。在这种能量波动后,混沌盔甲就突兀的出现了。盔甲的大小和穿戴者非常吻合,以至于你绝对不会弄错。 阿索文自己也得到了奖励。据他自己说说,他得到了欢娱王子的恩赐,因此掌握了一个新的魔法。不过,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时刻关注着混沌巫师,因此,他说不清楚阿索文是怎么就突然学会一个魔法的。 也许是这场战斗中担任弓箭手(并表现出色)的缘故,艾修鲁法特在部落里受到的欢迎程度倒是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原来很多人都对他抱着一种排外的姿态,现在却明显发生了改变。至少,每天晚上,他作为厨师为阿索文烧汤的时候,他们可以在艾修鲁法特面前毫不隐瞒的讨论着部落未来的计划、行动以及各种困难和麻烦了。 当然,这一点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艾修鲁法特拥有超人的敏锐听觉,所以不管他们是避着他还是不避着他,他都能听见他们说什么。 唯有有点意外的是那个新生的大个子(前面说过,他的体型变化是神明的恩宠结果)。其他人虽然说不再排斥他,却也总是以对待厨师的态度对待他(也就是呼来喝去),但是大个子却再也不敢对他说任何不敬的话。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个子却没有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克莱儿也没有,因此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悄的被掩盖下去。 如果不是这场战斗,艾修鲁法特或许现在就已经选择了离开。但是,在这场战斗之后,他虽然没有从恐虐的混沌冠军嘴里得到答案,但是至少还能寻找次一等的目标——有三个原本信仰恐虐的混沌战士加入了阿索文的部落。 他们的答案让艾修鲁法特变得更加迷惑。因为恐虐的信仰里,从来也不包括那种大规模的,宗教性的祭祀活动。战争和屠杀,才是血神最喜爱的祭祀方式。事实上,哪怕最讲究的恐虐信徒也只是在战斗胜利之后,为血神建立一个祭坛来献祭而已。要说将一个俘虏千里迢迢的带到某个地方献祭——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十九节未来 第十九节未来 换句话说,星刻被抓走绝不是因为她被选为祭品。 艾修鲁法特尽力的把自己掌握的情报——也就是他之前得到的,关于星刻被俘虏并带走的那些细节——告诉那些恐虐的前信徒,并征求他们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是很统一的:艾修鲁法特一定搞错了。一个恐虐的战士是不会带走一个女人作为俘虏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这个女人的生命旅程最多还有十天。因为这个女人的命运是注定的:恐虐战士们会轮流享用她的身体,她会被蹂躏到死才能脱离苦海。就算这女人拥有超人的坚韧身体,当那些恐虐战士感到厌倦的时候她也难逃一死。实际上,嗜血的冲动是恐虐信徒诸多**中最强的那一种,常常会压倒其他的冲动。 一个女人在沦为俘虏之后还能活上一两个月——那简直就是神话。 艾修鲁法特又设想了种种可能,但是却无一例外的被推翻。因为恐虐的信徒,哪怕是以混沌的标准而言,也是嗜血、疯狂的。那些得到恐虐喜爱的混沌冠军或者混沌领主什么的更是如此。 所有原先预想的理由都不成立。假如这些恐虐的前信徒可信的话,血牙领主带走星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星刻选择了信仰血神。 只有在作为一个恐虐信徒的前提下,她才有可能活那么久。 不过艾修鲁法特知道这个事情非常荒谬——星刻压根不可能是血神的信徒。所以,他凭此推测,血牙领主抓走星刻是为了一个特殊的理由,一般人想不到的那一种。而且很可能是一种私人的原因,而不是为了取悦神之类。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艾修鲁法特和这些血神的前信徒谈话的时候是极其小心的。他尽力的把这些本来十分重要谈话装成那种无关紧要的闲谈,在得到自己想要消息的同时还隐瞒了自己的动机,或者说至少没被人察觉他的本意。这一招全靠阿金。当初多亏和阿金在一起呆了不少时间,使得他学会了阿金的本事——阿金在“套话”这方面真的是一个大师,足以让艾修鲁法特甘拜下风。他自觉只学到了阿金的三成功夫,但是应付眼前的局面却也游刃有余了。 他依然尽着一个厨师的本分——前面说过,作为厨师,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为部落里的领袖们烹饪。每天晚上,部落的领导者,也就是巫师阿索文,就会在营地中心的举行部落里的议事会议,商讨各种问题。这种会议不仅被认为是一种权力,还被认为是一种福利。因为在开会商讨部落大事的同时,他们还能享受到厨师提供的美食——也就是艾修鲁法特提供的美食。 这段时间以来,部落里讨论的主要话题就是如何消化胜利果实,以及如何面对下一个挑战。没错,下一个挑战。因为在吸纳了这么多恐虐战帮的成员之后,阿索文已经知道这个战帮是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了。 前面说过,阿索文的部落是因为在部落战争中失败,不得不进行迁徙,最终幸运(能够到这里而不是被其他部落攻击就是色孽庇佑了)的逃到这片无主的土地上来,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而恐虐战帮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没错,这个恐虐战帮不是四处游荡而意外到这里来的,而是基于和阿索文同样的理由。或者具体点说,他们是在别人的压迫下,不得不朝着这边撤退。就算是恐虐的信徒,面对着太没有希望的战斗,也会选择退避。 作为部落的首领,巫师阿索文其实颇有见识。由于已经从艾修鲁法特那里知道了混沌军团被南方人击败,全军覆没的消息(当然,他唯一不知道的是这是艾修鲁法特干的),所以他迅速的推断出一场大洗牌已经到来。 入侵南方的混沌军团,实际上其组成是由多个部落组成的。这是在混沌邪神的允许之下,由各个部落响应混沌领主的号召,出兵聚集起来的军团。这支军团的覆灭,对于这些出兵的部落而言,是实力上的极大打击。 当然,其实受到最大打击的是原白堡统治者,血牙领主的势力。不过血牙领主的势力已经覆灭了,白堡也被南方人夺走,他反而不必面对接下来这种混乱动荡的局势。 混沌的法则是很残酷的。既然你们没能完成混沌诸神的计划,那么就是有罪。既然你们实力衰弱,那就是有罪。既然你们有罪……别人来打你们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因为这场败战,原先各个部落之间保持的平衡一下子就出现了动摇。那些觉得自己有余力的部落,开始纷纷窥视自己邻居的虚实。而哪怕是那些实力已经受到了较大削弱的部落,也必须保持自己强硬的外表,避免被人看破真相。 这种乱局之中,第一个暴露出自己软弱一面的,就会被四面八方的豺狼扑上来,吃得皮骨不剩。像这个小部落的情况,实际上已经是诸多下场中最好的一个了。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种情况并不是特别罕见的事情。当整个混沌的领域出现这种因为实力而形成彼此制衡最终变得宁静的局面时,都不意味着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短暂的停歇之后,更大规模的战乱就会爆发。有传言说,这是因为混沌诸神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诸神希望优胜劣汰,通过实际的考验,将混沌信徒中不合格,太软弱的那一批人统统给淘汰掉。 但是回到阿索文的现实问题上来,那就是这个小小的部落第一次有了机会。 没错,机会。如果是过去,阿索文别无选择,只能呆在这个荒芜的地方,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遇到这么一个两三百号人的战帮就得全身提防,靠着对方轻敌自大才能赢得胜利。这是他自身实力所决定。 但是,如果发生了预想中的,大规模的战争和动荡,旧的势力瓦解,新的势力生成。那么,哪怕是阿索文这样的小部落,也有着浑水摸鱼的机会。 这段时间以来,阿索文在努力的了解四周的情况。根据了解到的情报,最近的两个部落(当然,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阿索文这个小部落的存在)正在处于极度紧张状态,小规模的冲突正在不停发生——和任何人类势力一样,在进行真正的战斗之前,总是会先进行一系列的试探。通过各种渠道能够了解到,这两个部落之间必然会有一战。特别是要说明的是,比起阿索文这个男女老幼加起来才几百号人的小小部落而言,那两个部落的规模大上很多。据可靠的消息,任何一个部落都有战斗人员(不包括妇孺,但是包括不属于战士范围的普通信徒)数千人之多。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成果,是因为这个部落虽然小,但是实际上却是相当擅长斥候、探查和野外生存——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早就在路上就被人给灭了。 阿索文就在研究着这个。 没错,阿索文就在打着这么一个浑水摸鱼的主意。当然,混沌巫师绝非傻瓜,他的计划可不是那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类型的空想。阿索文的计划很现实,也很有可行性,那就是攻击失败者。 没错,攻击失败者。当战争结束,失败者肯定是四分五裂,而胜利者的眼睛肯定盯着最肥美的那一块。他们吃肉,阿索文就可以喝汤了。 为了这个目标,部落里必须囤积各种战争物资。之前食盐短缺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现在的重点在于食物。 但是,这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前面说过,这片沙漠边缘的土地之所以没有主人,关键在于它的贫瘠。也就是阿索文这样规模的部落才能在这个地方呆着。稍微人数多一点的部落就没办法在这里长期居住。 “我们必须解决军粮的问题。”艾修鲁法特已经不记得阿索文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但是既然他还在说,证明这个问题至今尚未解决,甚至还没有解决的办法。 未来的战斗,可能持续较长的一段时间,必须做好各种不利的准备。 人们纷纷提出意见。几个意见都很正确,但是,都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是加大狩猎力度,还是向更富饶的地块迁徙,亦或者打劫别人的粮食储备什么的,要么难度太大,要么风险太大,要么预期收益太低。 总之,是一个困局。 这个困难一时之间得不到解决。就像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一样,面对着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大家就会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话题被转到附近两个部落——也就是阿索文觊觎的目标——未来战斗的胜负之上。 这两个部落都是那种混合信仰型的——和阿索文不同,他们是将混沌四大邪神当做一个整体来崇拜。当然,这并不影响两个部落之间刀兵相见。两个部落的争端也很简单:他们毗邻太久,为了争夺资源,两个部落之间已经积累的太多的仇视,以至于必须要分出一个胜负,以一方的胜利和另外一方的毁灭作为结束。 有消息说,其中一位部落里出现了一位新晋升的混沌领主。而另外一个部落,则是一位混沌冠军和几个巫师联合统治着。 混沌领主是由邪神亲自认可的。这个认可,实际上就对于其人能力和功绩的极大肯定。绝对不会出现一个混沌领主还比不过一个混沌冠军的事情。有人开始极力渲染这个新晋升的混沌领主的超凡能力,并且认定他一定会获得最终胜利,顺带着建议阿索文为此做好准备,以便在未来的战斗力夺取最多的好处。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他就坐到一边听着他们讨论(作为一个厨师,他是没有发言权的)。听着他们说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女性的挂饰——也就是曾经给克莱儿看到的那一个。 这个是名为萨加斯的混沌领主给他的。而且,这不是私相授受,也不是战利品什么的。他得到这个东西,是得到了四大邪神之一的色孽的首肯。挂饰上时刻缠绕的魔法之风就是色孽宠爱的象征。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这个东西应该是混沌领主的证明。 第二十节提议 第二十节提议 艾修鲁法特控制住自己将这个东西贴到头上的冲动,将其紧紧的捏在掌心。 他知道,只要把这个东西贴在自己头上,他就能和色孽——或者按照部落里的通常叫法,欢娱王子——进行直接的沟通。这一点,他在南方的时候已经尝试过了。 色孽……肯定是知道星刻是为何被抓走,会被带到何处去,甚至它会知道要如何将她解救回来。如果他向欢娱王子求助,艾修鲁法特至少有七成把握认为会得到很直接很有效的帮助。 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邪神可绝不是热心助人的活雷锋。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更多作为代价。这一点,是从来不会例外的。 他实际上之只和色孽联系过那么一次。那个时候,他是觉得自己意志很坚定,根本不怕混沌的引诱。但是仅仅这么一次,却给他的精神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色孽的那种充满诱惑的低语,包含着力量、荣耀和享乐的许诺,时不时会被他想起。事实上,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忘记那一次的精神交流。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没向邪神求助的原因。他甚至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毫无疑问,如果他暴露出真实身份,会让他在部落里立刻一步登天,甚至阿索文都会乖乖听命。但是,艾修鲁法特可不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未来前途的。 每个人(包括混沌信徒在内)都知道,南方更加富庶。而艾修鲁法特在格鲁尼,可谓应有尽有。权势、地位、名誉、财富、女人……什么都不缺。如果不是星刻被血牙领主抓走,他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算在这里当一个混沌领主,比得上鹰隼城的繁华、安定和享受吗? 在他把挂饰再一次塞回自己的小包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闯入了这个会场。 前面说过,会议就是在营地中心的空地里举行的,所有人席地而坐,外面也没有护卫什么的,因此这个不速之客很快的就来到了阿索文身边。 “阿索文大人,”冲进来的人气喘吁吁,并且将一个东西丢到阿索文脚下。“这是我在森林里找到的。” 现在,每个人都看到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一个混沌头盔,而且,不是普通的混沌盔甲。这个头盔很多人都看着眼熟,因为它的主人,在座的各位都认识,或者说见过。 正是那个战败逃走的恐虐冠军的头盔。 “具体怎么样?”说起来,阿索文对于对方逃走一事始终有点耿耿于怀,毕竟是一个隐患不是? 这位来报信的部落成员将事情三句两句就说了个明白。他为了狩猎进入了森林,然后在一条溪流边发现了恐虐冠军的尸体。尸体已经被小兽和虫蚁啃咬得面目全非,但是死因还是比较明显的——也没办法不显眼,这个恐虐冠军被人砍掉了脑袋。 四周没有其他的尸体,因此推断恐虐冠军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人,然后发生了战斗,并最终被砍掉了脑袋。 但是,被杀掉的是一个冠军武士。在混沌之中,冠军武士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地位了,足以成为小部落里的统治者,哪怕在大型的部落里也有一席之地。而且,这个冠军武士还是信仰恐虐的那一种。这样一个人,却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被人杀了。 之所以认为是一对一的战斗,是因为四周留下的战斗痕迹太少,如果真的是一支小规模军队的话,那么很多痕迹是无法掩饰的。当然,也可能动手的是少数几个人——不过这已经和一对一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有找到其他什么可疑的痕迹吗?”阿索文稍微思索了一下,问道。 “没有。”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就算曾经留下什么痕迹,现在也已经没了。 “一个神秘的人……”阿索文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轻声对自己说道。“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杀了逃走的恐虐冠军。毫无疑问,这个神秘人一定发现了我们,但是他并没有在意……没有做任何事情……就这样离开了?” 巫师沉吟了半响,然后抬起头,看着四周等着他拿主意的人。“这一定是欢娱王子的祝福,我想我们不必追究太多。” 这个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也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艾修鲁法特在一边这么想着。他的眼睛无意的的看了边上一眼,却意外的发现那个被他教训过一次的大块头——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做尼德——正在盯着他。在发现艾修鲁法特头转过来之后,尼德迅速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饶是如此,他眼睛里那一抹恶毒和憎恨却挥之不去。 自从那一次双方发生冲突之后,尼德就一直对艾修鲁法特保持着一种很不寻常的态度。首先,他不再凭自己部落里的身份对艾修鲁法特呼来喝去(当一个厨师,遇到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但是,他也不对艾修鲁法特表现出任何善意,甚至不和他说话。只有时不时的用阴沉目光看着艾修鲁法特。 虽然部落里每个人都知道尼德在上一次战斗中因为表现出色而得到了欢娱王子的奖赏,实力大增,现在是部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但是,也只有尼德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在这个厨师面前和小孩子一样无力。 那些从南方来的,打算投奔混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话说回来,如果是一个废物,那么混沌诸神也不可能看上他的。 但是,哪怕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一个连混沌盔甲都没有的凡人!没错,他的身体或许精通格斗,但是精神却很软弱。从他不肯当一个战士而甘愿当一个厨师就能看出来。不过,这也是南方人的常态。 艾修鲁法特把头重新转了过去。尼德盯着对方的后脑勺,目光中**裸的充满了憎恨。他甚至没有继续听阿索文在说什么了。但是他也已经从上一次的冲突中明白一个事实:不管这个南方人精神如何软弱可笑,但是他却能轻易的摆平自己。 除非是艾修鲁法特空着双手,而他全副武装的这种情况,否则他有极大的可能是打不赢对方的。此外,尼德虽然是现在部落里的二号人物,但是却别忘记了,部落的真正的领导者可是阿索文。 别看阿索文是个巫师,但是他的手段,每个人都是清楚的。统治一个混沌部落(哪怕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的领袖,怎么可能是一个简单的货色呢? 能把一个残败的部落统一起来;能够带着所有人一路迁徙,并最终来到这里得到喘息的机会;能够正确判断局势,一举击败恐虐战帮……不需要更多,单单是看看这些实际成绩,任何人都明白,阿索文才是部落真正的领袖。二号永远是二号,和领袖之间,还是有着根本性的区别的。尼德没有任何挑战阿索文的本钱。 只要身为厨师的艾修鲁法特不离开部落——这对于厨师而言,也是很正常的——尼德也就无计可施。克莱儿也是如此。这个女孩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掠夺者,已经是一个战士——从部落里的规矩来说,她有权拒绝任何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虽然复仇的念头始终萦绕在脑海,虽然得到克莱儿的**依然如此强烈,但是,尼德却至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虽然在搜集粮草一事上进展不大,但是其他方面,部落里的成就还是相当不错的。至今为止,那两个敌对的部落都不知道这个隐藏而危险的敌人的存在。就算他们对第三者插手有所提防,提防的也不是阿索文这边。 会议很快进入最后一个议题,那就是,在经过众多外围的窥视和查探之后,阿索文认为需要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内部情况,寻找有没有可供利用的空隙。这种问题的解决方式通常情况都是抓一个俘虏,然后从俘虏嘴里得到情报,但是阿索文认为这一次决不能打草惊蛇。 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那就是贸易,通过贸易的方式,将部落里多余的金属交易出去,从未来的目标那里换取粮食(因为之前的侦察已经得知,那两个部落都有相当丰厚的物资储备)。这样,一方面能够近距离观察敌人的虚实,甚至可以套点话,另外一方面又能解决粮食的问题。 没错,因为之前击败了恐虐战帮,部落里缴获了不少混沌盔甲。前面已经说过,所有的混沌盔甲其实都是特制的,只适合主人穿戴。就算有着身材相似相近的人,混沌中也没有将缴获的盔甲给自己穿的习惯——这样的话,就违反了神明赐予盔甲的本意了——所以这些主人死掉之后的盔甲,通常是作为金属回收,为部落打造工具和武器用的(这也是混沌部落虽然以游牧和渔猎为生,但是却不缺少金属的原因)。这些盔甲部落暂时用不着,用来交换粮食倒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了,混沌之中,没有实力的对等就没有公平的贸易。但是,既然之前有过一次成功的蒙骗经验,那么故技重施,确实有很大的成功可能。 你可以说出这个主意的人一心为公,想出了为部落解决当前难题的好办法。你也可以说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去冒险的人又不是他。但是,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尼德立刻表示了大力支持。 二号说的话,就算是阿索文也得稍微多考虑一下。 混沌的粮食储备可不是南方人的谷物,而通常都是风干肉、熏肉、腌肉此类。这种东西味道一般,但是其实又耐存又耐吃。如能换回一车,确实能极大解决军粮的问题。 第二十一节阴险 第二十一节阴险 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克莱儿被叫了过来。巫师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克莱儿犹豫了半响,但是这不容她不答应。最终,她只能答应试试看,但是,她也强调了,这只能是最后一次。除此之外,和上一次一样,她要求艾修鲁法特和他同行。 因为艾修鲁法特就在边上的缘故,所以阿索文直接把他叫了过来。之前艾修鲁法特到来的时候,巫师就已经说过:不会对他有任何歧视,但是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优待。别的暂且不说,至少阿索文确确实实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艾修鲁法特没有拒绝这个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一路上去逐个的加入各个不同的部落,了解混沌信徒的各种细节。实际上,在他的计划里,接下去的路都应该是自己一个人走才对。既然如此,那不妨将此事视为一个机会: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另外一种类型的混沌部落。 前面说过,这两个“交易对象”都是那种混合信仰,是将四大邪神视为一个整体崇拜,而不是像阿索文的部落一样,单独的崇拜一个色孽。而且,从整体上来说,这种混合信仰的部落还占了大多数。 所以艾修鲁法特就答应了下来。 相关的准备就在第二天很快的完成了。人员和上一次去买盐完全一样,只是车辆换上一辆更大的。这是因为这一次的路途要近很多,使得大家认为可以牺牲一部分速度来增加负载。 车上,一共放着超过四十副的混沌盔甲,全部被拆成了零件,堆放到了车上。除了上一次战斗的缴获之外,还有部落里一部分原本就有的战利品——前面说过,用来当做金属原料的——把车子压得很沉。 克莱儿穿上了自己目前的全套服装——华丽,奢靡,放纵,坐到了马车的侧位上。那个老头负责赶车,而艾修鲁法特则坐在的车里,在一大堆金属盔甲零件中找到了一个不怎么舒服的位置斜靠下来。 混沌信徒的马车并没有南方那些弹簧、软垫之类的高档玩意。上一次车里堆着毛皮和食盐(这两种东西都能起缓冲作用),坐在车里倒也还行,但是这一次都是金属零件,说是坐马车,实际上简直在享受震骨器的效果。 反正以艾修鲁法特的能耐,也是没靠做多久就站了起来。在这辆马车里,站着要比躺着舒服得多。 他们的这一趟旅途要比上一次近很多。但是为了避免让对方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需要刻意的绕一个圈子。但是,哪怕是绕了一个圈子,所需要时间也比买盐少多了。但是,买盐的时候他们可以舒服的坐在毛皮堆里(回来的时候也能躺盐堆里),可没受到现在的这种震骨器的待遇。别看克莱儿坐在前面,出发没多久,她就倾向于时不时抬起屁股以避免这种折磨了。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哑巴老头,他居然在这种剧烈的颠簸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为什么……要我一起去?”艾修鲁法特在马车上,看着克莱儿的表情,不禁想逗逗对方。 “要倒霉两个人一起倒霉。”克莱儿轻声嘀咕。她也不是坐惯马车的。要知道,部落迁徙的时候,人都是步行的,甚至还要拉车。马车只能用来运输大件、移动不便的东西。 “一起倒霉?为什么?” “是你给我出那个主意的!”克莱儿恶狠狠的回答道。和这个南方佬在一起久了,她也习惯了对方那种软弱的思维:打架可以,杀戮则尽可能的避免。所以虽然她虽然知道对方比她厉害很多,却也敢和对方正面冲突。 “这个……难道我做错了?”艾修鲁法特不禁愕然。正是靠着买盐的成功,克莱儿才成了一个掠夺者。前面说过,以混沌的标准而言,她还刚刚成年。所以这么年轻的一个掠夺者,是被人认为(特别是这么一个小部落中)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人,有着远大前途。所有人都认为她取得混沌战士的身份是必然的,甚至连混沌冠军也是有一定的希望。 实际上,整个部落里也只有尼德尝试对她不利——当然,前面说过,被艾修鲁法特教训一场之后,尼德表面上也老实了很多。 “不是你的馊主意,我怎么可能要冒这种险?”克莱儿说道。 艾修鲁法特想反驳,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当初的小丫头——在他还是一个普通卫兵的时候。好像不管是文明世界或者野蛮世界,女人都有不讲理的特权? 当然,克莱儿还有一个理由没说。不管怎么说,艾修鲁法特也是一个混沌冠军(虽然他意志软弱,但是身体确实很强)。这意味着万一陷入危机的时候,他还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而她也能顺带着逃走。 “对了,你母亲没有传授你魔法的技艺?”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虽然听说克莱儿的母亲是因为魔法失控而死,但是从理论上说,身为女巫的母亲应该会向女儿传授相关的技艺才对。 特别要说明的是,在混沌之中,其实作为一个魔法师要比做一个战士更容易得到高位。普通的混沌信徒要经过信徒、掠夺者、混沌战士、神选战士、混沌冠军的升迁,才能最终走上混沌领主的位置。而最后两步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那简直就是天堑。但是魔法师的升迁道路就快捷方便得多,一个魔法师只需要经过三步,从学徒,巫师,然后就能成为混沌的巫师领主。其中升迁的难度——按照通常的看法而言——不会超过战士的升迁难度。 像阿索文一样,他作为一个巫师,就能被人看成拥有和混沌冠军同等的地位(当然,稍微次了那么一点)。以至于走在魔法之路上,你能更快的得到名位。唯一的遗憾就是和同级别的混沌战士比起来,你总是要略微次一点。 “教过。”克莱儿回答道。“可是不行,我完全不是那块料。再说了,那样的三流女巫能耐有什么好学的,作为一个战士,至少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她教你什么了?” “什么冥想、感受魔法之风等等。”克莱儿倒是没有隐瞒。“可是我做不到,完全的做不到。还是……”她用力拍拍身边的十字弓。“这件东西合适我。” 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看了对方一眼。其实她穿着这么一身女巫的打扮,倒还真的像模像样的。 “有没有……嗯,我的意思是,没有天赋的人,而可以从神那里得到天赋呢?”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克莱儿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是……想要得到这种程度的奖励,可是需要向欢娱王子做出足够的证明哦。” “那么,如果是打听一个情报呢?”艾修鲁法特突然心头一动。他不知道这种行动能不能避开色孽的直接探查,但是……或许他可以通过这个女孩,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情报。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值得一试。 “你该不会是……”克莱儿直接说出了艾修鲁法特的小心思。“想要知道你那个未婚妻的下落吧?” “难道不行?” “我很肯定,就算你通过我来迂回询问也是没用的。如果你想要,你应该自己向欢娱王子提出这个问题。”克莱儿回答道。不过她也不想告诉对方这一切本来就是欢娱王子设下的骗局。此类骗局中,除非上当的南方佬彻底的归于欢娱王子的怀抱,否则他是没机会知道真相的。而那个胆敢向他揭露真相的人,一定会引来神的怒火。 说着,克莱儿从怀里摸出一个石质的小坠子。之前她和艾修鲁法特初次见面的时候,出示过一次的那一个,坠子上画着代表着色孽的符号。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符号似乎和上一次看到有点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他记错了,原本这个比较粗糙的符号现在却变得精细了很多,就连线条也似乎细了一些。手摸在坠子上,有一股特殊的冰凉触感。 “诸神在凝视着我们。”克莱儿说道。“一举一动。” 艾修鲁法特对于这些宗教性的迷信是完全不认同的。如果混沌诸神真的凝视着所有信徒的一举一动,那么它们早就彻底的征服整个世界啦。混沌军团也就不需要混沌冠军、混沌领主之类的来统帅军队了,邪神自己挽袖上阵不就得了?如果一支军队中的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自己需要干什么,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和这样的军队对抗呢(更别说他们的体质也比南方人类强不少)。 “好吧,就算他们注视着我们……我估计他也不会在意。或许他会忘记?”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克莱儿怒目而视,艾修鲁法特只好耸耸肩,说了一句“抱歉”。 在他们坐在这实在不怎么舒服的马车上慢慢前进的时候,在另外一边,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外,一匹马正飞速的驰过原野。 马匹是从阿索文的部落营地里跑出来的。如果克莱儿在场,她一定能认出此人是尼德的仆人——作为一个混沌神选战士,尼德有自己的奴仆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人穿着便装,手中却拿着部落里数量稀少的十字弓。 在这片原野上,马匹可比马车有大上太多的机动性了。骑手不仅速度也比马车更快,还能选择更近的路线(因为马对地形的适应能力要比车好上太多了)。而且,这一位直接选择了穿越森林的近路。 在他跑过森林之后,来到一个显眼的低坡上,在这里,他将一个头冠丢在地上,做完这件事情后,他又朝着头冠射了一箭。很正常的,头冠被箭矢贯穿,直接钉在了地上。 做完这件事情,他立刻回头。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事情。接着,马匹的身影消失在来路之上,只留下一根插在地上的十字弓箭矢。 第二十二节神谕 第二十二节神谕 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之后,一小队骑兵从这边走过。 这正是“漫走猎手”部落的巡逻兵。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和长年的邻居,永恒的宿敌,“卡扎尔”部落的关系十分紧张。伴随着入侵南方战争的失败,一场风暴正在这片草原上酝酿着。这场失败削弱了一批部落,改变了原有的势力平衡。于是,强者们想要乘机扩张势力,弱者则努力守住现有的利益。一场大规模的混战已经不可避免。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两个部落其实和这场失败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就算有,也是派出了微不足道的力量以协助几位混沌领主入侵南方而已。但是,没有人能在这场风暴中置身事外。因为其他势力都在彼此虎视眈眈,没有人抽出空来觊觎这两个位置偏远,实力也不是很强的部落。 所以,双方都觉得,这是一个消灭常年宿敌的大好机会。没有渔翁的情况下,鹬蚌要来一场生死相争了。 话说回来,如果渔夫一开始就在边上站着,鹬蚌也相争不起来。渔夫之所以是渔夫,是因为鹬蚌相争开始的时候藏了起来。 因为这种紧张的气氛,所以两个部落之间都已经加强了戒备,其中之一就是扩大的巡逻的范围。 时间正是春天。哪怕是北方的春天来得比较迟,此时也早已经是万物复苏,草木吐出绿芽的时间了。在这一片绿色之中,一个红色的头冠显得极为显眼。 巡逻兵马上跑到了这边,他们中首领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跳下战马,从地上拔起箭矢和头冠。箭矢是很普通的货色,但是头冠稍微看一下,就能在上面发现欢娱王子的印记。在仔细端详之后,能够在头冠的内侧找到一排魔法的符号。 如果没弄错的话,这个头冠原先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色孽的巫师。而从颜色上看,这个巫师有超过六成的几率是女性。 但是这么一个属于色孽女巫的头冠却被一根箭矢钉在了地面上。这说明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应该是一场偷袭,亦或者是一场追击。能够很轻易的推理出来,在这场战斗中,失败的是那个女巫。因为如果女巫获胜,她无疑会带走自己的物品。 混沌信徒主要是组成各种战帮、部落,但是也确实有一些孤身(或者寥寥数人的小群体)行动的。在自己领地边缘遇到这种事情是不稀奇的。所谓,这位队长把证明这场战斗存在的证据,头冠和箭矢,收好,然后策马离开了。 这或许只是一个和部落毫无关系的事情,但也有可能是某个针对部落的阴谋中不慎暴露出的一部分。一切都要交付给部落里的高层来判断。 …… 夜色已深。 艾修鲁法特坐在火池边。感受着火光带来的热量。就算是春天了,荒野的夜晚依然显得寒冷。克莱儿裹着毯子躺在地上,而哑巴老头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只不过睡在马车底下。 看着两个人熟睡的身影,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的这趟旅程。不知道星刻现在怎么样;不知道星见的身体养好了一点没有(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她生病了,只能静养);不知道阿金现在是不是又成功的扩大了自己的买卖;不知道那个小丫头…… 他随手把一块干木柴丢到篝火之中,让篝火变得更加炽烈。情不自禁的,他从怀里摸出那块女性的挂坠。前面已经说过,这东西表面上是一个首饰,实际上却是一个魔法物品,因为上面永远凝聚着魔法之风的力量。 这应该就是所谓“邪神凝视”的真相了。所谓的“诸神在凝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的谣言应该来自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或许是对的。因为如果这个挂饰能够正确的发挥作用,挂饰的主人应该随时能够和那些被人类称为“混沌邪神”的存在进行心灵联系。这种联系是双向的,邪神可以主动的和持有者联系。特别是,这种心灵联系可以是极小范围的。 不知道为什么,艾修鲁法特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邪神愿意,它可以悄然的从持有者那里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而持有者自身却不会察觉。 但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是一个魔法师。虽然他在魔法技巧方面水平一般,但是在魔法知识方面却很广博。所以他为自己做了一个能够有效隔绝魔法力量的小袋子(这种材料教会那边就能弄到),然后把这件东西放在袋子里。如果需要他把其拿出来,他也会让它远离自己的头部。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虽然这个东西是一个魔法物品,但是其力量很微小,只要它不贴近头部,那么这种魔法上的精神联系是无法维持的。 但是,只要他把这东西贴在头上……他这番艰苦的寻觅似乎就能快速结束了。向色孽求助,他一定能获得帮助,然后迅速的结束这一切…… 不!不行!某个心底的本能吼叫着,让他将这个东西重新握在手心。就在刚才,他颤抖的手差一点就将其贴在额头上了。 发生什么了?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是错觉?还是自己无意识的的选择?这是邪神的某种把戏么?但是,他刚才就拥抱了魔法之风,所以他能够确定,刚才挂坠上的魔法并未生效,或者至少不会产生这种效果。 他再一次将挂坠塞到口袋里。 这里是“安全地带”。这个词的意思是在这里你可以安心的睡觉——只需要安排守夜人,外加把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即可。对于荒野上而言,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地方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已经接近“漫走猎手”部落的领地。那些拥有固定领地的大中型部落,领地周边一圈大都是这种“安全地带”。因为在混沌信徒的概念里,如果能蹂躏自己领土周边的土地,将所有的外人赶得远远的,那是一件极其值得夸耀的事情。此外这还有现实的好处:如果有敌人打算进攻,他们就得在更远的位置集结准备,这使得部落能够拥有充足的反应时间而不至于措手不及。 说句实话,眼下这种情况就是这种观念的一种最好范例。如果漫走猎手部落坚持这个原则,那么阿索文的小小部落恐怕早就从世界上消失了,眼下也就没有这次名为贸易,实际上是刺探的行动了。不过很可惜,漫走猎手部落必须集合大部分的力量准备对抗卡扎尔部落,使得在他们不注意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但是很危险的敌人。 艾修鲁法特站起来,离开篝火。他的黑暗视觉使得黑夜对他而言毫无任何意义。他能够看到这篇焕发着生机的原野,感受到那种弥漫在四周,充满野性的气息。 “其实这地方也不错。”这个念头莫名的在他脑海里孳生起来。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这个意识产生和消亡的速度是如此的迅速,哪怕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并未察觉到。 这似乎并不是源自他自己的意识,而是某个其他的存在,悄然间将这个念头硬塞进他脑海之中。诚然这个念头影响很小,但是却也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一些东西。 此时此刻,在距离艾修鲁法特较远的位置(其实也不是很远),漫游猎手部落的内部,一个混沌巫师正在念诵着祷告的真言。在他面前,是一个祭坛:祭坛上画的并不是某个邪神的徽记,而是代表着混沌邪神整体的八角星。火焰就燃烧在八角星的中央位置。 他用抑扬顿挫,宛如诗歌朗诵一样的声调念诵着那些神秘的词句,在他大声的说出这些音节的时候,他的额头慢慢渗出汗水,说明这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就在这念诵声中,火焰的颜色正在逐渐改变,从最初的普通红色火焰变成一种浅浅的蓝色,随即化成了一种赤红的颜色。 不是正常的火焰那种红,而是更近乎血红色。 伴随巫师的嘴里吐出最后一个音节,血红色的火焰猛然喷发,升到两个人的高度。在作出这样的爆发之后,祭祀的火焰迅速变小,熄灭。现在能够看到,在火焰中放着一个红色的,已经破损的头冠。 “危机!”巫师摸了一把汗水。转头面对身后。刚才并不是他一个人在举行这种仪式,在他身后,还站着二十来个人,每个人都穿着混沌盔甲。而领头的那一个的盔甲样式明显与众不同——更加华丽,更加细致,看起来也有更好的防护。 仅仅凭借这身盔甲,就能看出他身为混沌冠军武士的身份。得到了这种地位的混沌信徒,已经有资格成为中小部落或战帮的领袖,在大部落里也能有一席之地。 “危机!”巫师强调了一次。“这个东西……并不是偶然捡到的。它的背后,蕴含着一个针对我们部落的阴谋。这是神给我的启示。” 没错,举行这个仪式,正是为了了解这个头冠到底是怎么回事。巡逻队捡到这个东西,并交给部落的高层。而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部落的高层并没有大意。最终的结果是由这名巫师举行了仪式,向诸神祈求启示。 他们献上了丰厚的祭品,也果然得到了诸神的垂顾。 “果然……这不是一个偶然。”混沌冠军轻声的说道。“我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应该是某个阴谋……中不慎暴露出来的一鳞半爪。” “可能是一场偷袭吗?” “不可能,除了卡扎尔之外,没有任何部落能够威胁到我们。我们加强了戒备,偷袭什么的,是不可能成功的。” 第二十三节突袭 第二十三节突袭 “这么说,是卡扎尔人的阴谋?” “嗯,除了他们,也不可能有别人了。目前只能推断,这个阴谋涉及一个女巫……我猜想,应该是他们绑架了一个女巫。否则的话,现场我们应该能够找到血迹。但是没有血,也没有魔法战斗的痕迹。” “你的意思是……他们抓到了一个女巫,然后强迫她加入他们……为他们效劳?” “可能性很大。” “但是如果是一个女巫加入的话……那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威胁。”混沌冠军说道。“而且要考虑到那个女巫压根不肯为他们真心卖力。” “是的,正是如此。如果这个女巫仅仅作为一个施法者出现在战场上,那么她最多只能算是麻烦。但是,我担心,他们会对这个新得到的盟友有其他的用法。”巫师回答道。“一些更加狡诈……更加危险的用法。” “一个女巫。”混沌冠军重复了一次。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一个巫师对任何势力而言都是相当贵重的力量。 “一个可以作为弃子的女巫。”巫师强调了“弃子”两个字。“被挟持而来,被强制加入他们……” …… 隔天中午的时候,克莱儿的马车遇到了漫走猎手部落的巡哨部队。 整个情况和上一次买盐的时候类似,对方看到车,第一个反应就是包围上来。等到他们看清楚车上的三个人中有一个一身色孽女巫的打扮,他们劫掠的念头就消散了一半。正如之前阿索文所推断的:当一个部落派遣一个宝贵的巫师来和你做买卖的时候,通常意味着这个部落相当强大,你惹不起。 更别说此时此刻,漫走猎手部落正在全面准备和宿敌的战争。这个时候,挑衅无关的强敌无疑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除了女巫之外,其他两个人看起来其貌不扬。那个老头摆明了就是一个驾车的奴仆,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虽然有几分彪悍之气,但是身上并没有穿戴混沌盔甲。这意味着他最多也只是一个掠夺者而已。但是,一个女巫就足够了。 那名身为掠夺者的队长最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在几句话了解到对方的来意之后,他们就一路将这个外来的贸易队伍送到了部落之内。前面说过,漫走猎手部落正在准备战争,这意味着武器的损耗是不可避免的,能够得到一些金属也是好事。 车辆进入漫走猎手部落的营地,但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并没有来一个小头目和克莱儿迅速的达成交易。相反的,他们在一个安排好的帐篷里被晾了不少时间,接着,有人过来告知,部落里的巫师将亲自来见这位“来进行贸易的女巫”。所以,请他们耐心的多等一点时间。 克莱儿立刻傻了眼。 很遗憾,虽然她穿着女巫的服饰,但是实际上她哪怕一点点的魔法都不会。只要那个巫师想要验证她的身份——也就是随意的驱使一点魔法能量——那么她就一定会露馅。 她的这趟贸易旅途,本来就是纯粹的靠着纸老虎吓唬人。万一吓唬不住……嗯,她猜想自己有七成可能会被人家当场宰了,剩下的三成则是隔几天再宰。 “怎么办?”她用眼神向艾修鲁法特求助。克莱儿不敢开口,因为他们的帐篷外有卫兵站岗。如果他们说了什么,有很大的可能性被卫兵听见。 “部落里井然有序,士气高昂。”艾修鲁法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看起来他们对于未来的战争有很大的信心……那个卡扎尔部落,真的由一个混沌领主领导吗?” “我们下面该怎么办?!”克莱儿简直快气爆了。在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居然还有闲工夫来关心这些鬼事情。那个巫师一定会拆穿她的伪装的! “镇定!”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担心什么?” “他们会发现的!”克莱儿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她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忧惧。 “反正我们也不可能逃走了,既然如此,你这么慌张有什么用呢?”艾修鲁法特轻声说道。在克莱儿的怒气升级之前,他做了一个手势。“放心,没事的。” “没事的?你是说……巫师不会来。他们在说谎?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你觉得,部落里的巫师,会来对这种小规模的贸易讨价还价?”艾修鲁法特问道。上一次他们去买盐的时候,对方只来了一个小头目,一个连正牌的混沌战士都不是的小头目。原本混沌部落里就是这样,这种小规模的贸易只是很小的事情,部落里的高层是不屑于干这种卑微的事情的。“漫游猎手部落里,最多也不会超过两个巫师。”他说道。 这是之前得到的情报。这个消息是可靠的,因为因为漫游猎手部落的对手,也就是卡扎尔部落里,只有一个巫师。如果漫游猎手部落里的巫师再多一个,那么双方实力的平衡无疑会被打破——双方早就决出一个胜负来了。 就算是混沌世界里,就是有一个号称掌握无尽知识,洞悉一切魔法奥秘的奸奇,魔法师的数量依然是那么稀少。在中央七国的范围内,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抵得上一个大队的重装骑兵,在混沌的领域里,一个强大的巫师同样能成为左右战场的重要力量。 “应该不会吧。”克莱儿定了定神。“但是,他应该是来确认我的身份……我的意思是不管他是为什么找我,都会顺路确定我的身份。” “只有一半的可能。”艾修鲁法特纠正道。“一半的可能性,值得我们去赌一赌了,不是吗?我猜他主要还是想知道我们的部落能不能提供帮助……未来这场战争中的帮助。如果他怀疑你女巫的身份,那么我们就不会在这么一个宽敞舒服的地方安心等待了。” 也许是艾修鲁法特的话有道理,亦或者只是他的这种自信感染了克莱儿。至少克莱儿重新镇定下来。“对了,我有一样东西。”她突然说道。接着,她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枚胸针。这是一个镶嵌着宝石——艾修鲁法特不认识这种宝石,只能猜测是一块高纯度的水晶——的漂亮饰品。 虽然微弱,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件饰品上有着魔法之风的力量。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之一。”克莱儿说道。“她制作的,应该是一件魔法物品。如果能借助它的力量,或许我能装得更像一点。只是她死后,我就不知道这件东西到底该怎么使用。” “是的,它是魔法物品。”艾修鲁法特马上认出来了。这是一件很普通的魔法物品,能够保持身体衣物的干净,避免尘土沾染。就魔法技艺而言,是很寻常的档次。但是,魔法物品毕竟是魔法物品,价值不凡。克莱儿之前就一直珍藏着这个东西,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觊觎。 他用手指摸了一下,胸针的力量被封印着。但是,不管是制造胸针本身的魔法技艺还是封印其能力的魔法都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艾修鲁法特能够轻易的解除封印。 “你知道它的用法?” “我看过类似的东西。”艾修鲁法特随口说道。“戴在胸口,一小段时间后就会自动发挥作用。”他没说这件东西之前一直被封印着,刚刚才被他解封。高档的魔法物品通常都有某种开关,能够让非魔法师的使用者也能轻易启用其力量。但是低档次的魔法物品,比方说这个胸针,就没有这种开关。如果不是魔法师,就不能将其力量开启和关闭。 克莱儿将信将疑的把胸针戴上。 没多少时间,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身材矮小,光头纹身的男人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克莱儿的面前。 傻瓜也能猜出,这一位就是漫走猎手部落里的巫师了。 这位巫师倒是看着克莱儿迟疑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年轻的色孽女巫。不过,魔法这一行当里从来不讲究资历,只讲究实力。所以他仅仅是迟疑了一下,立刻礼貌的表示欢迎。 接下去的一番话几乎没什么营养可言。巫师旁敲侧击的想要从克莱儿身上打听到一些情报。但是,在这个方面,克莱儿,或者说阿索文,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克莱儿冒充的是一个势力强大的部落,具体点说,是这个部落派出的一支分遣队。一支执行任务的分遣队遇到了食物将尽的麻烦,因此将部分战争中的战利品拿来交换食物。这是一个在逻辑上很完整的借口。说句实话,只要没有撕破脸,压根无法校对这事的真假和谎言。 尽管漫游猎手部落的巫师颇有点阿金的风采,但是克莱儿却很坚定,她就反复坚持自己最最初的那番话,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这使得对手的算盘完全落空了。末了,巫师露出一副“就谈到这里”的神情,表示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必须先告辞了。至于双方贸易的价格,他整个谈话的过程中压根就没有提及,克莱儿自然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说。 克莱儿自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对方要走,她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阻挡对方走人。实际上,对方虽然只是问话,但是对她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了。 “对了,克莱儿女士。”巫师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我这里有一个东西,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言毕,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通常为女性佩戴的头冠,放在帐篷中间的桌子上。 克莱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的头冠——她母亲的遗物之一。不过之前,她就已经把这个头冠卖给巫师阿索文——而阿索文则似乎又将这个东西送给了某个女人。 巫师微笑起来。他的突袭见效了。这也是谈判技巧中的一种,先假装告辞,让对方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然后就在这个短暂的放松瞬间,拿出自己最强有力的一击。这种技巧很巧妙又很难防范,而现在则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不需要其他,从这个自称为克莱儿的女巫的神情,他就看出,对方知道这个东西。 他昨天才从神谕那里知道了关于一个针对漫游猎手部落的阴谋,而这个阴谋中可能涉及一个色孽女巫。今天,一个色孽的女巫就找上门来要求贸易了。再傻的人也会本能的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更别说一个混沌巫师了。 第二十四节飞箭 第二十四节飞箭 第二十四节飞箭 “想必您认识这件东西?”巫师用手指轻轻的翻动一下头冠。克莱儿虽然极力想掩饰自己的不安,但是实际上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这个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出现在这场谈判之中。这说明了两个事情。第一,对方已经知道她的部落的存在,换句话说,阿索文渔翁得利的计划恐怕已经被对方探知。第二,对方已经知道她不是一个女巫,甚至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和真实身份。 艾修鲁法特从后面轻轻的碰了一下她,这才把克莱儿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拉回现实。她看向前方,那是满脸不怀好意笑容的混沌巫师,她的目光左右看了看,这是漫走猎手部落的营地中心区域,因为准备战争的缘故,外面来来回回都是武装的战士。这些人,足有好几千。 死定了!这个念头突然从脑海里跳出来来,它是如此的巨大和不可忽视,以至于占据了她思维领域的绝大部分。 克莱儿张开嘴,但是喉咙是如此的干涩,以至于她居然说不出话来。 “女士……”混沌巫师轻声提醒。包括他在内,这边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克莱儿的失态。 “我们在路上看到过这个东西。”这一次,说话的是艾修鲁法特。 必须要说,克莱儿毕竟还太年轻了。因为艾修鲁法特虽然猜到这个东西是克莱儿的故物,但是也从对方的神情上看出,事情没那么危险。 因为双方实力是那种绝对的不对等。前面说过,阿索文的部落,能够战斗的年轻人,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三百来个(这还多亏吞并了恐虐的战帮),而漫走猎手部落的战士人数至少是此数目的十倍以上。此外,不管是巫师的数量,还是领袖的档次,漫走猎手部落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不必要玩任何把戏了。因为压根不需要。如果对方拆穿了克莱儿的身份,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简单。对方最多作弄他们一下(就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然后就会直接下令动手,将三个大胆上门来诈骗的家伙就地正/法,顺带着将一车盔甲作为战利品笑纳。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马上发动一支阿索文无法对抗的军队,去把那个大胆妄为偏偏又弱不禁风的小小部落彻底消灭掉。 但是,对方并没有这么干。这就清楚的说明了,别看他们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他们顶多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当然,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没办法将自己的推理告诉克莱儿,只能主动出面帮她一把了。 “路上?” “嗯……”艾修鲁法特用手指悄悄的戳了戳克莱儿的后背。“实际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巫。她头上戴着这个头冠。” 艾修鲁法特说完话就后悔了。哎,如果是阿金在场,他绝对不会说这种愚蠢的谎言。阿金一向都说真话,说谎话的次数很少(特别是赌咒发誓的时候,阿金从不说谎),但是他偏偏就掌握了用真话误导别人的本事。这种本事的关键就在于察言观色。阿金是那种很会寻找细节并善加判断的人。 “一个陌生的女巫?什么时候?”对方果然打蛇随棍上,继续追问。 艾修鲁法特能说的到这里结束了,他再一次碰了碰克莱儿的后背,示意对方回答。 幸好这紧要关头,克莱儿也终于醒悟过来。不管这是理性逻辑推理的结果还是本能的反应,总之她做出了合适的回答。 “好几天以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了。而且,这似乎和我们的贸易没什么关系吧。”克莱儿回答道。 “我以为,”对方笑着回答道。“这次贸易能够有效的增进我们双反之间的友好呢。” “总之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克莱儿重新回到正路上来。不管对方怎么暗示,她都只有一个回答“我不能说”。这样一来,事情反而变成了狗咬乌龟——无从下嘴了。毕竟,漫走猎手部落实力方面并不是很强,又有强敌要对付,却也不能冒险得罪另外一个强大的部落。没错,这个女巫代表的只是一个分遣队,但是……别说漫走猎手部落,哪怕是一个恐虐的冠军武士(当然是指头脑稍微正常一点的而不是那些疯子),也不会在这种生死决战前夕还去招惹另外一个原本不相干的敌人。 最终,这件事情被放弃了。对方变得很警惕,但是却也没有做出更多的事情来——言语上的威胁暗示除外。 末了,在意识到什么都不能获得之后,那个混沌巫师最终告别了。他一边指示手下按照克莱儿提出的价钱——就是前面说的用这么多盔甲换上一车的肉干——干活,一边离开。在确定他走出帐篷而且没打算回头之后,克莱儿才真正的再一次松了口气。 然后她听见那个混沌巫师在帐篷之外说话的声音。 说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得令人惊讶。某种能量在帐篷翻腾,凝聚,接着,就像河水泻/出闸门一样,无法形容的能量朝着这个方向滚滚而已。 克莱儿下意识的明白这是什么。这就是这个混沌巫师对她身份的一次检查,一个没什么杀伤力的魔法。只要是一个女巫——不管是几流的——都能够轻松的用同样的魔法力量挡下这股能量。 但是她却做不到。 她的手痉挛着。这个诈骗游戏最终还是被拆穿了吗?在她绝望的想着这一点的时候,门外的那个巫师却走了。 当然,外面的那些部落战士们也没有冲进来。 几分钟后——这几分钟简直要比火上烧烤还要难捱——几个漫走猎手部落的人进来,向他们报告货物已经装好。混沌没有太多的无聊礼节,所以说话要比南方人直接很多。这几个人的意思就是克莱儿几个人可以离开了。 这不是什么陷阱或者恶毒的游戏,前面已经说过,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刚才发生了什么?克莱儿走出去的时候还一片茫然。她很确定,那个混沌巫师使用了什么魔法技巧(而且应该是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女巫的),但是,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特别之处,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哪里出错了?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胸口的胸针之上。 既然她没做任何事情,那么要么就是那个巫师出错,要么就是其他的什么力量起了作用。当然了,巫师出错的可能性太低,唯一的解释就是有某种力量帮了她的忙。而这件母亲制作的魔法物品……看起来就是最可能的对象了。 整个返回的路上,克莱儿都在仔细打量着这一件魔法物品。 他们回来的路要比去的路近。这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故意的绕个圈了(漫走猎手部落并未跟踪)。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一天已经花费了太长时间,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们在一处避风的角落里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宿营地。 晚餐的内容是艾修鲁法特抓到的一只陆龟。这种动物别看行动缓慢,但因为拥有和岩石同色的外壳,以及敏锐的感受震动能力,所以是极难捕获的一种猎物。因为它们凭借天赋条件能够很好的伪装成岩石,从而避开猎人的眼光。事实上,一旦他们感受到有大型生物接近时的地面震动,他们就会这么做。哪怕你逐个翻动岩石,你也很难把这种乌龟和真正的石头区分开来。 不过这对于艾修鲁法特却不是什么难事。他很轻易的在一堆乱石中找到了陆龟,然后把它变成了晚餐。 这种动物的肉经过烹煮之后相当美味,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吃了一些。说起来有些奇怪,他并不需要吃东西,所以他很少进食。但是不管是在格鲁尼还是在混沌部落里,居然都没人发现这件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过于不可思议,以至于让人压根不会在这方面起疑心吧。 “非常好吃,这是很难得的美味。”克莱儿吃完自己一份,忍不住出声夸奖。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人真的各方面都好,除了他心灵软弱之外,他简直能够被夸上一句“完美”。“知道吗,只要你……不那么软弱,你也许可以成为混沌领主呢。” 对这句赞美,艾修鲁法特只是耸耸肩。“混沌领主?那有什么好当的。” 他的这句话让克莱儿吃惊不小。哪怕是她这样一个素来被公认拥有潜力的人,最大的理想也只是成为一个混沌冠军。对于更高位的混沌领主,她甚至从来没有幻想过。而这个南方人居然…… “你知道混沌领主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拥有大批手下,呼风唤雨,独霸一方。”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不过我真的不在乎。我在那边……嗯,南方,同样也是如此……”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因为伴随着一声“嗖”的声音,篝火边多上了一根木杆子。 木杆子前段插入地面,尾端露在外面,微微的颤抖着。这是一根飞箭。 有人在远处的距离,朝着篝火这边射了一箭。不过,能够判断出,他的目标并不是用飞箭伤人,因为箭矢入地很浅,说明力道已尽。这箭来自弓射程的极限距离,这个距离,任何人都不可能准确的射中目标。更别说从箭矢入地角度,能看出箭是仰射出来的。 第二十五节愚蠢 第二十五节愚蠢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指了指那根箭矢。=因为他们的营地在避风的凹地里,所以虽然他拥有黑暗视觉,却也看不见那些不速之客的具体位置和数量。但是,他也能猜出,这支箭并不是一次偷袭,而是有其他什么意义。因为弓箭的射程和弓箭的有效射程是两回事(其实不止弓箭,任何一种远程武器都是如此)。 “挑战!”克莱儿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一次挑战。”她轻声的说道。 “挑战?”艾修鲁法特看了那根箭几眼,“一种习俗吗?” “这是一种诸神允许的做法。在荒野中……有一些单身流浪的战士。”克莱儿轻声的说道。“为了取悦诸神而选择这种流浪……他们特别强大的那一种。” 克莱儿花了几分钟向艾修鲁法特做了解释。这其实很容易理解,独自一个人在荒野上晃荡,要是没特别的能耐那肯定活不下去。对于禀着“优胜劣汰”原则的邪神而言,这一种快速选拔优秀者的方法,它们当然乐见其成。对于信徒来说,这也是快速得到名位的一种选择,那些有信心也有野心的人就常常会选择这种方式。 总之,在各方面要素的综合作用下,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混沌领土上的习俗。那些单身流浪的狂徒,为了得到生活物资,或者为了磨练自己的战斗精神,就会经常性的向那些来往的队伍发动挑战。挑战的方法那就是单挑:他一个一个的和对方挑战。 当然了,混沌的领域里并没有什么严格的法律。你要是向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挑战,那么很可能单挑会变成群殴,而且是“被”群殴。所以事情通常会变成这种情况:在易于藏匿的黑夜里,用一个信号(比方说射一支箭什么的)向目标队伍发动挑战。 而眼下,这支三个人的小队伍明显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你是说,那流浪者会向一个队伍……发动挑战。可不可以不理会他?”艾修鲁法特问道。 “怯懦的表现会引来诸神的不满。”克莱儿解释道。邪神的力量是如此深入的影响了整个混沌社会,以至于你无法想象让神明不满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邪神不会阻止你围攻杜覅昂,但是怯懦的避战却会引起不满。因为如此,所以对付这种挑战,如的通常方法就是队伍里最强大的一个出去迎战。胜利者必然获得邪神青睐,至于失败者…… 对于出去迎接战斗的那一位来说,傻瓜也知道失败是什么下场。但是对于队伍来说,既然对方已经击败了自己这边最强大的斗士,如果不希望这么一个家伙阴魂不散的跟着你捡漏子的话,那么乖乖交出一些物资换取这一切的结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了。当然,如果队伍里还有人有单挑的勇气和信心,那自然可以把战斗继续下去。 “挑战……有趣……”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如果他此时在一支较大的队伍里,那么他或许压根不会去理会那个家伙,反正他也不在乎混沌邪神的青睐与否。但是,他的队伍却只有三个人。 哑老头只是部落里一个仆役,克莱儿有多少水平也是不消说的,她这个“掠夺者”的战士地位不是靠战斗赢得,而是靠着一次虚张声势的骗局而获得的。而且,因为伪装女巫的缘故,她也没有携带任何适合近身战斗的武器,更别说盔甲了。 换句话说,人家远远的挑战和直接跳到篝火边发动攻击后果没太大区别。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出去迎接挑战了。 艾修鲁法特站了起来。 “等等,不要去!”克莱儿本能的抓住了艾修鲁法特的衣服,阻止他离开。 “你担心我?”艾修鲁法特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谁……谁担心你了!”克莱儿迅速松开手。“我真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南方人都是这么蠢的。你居然不拿武器,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过去?”说着,她迅速跑到马车边,将艾修鲁法特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拿起来,交到他手里。 前面说过,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虽然质地不错,但是也只是普通的剑而已。 “等等,这个给你。”克莱儿从马上拿下自己的十字弓。弓已经上好弦,而且一根箭矢已经按在箭槽之上了。 混沌邪神并不推崇远程武器,特别是恐虐。用远程武器取胜不会带来太多的神宠。比方说上一次对抗恐虐战帮的战斗中,克莱儿用十字弓也干掉了几个敌人,最后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光荣。这种赢得战斗的方式可以作为辅助,单不能作为主流。特别是一对一的战斗时,用远程武器取得的胜利只是廉价的胜利。 但是再廉价的胜利也是胜利,再高贵的失败也是失败。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没有费神拒绝。他将十字弓挂在身上,将剑提在手里,打算去会会那位公然挡路抢/劫还居然符合本地习俗的高手。 这位高手其实并不远。前面说过,也就是一箭的射程。混沌信徒并不擅长制造使用弓箭(实际上,他们不擅长任何一种远程武器),他们的弓箭,一般是作为狩猎工具而使用的,所以不管射程还是威力都不如南方。在实际战斗中,弓箭的威力还不如投石器。这一点,对于身披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特别明显。像克莱儿这样拥有南方制造的精良弓/弩的只是少数例外。而且(毫无疑问的),因为不具备制造十字弓的技艺,所以再过几年,这把十字弓就会达到使用寿命而坏掉。 说起来这还得多靠混沌军团之前攻陷了白堡。白堡本来就是一座真正的军事要塞,里面理所当然的囤积着大量武器。因为这个,大量南方人的武器,特别是远程武器,被带到了混沌的领土上。 艾修鲁法特很快来到了之前那个挑战中可能会在的位置上。这里四周是乱石,所以虽然他拥有黑暗视力,但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挑战者。 但是他知道,高手应该在这里。嗯,而且这里是混沌的地盘,你不用担心有人躲在某个角落里用火/枪或者大炮瞄准你——就和他之前去见拜伦的时候一样。 “出来吧。”艾修鲁法特没有解下十字弓,而只是拿着剑。之前克莱儿已经说过了,这些荒野流浪者尽管是来打劫(艾修鲁法特对于什么磨练战斗精神之类的理由是完全不相信的),但是却也习惯于遵守某些荣誉的习俗。比方说,如果你正正经经的出来迎战了,人家也会选择那种类似擂台比武的方式,从正面过来,而不是从某个黑暗角落里跳出来,背后给你一刀。 除此之外,通常还有一个选择战斗方式的机会。当然,没有南方国度贵族决斗那么麻烦。贵族决斗的时候,被挑战者有权利选择武器,而且这个选择的范围是“无限”的,双方必须使用同种武器。比方说甚至可以选择火/枪、甚至可以选择丢石头。但是在混沌世界里,这种选择的权利就小多了。通常意味着是长兵器(比如长矛),单手兵器(比如剑或者之类),以及徒手。这种规矩是诸神定下的,在部落内部决斗的时候也会遵从这种规矩。这些流浪汉选择这种生活是为了取悦诸神,所以必然遵从诸神的喜好。 随着这句话,一个身影慢慢的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和艾修鲁法特预想的一样,来人身材高大,身穿全套的混沌盔甲,手持一把巨大而边缘不规则的战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副盔甲看着很眼熟。 当然,其实混沌盔甲样式都相当相似。但是,这套盔甲……怎么说呢,好像很新。那种不像话的新,就好像这位高手是刚刚从混沌邪神那里得到的一样。 任何一种盔甲,随着它使用日期的延长(特别是参加战斗次数变多),上面的划痕(甚至破口)必然越来越多。但是这一件却光滑得简直像镜面。要知道,类似这样孤身在荒野之上流浪的混沌战士可没什么太多功夫来把盔甲磨光、保养。哪怕是部落里的,有着几个奴仆的混沌战士也不会这么干。 然后,这个挑战者开口了。 艾修鲁法特之前还在怀疑,现在马上确定了。这一位果然是熟人,没错,正是之前被他教训过一次的尼德,阿索文手下排名第一的混沌神选战士,部落里的二号人物。他身上的盔甲,正是因为他得到神宠(前面说过,他体型变得高大了)后的新盔甲。 “艾修鲁法特,你果然来了。”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搞不懂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尼德对他有敌意,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夜晚,还故意的冒充荒野流浪战士呢?如果说此时四周一帮部下一涌而出倒还能理解……但是,这里确实只有尼德一个人。这显然有点不合逻辑。 不合逻辑的事情就必然有问题。 “是你,尼德。”艾修鲁法特四处看了看。自从上次被拜伦用大炮伏击之后,他再也不去小看他人的智慧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你死!”尼德挥舞了一下斧头。“这不是一场战斗,在阿索文的眼睛之外……在任何人的眼睛之外。而诸神会亲眼看到我杀掉你。” “你凭什么杀掉我?”艾修鲁法特有些纳闷。上一次双方已经交过一次手了,尼德没理由有这么大的信心啊。 “呵呵,我承认你们这些南方佬确实有点本事,你徒手格斗是一个高手。”尼德回答道。“没错,如果是徒手格斗……我赢不了你。但是这一次,我不会给你徒手格斗的机会!” 他威胁的挥舞了一下斧头。“准备好去死了吗?” 让他惊讶的是,艾修鲁法特先是一脸愕然,然后表情慢慢转变,从轻蔑变成嘲笑,最后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的没想到世界上有这么愚蠢的人。”艾修鲁法特终于停下笑。他叹了口气,连自己手中的剑都丢到了一边。 谁能告诉我,一个站里为什么要限制掉“火/枪”、“弓/弩”“抢/劫”这三个词?脑子进水了吗? 第二十六节归来 第二十六节归来 “你以为我会放下武器,选择徒手格斗?”艾修鲁法特的这种举动让尼德感到好笑。“你们这些南方佬都是白痴的吗?”。 他已经这么明显的表达出了杀意,对方居然还这么白痴的遵守规矩。没错,如果现在在部落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在阿索文的眼下),尼德能做的就是同样丢下武器,来一场毫无任何胜算的徒手交战。 但是,这里没有任何世俗的裁决者。色孽也并不反对在战斗中使用巧计(在四神之中,其实真正反对这一点的倒是恐虐,最赞同这一点的是奸奇)。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武器不用,而采取徒手格斗的。因为哪怕是自己穿盔甲对方没穿,他也知道徒手方面自己没什么胜算。那一夜的失败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尼德倒没有艾修鲁法特想的那么蠢。这其实<无-错>双方认识产生了差距。因为按照常理,一个战士在锻炼的过程中,必须将技能点都点在一种武器上——样样皆通就意味着样样稀松。既然艾修鲁法特的徒手格斗技艺这么厉害,这说明他最擅长的是徒手格斗。换句话说,这意味着在使用武器方面,他的水平就比较稀松了。 毕竟,艾修鲁法特是来自南方的人。尼德虽然从来没去过南方,但是怎么说也听说过一些南方的事情。南方的人精神和**都很软弱,因为他们并不像混沌信徒一样,经常要接受邪神的考验。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和平的环境下长大——理所当然的,他们因为缺乏相应的环境,所以学到的那些战斗技能也就有些花拳绣腿,不合实际了。 这一点,艾修鲁法特表现的很明显。他的弓箭技术不错,他的徒手格斗技术高超,但是,尼德却从来没有看到他挥舞过武器。 所以尼德觉得自己不会输——理论上是这样。他完全不知道艾修鲁法特的箭法只是稀松过得去(以艾修鲁法特自己的标准而言),他的徒手格斗技术——那一次和尼德的战斗甚至不是徒手格斗技术,因为艾修鲁法特根本没有将其视为一场战斗,所以那完全是依靠自己超人的反射神经和力气来格斗的。对付一个区区的神选战士,那就够了。 艾修鲁法特真正擅长的武器是双手长剑——凋零之剑。 “我突然想到……那个头冠,该不是你搞的鬼吧。”艾修鲁法特突然问了一句。 “没错,可惜居然没生效。”尼德说道。“因为那样的话,你会死得更痛苦。漫走猎手部落的人经常将逮捕的敌人用火烤熟吃掉。” “哦,就算你想我死,也不至于让克莱儿也死吧。” “她当然不会死。”尼德回答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迈动脚步,慢慢的接近对手了。“死的只有你。她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被杀呢?他们不知道她是一个掠夺者,所以她最多只会变成奴隶……” “喂,这等于破坏了阿索文的计划吧。”艾修鲁法特还是有点不解。毕竟在他感觉里,这个小部落内部还是比较团结的——越小的群体,就越容易团结。 “当然没有!”尼德说道。“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我已经得到关键的情报,卡扎尔部落三天后就会发动攻势。换句话说,这场决战,在三天……最多五天后就会有一个结果。所以这个筹集军粮的工作没有任何意义,这本来就只是阿索文一个防备万一的手段而已。”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到了相隔五步的距离了。不过这是尼德单方面的接近,艾修鲁法特完全站在原地没动。这已经是长矛的攻击距离了。尼德前进的脚步也变得缓慢。拿着武器和徒手的人作战的时候,关键在于第一击。如果被对方乘虚而入,抓住关节之类的地方,就有可能被夺走武器。虽然尼德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却依然谨慎。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觉得徒手打不过我,拿起武器却能有胜算呢?”艾修鲁法特问道。“如果我遇到一个徒手打不赢的对手,我绝对不会认为拿起武器我的赢面就很大。因为徒手胜过我,意味着对方的反应速度,发力技巧,以及力量和敏捷……都会在我之上……”他看了看尼德手中的重型斧头,又看了看他身上的沉重盔甲,发出了一声轻笑。 “算了,当我没说。”他耸耸肩。毕竟他面前的只是一个神选战士。 尼德再次靠前一步。这个距离已经是战斗的距离了,他已经不再关心艾修鲁法特到底说什么了。作为一个神选战士,他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但是他的狼告诉他,对方既然傻乎乎的选择了赤手空拳,那么对他而言极其有利,有着很大的胜算。 “好吧,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艾修鲁法特盯着尼德的脸说道。“其实……我真正擅长的是剑术!” 下一瞬间,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华丽的双手长剑,肉眼清晰可见的能量缠绕在剑锋之上。接着,这柄魔法巨剑巨剑被挥舞起来,剑锋在划破空气的时候发出了凄厉的鸣叫。 最后一秒钟,尼德下意识的想起了之前在部落会议上那件事情:被打败的恐虐混沌冠军被不知名的人杀死在森林里。阿索文虽然认为此事无需追究,但是这个疑问却始终在大家心里。是谁,拥有独力杀死一个恐虐冠军的实力?是谁,能够在做下这种事情后默默无闻的消失了呢?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当然,知道的太晚了那么一点。 …… 艾修鲁法特拿着自己的剑回到了篝火边。篝火边上,是战战兢兢地的哑老头和同样紧张的克莱儿。 “艾修鲁法特,你回来了?”看到艾修鲁法特出现,克莱儿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 “嗯,没事。”艾修鲁法特坐下来。“遇到一个蠢货。”他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同时将身后的十字弓还给克莱儿。 克莱儿注意到十字弓还很完整——压根没发射过。她的眼睛转向艾修鲁法特。 “一个蠢货。”艾修鲁法特说道。“居然在那里等着我拔剑,于是我就先用一块石头丢过去。” “然后呢?” “那个蠢货头破血流的逃走了。”艾修鲁法特很随意的回答。“很蠢,不是吗?”。 哑老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看起来不准备追究更多,而克莱儿没那么好骗。她的眼睛里就满是疑惑。她从艾修鲁法特的手中拿过那把剑——就是艾修鲁法特随身携带的那把普通的剑——抽出来看了一下。 剑锋上完全没有任何血迹,也没有任何的血腥味。这说明艾修鲁法特压根没有用这把剑战斗过。既然十字弓没有用过,剑也没用过,那么唯一的解释也就是艾修鲁法特说的了。 但是,或许是出于某种女性的直觉,她觉得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至少没有艾修鲁法特说的那么简单。所以她上下打量着艾修鲁法特,想要找出他到底隐藏了什么真相。 “你看着我干什么?担心我吗?”。艾修鲁法特问道。“放心,我没受伤。” “谁……谁担心你了!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脑筋的!”克莱儿用力的别过头去。“而且我觉得,那些在荒野流浪的战士……没那么好对付。” “那也是分档次的啊。我估计我这次遇到的这个就是一个刚刚开始流浪生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居然连混沌盔甲都没有。”他笑了一下。“我猜他恐怕没机会得到诸神的垂青了。” “你为什么不追?” “我为什么要追?他都逃走了。”艾修鲁法特反问。“想必他也不敢再来发动这种愚蠢的挑战了吧。而明天,我们就抵达部落,到时候就不必担心了。” …… 克莱儿是第二天的下午回到部落的。这一次,部落的领导者,也就是巫师阿索文,甚至亲自到外面迎接归来的大车。 这一次成功的贸易可谓意义重大。一方面,这一车的干粮足够全部落的人吃上五天了,等于让部落里可以有五天足够的时间耐心等待战机而不必因为食物限制而放弃机会。另外一方面,克莱儿带来了关于漫走猎手部落的关键情报。 虽然克莱儿只是在营地中坐了坐,甚至没什么机会详细了解漫走部落的细致情况。但是这也够了。漫走猎手部落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整个部落从内到外,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这意味着双方的交战会在近期内发生。 对于本身实力不足,只能浑水摸鱼的的阿索文而言,这是很重要的情报。而且只能亲自进入漫走猎手部落内部之后才能确定。 除此之外,克莱儿理所当然的提及了那个神秘的头冠。不过这一点,就连阿索文也很有点莫名其妙。因为这个头冠虽然被克莱儿卖给了他,但是她送给了一个相好的女人。那个女人后来又因为不小心弄坏了,所以就再也不戴。后来这东西就遗失掉,再也找不到了。阿索文只能粗略的估计可能是部落迁移的时候失落了,但是近期不知为何落到漫走猎手部落的手里。 这件事情虽然疑云重重,但是却没有什么线索可言。但是不论如何,克莱儿成功完成交易回来了,所以阿索文决定不浪费力气追究这件事情。 总之,对于阿索文的小小部落来说,最后还是一个很圆满的结果。阿索文以领袖的身份,好好的褒奖了克莱儿一番,同时还送给她一个头盔。除此之外,她虽然只是一个掠夺者,但是却获得了能够参加部落议事会议的权力。不过这一点其实没什么人反对,所有人都相信克莱儿成为一个混沌战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成为一个神选战士也有那么七八成把握。 第二十七节解释 第二十七节解释 等到大事小事零碎事都干完,时间也到了晚上了。阿索文照例召开了议事会议,克莱儿第一次有幸参加,并且也享用了艾修鲁法特的手艺。晚上的会议的气氛很热烈,在克莱儿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两大难题——情报和军粮——都获得了极大的缓解,大家有充裕的闲暇来仔细研究未来的战略。 唯一有点意外的是,部落里的二号人物,神选战士尼德居然没来。根据大家的说法,尼德前天一早就穿着自己全副装备离开了。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去干什么,只有他的奴仆在昨日归来。 有风声说尼德想出去打听消息,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议事会议结束后,克莱儿和艾修鲁法特一起回到帐篷里。 克莱儿虽然因为旅途和会议而疲惫(没减震的车实在是不好坐的),但是脸上自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她现在在部落里的地位已经和一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言了。过去,她虽然说“没什么人欺负我”,但是一个没保护者的孩子的日子实在谈不上舒心。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将双亲留下来的东西都卖掉一部分。 好像自从那天晚上,意外的遇到了艾修鲁法特之后,运气就变得很好了。 其实这个南方来的男人样样都好,不管是长相还是实力(亦或者是烹饪的水平),都无可挑剔。除了他精神方面实在太软弱了一点——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毕竟他是南方人嘛。南方人要是不软弱,那叫南方人吗?再说,理论上说,这种心理的软弱是可以扭转的。 这里特别要说明一下,在南方的时候,艾修鲁法特鼻梁正中间这条伤疤是他容貌上的污点(虽然他并不因此而难看,但是这条伤疤怎么都是拖累了一些颜值),但是到了混沌部落里,这道伤疤立刻成了增添男子汉气概的优点了。 也许……今天晚上可以…… 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已经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或者说,到了自己平常睡觉的地方。前面说过,她的帐篷其实挺大,艾修鲁法特和她并不是贴近睡觉,而是睡在两个相隔甚远的角落里。 “克莱儿。”她突然听到艾修鲁法特的声音。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味道。“我想,我差不多该告辞了呢。” 这个打击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几秒钟内都没有反应过来。“呃?告辞?” “嗯,我在这呆了够长的时间了,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想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很合理,所以压根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种反应。 克莱儿怒视着她,眼睛里闪动着是熊熊火光。 这种眼神艾修鲁法特见过。阿金过去在做买卖的时候(也就是在鹰隼城里做市场调查,顺带做一些小买卖)曾经吃过小亏,整整亏损了五个金奥利——虽然阿金真是个生意老手,但是所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那个时候,阿金就是这种眼神的。 虽然阿金强调说几个金奥利是小钱,他气的是自己居然被人算计这件事情本身。但是在艾修鲁法特看来,那只是他心疼自己的损失。没错,阿金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但是那是建立在能得到回报的基础上(比方说吃穿享受什么的,或者是做生意必须的本钱)。如果是生意方面亏了本,那种完全没意义的损失,他摸钱时候的表情简直就像把亲生女儿送人一样心疼。 “你想走?” “是我该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你知道,我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学习一些常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谨慎的筹措言辞,因为他不懂克莱儿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某些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懂女人。不管是哪里的女人似乎都这样。“好像最初,我就是这么说的。” 克莱儿眼睛中的火焰一点也没有减少。 “你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这边马上要打仗了。”克莱儿盯着艾修鲁法特。“漫走猎手部落和卡扎尔部落,你知道的。这几天就要开战。你一个孤身的旅人实在太危险了。” “我不会危险……我会避开……” “你不可能避开的!”克莱儿很果断的说道。“没人知道战斗会在哪里爆发,更不知道战斗会在几个地点爆发。太危险了。” 她是如此急切的看着艾修鲁法特,以至于艾修鲁法特甚至觉得自己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好吧,等这场战结束。”他说道。如果尼德说的没错,那么最多也只是拖延个三五天而已。 夜深了,整个部落的营地陷入了沉眠之中。克莱儿躺在一条厚厚的毛皮毯子里,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眠。虽然她的身体因为旅途而疲倦,但是却无法入睡。 艾修鲁法特就要走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他刚来部落的时候,就直接和阿索文说清楚了。在此之前,他也和她说明白自己这一次来北方的理由。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需要和她共享一个帐篷。 但是……一想到他要走,心中却自然有一种莫名的难过。无论如何,不想让他离开。 但是,却没有能留下他的理由。这个所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完全是自欺欺人的东西而已。而且就算这样,也拖不过太长的时间。 她心中跳过一百个念头,每一个念头都在理智面前湮灭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等等,也许我应该先确定一下。 …… 北方草原上的战争阴云越来越密。也许是诸神在背后推动,亦或者只是人类天性的影响,总之,一场大规模的混战已经迫在眉睫。几乎每个部落都在提高警惕,一方面防止敌人的攻击,另外一方面也在努力物色着合适的猎物。 在沙漠边缘这里有两个部落,一个是漫走猎手,一个是卡扎尔。这两者早就是宿仇,现在,双方都觉得决一雌雄的时候到了。 但是,在距离两个部落两天的路程之外,一处偏僻、贫瘠的土地上,还存在着第三个混沌部落。这块地区因为太过于贫瘠以至于被两个大部落忽视掉,几乎没人相信这地方还能存在着威胁——贫瘠意味着养不了太多人,人数意味着战力。所以,就算两个部落派出斥候侦察四周,也从不往这边走。 艾修鲁法特漫步在营地中走过。两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正在营地里开心的乱跑,看得出来,这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和他撞了个正着。他们完全不怕生,居然就抱着艾修鲁法特的腿在玩捉迷藏。 再紧张的气氛下,也有一些恬静的气氛在里面了。 整个部落,已经在阿索文的命令下做好了迁移的准备。已经有消息说漫走猎手部落已经倾巢出动,直扑宿仇而去。因为这是决定性的战斗,而且也没料到黄雀在后这种情况,所以他们几乎没留下多少力量驻守营地。 从战机角度来说,这是一个趁机偷袭的大好机会。有人如此建议,但是,阿索文却否决了这个计划。必须要说,这位巫师成为部落的首脑绝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头脑很清醒,丝毫没有利令智昏。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太过于弱小,所以他决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否则,胜利者可以毫不费力的顺带灭了他。 “艾修鲁法特,”在艾修鲁法特和两个小孩稍微玩了一会之后,有人这么叫他。那是头发略有花白的中年男人,名字叫甘德——是一名斥候,也是掠夺者。“我们该走了。” 没错,艾修鲁法特加入了斥候小队。因为他想要学学混沌战士们在荒野中追踪和藏匿的技巧。这对他也是有相当意义的,因为未来很可能用得上。前面说过,正如阿索文曾经许诺的一样,艾修鲁法特的要求马上就被答应了。 “我们这次去干吗?”艾修鲁法特离开营地之后才问。 “去看看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打?已经决出胜负了?” “哈,要是这么快就能决出胜负,那么这里早就只剩下一个部落了。”甘德回答道。“没那么简单。你虽然来自南方,但是也应该知道……战争的时候没人希望输。哪怕输,至少也不能输得太惨。” “这种心情我完全理解。” “所以嘛,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双方都设置了坚固的军营,哪怕战场上小小失利也能有个可以后退的地方。”甘德说道。 艾修鲁法特隐隐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头。对了,混沌军团好像素来因为悍不畏死而著称的。他们怎么会…… “嗯,也许你有些误解,但是你要明白,部落之间的战争和组建军团去远征是不同的。”甘德说道。“特别是那些恐虐的疯子。” 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明白,恐虐的信徒哪怕在混沌之中也是受到畏惧的。关键就在于他们悍不畏死的作风。比方说上一次和恐虐战帮的战斗,战斗中投降和逃走的大半都是掠夺者,真正的恐虐战士绝大部分都选择了战死。若非阿索文最后那个关键性的魔法,事情会怎么样发展还难说呢。正是那个魔法激起了人类的各种莫名其妙的**,甚至暂时压倒了恐虐战士对于鲜血和战斗的狂热。 “嗯,总之,战斗的风格比较保守,对吧?” “是这样。”甘德说道。“特别是要注意的是……非战士阶级的人其实很容易溃散。他们……只比那些普通的南方人强上那么一点点。这样说的话你就理解了吧。” “你见过其他的南方人?”艾修鲁法特有点兴趣的问道。i640 第二十八节跟随 第二十八节跟随 “见过。”甘德回答。“和你很像,单独一个人从南方来到这边。” “那个人……怎么了?”艾修鲁法特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倪端。 “死了。”甘德耸耸肩。“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再厉害也没用。他一个人打二十个人,以寡敌众,打得漂亮极了,最后还撂倒了四个对手。但他自己也挂了,被砍下了脑袋。好吧,我说实话,那是我父亲。”他停顿了一下。“所有来的南方人都挺厉害,很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聪明。” “其实我们大家都看出来。虽然你说自己是一个厨师,但是我敢打赌,做菜绝对不是你的专业。你是一个战士。”看着艾修鲁法特无言以对,甘德继续说道。 “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修鲁法特只能笑一下。 “从南方来的人,不是战士就是法师。”甘德说道。“而且都是很有自信……相当强大的那一种。据说他们通常都会加入第一个遇到的部落……或者就被第一个遇到的部落干掉。你是一个例外。说起来,我第一次听说有南方来的人居然自称是一个厨师的。” “哈哈。” “不过你确实很厉害,配得上克莱儿。”甘德继续说道。“虽然你从来没拿起过剑,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用武器的好手,不是吗?” “我?配得上?”艾修鲁法特忽略了下半句。 “嗯,她很聪明,很漂亮,也很有潜力。如果假以时日,她会有远大前程的。如果说有朝一日她取代阿索文,我也不会为之惊讶。” “希望如此。” “她会给你生很多孩子。” “这个……”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话题没必要下去了。“这个……你觉得漫走猎手部落会输?” “阿索文这么认为,我没理由认为我比阿索文更聪明一点。” “但是,你也说了,双方实力大致相等,胜负是很难预料的。”艾修鲁法特问道。 “卡扎尔部落里有一个混沌领主。”甘德承认。“新晋升的。也许在混沌领主之中算是比较弱小的,但是,混沌领主就是混沌领主,他要比混沌冠军强大太多。神意的裁决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我也认同阿索文的看法,我想,这场战斗胜负是显然的。” “这个倒也不错……”艾修鲁法特想着,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尽量不要和四大邪神扯上什么关系。 “对了,早上有件事情你听说了没,尼德死了。” 艾修鲁法特尽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在今天黎明时分找到了他的尸体。他在荒郊野外被杀了,尸体都已经有点腐烂了。当时那边飞着很多的乌鸦,他们是看到乌鸦才判断出那里有什么东西死了。”甘德说道。“根据推断,他是在一场一对一的决斗中被杀的。”看到艾修鲁法特没什么表示,他追加了一句。“那招法利落极了,有人说,就和杀掉那个恐虐冠军一样利落。” “你是说……同一个人干的?”艾修鲁法特已经确认这不是一次试探,而只是甘德随口说说。 “很大的可能,连阿索文都为之不安。”甘德说道。“如果没弄错的话,一个非常强大的流浪战士就在我们边上活动。那个战士……恐怕也是一个混沌领主。”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混沌领主”有两个概念,一个是指一个拥有实际势力的混沌信徒头目,另外一个则是指混沌邪神以能力为标准,在信徒中划分出来的一个群体。一个只属于强者的群体。前者是后者中的一员。 “对我们有敌意?”艾修鲁法特故意问。 “恐怕没有。”甘德回答。“他只是随心所欲的杀掉那些不长眼的接近他的家伙而已。阿索文刚才就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所有的斥候,让大家都小心。” 斥候的旅途并不简单。至少,在侦察方面,这些被视为“野蛮人”的混沌信徒知道一些南方人不知道的东西。 “看,这是一队猎手经过的样子。别看没有脚印,这是他们紧贴着岩石以隐藏他们的踪迹。看这块石头,如果这不是马蹄铁蹬下来的,那我就是一个娘们儿!”甘德很老练的检查着四周的可疑痕迹。“一次巧妙的迂回,至少五十名骑兵从这边绕过去,想要来一场突袭。” 艾修鲁法特认真的听着甘德的分析。“是哪边的?” “谁知道呢。但是带着这队骑兵的,我肯定是头老狐狸。”甘德说道。“他居然一路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他恐怕就瞒过去了。想想看,这么一支骑兵偷偷摸摸的到了某个位置,而且居然没留下太多痕迹……” “你的意思是……”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五十名骑兵?哪怕一百个,在战场上迂回也没太大意义。这不是一次迂回到敌人侧后,而是一次……” “偷营!”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出这个词。 之前两个人已经知道这一次漫走猎手部落所有战力都已经倾巢出动,留守营地的兵力几乎不值一提。既然如此,卡扎尔部落无疑也是全面动员。此时此刻,如果能有一支部队偷偷的绕过前线,到对方空虚的大本营里…… 这简直是致命一击啊。如果后方被敌人偷袭得手,那么前线的部队必定士气会极度低落了。 “狡猾的家伙。”甘德说道。“如果成功,估计就会决定胜负了吧。”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不,恐怕没那么简单。” “哦?” “你说过,生死之战……都是小心谨慎的。既然如此,漫走猎手部落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呢?毫无疑问,就算不采用这种狡猾的行军方式……只需要绕个大圈子,也能实现偷袭敌人大本营的目的。这只需多花一两天时间。一两天时间……前线战斗不会在这一两天内结束,这意味着这场偷袭必然会发生。” “你的意思是……” “我猜,这种全军出动,留下妇孺不受保护的呆在营地里的举动,本身就是一个诡计。”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一个陷阱,一个有着诱人诱饵的陷阱。” 甘德的脸色变了一下。“那我们必须回报给阿索文。” “不,不必。”艾修鲁法特又仔细的想了一下。“既然阿索文那么看好那位新晋升的混沌领主,或许这次偷袭本身就是一场计中计。你想想看,漫走猎手的陷阱是什么?一个看上去满是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孺的营地?我打赌,里面一定藏着大量的战士,就等着敌人偷袭然后将其一网打尽!但是,这支骑兵只有……五十人,或者更多一点。”艾修鲁法特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双方的兵力都是三千左右……五十人,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损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漫走猎手部落设下一个陷阱,想要用肥美的诱饵将敌人一支分队诱入,绞杀。以此掌握战斗的主动。但是,卡扎尔部落将计就计了。我估计……他们一方面派出了这支五十人的,微不足道的小部队,另外一方面会在前线发动全面攻势。这是一个完美的策略:如果漫走猎手部落真的是犯蠢,五十名骑兵发动出其不意的偷袭,就足以造成巨大的破坏。如果这是一个军事上的陷阱,那么漫走猎手前线的军队远没有他们看起来的那么多……换句话说,就是卡扎尔人在前线占据了兵力上的压倒性优势。” “啊……啊……” “这意味着,恐怕这场战斗不会拖延太长的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是混沌领主亲自率军攻打,加上兵力的优势和出其不意的效果……那么也许,漫走猎手部落这一次失败的会比任何人预想的要快。通知阿索文吧。” 甘德马上从身上摸出了魔法通讯卷轴。这是阿索文制造的,用来通知紧急军情的。 做完这件汇报工作之后,两个人继续前进。现在,艾修鲁法特可以真正的学习甘德的斥候技巧了。和南方人军队斥候依靠眼睛来搜寻敌人的方式不同,甘德更加习惯于从地面上寻找自己需要的各种痕迹。他的眼睛总是能找到一些艾修鲁法特忽视的东西,然后从中推断出有价值的信息。 “……没错,这里就是他们那天晚上宿营的营地,和我刚才推测的一样。”甘德说道。“这是一个斥候呆的外围小营地,这意味着他们的军队的大营在前面那边……如果不是高度警戒状体,否则斥候是不会设立这种外围营地的……我想我们已经接近战场了。他们交战的地方不会离这里太远……年轻人,小心点跟上我。你或许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或许你的实际实力已经有神选战士的档次,也许你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但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战场。现在,有好几千……甚至上万的人正在为生存拼死厮杀。你无法想象那种场面究竟有多可怕。”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跟上了甘德。 第二十九节败者 第二十九节败者 甘德小心的爬上一个缓坡。\ .\他在之前就已经观察到,这个位置可能是周围一圈最高的地方了,如果双方交战——哪怕是外围战斗——在附近,那么这个位置就一定能看到。反之,就意味着他们距离战场还远。 但是,应该差不多了。多年的斥候生涯让这个掠夺者对自己的眼光有着相当程度的自信。他非常小心的爬上坡顶,在探出头去观察之前,甚至还先为自己准备一个杂草编织成的帽子。 艾修鲁法特跟在他身后。他没有探出头,但是,他那超乎人类的嗅觉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只属于名为“战场”的地方,浓重深厚的血腥味。 甘德缩回了头,深深吐出一口气。“艾修鲁法特,我们运气不错,打得正热闹呢。” 他用很轻松的口吻说道。这是因为双方交战正值关键时刻,所以不管哪一方,都不可能抽出力量去搜索战场周围地区的,所以他们两个虽然能够观察战场,但是很安全。 艾修鲁法特也探头出去看了看。正如他预料到的,此时战斗正值关键时刻。从双方旗帜来看,卡扎尔人在进攻,漫走猎手在防御。交战的关键在于漫走猎手部落营寨外围的工事。 没错,这不是一次野战,而是一次攻坚。具体点说,卡扎尔大军正在围攻漫游猎手的营寨。此时战斗正酣,两军正舍生忘死的拼斗,血腥的屠戮,杀气冲天。 “很难得的场面吧。”甘德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看你虽然擅长用剑,但应该没见过这种大场面。” “确实是大场面。”艾修鲁法特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他计算了一下,进攻者大概有三千人,防御者大概是这个数量的一半。两军加起来不到五千人。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不久之前麾下还有十多万大军……嗯,当然,比阿索文的部落那自然是大上了许多。 此时的战况没什么好说的,数量上的优势此时显露无疑,虽然依托防御工事,但是漫走猎手部落已经开始渐渐不支。 “乖乖,够吓人的。这一次估计会死好多人啊。”甘德赞叹道。他明显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念头,开始一边观赏战斗一边闲聊起来。 “哎,我想起当年我们的那次失败了……哎,前方的防线崩溃了,幸好我跑得快……”甘德随口说着过去的旧事,顺手摘下一根杂草,将草茎咬在嘴里。艾修鲁法特现在明白甘德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掠夺者(他看起来四五十岁了)的原因了。说句实话,这个人的思路和通常概念里的“混沌战士”一点都不一样。换句话说,他其实对战斗没有任何特别的热情。 很明显,这种思路不讨混沌邪神的欢心。也难怪他到现在也不能获得混沌盔甲(虽然他明显经历过很多次战斗)。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又确实是一个优秀的斥候人才。或许这也正是他的天性使然吧。 果然,就算是混沌之中,也是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类型的人的。不过话说回来,甘德虽然只是一个掠夺者,他身上却有好几件魔法装备。其中之一就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把短剑——艾修鲁法特认出那是一把矮人制造的魔法物品。另外一件则是他的头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手的。 战斗终于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凭借优势的兵力,卡扎尔部落不顾一切的冲入了敌人的防线。一名身穿重型盔甲,一看就与众不同的混沌战士冲入敌阵,刀光剑影中所向披靡,身前无一合之敌。他就这样不可阻挡的冲了过去,在敌人的防线上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他身后的士兵也乘势冲入缺口。刹那间,漫走猎手的防线崩溃了。说不清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但是转眼之间,所有漫走猎手部落的人都在争先恐后的逃跑。面对面的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卡扎尔为了突破防线而付出了很大的伤亡。此时此刻,他们全部杀红了眼,全军上下都激发了嗜血的狂热,整个战场上一片追亡逐北,前堵后截。正是兵败如山倒,乖些的趁早逃得一条性命,痴些的全部成了刀下亡魂。 眼看此情此景。甘德立刻停下自己的事情。他明显对于此种情况有丰富的经验,所以很快就找了一个适宜藏身的位置躲了进去。 “艾修鲁法特,快点过来。现在我们必须得躲上一会啦。” “为什么?” “因为他们四处乱跑啊,说不定就有一个不长眼的跑到这边来,再跟来几个追兵。”甘德说道。 “那我们应该趁着距离还远赶紧离开才对。”艾修鲁法特有点不解。 “傻瓜!走了的话还有什么好处可言?”甘德一口吐掉嘴里的杂草。“我们不能白白冒了这么一趟危险却一无所获啊。” “好处???” “废话,你说,卡扎尔部落的那个混沌领主接下去会干什么?” “追击逃敌。”艾修鲁法特马上回答。 “说对啦。”甘德说道。“他会率军追击尽可能远,好尽可能的多杀掉一些敌人。然后,战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都是死人,能发生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回答。混沌战士偏好使用大锤巨斧之类的武器,所以倒在战场不动的那种,鲜少有伤而不死的——假如有,那也是离死不远那一种。 “说对了,都是死人。可是……死人身上的财物呢?那自然可以换一个主人啦。” 艾修鲁法特终于明白过来了。 说话之间,交战双方已经离开了刚才还在舍生忘死为之战斗的战场。甘德一马当先,艾修鲁法特跟在他身后,来到了战场上。 两个身影走过战场。所谓的战场,先前正是漫走猎手军队的营地。在经过这么一场血腥的厮杀之后,四周正呈现一片凄惨的风光:到处是倒毙的尸体,尚未干涸的热血,临死的哽咽和呻吟从一个个再无任何生存希望的伤员喉咙里发出,变成战场上的一个个毫无意义的杂音。 甘德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很快捡起了一个被砍下来的人头,从耳朵上扯下一个金耳环。 “嘿,居然是纯金的,不错。”甘德将耳环咬了一口,笑嘻嘻的塞进自己怀里。“艾修鲁法特快点动手,我们的时间不多,要是被他们回来看到可就惨了。” 甘德确实是熟练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为自己搜到了好几个有价值的小玩意。艾修鲁法特则对这一切都无所谓,只是默默无声的走过战场。他没有搜刮死者的尸体,而是慢慢的观察着死者,感受着这种无言的氛围。 这不是他心中充满怜悯,而是他心中充满不屑——虽然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这些战败而死的人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如果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那是这具尸体身上穿戴的并不是普通的混沌盔甲。 这是格鲁尼的骑士盔甲。 前面已经说过,混沌盔甲是邪神的馈赠,哪怕上面没有附带魔法,其工艺还是设计,都在普通的骑士盔甲之上。所以混沌信徒有时候会缴获南方人的武器,但是鲜少使用南方人拿些防御力较差,又有些笨重的的盔甲。 会穿戴这种盔甲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一位恐怕是被邪神吸引到这边来的南方人。 艾修鲁法特低头,翻过死者的尸体。死者年纪大概四十来岁,死因是后背上的致命一击——由巨斧造成,直接劈开盔甲和**,直达内脏。这个人手中的武器是一柄长剑——剑这种武器,南方骑士很常用,但是野蛮人这边却不流行。这又进一步证明了死者的来历。 “愚蠢的家伙。”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做出了这个评价。这么一点能耐也敢来混沌的领域闯荡?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如果是艾修鲁法特——虽然说靠一个人的力量改变这场战斗或许做不到,但是至少靠自己勇力杀出一条路是没问题的。 “噢,这一个可是一个混沌冠军呢!”甘德发现了艾修鲁法特这边。他伸手从死者身上捡起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戒指,上面画着奸奇的印记。 “高档货,混沌冠军才能拥有。啧啧。”他摇了摇头。“被奸奇吸引来的人最多了。”他说道。“愚蠢的凡人,被无尽的知识所诱惑,却不知道获得无尽知识要经历过什么样的艰苦道路。那根本是陷阱啊。那种高尚的追求,哪里有及时行乐那么快活。” “混沌冠军?”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戒指。 “是的,混沌冠军。”甘德回答。“但是他还有所保留,不肯将身心彻底的交给奸奇。所以他虽然拥有混沌冠军的身份,但是并没有得到与其匹配的力量和权柄。” “这个……你的意思是……南方人哪怕拥有诸神承认的地位,也得……” “说对了。”甘德眼睛看了艾修鲁法特一样。“其实就是这样。虽然你拥有神选战士的身份,但是你还没有把一切都交给欢娱王子。所以你并没有能和你地位匹配的混沌盔甲。” 原来成为混沌高阶信徒还得有一个认同的仪式。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着。 尽管这个戒指也是金子做的。但是甘德却没有收起来,而是将戒指随手丢到尸体的身边。“不要堕入奸奇的计谋,远离和它相关的一切。”他随口说道。然后他发现艾修鲁法特依然在看着尸体。“怎么了?”他好奇的问道。 “我不会成为失败者。”艾修鲁法特说道。说完这句话,他再次看了看尸体,然后离开了,没有半点犹豫。 第三十节包围 第三十节包围 天黑下来了。 这一天的战斗分出了胜负。诚然,现在的漫走猎手部落还有差不多一半的兵力,但是胜负之势却已经不容置疑。 特别要说明一下的是,艾修鲁法特之前猜测的事情差不多就是真相。现在,依靠着优秀的斥候(加上自身的隐蔽),阿索文也已经推断出整个战斗的过程。 其实就是那么回事。漫走猎手部落尝试着为对手设下一个陷阱,但是对手压根没有上当。于是,因此露出破绽的猎人变成了猎物。在拥有差不多两倍的优势兵力之后,卡扎尔人用正面突破的方式,击破了漫走猎手前线部队。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花招、诡计和陷阱了,卡扎尔人只需要正面进攻就能打败敌人。 这场战争的悬念已经变成了胜利者要为自己的胜利付出多少代价,而不是能不能取胜。 但是实际上,事情没这么复杂。战争并不是简单的加减算术,而是一种此消彼长的事情。失败的一方如果失去了取胜的希望,那么除非他们无路可退,否则是不会留下来等死的。而这种无路可退的情况,是极难出现在草原之上的。 除非兵力上对比实在太过于悬殊,否则的话,找到一条逃走的路并不算一件难事。阿索文的部落之所以从上一次失败中幸存下来(虽然变得小得不能再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所以,很容易猜得到的。等到前线战败的消息随着败兵传来的时候,漫走猎手部落立刻做出了战败者的正确选择:撤离。或者具体点说:分路撤离。 当然,这和中央七国的“分路撤离”在概念上是不同的。中央七国中,一支军队分路撤走真的只是分路撤走,最后(如果没出问题的话)会在某个地方重新集合。而混沌部落的“分路撤离”,其实就是整个部落分裂为好几个,沿着不同的路线逃离强敌,从此分道扬镳。其中自然有一股或者多股受到胜利者的追击而灭亡,但是除非是运气糟糕到极点,否则总也有逃出来的那么一批人。 …… “快,快,快!”一名穿着混沌盔甲的战士催促着身边的人。这些都是妇女和孩子。虽然混沌部落里不乏女性战士(和巫师),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女性天然就不合适作为战士。这一点,在混沌部落里也不例外。女战士数量真的不是很多。 这一支队伍人数大概在五百人上下,行走在整个队伍中央的是一整排的马拉大车。车子上装载着各种物资。在走马车边上的是老弱妇孺,她们靠近马车。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可以轮流上车休息(这样可以极大的提高前进速度),还因为万一发生战斗,他们可以在依托马车围成的圈子里得到庇护。 在这些人外面的,是部落里的混沌战士们。这些都是拥有混沌盔甲的战士,排成较为稀疏的队形,而起全副武装,大部分人甚至把头盔都戴在头上。这种姿态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在混沌战士的外围,是装备更轻的掠夺者们。他们分得更散,形成了一个相当大范围的斥候圈。还有少量骑马的掠夺者,刻意的落后队伍很大的一段距离,以便在较远的位置打探追兵的情况。 诸神庇佑,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发现有追击的敌人。时不时的有外围斥候跑过,报告着后方情况。目前并没有发现预示着大队人马的烟尘。他们逃出来已经三天了,既然现在还没有看到追兵引起的烟尘,着或许说明卡扎尔部落没有朝着这个方向追击。 至于前方,他们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敌人压根没有迂回前方设伏的必要。前面说过,前线战斗结束之后,胜负就已经分明了。而漫走猎手部落的分裂更是进一步扩大了双方实力的对比。此时此刻的卡扎尔部落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花招,只需要追上来,就能把这个分裂出来的队伍整个吃掉,一点渣都不剩。 如果敌人没有追过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敌人咬其他的肥肉去了。 整个队伍领头的是一个身穿混沌盔甲,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五官都被遮挡在头盔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盔甲和普通的混沌战士没有什么明显区别,但是从他在队伍里的位置,以及时不时从后方赶来向他汇报消息的掠夺者斥候,就能猜测出他是这个队伍的领袖。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就能毫不费力的猜出这个男人是一个神选战士。 “神选战士”是混沌中一个阶级的称呼,这个称呼也意味着他的力量在普通的混沌战士之上。他除了得到混沌盔甲之外,还受到了邪神额外的恩宠,获得了至少一种特殊能力。这个能力可能是力量强化,可能是敏捷强化,可能是一件神赐的魔法武器,甚至干脆是身体某个部分产生了异变——比方说一只胳膊变成一根触手之类的。总之,只要他除了混沌盔甲之外还得到邪神额外的赏赐,他就是一个神选战士了。在大的部落中,神选战士构成了中下层的头目。但是在小部落中,比方说这么一支数百人的队伍里,神选战士就能成为一个领袖。 “看来没有追兵。”边上,一个驾车的车夫(从装扮上能看出他是一个资深的掠夺者),对着神选战士说道。“有的话,早就追过来了。我们今天必须休息一下了,大家体力已经不行了。” 神选战士看了看跟在马车边上艰难跋涉的老弱妇孺们,没有开口回答。 “人也许还行,马已经受不了了。”车夫继续说道。“要是马累死了,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我们没有多余的马匹了。” “好吧。”神选战士终于意动了。“再走一段路,等黄昏了,我们就扎营休息。” 看起来没什么可担心的。直到黄昏终了,黑夜降临,后方的斥候也没有传来警讯。等到用过晚餐之后,哪怕是最警惕的人也放下心来。后面没有敌人追过来,前方更不可能有危险(前面说过了,两个部落位置偏远,开战都不怕第三方干涉)。那么看起来好好休息一下,用一顿甜美的睡眠来增强自己对付明天的疲劳是一个最佳选择。 很快的,营地里变得安安静静。连日的逃亡之旅让每个人都已经身心疲惫,难以支撑。今天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一下了。至于未来的路……未来的道路只能交给诸神指引了。 没人察觉几个黑影冒了出来——这些黑影并非是来自后方的追兵,而是来自前方——这些黑影明显很熟悉漫走猎手部落安排哨兵的方式,他们来到了哨兵的位置。不过,他们的踮手踮脚却是多余的,因为过度的疲劳,此时连哨兵都已经睡着了。 一根绳子悄然无声的套在了哨兵脖子上,然后迅速勒紧。等到哨兵从梦乡里返回现实的时候,他哪怕连发出警报声的能力都没有。他只能无力的挣扎,手脚朝着天空乱舞,然后慢慢的衰弱下去,最终一动不动。 “别杀他,留他一命。”黑暗中,有人轻声的说道。另外一个人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但却没有违背同伴的意见。就在哨兵将死未死之际,套住脖子的致命绳索松开了。接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哨兵被放在地上,手脚捆好。 做完这件事情后,黑暗中响起了三声鸟叫。接着,更多的黑影慢慢的钻过来。他们并没有急着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慢慢的向四周抢占有利地形,形成包围。这摆明就是要一网打尽了。 这些黑影,正是巫师阿索文的部落战士们。 这一战,阿索文势在必得。他一定要彻底的吃下这块肥肉,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卡扎尔部落知道他们的存在。否则的话,只要卡扎尔部落伸一根指头,阿索文也得摔一个跟斗。 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设置坚固的营地,所以这支漫走猎手部落分支队伍的营地几乎谈不上什么工事。而且,为了避风,他们的营地在一个凹地里。而阿索文的部下已经抢占了四周的高地。 一名部下来到巫师的身边,“准备好了,大人。”他恭敬的说道。 “动手!”阿索文一挥手。接着,他身边的弓箭手朝着天空射出一支响箭。 尖利的啸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神选战士睁开眼睛。尽管他是第一批从熟睡中苏醒的,但是却也已经是来不及了。此时此刻,四周到处都是战斗的呼喊,敌人从四面八方冲入了营地。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火把,看上去他们在被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攻击着。 “卡扎尔人?!”神选战士心头一凉。他知道自己手中的实力太过于微弱,所有能战之兵加起来也只有三百人,实在是经不起卡扎尔大军的攻击。但是,神选战士毕竟是神选战士,而漫走猎手和卡扎尔之间的仇恨也太过于强烈,使得他立刻做出了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杀出去!” 幸好,今夜虽然疲惫,但是几乎所有的战士都是穿着盔甲休息的,武器也在身边。所以战斗开始之后,虽说处于绝对劣势,但是却也不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神选战士一马当先,身边紧跟着十来个亲信部下,瞄准了一个方向就冲杀出去。这个群体人虽然少,但是战力很强,包围过来的敌人完全挡不住他们的冲击,一下子就被他们打破了包围圈,冲了出来。 “应该多准备一点火把的。”站在高处,阿索文轻声的自言自语。他并不具备超人夜视能力,所以虽然说知道己方大占优势,但是却搞不清楚战斗的细节。 前方几个身影朝这边过来了,但巫师并未注意。他以为只是部下们过来向他报告消息,却不料冲过来人挥舞着雪亮的战斧。 “滚开!”神选战士一斧头劈向毫无准备的阿索文。 ( 第三十一节选举 第三十一节选举 夜战其实和白昼作战有很大的不同。其中之一就是很容易形成混战的态势,而不是双方列阵交战。而且,战斗双方很难评估战斗的进展情况。 这场战斗,阿索文的军队是赢定的。整个部落从上到下都知道这一点。其实双方战士的数量大致相同,而漫走猎手部落的混沌战士(正牌的那种)数量要多上不少。但是一方是发起夜袭,另外一方是毫无准备。一方是养精蓄锐,筹备良久,另外一方是士气低落的逃亡队伍。这种情况下,战斗压根不可能会有第二种结果。 所以能够想象,阿索文的部下士气高昂,从上到下都充满了战斗的**。而他们对手的抵抗意志并不坚定。但是,毕竟双方都是混沌战士,而黑夜却又总能从敌人眼下庇护弱势一方。这场战斗最终还是拖到了天亮。 但是天亮之后,双方都看到了战斗的结果。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了,无路可逃的敌人被迫全部投降。阿索文长久的策划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他获得了全胜。 但是,或许是命运的玩笑,这场胜利很辉煌,但是却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没错,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那就是部落的领袖,巫师阿索文,居然被一个突围出来的敌方混沌战士一斧头给砍了——没死,但是和死也差不多。伤势严重,昏迷不醒。 这其实不是战术安排的错。想想看,在黑夜里,凭并不占据优势的兵力去包围敌人,这个包围圈定然不怎么严密。然后,对方的一小股精锐战士,极其幸运的,莫名其妙就从攻击的缝隙中穿过,一直冲到阿索文的面前。 巫师的魔法威力强大,一个恰倒好处的魔法能轻松打倒数十人,甚至能改变一场战斗的结局。但是,在受到攻击的时候,巫师要比普通的掠夺者还软弱。毕竟,掠夺者通常都会装备皮甲(或者是缴获的其他甲胄),而鲜少有巫师穿盔甲的。 魔法之风是无形之物,任何**上的额外负担都会对魔法师的心灵产生不必要的负担,从而影响他施展魔法。根据魔法上的一个常识(这一点,不管对混沌还是对中央七国都是一样的),穿甲施法必须要经过特殊的专门训练才能做到。而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让宝贵的魔法师到前线去挨刀子而特意学习这种技巧呢? 此时此刻,战场上已经平静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战士正在那里按照通常的规矩完成战后事宜。几个人在那里清点战利品,另外一些人在看守俘虏——所有的俘虏都被下掉武器,聚集在一起,手抱头坐着,等候着胜利者的裁决。另外一些则四处搜索,看看有没有幸存者。阿索文之前的策划很周到,他以魔法师特有的严谨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甚至连胜利之后如何最快的打扫战场也没忽略。 也许他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在战场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山坡,一堆灌木丛中,巫师阿索文双眼紧闭,躺在地上,四周七、八个人正围在他身边。 阿索文身上已经被做过包扎,但是每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伤势极重。这是那种近乎致命的伤势了。换句话说,受了这种伤的人,你压根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去,或者还能活多久。总之,眼前有一个很明显必须要立刻解决的问题。 现在,要由谁领导这个部落。 如果这一战失败了,事情倒也干脆。逃的逃,降的降,也没其他的路可选。但是眼下是胜利了。虽然这个部落实力不大,但是你却不能否认它有了极好的发展势头,甚至有可能已经蒙受欢娱王子的额外关注。如果说随着阿索文的死而分崩离析,从此各奔东西,这是没人愿意看到的结局。 如果尼德还在,事情也很容易解决。首领死了,二号顶上,成为新的首领。作为神选战士的尼德,勉强倒也够资格成为这个小部落的领袖。 但是这两个假设都是只是假设而已。所以这个问题立刻就成了一个复杂的问题。现在,谁能取代阿索文,成为部落的首领? 周围的七个人中,大部分都是拥有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剩下的那一个却是部落里新晋的掠夺者,也就是克莱儿。 克莱儿的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盔,具体点说,一个混沌盔甲的头盔部分。这个盔甲的主人就是砍伤了阿索文的那个神选战士。从这个头盔上那斑斑血迹就能很容易的猜出它的主人遭到了什么样的命运。 没错,是克莱儿杀了对方。战斗的具体过程其实很简单:克莱儿幸运的一发十字弓正好从对方面甲的缝隙里射进去,穿透了那个神选战士的颅骨。这种战斗方式对于混沌而言不是很光彩——因为邪神都更倾向近战——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一圈人围着阿索文,默默无言。虽然每个人肚子里想说的话都是相似的,但是此时没有人先开口。 “各位。”沉默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开口了。“阿索文恐怕暂时无法理事了。”他用词很委婉,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们需要一个……暂时接替阿索文的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一直以来,阿索文都是部落里唯一的领袖。而也没人想到在这样一场胜算极大,甚至可以算稳赢的战斗中,会发生这种意外。 现在的部落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得到所有混沌战士的一致认同。如果要搞推荐的话,恐怕每个混沌战士都会推荐他们自己。 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一样。所有的混沌战士都开始彼此打量,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支持。前面说过,混沌战士的晋升是得到邪神的认可的,他的盔甲就是他能力的最好说明。有人依靠力量,有人依靠敏捷,有人依靠经验,有人依靠技巧得到了这个地位。同一个阶层之中,除非来一场生死决斗,否则你是无法知道到底孰强孰弱的。事实上,哪怕是生死决斗,也无法确定孰强孰弱——影响战斗的因素很多,实力接近的时候尤其明显。 换句话说,没人能确定自己一定能赢得这场角逐。 但成为部落的首领: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首先就是能够更加贴近神灵。就像这个世界上所有其他地方一样,每当祭神的时候,地位高的人总是更加接近祭坛一些。第二就是有更多的机会展现自己的力量:对于充满野心,想要进一步发展的人,实力和机遇从来都是缺一不可的。当然,除了这两点之外,其他好处还有很多,比方说私人享受啦,比方说发号施令啦诸如此类。 “各位。”有人终于开口了。这一位是部落里年纪最大的混沌战士,名字叫穆尔——他虽然还不算老人,但是却已经迈在老年的门槛之上了。“我年纪大了。这一次,我愿意放弃暂代阿索文位置的机会。”他轻声的咳嗽了一声。“所以,我想由我来主持一次选举,推选一位最有资格的人暂代阿索文的位置。大家认为如何?” 众所周知,人类如果进入老年,力量、反应、耐力都会有非常明显的下降。除非能得到邪神的青睐,否则一个老人是不可能有机会更进一步了。但是偏偏邪神又是信奉“优胜劣汰”原则的。所以,如果不出现什么奇迹的话,这一位老战士已经没有得到更高名位的希望了。他现在只想活下去,而不是变成孤身流浪者,最后被这片荒野所吞噬。 老战士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当一个人主动退出角逐的时候,他的立场总是很容易被人视为公正的。 接下去的事情很快就被商量出来了,经过短暂商讨之后,所有人一致决定,暂时封锁阿索文的消息,最多只是说他受了点轻伤。由整个部落所有有资格的人聚集在一起,由老战士主持,开展一个选举。当然了,这个只是“暂代”阿索文的位置,所以还没有必要向欢娱王子要求认同什么的。其他的事情,等到阿索文伤势恢复或者伤重不治再说。 既然做出了决定,剩下的事情也就很顺利的发展下去了。胜利者很顺利的完成了打扫战场,顺带着将所有尸体掩埋——通常情况下,野蛮人并没有这种习惯,但是阿索文这一次为了彻底掩盖自己的踪迹,早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因为的尸体很容易引来那些食腐鸟,然后这些鸟儿聚集在一起的醒目场面又会引起不必要的第三者。做完一些必要的掩饰工作之后,胜利者们就带着众多的俘虏,一车车的战利品,朝着自己的营地返回了。 …… 艾修鲁法特抬眼看了看天空。远方的天空之中,好像多了一小团云雾。不过那团云雾的颜色非常的黑,比那种倾盆大雨之前的乌云还要黑,而且,只是一小团。 “那是什么?”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 “乌鸦。”克莱儿回答道。她此时明显的心不在焉。“那里有了很多它们的食物。” 这句话的意思是那里发生了一场战斗,死了很多人。在这个范围内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食腐鸟只有一个理由:逃走的漫走猎手部落被卡扎尔人追上了。能够判断出,阿索文的行动安排的很好(如果不考虑他被人砍了一斧头的意外的话),这一次战斗一方面大获全胜,另外一方面又很好的避开了危险。 艾修鲁法特也参加了这次战斗。阿索文兑现了他之前对艾修鲁法特的承诺,倒是一点也没客气。艾修鲁法特一直担任这外围的斥候的任务。 “阿索文受伤了,你说,我有机会吗?”克莱儿突然问道。 “你是说选举吗?”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嗯,我已经得到提名了。虽然我还不是混沌战士,但是……我也可以参加选举。” 前面说过,虽然克莱儿只是一个掠夺者,但是一个刚刚成年的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一个掠夺者是很少见的。而且,每个人都知道,她父母的能力都很出众,而她也自小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天赋。她虽然目前还没有混沌盔甲,但是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她成为一个混沌战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成为神选战士也基本没有太大疑问,哪怕是冠军武士都有几分可能。没错,女性的混沌冠军不多,但是并不是说没有,欢娱王子麾下这种情况就更常见了。 第三十二节方法 第三十二节方法 除了这个“潜力”的因素之外,克莱儿还有另外两个优势。第一是他干掉了那个弄伤阿索文的家伙,第二就是她之前就经过阿索文的允许,有资格列席部落的议事会议。这本身就说明她已经能和普通的混沌战士平起平坐(哪怕排位在最后一个)了。 “你只是去凑数的吧?”艾修鲁法特对此漠不关心。这是一种常见的把戏,当初他和阿金在一起的时候,就听阿金说过此类商业游戏:在一个商会里,在举行那种重大的决策会议的时候,常常就会需要一个原本没意义的,甚至压根没有资格参与会议的人过来充数。当然,混沌部落不是南方的商会,不过事情可以旁类触通的。 “但是我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克莱儿说道。 “那种故事中,是不是都是说无法从合格候选人中做出选择,最终不得不给一个不相干的第三者?”艾修鲁法特对此不屑一顾。“也许有吧,但是那绝对是百年不得一遇的奇迹。你以为自己足够幸运……拥有百年不得一见的幸运?” “但是你会帮我,不是吗?” “我?”艾修鲁法特倒是吃了一惊。他原本想问一句:“我为什么要帮你?”但是话将出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是那种会拒绝女人的男人。或许是他失忆之前的某种经历?亦或者是他少年时代受到的教育?总之,他和她偶然相遇,然后从她那里得到了自己的帮助。 你可以理解这是一笔交易,可以理解克莱儿得到的更多,但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他从克莱儿那里得到了自己迫切需要的帮助。如果不是克莱儿介绍,至少阿索文是不会接受他以这种方式加入这个部落的。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有信心独自踏上寻觅星刻的旅途,而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荒野上乱撞,事倍功半的寻找血牙领主的行踪。 “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克莱儿对艾修鲁法特的信心是有理由的,因为她很清楚,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冠军。人会犯错,神不会。邪神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赐予信徒地位。一个南方人,从未在混沌的领土上生活过,却能蒙诸神看重,直接赐予混沌冠军的身份。这事情本身就胜过任何雄辩,是对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男人实力的最好证明。 其实如果艾修鲁法特第一时间表现自己混沌冠军的身份,阿索文肯会竭尽所能让贤。老实说,以一个混沌冠军的身份,统领这么一个所有战士总数不过两百人的部落,那实在是委屈的。但是很可惜,很明显欢娱王子对艾修鲁法特另外有安排,所以他并没有打算在这个小小部落长期呆下去。 说句实话,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还在这里,而不是选择踏上旅途,关键还在于克莱儿。 “好吧,其实机会是有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他这个时候,想起阿金之前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前面说过,这件事情——选举暂代阿索文位置的人——其实和南方商会的某些会议很类似。克莱儿入选完全都是那种“凑数”性质的,或者换一句话,叫做陪太子读书。如果按照选举的固定习俗,也就是一人一票,那么克莱儿完全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也确实出现过那些不可思议的奇迹。混沌部落里有此类传说,南方商会那边也有类似的故事。不过,混沌部落的传说故事总是被归结成“诸神庇护”“神的选择”诸如此类的原因。而阿金的那些故事,则是从商业角度,深刻的分析了人类内心,说明这个所谓的“幸运儿”是如何巧妙的化不利为有利,不知不觉中操纵别人的思想,从而表达了对胜利者聪明才智的赞赏和肯定。 简单的说,混沌部落的传说里,选举的胜利者是因为幸运。商会的故事里,胜利者则是因为智慧。 “……但是……机会必须依靠人来创造。” “怎么创造?”克莱儿立刻追问。 他们此时并不在大队人马之中。因为克莱儿是掠夺者,按照兵种的划分,其实属于轻装步兵。之前的夜战中,她的作战任务是外围封锁,截杀逃走——如果有的话——的敌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头撞上了突围而出的那个神选战士,然后当头一箭放翻了对手。此时此刻,她依然在担任轻装步兵的工作——外围警戒。也就是在一个距离大队人马较远的位置,观察四周的动静。这工作可以简单的算作斥候,但是并不需要专业的技能。所以,两个人边上并没有第三者,不管说什么应该都没问题。 “你说过……穆尔将会主持这次选举。” “你想在他身上打主意?但是这是没用的,他自己甚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说服他帮我呢?而且就算帮,又怎么帮?他只是主持整个事务,手里也只有一票。作弊的话,那是一定会被人发现的,毕竟没人看好我。一旦结果出来,大家一定会重新检查选票。”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作弊……既然穆尔负责这件事情,那么他可以决定选举的方式,对吧?比方说,他可以使用常见的一人一票,也可以换种方式?” “没错。” “嗯,这就行了。你必须找一个办法,说服穆尔采用一种新的投票选举方式。” “不公正的话,穆尔不会接受的,因为这会让他名声扫地。”克莱儿轻声说道。“如果非得这么做,恐怕必须用很贵重的东西才能换来他的帮助。我没有合适的东西。” “保证公正,无可置疑的公正。我打赌,没人可以说选举不公正。”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我想,仅仅靠‘说服’应该是不够的,一定要付出点代价。” “然后,用这种选举方法,我就能赢?” “我想是的。”艾修鲁法特说道。“应该能赢。” “到底是什么样的办法?”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办法。”艾修鲁法特说道。“一个人两票,而且规定两票只能投给不同的人。” …… 拖沓可不是混沌的作风。胜利的队伍一回到营地,所有有资格参加选举的人迅速的聚集在混沌祭坛的边上(按照混沌部落的营地布置习惯,祭坛总是在营地中央部分,而这个地方除了祭祀活动之外,也是部落里召开会议的地方)。前面说过,老资格的混沌战士穆尔主持了这次选举。参与者在穆尔的带领下向欢娱王子宣誓,发誓自己会遵守选举的结果。经过这么一个仪式之后,然后由穆尔宣布了选举方式。 混沌的方式从来都是简单明快的。每个选举者被编一个号,然后分到用于投票的小石片。要选谁就在石片上写上号码。这个号码可以是任何人的,包括选票者自己,但是为了避免所有人都得一票的场面出现,每个人都有两块小石片,而且同一个人的两张选票上号码不能相同。 这看起来和平时那种“一人一票”也没什么不同。所以,虽然说采用了这种新颖的方式,却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其他人都还在仔细思量投票的对象,克莱儿却已经完成了自己投票了。实际上,她看起来压根就没考虑过,直接写了就放到穆尔的面前。这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惊讶,因为看起来,这只是这个小女孩认识到自己只是来陪个场,压根不需要考虑任何东西。 投票完毕之后,克莱儿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去了。 “你成功了?”帐篷里,艾修鲁法特早就在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克莱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说服穆尔,我把那东西都给他了……我母亲留给我的魔法胸针。” “啊……只要他们每个人都期待着能得到领袖的位置,那么你的机会就很大。” “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是来陪衬的,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你没有威胁。这是你的弱点,但是却又是你的优点。两张票,毫无疑问,有一张是投给自己的。但是另外一张要给谁呢?反正如果我想要当选,我就不能把这张宝贵的票投给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相反,我会把票投给那个……对我最没有威胁的人。”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现在,你理解了吗?” “你是说……因为我最不可能当选,所以反而大家都会把票投给我?” “就是这样。”艾修鲁法特说道。“因为彼此忌惮,彼此牵制,所以反而最终让原本毫无资格的弱者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如果阿索文还清醒的话,他应该能看出来吧。” 就在说话之间,有人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那是部落里的一个哨兵,他来通知克莱儿去祭坛那儿——这场选举已经有了结果。她必须马上过去。 克莱儿回头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后者微笑了一下,“我和你一起过去。”他说道。 几分钟后,克莱儿来到祭坛边上。此时这里已经不复刚才那种紧张却又平静的气氛,有人暴跳如雷,在那里和穆尔争执。 “这是作弊……这是骗局……”一位部落里的混沌战士高喊着。这是一个年轻人,是在之前和恐虐战帮的战斗中赢得自己的混沌盔甲的。他看起来对这个位置非常的期待。“她只是一个掠夺者,有什么资格成为部落的领袖?!” “你已经发誓会遵从选举结果了。在欢娱王子面前发誓的!”穆尔却半步不让。 ( 第三十三节发现 第三十三节发现 投票的结果正如艾修鲁法特曾经预测的,克莱儿得到了最多的票数。 如果这里是商会,那么恐怕大家在背地里直呼上当,表面上却不得不向胜利者表示恭贺。但是很遗憾,这里是混沌部落。 混沌部落里,只有习俗,没有法律。这句话有多重意思,其中一个是:只要你够强,那么一切规矩都束缚不了你。 公开表示反对的正是原先最有希望在选举中获胜的那一位,当然,这很正常。他叫做弗林特,算是部落里一个很有潜力的年轻的混沌战士。他在上一次战斗中杀掉了四个恐虐的信徒从而赢得自己的混沌盔甲,而这一次,他又在夜战中干掉了两个对手——都是混沌战士。这是一份了不起的功绩,虽然说这种功绩只怕还不够被欢娱王子提拔为神选战士,分享她的神恩,但是却也距离那个目标比较接近了。 可以不客气的说,如果他能再赢得那么一、两次战斗,那么只要他不死不残,那么成为神选战士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也是他激烈反对的原因。因为一个显然的可能性是:如果他作为部落首领向欢娱王子献上这一次的胜利,或许他就能直接成为神选战士了。 没错,作为首领,就是有这种特殊的待遇。因为在这方面,邪神的概念和南方社会的普遍概念也很类似:部下的胜利就是首领的胜利,部下的成绩就是首领的成绩。 上一次打败恐虐战帮的战斗中,阿索文的三个魔法几乎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但是哪怕阿索文什么都没做,只要他赢得最终胜利,他得到的光荣和神恩一点也不会减少。 有一种对此现象的讽刺说法很形象:打仗的是士兵,但国王会成为英雄。 “这是作弊,为什么是那个小丫头被选上了?他连混沌战士都不是!” “这是一场公正的选举。”穆尔用很坚定的态度回答道。从这一点来说,那个魔法胸针确实物有所值了。“如果有人觉得其中有弊,我并不介意把所有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检查一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林特,你也给克莱儿投了一票。” “这次选举无效!”弗林特根本不管对方说什么,也没兴趣去寻找什么作弊的证据。“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代替阿索文领导我们?!” “那么你觉得,有人更合适了?”有人开口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说话的是艾修鲁法特,部落里的厨师。 “当然!”弗林特的气势一点也没弱下去,他扭头面对这个打岔者。 “比方说你?”艾修鲁法特问道。 “没错。”弗林特傲然回答。这也是符合混沌的思路的。混沌可没有那种扭扭捏捏,欲迎还拒,曲线迂回的说话方法,能得到的东西就要去得到,而且不惮说出来。当然,如果你的自信属于那种毫无道理的类型,那么你马上就得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艾修鲁法特刚才在边上看了一小段时间,所以现在也知道大体的情况了。这位弗林特明显是一号种子选手,可惜他虽然是一号,却也没有和二号、三号拉开什么明显的距离(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种选举和争执,直接就他上位了)。此时此刻,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大都保持沉默。有些人应该是有着和弗林特同样的想法,但是却没有像他一样无法无天,直接无视自己刚才对欢娱王子发下的誓言。另外一些人原本机会也不是很大,反而干脆等着看看能不能来一次浑水摸鱼。 “合适不合适,比一下就知道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比方说,现在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如果你觉得你合适,应该能解决吧。” “什么问题?”大感意外的不止是弗林特,连穆尔都吃了一惊。 “卡扎尔的巡哨部队估计很快会抵达这一带。”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回答道。“不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我们恐怕就完了。” “这不可能!”好几个人同时叫出声。 “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很多的食腐鸟……多的就像天空上的多了一片云。这不是我跑得很远才看到的东西。”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大家说,这说明了什么?” “这个……”穆尔踌躇了一下。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这种现象实际上只有一种解释。 “他们被咬上了,而且在最终被消灭之前,逃了足够长的路。”艾修鲁法特说道。“我猜原本是分路朝不同方向走的,但是后来却逃到这附近来了。大家可以假装不知道,或者认为欢娱王子能够从敌人的眼皮底下庇护我们。但是我不觉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有一个提议,所有觉得自己更加合适暂代阿索文的人,都可以去试试干掉卡扎尔人的斥候队伍。”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觉得这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方法。卡扎尔的斥候队伍,一般是五到十五人。” 他说完这番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说来也奇怪,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佬明明只是一个厨师,但是说话之间却自然有一股威严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对他的提议进行反驳。哪怕是弗林特也闭上了嘴。 干掉几个斥候——从字面上来说,这自然是简单的事情。斥候通常都是掠夺者,而一个混沌战士是没理由打不过一个掠夺者的。但是,问题关键是,斥候后面是卡扎尔的大部队。 卡扎尔部落的兵力,至少也超过他们十倍。而且更糟糕的是,现在卡扎尔人能够把所有的力量都拿出来对付他们,而不必担心其他什么东西。 打败一支斥候部队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如果让斥候中的一员逃回去,那……恐怕就会变成一场悲剧了。这种众寡悬殊的战斗完全没有任何希望,更别说此时连部落里唯一的魔法战力,也就是阿索文都躺下了。 但是不打又不成。虽然说他们尽力的掩盖了战场。但是那也只是粗粗的处理了一下,只求短期内能掩饰。如果真的让卡扎尔人找过来……嗯,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掠夺者斥候,怎么可能看错这种东西? “让我来!”在犹豫中挣扎了几秒钟后,弗林特终于做出决定。他伸出一只手,用小刀在胳膊上划下一道伤痕,将鲜血滴落在祭坛之上。这是血之誓言,非寻常可比。“我向欢娱王子起誓,我将用实际成绩来证明我的能力!” 他知道这个誓言意味着什么,混沌的法则是很严酷的。如果他失败,他将一无所有,哪怕幸存下来也永无出头之日。对于失败者,邪神从来是残忍无情的。如果他失败却幸存下来,无论日后多么痛苦地挣扎着试图赢取荣耀,混沌诸神都不会再将目光投向他这个卑微的受诅者哪怕一瞬。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这样一个机会在他面前错过。 发下这个誓言之后,任何人都不再说话。就算是克莱儿也站在一边,默认了对方。在短时间内,弗林特确实已经获得了他需要的权柄。“我要二十个人。”弗林特说道。这个数量很合适,这次行动并不是人越多越好,因为人太多反而会让他们更容易被敌人发觉。 “你,要和我一起走。”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身上,恨恨的说道。凭借一种直觉,他已经知道这一次选举什么的肯定是这个南方佬搞的鬼。靠克莱儿这个小丫头是想不出这种诡计的,而这些南方佬——每个人都知道,南方佬几乎都有那么一堆花花肠子。 艾修鲁法特耸耸肩,做了一个“无所谓”的手势。 …… 一队人马出现在战场的边缘。 这里,正是发生昨夜那场成功突袭的地方。经过粗粗整理之后,尸首都被掩埋了,但是这实际上只能隐藏很短的时间。混沌的领土内有很多嗜血的生物,哪怕是老鼠,都不会拒绝一顿免费的血肉大餐。尚未消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引来了这些小兽,他们中有些已经挖开并不厚的泥土,开始享受美餐了。 这种情况原本是无所谓的。因为掩埋尸体的真正用意是为了防止食腐鸟。因为真正会引起麻烦的是那些食腐鸟类——这些鸟儿聚集在一起,如乌云一样密集,能够被很远的地方所观察到。 其实时间长久了,尸体自然而然会被各类野兽拖出泥土之外。但是,阿索文也没希望能拖多长时间,只要能坚持了五天十天就够了。在他原先构想里,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先是他自己挨了一斧头,受了重伤——这也罢了。但是更糟糕的是另外一队被卡扎尔人追逐的漫走猎手残兵居然一路慌不择路的逃到了这里来,然后,他们居然发现了这个原本不会被发现的战场。事情到这一步,也许只能说天意了。 这队人马数量不多,只有十几个人。和所有的野蛮人一样,这些人都留胡子,积发辫,身上穿着狼,熊等其他一些叫不出名的野兽的皮毛,。但是和其他的野蛮人不一样的是,他们健硕的身躯布满了错综复杂的伤疤(有些伤疤甚至是刚刚产生不久的),强健有力的手臂上都戴满了粗陋的珠宝。 只有刚刚取得丰厚战利品的胜利者才会打扮成这样。 他们中有一半穿着混沌盔甲,特别是领头的那一个。他身上穿戴着一件造型与众不同的盔甲——稍微看一眼就知道,这副盔甲更加精致,更加轻巧,而防御能力却更好。盔甲的胸甲部分刻画着恐虐的印记。所有和混沌势力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件盔甲的意义绝不限于盔甲本身,而是意味着他远远高于普通混沌战士的身份。最起码也是一个混沌冠军才能从邪神那里拥有这样的馈赠。 此时此刻,几个掠夺者已经跳下马匹,到坟堆那里直接用手挖掘起来。坟埋得不深,所以很容易他们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主人,”掠夺者马上做出了回报。“是漫走猎手部落的人。” “真有趣。”领头的那一位轻声的自言自语。“居然有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攻击漫走猎手的幸存者?是谁呢?难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部落在这一带?” 第三十四节强者 第三十四节强者 “发现了脚印。”另外一个掠夺者报告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召集大队……” “不。”那个至少也是一个混沌冠军的头领做了一个手势。“先去看看。不用担心。”他看着四周的部下。“如果他们真的很强,就不会有闲工夫干这种事情了。” 和南方人不同,胜利者掩埋尸体并不是混沌部落的常态,这么干定然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了掩饰这一场战斗。胜利者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 “但是,主人,我们人数毕竟太少了。”边上一名掠夺者如此建议。“回去召集大部队来吧。” 头领微微一笑,突然之间伸手抓住了对方。那个掠夺者是个大个子,长期在狂风中生存使他的皮肤如皮革一般坚韧,他**的胳膊上纹有各种刺青和密语,如果在中央七国,他绝对是一个令人不敢接近的凶汉。但是在头领的手中,他却如一头小猫一样服帖。不,不是服帖,他在努力的挣扎,但是却毫无意义。首领以难以置信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单手举起,而且手中力量越来越紧,让他呼喊求饶的努力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呻吟。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首领始终面带微笑,他尚未使出全力。但是,他手上的这个倒霉蛋却离着鬼门关只有半步之遥了。每个人都屏息弃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怒了首领。 首领的目光扫过部下们的面孔,一张张明显表现出惧怕的脸让他很满意。首领的手轻轻一挥一送,掠夺者飞出三步开外,用手捂着喉咙,发出大声的咳嗽。他刚才距离死亡真的只差一线。 “去看看。”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最初的命令,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在说一个“不”字。队伍马上就出发了。两名最出色的掠夺者居前探路,其余人则牵马跟在后面。 说句实话,这毕竟是一场匆匆结束的战斗。胜利者没有太多时间和人力仔细的掩饰自己的行踪。如果时间等上十天——特别是如果下了一场雨后——草原上的痕迹恐怕会很难辨认,但是现在却一点都不难。他们行动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追踪着脚印、马蹄印和车轮印走了一大段路。 现在,哪怕不那么擅长斥候的人也能看出,这队不知来自何方的人马离开战场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哈……还跑得挺远的……”首领轻声咕哝道。但是说句实话,对方跑得越远,就说明他们越弱小。强者是不必跑得这么急,这么快的。 “主人,”一名掠夺者急匆匆的汇报。“前面的地形不利。” 前方,是一处乱石地。因为某些人类不知道的原因,大大小小的石头在这里星罗棋布。覆盖了这一小片草原。假如有人在这里设下埋伏,那就很可能打队伍一个伏击。 “最多也不过埋伏五十个人而已。”首领瞄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乱石地毕竟不是很大,假如想依靠石头隐蔽身形,人数就不可能太多。 “等等,主人,你看……那边……” 乱石地的中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个人形。如果凝神细看,能够看出那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粗劣的把戏。”首领冷哼了一声。“看来真的是想伏击我们了。”他看着那丛乱石,乱石地并不大,除了那个躺在中央的人之外,看不见别的人。毫无疑问,假如真的这是一个陷阱,伏击者们确实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藏得不错……但是,既然他们能藏的这么好,就意味着这里最多也不过三十个人。” 他看了看手下,他身边跟着有十七名战士。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能够知道他们中的哪些有资格继续跟随他。 首领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必须要说明的是,他并不是真的如他看起来的那么鲁莽。因为在接近乱石地之前,他中间还是驻足了一下以仔细观察四周。不过,他马上确认了并没有其他什么伏兵的存在。 接着,他带着部下们就这样走进了这片乱石地中。 他马上听见了一声充满了野性和嗜血呼喊。似乎就在一秒钟之内,四面八方的敌人一起冲了出来。 弗林特喘着粗气,将斧头从对方扭曲变形的头盔上收回来。对方的鲜血洒了他一头一脸,让他手上都感到一种温暖的滑腻。 这一个应该是神选战士。弗林特对此相当肯定,因为哪怕是混沌战士,也没有一斧头将敌人从头砍到脚的能耐。但是刚才这个被他杀死的敌人却做到了这一点。也亏这个,弗林特才能从背后发动偷袭,全力一击干掉了这个危险的敌手。 战斗怎么样了?他大口喘息着,四处打量,试图看清楚战局。他们这边原本占据着数量优势,因为他们一共有二十个人,对方那边应该只有十七八个。此外,他们占了偷袭的优势——实际上这一点,弗林特并不能肯定。因为对方似乎一点也没有慌乱,而是很冷静的在第一时间把武器拿在手里,接着就开干了。 整个战斗没什么好说的,完全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混战。双方就在这个乱石地里,彼此格杀。武器和武器碰撞,武器和盔甲接触,武器和血肉亲吻。每个人能做的就只有三件事,打倒正面的对手,想办法避免敌人从背后的偷袭,或者——就像弗林特刚才做的一样——从背后偷袭敌人。 出乎意料之外的,四周居然没有多余的人。不,还有……稍远的地方,视线隔着石头的地方,能够听见呼喊和金属撞击的声音。那边可能还在进行战斗。但是这一边……这一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还有对面那个敌人。 对方若无其事的用脚踢开身边的尸体。这个死掉的是阿索文部落里的一个掠夺者——名字叫贝西蒙——很有潜力的那一种。大家都说他得到混沌盔甲没什么问题。就在刚才的混战中,弗林特看到他靠着偷袭干掉了至少三个敌人而自己却没有受伤。 但是现在,这一位已经永远没有得到混沌盔甲的机会了。整个过程只需要一秒钟,一个战锤从头砸下,结束了这一切。 弗林特突然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的敌人。最直观的一点,那就是对方身上穿戴的盔甲并不是普通的混沌盔甲。 说起来,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战斗中,这个敌人却一直没有动手吧。没错,要不是刚才贝西蒙把目标选定为他,或许他现在还没有动手。 对方没有任何主动进攻的意思,只是对着弗林特微微一笑。也许是错觉,但是在对方露出笑容的这一刻,弗林特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 那是高高在上,充满轻蔑的睥睨目光。此外,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比方说嗜血,残忍还有恶意。 弗林特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冲上去还是逃走。这一位至少……至少也是一个混沌冠军吧。 弗林特情不自禁的感到喉咙发干。他知道战场上一对一碰上一个混沌冠军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压根逃不掉。该死的,这不是一支斥候队伍么?怎么会有一个混沌冠军的?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神选战士? 对方把视线从弗林特身上挪开。他似乎压根不在意弗林特的存在,而是看向依然在传来战斗呼喊声的那一边。 “你们似乎干得不错。”对方开口了。“二十个人,居然能杀掉我……十二名部下。很了不起。看在这么杰出表现的份上,给你一个特别优待好了。我叫阿托利安。记住这个名字,免得你死掉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你。” “阿托利安……阿……托……利安……”弗林特突然之间想起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呢?之前阿索文在那些会议上,曾经再三的提及这个名字,让他们尽一切可能避开这个名字。 阿托利安,卡扎尔部落的首领,也是一名新晋升的混沌领主。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阿索文认定卡扎尔部落会击败漫走猎手部落。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是弗林特紧张的神情让阿托利安感到满意,他并没有急着冲杀过来,而是信步走过来,手中的战锤下垂着,红色和白色的液体沿着锤头滴落。相对弗林特而言,阿托利安压根一点也没有紧张……他理所当然不会紧张。因为弗林特只是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 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哪怕给混沌领主做部下都不够格。一个混沌领主的亲卫,要么得具备特殊的才能,要么至少也得是神选战士才够。 另外一边的战斗声平息下来。傻瓜也能看出,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十二个……也许十三个。”阿托利安说道。“我要感谢一下……你们帮我去除了一些没本事的废物。” 虽然卡扎尔部落是一个“泛信”的部落,同时崇拜所有的邪神,但是一个混沌领主通常是有主神的。在这样面对面的情况下,傻瓜也能凭借阿托利安镶嵌在胸甲上的恐虐符号看出他的主神到底是哪一位。 第一次,无言的恐惧和绝望笼罩住了弗林特的心灵。他没有任何希望了。 边上的脚步声让阿托利安的视线再一次挪开,一个弗林特完全没料到的人走了出来。 第三十五节轻视 第三十五节轻视 从那边过来的人正是艾修鲁法特。 这一次,连阿托利安都略微表示出惊讶。前面说过,这场混战爆发在一个乱石地之中,由于石头的分隔,所以实际上战斗能够被理解为很多场同时爆发的战斗。阿托利安刚才就注意到最后的战斗——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那边隔着石头看不见的地方,他还剩下四个部下,而敌人却只剩下一个人了。从常理说,胜利者无疑是他的部下。事实上,刚才阿托利安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从那边过来的却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是他的部下。 阿托利安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个外来客一番。毫无疑问,这个陌生人没穿混沌盔甲——一个混沌战士这么设伏作战不穿盔甲是不可想象的——这只能说明这个人还不是混沌战士。这个人身形高而略显瘦削,自有一股身经百战的彪悍气质。来人脸上正中央,也就是鼻梁的位置有一个醒目的伤疤。除了这些之外,他最明显的特征是手持一把长剑——没错,是长剑。剑是一种相对精致的武器,需要保养,却又容易损坏,对于以部落的方式生活的混沌信徒而言,这不是很合适的武器。类似战斧、战锤之类的武器就没那么多麻烦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对方手中的这把剑,居然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任何血迹。 换个环境,阿托利安或许会认为这是因为对方是个逃兵。但是现在他可绝不会这么想。 “艾修鲁法特,快走!”边上,弗林特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声。他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身上的异样——剑上的异样——因为他此时早已无心关注这些小事情了。 他对面的是阿托利安,混沌领主阿托利安。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和混沌领主的区别,就如同小兵和将军的区别一样。没错,在混沌军团中,混沌领主哪怕不是主将,至少也是一个副将,而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就是一个小兵,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底层的小军官。 如果这里交战的双方不是混沌战士,那么情况或许会不同。因为南方军队中,假如一个小兵发现自己在战场上有机会一对一的和将军单挑的时候,他并不会觉得自己如噩梦般不幸。因为——显而易见的——他不见得一定输。 在中央七国范围内,成为一个将军有很多种原因。也许是智谋,也许是血统,也许压根什么理由都不是,只是君主喜欢这个人而已。所以,小兵假如有机会和一个将军单挑的时候,他不会有“这次死定了”的概念,相反会有那种“机会来了”的想法。所谓富贵险中求,杀掉敌人的将军,绝对是一场大功劳。 但是在混沌领域之内,一个混沌战士和一个混沌领主之间,在战斗力方面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一点,邪神绝不会弄错。事实上,地位高一阶,实力上就有了很大的区别。这不仅仅是战斗经验、战斗技巧上的区别,也是身体各方面素质的区别。 哪怕弗林特是一个对自己力量很有信心的人,他也不曾想过自己能战胜阿托利安。特别是阿托利安还是一个以恐虐为主神的混沌领主。 “走?”艾修鲁法特却似乎没有理解弗林特的意思。他停下脚步,打量着阿托利安。 这个该死的南方佬!弗林特几乎想咒骂一声了。“快走,他是阿托利安,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快回去!告诉大家快点走!” 阿托利安微笑了一下。他虽然崇拜的主神是恐虐,但他并不是那种嗜血如狂的疯子(实际上,认为恐虐的领主都疯子绝对是一种偏见),从刚才弗林特寥寥几句话中,他已经猜出了很多。现在他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小部落或者小战帮,是专门来这边,尝试着在卡扎尔和漫走猎手两个部落的战争中捞点好处的。老实说,这种事情不罕见。 但对于阿托利安,这就是一种明显的冒犯。这帮想要来偷鸡摸狗的小贼都得死! “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握紧了武器的弗林特,又看了看神情轻松,但眉宇之间杀气腾腾的阿托利安。“混沌领主又怎么了?” 这个南方佬是傻的么?这是弗林特的第一反应。 但是说句实话,尽管艾修鲁法特自称是一个厨师,但是整个部落里所有人都知道,他绝不仅仅是一名厨师。有些东西是无法隐瞒人的。艾修鲁法特那种体型,那种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那种日常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小小细节,无不说明他是一个战士,而且是身经百战的那一种。其实傻瓜也明白,欢娱王子是绝不可能召唤一个单纯的厨师来到北方的。只是艾修鲁法特自己自称是一个厨师,而又只打算在部落里当一个过客,所以大家也就没有很在意而已。 部落里,早就不止一个人猜艾修鲁法特其实已经拥有了混沌战士资格了。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真心真意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欢娱王子,所以才没有得到和自己实力匹配的混沌盔甲。 弗林特还在那里没做出反应,阿托利安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你是不是说你们有两个人,而我只有一个人?”他现在也已经开始察觉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而是一个“南方佬”。毕竟艾修鲁法特这一身衣着打扮有点与众不同。“哈哈,你们这些南方佬真有趣,好吧,现在我确实只有一个人,但我是一个混沌领主!” 他最后一句话出口,身体突然绷紧了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弗林特情不自禁的举起斧头,挡在前方。 “混沌领主,阿托利安!”阿托利安大声宣告。“你马上就知道,我和你们之间到底有多么的不同。” “混沌领主又怎么了?”艾修鲁法特似乎毫不介意,神情甚至有点懒洋洋的。“不就是混沌领主吗?我抓也抓过,杀也杀过,战场上也打败过不止一个。也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 “狂妄!”这一次,阿托利安真的被激怒了。这些南方人确实思维方式和普通的混沌信徒不太一样,但是这并不是说他们就能侮辱伟大的阿托利安。他握紧了战锤,身体微微前倾,如一头老虎扑向猎物之前一样将力量蓄在腿上。他已经不在乎边上的弗林特了,而是想要先收拾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佬。 弗林特冲上来,一边再次喊出“艾修鲁法特,快走”,一边高举战斧,奋力劈向阿托利安的头部。 但是很可惜,他面对的毕竟是一个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头都没回,战锤信手一舞,巨大的力量撞得弗林特手臂发麻。战锤发出第二击,弗林特虽然用斧头挡下来,但是战锤上夹杂的力量太过于惊人,以至于让他虎口崩裂,武器脱手飞出,双脚踉跄着后退,最后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果阿托利安追过来再补上第三击的话,他就死定了。 不过,阿托利安压根不在乎他。毕竟,弗林特身上穿着沉重的混沌盔甲,绝对跑不掉。而艾修鲁法特身上什么盔甲都没穿。虽然阿托利安对自己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但是如果这个南方佬掉头就跑,阿托利安倒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追得上。怎么说呢,不管是什么样的盔甲,或多或少总会对身体的活动造成影响的。 不过艾修鲁法特并没有跑。 阿托利安慢步向艾修鲁法特靠近,现在,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五步,在这个距离,哪怕是转身逃跑都来不及了。阿托利安用右手举起战锤,左手指向对手。 “好,有胆色。为了你这份勇敢,我决定不杀你。”他狞笑着。“不过我会打断你的四肢,让你躺在这片草地上,慢慢的死掉。” “那多谢了。”艾修鲁法特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的手一松,长剑被丢到了地上。“好吧,作为感谢,我杀掉你之后会给你挖个坑。不过深浅就不一定了。” “南方人都这么狂妄吗?”阿托利安都气得乐了。“赤手空拳对付我?” “不,只是换件武器罢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下一瞬间,一把双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肉眼清晰可辨的魔法能量缠绕在剑身之上,长剑舞动的时候,发出尖利的鸣啸。 金属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在边上的弗林特瞪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没错,那个强大的几乎不可战胜的阿托利安居然被艾修鲁法特逼得节节后退,完全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他知道阿托利安的臂力是多么的惊人(刚才他自己的斧头就被对方轻易的磕飞掉了),但是眼下,阿托利安却被艾修鲁法特完全的压制住了。不,不止是压制住了。因为阿托利安并不仅仅是步步后退,而且他的动作左支右拙,开始招架不住了。 艾修鲁法特的最后一剑劈中了阿托利安的头盔侧面,将头盔上作为装饰的一个突起直接削飞。阿托利安乘此机会后退,这才脱离了战斗。饶是如此,他已经狼狈不堪。 “你……”阿托利安又惊又怒。他刚才的傲慢和自信已经在这一轮交手中彻底消失。他现在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强敌。第一次,阿托利安感觉到不安,他想要撤退,但是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没有穿盔甲。这意味着自己绝对跑不过对方。 如果他还有几个部下,或许他能让部下拖延一点时间,自己好跑到马匹那边去。可惜他已经没有部下了。 “不错,战斗中培养了了不起的直觉。”艾修鲁法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果然,直接硬干不行吗?我还以为行得通呢……” 对方的这种轻视让阿托利安暴怒起来。他发出一声战斗的呐喊,冲了上去。对方没有盔甲,这意味着只要一击命中——哪怕是小小的擦过,也能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伤害。 但是艾修鲁法特用无以伦比的力量和技巧轻易压制住了阿托利安的反击。他双足稳稳站着,阿托利安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轻易化解,卸开。等到阿托利安力尽之时,艾修鲁法特举起了长剑。 难以形容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借千锤百炼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阿托利安立刻感觉到侧后有敌人袭击。他下意识的做出躲避侧后攻击的动作,然后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侧后方什么人都没有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艾修鲁法特的长剑已经从正面刺入他的胸膛。剑锋沿着盔甲接缝的薄弱位置刺入,穿透盔甲,正中心脏的要害。 阿托利安用惊讶和恐惧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对手,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的跪下来。 第三十六节效劳 第三十六节效劳 “你……”阿托利安丢掉了自己的战锤,双手紧握住剑锋。他的手被魔法长剑的剑锋所割裂,鲜血沿着剑锋流淌,但是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到底是谁……”他一边喘息着一边问,血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只是艾修鲁法特而已。一个普通人。”他手一抖,从阿托利安身上抽回自己的长剑。阿托利安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慢慢的倾斜倒下。 “……我……是不可能输给一个普通人的……”阿托利安挣扎的说道。他重创的身体上只留下最后一点生命的火花。而在不久之前,这副身躯中还充满了活力。战斗就是这样的残酷。“你……究竟是谁?” “好吧,我满足你最后一个问题吧。”艾修鲁法特手一晃,魔法长剑从他手中消失不见。“如果用你们的档次来说,我也算是一个混沌领主。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我……阿托利安……是不可能……输给一个普通人的……”阿托利安脸上露出最后一点欣慰的神情。他的眼睛慢慢闭上,最后一丝生命的活力也已经从他的身体上消失掉了。他死了。 艾修鲁法特从阿托利安的尸体边走开,几分钟后,他拿着两把铲子回来了。铲子是这支别动队事先准备好的——原本他们就打算在歼灭敌人的斥候队伍之后,将敌人的尸体掩埋掉的。当然,谁也没想到他们等来的不是一支原本能够轻易打败(但是很难阻挡对方逃走)的斥候队伍,而是一个混沌领主和他的亲卫。 弗林特依然坐在地上。在艾修鲁法特去拿铲子的时候,他始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死去的混沌领主阿托利安。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突然,以至于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阿托利安……卡扎尔部落的领袖,被阿索文百般忌惮的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居然被他正面撞上了。然后,本来应该不可一世的阿托利安在他面前被杀了。而且……不是在一场众寡悬殊的战斗中被一大群敌人围攻杀掉(哪怕是混沌领主,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挂掉也很正常),而是在一场一对一的战斗中被杀。杀他的人居然是……部落里的厨师,艾修鲁法特。 看着艾修鲁法特杀掉阿托利安的过程,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觉得好像不是很难。但是弗林特可是刚刚和阿托利安交手过,所以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刚才交手的结果是一清二楚的——阿托利安甚至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看,信手一锤,直接击溃他的攻势,还让他虎口麻,第二锤,让他武器脱手,踉跄倒地。如果有第三锤,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弗林特这个人了。弗林特自己也知道,如果是阿托利安面对面的,很认真的动攻击,那甚至不需要三锤,一锤就够了。 而且,艾修鲁法特还承认自己也是一个混沌领主??! 这些简直是爆炸性的消息,一条比一条惊人。以至于弗林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亲眼看到的一切。 开什么玩笑,在部落里当厨师的艾修鲁法特居然是一个混沌领主?!好吧,其实部落里的人老早就猜出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战士,但是哪怕是最大胆的猜想里,也只是认为他可能已经蒙受神恩的那一种——也就是神选战士。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那种开玩笑的话中——也就是说,说话的人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认为艾修鲁法特可能是一个混沌冠军。 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更进一步,他居然是一个……混沌领主? 混沌领主是什么概念呢?前面说过,混沌领主就是军队里的将军,而类似弗林特这样的混沌战士,等于军队里的小兵——最多也是那种连官衔都没有的小队长之流。以实际例子来说,混沌领主有资格成为一个万人以上大部落说一不二的领,而混沌战士,哪怕是阿索文的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里,也算不上高层。事实上,要不是之前两个神选战士死去,然后阿索文又意外负伤,怎么可能轮到弗林特来竞争部落领袖呢? 前面说过了,弗林特这样的普通混沌战士,就连给混沌领主当卫兵的资格都没有(正常情况下,混沌领主的亲卫队一般都是神选战士,或者是有特殊才能的人组成)。假如艾修鲁法特肯让弗林特跟在身后当随从,这已经就是天大的恩典,很看得起弗林特了。 弗林特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自己在部落议事会议中享用的美食——这可是由混沌领主亲手做的。恐怕整个混沌领域里,没什么人享受过这种待遇。 弗林特脑子一片混乱,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爬起来,而不是老这样愣愣的坐在地上呆。 艾修鲁法特将一个铲子丢到弗林特身边。“帮个忙。”他用很轻松的口气说道。 “是!”弗林特下意识的爬起来。他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先脱掉自己的盔甲——赶紧动手挖地。 两个人挖地其实相当的快,只是很小的一会,地上就多了一个坑。不需要艾修鲁法特多话,弗林特马上就把阿托利安的尸体放进坑里——不过他把阿托利安的头盔和战锤留了下来。头盔,是杀死混沌领主阿托利安的铁证。战锤则是一把魔法武器,是身为混沌领主的阿托利安从混沌诸神(应该是恐虐)那里得到的贵重赏赐。 艾修鲁法特还想挖其他坑(因为还死了很多人)。这一次,弗林特马上挺身阻止了对方。“大人,请交给我。”他赶紧说道。一个混沌领主是不应该干这些善后事宜的。 艾修鲁法特倒也没有反对,只是看了看他,说了一句“快一点。” 弗林特赶紧脱掉碍事的混沌盔甲,拿着铲子猛挖起来。也许是想要急着在艾修鲁法特面前表现一番,他挖坑的度算得上惊人。前后只是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地上就被挖出一个大坑来,所有相关的尸体都被丢了进去。 阿托利安过来的时候,是带着坐骑来的。现在,所有的坐骑全部归胜利者所有了。在弗林特挖坑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处理好了战利品,将所有的盔甲武器之类能带走的都放到了马背上。除了阿托利安是带着自己的盔甲(除了头盔之外)入葬,其他所有的金属制品都被弗林特整理到了马背上。 很快的,一切都结束了。两个人带着十几匹马,满载着丰厚的战利品踏上了返回的路(当然了,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必须要说明的是,在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之后,弗林特的态度就彻底的改变了。他变得恭恭敬敬,甚至都只跟随在艾修鲁法特身后,不敢逾前。说句实话,这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有点不太自在。 “弗林特,不必这样子……”艾修鲁法特终于觉得这样子不能持续下去。他还得返回部落里呢,要是部落里的人看到这样子的话……艾修鲁法特不确定会生什么。 “大人,您真的是……我的意思是……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弗林特有点试探的问。其实问出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弗林特充满疑虑,而是出自人类那种不肯承认事实的天性。因为现实很显然:一个有能力在一对一的战斗中,(看上去)毫不费力的杀掉一个恐虐混沌领主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吗?也只有同样的混沌领主能做到这一点了。 “我想是的。”艾修鲁法特说道。既然已经在弗林特面前说了,那也就无所谓了。其实他对这个叫做弗林特的混沌战士倒也有几分好感。刚才面对混沌领主阿托利安的时候,弗林特不止一次喊着让艾修鲁法特快逃,而自己留下来牵制对方。 虽然说按照南方人的标准,这个弗林特是个彻头彻尾的(充满**、野心和邪念)的邪神信徒,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件事情倒是充满了勇气和友爱精神。 说完,艾修鲁法特从口袋里摸出那件饰。作为一个真正的,稍微有点见识的色孽信徒,弗林特马上认出这个东西只有混沌高层人物才能持有。 每个混沌信徒身上都有这么一两件画着诸神符号的信物。有些人甚至直接将其纹在身上或者蚀刻在盔甲之上。当然,类似艾修鲁法特这样将其作为一件小物品藏在身上的也不少。这个东西是信徒和自己神明沟通的重要中介,没人会拿这种东西作假——因为根本没办法作假。艾修鲁法特是混沌领主的事情再也没有一丝疑问了。 弗林特立刻做出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立刻面对着艾修鲁法特单膝跪下,“大人,能不能让我跟随您,为您效劳?” 这种要求是很常见的。就和在中央七国范围内,一个普通人甘愿投靠大贵族作为下人一样。除了崇拜强者这样普遍的思想之外,成为一个混沌领主的亲卫或者随从还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买卖:和那些下层的混沌信徒不同,一个混沌领主,是时刻受到邪神的关注的。换句话说,跟在混沌领主身边,自然而然能得到神明更多的注意。比方说,普通的混沌战士在战场上杀死了一个敌人,那并不能立刻得到什么。你得到祭坛边举行一个仪式,向神明献上自己的胜利,甚至是供奉战利品才能得到神明的认可。而且更大的可能是不认可——假如这个胜利不能让邪神满意的话。但是在混沌领主身边,你立下的所有功劳,都自然而然的被邪神看在眼里,因为邪神永远凝视着混沌领主的一举一动。你天然能得到更好、更多的奖赏,每个小功劳都被神明看在眼里。 除此之外,如果能被一个混沌领主指点,那对个人能力的进步无疑是巨大的。就算混沌领主不指点你,你也可以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的学着他是怎么做的。 最后,成为一个混沌领主的随从,理所当然就能得到他的庇护——用一句俗话来说,就是可以拉虎皮扯大旗了。 第三十七节凯旋 第三十七节凯旋 “呃……”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要求。 他这一次来到混沌的领地,仅仅是为了一件事情而已:把星刻带回去。或者把她已死的消息带回去。除了这个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要。他既不想得到邪神的青睐,也不想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势力什么的。 说句实话,他现在在格鲁尼可谓要啥有啥。一个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了。而他也对混沌邪神提供的那种种诱惑——通过教会撰写的那些书——并不是很感兴趣。邪神对人类的最大奖赏,也就是所谓是升魔——由此可得到永恒的生命(附带着强大的力量和显赫的权柄)——他也不是很有兴趣。这倒不是说艾修鲁法特在思想上高尚到极点,而是基于人类的一种本性。这种本性是久经考验而被证明其正确性的:正值青春年华的人对于永生不死的追求,远没有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那么执着;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人,几乎不会花什么神去考虑永生之类遥远的事情。 就是艾修鲁法特真的对永生有什么兴趣,他也有一个后备的选项:黑魔法。众所周知,黑魔法虽然有种种副作用(对此教会是不遗余力的的予以攻击诋毁的),但是确实能极大的延长人类的寿命。双胞胎那种有点非自然的年轻就是最好的证明。 总之,在艾修鲁法特的心里,他这趟旅途最理想的就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最好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特别是邪神的注意——并带回星刻。 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他虽然知道了自己被色孽赋予了混沌领主的地位,但是他压根就没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也许想过,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次他会在弗林特面前表露出身份,可以说是一个意外,也可以说是因为他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小部落,重新踏上旅途——既然如此,身份保密什么也就没什么必要了。混沌部落之间的消息并没有那么通畅(小部落里商业活动少,自然就交流少,消息闭塞),他是一个混沌领主的消息估计也散布不出去,不会对他的寻人之旅造成太大的影响。 “大人……”弗林特满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这个……我只会在部落里呆很短的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 “我会一直跟随您的。”弗林特说道。他误解了艾修鲁法特的意思,以为对方掀他是个累赘。说句实话,按照混沌中的通常等级概念,现在的弗林特确实还没资格来当一个混沌领主的随从。“请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不是想暂代阿索文的位置吗?” “大人,我已经不敢再有这种妄想了。”弗林特非常自觉的低下头。“我之前并不知道您的真正身份。” “好吧,”艾修鲁法特觉得一时间也不好说这个事情,只好先拖延一下再做决定。“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趟路并不是很漫长。两个人的返回在整个部落里引起了轰动。 没错,是轰动。 出发的时候,连同领头的弗林特在内,一共二十个人,其中四个是混沌战士,其余都是资深的掠夺者(艾修鲁法特例外)。但是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却带来了十几匹驮满战利品的战马。 前面已经说过,虽然说在阿索文的带领下,部落终于赢得了一场艰难的战斗,有了几分起色,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一个很弱小的部落。除了人口之外,马匹也很缺乏。事实上,整个部落里压根连一匹战马都没有。有限的几匹马,拉拉车,跑跑路还可以,要说冲锋陷阵纵横驰骋什么的就不行了。 倒是之前全灭了漫走猎手部落的那支逃亡队伍,从中缴获了三匹算得上战马的马匹。这已经算得上很丰厚的战利品了。 但是这一次,弗林特居然一口气带回来整整十几匹战马。而且每一匹都是那种筋骨强健,适合战场冲杀的优秀战马。 二十个人,只回来两个。徒步离开的队伍,带着这么一群马回来。那么发生了什么,可谓不言而喻。 对于这个小小的部落来说,死了十八个人,损失可谓非常惨重。但是相对的,战利品也确实丰厚。 成群的人迎接两个归来的英雄。如果这一次回来的不止两个,那么艾修鲁法特肯定是处于被众人环绕的状态,部落里的人就会轻易的看出倪端。但是这一次只剩下两个人了,在前在后什么的也说明不了什么。所以大家并未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已经发生了一些彻底扭转双方立场和地位的事情。 “天啊!”弗林特刚刚走进了营地大门,有人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 他看到了弗林特牵着的那匹马马背上的头盔——混沌领主,阿托利安的头盔。 有人抢上前,从马背上拿起头盔。这是邪神给予信徒的赏赐(的一部分),任何人都能从头盔精美的工艺和坚固的防护能力上看出,这可不是一般的混沌战士的头盔。 只有混沌冠军武士——或者是更高层的混沌信徒——才能拥有这样的装备。而这头盔却在弗林特手里,这代表着什么意义自然傻瓜都能知道。在这场战斗中,弗林特至少杀掉了一个混沌冠军级别或是以上的敌人。 头盔在部落成员的手中传来传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乱糟糟的欢迎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了。事实上,整个部落都肃静下来,大家甚至忘记了欢呼,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看着归来的弗林特。 弗林特低着头没有说话。外表上看来,这是在经过一场恐怖的激战后,使得弗林特已经身心疲惫至极,所以保持沉默。但是实际上,他现在是唯艾修鲁法特马首是瞻——既然艾修鲁法特保持着沉默,那弗林特也不敢出声。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觉得弗林特不一定会问鼎部落首领的宝座,在看到这个头盔之后,已经没人再抱着这种念头了。没错,弗林特目前还是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但是他马上就不是了。他杀死了一个恐虐的冠军武士——脑子正常的人,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弗林特成为神选战士,哪怕不是板上钉钉,也是十拿九稳了。 自然有人将两人带来的战马牵走。弗林特一路向前,一直来到混沌祭坛边上。在这里,他曾经发下血之誓言,发誓要为部落解决这个危机。 穆尔在这里等着他。在弗林特带人离开之后,穆尔暂时负责营地内的各项事务(他们刚打了一场胜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有人已经将弗林特带来的头盔交给了穆尔。 穆尔之前是弗林特在争夺首领时最大的阻碍。如果不是他采取的那个新颖的投票方法,事情压根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前面说过,弗林特哪怕不知道整个事情的背后存在不正当的交易,至少也能猜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指明让艾修鲁法特跟他去对付卡扎尔部落的斥候队伍了。 当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子,是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的。 不管穆尔之前是什么态度,但是在看到那个头盔之后,他的神情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他收了克莱儿的那个魔法胸针,但是可以这么说,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阻挡弗林特的努力。 “这个头盔……” “阿托利安的头盔。”弗林特偷眼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发现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大胆的回答道。 “阿托利安?”穆尔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阿托利安?” “卡扎尔部落的首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弗林特回答道。 周围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弗林特扭头扫视了一圈,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全部都诚惶诚恐,不敢出声了。 “那个……阿托利安……”穆尔完全呆住了。阿托利安居然被弗林特杀掉了?欢娱王子在上,发生了什么了?弗林特只带了二十个人。哪怕是二十对一,二十个人一拥而上围殴,能够杀掉一个混沌领主也堪称是一个奇迹了。 混沌领主是什么?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强。强得让人无话可说,强得没边,强得让神明都为之侧目。在混沌信徒概念里,混沌领主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普通的混沌战士在混沌领主面前,那简直就是橡皮泥,随便揉捏。 要是二十个混沌战士一拥而上就能搞定一个混沌领主,那这个混沌领主也就不值钱了。别说混沌领主了,哪怕是低一等的混沌冠军,以一当百也绝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 “你……一个……一个……”穆尔的话都不连贯了。“那么……这么多……多的马……怎么……来的?” “本来以为等到的是普通的斥候,没料到来的是阿托利安和他的亲卫。”弗林特说道。艾修鲁法特显然打算继续保持低调和隐秘,所以他就得把这一切认下来。当然了,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承认战绩是一个麻烦,但是对弗林特来说,虽然是冒领功劳,但是别人眼中的那种敬畏,部落成员那种诚惶诚恐,特别是穆尔这种吓呆了慌慌张张的样子,让他十分享受。话说回来,人类又怎么会不享受这种荣耀呢?“战斗很激烈。最后面对阿托利安的时候,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但是这种口吻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已经被这种荣耀,这种崇拜弄得心醉神迷了。 “我要休息一下。”弗林特信手从穆尔手中拿过阿托利安的头盔,然后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我累了。” 他就在所有人的目送下回到了帐篷。在进去之前,他回头对穆尔叫了一声。“快点处理完事情,虽然卡扎尔人不会来了,但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是!”穆尔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背后耍花招的念头。此时此刻,他已经将弗林特当做部落的首领来看待了,不再对他的命令有任何抗拒。 第三十八节宣言 第三十八节宣言 弗林特用尽自己的一切办法才让紧张澎湃的心情稍许平静一点。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艾修鲁法特,那么他现在应该躺在那个乱石地里等着喂乌鸦——甚至更糟。但是,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干的,那该多好。 当然,这也是想想而已。他和阿托利安交过手,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一场战斗。他能够相信,如果阿托利安很认真的对付他,他恐怕一回合都接不下来。这不是夸张也不是他自甘菲薄,而是混沌领主和混沌战士之间的区别,就是这么大。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成为混沌领主…… 弗林特的脑子里幻想了一段时间。虽然他本来“休息一会”只是一个借口,但是这一天他真的已经太累了。虽然说北方人的身体素质普遍要强于南方人,但是今天他真的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劳,哪怕一个混沌战士也无法抵御。不知不觉中,他进入了梦乡。 弗林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他走出去,让他吓一跳的是,部落议会的人(除了重伤的阿索文之外)居然都在营地中央的空地,色孽的祭坛边上,静静的等待了。大家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然后他想起今天的自己已经和寻常不过。现在的他,不再是“混沌战士弗林特”,而是“杀死混沌领主阿托利安的弗林特”。 混沌祭坛边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祭品。其中最主要的是从敌人那里得到的战利品,包括阿托利安的头盔。大家都在等着弗林特过来,好开始仪式。 这对于混沌而言是很正常的事情。当部落里发生了足以取悦神明的大事——通常是取得了一次军事胜利,或者建立某种功绩之类的——那么就会举行这种祭祀。他们将自己取得的胜利献给神明,以此获得神的恩宠。 过去是混沌巫师阿索文负责主持这种祭祀的,但是现在弗林特已经获得了资格。 弗林特看了一下四周,出乎意料之外的,艾修鲁法特不在场。弗林特有点奇怪,但是此时却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弗林特走到领头的位置,开始主持祭祀的仪式。 其实这仪式很简单,每个混沌信徒都会(想想也知道,某些混沌信徒可在野外独自生活的呢),弗林特自然也不会例外。伴随着祭祀之火的点燃,红色的火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种多彩的,宛如彩虹一样的颜色。 这说明一件事情:欢娱王子非常满意这一次的祭祀。这个部落的所作所为极大的荣耀了它。神的意志降临在这个祭坛之上,所有的信徒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 接着,一种香气莫名的弥漫开来。在祭坛之前,参与祭祀的人都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欢娱王子的意志从虚空之中降临,在自己的信徒身上一一扫过,评价,检点着自己信徒的功绩。在香气带来的那种让人身心放松,飘飘欲仙的感觉中,弗林特清楚的感受到伟大的欢娱王子的意志和他的精神融为一体。难以形容这种愉悦,但是世间其他所有的享受,比方说美食、比方说美女,比方说美景,全部无法和这种充实、愉悦,充满生命活力的感觉媲美。 如果有一个保持冷静的人在一边观察。他就能清楚的看到弗林特面孔因为极度的愉悦而扭曲着,他的手臂张开,仿佛想要拥抱什么,而手指却在那里微微的痉挛。 这种无法形容,令人身心迷醉,不可自拔的感觉如潮水一样褪去了。弗林特睁开眼睛,刚才那种那种感觉实在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他无法克制的想要追求更多。这就是巫师阿索文过去经常感受到的感觉吗?不,不可能的!弗林特迅速否定了这一点。这是对他的奖赏,而且只有他得到了奖赏。 不过弗林特不清楚这种奖赏的理由。是他完成了那个血之誓言的奖赏吗?虽然弗林特自己都承认,能完成那个誓言完全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的缘故。但是前面说过,混沌邪神在这方面的概念和人类很相似:部下的功劳就是首领的功劳,部下的成绩就是首领的成绩。弗林特发下血誓要去解决掉那队斥候(虽然事后证明那不是普通的斥候),然后他也确实的做到了这一点(当然,这完全是依靠幸运),那么他自然要得到奖赏。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杀掉混沌领主阿托利安的奖赏。既然艾修鲁法特没有参加这次仪式,那么这份光荣就赐予了弗林特了吗?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了,神恩,他得到了神恩了么? 这方面,他从未有过经验,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有某种细微的变化……怎么说呢,充满了力量。 他迅速跑到边上,尝试去搬动一块石头——这是一块很大的石头。凭借经验,他知道仅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气是很难搬动的。但是这一次,他发现情况已经不同,他还没有用上十分力气,石头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神恩。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一个神选战士了。当然了,虽然并未在实战中证明过,但是弗林特相信自己现在,哪怕在神选战士中也是很强的一位。 但是……却也只是一个神选战士而已。 虽然说表面上混沌内部的阶层划分比较简单,但是实际上,每提高一个阶层,立刻就能对下面人形成绝对的控制能力。这是因为提高自己所处的阶层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这需要神明的认可,换句话说,什么收买、贿赂、欺骗、威胁、作弊等等手段统统是笑话。唯有实际成绩,而且是非凡的成绩。才能让你跨越这宛如壁垒一样的间隔。 非凡的成绩——这个词字面意思本身就意味着很难做到。否则怎么叫“非凡”? 祭祀之火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火焰颜色。这一次,欢娱王子被极大的取悦了,至少弗林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见过如此强烈的神意降临。原先的那种香气已经消失在夜空中,部落里的成员几乎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止一个人满怀期待,因为很明显,这一次他们中一定有不少人能够得到提升。 接下去就是另外一个仪式了。趁着欢娱王子的凝视尚未远去,那些俘虏被逐个押到祭坛边上,做出自己的抉择。其实这个抉择并不难做出。通常情况下,只要有机会,俘虏都是乐意加入到胜利者这一边的——只有少数高阶成员例外。而且,由于有神力的制约,因此那些“假投降”的做法是行不通的。 这番新加入的仪式大体顺利。俘虏之中,一共只有三个人被处死,其他的统统心甘情愿的加入了这个小部落。这一下子,部落里就多了一百来个成员。不过,可惜的是虽然说成员多了不少,但是新加入的战士却不多。之前的夜袭中,很多人负隅顽抗,最终被杀掉了。 等到这个新成员的精神考验结束,整个部落的主体——这个主体的意思是指所有的战士,包括掠夺者和混沌战士——全部聚集在祭坛边上,等着最后一个宣告的仪式。没错,弗林特还需要一个步骤,在所有人面前,在神灵的祭坛面前,宣告自己成为部落的领袖。虽然这个是“暂代”的,但是既然弗林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神选战士,要说他还能再进一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不要忘记,弗林特在今天白天的那场战斗中,居然杀掉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 有了这样的功绩,别说以后了,哪怕刚才弗林特直接被提升为混沌冠军,那么也没人会感到奇怪的。按照混沌中的一个根深蒂固的偏见:一个混沌冠军可是要比一个混沌巫师更加合适作为部落的领袖的。 所有人凝视着弗林特,等待着他开口宣布这一点。弗林特也看着人群,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艾修鲁法特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此刻艾修鲁法特就在人群里,看着弗林特。 “各位,我决定……”弗林特握紧了拳头,然后慢慢的松开。“接受我们之前选举的结果。”他说道。“我们都发誓要遵从的,所以不应该违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自己听错了。别说别人了,哪怕是克莱儿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错,她之前确实想争夺这个临时首领的地位,甚至为此贿赂了穆尔。但是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弗林特凯旋归来之后,哪怕是克莱儿自己,都已经完全的放弃了希望。 怎么可能呢? 过了几秒钟,弗林特依然没再说话,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玩笑。整个部落议论纷纷,大家一个接一个的猜想着。但是最后,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一个看法占据了上风。那就是阿索文的伤势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既然如此,潜力十足,未来朝着混沌冠军而努力的弗林特就对这个“临时领袖”的地位不怎么看重了。 换句话说,这就是地位改变使人的思想发生变化的一个典型例子。之前弗林特争夺这个位置,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区区的混沌战士,连什么时候(甚至是能不能)成为神选战士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已经很显然的获得了神恩,成为了一个无可置疑的神选战士(而且有可能已经得到了欢娱王子某个承诺),就连混沌冠军的地位也是触手可及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个临时领袖的位置对于弗林特而言就是鸡肋,舍弃掉也没什么关系了。 弗林特在作出这个宣言之后,清楚的看到了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 第三十九节挑战 第三十九节挑战 今夜月色明亮。?. 部落营地的身影隐约可见,他至今尚未离去。宁静的夜幕中,依稀能听见垂死者痛苦的呻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还没死,但是想来,大概是因为想借用他的哀嚎继续给营地里的人施加更大的压力吧。 呻吟声最终还是消失了。这是很正常的,人类如果流血过多,失去意识(并最终死亡)并不需要多少的时间。 “让你们的首领阿托利安出来!”呻吟消失后不久,外面的那个声音再一次高喊到。 难以形容的压抑和恐怖此时笼罩在整个营地的上空。过了相当长的时间,终于有人在营地里冲着外面发出一声喊。“阿托利安大人还没回来。” “阿托利安,躲起来是没用的!让你的部下出来当替死鬼也是没用的!”那个声音丝毫不理会这个回答,依然在喊着。“你可以躲一天,难道你可以天天躲下去吗?” 在营地中央,几个人聚集在一起,愁眉不展。在经过一场残酷而血腥的激战之后,卡扎尔部落最终打败了长年的宿敌和邻居,漫走猎手部落。原本此时此刻应该是弹冠相庆,人人欢歌的时候,却不料物极必反了。先是部落领袖,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搜索漫走猎手的残兵去,至今未归。 好吧,考虑到阿托利安是一个混沌领主,他这么离开部落一段时间也是无关紧要的。因为附近已经没有任何可威胁卡扎尔部落的存在了。前面已经说过,这片土地相对偏僻,只有两个部落比邻而居(而且因此成为宿仇)。既然击败强敌,既然已经独霸一方,那么阿托利安哪怕出去溜达几天,散散心兼追捕一下漫走猎手部落的幸存者,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但是谁也没想到,今天晚上就这么突然来了一个煞星。 这个煞星是夜色初临时候抵达的。他来到部落营地的大门口,自称是自己的名字是萨格,因为听说卡扎尔部落的首领阿托利安是一位新晋升的混沌领主,所以特地跑来向阿托利安挑战。 换句话说,这位叫做萨格的,就是那种典型的流浪战士:为了取悦自己的神而选择孤身在荒野中流浪。这种人一般都很强很难惹——这很容易推断,别的姑且不论,弱者怎么可能独自在这种荒野里生活下去呢? 一开始的时候,因为阿托利安确实不在部落营地里,所以卡扎尔部落也就派了一个人,在营地的外墙上高声向这位挑战者声明这一点。但是这位萨格明显是一个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动摇的人。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回答,而是认定阿托利安怯场,不敢出来和他单挑。作为答复,萨格在外面咆哮着发出威胁:如果阿托利安不出来和他单挑的话,那么他就天天晚上上,不停的杀人,一直杀到阿托利安肯出来和他决斗为止。 下面的事情就很正常的发展了:混沌部落里也不乏那些对自己力量充满信心的人。于是呢,几个人先后出来应战。战斗的结果无需多言:萨格还在外面发出威胁,而那些出去应战的人的垂死呻吟声都已经消失了。 “阿托利安,不要当缩头乌龟!”萨格的声音还在外面回荡。“你难道天天晚上都这么藏头缩颈吗?” 如果这是白天,那么卡扎尔部落肯定会大队人马倾巢而出,将这个大胆的家伙消灭。所谓蚁多咬死象就是指这种情况。但是很显然,萨格也防着这一手。首先,他选择的时间是夜晚(而且他也明确的说以后也是夜晚才会过来)。夜色之中,在这种平坦的荒野上寻找一个人无疑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其次,他的距离选的不远不近。既不至于让人完全看不见自己,也不至于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远程武器或者魔法面前。最后,他的言语之中也很明确的威胁了,如果阿托利安敢采用围殴方式,那么他以后就天天晚上过来,每天杀人,直到杀光整个部落为止。 这也是混沌中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卡扎尔部落就这么闭门不出,那么萨格也就是每天晚上来挑战,而不会偷袭老弱妇孺之流。最多也是找个落单的战士单挑。但是如果卡扎尔部落试图围杀他而失败的话,那么他以后再来真的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杀,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的。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假如真的有这么一个单身的流浪战士和部落作对,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再说了,卡扎尔部落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在部落成员的心里,阿托利安是无敌的——至少也得是同级别的混沌领主才能对他造成威胁。现在的麻烦是:阿托利安确确实实是外出未归。 “阿托利安大人真的不在。”终于,营地内又传出回答声。 萨格根本不理会这个解释,只是隔上一会就发出挑战的喊声。一直到接近天明时分,他的声音才消失。 部落里的人心惊胆战的出来,发现了那几个昨夜出去应战者的尸体。前后一共有五个人出去应战,五个都是神选战士,而他们的结果也是相同的。五个人都被削掉了四肢,鲜血流尽而死。从尸体上的伤痕就能够看出,双方战斗力悬殊。萨格是很轻易的就击败了这些应战者——他甚至在这种生死对决中都能保留余力不一击致命,而是逐个砍断对方的四肢。 这位叫做萨格的流浪战士,应该是一个混沌冠军。 但是,混沌冠军也是多种多样——其实不止混沌冠军,混沌领主也是如此。前面已经说过,这种称呼带有双重含义。其一是指实际上所处的地位,其二是在混沌信徒中所处的阶层。比方说,阿托利安的实际地位就是卡扎尔部落的首领,拥有部众和相应的统治区域,可以被视为一个“领主”。另外一方面,他又是名为“混沌领主”这个阶层中的一员。所以,很容易能够理解,既然有名副其实的“混沌领主”,自然有名不副实的“混沌领主”,混沌冠军也是如此。有名副其实的“混沌冠军”,掌握一支军队的。也有名不副实的“混沌冠军”,孤家寡人在荒野上混的。 能够很轻易的推理出来,邪神提拔自己的信徒的时候,根据的是此人的综合能力和过往成绩。这不是短跑比赛,单纯只看一个速度,而是类似于那些没有固定评判标准的比赛,比如说跳舞之类的,水平高下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舞步,形体动作,音乐节奏感等等。当然,不同的神对某方面能力有特殊的偏好(例如恐虐偏好武力),。有因为率军冲杀获胜次数足够多而被提拔的混沌冠军,也有因为单打独斗获胜次数足够多而被提拔的混沌冠军。有因为头脑聪明而被提升的混沌冠军,也有单纯仅靠蛮勇而被提升的混沌冠军。当然,更普遍的是头脑也聪明,手底下本事也足够强,没有特殊专长,综合能力达标的混沌冠军。 总之,这个叫做萨格的流浪战士,他应该是一个混沌冠军武士,但是他的战斗力(特别是单打独斗的能力),却不能被简单的看成普通的混沌冠军。与之相对的,阿托利安虽然是混沌领主,但是他却是那种综合型的(虽然他以恐虐为主神)的混沌领主。萨格来挑战阿托利安,应该是经过细致考虑的而不是一时的冲动。 不过,这个麻烦,明显只能由阿托利安自己回来解决。因为部落里此时并没有混沌冠军。原先的混沌冠军阿托利安已经被晋升为混沌领主了。 在检查过尸体之后,部落里主持事务的巫师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几名部落中经验最丰富的资深斥候被派了出去,寻找尚未归来的阿托利安大人。为了确保他们行动迅速,巫师特别挑选了优秀的马匹,而且是一人双马。 巫师相信,凭这样的布置,外出未归的阿托利安一定可以在两三天内返回。 第二夜,萨格果然再次来了。和昨天一样,他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大声的对阿托利安发出挑战。不过这一夜,没人回应萨格的挑战。 第三夜也是如此。这一次,因为没人回应挑战,萨格已经将言语从原来的“挑衅”层次升级为“辱骂”层次了。 第四夜的时候,萨格已经公开威胁要采取“果断的行动”,把阿托利安这个乌龟从乌龟壳里赶出来。 第五夜的时候,萨格刚刚到来,甚至才发出第一声挑战,营地里有人冲着这个方向射出了一箭。 这不是为了攻击敌人而射的箭,因为对方此时根本就在箭程之外。借着月光,能够看到射出来的是一支信箭,箭上附带一张皮纸,上面画着一个相当粗糙的草图。如果细看的话,能够看出这是一幅简陋的地图。地图上有一个很显眼的红色标记。标记边上注明了:阿托利安的坟墓。 这一箭射出去之后,营地外就一片安静了,没有响起第二次挑战声。 …… 四周一片忙碌,整个部落的成员都在忙着建立新的营地。 建立一个营地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为了安全(混沌的领域从来不缺少危险),必须挖壕沟,建营墙,设置必须的防御工事,以防强敌入侵或者兽群偷袭。好吧,凭阿索文的这个小部落规模,他们实际上是挡不住什么强敌的,但是好歹也能稍微依托工事抵抗一下。 这也是克莱儿成为部落临时首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前面已经说过,这个部落的领袖,也就是巫师阿索文,并不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强势首领。真正决定部落大小事务的,是部落议会。所以克莱儿虽然暂时替代了重伤的阿索文,但是由于之前的种种事情,在议会上的发言权明显远远不如阿索文。 不过出乎意料的,部落里明日之星,被认为有极大可能成为混沌冠军的弗林特,居然对克莱儿表现出极其尊敬的态度。没人知道过去态度一直比较嚣张的弗林特为什么突然变了一个个性。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弗林特的支持,克莱儿倒确实是成了部落的领袖而不至于被架空。 “这个地方大致就安全了吧。”在其他人忙着建立营地的时候,弗林特站在较远处的一个山坡上,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差不多。”他面前的当然就是艾修鲁法特。“现在,就算卡扎尔部落发现了阿托利安的尸体,他们也来不及追击了。” 第四十节猜测 第四十节猜测 这里已经不是他们之前暂居的荒芜之地了,而是两个大部落势力范围的夹缝地带。**换句话说,是一个小小的真空地带。一条河流从营地附近流过。在这个季节能够轻易的从河里捕猎到肥美的鱼儿。于是一下子,部落里最急迫的两个问题,水源和食物就得到了解决。 实际上,挑选这里与其说是克莱儿的主意不如说是阿索文的主意——因为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他们之前最终南迁到那个荒地之前,就曾在这里暂居过。但是很可惜,周围两个势力都不好惹,呆在这种夹缝地带绝对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万一被察觉就是灭顶之灾。所以阿索文在部落稍微恢复一点元气之后,就果断的率部离开了这里。 时隔数年之后,阿索文之所以会计划返回这里是有着三方面原因。第一是伴随着连续两场胜利,部落的实力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原本的五六百人,小得不能再小的部落,现在已经变成将近九百人左右。原本区区两百人的士兵,现在人数也增加了将近一半,正规战士(也就是掠夺者以上的)增加了一倍还多。虽然说眼下实力依然弱小,但是不再是风一吹就会垮掉的那一种了。 第二就是为了避开卡扎尔部落的追杀。在阿索文计划在卡扎尔部落和漫走猎手部落的决战中浑水摸鱼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被察觉的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卡扎尔部落明显是不可能的,唯有藏到这里来,才能使卡扎尔部落投鼠忌器,不敢追击。 第三就是阿索文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也有一定的机会。没错,这里也是“两强相邻”的格局。甚至艾修鲁法特还去过其中一个部落——也就是那个占据了盐池的奸奇部落。 这片被称为“混沌领土”的草原之上,人们过着游牧、渔猎的生活,食物、饮水、衣物至少还能过得去,唯有盐却是一个大问题。盐的来源实际上只有一个:盐池。能够想象,每个盐池都意味着巨大的财富,唯有强者方能有资格拥有。 这个奸奇的部落原本很强大,强大得足以让绝大部分觊觎者聪明的打消念头。但是随着南侵的失败,奸奇的阵营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个部落也不例外。很多战士和巫师都在神的旗帜下参与了南侵——然后永远不再回来。这种损失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 因此,尽管这个部落依然还占据着盐池,依然努力将自己装成很强盛的样子,但是这种做法,在混沌的领土上不是永远行得通的。因为一个部落变得虚弱,是可以被验证的。一两个月前,也就是艾修鲁法特过来买盐的时候,事情还比较好。但是现在,其他的人已经嗅到了其中的味道,并且通过不停的试探来确定这个部落的真正虚实。 气氛表面上还很平静,但是背地里却已经入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掉。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与其说是诸神的庇佑,不如说是四周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彼此牵制,以至于没人第一个向猎物动手。 再说虽然能够确定猎物已经变得虚弱,但是剩下多少力气却也真的不好说。第一个动手的人,或许会得到丰厚得无法想象的奖品,但或许会变成另外一个猎物,甚至会更早一点就被人撕成粉碎。 目前,一切还平静。不过这平静已经注定持续不了多久了。大概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阿索文这才决定冒险返回这里,看看有没有机会。 当然,现在阿索文重伤,寻找机会的担子就落到了克莱儿身上了。 就在艾修鲁法特和弗林特说话的时候,他们看到有人从前方过来。这正是之前派出去检查附近状况的斥候们,过来这一位也是艾修鲁法特的熟人了。 “甘德,情况怎么样?”弗林特因为觉得被人看到自己和艾修鲁法特一起会有点不妥,因此主动的打招呼。 “一切安好。”甘德笑嘻嘻的回答。“比想象的还好。这附近人的脚印,还是我们前几年留下的呢。换句话说,当年我们完全没必要走。” “那真是太好了,快去告诉克莱儿去吧。”弗林特说道。 甘德看了艾修鲁法特一眼。就像所有的聪明人一样,他已经察觉弗林特和艾修鲁法特两个人在一起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虽然说北方人一般被看成野蛮人,但是他们中也来也不缺乏头脑清醒,嗅觉敏锐的人。至少,甘德就能肯定,这两个人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要讨论烹饪技术。 弗林特,是部落里唯一的神选战士,而且他还有两个额外的优势,第一是他年纪还轻,潜力无限。第二就是刚刚立下巨大的功绩——哪怕他是靠着偷袭杀死阿托利安的,这也是一个令人目眩的成就。但是这么一个人,一个素来自视甚高,一个为了争夺最高位置甚至不惜违反誓言(虽然是普通的誓言)的人,突然之间变得谦逊起来,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按理说,他杀死了阿托利安,那就应该变得更加骄横傲慢才对……但是事实却完全相反。 这个转折的关键就在那一次战斗。二十个人出去,只有两个人回来……一个是弗林特,一个是艾修鲁法特。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人知道战斗的细节是怎么样的。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弗林特这种态度的转变,毫无疑问和艾修鲁法特有关。 其实不止是甘德,头脑清醒或者直觉敏锐的人都能猜出或者推断出这一点。唯一推断不出来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艾修鲁法特关键时刻给了弗林特大力协助?还是艾修鲁法特帮忙想了一个好办法,这才困住了阿托利安,最终让弗林特完成这样的成就? 但是,所有的人都只敢猜测,却不敢询问。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秘密,而且保守秘密的人是不乐意让其他人分享的。 甘德朝着营地离开,艾修鲁法特慢慢了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他在这里该干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事实上,艾修鲁法特已经下定决心,等到营地修建完成,那么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他在这里已经耽误了两个来月,快接近他原计划的极限了。 至于弗林特——嗯,艾修鲁法特目前还想不到该怎么处理。也许某个夜晚,无声的离开比较合适? 远处,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那是河边捕鱼归来的孩子们。在浅水区域捕鱼这件事情不比打猎,不需要特别的能力,哪怕小孩子也能干得很好。部落里的孩子们——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少年们——今天被分配去捉鱼,很明显他们取得了很好的收获。 尽管这是一个各个势力的夹缝地带,充满了危险,但是这是指大局上的危险。从甘德所说的情况来看,至少在短时间内部落不会有危险。 这一天天黑的时候,整个营地已经建成了一半。按照这个进度,后天的时候,营地的工事就会建立完毕。 艾修鲁法特用毯子裹着身体,躺在帐篷里。作为厨师,他今天早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去听整个部落议事会议的细节——因为他已经下了决心要走了。 帐篷的帘门被推开,克莱儿走了进来。成为部落的临时领袖之后,她的日常忙碌了许多。或者说,她正在竭尽全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艾修鲁法特,你今天烧的鱼汤真好,你走了之后,我们一碗一碗的,把汤全喝光了。” “呵呵,那可是很大的一锅……啊,今天又讨论了什么?”艾修鲁法特随口问。 “没什么,关于外围警戒的事情……多亏我们盐多,大家已经决定,尽量多做鱼干,作为未来一段时间的主粮。”克莱儿说道。 “当领袖的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克莱儿眉飞色舞。“那种感觉……真的是棒透了……” 艾修鲁法特用胳膊撑起半个身体,看着克莱儿。他的目光中有一种穿透能力,以至于克莱儿发现自己完全表演不下去。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好吧,说实话,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她坐下来,用手抱着膝盖,脸上露出的落寞的表情。“甘德告诉我,这里没人来的原因是大家都想不到有人会这么疯狂。这个地方……离其他部落很近。只要消息泄露出去,只用一天,最多两天的时间,我们的营地就会被大军连根拔起。修建这种营地……也许压根没有任何意义。”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如果消息泄露,哪怕是一个很微小的线索,都有可能让部落灭亡。大家都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确实如此。”艾修鲁法特回答。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部落实力太弱了。混沌的法则很残酷,弱者没有生存的资格。 “但是我们不逃到这里……卡扎尔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克莱儿再次叹息了一声。“我们杀了他们的首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对了,艾修鲁法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我引着三个人绕了一个圈子,然后战场的中央只剩下了弗林特一个人。阿托利安被他杀了。那几个追赶我的家伙看着头领被杀,立刻就害怕的逃走,最后被弗林特追上并干掉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他那种刻意的漫不经心的口吻就明确的暗示了他说的不是真话。 “阿托利安真的死了?” “尸体都是我埋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死的不能再死了。” “以后……该怎么办?”克莱儿突然问道。 “耐心的等待着机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没有第二个办法。” 第四十一节无知 第四十一节无知 “艾修鲁法特,”克莱儿换了一个话题。“你……能不能留下来?” 艾修鲁法特发出一声轻笑,却没有回答。 “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在南方人中,也不是普通人吧。” “两只眼睛,一双手,两条腿,一张嘴。”艾修鲁法特说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再一次躺下来,眼睛看着帐篷顶。 “不,你应该是一个……领袖!”克莱儿这一次斩钉截铁的说道。“我问过其他人,大家都这么说。”克莱儿凑近过来。“只要你愿意,你就是……”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女人。”艾修鲁法特很果断的回答道。“只有这一个目的而已。而且,我该离开了。” “离开?” “嗯,我决定大后天走。”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翻了个身,背朝着对方。“这一点,最初的时候我就说过了。” “等等,艾修鲁法特……”也许是艾修鲁法特口吻中那种斩钉截铁的味道,克莱儿有些急了。“你不要走,因为你找不到的。” “找不到?”艾修鲁法特这一次吃惊了。 “因为那个女人……你的那个未婚妻……她从来就不存在过。”克莱儿也是急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艾修鲁法特要走了这件事情,甚至忘记了她应该为欢娱王子保守这个秘密。“她是欢娱王子的一个化身。” “化身?”艾修鲁法特真的觉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甚至无法理解。“什么意思?” “她只是让你来这里……你来这里是欢娱王子的安排!”克莱儿说道。“你永远找不到她的!欢娱王子想让你加入我们部落……一定是这样的!” “啊……啊……”艾修鲁法特从克莱儿那种急切得快要哭的声音中慢慢理解过来了。最终,他发出了一声笑。 “对不起,克莱儿,恐怕你是搞错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要寻找的,不是一个虚无的化身,而是一个真实的女人。我的未婚妻被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掳走,带回了混沌领土。所以我来寻找她。她是一个我知根知底的人。” “什……什么?”克莱儿本能的问道。“混沌领主?抢走了你的未婚妻?那个混沌领主叫什么名字。” “具体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别人应该都管他叫做‘血牙领主’。”艾修鲁法特回答。“说起来,‘血牙’不像是名字,倒是像是绰号。不过我听说,他在混沌之中,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 “血牙领主……血牙领主……莫非是那个……那个在南方占据了一大块领主的那个人?”克莱儿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他应该在南方才对啊。” “很遗憾,他吃了败仗,失去了自己的领土。”艾修鲁法特轻描淡写的回答。“现在应该已经逃回草原上了。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但是,血牙领主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克莱儿说道。“你找他是送死。” “那可不一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再说,我也不是非要和他决一胜负不可。” 突然之间,外面响起脚步声。艾修鲁法特翻身坐起,克莱儿则用手握住自己随身的钉头锤,做出警戒的姿势。 “克莱儿,好消息,”有人掀开帘门,进来的却是甘德的那张脸。“阿索文醒过来了。” 这段时间,一方面是因为受伤确实不轻,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旅途颠簸,部落的领袖,巫师阿索文一直都处于昏迷和半昏迷状态。但是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部落领袖和不可缺少的魔法战力,所以部落里的人倒也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每天都有专人负责为他喂食,在他高烧的时候为他降温。 “我马上去看看。”克莱儿马上回答道。 几分钟之后,艾修鲁法特和克莱儿就到了阿索文的帐篷里。甘德说的没错,阿索文已经清醒过来了。虽然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他的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实际上,他已经清醒了一段时间,而且——很自然的——已经知道了整个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甘德已经早一步回到了阿索文这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是阿索文的女人,禁脔的那一种。 “克莱儿,看来你做的很好。”看到克莱儿到来,阿索文第一时间就做出这个表示。他受伤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现实了,既然克莱儿能够暂代他的地位,那么阿索文并不在意她继续保持这个位置一段时间。而且,很明显他还有很长一段休养的时间,这段时间如果交给克莱儿这种人负责具体事务,对他而言也是有好处的。因为很明显,克莱儿还不是一个混沌战士,她现在的地位简直就像是一根芦苇,只要风一吹就会垮,是无法真正的对阿索文造成威胁的。 此刻对阿索文真正有威胁的是他身上的伤势——现在他虽然清醒过来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再一次昏迷过去,甚至是死掉。 “巫师大人。”看着阿索文,克莱儿感觉到一种很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很高兴,另外一方面却很失望。高兴的是有了巫师智慧的指引,事情会向好的方向发展——阿索文统帅这个部落已经好多年了,虽然他外表看上去还年轻,但是实际上这是因为欢娱王子的恩赐。至少,在克莱儿有记忆开始,阿索文就是部落中的高层了。失望的是她这个花费了不少力气弄来的临时领袖,就彻底的变成了不怎么值钱的大白菜了。“您终于……” 她的话才说道一半,又有一个人进来了。来的正是弗林特,部落里新晋升的神选战士。 弗林特看着阿索文,颔首示意了一下。这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一个不经意之间的动作。但是这个动作却透露着很多信息。和克莱儿这种拘束态度相反,弗林特对于巫师清醒过来的事情并不如何在意。 “弗林特,我听说你伟大的功绩了。”阿索文微笑着说道。“很了不起,你一定能……”也许是这个笑容牵动了伤口,一阵剧痛涌上来,让巫师全身都为之抽搐。 弗林特抬眼看了边上的艾修鲁法特一眼,看到艾修鲁法特毫无任何表示,他立刻开口了。“阿索文大人,您还是安心好好养伤吧。部落的情况很好,这个地方很隐秘,食物和水都充足,我们在这里暂时很安全。” 阿索文终于从剧痛的浪潮里脱离出来。刚才这个意外让他面色苍白,神情萎顿,来访的几个人都认为自己应该告退了。巫师还在,这就够了。有这位老牌的领袖,部落里的人心不会涣散的。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阿索文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手势,边上的甘德立刻凑上来。巫师的脸上显露出一抹病态的嫣红。 “弗林特杀了阿托利安?”阿索文问道。“有人亲眼看到吗?” “艾修鲁法特在场,但是他说具体过程他没有看到。”甘德回答道。“那是一场混战,他没有闲情观察到也是正常的。” “一个混沌战士杀了一个混沌领主……”阿索文问道。“这可能吗?”表面上他在问甘德,但实际上他也是在问自己。 “巫师大人,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小得就像走平路跌死人一样……但是却也不能说‘不可能’。世事无绝对,不是吗?也许,阿托利安在战斗中一个不小心,也许,是一个因缘际会而产生的近乎奇迹的偶然。毕竟,混沌领主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说的对。”阿索文沉吟了一下。“在他过来之前,我也是这种看法。也许真的是阿托利安太过于自大了,以至于在一个本不应该输的战斗中犯下了一个大错。但是现在,我可以相信不是这样。” “哦。”甘德说话的口吻说明他并不是很信服巫师的判断。 “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巫师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 “这是一个秘密。”甘德说道。“但是,我们又何必追究秘密真相呢?真相很重要吗?阿托利安死了,这是事实,对我们来说,知道这些够了,不是吗?” “不。”阿索文说道。“现在,发生了一个奇迹。如果我们能将这个奇迹背后真正的理由找出来,或许我们就能让这个奇迹发生第二次。”他继续用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我们现在……太需要一个奇迹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帐篷的帘门再一次被掀开,艾修鲁法特独自走了进来。 “艾修鲁法特,怎么了?”甘德立刻问道。 “抱歉,巫师大人,甘德。”艾修鲁法特左右看了看,似乎有点犹豫,但是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你们听说过‘血牙领主’这个名字吗?” “血牙领主?”甘德和阿索文彼此对视了一眼。“当然,一个恐虐的混沌领主。”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血牙领主这个人啊……有谣言说他和一只老虎结婚了,不过很明显,老虎因为家庭暴力和虐待不得不和他离婚。”甘德回答道。“不过,如果你要找他的话,恐怕比较困难。前几年……他率领着一支军队,占据了一块南方人的国土……好像还是一座城堡什么的,自己封自己为统治者了……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果然……艾修鲁法特现在也有点明白了。混沌部落之间,也是通过各种贸易往来传递消息的。越是强大的部落,越有资格和任何人贸易,也就越能知道更多的情报。像阿索文这种小部落,能做的就是缩在某个角落里,千方百计的隐蔽自己。别说贸易了,别被人发现就要谢天谢地了。这种情况下,他们的消息自然很闭塞,连混沌军团入侵南方并最终被击败的事情都是从艾修鲁法特那里知道的。 在这个部落里,艾修鲁法特是得不到自己需要的情报的。他得想办法接触更多的部落,特别是那些大部落,如此才能得到血牙领主的情报。 第四十二节肥羊 第四十二节肥羊 “你想知道血牙领主的事情?”阿索文也许是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神色的变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知道,不过,如果你不是急着要离开部落的话,想得到这方面的消息,倒是有一个机会。” “啊……”艾修鲁法特立刻回答。“什么样的机会?” “知道无语恐慌部落吗?”阿索文问道。 “知道,就是我上次陪同克莱儿去买盐的那个地方。”艾修鲁法特现在也已经知道混沌部落的命名规则。类似阿索文这种小部落通常是没有名字的——意思是它是以领袖的名字命名。如果领袖换一个,那么名字也会改过来。但是那些大的部落,通常有一个固定的名字。 无语恐慌部落正是那个占据着盐池,信仰奸奇部落的正式名称。由于艾修鲁法特之前提供的情报,现在阿索文已经知道无语恐慌部落因为派出大量兵力参与入侵格鲁尼的战役而陷入虚弱之中,在实力上蒙受了极大的损失。这损失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他们已经配不上盐池主人这个身份了。加上其他一些渠道得到的消息,最终才有迁移到这里待机的决定。 “你知道,那里是一个……贸易中心。”也许为了避免牵动伤口,阿索文用很慢的速度说道。“附近很大范围都依靠那里出产的盐。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他已经意识到阿索文想要说什么了。 “如果你想要血牙领主的消息,到了那里你应该就能得到。”阿索文说道。“只要你有办法能够到那个部落里。不过,”他刻意强调了这个词。“一个孤身的旅人,恐怕这很难做到。” …… 甘德将一大块盔甲——或者曾经是盔甲——的部件丢上了马车。这是最后一件货物了。他绕着马车看了一圈,然后跳到了第一辆车上。 “好了,这样就可以把部落里多余的东西全部弄掉了。”他冲着第二辆车上的弗林特大笑了一声。弗林特虽然是新晋升的神选战士,但是作为资深斥候的甘德倒也不是很在乎他。说句实话,对这个部落来说,甘德的意义甚至要比弗林特还要重要些。当初整个部落能够保存下来,依靠的不是神选战士的战力,而是甘德等几个掠夺者斥候的功劳。 和上一次一辆车,三个人的小队伍不同,这一次一共有四辆车,十个人出发去参加无语恐慌部落的贸易。主要目的有两个,一是购买更多的盐。由于人口增加和腌制咸鱼的需要,使得部落里盐的消耗比预想要大得多。除此之外,考虑到万一乱战爆发(谁也不知道混战会持续多久),盐的供给恐怕会断绝,因此多积累一点有对无错。 第二就是要实地的了解一下无语恐慌部落的情况。前面说过,通过一些渠道(主要是“前”漫走猎手部落那里得到的情报),阿索文已经发觉为了争夺盐池的控制权,一场大战恐怕在所难免。正是为了想要浑水摸鱼,阿索文才决定将整个部落迁徙到这里等待机会。但是,想要浑水摸鱼,单单是等待是不够的,还需要来自各方面的情报。部落里优秀的斥候很重要,但是近距离的了解“目标”的情况也很重要。 为了这次带有几分冒险色彩的贸易,部落里倒是真的出了本钱了。伪装女巫的把戏不合适玩第二次(那一次也确实是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不得不冒险为之),为了形成“大部落来贸易的队伍”这样的伪装效果,之前攻击漫走猎手部落得到的多余战利品全部被装上了车。而带头的人也变成了弗林特。 一个神选战士率领着四辆车的贸易队伍来换取食盐——这样的规模还不至于让无语恐慌部落里的人起疑心。 “这样差不多了。”甘德对身边的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出发吧。” 艾修鲁法特挥了一下鞭子,马车开始前进。 “安啦安啦,不用担心。”也许是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神色有异,甘德安慰他道。“放心,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无语恐慌部落现在绝不敢攻击我们的队伍。” “啊,我其实不在乎这个。”艾修鲁法特说道。确实,他刚才走神和安全问题无关,而是他终于踏上了自己寻找星刻的第一步。前面说过,他之前就因为战争的缘故和血牙领主相隔了几个月的路程。现在又因为熟悉混沌部落的情况而不得不拖延了两个月。从现在算起来,他和血牙领主之间的路程差不多相隔小半年了。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星刻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肯定没好事情。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要找个恐虐的信徒好好问问。血牙领主到底抓走星刻是为了什么?不过很可惜,上一次打败了恐虐战帮的时候,那个恐虐的混沌冠军选择了死战到底,逼得他不得不杀掉了对方。而那些俘虏(也就是日后改变信仰的那些人)都是低级信徒,这方面的问题是一问三不知。 还有那个阿托利安。现在艾修鲁法特还有点后悔,也许那个时候应该先问问再动手也不迟……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当阿索文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立刻答应了下来。 为了掩饰他们的来路,车队并不是走直线前往无语恐慌部落的营地的,而是采用绕个圈子的方式。出乎意料之外之外的,车队在半路上居然遇到了另外一支车队。 在草原上,只有两种情况会出现车队,一是部落迁徙的队伍,二是部落贸易的队伍。这两者的区别是显而易见的。两支车队接近的时候,发现彼此的规模和人数都相近,于是双方都迅速的熄了打劫的念头,转而采用一种彼此提防的姿态,相隔一段距离并肩前进。 从这一点就能很容易推断出,那边也是想要购买食盐的。战乱在即,所有嗅觉灵敏的部落都知道囤积一点食盐的必要性。 一切正如上一次一样,他们先是看到了一面人皮旗帜,然后又遇到了一队无语恐慌部落的巡逻兵。艾修鲁法特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的巡逻队人数大概是五十人左右,这一次巡逻队的人数减少了将近一半,只有二十来个人。 那些拥有固定领地的部落,应该不会干出今天三十人巡逻,明天五十人巡逻之类的傻事情。巡逻队人数的减少只有两个理由,第一就是部落兵力遭到了严重的削弱(比方说一场战争或者一场内乱),第二就是部落改变了巡逻的频率。有限的人数要承担更大的巡逻任务,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减少每一支巡逻队的人数。 这应该是后一种。 在艾修鲁法特思索的时候,车队就已经停下来,等着巡逻队过来。 特别是说明的,这一次巡逻队的态度和上一次有着明显的不同。上一次艾修鲁法特和克莱儿来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敌意——换句话说,当时无语恐慌部落的巡逻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干掉那个小队伍。但是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敌意,只是简单的执行了引路的任务,将两支来自不同地方的队伍一起朝着前面带。 不过这一点却是说不清到底是不是因为队伍实力变化而带来的改变。因为这一次贸易队伍里一共有十个人,里面有三个穿着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此外还有一个神选战士——也就是弗林特——充当名义上的队长。这种实力比起只有二十个人的巡逻队也没有逊色上太多。真的动起手来,还说不准到底谁赢呢。 再说了,现在这里还不止一个贸易队伍,两个贸易队伍加起来的话,实力就在巡逻队之上的。 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去的不是上一次关顾过的那个外围小营地,而是另外一个地方。这是一个颇有规模的营地,足以容纳数千人的那一种。这个营地是按照混沌部落的标准而建造的——和阿索文部落的营地除了规模之外没什么不同。整个营地外围用土墙和壕沟包围,土墙上开了两个出入口。隔着老远,艾修鲁法特就能听见营地内纷乱的声音,那种声音不是一个部落日常活动发出的声音,相反更类似南方国度的集市。 “那是他们的主营地?”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甘德。 “你看着像吗?”甘德反问。“无语恐慌部落里……最少也有上万人吧。这里容得下那么多人?” “你的意思是……这里只是一个……集市?” “只是一个集市!”甘德说道。“确实如此,看到地上的车轮印没有?这里经常有车辆进出,才会造成这样的地形。” “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有点纳闷。 “因为有利可图。”甘德倒是不介意向艾修鲁法特说明。“你要知道……无语恐慌部落是这一带最强大部落……曾经是最强大的。他们占据了盐池,所以很多人都得来这里买盐。结果呢,就是大家聚拢在一起了……既然都是贸易的队伍,那么也没人介意除了盐之外再买一点其他的什么东西,对不对?所以无语恐慌部落就建立了这个营地,专门供不同部落的商队过来交易,他们则抽头……什么也不用干就有收入。”甘德的声音变得很轻。“传说无语恐慌部落的生活享受是附近所有部落之中最好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个……使得他们变得变得软弱了。否则的话,别人大概也不敢打它的主意。” 在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队伍已经靠近了营地入口。带路的巡逻小队用手指了指营地入口处,对甘德说了一声“自己进去。”,然后纵马远去。甘德啧啧的指了指离开的巡逻兵背影。“艾修鲁法特,看到了没有,这些普通的巡逻兵都能骑乘这么好的战马。这真的是一头大肥羊啊,难怪大家都盯着它。” 第四十三节异酒 第四十三节异酒 第四十三节异酒 正如甘德所说的,车队这个作为集市的营地门口遇到了收税的。当然了,北方人不称这叫“收税”,而叫做“入场费”,但是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趁着甘德和对方讨价还价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抽了个空,仔细的的看了看整个营地的建筑水平。 阿索文这样的小部落布置营地的时候只能因陋就简,体现不出混沌信徒们真正的建筑水平,但是这个营地确实造的有点水平。 必须要说,虽然中央七国的人对于北方人都抱着“野蛮人”的看法,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建筑工艺似乎也不错。这座营地最大缺点是它是用泥土而不是石头建造的,但是这可能只是因为缺乏材料,并非建筑工艺不行。营地的土墙看着不起眼,但是筑土成墙的技术够高,泥土夯得很实,所以营地的外墙高度不逊色那些南方的小城。从这个营地的建筑工艺可以看出,如果混沌信徒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建造一座土城来。 艾修鲁法特没看到无语恐慌部落的主营地,但是能够猜想那座营地的防御一定更加坚固,难以攻打。如果有人想要攻打这个部落,要么他得有绝对优势的兵力,付出足够的伤亡才能攻破营墙,要么就得想办法把部落里的兵力吸引到外面消灭。如果无语恐慌部落能够坚持“乌龟流”的战略,那么他们撑过这一轮危机也不是不可能的。 阿索文察觉危机的时候,选择举部迁徙,而无语恐慌部落察觉到危机却不肯走,估计依仗之一就是部落的防御工事。 这个时候,甘德已经讨价还价完毕。话说回来,虽然是讨价还价,但是北方人的风格和南方人差别很大,不懂得斤斤计较。如果阿金来到这里,估计仅仅依靠谈判能力就发上一笔大财——前提是他必须有足够的武力来保护自己。 整个集市也算热闹,艾修鲁法特粗粗的看一圈,看到至少七、八个部落的贸易队伍在这里。部落之间用来交易的货物并不是很多。主要有是金属(作为原料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沦为战利品的混沌盔甲,作为成品的倒是什么类型都有),珠宝首饰、毛皮、奴隶、干粮、牲畜(最多的是马匹)、织物等等。除此之外,无语恐慌部落的人也在这里出售自己的特产,主要有两种,其中之一自然是食盐,另外一种是艾修鲁法特没见过的蜂蜜酒。这种酒呈现一种浓重的红色,被称为酩酊之血。 “怎么,艾修鲁法特,你好像没来过?” “上一次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回答。“没有被带来这里,而是一个小营地里,在那里换到了盐。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女巫的威力吧。”甘德说道。“虽然你们是小队伍,但是有了一个女巫……他们不敢向你们收什么费用。” 他们带来的物品倒是挺受欢迎。没一小会,就有人找上门来,打算用马匹和奴隶来交换他们的战利品,也就是那些变成零件的混沌盔甲。 前面说过,混沌信徒没有那种讨价还价斤斤计较的习惯,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四辆车中的一辆上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对方带走走,换来的是四个奴隶——这四个都是工匠,对于部落而言是很有价值的——以及二十匹马。这二十匹马中,有八匹是战马。对于这笔买卖,双方都很满意。对方处理掉了滞销商品(他们交易结束之后就离开了集市),而弗林特这边也是物超所值。 接着,由弗林特提议,甘德将另外一辆马车上的物品全部换成了盐——总共十袋盐。只有上一次交易的一半。但是考虑到部落里本身就有相对充裕的盐,所以这么多也就够了。 接下去,间。这个集市里,除了这种大规模的贸易之外,还有私人之间的贸易。比方说你要是看到别人身上的某个首饰喜欢,就可以主动提出购买。这对于南方人是一种很冒失的行为,但是在混沌之中却是很常见的事情。 特别要说明一下,无语恐慌部落的战士组成了几个巡逻小队,在营地里四处巡逻。 在两笔最主要的交易完成之后,艾修鲁法特立刻离开了队伍,在营区内寻找自己的目标。在花了一点时间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就是那位出售酩酊之血的摊子。 这是整个营地中心部分的一个大帐篷,距离营地中心祭坛几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了(当然,这是奸奇的祭坛),里面堆放了大概二十个装酒的桶。除了批发之外,这个摊子也不反对零售,因为其中一个桶就打开着,酒气四溢。而桶盖之上有几个大杯子——木制的那一种。 卖酒的是一个头发略显花白的中年人,体型高大健壮,手边不远就放着一把重型钉头锤。很明显,这位店主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艾修鲁法特看到有人过来询问了几句,然后摘下手上的金戒指(看上去是黄金戒指)换来了一大杯酩酊之血。 艾修鲁法特也走了上去。在看到艾修鲁法特之后,那个卖酒的壮汉用某种方言说了几句,但是在发觉艾修鲁法特听不懂之后,就换成了通用语。 “想要来一杯吗?”他看着艾修鲁法特,主动出声招揽。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随口问道。 “酩酊之血。”壮汉回答道。“很够味。是特殊的制品……独一无二的东西。”虽然说这位也是个野蛮人,但是毕竟生意就是生意,做生意的人总是有共通之处的,比方说自吹自擂这一点。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倒也是见识过很多酒的——虽然他喝任何酒都和喝水差不多,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某些场合喝酒——各种各样都有,蜂蜜酒更不需要说了。这种名为“酩酊之血”的酒他隔着老远就闻出来是一种蜂蜜酒。出自一种文明世界自然而然的傲慢,他理所当然的并不怎么在意这种野蛮人酿制的酒。一定要说这酒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的话,从刚才旁观看到的情况来看,也就是这种酒酒劲比较大。 好吧,这一点对于艾修鲁法特毫无任何意义。不管是淡酒、烈酒,闻在鼻子里也许有所不同,但在他嘴里都是和水一样的味道。 艾修鲁法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奥利——前面说过,金银哪怕在混沌部落之中依然是硬通货。只不过金币的价值就不再是纸面上的价值,而只是自身的价值。 壮汉收起金币,马上麻利的倒了一杯酩酊之血给艾修鲁法特。 “我想打听点消息。”艾修鲁法特端着酒杯却没有喝。他已经决定直截了当问话,这是因为根据近来的观察,他察觉到混沌部落之中缺乏那种拐弯抹角说话的传统。 壮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想知道血牙领主的下落。”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件事情他已经前后仔细思量过了,血牙领主毕竟带着一大帮部下,所以如果穿过这片地区,他的行踪不可能隐瞒。周边的这些大部落都应该会知道他的情况。 以时间来计算的话,血牙领主最多是小半年前经过这一带的,稍微有点记性的人就没那么快忘事情。 “血牙领主?他朝北方走了。”壮汉回答。艾修鲁法特的问题倒很容易回答,所以他也回答得十分干脆。 “北方?” “嗯,一路向北。他从我们部落里都勒索了不少粮草……主要是牲口。这说明,他应该是打算走一趟远路。” “勒索了不少粮草?”艾修鲁法特倒是有些奇怪了。“你们给他了?”混沌部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还以为血牙领主一路来依靠掠夺获得后勤给养的呢。 “你是南方人?”壮汉反问。 “是的。”对此,艾修鲁法特不打算隐瞒。 “你大概不懂,他手下有上百个神选战士,十来个混沌冠军……这种程度的武力不是我们……不是这周边任何一个部落能够对付的。”壮汉没有进一步追究艾修鲁法特的来历,而是转而回答前一个问题。 “啊……”艾修鲁法特终于醒悟过来了。那一次恶战就如同一次筛选,能够杀出重围逃生的混沌战士几乎都是精英。所以别看血牙领主手下数量不多(那天晚上攻城的兵力只有千把人,而且又在和女王护卫的激战中损失惨重),但是战力却很强。 以艾修鲁法特了解到的附近一带混沌部落的情况来看,血牙领主假如有心,他也许能够凭借手下的兵力,统一(或者消灭)这一带所有的混沌部落也说不定。别说不可能,如果血牙领主先打小部落,再打大部落, “他为什么要去北方?”艾修鲁法特又问了一个问题。 这一次壮汉看着他的脸,盯了好几秒钟之后才做出回答。“不知道。”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满意,但是他也察觉到,这么一枚金奥利能换到的情报也就是这个程度的了。如果他想知道更多内幕消息,他就得去找另外一个对象。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顺手举起了杯子,将里面的饮料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因为想着心事的缘故,直到他吞下最后一口酩酊之血,这才醒悟到事情有点不太正常了。 这酒……火辣辣的? 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碎片告诉他,烈性酒喝起来就应该是火辣辣的。 他放下杯子,腹部一股压力突然涌上来,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酒嗝。这是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血牙领主的事情。他的身体……这酒……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酒杯边缘——就像酒鬼们经常会干的事情一样——然后察觉这酒确实……和其他的酒不太一样。他的腹部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热力,就好像他刚才喝下去的不是一杯酒,而是一团火。 他放下杯子,朝着前方走去。有个喝醉的人躺在他前面一点的位置。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个醉鬼。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无法避开,愣是一脚踩中了对方的身体。然后,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第四十四节升魔 第四十四节升魔 等到艾修鲁法特的脑子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地面上。说也奇怪,四周的景物不知为何变得乱七八糟,扭曲变形。 这是……这是……他脑子一片混乱,思维能力都受到了影响。不,不止是思维能力,还有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此时此刻,他竭力挣扎的想站起来,但是实际上却只是躺在地上守住乱舞而已。 幸好,这周围一带像他这种类型的人数量居然不少。而其他的人,包括那位卖酒的壮汉,似乎都对此司空见惯,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 在其他人眼里,事情就这么平凡而已:这里是营地中央的空地——按照混沌部落的习惯部族,中央位置总是放置着部落里的祭坛,而祭坛周围都是一片空地。此时此刻是大白天,也不是什么祭祀的时刻。奸奇的祭坛就在这里孤零零的耸立着,而祭坛的四周则乱七八糟的躺着好多个醉汉。反正这些醉汉数量也不是特别多,想要从这里经过的人能够很容易的绕过他们,所以也就没人在乎这种事情了。 醒醒……醒醒……”一个飘荡不定的声音在耳边盘旋着,慢慢的将他的意志从一片虚无中拉了回来。艾修鲁法特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面八方都白茫茫的,就像大雾之中一样。可是只要是自然界的大雾,就绝不可能浓到连脚下的地面都看不见的地步。 事实上,他此刻虽然“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但是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此时漂浮在虚空之中一样。 刚才我是……对了,我喝了那个叫做酩酊之血的蜂蜜酒。然后…… 脑子冷静下来之后,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种酒对他有效……他在不经意之间一口气喝了太多,醉倒了。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躺在了地上,挣扎不起。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艾修鲁法特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但是整个身体上感受不到任何触感,似乎周围都是虚无。 总之,这里明显不是正常的物质世界。人类的魔法理论早就指出存在多个世界。不过这仅限于理论而已。 “谁在叫我?”艾修鲁法特说道。说话的感觉也很奇怪,仿佛那声音不是源自他的喉咙,而是源自其他什么地方。 “是我。”一个声音响起。不,不是声音。艾修鲁法特很快判断出,这个声音并不是被他“听”见的,而是在他的脑海里直接响起。 “你是谁?”艾修鲁法特问。他这一次是在头脑里发问的。果然,在这个世界里,头脑的思维和实际说话的效果是一样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称我为‘希望使者’。”那个声音回答道。 “希望使者?”艾修鲁法特现在对混沌邪神也是有一定了解了。“奸奇?”他问道。混沌诸神都有多个名字,而“希望使者”就是奸奇的别名之一。 如果换了一个其他的混沌信徒,恐怕此时已经诚惶诚恐说话都利索了。但是艾修鲁法特虽然被色孽授予了混沌领主的地位,但是实际上,他从来也不自认自己是一个混沌信徒。对于四大邪神,他的态度是一致的:小心,提防,但是并不真的害怕。 “是我。”那个声音回答道。 “找我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问道。“是因为我坏了你的事,所以想报复?马文让你来的?” 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是所谓“客气”这种东西对人也许有用,对神就毫无意义了。 “那个使徒辜负了我的期待。”奸奇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变。“他已经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好吧,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之前击败混沌军团后,艾修鲁法特就发觉马文逃走了——对于这些站在魔盘之上,可以在天上自由飞来飞去的奸奇巫师来说,哪怕大军溃败也不影响他们逃走。所以他来到混沌领土,多多少少对于马文的报复是有点担心的。当然了,混沌领土这么大,哪怕马文是个很厉害的巫师,他也几乎不可能发现艾修鲁法特的活动。 “你比他强上很多。”奸奇的声音依然在继续。“艾修鲁法特,你过去所做过的一切罪过,此刻都已经消弭。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为我效劳。” “呵呵……好吧,看来你是想要一笔交易……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我会给你最慷慨的赠礼。”奸奇继续说道。“艾修鲁法特,你会发现,我比色孽慷慨上一百倍。为我效劳,你不会吃亏的。” “先说说你能给我什么,然后再说说你希望让我如何效劳。”艾修鲁法特意外的发现邪神远比自己预想的好说话。别的不说,他这种倨傲的态度居然没有让奸奇不快……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真的是邪神之一的奸奇? “首先,我给你一个警告。”奸奇说道。“你以为你来到这里,遇到一个小部落……这是偶然吗?不,这是色孽精心安排好的。表面上看起来,你在这里和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刻意的避开了所以的祭祀活动。但是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腐蚀你的意志,让你成为他的奴仆。” “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要知道,奸奇可是有着“诡诈之主”这样的别名的,谎言和欺骗对于它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 “真假可以由你自行去判断。”奸奇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我在此赠你一个警告而已。” “好吧,那么你总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被色孽的力量腐蚀吧。” “没有。”奸奇说道。“艾修鲁法特,你的意志坚定如铁,色孽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好吧,除了这个警告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我送你一件礼物证明我的诚意。”随着这句话,艾修鲁法特看到四周的白茫茫之中出现了无数光点,接着,这些光点朝着他飘来。他想躲避,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只能任由这些光点冲进他的身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好好接受吧,”奸奇继续说道。“这件礼物就是永生不死。” 四周的光点全数冲进了艾修鲁法特的身体。他情不自禁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但是却感觉不到自己和平时有什么区别。不过,这里应该是一种幻觉构造的世界,感觉不到也应该是正常的。 “从现在开始,除非被人用暴力夺去生命,否则你的躯体将永远不老。” 就算艾修鲁法特也被奸奇的这番宣言弄得大吃了一惊。 “这算不算……升魔?”他想起之间知道的混沌的赏赐。对于混沌信徒而言,诸神最高的赏赐就是所谓的“升魔”,意味着永生不死和难以置信的权柄和力——理所当然,属于那种传说中的东西。 “是的,这就是升魔……”奸奇说道。“不过我知道你并不想改变自己的身体,不想添加额外的肢体和器官,所以我保持了你原先的血肉之躯不变,只是给予你不朽的本质。” “那真是谢谢啦……”艾修鲁法特完全搞糊涂了。他不确定奸奇所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但是说起来真话的可能性要比谎言大一些。但是,这真的是奸奇吗?在所有的说法里(包括教会的说法和阿索文部落的说法),奸奇都是奸猾狡诈的代名词。但是这一次,他居然未拿货先付钱? 嗯,哪怕如阿金那样的诚实商人,也做不到这样的吧?亦或者,这是一次温情攻势?给自己卖一个面子,好让自己努力卖命……好吧,这么见面送一个大礼,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奸奇会做的事情。 “你在质疑我?”奸奇的声音并不像生气,反而有点像是感到好笑。“呵呵……我又何必欺骗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凡人?这份馈赠只是我的一个心意,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要给你,比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消息,也大概知道……恐虐会抓走你的未婚妻。” “好吧,这么慷慨的馈赠……总不是无代价的吧。”哪怕这里说话的不是艾修鲁法特,而是阿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了。人家见面就送你一个大礼了,总不能什么东西都送给你……这又不是一见钟情。“你想要我干什么?” …… 艾修鲁法特猛的睁开眼睛。 然后他发现自己正靠坐在奸奇的祭坛边上——背靠着祭坛,保持一种半躺半卧的姿态。 梦?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但是几秒钟后,他立刻明白这不是梦。在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戒指。 这个戒指很眼熟。然后他马上想起来,这正是他上一次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个戒指……就算不是同一个,也是用同样的工艺制造出来的。 和那个戒指一样,戒指的中心位置清楚的刻着奸奇的符号,微弱的魔法之风缠绕其上。 如果不是梦中的约定依然清晰,也许艾修鲁法特就会将戒指摘下来,远远的的一丢了事。但是现在他却是伸出手,将戒指转了半圈,让奸奇的印记隐藏在自己指缝中。现在,之前控制着自己的昏眩感——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种昏眩,伴随着身体不受控制和脑袋发热,以及血脉亢张的感觉就是醉酒——已经褪去。 第四十五节欺诈 第四十五节欺诈 这种名为“酩酊之血”的蜂蜜酒,居然是奸奇特制出来让他享受的——虽然艾修鲁法特并不相信奸奇的这种说法,但是无论如何,这种酒能对他有效。能让喝酒和喝水没两样的他,感受到真正饮酒的感觉。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天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地上至少有半天工夫了。好吧,天色已经不早,他的身边,躺着五六个也被酩酊之血放翻的醉鬼。嗯,看着架势,酩酊之血虽然对他有效,但是对普通人类的效果明显更强一些。 他站起来,花了一点点的事情确认酒劲过去。同时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唯有一点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至少,他无法察觉奸奇的赠礼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好吧,在他来之前,他本来只是抱着很简单的念头的:其实也就是为了打听打听血牙领主到底去了哪里,至少弄明白一个大致方向(当然越详细越好),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但是事情……似乎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 如果不是手指上那个戒指,说起来他自己都还有点不太相信。这是怎么回事?邪神找上他了?邪神这么容易找上门的?他记得自己肯定是坏了奸奇的事情,但是偏偏人家既往不咎,还给了他天大的好处。 虽然说不老不死什么的对他而言还是比较遥远的需求,但是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这份礼物的珍贵。虽然他并不知道奸奇为什么这么慷慨,一见面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哎,如果邪神真的是这么好说话的,那么也许让整个中央七国归入混沌阵营……也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甘德从那边跑过来。 “艾修鲁法特,你醒了?”甘德主动打招呼。很明显,刚才他醉酒不醒的时候,甘德已经来找过他了。不过,也许是觉得艾修鲁法特醉卧在这里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所以甘德也就没叫醒他。 “嗯。”艾修鲁法特信口回答。 “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甘德说道。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贸易队伍出发的时候,就携带了各种用品,原本就有着宿营的准备的。“艾修鲁法特,你知道我们用一车的货物换来了什么……” 甘德眉飞色舞,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心不在焉。他脑子里还有点混乱,正在仔细的整理自己得到的新情报。 这件事情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嗯,最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认为血牙领主掳走星刻只是一种很常见的战争行为,虽然他也弄不清楚向来以嗜血出名的恐虐信徒为何会千里迢迢的抓走一个俘虏,哪怕这个俘虏是个女人。但是根据奸奇的说法,这件事情恐怕不是血牙领主的个人行为,而是有着更大的原因。这已经涉及到了更高的层次,甚至可能直接和恐虐有什么特殊的关联。 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原先构想的那种悄然一身,偷偷的找到星刻,然后同样偷偷的把她带走的计划,是完全行不通的。 对此,奸奇愿意提供帮助。这帮助包括情报上和武力上。当然,这些帮助就不是免费赠送了,换句话说,奸奇知道星刻在哪里,但是它不肯直接告诉艾修鲁法特,而要艾修鲁法特帮他完成一些任务。当然了,站在客观立场之上,艾修鲁法特也实在不能再说什么。毕竟对方一见面就送了一份大礼——那不是普通的馈赠,是对于混沌信徒而言至高无上的奖励:升魔。也许不是完整的升魔(因为升魔意味着脱离人类的身躯,化身为一个恶魔王子),不过对于艾修鲁法特而言这甚至更好一些。虽然艾修鲁法特其实对不老不死没特别的需求,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个价值高昂的礼物。 除此之外,奸奇还附赠了两个小礼物。第一就是关于色孽安排的计划。嗯,对此艾修鲁法特半信半疑。第二就是酩酊之血,奸奇赠送给艾修鲁法特这种酒的酿制方法,让他也能享受到喝酒的快乐——好吧,这怎么说也算是一件礼物了。 一小会功夫,艾修鲁法特就回到了车队边上。原本一共四辆车的货物,现在已经只剩下一辆了。实际上,这一辆车也正在讨价还价中。一位来自另外部落的人正打算用一把魔法的长矛和他们交换这一车的货物。 哪怕在混沌之中,魔法武器和盔甲也是非常罕见的。别看混沌的巫师数量不少,但是他们耗费心血制造魔法物品大都是给自己使用(就像克莱儿母亲的那个胸针),而不是送给别人。须知巫师们并不使用武器和盔甲。那些高层混沌信徒拥有的魔法武器和盔甲,绝大多数来自神明的馈赠。 但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邪神极少会给予这种慷慨的馈赠,至少是混沌冠军级别的信徒是没资格从神那里得到魔法武器和盔甲的。唯有混沌领主(或者以上)的信徒才有可能。所以,一件魔法武器在混沌中意味着很高的价值。这把长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只是比普通长矛更锋利,更轻巧,更坚固而已。但是哪怕如此,它也价值不菲了。事实上,双方讨价还价的关键并不在于用一车货换魔法武器,而是对方坚持要加上车辆、拉车马作为添头。 拿一件魔法物品出来卖的现象真的是很少的。每个人都知道一件合适的武器对于战士的价值。弗林特更是对这把长矛志在必得——虽然他现在使用战斧,但是他也乐意换一把魔法长矛使使。 这场讨价还价明显是对方占了压倒性的上风。因为除了弗林特之外,边上还站着其他几个不同部落的人,人人都在垂涎这把魔法武器。换句话说,这完全是卖方市场,弗林特假如不买,那么对方可以立刻换一个交易对象。 艾修鲁法特走上前,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过长矛。作为一个魔法师,他很容易的感觉到魔法之风的力量并没有被永久的恒定在长矛之中。虽然不知道这把长矛是怎么来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长矛之上的魔法能量会逐渐消散,它也就变回最初的黑钢长矛了。这种做法有点类似矮人的符文技术,可惜符文也是恒定的,制造这把长矛的技术却不是。也许是一个失败实验的产品? “喂……”对方刚想开口,艾修鲁法特直截了当的把长矛塞回对方手上。“假的。”他对弗林特说道。“上面的魔法之力是临时的,一个月,或许更短,就会变成普通的武器。” 他转头想离开,卖长矛的不肯了,从后面扯住他的衣服。 “喂,这是什么意思。”扯住艾修鲁法特的人穿着一身黑褐色的袍子,身边却跟着两个穿着混沌盔甲的战士。从打扮上来看,这是一个混沌巫师,而两个混沌战士是他的随从。 巫师的胸口,画着一个奸奇的符号和另外一个图案——这正是无语恐慌部落的图案。换句话说,这一位应该是无语恐慌部落——此地的主人——中的巫师。 “说句实话而已,没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拍开对方的手,回答道。 “你……”艾修鲁法特身上没穿混沌盔甲,从这一点来说,他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一个掠夺者。所以这位巫师趾高气扬。“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污蔑我的作品……” “你知道我是谁吗?”艾修鲁法特反问。 “我管你是谁!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告诉你,我是无语恐慌部落的巫师塔瑞克……” 艾修鲁法特举起戴戒指的那只手,分开手指,好让对方能够看到他手中的戒指。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在确认对方看到之后,艾修鲁法特迅速合拢手指,藏起戒指上的那个符号。 巫师眼睛中刚才还满是恼羞成怒的表情,但是下一瞬间,他的眼睛都直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对峙了好几秒钟。但是最终,巫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后退半步,低头弯腰,做了一个非常谦卑的姿势。 “原谅我……”他从艾修鲁法特刚才的动作就看出,艾修鲁法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个真相。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又轻又快,只有艾修鲁法特能听清楚。“我的大人。我只是在……” “在诈骗!”艾修鲁法特伸手夺过长矛,朝着边上一丢。“现在给我滚。”他轻声的说道。 “遵命!”巫师不敢多嘴,行了一礼,缓缓后退。 两个无语恐慌部落的混沌战士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巫师后退了,他们也只好跟着退走。 边上,弗林特捡起了魔法长矛。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因为距离的缘故,他们听不清楚艾修鲁法特和那个巫师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每个人都看出来,艾修鲁法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话,那个巫师就立刻滚蛋了。 先前大家还对于“魔法武器是假的”有点将信将疑。但是看着这把长矛像垃圾一样被丢到地上,而巫师居然没有收回,大家的观点迅速就改变了。 果然……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确定了一下。这个奸奇送给他的戒指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它应该是一种信物……证明艾修鲁法特混沌领主的身份。 “刚才发生了什么了?”甘德凑上来,大表惊奇。 “我威胁了他一下。”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他的把戏被我拆穿了,心虚。” 这个回答勉强可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奇心不强的人也就因此满足了,但是甘德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背影,却是满脸惊疑。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轻声的自言自语着。 买卖没能完成,贸易小队的人很快搭好了过夜的帐篷。这一天就到这里为止了,夜色降临的时候,有人从营地边上的水源里打了一大桶的水,晚餐的内容就是肉干、干果,以及一只从路上猎获的不知名的鸟儿。这只鸟清理干净之后简直瘦得可怜,但是总算为大家提供一锅美味的肉汤。 第四十六节约定 第四十六节约定 晚餐结束之后,其他人各自休息。/艾修鲁法特则负责值夜——虽然这里在无语恐慌部落的控制之下,但是混沌荒野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过这个值夜的工作倒不是别人安排给他的,而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夜色渐深,艾修鲁法特一个人坐在篝火前,若有所思的看着跳动的火光。在他出发之前,或者说早在数年前,他还在布拉西安当一个乡绅的时候,他就听说了混沌的内斗。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作为奇闻异事随便看看而已——但是现在,他似乎自己也卷进去了。 好吧,虽然他这趟旅行最初的计划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但是……看起来事情已经不可能这么简单了。 混沌的内斗,归根结底就是四个邪神内部争权夺利。当然了,某些时候,特别是对外的时候,四个邪神还是能算作一个整体,站在一起的。比方说之前艾修鲁法特打败的混沌军团就是如此,各个邪神的信徒都有,共同组成了庞大的混沌军团,入侵格鲁尼。不过这只是事情的一面,另外一面是艾修鲁法特借着混沌内讧的机会,干掉了原本最有威胁的纳垢巫师,然后打败了原本很难对付的血牙领主。 不过,这些手段还是所谓的“借刀杀人”(艾修鲁法特就是那把刀)。现在来到混沌领土,面对的可就是真刀真/枪的内战了。 奸奇的要求很简单:它要保住无语恐慌部落。如果艾修鲁法特能帮它完成这个事,那么他就会把关于星刻为何被抓走,现在在哪里等等东西全部告诉艾修鲁法特。当然了,如果艾修鲁法特打算去救她出来,奸奇也愿意提供下一步的帮助。 不过,就像所有聪明的商人一样,奸奇刻意的模糊化了“下一步的帮助”是不是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不过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不管怎么说,奸奇这一次对他真的是青眼有加。 虽然艾修鲁法特其实是一个黑魔法师,他并不是真的特别在意不老不死。但是,黑魔法的效果是延长寿命,而非让人真的永生不死了。单单从这一点来说,奸奇就够慷慨的了。 但是,这件事情依然透露着一些怪异,或者说,有一些超出逻辑,让人看不懂的地方。 首先,艾修鲁法特很久以前就知道邪神是不在意自己的信徒的——这句话的意思是邪神很乐意看到软弱的混沌信徒(哪怕是自己的信徒)在战斗中被“优胜劣汰”的原则所淘汰。混沌不需要弱者。无语恐慌部落虽然是附近一带较强的一个部落,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连混沌领主都没有的部落罢了。这种程度的部落,压根不可能有让奸奇屈尊专门为他们考虑打算的本钱。 然后,为了让艾修鲁法特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奸奇很大方了给了他一个混沌领主的身份——其实也就和色孽差不多,给他一个标志,却没附带武器盔甲的那种。 第二就是奸奇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慷慨——前面说过,混沌最高奖励,升魔,就这么三钱不值两钱的,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初次见面的艾修鲁法特。 第三就更麻烦了。艾修鲁法特原本认为自己来到混沌领土上是一个秘密,但是现在看起来,诸神的眼光却已经凝视着他了。虽然奸奇对他十分慷慨,但是想也知道,要是双方谈崩了,奸奇估计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也许干掉艾修鲁法特有点麻烦,但是要让艾修鲁法特再也没办法寻找星刻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总之,经过认真思考之后,艾修鲁法特感觉整个事情都充满了不对劲的地方。奸奇和色孽(如果奸奇没撒谎的话)早就盯着艾修鲁法特的一举一动了。虽然艾修鲁法特自己感觉自己似乎没有这种价值。 他用手从身上摸出那个女性的挂饰。虽然他原本压根没打算这么做,但是看起来……也许他应该做出新的选择了。 他将挂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子里……某种角度而言,和奸奇的做法很类似。但是奸奇的声音平静得宛如机械一般,而色孽的声音却一直充满了异样的吸引力。事实上,哪怕是艾修鲁法特也对这个声音情不自禁产生一种期待和渴求。 “……我的骑士啊……你终于呼唤我了……” “我不是你的。”艾修鲁法特咬紧牙关,用自己的意志来对抗色孽的诱惑。他不知道别的混沌信徒到底会怎么样,但是他自己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抵抗自己内心深处不自觉产生出来的那种渴望。色孽的声音——仅仅是声音——就拥有无法形容的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继续听下去。而艾修鲁法特知道,这个邪神拥有的绝不仅仅是这种诱惑之声。它还拥有更多的东西,比方说之前他见过的那些怪异的香气,那些食物饮料(既然奸奇能做出酩酊之血这种东西来,色孽没理由做不出类似的东西)等等。如果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一起向他发动进攻,那么艾修鲁法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能抵御那种程度的诱惑。 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经不起这种诱惑会有什么结果。 色孽对这个回答报以一阵令人心旌动摇的轻笑。 “奸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艾修鲁法特决定抬出奸奇来增加谈判的本钱。“他可没说‘我的’,但是他慷慨多了。” 色孽继续在笑,没有回答。 “奸奇骗了我,对吗?”艾修鲁法特终于按捺不住了。“什么升魔都是谎言?” “不,他说的是谎言,但是也是真实。”色孽终于不笑了。“我的骑士啊……奸奇的真实和谎言永远都是混杂在一起的。不过这一次,你可以试着帮它一下。” “你让我帮它?” “是的,就是这样。”色孽回答道。“他已经给予你相应的权柄……” “它到底是为了什么?” “奸奇依然不死心……它还想着再一次对南方国度发起进攻。”色孽回答道。“所以,无语恐慌部落就成了一个宝贵的棋子。如果它灭亡了,那么奸奇很多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会失败。不过……这对于我们,也有好处。我们也需要它的帮助。” 艾修鲁法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之间,他明白奸奇为什么在这个部落里准备好酩酊之血等着他了。是色孽!好吧,两个邪神早就就对此有了协议。虽然从理性角度来说,这没什么值得奇怪的(混沌邪神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一会斗争一会合作),但是却让他情不自禁的感觉到自己实际上就是棋盘上被人挪来挪去的棋子。而且是没有自觉的那一种。 好吧,起码它们是神,而他只是一个凡人,最多只是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凡人。这么想想的话,其实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当初他还是女王的贴身护卫的时候,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不也是那么一枚棋子吗?最多也只是不太听话的棋子。 “为什么需要我?”艾修鲁法特问道。“只要你们赐下神谕,这件事情不就立刻摆平了吗?” “我的骑士啊,这是不行的。因为这违反了混沌法则。” “你们不就是混沌法则吗?” “法则是由我们而产生,但是如果我们都去破坏法则,那它还有什么意义呢?”色孽说道。“破坏法则者就等于打破平衡……其他人是不会允许的。反噬的力量会很强,就连奸奇也不愿意去尝试后果……所以,奸奇才会向我求助,以图绕过法则……嘻嘻……然后我就推荐了你……” “……不要小看自己,你比自己想象的还重要……奸奇需要你的力量,我也一样……为我效劳,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我会给你最深的梦中都没有的快乐……” “我要知道星刻在哪里!”艾修鲁法特紧紧的握住金属首饰,这东西的棱角深深的刺入他的手掌之中,借着这种疼痛感,他才能遏制住内心的那些不正常的**。也许是和色孽对话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对方加强了那种魅惑能力,总之现在他必须依靠痛觉的刺激才能保持自己心神,而不至于沉浸在色孽的那些言语之中。传说中混沌恶魔仅凭只言片语就能粉碎伟大英雄的心智,看来这种说法绝非空穴来风。“而且我要带她平安的回格鲁尼去。这是我的条件!作为为你们效劳的报酬。” 色孽依然在笑,但是最终,它做出了回答。 “提出这样的条件……真是很遗憾……不过,我的骑士啊,你此刻的心意,不等于永恒哦……只要你的心不变化,我乐意接受这个约定。” …… 艾修鲁法特将饰品挪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这番对话到底花费了多少时间,但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汗水已经弄湿了头发。而这个饰品也已经在他巨大的腕力下扭曲变形。 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艾修鲁法特随手将这个已经变形无效的东西丢到边上。然后他抬起手,看着手指上那个戒指。 此时此刻,色孽的符号已经浮现在戒指之上,和奸奇的符号正好相对。 他仔细的看了看指环,然后像上一次一样,将戒指转半个圈,使得戒指上刻画符号的部分正好能被手指所遮掩。除非别人把他的手拿过去细看,否则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金指环。此类饰品是很常见的。 在做完这件事情后,艾修鲁法特才惊觉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件东西。 那是一副盔甲。 第四十七节安排 第四十七节安排 刚才和色孽的对话之中(或者说这是神谕更合适些),艾修鲁法特必须竭尽全力方能抵御那种源自本能的冲动。*色孽的声音仿佛是他生来就要服从,而且情不自禁就想要服从的。想要抵御这种冲动,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方能做到。所以他压根没察觉到这副盔甲是怎么出现在他身边的。 虽然不不知道它究竟是何时出现的,但是艾修鲁法特看到盔甲的第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副混沌盔甲。 和南方人工匠铸造的盔甲不同,混沌盔甲有一种朴素天成的美感,以至于能够被很容易的辨别出来。除此之外,这种盔甲无论防御力还是灵活都要比人工制造的盔甲强上很多,穿戴盔甲的人宣传这种盔甲有一种和人体紧密结合,仿佛是身体一部分的感觉。特别是要说明的是,尽管在战场上缴获了诸多的混沌盔甲,但是哪怕南方工艺最高明的盔甲工匠也承认这种盔甲无法仿制——看上去简单,但是有些零部件是人力完全无法制造的——就算勉强仿制了,也是徒得起形不得其神。 普通的混沌盔甲造型都很接近,但是混沌冠军或者混沌领主的铠甲却有着非常强烈的个人特色。在战场上,南方人的军队依靠盔甲上的图案、盾牌上的纹章等等来,但是混沌军团则无需这么麻烦。军官和士兵的盔甲是如此的不同,以至于混沌战士们只需要稍微看一眼就能辨出穿盔甲的人是谁。 这副盔甲也是一样。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混沌盔甲,而是那种高档货,供混沌冠军或者混沌领主(或者是地位更高的混沌信徒)穿戴的。盔甲表面光洁的宛如珐琅质一般,魔法之风的力量被灌注这副盔甲之上,邪神们喜爱的纹理在这副精巧奇异的铠甲上闪闪发光。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明白,这副盔甲是属于他的。属于他——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的。 他用手放在盔甲之上。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感觉到魔法之风的运作,下一瞬间,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似乎被他曾经无数次使用过的魔法技巧,这副盔甲突然之间在他面前消失,然后出现在他身上。 不需要麻烦的穿戴过程,只要那么一瞬,一点魔法的技巧,盔甲就立刻出现在他身上。 现在,站在火光前的是一个全身包裹钢铁的身影。由于这副盔甲的头盔是那种遮面型的,只在正中间露出一个“t”型的缝隙,露出穿戴者的眼睛。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穿戴盔甲的身影,马上就会认出这是一位混沌的高阶信徒。如果这个人稍微有点见识,他就能从盔甲之上的魔法光彩辨认出盔甲上附带着魔法的力量——这是混沌领主才能拥有的光荣。 艾修鲁法特是第一次穿戴上混沌盔甲。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之前听人说过混沌盔甲的优越能力——但是现在穿上之后才能体会得到。每个盔甲的组件都是那么完美融洽的组合在一起,盔甲的重量被均匀而巧妙的分配到全身各个部位。所以这件虽然是铠甲,但是却全然没有普通铠甲的那种累赘和束缚感(至少是大大减轻了)。关节位置更是拥有惊人的的灵活性,以至于能比较灵活的做出弯腰、飞跃、奔跑等等复杂的动作——对于习惯了普通盔甲的艾修鲁法特而言,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但是,明明是这么优秀的盔甲,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有一种感觉。他隐隐的想起,他曾经拥有另外一副盔甲——比这副堪称珍宝的混沌盔甲更轻,更灵活,更出色的盔甲。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等到他定下神来仔细回忆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想起来。 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这副混沌盔甲是邪神的作品——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盔甲更加出色的吗?艾修鲁法特很确信,哪怕是拥有锻造天赋的种族——矮人族——中最杰出的工匠,也绝不可能打造出这样一副盔甲来的。给多少钱都做不出来。 他静下心里,然后想脱掉这副盔甲。他的的记忆引导着他想起另外一些技巧来——和将盔甲召唤到身上一样,这也是千百次练习过,以至于成为身体本身的一种下意识本能的东西。混沌盔甲消失了,艾修鲁法特身上又恢复了原先的打扮,就好像盔甲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又尝试了一次,盔甲再次被他召唤到身上。现在,艾修鲁法特的理智已经完全掌握了穿戴这副盔甲的技巧。 “这个……”耳边传来一身惊讶的呼喊。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的正是白天在那里从事诈骗的那个巫师。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塔瑞克,似乎是这个名字,他当时是那么自称的。 其他人都在沉睡。数日旅途的疲劳,哪怕是混沌信徒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这个普通人是指中央七国的居民)强上很多,也已经很累了。艾修鲁法特能够确定,除非是很大的声响或者动静,否则他们是不会醒过来的。 “塔瑞克?”塔瑞克这个穿戴着混沌盔甲的混沌领主用一种不带感情的口吻说道。 “是我,大人。”巫师殷勤的说道。整个无语恐慌部落正处于危机之中——这一点其实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他已经知道,拯救部落的希望就在这位来历不明的混沌领主身上。 早在部落里的高层确认危机的存在之后,他们就在竭尽所能的想办法摆脱这一切。但是很遗憾,无语恐慌部落在这一带称王称霸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的危机意识都已经比较淡薄。在之前混沌军团南侵的时候,这个部落派出了太多的战士和巫师参加混沌军团——在那个时候,没人想到南侵会遭到如此惨重的失败。但是等到相关消息传来的时候,部落的高层才惊觉——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压制觊觎着盐池的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了。 虽然部落竭尽所能的隐藏自己的虚弱。但是诚如一句谚语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肯追查,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秘密。南方战败的幸存者逃回混沌的领地,将军队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一路传播开去。于是一切东西都开始朝着那最糟糕的情况发展而去,就像高山滚下来的石头一样,挡都挡不住。 最糟糕的是,他们面对的困境远不是“面对强敌”这么简单,而是要复杂很多。前面已经说过,无语恐慌部落占据了附近唯一的一个盐池。这是方圆很大范围内唯一的食盐来源,很自然的给部落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靠着这个,无语恐慌不多的的战士装备是附近一带最好的,他们的生活水平也是最高的(这使得部落人口能够较快增长)。同样的,带来的问题是部落之中老弱妇孺的数量也多。 任何一个混沌部落中,都有这种不能战斗的老弱妇孺。他们虽然在战斗中是拖累,但是却也是部落发展必不可少的。但是,现在无语恐慌部落面对着外部的压力,却要面临的一个糟糕的情况是:他们不能一走了之。 没错,只要他们离开这里,让出盐池,麻烦就会消失。嗯,理论上说,大家真正在意的是盐池而不是无语恐慌部落自身。但是,部落里的人经过仔细盘算后惊讶的发现,如果他们丧失了盐池的控制权,那么他们就会养不活这么大的一个部落。 没有足够财富养活这么多嘴巴,后面会发生什么猜也猜得到。要么是部落内乱,死掉一大半人——但是因此产生的后果则是势力进一步萎缩,从而再变成别人的猎物(就和阿索文部落类似)。另外一种选择就是靠着掠夺他人的财富土地苟延残喘,但是这等于挑战强敌,还不如占着盐池不走呢。 总之,占着盐池,危险很大。但是如果放弃这个聚宝盆,危险同样不小。部落内部也分歧很大,争吵不休,无法下个结论出来。 但是很幸运的,命运篡改者及时下达了神谕。神谕的内容很简单,一个强大的混沌领主将到无语恐慌部落来,他将主宰这个部落的命运。 没错,不是某个混沌冠军或者混沌巫师要被提拔为混沌领主,而是有一个外来的混沌领主要过来。 这种事情是很罕见的。至少在塔瑞克担任学徒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未听说过有此类事情。一个陌生的混沌领主单身到另外一个部落里成为首领?开什么玩笑。除非是那些小的不能再小,连个体面的首领都没有的部落,谁会让一个外人来当老大?这么孤身一个人到一个陌生的部落里,他算哪根葱?哪怕他是一个混沌领主也一样。真以为成了混沌领主就可以横行无忌了?混沌领主再强,也要懂得好汉挡不住人多这个道理……不过话说回来,不懂这个道理 但是,这一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就在神谕下达后不久,塔瑞克就遇到了这个被派来的混沌领主。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这个穿戴着混沌盔甲的人,和对方头盔下那双眼睛相对,塔瑞克不知为何情不自禁的感觉到一阵畏缩。该死的,那个时候太过于震惊和慌乱,以至于他甚至没记住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只是印象中记得对方身上没穿盔甲,而且衣着打扮的风格和普通混沌信徒有较大的不同。但是具体怎么个不同,却愣是没记住。 “大人……”看着对方没有动静,塔瑞克大着胆子问道。“他们已经来了。” “他们?” “嗯,是部落里……的议会成员们。”塔瑞克说道。“他们在那边……等您了。” 之前,整个无语恐慌部落是由八个人共同统治:两名混沌冠军,五名巫师(这是正牌的,得到奸奇认可并拥有魔盘的巫师)。像混沌的习惯一样,这七个人组成了一个议会,决定部落的大小事务。 之前协助南侵的时候,三个混沌巫师加入了混沌军团,其中两个再也没回来——魔盘虽然是逃命的神器,但是运气不好的人哪怕有神器也没用(他们带走的学徒们则一个都没回来)。他们的命运毋庸置疑:须知南方人如果逮住了混沌巫师,那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我知道了。”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商队成员们。他如果暂时离开那么一阵子,应该是安全的——大家都睡得那么熟,不会有人察觉的。“带我过去吧。” 塔瑞克呼出一口气。看起来这个陌生的混沌领主比预想中要好说话很多。 第四十八节议论 第四十八节议论 不过好说话并不一定意味着好事情。《 至少塔瑞克不觉得这个陌生的混沌领主有很大的机会。 没错,塔瑞克只是一个巫师学徒(而且是很幸运的没有去参加那次悲催的混沌军队那一种,因为被摊派上这码事的全部没能活着回来),还不是正式的巫师,所以算不上部落的高层。但是至少他懂得,眼下的局势并不是靠着单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的——对内对外都是如此。 对外,现在是群狼在侧,虎视眈眈。凭一个混沌领主的名头还不至于能让别人打消进攻的**。对内就更糟糕了,原本就是内部意见分歧很大,互相看不过眼……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只会让对立和分歧更加严重。 没错,现在几个部落里的高层都来了——其实这本身也体现了内部的矛盾。根据一种人类根深蒂固的天性,但你发现你和别人矛盾冲突很难协调的时候,一个通用的做法就是引来第三方,好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从而掩饰彼此的矛盾。这就像发勋章一样,如果勋章只有一枚,而候选人有两个,一个常见的做法就是发给第三人,从而避免了这种尴尬。 塔瑞克带路,几分钟后,他就带着这位陌生的混沌领主来到了营地之外。在这里,搭着一个帐篷——除了帐篷略微大一点之外,看上去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帐篷中间摆在一张桌子,一盏魔法灯(和艾修鲁法特在布拉西安弄到的那盏是一样的)放在桌子中间,使得帐篷里面亮如白昼。 五个陌生人站在帐篷里,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进来的这未陌生人。 这五个人站位比较随意,具体点说,沿着桌子站成半圆形。左边两个人身穿盔甲,右边的两个则穿着魔法师袍子(就和艾修鲁法特曾经在马文身上看到的一样),中间这位则有点奇怪,他居然**着身体,只在腰部套着一件皮质的短裙,隐藏住关键部位。借着灯光,能够看到他全身皮肤上都刺着怪异的花纹和图案,连头部也不例外。而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惨白色的手杖,这根手杖顶部镶嵌着一个人类的头骨。总体来说,这一位直接给人一个“野人”的印象。 果然,混沌之中也是各色人等都有啊。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暗暗想着。 在艾修鲁法特打量着这五个人的时候,五个人也同样在打量着他。不过,这副混沌盔甲几乎遮盖住了艾修鲁法特的全身,所以实际上每个人的眼睛都只是在观察琢磨这副崭新的混沌盔甲而已。 一时之间,整个帐篷里一片寂静,没人开口。 “请问这位……”终于,一名巫师开口了,不是那个野人状的,而是一个身穿着淡褐色长袍的巫师。他身材很高,是所有在场的人中最高的一个。在长袍掩饰下,看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胖是瘦。“塔瑞克说的,就是阁下?” 他特地的使用了“阁下”这个称呼。众所周知,在通用语中,“阁下”这个称呼是一种礼貌的尊称,但是通常却是应用在和自己地位相等者的身上。这也算是一种巧妙的试探。 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在意这个。他环视了一圈周围,“我叫艾修鲁法特。”他说道,因为现在隐瞒身份名字什么已经毫无意义了。“我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他冷笑了一下,看着这五个人。“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你以为我乐意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当一个部落头目?”他这话倒真的是发自本心,以中央七国的标准而言,将混沌领土视为“鸟不拉屎”绝对正确。要知道,这鬼地方连一个浴室都没有! “你们用这种警觉的目光看着我,无非是担心我抢你们的位置。就和一帮乌鸦担心猎鹰过来抢死老鼠一样!告诉你们,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你们要搞清楚。”艾修鲁法特用压抑的口吻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东西,奸奇已经给我了。我没有任何顾忌,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去担心长远的后果,那不关我的事情。我要强调一次,而且我只强调这一次,所有打算阻碍我的,我都会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这番话也许是大出其他人的意料之外。因为看起来,这几个人彼此面面相觑了很长的时间,居然没人主动做出反应。 “我现在想知道第一件事情,无语恐慌部落里还有多少战士?。” “三千五百人。”终于,有人说话了,说话的正是那位“野人”巫师。“差不多这个数字,所有能上阵的人。” 这个数目说明这个部落到底虚弱到什么程度。要知道,之前艾修鲁法特亲眼目睹到卡扎尔部落就有超过三千名战士。而卡扎尔部落只是一个被认为只有中等规模的部落(它拥有一个混沌领主完全是偶然)。而无语恐慌,则是这一带被公认的大部落,部落里拥有超过万人以上的成员。之前阿索文曾经做过估计,认为无语恐慌所有的成员总数可能将近二万。 “拥有混沌盔甲的战士呢?” “七百人。”说话的是距离艾修鲁法特最近的那个混沌冠军。“具体点说,七百三十六人。” “多少魔法师?” “我们三个,”那个野人巫师回答。“还有两个学徒。”他并没有注意到艾修鲁法特使用了“魔法师”这个称呼。这是中央七国内的习惯称呼,而不是混沌。 “只有这么多兵力了?”连艾修鲁法特都大感意外。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为什么无语恐慌部落会成为周围部落眼中的猎物了。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无语恐慌部落,压根就没有占据盐池的资格。它只有一个中等部落的实力,却占据了最宝贵的盐池,这简直就是对混沌法则的蔑视啊。 “我们曾经拥有九千名战士,其中拥有混沌盔甲的人超过两千五百人。”野人巫师解释道。“五个正牌的巫师,十四名巫师学徒。但是……我们中有太多人加入了远征军。” 确实,离开故乡,和其他部落的勇士们齐聚一堂,以征服的名义,追随在混沌领主麾下,对软弱的南方人发动战争。对混沌信徒来说,没有什么比以神的名义烧杀抢掠更为荣耀的事了。在本地已经没有对手的无语恐慌部落派遣了太多的战士参加远征。但是很不幸的,在艾修鲁法特的指挥下,加上命运的作弄,南侵的混沌军团遭到惨败,侥幸生还的寥寥无几。 “敌人的情况呢?”艾修鲁法特问道。无语恐慌部落可不是阿索文这样的小部落,它的消息相当灵通,所以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这几个部落高层早就知道了敌我情况。 “一共有四个部落试图强夺盐池。”一个混沌冠军回答。这两个奸奇的混沌冠军武士也穿戴着混沌盔甲,两个人很容易分辨,因为他们此时都脱掉了的头盔。其中一个身材粗壮,另外一个身材瘦削。特别是后者,这种身材在混沌中相当少见。要知道,他是一个混沌冠军武士,而不是一个巫师。“实际上,每个部落都比我们强大。” 换句话说,事情比预想的还糟糕。真正限制着对方出手的理由是对方彼此之间互相顾忌——没人想当鹬和蚌,都想当渔翁。 艾修鲁法特沉吟了几秒钟,“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思路吗?”他问。 在不知不觉中,双方已经从“和新来的混沌领主见见面,试探一下”变成了就事论事的讨论,仿佛正常的部落议事会议一样。 “如果我们能主动出击……打败其中一个,或许就能震慑其余三个。”那位身材瘦削的混沌冠军说道。他说的也是最常见的一种思路。 “如果是有援军在外,几个月后就能赶到……这个方法或许是对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弱小就是弱小,只要时间久了,自然就能看出来。偶然的一次胜利,只是暂时拖延一段时间,无法解决问题。” “但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那位体型瘦削的混沌冠军回答道。“除非我们让出盐池,引起他们内斗,否则……” 艾修鲁法特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布鲁斯。”对方回答。 “天生的银发,很少见。”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他的目光停留在布鲁斯的头发上……和双胞胎同样的发色。这不是混沌常见的发色。像艾修鲁法特这样的黑发才是。 “哈,我母亲是南方人。”这个混沌冠军毫不忌讳的说道。“大家都说这是继承了南方人血统的缘故。”他很随意的回答道。 没错,如果说混沌有什么好处的话,这无疑是其中之一。混沌邪神关心的只有能力,而从不在意血统。每个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父母的身份(无论多么卑贱)而不必担心被人嘲笑。 “好的,布鲁斯。”艾修鲁法特慢慢的说道。“你觉得,如果我们让出盐池……会发生什么?我的意思是除了他们彼此陷入长期混战之外的其他可能性。” “结成同盟。”布鲁斯回答。“分享盐池。另外一种可能是其中一个表现出足够的强势,以至于短时间内就击败了其他三个。” “这三种可能性,哪一种比较高?” “差不多。”布鲁斯回答道。“都有可能。但是,这么做至少给了我们一点希望。否则我们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再小的机会,也总比没有机会好。” “你……不像是一个混沌冠军。”艾修鲁法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你也不像是一个混沌领主。”布鲁斯立刻回答道。“很少有一个混沌领主这么戴着头盔不肯露出真容的。” 第四十九节侦察 第四十九节侦察 如果说这是一次带有挑衅意味的试探,那么他明显做到了。《艾修鲁法特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抓向他。这动作不是很快,但是布鲁斯发现自己居然避不过,只能用手去挡。 四只戴着钢铁手套的手正面捏在一起,然后布鲁斯感觉到对方那边传来一阵可怕的力量。他虽然从不以蛮力著称,但是却也自我感觉在力量上不会逊色别人(至少不会逊色太多),但是这一次这不像是人类的力量,反而像是一双熊爪子。 这个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就这样,单纯凭借着力量,硬生生的将他压倒在桌子上。他全力抵抗,全身的关节都因为用力过过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抵御这股可怕的力量。 他被压在桌子上——幸好这种桌子足够结实,没有倒塌的危险。别说他自己,哪怕是边上的人都知道这场较量他失败了。 但是没有人上来帮忙。其余四个人都只是平静的看着这场一对一的较量。老实说,这个结果没什么奇怪的。布鲁斯虽然是一个混沌冠军,但是这个自称艾修鲁法特的人却是一个混沌领主。 在普通的混沌信徒(亦或者是非信徒)的眼里,混沌领主是混沌冠军下一个阶段——这就好像之前的晋升一样,没什么本质的不同。这就好像掠夺者被赐予混沌盔甲从而被提拔为混沌武士一样,只要如能取悦神明(当然,这是很难的),自然就能走到那个位置上。但是真正的到了混沌冠军这个位置之后,就会惊讶的发现一件很值得惊讶的事情:正常的晋升途径到此为止。哪怕你不停的取得成绩,不停的取悦混沌邪神,你也只能得到外来的赏赐(比方说一件魔法武器什么的),而不是地位方面的提升。 但是,混沌领主又是客观存在的,不容否认(也许你自己的部落里没有,但是只要你想找,你还是能找到的)。但是一个混沌冠军是为什么被提拔为一个混沌领主?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也就是那些混沌领主,却都是三缄其口,从来不肯谈及。 一个混沌领主和一个混沌冠军的实力,差别就是这么大。一对一的情况下,艾修鲁法特毫不费力的就压倒了布鲁斯。其实不止是一对一,按照通常的概念,哪怕是两个混沌冠军也不是一个混沌领主的对手。 “不要把我想得很仁慈。”艾修鲁法特的声音从头盔后面传来。也许是魔法灯那种毫无热量的照明,也许是金属头盔对人的声音产生了影响,总之这位混沌领主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冰冷。“你不会有机会第二次对我说这种话的。” 他立刻放开布鲁斯,站直身体。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在距离他最近的那个巫师身上。这个巫师的打扮很不起眼,但是却也毫不退缩的和艾修鲁法特面对面。 “你想干什么?”艾修鲁法特问道。他朝着巫师向前迈了一步,而巫师则后退了一步。 这个问题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两位混沌冠军,包括布鲁斯也迷惑了一下。因为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艾修鲁法特在动手教训布鲁斯,这位巫师就算不是原地不动,至少也没有做任何挑衅性的危险动作。 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知道,这位巫师表面上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却已经拥抱了魔法之风。 换句话说,他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 “觉得自己会魔法就很了不起,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艾修鲁法特说道。 巫师也许之前还在犹豫,但是艾修鲁法特这句威胁的话却让他下定了决心。他抬起一只手,一道高热的银光火花和裂片从他手指上喷射出来,直冲着艾修鲁法特正面而来。 但是这个魔法没有任何用处。就在魔法爆发出来的瞬间,艾修鲁法特找到了它和金属之风的联系。他依样画葫芦,解除了这个魔法的编织,将其归还于魔法之风中。 接着,在那个巫师惊讶不已——加上施展魔法必然引起的短暂失神——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冲上前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 巫师的身体就直接挂在了他的拳头之上。接着,在其他四个人意识到之前,巫师的身体已经飞到了帐篷的角落里。这一记铁拳的力量绝非这个巫师能够承受的。这个倒霉的家伙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艾修鲁法特转过头,另外两个巫师也都拥抱了魔法之风,做好了魔法的准备。他们都是经过奸奇认可的正牌巫师,所以很自然的同样察觉艾修鲁法特也拥抱了魔法之风。 这个混沌领主……不仅仅是一个战士,还是一个巫师? 在混沌诸神之中,奸奇号称拥有世界上所有的魔法知识,投奔到奸奇麾下的巫师数量最多,素质也最高。不止如此,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一直在流传——奸奇能够赐予缺乏天赋的凡人施法的能力。 根据一种已经无可辩驳的客观事实,凡人成为魔法使者必须要有特殊的天赋。很难说清楚这个天赋到底是什么,但是绝大部分人不管多聪明,不管多努力,都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魔法师的。在中央七国,教会喊出了“人人可成为魔法师”的口号,但是最终的结果是绝大部分的“魔法师”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管是中央七国还是混沌领土,真正能成为魔法师的人,万众挑一都没有。如果奸奇能赐予凡人施法的天赋,那么混沌的巫师为什么同样这么稀少呢?所以这个说法被很多理智的人看成是空穴来风的流言,不值得相信。 不过,如果是真正的奸奇巫师就会知道,这不是一个谎言,而是真实的。奸奇确实有这个能力(虽然它很少给予凡人这种珍贵的馈赠)。从这一点说,艾修鲁法特显露出施展魔法的能力,似乎不应该值得惊讶。 但是,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现实就是,哪怕是一个奉奸奇为主神的混沌高层,在精通战技的同时略懂一点魔法技艺(或者是精通魔法的同时粗通一点格斗技术)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这一位自称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在战技上能够轻松压倒一个混沌冠军,在魔法方面能够随意胜过一个混沌巫师。 整个帐篷里再一次陷入一种寂静。 帐篷外几个守卫被帐篷里动静给惊动了,他们冲进来,看到的却是身穿混沌盔甲的艾修鲁法特。他们虽然不认识艾修鲁法特,但是至少他们知道这个人是被塔瑞克带进来的。而这副盔甲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个人的身份。 “把他弄走。”艾修鲁法特冲着守卫下令。 守卫们偷眼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不过他们都似乎没什么表示,于是守卫们就选择了遵命。 “好了,现在我们能够回到之前的话题来了。”艾修鲁法特重新站在桌子边上。“有什么解决这个困境的思路吗?” “大人,我有一个想法。”说话的是那位同样身穿长袍的巫师。从刚才表现出的种种细节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在场诸人中地位最低的那一个了。因为混沌之中,混沌冠军虽然被看成和巫师同一级别,但是却在世俗的观念中天然高半阶。而这三个巫师之中,这一个看起来最年轻,而且他的站立位置位于三个巫师中的下首。 “说。”艾修鲁法特看着他。他甚至没有费神去问问对方的名字。 “如果要战斗,正面作战胜算实在渺茫。所以唯一的机会就是挑逗他们混战。”巫师回答道。“如果避免作战,那么可行的方法就是和他们中的一个结盟……和最强的那一个。”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笑了一下。果然,哪怕是混沌之中也有这种思路。也许这位巫师本人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个思路的错误……好吧,其实人类经常是这样思维钻进牛角尖,有意识无意识的忽视一些东西,从而得出一厢情愿的结果。 “是吗,如果结盟……强者和弱者的结盟,谁来保证盟约可以维持下去?而不是有一天盟约被人如废纸一般丢到路边呢?” “抱歉……大人……仓猝之间,我想的不够周到。” “挑逗他们先行内战也是不可行的。”这一次说话的是布鲁斯。他虽然看着还有点不甘心,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混沌领主很强……比他们几个都强上太多了。“据我所知,他们都在小心翼翼的防着这一手呢。我们的任何行动恐怕都瞒不过去。别的不说,今天晚上我们到这里来……也许就有眼睛远远的盯着呢。不!是一定有眼睛远远的盯着。” 艾修鲁法特在头盔后面轻轻的笑了一下。果然,事情一方面没那么容易,另外一方面也没那么困难。 “如果坚守营地,能坚持多久?”艾修鲁法特突然换了个话题。 “看敌人的兵力而定。如果他们四部结盟,能坚持十天就很不错了。但是如果一对一的话……他们短期内是攻陷不了我们营地的。不过如果时间足够长,我们会坚持不住。” “他们什么时候会发动战争?” “随时都可能。”布鲁斯回答道。“哪怕明天就发生也很正常。” “好,你们回去后立刻做好坚守营地的准备,必要时,驻守盐池那边的兵力也要缩回来保护营地。” “我们回去?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不去……部落里?” “我有其他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只有我能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艾修鲁法特掀起门帘,走出帐篷。前面已经说过,此时为帐篷里面提供照明的是那种魔法灯,这种玩意的光线完全不是蜡烛、油灯乃至于火把能够媲美的。在他掀起帘门走出帐篷的那一瞬间,魔法灯光从帐篷里面射出,照亮了在他的身体。 “那是……”在距离帐篷比较远的某个地方,一名潜伏者正惊讶的看着这个不在计划内的身影。“混沌冠军布鲁斯?不,不是混沌冠军!那是……”他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灯光下的混沌盔甲,看着那外部宛如珐琅质一样光洁的混沌盔甲。这样的盔甲……哪怕是一个混沌冠军也配不上吧? “等等……那是……混沌领主?那一定是一个混沌领主?!!天啊,他们居然出现了一个混沌领主!” “……不行,我必须立刻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第五十节议价 第五十节议价 艾修鲁法特放下帘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塔瑞克。 “大人……”塔瑞克点头哈腰的说道。他已经看到了之前被抬出来的那个巫师——那位虽然不是他的导师,但是却也是他必须要服从的对象。魔法师的等级要比战士的等级森严很多,战场上,只要有足够的运气,一个混沌战士杀死一个神选战士,或者是干脆是杀掉一个混沌冠军(特别是群殴的时候)的事情时有发生。 事实上,诸神对于战士的提升更加注重功绩:也许你获胜仅仅是因为运气而非实力,但是胜利就是胜利,诸神不会否认你的胜利,也不会吝于奖赏你的胜利。 但是巫师就截然不同了。一个学徒绝不可能通过立下大功而被提拔为一个巫师——假如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只是一个凑巧,说明这位学徒本身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正式巫师的档次。虽说如能取悦神,巫师确实能够从邪神那里学到更多的魔法知识。 不过,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样:知识和魔法力量之间,还是有着那么一层隔膜的。懂得多确实有用,但是假如懂得多魔法就能强,那么世界上的魔法师就没现在这么值钱啦。 所以,看到巫师被收拾得人事不知抬出来,塔瑞克倒是深感惶恐。除此之外,他刚才在帐篷外察觉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帐篷里,一共有三个人握持住了魔法之风。 没错,帐篷里有三个魔法师,但是其中有一个已经昏迷了。塔瑞克不认为两位混沌冠军武士能够突然开窍而掌握魔法,因为他对他们两个的情况很了解。那么唯一的解释不言自明。这位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不止是一个战士,也是一个巫师。 战士兼法师?听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混沌领主,而是一个恶魔王子。没错,恶魔王子,或者也叫恶魔亲王,这两者是一回事,只是对于同一种人的不同称呼:指那些通过无数的考验并最终升魔的混沌信徒。当然,此类人物,哪怕对于塔瑞克这样的巫师学徒而言也是神话,他从来无缘得见(不比混沌领主,只要想要见,总能见到那么一两个)。不过在混沌的传说里,不管是战士还是巫师,到最终成为恶魔王子的时候,除了永恒的寿命之外,他们还能弥补他们原先不足的那一部分:战士们获得了感受魔法之风并随意予以操纵的能力,而巫师们则得到了非常适宜战斗的强健身躯。 这个发现让塔瑞克除了惶恐之外,又有了其他的想法。一个混沌信徒的理想假如可以归纳的话,最终无非是归结两个:力量和权柄——其实这方面倒不止是混沌信徒,南方人也差不多,全人类,或者说任何一种社会性的生物,都差不多。区别只在于手段和方法的不同。 正常情况下,混沌信徒必须通过艰苦的努力,靠着无数的成绩,一步步的铺平踏上更高名位的道路。但是不能否认,除了正途之外,还有捷径的存在的。其中之一就是为高阶信徒效劳。这个效劳不是指成为对方的部下——低阶信徒本来就是高阶信徒的部下——而是指那种更加紧密的关系,例如随从、亲信之类。 前提是对方肯收你当亲信。 在混沌领主身边,你立下的所有功劳,都自然而然的被邪神看在眼里,因为邪神永远凝视着混沌领主的一举一动。你天然能得到更好、更多的奖赏,每个小功劳都被神明看在眼里。除此之外,如果能得到混沌领主的一点指点,更是让人受用不尽。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混沌领主身边(不管这位“混沌领主”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领主,有没有拥有**的势力和军队)总是有一群追随者的缘故。 当然,作为一个巫师学徒,塔瑞克的脑子很清醒。就算他想要投靠,现在也不是时候。但是至少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为日后的事情铺路。 “我另外有事情。”艾修鲁法特倒是完全没有察觉塔瑞克脑子里的主意,所以只是随口的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效劳的吗?”艾修鲁法特的态度虽然冷淡,但塔瑞克却也没那么容易死心。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塔瑞克的态度让他觉得不问点什么话就有些浪费了。“我听说,敌人紧盯着无语恐慌部落?” “是的,大人。”塔瑞克实话实说。 “你觉得,派遣部队伪装一下,袭击敌人以引起他们内乱……这种策略可行吗?” “很难。”塔瑞克回答道。“大人,您要懂得,要发动这样一场袭击,至少要一两百人。如此规模的行动是很难避开敌人的眼睛的。” “雇佣外人呢?”艾修鲁法特问。“如此,一个使者就够了。拥有一两百兵力的部落,那可不要太多啊。” “谁敢接受呢?”塔瑞克知道自己必须提供正确的意见,这可是关系部落生死存亡啊。“大人,您要懂得,如果有一个什么部落接受了我们的雇佣却不慎暴露的话……”他做了一个杀戮的手势。“会招来这种后果的。” 要说那些强者对无语恐慌部落动手那还有几分顾忌,但是对付那些中小部落……那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交易没成功,那就是价格不合适。”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足够的价格也许……” “除了足够的价格,还需要合适的交易对象。”这一次,塔瑞克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话。“如果我们部落比较强,倒还能试试去找一个能够接受雇佣的。但是现在我们是弱势一方,我们没有能力庇护那些为我们效力的部落。我想,哪怕是谈成了协议,对方掉头出卖我们的可能性也要比履行协议的可能性更大。” 太好了,艾修鲁法特心里暗暗的想到。正是因为每个人都觉得不可能,反而使得事情变得有可能了。 “部落里有马匹吗?”艾修鲁法特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啊,有。”塔瑞克以为是艾修鲁法特需要坐骑。“我保证能为您选一匹合适的马……” 也许无语恐慌部落遭到了极大的削弱,但是这么多年积累下的财富绝不是开玩笑的。部落里现在的情况是缺少战士,而不是缺少马匹。他们有足够的马匹,多到能够让整个部落的战士全部骑马作战——就算如此,还有不少富余呢。 “不是一匹,而是一百五十匹……不,两百匹。我要两百匹出色的战马。”艾修鲁法特说道。“悄悄的……假装是一笔贸易……能帮我搞定吗?对了,还有那边那个部落……他们居然在卖火药桶。帮我买下来。” 艾修鲁法特走进营地。前面说过,这个营地外围是土墙。他进入之后,沿着墙壁走了两步路。在确认身后没有眼睛后,混沌盔甲瞬间从他身上消失了。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混沌领主不见了,只有一个穿着南方人服饰的……厨师。 艾修鲁法特能够相信自己的这个变身没有被人发现。假如有人跟踪,跟踪者唯一的选择就是埋伏在原野里,和他拉开足够的距离。如果是这样的话,土墙会挡住他们的视线,让他们看不到这个变化。 至于营地里有人埋伏着等着他回来……艾修鲁法特进来之后就观察过了。他这方面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 他回到了自己值夜的位置。整个贸易队伍里的人全部还在梦乡之中,鼾声此起彼伏,完全没人察觉他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他在依然燃烧的很旺盛的篝火边坐下来,顺带为火堆添了一点木柴。 接下去怎么办?他的脑子从战略构思中回到现实。哎,难道这样为邪神打工?然后就像驴子一样,被那根吊在绳子上的胡萝卜引诱着迈出一步又一步?直到最后的时候图穷匕首见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也许星刻已经死了,现在只是奸奇在利用我而已……艾修鲁法特想着,但是下一瞬间,他将这些念头赶出了脑海。不!决不能这样。一定有机会的……哪怕之前面对着混沌军团入侵的危机,面对着那足以毁灭军队的瘟疫……面对着强大的混沌领主……面对着敌人的压倒性优势兵力……不都是找到了机会吗? 等等……机会?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马文。奸奇说马文已经死了,对于这一点他倒是相信的。从他目前了解到的邪神作风来看,在遭到了那样的失败之后,马文压根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不过,马文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没错,混沌内部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四大邪神各有谋算。之前艾修鲁法特之所以能够取得击败混沌军团的胜利,靠的就是马文当那根搅屎棍。 奸奇和色孽,绝不是一个鼻孔出气。如果神也有目标的话,那么两者的目标明显不是一回事。 艾修鲁法特抬起手。火光下,那枚黄金戒指闪闪发光。他将戒指转了一小圈,将奸奇的符号转到了正面,然后将刻有奸奇符号的那个位置贴上自己的额头。 “果然,你主动来找我了。”脑海里响起的是奸奇那个宛如机械一样的无情声音。 “我需要你帮助,诡诈之主。”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道。“正如你也需要我的帮助一样。” “你在和一个神讨价还价?”奸奇的声音终于稍微不那么机械了,而是显得黑暗、冷酷、无情而且残忍。“区区一个凡人,以为有和我们议价的资本?” 第五十一节遭遇 第五十一节遭遇 “我本来是没有这个资格的。”艾修鲁法特承认。“但是,色孽给了我这个资格,不是吗?”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管是色孽还是奸奇,对他都青眼有加——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却是一个事实。 所有的记载里,都说明了混沌诸神的天性——假如教会的那些书籍不够可靠,那么这几个月在混沌部落里所见所闻所感也能够说明问题了。假如他们对某个人有特别的照顾,就说明这个人有受到这个照顾的价值:拥有足够的实力亦或者是潜力。 别的不说,奸奇初次和他进行精神交流就送上一份大礼……升魔。虽然是不完整版的升魔,但是永生不死是什么?那是无数凡人梦寐以求却无法到手的东西啊,是那些主动投向混沌怀抱的信徒们最终极的渴望。 色孽也是一样。没错,虽然没有像奸奇一样送上一份见面大礼,但也很不错了。它不经任何手续直接赋予艾修鲁法特混沌领主的身份,然后告知他入侵的混沌军团背后的秘密。除此之外,它还对艾修鲁法特做出了种种承诺(尽管艾修鲁法特最终没有接受那些约定)。如果奸奇没有说谎,阿索文部落和艾修鲁法特的偶遇也绝非偶然,而是出自精心的策划(尽管阿索文部落本身不知道这件密谋)。 在阿索文部落里,艾修鲁法特至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像他这样卖身投靠(实际上甚至连卖身投靠都谈不上)立刻被邪神赐予混沌领主地位的案例,哪怕不是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的。所有的传说、教条或者流言之中,那些主角如果想要得到地位的晋升,就必须经历一个又一个神明的考验,通过考研者才能得到提拔。 当然了,考验的难度是稳定的。邪神绝不会因为你能力强一点,就给你更难的考试内容。对于强者来说,通过(至少是前期的)考验是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地位的提升很快。对于弱者来说要花十几年才能完成的任务,那些故事的主角通常几个月(至多一两年)就完成了。但是,却从来没有过艾修鲁法特这样啥也不用做,甚至连坚定的信仰都没有(别说“坚定的信仰”了,甚至连“信仰”都没有)的人轻而易举就被提拔为混沌领主的事情。 这种完全不合邪神口味的事情必然有一个背后的理由,艾修鲁法特经过仔细分析,最后认为是因为自己有某种特殊的利用价值。当然,这个“价值”是什么,也许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毕竟,对方是神,而他则是一个有点特殊能力的凡人而已。 这是一笔交易。诚如阿金说过的,交易谈判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顾忌对方的身份。一个成功的商人必须无所畏惧,热爱利益之心胜过其他的一切。如果一个商人因为对方的地位而在谈判中畏畏缩缩,不敢开价,他就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该挣的钱,哪怕对方是国王、公爵,商人也应该一分不少的挣过来。该砍的价更要坚决的砍,决不能多拿出半个铜子儿。 艾修鲁法特不是商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此刻坚持着阿金的原则。 “……”奸奇的声音暂时平静下来,没有接话。 艾修鲁法特也没有说话,不,没有用脑子想。和奸奇说话比较省力,因为它的声音里没有色孽那种让人意志动摇的邪异魅力。但是就算如此,他也得小心翼翼。毕竟,他现在是和一个神沟通。 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仆似主人形”。看看仆人就能理解主人的作风了。一个慢性子的主人绝不会有一个急性子的仆人。 至于奸奇是什么作风……嗯,想想当初的马文就能够理解个八/九不离十。论起给其他混沌邪神挖墙脚使绊子的能耐,奸奇绝对是第一号的。 …… 天亮的时候,整个队伍里的人逐个醒过来。他们醒过来的理由是因为艾修鲁法特熬了一大锅肉汤——香气驱逐了大家最后一丝睡意。 没人在意肉汤是怎么来的。既然在锅里,既然在烹饪的是队伍里的厨师艾修鲁法特,那就够了。 乘着大家喝汤吃早餐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找个机会和弗林特碰了一次面。他没有说更多,而是简单的谈及了和诡诈之主的事情。当然,具体内容是不能说的,但是一些模糊的说法已经足够了。 “不行,艾修鲁法特,诡诈之主绝对不可信任。”弗林特马上就明白了艾修鲁法特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是虽不中却也不远矣。 这并不是说弗林特这个人特别聪明,而是此类事情并不少见。当一个强大的凡人出现的时候,诸神向来都是不吝递出橄榄枝的。将对方的强大信徒招揽为自己手下,这在整体上并没有削弱混沌力量,但是另外一方面却加强了自己力量,减弱了竞争者的实力——这明显是一个非常合算的买卖。所以诸神干起这事来是乐此不疲的。 “我知道,但是……” “你不知道诡诈之主的厉害。”弗林特就事论事,“论奸猾狡诈,诡诈之主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绝对是第一号。而且传说诡诈之主拥有能洞悉未来的能力,一切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计谋之中,或许今日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影响未来的大局。他有能力让所有的人陷入他的计谋而不自知。有时候,他甚至纵容凡人向他提出各种要求,但是那些人却不知道,这些要求本身就是他希望凡人提出的。在他狡诈的手里,生命之火都将为他的计画而明灭。从来没有人能从他那里赚到什么。那些被他宠爱的巫师,实际上也只是他的棋子。”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想着自己是不是掉进了奸奇的陷阱而不自知,但是最终却也对弗林特的警告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看来,那些受宠的色孽信徒也照样是神的棋子。 也许真的是奸奇在冥冥中庇护,这天吃过早餐后,他们的买卖就来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部落买下了他们最后一车货,给了他们同样一车部落里用得着的物资。这样一来,这趟旅途的一半目的就达到了。 另外一半的目标是打探无语恐慌部落的虚实。可惜无语恐慌部落不是傻瓜,他们特意的建立了这个用于交易的营地,就是为了防止外部目光。不过,从这个营地的守卫力量来看,无语恐慌部落应该还颇有实力,至少不像是那种短期内会被击败的弱者。 无论如何,完成这笔交易之后,他们就已经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弗林特一声令下,整个队伍拔营出发。 十几个人分散在四辆车上。弗林特坐在正中间那辆车上,赶车的则是艾修鲁法特。这个组合看起来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却给了弗林特和艾修鲁法特共处的机会。 “大人,您打算……”弗林特一直在想着早上艾修鲁法特说的那件事情,所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一个混沌领主投奔另外一位神明的事情不常见,但是却也不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加入到诡诈之主的……阵营吗?” “我还不是很确定。”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也想知道一下这会发生什么。 “这个……”弗林特自己也有点犹豫。在他看来,艾修鲁法特对他的态度很不错,摆明了是打算收他当亲随了。但是跟着领主一起变换阵营,投奔到另外一位邪神的手下却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特别要说明的是,弗林特也只是有所顾虑,而不是彻底的反对。他虽然是色孽的神选战士,将欢娱王子奉为主神,但是如果变换阵营能有足够的利益,他也会动心。“大人,我再次提醒,诡诈之主的邀请……有可能本身就是一个诡计。” 看起来奸奇确实不是很受欢迎啊,每个人都对它提防三分。 “诡计……嗯,说起来,你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大人,我知道一些流传的故事,都是关于诡诈之主的诡计的。” “说来听听。” 这一天的车上旅行,弗林特讲了十来个流传的故事,都是关于诡诈之主那些精明巧妙,凡人难以看穿的诡计和陷阱的。不止一个凡人被欺骗,最终在不自觉中成为奸奇的棋子,在耗尽所有的价值之后被抛弃。说不清楚这是色孽信徒中流传的针对奸奇的诋毁还是有着真实依据的传说,但是至少也能让艾修鲁法特提高警觉。 在这些故事中,奸奇在勾引其他阵营信徒投奔自己的时候,最擅长的是两招,一招就是将并非属于自己的东西赏赐给别人。比方说告诉某人去取某件神器宝物,如果你战胜各种艰险把东西拿到手了,奸奇就以“这是我赐予你的”自命,让你为他卖命。如果你中途失败,在陷阱或者宝物守护者面前扑街了,那么他也实现了削弱其他阵营的目的。另外一招就是利用言辞的陷阱。说来有趣,奸奇虽然号称“诡诈之主”“诈欺谋士”“命运篡改者”,但是他真正擅长的是玩弄语言而不是撒谎。奸奇的话永远是真的——至少在字面上是真的,但是他却会引导你去错误的理解。一个典型的故事就是奸奇说“我绝不会报复”。没错,邪神确实不会亲自动手降下神罚把你变成混沌卵什么的,但是他会让他的信徒来干掉你。 也许是这些故事起了作用,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听完这些故事之后,艾修鲁法特一直保持着沉默。 黄昏时分,车队停下来宿营。一名掠夺者在宿营地四周检查的时候,用猎弓幸运的杀死了一只野羊。于是这只羊迅速的就被处理干净,摆到了篝火之上。 这样的运气是比较少见的,一只这样大小的羊足够整个队伍的人饱餐一顿了。因此天黑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绕在篝火边,一边谈笑一边等待着晚餐就绪。 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鸣啸。 有人在远处的距离,朝着篝火这边射了一箭。这支箭力尽而落的时候,正好落在篝火边上。不过没有射中任何人。事实上,哪怕射中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这是一根去掉箭头的响箭。这不是一次突袭,而只是有人是想打个招呼, 篝火边的人们面面相觑。几秒钟之后,弗林特站起来,冲着箭射来的方向大喊道。“什么人?想干什么?” 第五十二节身份 第五十二节身份 艾修鲁法特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他在对方回答之前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个流浪战士……好吧,这事在混沌之中,倒也不算特别稀罕。 “听说……”远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们中有人杀掉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我想会会这位了不起的英雄。” 整个队伍的人面面相觑。弗林特迟疑了那么几秒,但是还是喊出声来。 “你是谁?” “我叫萨格。”那个声音听起来比较远,至少在两百步之外……从刚才射过来的箭判断,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我听说,有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中杀死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弗林特身上——当然,艾修鲁法特例外。 “你想要什么?”弗林特定了定神,再次大声喊道。事情恐怕有点不太妙了。虽然不知道萨格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又怎么找上门的,但是既然他敢主动找上门,毫无疑问就意味着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自信到相信自己能战胜“杀死阿托利安的勇士”。从这点来说,他至少觉得自己不会比阿托利安弱。 弗林特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赢得这个名誉的。也知道假如阿托利安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是半点胜算也没有的。不过,欢娱王子庇护,真正打败阿托利安的人,也就是艾修鲁法特,此刻就在他的身边。否则他今天可能就要完蛋了。 “我想和这位了不起的勇士比划一下。”萨格的声音随风飘来。他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一丝兴奋。因为在经过刚才的对话之后,他也明白自己找对了目标。那个杀死阿托利安的人就在这个小队伍里。“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要。”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明白到弗林特知道自己装傻是不可能的了。 “你想要较量一下?”他大声的喊道。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对方变得很兴奋,“你应该就是那位勇士了。我在这里等着你,穿好你的盔甲,拿好你的武器,再用一点时间热热身。我想要一个合适的对手。” “没错,杀死阿托利安的人就在这里。”弗林特喊道。在喊话的时候,他偷眼看了一下艾修鲁法特,不过后者没有任何表示。“你想要来一场真正的较量的话,在那边等着。” “我耐心恭候。” 不需要弗林特开口,身边的部下们立刻就将他的武器盔甲送上(他之前已经脱掉盔甲准备休息了)。弗林特花了一点时间将盔甲穿戴完毕,不过他却没拿之前的战斧,而是换上了那把捡来的魔法长矛。 没错,虽然这把长矛上的魔法只是临时的,一段时间后就会消逝。但是至少现在,它是一件魔法武器。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看守好营地、马还有车,不要离开。还有,艾修鲁法特和我一起来。” 这个命令有些奇怪,但是却也被所有人遵守了。这样,弗林特穿着盔甲,手持长矛,带着艾修鲁法特向黑暗中走去。剩下的人则紧紧的守卫在马车边,防止意外。 四周一片黑暗,他们向前走出了几十步后就已经离开了同伴们的视线。刚才还昂首挺胸走在前头弗林特立刻萎了下来,他转头看着艾修鲁法特。 “大人,这件事情……” “你这样做就很好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弗林特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很常见吗?”艾修鲁法特又问道。 “很少见。”弗林特回答。“这是我见过的第二次。” “还有上一次?”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部落在迁移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挡路挑战。我们中最强的那个出去应战,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不过幸好,那个挑战者杀死一个人后就离开了。” 在说话的时候,他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按照距离估算,差不多应该已经能看到对方了。这地方居然是一大片的灌木丛,不过间隔比较稀松,倒是不妨碍人走过。 “萨格,你在哪里?”弗林特喊道。 “在这里。” 借着星月的光芒,弗林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这个叫做萨格的人穿戴着一身厚重的混沌盔甲,手中握着一把大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剑。在他更走近一点之后,弗林特才发现这个人高大得简直不像是人类了。弗林特自己也不算矮个子,但是他估计自己身高不到对方的肩头,也许连肩窝都不到。 这种体型给人一种很大的威慑感。配合上他那套和他相衬的混沌盔甲,还有手中那边巨剑,弗林特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身体一阵僵硬。 当初面对阿托利安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感觉。毕竟阿托利安的体型也就是普通人的程度。 萨格走上来,在距离他们十步开外的位置停下来。他手中虽然持剑,但是剑尖朝下。他的目光在艾修鲁法特和弗林特两个人身上扫过,然后停留在弗林特身上。事情很明显:艾修鲁法特赤手空拳,身无披挂。而弗林特穿戴着全身盔甲,手中持有长矛。魔法的微光缠绕在长矛之上,让人明白这件武器要比它看起来更加危险。 “你就是杀死阿托利安的人?”这个自称萨格的人问。他的目光再也没有多看艾修鲁法特一眼。这倒不是他的错。因为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会认为这个身披混沌盔甲,手持魔法长矛的战士才是杀死阿托利安的勇士。 边上赤手空拳的艾修鲁法特,则更像是一个陪同主人身边做一个见证的仆人。 “你想挑战杀死阿托利安的人?你是卡扎尔部落的?”艾修鲁法特这一次开口了。 “不。”辛辛苦苦终于找到目标,萨格倒是不介意先聊几句。就像吃饭的人,只要不是饿慌了,先坐在桌子边闻闻香味也不错。“我本来想找阿托利安挑战,却意外的发现他已经被人杀了。于是我就只好去找这个杀死阿托利安的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艾修鲁法特问 “我找到你们的部落了。”萨格回答。“他们告诉我要到这里来找你。”他的目光看着弗林特。“你叫弗林特对吧?真不敢相信,你只是一个区区神选战士,居然能杀死混沌领主阿托利安?但是无论如何,你既然杀了他,就要接受我的挑战。” 特别要说明的是,虽然是艾修鲁法特和萨格在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停留过。他始终盯着弗林特。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自在,于是艾修鲁法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上前半步,挡在了弗林特身前。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因为这绝不是一个仆人该做的动作。更让人迷惑的是弗林特做了一个避让的动作。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傻瓜,就能从这两个人的肢体语言中看出,假如这两个人是主仆,那么艾修鲁法特才是两个人中的那个主人。 “你是谁?”萨格握紧了长剑。说来也奇怪,一开始他对这个人毫无感觉,但是仔细凝视着这个鼻梁上有一道醒目疤痕的陌生人的时候,却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不安。那是一种战士的本能在向他诉说着危险。 但是理智却给出一个和本能不一样的答案。毕竟这个陌生人手无寸铁,身无披挂。一个连混沌盔甲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嗯,好吧,我是杀死阿托利安的人。” “三流的谎言!”萨格对此嗤之以鼻。“欢娱王子的信徒也开始学习撒谎了吗?一个连混沌盔甲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拥有杀死一个混沌领主的战绩?” “嗯,这个是有原因的。”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如果我没弄错,你应该是混沌冠军?” “阿克哈尔给予了我这个荣耀。”萨格回答。几秒后艾修鲁法特才想起阿克哈尔是恐虐的别名。“真的是你杀了阿托利安?”他真的有点怀疑。 “相信不相信……打过就知道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想问问,你要和我来一场什么样的决斗?”艾修鲁法特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相信你看得出来,我是一个南方人。在我们的国度里,决斗也是分不同类型的。” “生死之战。”萨格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不配和我做生死之战。”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会击败你,但我会饶你一命……好吧,尽量饶你一命。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我赢了,你要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 萨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荒谬的事情,这个连混沌盔甲都没有人居然先是说自己杀掉了阿托利安,然后说自己会饶自己一命。留有余地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生死较量之中却几乎不可能做到。你必须要比对方强上不止一截才有资格饶对方一命。 “没问题。”他说道。“要是我输了,别说回答你的问题,让我当你的随从都行。”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约定,如果对方真的强到这个地步,那么当对方的随从不但不是羞耻,还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不过,先把你的身份报过来。你该不会只是一个掠夺者吧?” “我是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微笑着回答。“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 第五十三节战术 第五十三节战术 “你?混沌领主?”这一次,萨格不得不表示一下惊讶。(].“你的盔甲呢?你的武器呢?连诸神赐予你的盔甲武器都没有,你怎么能自称一个混沌领主?” “我有的。”艾修鲁法特伸出一只手,伴随着一阵普通人感觉不到的魔法波动,一套混沌盔甲出现在他身上。和上一次一样,这件盔甲并不需要穿戴,只需要一个魔法的命令就出现在他的身上。 那是一套令人印象深刻的混沌盔甲,精致而奇异。盔甲表面光洁的宛如珐琅质一般,魔法之风的力量被灌注这副盔甲之上,使得它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魔法的能量在盔甲的纹理中涌动,使其像火焰一样,闪闪发光。 艾修鲁法特的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握持的动作,接着一把双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肉眼可辨的能量缠绕在剑身之上。 刚才,他还是一个手无寸铁,身无披挂的普通人,与其说像一个战士不如说像是一个仆从。但是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笼罩着难以名状力量和威严的混沌领主。 萨格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变成了兴奋。他嘴里轻声的喃喃自语,庆幸着自己的运气。他原本以为这一次的战斗会缺乏挑战性——因为一个神选战士杀死一个混沌领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幸运。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此时此刻,他挑战的是一个强大的混沌领主——比阿托利安更加强大,更加凶悍的混沌领主。 如果他能击败这个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那么他就一定能赢得血神的垂青。 “我们开始吧。”萨格迫不及待的说道。弗林特向边上退去,他很清楚这场战斗中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接着,两人面对面的冲上,展开了第一轮的较量。 在普通人的观念里,体型较大意味着更大的力量和更差的敏捷。但是这个观念对这位名为萨格的混沌冠军完全不起作用。因为他不仅体型巨大,身体更是灵巧得像一只羚羊。他大开大合的挥舞着自己的巨剑,不仅力量惊人,速度和招式也十分出众。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没办法避开,只能一剑一剑的硬挡。而且因为体重的缘故,他的每一击都能将艾修鲁法特向后击退。 凋零之剑和巨剑反复撞击,火花四射。也许每一击都能在那把巨剑上磕出一个小口子,但是却也绝无斩断巨剑的可能性。萨格面对这样好的猎物,早就不在乎自己的武器了,所以他是毫不停顿的疯狂进攻。如果他能杀死艾修鲁法特,他就能得到对方的这把长剑——凋零之剑没有巨剑那么大,但是却也够让萨格这样的人使用了。 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恐虐战士确实很厉害。这或许是他苏醒以来遇到过的最强战士——当然这个最强的意思是单打独斗——没有之一。怎么说呢,在力量上,他巨大的体型给了他足够的力量,在敏捷上,他拥有和他体型简直完全不相匹配的灵巧和迅速,在剑术上,他用这种大开大合的剑术将战斗保持在对他最有利的距离内。一句话,他完全的发挥了自己的优势,遮掩了自己的劣势。 还有他那把剑也很不寻常。这表面上似乎是一把巨剑,但是居然不时的被萨格当做战锤、棍子之类的武器使用。这种战斗技巧使得他的攻击很难被判断,你搞不清他到底是一记劈砍,一记割削,亦或者只是硬砸过来。更糟糕的是,凭借这把剑的大小就能感觉得到,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身上这套盔甲恐怕也挡不住这把巨剑的正面一击——这玩意哪怕劈不开盔甲,至少也能让甲胄变形了。 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只能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所幸,这里不是角斗场的擂台。四周很空旷,除了那些灌木之外并无他物,足够让艾修鲁法特在很大的范围内辗转腾挪。虽然节节后退,虽然处于劣势,但是至少萨格没有一剑真正的命中他。 也许察觉到了艾修鲁法特的真实情况,萨格很快就改变了战术。他不再是试图用疯狂的进攻迅速压倒对手,而是将战斗变成了一场持久战——当然是他占据优势的持久战。而且,他开始有意识的将艾修鲁法特朝着一丛最大的灌木丛方向逼去。一旦被逼到那个位置上,艾修鲁法特变得退无可退。 边上的弗林特几乎屏住了呼吸,别的不说,单单是武器划破空气的声响就让人本能感觉到后颈发麻。 那把巨剑在一招落空的时候不经意间划过地面,直接带起一阵土石飞溅。那种力量,弗林特毫不怀疑它能将一匹马从头到脚砍成两截。不管是谁,挨上这么一击的话……不,别说正面承受一击,哪怕磕着碰着挨着,不死也没了胳膊大腿。 难怪他有自信向一个混沌领主挑战——从他表现出来的战力来说,如果对上阿托利安,他也会占尽上风。 这场持久的战斗终于到了尽头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被逼到了灌木丛边上。他如果要继续后退,就会很容易被这些灌木绊到脚,哪怕不摔倒也会让身体失去平衡。换句话说,下一剑就差不多到了这场战斗终结的时候。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局面,主要原因是因为萨格的战技看上去粗犷,实际上剑法却颇为细腻之处,使得他表面上是凶悍绝伦的正面强攻,实际上却是巧妙的把艾修鲁法特逼向预定的位置。 这也是战斗最紧张,最难料的时刻——对于战斗者如此,对于旁观者也是如此。如果这场战斗爆发在鹰隼城的角斗场擂台上,此时一定是全场观众鸦雀无声。每个观众都握紧了椅子把手(如果他们有座位)或拳头,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战斗最,双方分出胜负定出生死的瞬间。 但是现在,这场战斗的唯一观众,也就是弗林特,却完全没有紧张。他的动作非常轻松,双手自然下垂,一点都没有上去发动偷袭的样子。他这么轻松是有道理的,因为此时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两个战斗者面对面的站着,各自双手紧握长剑,剑尖之间只有一步的距离。而宁静的夜空,也让他能够清楚的听见萨格急促的呼吸声(这声音因为头盔的影响而显得格外粗重)。 没错,任何人,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观察能力,就能发现了这事情有点不太对头。此时回荡着夜空中的“呼哧”“呼哧”的声音并不是两个人的呼吸,而是只有一个人。 能够清楚的看到只有这个叫做萨格的混沌战士在急促的呼吸着,就算是他外面穿戴着混沌盔甲,也能看到他身体表面轻微的起伏。这么急促的呼吸显示他在刚才的激战中消耗大量体力。而艾修鲁法特这边呼吸声却平稳的几乎听不见。 虽然每个高阶混沌信徒的体能都是大大超过普通人的——在他们还是神选战士的时候,如果他们没有被各种各样的神恩变成混沌卵的话,他们进阶为混沌冠军的时候,就拥有了这份能力——但是在经过了这样一场激烈战斗之后,双方体力的差别就很显然了。 刚才这一阵子猛烈的刀兵相交,这样强猛的挥剑,这样的闪避腾挪,让萨格剧烈喘息,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呼吸平稳得简直就像只是玩了一会手绳游戏。 这事情似乎不太正常,但是弗林特完全没有任何怀疑。毕竟,这个世界上有着神。所以很多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都能用“神迹”来解释。就算某个混沌的高阶信徒拥有一些超自然的能力,也是很常见的,至少是能够解释的。 双方到底谁比较强,在弗林特的眼里,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不止是作为旁观者的弗林特,萨格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别看他样子像个傻大个,但是他实际上一点都不傻。很多恐虐的战士都是凭借暴怒和兽性本能作战的类型,但是萨格绝对不是。他看上去是凭借蛮力硬来的类型,实际上却是擅长技巧胜过力量。他的外貌就是一个最好的伪装。很多人都是被这个伪装所迷惑,最终倒在他的剑下。 一个擅长剑技的战士的脑瓜绝对笨不到哪里去,否则他就成不了一个真正的高手。同样的,一个擅长剑技的战士必须同样拥有敏锐的观察能力,否则他就找不到针对敌人弱点的战术。所以此时此刻,他也已经发现不对头。 在他面前,这位身披混沌盔甲的混的领主,有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宁静,听不到呼吸声——至少是急促的呼吸声。 两个人的混沌盔甲的头盔都是遮面式的,只露出一个“t”型口子供观察和呼吸。这种情况下,必须通过狭小的盔甲缝隙吸气和呼气,所以呼吸的急促程度要大大超过没戴头盔的人。而呼吸产生的空气流动又必然会让头盔产生振动,从而发出特别明显的呼吸声。 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居然连大气都没有喘? 萨格的心头不由自主的一沉。表面上,他似乎掌握了主动,步步紧逼将对方逼到了无法后退的死角里,但是,现在看来,这只是对方在玩而已。刚才的战斗,对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而言,也许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过这实在是有点误解了。因此此时此刻的艾修鲁法特也正陷入骑虎难下的状态中。 嗯,他之前的宣言说太早了,或者可以这么说,他低估了这个自称萨格的混沌冠军。 在之前的战争之中,艾修鲁法特在战场上打倒的混沌冠军倒也有好几个。但是战场是战场,单打独斗是单打独斗。战场上,作为将军的他可是身边永远跟着卫队的。在那种队形紧密的战斗中,个人武勇的很大一部分都会被抵消。敏捷、反射速度,使用武器的技巧之类能力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很重要,在战场上就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战场上,只要你人强马壮刀沉力猛,就能够冲锋陷阵斩将夺旗,平衡能力出色?柔韧性强?擅长卸力借力的高深技巧?动作要比别人快上那么一点?抱歉,这些算什么? 第五十四节认输 第五十四节认输 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要承认,这个混沌冠军很厉害。》.不是那种随口说说的厉害,而是他第一次遇到的类型。对方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不逊色于他。而体重和武器长度(还得加上臂长)的优势,使得他完全掌控了战局,艾修鲁法特只能见招拆招。 不知道是对方拥有掌控自我的能耐还是这副混沌盔甲的负面影响,他发现自己曾经屡试不爽的“误导”技巧完全无效。萨格的攻击一秒钟都没有停过。 换句话说,此时被逼到死角,并不是他故意放水,也不是他轻视对手,而是他确确实实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被迫退到这个角落里。此时战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候,就像一头老虎已经被赶到了死角里一样。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已经不可能继续后退,他作为一个战士的本能告诉他,别无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采用以伤换伤的战术。以受到敌人攻击为代价,换取攻击敌人的机会。 当然,因为身上穿戴着盔甲的缘故,所谓“以伤换伤”并不等于真的会受到重伤。但是那只是理论上,萨格此刻手中握持的这把巨剑……嗯,就算是这套附带魔法效果的混沌盔甲,恐怕也承受不了一剑吧。 重型武器,也就是依靠本身重量而不是锋刃的武器,通常被视为盔甲的克星。这一点,混沌盔甲也不例外。 生死之刻,艾修鲁法特也只能把之前的豪言壮语统统丢到脑海后面。假如战斗是为了争取荣耀,大概混沌邪神会直接告诉你,胜利者才有荣耀。守诺者?那是什么?能赢吗? 他握紧武器,准备着在这最后一剑的时候拼了。双方胜算五五开,这个五五开的胜算中,已经包括那种受伤之后的惨胜。 艾修鲁法特很后悔,如果他能够事先把自己那件刀枪不入的魔法披风穿身上,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嗯,不过任何世界上都没有后悔药出售。 接下去,他只能等待萨格的攻击,然后在队伍难以躲避的攻击之后发动反击。他不主动先攻是因为萨格已经非常精确的把握了距离(他一只凭借双方武器和臂长的差距来掌握主动权),主动攻击只是徒劳而已。 而且他知道,萨格一定会这么做的。因为萨格不需要做任何改变,按照刚才的节奏进攻就可以了。 这就是掌握战斗主动权者的天然优势。 不过,艾修鲁法特却惊讶的发现,萨格居然迟迟没有进攻。 嗯,表面上,两个人似乎都在为这最后一击积蓄力量,因为胜负就在此一举。但是,这本来只是——也应该只是——很短暂的间隙,而现在却拖了太长的时间了。虽然萨格也许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他都是和一个混沌领主进行对决。作为一个混沌冠军,他不应该也不可能粗心大意,给对方太多的休息、观察和思索的时间。 不……有问题……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一点。对方头盔下那一双原本慑人的眼睛中,不知何时添加了一丝犹豫。怎么回事?这么一路步步紧逼,这么掌握着战斗主动权,然后到了最后的时刻突然畏缩了? “快点动手呀。”边上的观众,也就是弗林特叫起来。“艾修鲁法特大人估计也厌烦了,想要来一个解决呢。” 萨格眼中的犹豫之色更深了。 怎么回事? 在艾修鲁法特同样疑惑的时候,弗林特继续说道。“看你喘气喘成这样子……还是算了吧,艾修鲁法特大人压根就在陪你玩玩而已。你不觉得一个人在那里表演猴戏很可笑很愚蠢吗?要不是他不想杀你……你还是乖乖认输好了,不要把别人的宽容看成是自己的胜利。” 原来如此……艾修鲁法特瞬间明白了。虽然弗林特是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自己知道自己刚才是全力以赴了。他之所以没有急促的喘息,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说起来,要是一个人发现自己不需要进食饮水,那么剧烈运动无需急促呼吸也就是一件小事,没那么让人吃惊了。 “很不错。”一个声音再一次打破了陷入沉寂的战斗。说话的正是艾修鲁法特。“你真的很厉害。如果是混沌领主阿托利安,我想,你应该有一半的机会能击败他。只要你能先动手,只要你像刚才一样,牢牢把握战斗的主动……” 果然,萨格神色之中的犹豫又增加了几分。嗯,这就是有头脑的战士和那些依靠狂怒和嗜血冲动作战的战士之间的区别了。如果换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他也许压根啥都不想就这么冲过来开打。但是这个擅长剑术的萨格不一样。因为他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聪明人的错误往往不是考虑不周,而是想得太多。 边上的弗林特也没想太多。他对艾修鲁法特现在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这是有两方面的,一方面是之前目睹艾修鲁法特打败阿托利安。弗林特和阿托利安交手过(虽然只有一招),所以他知道,能够击败阿托利安的艾修鲁法特到底有多么强。另外一方面,刚才战斗的形势虽然是艾修鲁法特一直被萨格压着打,但是艾修鲁法特连大气都没喘一口,而处于优势的萨格却气喘如牛了。所以他认定艾修鲁法特只是因为之前承诺的缘故,没有使出全力——甚至是没有使用多少力气——的缘故。 “你的剑法不错,但是……实在太偏重进攻了,防御能力不行。”艾修鲁法特说着。 在他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萨格的姿势有了轻微的改变。刚才他摆出的完全是进攻的架势,但是现在,萨格明显的有点后退保守的意思了。这是很轻微的变化,在边上的观众是感受不到的,能感受到的只有刀锋相向的对手。 “来吧。”艾修鲁法特第一次主动向前迈了一步。这是一个打破平衡的挑衅,而萨格也只能立刻做出回应:他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后退,要么立刻攻击。 一个恐虐的冠军不可能做出第一个选择,哪怕他知道自己赢不了也一样。 “你自找的!”萨格咆哮着,发动了猛烈的一击。 这一击并不是砍向艾修鲁法特的身体,而是砍向他的剑。这是一种战斗技巧,利用自己巨剑的重量优势,在和对方交剑的时候,强行将对方的剑震开,好为自己下一剑提供更好的攻击机会。而且由于武器的重量(以及两人体重)的差距,使得这种招数完全没有办法抵挡。艾修鲁法特哪怕挡住了这一击,也会被对方的冲击力捎带着后退,从而丧失了反击的机会,只能步步后退避开对方的下一轮攻击。 但是很明显的,表面上是萨格主动出击,实际上这却是防守的剑术而不是进攻的剑术。这一剑不求伤敌人,只求阻敌。 机会来了!在双剑碰撞的那一瞬间,凋零之剑从艾修鲁法特的手中消失了。萨格全力的一击彻底的挥了一个空。他的身体因此失去平衡,脚步向前踉跄了半步。 半步就够了。 艾修鲁法特跳上来,混沌盔甲的特殊构造使得它能够允许穿戴者能做出比较复杂的动作。他乘着对方失去平衡的宝贵时间,猛的一拳砸向萨格的脸。 金属的刺耳摩擦声响起。萨格虽然避开正面挨上拳头的情况,但是这一击实际上攻击的真正目标是头盔,艾修鲁法特一把抓住了头盔的边缘,将头盔丢了出去。 现在,他有了一个最好的攻击靶子。 萨格想收剑回来保护自己,但是双方已经贴身。所谓鞭长莫及,此时却是另外一种含义。这不是长剑的攻击范围,所以他的努力变得徒劳。艾修鲁法特第二拳打了过来,这一次,钢拳砸中了他的鼻子。 鼻子上的剧痛让他一阵头昏眼花。他胡乱挥舞着巨剑,相当挡开敌人的攻势。但是这是徒劳的,他的巨剑太长、太大也太重,不能适应这样灵巧的贴身进攻。他本韊的后退,竭力想拉开距离以方便自己长剑的攻击,但是艾修鲁法特紧紧的贴着他。一拳、两拳……拳头命中的都是那些盔甲薄弱或者容易受力的位置,但是最主要的却是攻击头部。萨格步步后退,脚步踉跄,因为无法摆脱这种近身攻击而变得左支右拙。然后,一拳打中了他的腹部。 就算隔着混沌盔甲,巨大的冲击力也深入他的腹部,让他情不自禁的弯下了腰。 然后他的眼睛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一个迎面而来的,戴着铁手套的拳头。 战斗终于结束。萨格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剧烈的喘气,满脸都是血污。他的巨剑居然现在依然握在手上,但是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在他鼻子前面,正停留着那把魔法的长剑的剑尖。任何人都明白,只要胜利者将剑身向前一送,那么,这位恐虐的战士就得宣告自己人生终结。 有些恐虐战士哪怕面对毫无希望的战斗,也会冲上去,因为他想要用自己的血献祭给血神——这也是为什么恐虐战士常常被人视为疯子,哪怕在混沌中也是如此。但是,这个叫做萨格的战士明显不是这一类的。面对着几乎贴着鼻尖的长剑,萨格没有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更别说举剑反抗了。 艾修鲁法特之前就猜到这个叫做萨格的人和别的恐虐战士不同——因为他的眼睛中几乎没有疯狂(这种目光他看过很多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战士的冷静。艾修鲁法特本能的觉得,只有千锤百炼磨炼过自己格斗技艺(而不是凭借兽性本能作战)的战士才能有这种目光。现在也证明了这个猜想。 “谁赢了?”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的表情都隐藏在头盔之下,使得没人发现他正松了一口大气。刚才要不是对方做出错误判断,恐怕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输了。”萨格用力的吐出一口血沫。刚才他的脸上挨了艾修鲁法特好几下重击,口鼻之间都是血。不过幸好,这些攻击只是造成了一些瘀伤少量出血,并没有真正的严重伤害。“果然……我还不配这个荣誉吗?” 第五十五节真相 第五十五节真相 他的手松开了巨剑的剑柄,做了一个表示屈服的手势。````艾修鲁法特的剑也垂下来。萨格慢慢的爬起来。 “真厉害。”边上的弗林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虽然他早就知道艾修鲁法特必胜,但是无论如何,最后的那场战斗依然很精彩。这也是旁观者中常见的情况:他也许看到了战斗的整个过程,但是他不一定能完全的理解。“大人,您真是太很厉害了。” 这话倒不是刻意的阿谀,而是真心实意的说法。因为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萨格表现出来的超凡能力,所以很清楚,如果和萨格对决的不是艾修鲁法特而是他——估计这个下场就实在谈不上什么乐观了。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之前艾修鲁法特关于不杀对方的承诺。说起来弗林特现在也颇有点疑惑。要知道,如果他是艾修鲁法特,刚才打倒对手之后,一定补上一剑——如果没死,多补几剑也行。须知在这么一场公开战斗中杀掉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无疑会让极大的取悦欢娱王子,哪怕艾修鲁法特是个混沌领主也一样。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兑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没有杀对方。难道是说打算让对方改投到欢娱王子阵营?一个恐虐的高阶信徒,一个冠军武士,会接受阵营? “艾修鲁法特大人,请容我为您效力。”萨格站直身体后,立刻半跪下来,低下头。 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向一个色孽的混沌领主宣誓效忠,这在不知情的人看起来会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色孽和恐虐不是对头么?但是实际上,这并不值得惊讶,混沌邪神从来都是一边斗争一边联合,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比方说之前血牙领主的情况,就是一个以血神为主神的混沌领主,得到了其他三个邪神信徒的宣誓效忠,组织起一支庞大的混沌军团。所以事情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再说了,血神需要的只有战斗、屠杀和鲜血,到底流的是谁的血倒真的不太重要。 “我接受。”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表面矜持,实际上却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刚才的战斗中,他是用花招取得胜利的——不是属于那种混沌观念中认同的光明正大的胜利。这种做法应该很容易刺激到失败者,如果这个叫做萨格的人喊着“我不服”,然后挥舞巨剑以作死斗的话,那么艾修鲁法特就不得不一切以安全优先,杀了对方了——就和上一次一样。 但是,只有一个恐虐的高阶信徒嘴里,他才能得到自己需要的情报。 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作出那番宣言的理由。必须要说,这个宣言其实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要不是艾修鲁法特刚才这种“呼吸平稳得不像是在战斗”的表现迷惑了对方(不管是萨格还是弗林特,都据此认为艾修鲁法特远没有出全力),其实这场战斗的胜负,还真是很难说。艾修鲁法特就算赢了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更别说履行自己之前的承诺,击败对方而不杀死对方了。 萨格恭敬的站起来。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艾修鲁法特问道。 “悉听吩咐。” 艾修鲁法特将星刻的事情——当然,并不是直接的说实话,而是经过了一番拐弯抹角掩饰——仔细的描述了一遍。经过这么长时间,问过这么多人之后,艾修鲁法特在提出这个问题方面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和艾修鲁法特之前问过的所有恐虐信徒一样(包括那些“前”恐虐信徒),萨格对此事的表示是:完全不可能。他坦承,一个高阶信徒几乎不可能做出这种携带一个没有太大价值的俘虏走上漫长旅途的事情。这绝不是恐虐信徒的作风。他自己也承认,把俘虏就地干掉才是取悦血神的好方法——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 和其他人说的一样,这种情况唯一的例外就是俘虏也成为了血神的信徒。这种情况下,假如这位头目缺乏部下,那他确实会将解放俘虏并容许他成为部下。 当然也有其他几种情况,比方说这个俘虏非常贵重,有重大价值;这个俘虏和胜利者是旧相识等等。此类情况下,脑子清醒的人——不管是不是恐虐的信徒——都会留着俘虏以发挥更大作用。但是星刻和血牙领主之间不可能有这种情况。所以最后的答案只有一个。 “你是说……她活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也成了血神的信徒?” “只能如此解释。” “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没有了。除非那位胜利者因为某种原因中途改变了阵营。”萨格回答。“比方说,在他杀死俘虏之前,他选择了另外一位作为主神。那么这位俘虏就很可能被释放。” 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他虽然已经知道星刻拥有高超的战力,但是却也无法想象星刻会崇拜血神。不,也许事情不应该这么想。要知道,在死亡的威胁下,有些事情就没那么不可思议。但是问题是…… 萨格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大人,您刚才说‘她’?不是‘他’?是个女性?” “男性和女性有什么区别吗?”艾修鲁法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血神之前曾经发布了一道神谕。”萨格说道。“他希望能得到一位女性的混沌领主。” “什么?混沌领主?” “如果有人能为血神带去一位女性的高阶信徒,那么血神将给予他难以想象的奖赏……”这一次说话的是弗林特。“但是,这不是流言吗?这个谣言还有一个说法,叫做‘恐虐的新娘’。都说血神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凡间的新娘。” “应该不是谣言。”萨格回答道。“血神真的许下了这样的承诺。不过,只有高阶信徒才知晓这个……其他人大都将其当成是谣言或者是故事。” “可惜,男女之间确实存在天然的生理差别,不管血神的这个愿望是真是假,至少目前为止,还没人听说过有恐虐的麾下出了这么一个女性的混沌领主。”弗林特说道。 艾修鲁法特看着萨格,这毕竟是从一个恐虐的冠军武士嘴里说出来的话,可靠性不容置疑。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找到了真相。 在战场上,俘虏而不是杀掉对手……千里迢迢,带着俘虏离去……虽然失去了白堡,但是却没有选择就近积蓄势力准备反扑,而只是一路向北…… 血牙领主种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行动,如果和这个神谕结合起来,那就不一下子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真的是恐虐希望为自己找一个女性的混沌领主……好吧,以他知道的消息来看,星刻也许正合适。 当时星刻防守大神殿,杀死了上百个……也许更多的混沌战士。之前罗蒂雅也说过,星刻曾经一个人“废掉”了几十个壮汉。艾修鲁法特没有亲眼看过星刻的身手,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从拉莉亚那里问道了一些当时战斗的具体情况。 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的话……这意味着,他之前的计划。也就是找到星刻然后将其偷偷带走的计划……完全不可能了。更糟糕的是,如果星刻成为了恐虐的混沌领主…… “这个……‘恐虐的新娘’的传言,更具体一点是什么样的?”艾修鲁法特问弗林特。 “没什么更具体一点。”弗林特看着艾修鲁法特的表情,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看到艾修鲁法特的脸上露出如此怕人“嗯,就是血神想要一位女性的混沌领主。而且他将给予完成这个任务的人,也就是为他带来女性混沌领主的人,难以想象的奖励。” “难以想象的奖励?” “大概是要什么给什么的意思吧。”弗林特支支吾吾的的回答道。他已经察觉到这个传言也许没那么简单——对艾修鲁法特而言没那么简单。 “但是,要成为一个混沌领主,前提是信仰才对吧?”艾修鲁法特努力的想说服自己。但是话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了。 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此时此刻,他手上还戴着象征他混沌领主身份的指环,他的身上还披挂这混沌领主的盔甲呢。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真的是色孽或者奸奇的信徒——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混沌领主。 哪怕在教会写的那些书中,也都说邪神是很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向强者递出橄榄枝这种事情是他们做惯了的。 而且,混沌邪神并不是一定要信徒崇拜他们。邪神们还有另外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艾修鲁法特已经在色孽那边感受到了。那种魅惑人心的力量,也许只要稍微一个恍惚失察,人就会陷进去。 艾修鲁法特自己也不知道,他能够抵御色孽那种异常的魅惑的理由是什么。是他的意志特别坚定?亦或者是色孽并没有使出全力?或者根本就是他和色孽是通过那件饰物沟通的,他只需要将其从自己的额头挪开就能中断那种沟通。 假如这种和邪神的精神沟通是无限的话(而不是将东西挪开额头就会停止的)……如果邪神的耳语永不停歇的在耳边回荡……也许没有人类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保持得住自我。星刻也不会例外。 他定了定神,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脸色已经阴沉得骇人。 “假如这个‘恐虐的新娘’真的被找到了,那么她会被带到哪里?”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知道血牙领主一路北上,但是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恐虐的领土内。”弗林特回答道。“肯定是带到那里去。” “恐虐的领土?那是什么地方?” “北方,更北方。传说中,极北之地,耸立着恐虐的堡垒。那里是它的私人领土。” 第五十六节反应 第五十六节反应 艾修鲁法特走进帐篷的时候,克莱儿是直接跳了起来的。 “你回来了?”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离开的时间其实并不太久,应该说中规中矩,没有拖延时间也没有提前。但是克莱儿此时眼睛里闪动的可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悦。 “嗯。”艾修鲁法特却是满腹心事,甚至没有多看克莱儿一眼。“看起来这几天阿索文恢复得不错?” “一天好过一天。”克莱儿叹了口气。当初为了争夺这个地位,她可谓费了很大代价。但是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就是指这种情况了。阿索文自从苏醒过来之后,恢复速度就很快。这一方面是因为欢娱王子的庇护,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作为北方人,巫师阿索文的身体素质可没普通人想的那么差。“怎么突然提到他?” “我刚才见过他了。”艾(无—quled修鲁法特说道。他在自己的位置躺下来——前面说过,在克莱儿的帐篷里,他有一个自己的角落。 “怎么了?” “我给了他一个机会,也是一个选择。”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对了,听说过……那个……诸神的居所吗?”。 这个应该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吧?克莱儿差一点想这么说。但是随即想起艾修鲁法特来自南方,不一定听说过这种东西。 “诸神的居所……四位神明都拥有自己的独特领域。血神居住在一个堡垒里,在那里聚集着他麾下的军队和无数的使者。他麾下的每一个信徒都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随时准备以他的名义投入战斗和屠杀之中。”克莱儿说道。“能够证实自己的勇气敢于献身的斗士,也就是血神的凡人勇士最终会被带到堡垒之中。而所有那些胆敢入侵血神领土的敌人,将遭到毫不留情的痛击。” “欢娱王子则居住在一个华丽的宫殿之中。王子把它的领地外围分成六环,层层排在他的享乐宫殿周围。他的宫殿里没有太多的军队,但是对于不速之客而言,却层层都是陷阱。每一环都凝聚着一种诱惑的力量,用各种各样的诱惑来引诱外来者的一种贪欲。任何一个入侵者,只要被一种**所迷惑,灵魂就会落入欢娱王子的掌握之中。” “诡诈之主居住在一个水晶般华丽,却有着无尽通道和变幻的迷宫之中。他的迷宫之中没有军队,但是那里布满了幽径暗道和无形障碍,足够困住胆敢闯入这座迷宫的入侵者。那里不但复杂,而且能反射产生光,思想,不幸,梦境等很多干扰。陷入其中的生命将不能自拔,最终生命会陷入自我的崩溃。” “最后一个,瘟疫之父则居住在一个花园里。花园的天空飞翔着大群大群黑毛苍蝇。枯枝败絮在**的大地到处蔓延,爬满了虫子。硕大的毒蘑菇有的汇集成片,有的穿插在腐烂的深林,喷发出窒息的孢子密布天云。有魔性的植物肆意颤动扭曲着茎干。五颜六色斑驳的毒雾漫天飘荡,令人畏惧,那是阴沉诡异植物的天堂。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毒斑大甲虫到处攀爬。任何入侵者进入他的花园,都将面对无尽**和恶疫的侵袭。他花园中的士兵并不是很多,但是在瘟疫的帮助下,却足以抵挡最庞大的军团。”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果然是这个故事,他之前已经在弗林特那里听过好多次了。话说回来,这才是正常的:这些关于神明居所的传说,完全是那种神话性质的,充满了夸张和超现实的内容。比方说,如果你问血神的城堡是什么材料的,他会告诉那座城堡使用了信徒携带来的利刃,号角,鞭笞来构筑。 这是一种哲学上的,精神层面上(亦或者说是异位面)的东西,而不是存在于这个物质世界上。 但是,如果他没弄错,星刻却很可能会被带到这种……听起来完全不现实的地方去。 好吧,既然这些神话中的神明居所明显是不现实的,但是星刻却要被带到一个神明的居所之中去。这说明:这个神话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真实。 在这个物质世界,利刃,号角,鞭笞是不可能构筑成一座堡垒的。泥土、石头或者金属才能作为堡垒的建材。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那么一座供血神居住的堡垒吗?亦或者那只是一种宗教和哲学意义上——或者干脆就是异位面——的东西呢?比方说,仅仅是一幅画之类的东西?但是,无疑的,神是真的存在的,艾修鲁法特手中的这枚指环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放弃了。虽然从实力来看,艾修鲁法特是一个魔法师,但是从性格来看,他却不是一个魔法师。他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神明的居所之类…… 还是继续履行和奸奇的约定吧。这样的话,应该就能知道所谓的“恐虐的新娘”一事背后的真相了。 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挨上他的身体。 那是人类体温的触感,嗯,艾修鲁法特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却也知道是克莱儿后背靠上来。 克莱儿,他来到混沌领土路上,偶然遇到的一个女孩子。之前他还以为那是一个意外,但是现在却已经知道克莱儿本身就是欢娱王子安排的一个棋子。这不是克莱儿的错——这枚棋子没有身为棋子的自觉,对于整个棋局也是一无所知。但是,如果他和克莱儿有过任何超过一般友谊的羁绊,那么她就会成为欢娱王子手中一件很有利的筹码。 关键时刻,这枚筹码放到天平之上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说起来,奸奇卖队友真的卖的很彻底。不愧是马文的主人,比仆人厉害多了。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位诡诈之主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取得他的信任,好有更多的机会从背后下黑手。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克莱儿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 “你误会了。”艾修鲁法特勉强一笑。他甚至不敢回头面对克莱儿,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个谎言简直是一拆就穿。 “交易不顺利?那里……发生什么了?” “交易很顺利。”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只是局势……比阿索文之前预料的还糟糕。”他摇了摇头。“巨人打架的时候,蚂蚁还是离远点,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死。” “啊,可是这个……” “如果我没弄错,这不是一场决战就了事……和之前漫走猎手、卡扎尔的决战不同。阿索文上一次做的很好,但是这一次恐怕就无法重演上一次的成功了。”艾修鲁法特解释道。“因为会有很多场大战,很多的部落参加进来。你很难搞明白黑暗中是不是有另外一双眼睛盯着猎物。一不小心,让人发现部落的存在……我们这个部落,大概会被人连皮带骨的一口吞掉。” “啊,你警告了阿索文?” “嗯,可以这么说,顺带着我也给了他另外一个建议。” “什么样的建议?” “一个机会。”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道。 “机会?” “不必这么躲躲藏藏,看到好处也只能捡小的咬上一口的机会。”艾修鲁法特回答。“而是一跃成为强者,拥有自己的……地盘。只属于自己的地盘。我这一次,在这一盘浑水里又加上了一把泥沙。”他想着之前无语恐慌部落中的事情。“把水搅浑,搅得更浑,机会才能到来。” 艾修鲁法特这么说着。他想着把水搅浑,却忘记了,他自己或许就是这场乱局中最大的那个变数——或者说最大的那一团泥沙了。 在遥远的某处,相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相关人员的耳朵里了。 “什么?一个混沌领主?没搞错?” “是的,亲眼所见,绝无错误。这一定是他们的杀手锏……” “或许这是一个伪装?是一场表演,专门演出给那些暗处窥视的眼睛看的。这不是奸奇的老招数吗?”。 “一个混沌领主不是这么容易伪装的。我们的探子……不至于犯下这样一个错误。而且,那不是原来的冠军武士得到提升,而是一个连来历都不清楚的混沌领主。如果是一场戏,那么应该会被演成‘一个混沌冠军得到提拔’这样才比较有可信度吧?” “诡诈之主的诡计是很难猜的,如果能轻易识破,那么就不是诡计了。再说了,就算无语恐慌部落出现了一位混沌领主又能如何?他们现在实力太弱了。” 不止是这里,其他的好几个地方也开展了类似的讨论。毫无疑问,面对着肥美的猎物,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混沌领主是不能阻止那即将到来的战争的。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说,这件事情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每一方都不自觉的稍微提高了一点警惕。 没人想当鹬蚌,都想成为渔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这一点点的警惕,就变成了多一点点的准备,多一点点的耐心,多一点点的侦察,少一点点的急躁,少一点点的冲动。这么一点一点的汇集起来,就像雪花附在滚动的雪球之上一样,逐渐变成了足以改变整个态势的力量。 准备攻击无语恐慌部落的军队驻地后移了,预定好的攻击时间延后了,为了防备第三者插足的力量增加了。而间谍、密探和斥候数量则大为增加。 第五十六节反应: 第五十七节察觉 第五十七节察觉 上午的时候,在阿索文的病床边上,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阿索文成为这个部落的领袖已经有很长时间,因此他的领导地位已经确立,早已不可动摇。所有那些不认同他领导的人,都已经用各种方式离开了这个部落:包括主动的、被动的以及再也不会动的。而且正是依靠着巫师的智慧,这个小小的部落战胜了一个又一个的困境,在各种艰难的条件下最终幸存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巫师已经得到了所有部落成员(至少是绝大部分)发自内心的认同。 任何在这个部落里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很容易的看出,除非巫师阿索文死了,亦或者他主动而且心甘情愿的让贤,否则这个部落里不会出现第二个领袖的。 之前巫师因伤昏迷的时候,部落里发生了一场领袖地位的争夺。但是在阿索文苏醒并且康复态势良好之后,这个问题就彻底的消失了。克莱儿做了一笔很遗憾的买卖,用母亲留下来的最宝贵的遗产交换了很小一段时间的最高领袖地位。可以说,她甚至连部落领袖该怎么样做都还不清楚,事情就结束了。 此时,阿索文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神情严肃,他的身边围绕着都是部落里的高层:前面说过,这个小小部落里,一个普通的混沌战士就算得上高层了。哪怕是那些未取得混沌盔甲的人,假如有一技之长,也能勉强算得上高层。 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着阿索文说的话,这对于部落而言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无语恐慌部落希望雇佣他们,对几个窥视的敌人发动小规模偷袭。这种行动的目的不言自明:无语恐慌部落希望能打破这几个敌人之间的默契,让他们之间发生战斗,以削弱自己的敌人。 经过之前的侦察、打探,所以部落里的诸人都已经大致知道了当前附近地区的形势。也许细节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已经明白无语恐慌部落的这个条件绝非普通的雇佣兵或者结盟之类那么简单。 这个任务很危险。如果以部落的真实实力来衡量,附近所有的部落,包括那些打算夺取盐池的,或者是打算打打秋风的,全部要比阿索文这个小小部落强上很多。说句不客气的话,人家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这个小小部落给捏死了。 但是,一份风险一份收益,无语恐慌拿出来的报酬也足以让人眼睛发红。或者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无语恐慌部落拿出来的报酬,才让阿索文聚集起部落大大小小的成员一起商量讨论。 和中央七国那些详细的军事盟约不同,混沌部落的条约之类简单很多。这也是各自生活环境所决定的。在中央七国,各方势力都比较稳固,最年轻的格鲁尼也立过近百年了,自然就在意“信用”的问题,此外还有一个超越国家范畴的教会存在。这些都决定了他们的条约协议之类都比较正规,如果真的签署了,那么双方都能相信对方能执行(或者说绝大部分情况下相信对方能执行,真的出现极大的机会、困难或者敌意另算)。但是在混沌部落之中,由于部落兴起和衰落的周期很短,加上邪神从来都不强调“信用”(相反,奸奇还以欺诈为荣),所以协议条约之类就比较简单。说白了,协议条约能不能执行,完全取决于你有没有让这个条约执行的实力。 丛林法则就是这么**裸的:强者没有和弱者讲信用的必要,弱者没有要求强者履行承诺的权力。 这种环境下,任何人都能想象出,这个足以让阿索文动心的任务,自然有其理由,绝不仅仅是未来的利益,而是有着使其兑现的可能性。 “……以上,就是艾修鲁法特转告来的要求。”阿索文细细的把艾修鲁法特那里得到的消息重复了一次。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正如所料,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 “一个骗局?”终于有人开口了。 “他骗我们没有任何好处。”阿索文回答。“你们都知道艾修鲁法特的来历,他是一个南方佬,他为何要骗我们呢?而他信奉的和我们同为欢娱王子。无语恐慌的人更没有必要……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实际情况。” 他们这次去贸易,完全是冒名顶替过去的。前面说过,除非撕破脸或者正好撞上正主,否则你很难拆穿这种谎言。 “说起来,他居然在值夜的时候遇到无语恐慌的人主动联系……为什么当时不说?”有人质疑。 “南方人向来谨慎小心,这不值得奇怪。而且这么做也很对,要是当时说出来,遇到几个嘴巴不严的,或者说话时候被人听见了就麻烦了。”也有人为艾修鲁法特开脱。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正好是我们能做到的。”阿索文说道。“特别是,作为协议的第一步,我们将从无语恐慌部落得到……两百匹以上的战马。是战马。”他强调了“战马”这个词。 和中央七国的人一样,混沌的马匹也是分类的,有低等的驮马、挽马,而最好的马则为战马。草原上地广人稀,从事游牧的部落颇为不少,战马的价值相对低一点,但是依然是任何一个部落中高价值的物品。 比方说阿索文部落,他们拥有的战马也就那么寥寥几匹,绝大部分还是干掉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得到的战利品。 如果能得到这批无语恐慌提供的战马,那么整个部落的战士几乎都能从步兵变成骑兵,战力提升不止一截。特别要说明的是,骑马对于混沌部落而言是很常见的技能,只要成年人就会,最多只是马术水平有区别而已。 没错,这个协议的第一部分,就是无语恐慌部落提供一批足够整个部落用的混沌战马。而作为交换,阿索文必须用骑兵骚扰攻击那几个准备抢夺盐池控制权的部落。单纯从协议本身而言,其实也不怎么实惠,但是重点在于:无语恐慌部落先交付马匹。 任何一个部落领袖,面对如此优惠的条件不可能不动心。哪怕你压根不想插手这个乱局,你也会趁这个机会先捞一批马回来。至于马匹到手之后怎么办……那自然再说咯。看情况决定。 但是完成这个第一笔交易之后,第二笔交易才真叫吸引人。无语恐慌部落承诺,他们将驱逐边上一个中等规模的部落,将这个部落的现有领土交给阿索文部落。 啥也不用干,就得到了一块地盘。这是一块相当富庶的地盘——而且位于一个谷地,易守难攻,非常合适阿索文部落居住。更妙的是,阿索文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此时盘踞在这个地盘上的这个中型部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当几个小型部落(当然,再小也比阿索文部落的规模大)聚在一起,一方面富庶的土地足够分配,另外一方面彼此实力都半斤八两,他们不一定会产生你死我活的争斗。几个部落就这样慢慢的彼此加强了联系,最终聚成了一个部落。不过与其说是一个部落,不如说是一个部落的雏形,因为他们尚未出现一个足以统和内部的领袖,谈不上彻底整合,内部派系林立。其中有好几个信奉欢娱王子(而不是将四大神明作为一个整体崇拜)的群体。 如果一切如无语恐慌部落承诺的,就会很容易发生这样一种事情:那些被驱逐的色孽信徒会返回来,请求加入阿索文的部落。幸运的话,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会迅速壮大。 嗯,之所以阿索文会知道的这么详细,其实是因为之前他也曾经想过加入这个新生的部落。但是很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别人对于阿索文的投靠不屑一顾,逼得他不得不放弃。这件事在部落里相当有名,大部分人都知道。 而阿索文为此付出的代价……暂时还没有提。第一步合作完成之后,第二步协议才能执行。 这个承诺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纯属奸奇的诡诈之道——奸奇信徒的话怎么能相信?但是无论如何,第一步的数百匹混沌战马是跑不掉的。 “我们有可能做到吗?”阿索文的目光转到弗林特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到甘德身上。他的选择没错,弗林特虽然是一个神选战士,地位在依然是一个掠夺者的甘德之上,但是战斗经验——特别是那些对于实力判断方面——其实远不如甘德。 “如果全部是骑兵,应该不会很难。”甘德想了想。这事透着玄乎,无语恐慌部落怎么就在半夜时候找上了值夜的艾修鲁法特了呢?而他们提出来的条件,不管是哪一条,都怎么这么符合阿索文部落的情况,以至于让人极难抗拒这种诱惑呢? “不会很难?应该不会很容易吧。” “也不会容易,风险很大。特别是如果有人被俘虏……那么我们整个部落都有危险。”甘德回答道。 说完这句话,其他人再次陷入沉思中,他的眼睛则朝着艾修鲁法特瞄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句实话,他怎么想也想不透。如果说奸奇的诡计那自然是很容易的理解的,但这一次,无语恐慌可是……实打实的先拿出本钱来。 按照混沌的习惯,如果没有可靠的担保,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买卖来的。 假如这件事情从头到脚都是一个骗局,而艾修鲁法特就是那个骗局中的核心,那么他图的是什么?他确实是一个来自南方,啥也不懂的南方佬。 “不管怎么说,先把马弄回来。”弗林特发言道。他的话得到了所有人,包括阿索文的一致赞同。 这件事情就这样暂时定下来了。一群人商量了那么一小阵,最后就做出了决定:由弗林特带队,率领一百人去那里接收马匹。其他的事情等马匹到手再研究。 决议做出之后,弗林特转过身,和甘德正好碰了个面对面。在看到对方眼睛的同时,甘德突然察觉到弗林特有点不太正常:他的眼睛中居然没有半分疑惑。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被这个事情充满了疑虑,但是弗林特的神情却是十分坦然。虽然双方的照面只有一瞬,但是甘德敢发誓,弗林特的那副表情绝对不太正常。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位部落里的二号人物,混沌神选战士,知道些什么。 第五十八节远方 第五十八节远方 一会工夫,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甘德悄悄的回到了阿索文的病榻边上。 原本阿索文身边有两个照顾他的女人,但是看到众人散去,甘德却独自溜回来,女人立刻乖巧的离开。 甘德是阿索文的心腹——其实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一个部落的领袖总是有那么几个心腹可信之人的。因为整个部落都承认阿索文的领导能力和领袖地位,所以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甘德到来,阿索文苍白的面色变得完全没有血色。 “我认为有问题。”甘德说道。“弗林特他……”他说出这个名字,却没有说下去。 “你一路和他们同行的。”阿索文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平静,以至于让人产生一种他正在进行垂死表白的错觉。当然,这仅仅是错觉,阿索文的身体正在康复之中,几个月内就能养好伤。 “是的,但是我不是保姆,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 “弗林特不可能一个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定会有一个人作为中介。”阿索文说道。 “九成九是艾修鲁法特。”甘德回答道。 “一个南方佬?” “现在已经不是了,他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克莱儿曾经说过,艾修鲁法特不止一次提及要走的事情。” “嗯,你是说……他既然要走了,所以不介意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卖个好价钱?” “但是我不懂他怎么和无语恐慌的人联系上的……他确实曾经是个南方佬,那是没办法假装的。” “奸奇的诡计可以伪装一切的东西,包括‘南方佬’的身份。”阿索文回答道。“至于无语恐慌那边就更容易理解了。你应该听说过,当一个人即将被淹死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他也会去抓上一抓的。而无语恐慌现在的样子就和即将淹死也差不多了。” “但是,”阿索文看了一眼甘德,继续说道。“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更没那么危险。没有足够的利益,没人会喜欢背叛,特别是背叛自己的亲族,自己出身的部落。无语恐慌付不起这个代价。弗林特……潜力无限,他会有远大前程的。一个拥有美好未来的人,不会为了眼前区区的蝇头小利做出什么蠢事。” “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甘德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 “弗林特杀死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着悬乎。” “欢娱王子已经用神意做出了裁决。我承认,以他的能力,要说正面杀死阿托利安那是绝无可能的。但是战斗中从来都有很多的意外,就算是诸神也不能阻止那些不可预见的偶然发生。” “您可能听说了,在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挑战的流浪战士。” “嗯。是弗林特出去应战的。”阿索文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此事。队伍遇到了一个流浪战士,嗯,这很正常。作为队伍中的首领,弗林特出去应战……嗯,也很正常。然后弗林特平安归来,嗯,事情到这里就够了,巫师认为自己不需要再知道得更多了。 “但是您可能不知道,那个流浪战士并不是偶然遇到,而是他主动来找我们……如果我没弄错,部落里之前应该失踪了一、两个人吧?” 阿索文终于抬头正视着甘德。“发生什么了?” “那个流浪战士叫做萨格,他是特意来找弗林特的。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知道了阿托利安是死在弗林特手里。” “哦……我懂了,意思是他之前想挑战阿托利安,但是呢……等到找上门的时候,却发现阿托利安已经被人杀了。然后他锲而不舍的找到了我们这里……” “只能这么理解了。您要明白,那个情况下,一个有自信挑战混沌领主的人……至少也是一个混沌冠军,而且是个人战力方面极其出色的那一种。弗林特出去应战,然后在一场一对一的战斗中平安归来……” “不可思议……” “如果说杀死阿托利安是因为混战中幸运的一击的话,那么打败萨格,那幸运的程度……应该没有这么幸运的事情吧?”甘德说道。 “你是说……弗林特打败阿托利安并不是因为幸运……至少不是因为单纯的幸运?” “一个本来只是普通的混沌战士,突然之间拥有了足以击败混沌冠军……混沌领主程度的力量。您觉得,如果用这种力量来交换,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吗?哪怕是要得到这种力量就必须付出背叛自己亲族,背叛自己出身部落……甚至背叛神明的代价?” 这个回答是毋庸置疑的。混沌追求的可不是圣洁,而是力量和胜利的荣耀,如果背叛能换来更强大的力量,那背叛就是一个必选项。阿索文不出声了。他低下头,思索了半天。 “我记得弗林特在这次交易中得到了一把长矛。”阿索文突然问道。“魔法长矛。” “据说是一个残次品,魔法之力并没有真正的永久恒定在长矛之上,过上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甘德回忆了一下。“但是短时间内,那确实还算一件魔法武器。哦,对了,弗林特去迎战的时候,也是拿着长矛去的。” “魔法长矛……”阿索文点了点头。“现在弗林特应该在准备出发的事情,不可能随身携带长矛。他的武器一定在他的营帐里,给我拿过来。” 艾修鲁法特营地外围,看着弗林特在召集人马,做好出发的准备。 虽然只有一百人,但是对于阿索文的这个小小部落而言,这是一次很大规模的行动了。此时此刻,营地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在小山坡顶上的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从随身口袋里摸出了纸和笔。嗯,虽然说过去的事情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是他却本能的知道自己是一个拥有写日记习惯的人。而且,不是那种记载日常生活琐事的日记,而是战地日记。 这一次就算孤身来到混沌的领土上,带上一个日记本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混沌的军队拥有非常卓越的斥候……依靠着神明的赏赐,和中央七国的军队相比,他们拥有更为精良的重装步兵……”他写了几句,然后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虽然来混沌领土这么久,但是实际上对于混沌军队的理解却得到的不是太多。如果说知道了一些什么的话,那么就是确定自己之前斥候战遭遇彻底压制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过去艾修鲁法特认为混沌军团在斥候上投入了很大的精锐力量,就连贝勒尔也曾经指望绞杀敌人的部分斥候以求掌握侦察上的主动(当然,这个行动哪怕不算失败,至少也没取得什么明显成果)。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也许当初/血牙领主压根就没在斥候的问题上花费过什么心思。因为混沌的斥候就是这么出色。这些荒野上走出来的部落战士,要比南方人专门训练过的斥候强的太多了。随随便便拉几个人就能承担斥候的工作。 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然后把日记本塞回口袋里。说实话,他真的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原本只想做一个旅人,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但是现在,这个计划已经彻底的破产了。诸神在凝视着他……星刻已经被卷入某个超越想象的计划之中。孤身一人是不可能将她带走的。 恐怕必须要有一支军队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色孽和奸奇……这两位已经答应给他一支军队。前提是他要完成两位神明交代的任务。这一点,和其他的混沌信徒是一样的。成为神的使者,必须经过神的考验。 艾修鲁法特其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受到邪神青睐,好吧,这些暂且不论,至少他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按照别人预定好的道路走下去。 真的别无选择吗?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不知道那位如果和他交换一个位置,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距离混沌部落遥远的某处,贝勒尔突然打了个打喷嚏,手一抖,把信纸上划了一条充满破坏性的长长黑线。 “啊……谁在背后念叨我。”贝勒尔用力的擦了擦鼻子。“哎,我的信完了……幸好才没写几个字。” “谁念叨你?是你自己体虚了。”罗蒂雅轻声嗔怪道,随手递过来一张手绢。 “将军大人,您这封信……”边上的罗宾撇撇嘴,其实他想说“您别在我面前秀恩爱啊”,但是话出口的时候变了一个个。“陛下已经等了两天了。” “啊啊……哎,我现在愣是组织不起合适的用词啊。算了,罗宾,你替我写吧。” “什么?” “反正就是不合适。要对付格鲁尼,一没借口二没机会,还得提防艾修鲁法特、埃辛那样的优秀将军。所以算了吧,目前的格鲁尼,只能交好,不能敌视。此外,人比人气死人,人家打败了混沌军团也没出现财政的危机,我们赚了钱也没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拿什么去和人家打?” 第五十九节局势 第五十九节局势 “但是将军,那是陛下向您要求的建议……” “你代笔不是一回事,只要是差不多这个意思就对了。..你就说‘格鲁尼内患已灭,君臣同心,疆域稳固,非可伐之国……’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随便找本书抄抄就行了。此类文章,书上多得很。” “那您怎么自己不去抄?”罗宾想这么反问,但是话到出口,却消失无踪。 话说回来,自从格鲁尼回来之后,将军大人似乎完全变了。好吧,站在客观角度,其实贝勒尔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他之前和罗宾的单独相处时间大大减少了。 没错,贝勒尔将军回来之后被教会那边大加赞赏,被国王加官进爵——这倒很容易理解,毕竟他一方面完成了教会的目标,摧毁了入侵的混沌军团并夺回白堡。另外一方面,他从格鲁尼挣到了巨额的雇佣金……虽然提比略将士伤亡颇大,但是从财政角度来说,却是一笔大赚的买卖。这全亏贝勒尔将军的英明。这些都是好事……但是……但是……这些都能够理解,毕竟是一锤子买卖,忙碌过了也就算了。另外一件事情却很麻烦。 出发的时候,贝勒尔还是一个单身汉,回来后不久,嗯,他身边就多了一位夫人。 书上说过,老夫少妻的情况下,男人似乎总是特别宠爱妻子。嗯,书上这么说,现实中也是这么发生的。原本贝勒尔闲暇之时,总是会和罗宾聊聊,但是现在,他的闲暇时间九成九(当然这是罗宾的个人感觉)都陪罗蒂雅去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居然没有任何管束自己妻子的举动。不管是他的私人房间、密室、会议室,不管他是在研究思考,还是召开会议,罗蒂雅随时都可能出现。 眼前就是一个典型的范例:将军大人刚才还在自己的私人书房里认真考虑着如何给国王陛下写一封措辞严谨,深思熟虑的密信。但罗蒂雅就这么直接闯了进来。她一来,贝勒尔立刻将写信给国王的事情丢到脑后——好吧,实际上是丢给罗宾——满脑子想着陪夫人了。 也幸好这位夫人不是出身上流社会,没整天琢磨着参加各种聚会、沙龙、舞会、宴会之类社交活动,否则的话,估计罗宾从此再也没什么机会看到自己的将军大人了。 “剩下的就拜托给你了,罗宾。你学过我的笔迹的。”话说完,贝勒尔将弄坏的信揉成一团,朝着墙角一丢,转身就想走了。 “将军大人!”罗宾终于按捺不住,叫了起来。“这是国王陛下的要求!您已经三次没有参加御前会议啦!” “那会议无聊的很,参加不参加都是一回事!”贝勒尔不以为忤,挥挥手,笑嘻嘻的说道。“而且我已经请了病假了。” “但是您没生病,将军大人!您这是在骗……” “安啦安啦,没事。”贝勒尔打断了罗宾的话。“我这是奉旨请假,哈哈。不出席,陛下估计更高兴。” “什么?” “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图兰人的密使过来要求缔结密约对付格鲁尼。”贝勒尔说道。“也就是拉我国一起下水啦……对此,国王陛下其实自己内心尚在犹豫,需要时间周详考虑。我不参加更好。” 罗宾差点气昏过去。贝勒尔居然大大咧咧的在罗蒂雅面前(根据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女人是保守不了秘密的。罗宾的观念自然也不例外)把这种事情说出来了。 “将军大人!这种事情……能随便说的吗?”罗宾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边上的罗蒂雅。不过这位前黑帮女老大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罗宾。她亲亲热热的挽住贝勒尔的胳膊, “我看到那边街上……有很多好东西……”罗蒂雅用很轻的声音对贝勒尔说着,完全无视了罗宾的存在。贝勒尔面带笑容,连连点头,那动作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人型的萨摩耶——除了少一条尾巴。 “您如果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会给我国带来很大的被动的!”罗宾吼道。 “没事,图兰人自顾都不暇了。他们算计格鲁尼的做法毫无任何意义。”贝勒尔被罗蒂雅拉出房间之前,总算来得及叫出这一句。“就算满世界宣传也没关系。” “什么……”罗宾愣了一下。等到他清醒过来,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贝勒尔已经被罗蒂雅拉出了门,一下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下子,罗宾也就只能呆在书房里为贝勒尔写这些信了。真的是世事变迁无常,原来以为将军大人永远都是将军大人,但是眼下…… “将军大人!”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接着,塔勒走了进来。 “将军大人出去了。”罗宾叹了口气,看着外面进来的塔勒。之前他曾经很敌视这个格鲁尼人(贝勒尔回国的时候,理所当然也罢塔勒带了回来),但是现在,罗宾却发现自己对塔勒已无任何敌视,相反还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将军大人不是派你出去了?” “我刚回来,有紧急消息要立刻告诉将军大人。” “你找不到他的。”罗宾哀叹了一声。“什么事情?” “那边……那边……精灵和图兰人开战了。” “什么?”罗宾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甚至连鹅毛笔的墨水滴在信纸上也没看到。“精灵?图兰人?怎么回事?” “贸易的冲突。”塔勒用尽可能简略的话把事情说清楚。“精灵派出了相关的使者到舍姆那边联络。然后和图兰人发生了冲突,使者被杀了。” 黄昏时分,贝勒尔回来了。他面带着笑容,看着书房内的两个年轻人。 “罗宾,信送出去了没?”他看到塔勒,但只是略微颔首示意了一下。 “将军大人,发生大事情了。”罗宾说道。“塔勒带回来重要的消息,图兰人那边……” “和精灵干上了?”贝勒尔问道。 “哎……您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我只是猜的。”贝勒尔回答。“这不难猜,多读读史书就知道了。”他停下来,意识到罗宾和塔勒都没听懂他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之前的贸易路线问题吧?”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起源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天晓得哪里冒出来的一堆精灵王子签发的贸易许可文件……原本被图兰人独占的精灵贸易路线,一下子多了一堆竞争者。图兰人试图继续垄断以赚取超额利益,结果就是不甘心压榨的商人选择了更远的舍姆作为商贸港口。巨大的利益使得两个本来关系良好的国家之间迅速紧张起来。 “嗯,图兰人和平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们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发家的。他们为了垄断精灵的贸易,居然想出了……攻击过往商船的蠢招。嘿,他们都忘记了精灵是些什么东西了。” 图兰的建立可不比格鲁尼。格鲁尼是依靠天才的领袖,在短短的一代人时间内统一整片疆土,图兰的建立和扩张则花费更多的时间,前后累计也有上百年了。是依靠一点一滴的积累,打败吞并了一系列国家,最终成为七国之一。 贝勒尔来到书架边上,信手从中抽出一本书。从封面上就能看出,那是历史书。 “精灵是好惹的吗?那些家伙别看长得漂亮,但是却是不可捉摸的种族,他们凶残狠毒,睚眦必报……而且还喜欢殃及无辜。惹到精灵的没好下场。” 贝勒尔翻开书一页,手指指在书页之上。那是一段历史:当年曾经和图兰人对峙的另外一个国家,赛尔。这个国家曾经是强国,甚至国力在图兰之上。可惜的是,当初的赛尔人不知道脑子中了什么邪,居然想出了“掠夺精灵奴隶贩/卖”这样的愚蠢念头。一夜之间,精灵军团出现在赛尔国土之上,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了什么叫做厉害。赛尔人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了可怕的代价,数十万人遭到精灵的屠杀。强大的国度几乎是瞬间衰落,最终被图兰人攻灭。 实际上不止是赛尔而已。曾经有很多人打过精灵的主意。但是客观的说,假如精灵能够被被人类捕捉贩/卖的话,那么那也是异世界的事情了。在这个世界上,除非精灵们压根不拥有国家,否则这种买卖就没有可能性。很可惜,精灵拥有强大的国家和精良的军队。所有那些被精灵秀丽容颜吸引迷惑(而产生出邪恶念头)的人,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不,不止是这些人,还有更多的倒霉蛋。有些小国、领主甚至为根本和自己无关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他们之所以被精灵攻击,完全是因为有人偷偷通过他们的领土袭击精灵而已。 但是精灵是不讲理的——很多傻瓜都以为长得漂亮就讲理,但是现实是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察觉受袭之后,首先派一个使者要求交人,惩凶。只要他们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包括那些只能回答“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倒霉蛋,那么下面马上就是一场战争。凭借他们冷酷的天性,精灵军团所到之处,是绝对不会找到任何和“怜悯”两个字相关的东西的。城市被夷为平地,居民被斩尽杀绝,俘虏——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就得靠神明保佑了。 这一次的事情也不例外。一个精灵使者来到图兰人的宫廷,要求他们惩凶,交人。图兰人大概是觉得自己实力足够强,或者是觉得自己下不来台,坚决否认。但是人家根本不理会你的推脱否认,直接下达最后通牒,要么照办,要么就是战争。双方最终吵了起来,那个傲慢的精灵使者居然当庭拔出武器威胁……于是被当场格杀。 接下去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精灵的军队乘船在图兰最边缘的城市,也是贸易的第一线:丹卓克登陆。 塔勒打听消息的时候,正值第一次会战的结果出来。丹卓克城下,强大的图兰骑兵最终在精灵们宛如猬集的长矛阵前溃败。丹卓克被精灵魔法的突袭下陷落,整座城市被付诸一炬,居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遭到屠戮。精灵军团正在朝着图兰腹地前进,所到之处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图兰人……”贝勒尔神情轻松。“这一次真的给自己找上大麻烦了。” “您觉得图兰人会输?” “是的。”贝勒尔回答道。“精灵……很难对付。而且他们也很聪明,因为这样子就变成了他们只对付图兰一个国家。其他人,既没有利益,也没有必要去参加这样一场战争。” 第六十节图谋 第六十节图谋 “所以你看……图兰人的图谋,压根就是空中楼阁。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好。”贝勒尔回答道。“还想算计格鲁尼……别给精灵打的整个国家彻底崩溃就不错啦。” “将军大人……您觉得精灵不可战胜?”罗宾倒是有点不服气。 “那些生物和人类不一样。”贝勒尔说道。“差别很大,嗯,我的意思是精神方面。这方面,教会说的很对,精灵是不可捉摸的生物,他们天性……要比人类冷酷得多。种族之间的差异绝不是那么简单。他们的士兵,能够在战场上面对任何敌人而寸步不退……最普通的士兵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而人类这边,哪怕是精锐部队也很难做到这个地步。” 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信手从书架上拿下另外一本书。细看封面能够辨认出这是和精灵相关的书籍,而贝勒尔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对精灵军团的记录。 “战争,归根结底是实力的对比。大国能召集庞大的军队,小国却只能拥有较小规模的部队。富国能够维持一场长时间的战争,穷国却必须速战速决……尚武国家的士兵身体素质更好,士气更高,**国家的军队则士气低落,对战争充满畏惧。所以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理解整个过程才能推算出结果,而只需要看看开始的筹码即可。普通的赌局,每一局的投注都有上限,所以胜负取决于技巧和运气,但是如果赌局不设上限……赌金比较高的赌徒赢面就天然就很大,甚至可以无视技巧和运气。” “就精灵一族来说,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士气高昂,就算数量……也没有逊色于图兰人太多。他们最平凡的士兵的都不亚于图兰最精锐的部队。图兰人如果聪明,那就会据险死守,以拖待变。如果他们愚蠢,那么就会出动大军,尝试一战击败精灵军团。如果是那样……” “击败驱逐精灵军团是错误的?”罗宾追问。 “处于什么位置,就要做出什么选择。”贝勒尔回答。“敌强我弱,敌之利在速战,我之利在持久。据险死守,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很难看,因为精灵们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兵力,太长的时间。他们是为了复仇而来,不是为了侵略而来。但是主动出击输掉的话马上就会变成一场灾难的。” 说完这个,贝勒尔突然笑了一下。“又一环被打破了。”他轻叹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转瞬逝去。 “什么?”罗宾和塔勒同时问道。 “我昨天说的,吸血鬼战略。”贝勒尔说道。“目前最为强盛的图兰恐怕要毁在精灵手上,没十来年是恢复不了的……也许永远也恢复不了了。” “但是,将军大人,您说过,艾修鲁法特不是吸血鬼——前段时间西瓦尼亚那边还传来了吸血鬼活动的消息呢。此外,您之前在鹰隼城的时候也确认过,艾修鲁法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棋子并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棋子。”贝勒尔回答道。“艾修鲁法特虽然不可能是血色公爵,但是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血色公爵的部下。吸血鬼雇佣过他和他的半兽,但是也许那个雇佣关系并没有简单的终结。不,不止是部下这么简单,或许还有更复杂的关系。单单是吸血鬼曾经假借他的名字这一点就透露着不寻常了。而如果艾修鲁法特是吸血鬼大战略中的一环,那么意味着,格鲁尼不会加入对吸血鬼的作战……不止是不作战,甚至可能反过来牵制提比略。换句话说,假如我的猜测成真,那么吸血鬼正在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将整个人类的力量分化瓦解。” “将军大人,您的猜测并不准确。”塔勒突然说道。“因为艾修鲁法特去混沌领土了。为了一个女人。假如他真的是受到控制而不自知的棋子,那么吸血鬼怎么可能犯下这个错误呢?吸血鬼已经遥遥的影响了格鲁尼,不需要和混沌势力再打交道了啊。” “说的也对,”贝勒尔一笑。“也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了而已。” 罗宾看了塔勒一眼。看着塔勒做出让将军大人都认可的判断,他忍不住有点嫉妒。 “说起来,不知道艾修鲁法特怎么了。混沌领域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邪神……”贝勒尔轻声的自言自语。打败入侵的混沌军团是一回事,独自跑到混沌领域想救一个女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实际上,在贝勒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初甚至是不相信的。 但是罗蒂雅目睹了一切。 能够毅然抛下一切去混沌的土地……仅仅为了一个女人……也许那个男人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是某个巨大阴谋的一份子吧。 话说回来,现在艾修鲁法特怎么样了呢?凭借他的能力,应该是已经在某个混沌群落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变得熟悉北边的情况。也许……他的能力已经引起了邪神的注视。 特别要说明的是,贝勒尔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艾修鲁法特能够做到“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不惊动任何一个邪神。如果邪神能够如此简单就被避开,那么他们也就不算“神”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贝勒尔想着。那么艾修鲁法特此时应该已经伪装成了混沌信徒,开始进行浑水摸鱼的尝试。如果最糟糕的那种情况,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正在被围捕而东躲**。 也许……贝勒尔突然想到,也许情况会很有趣。比方说,假如邪神知道了这么一个人来了,那些神会怎么做呢?当然,第一选择让他成为信徒,成为混沌的爪牙和帮凶。但是如果这家伙软硬不吃呢?以邪神的做法,恐怕也不会直接干掉什么的,而是充分进行“废物利用”。 分别把自己代入邪神和艾修鲁法特,贝勒尔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如何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不,首先要解决一个前提,那就是为什么邪神会需要艾修鲁法特?对了,听说邪神内部的斗争也很激烈,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改变力量对比? 贝勒尔心中思索着,手却在书架上摸索。一小会工夫之后,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这本书非常老旧,没有封面,或者说封面只是一张已经发黄的白纸。贝勒尔的手在书上拂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意外的发现这本书居然是手抄本而不是印刷本。 这本书不寻常,实际上,当代的印刷已经相当发达,手抄本已经相当罕见。那些不通过印刷出来的书……不敢说百分百,至少九成九是教会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国王极少会公布**名单,因为国王的权势无法扩张到他国土之外。假如某个国王真的这么做了,他也只是在进行自欺欺人而已。但是教会不一样,整个中央七国都是他们的管辖范围,而且,宗教势力来管理文化,也是符合人们普遍的认知的。 别看贝勒尔身上笼罩着一大圈教会赠予的荣耀称号,但是在他的书架上,依然有着教会严禁传播、发行,甚至是一发现就必须立刻烧毁的**。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贝勒尔信仰的真实虔诚程度。 这本书并不是一本简单的书,而是一本自传。是一位出生在南方,但是前往混沌领土,并最终成为混沌冠军的人写的。这位可以说幸运,也可以说不幸运,总之他在无数的战斗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却也没得到混沌许诺的永生不朽的奖赏。临老了之后,这位混沌冠军也许是心灰意冷,也许是终于看破了混沌的谎言,总之离开了混沌领土,回到了南方,并最终在某个小城度过了余生。这本书就是他写的。 这本书在他的葬礼之后就落到了教会的手里——没办法,处理孤身老人身后事就是教会的职责。因为这本书,这个混沌冠军的过往才被最终挖掘出来。原本这本**会被送到某个大神殿,在确认过之后被付之一炬。贝勒尔则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从那些注定要被焚毁的**中得到了它。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本书真的仅仅是一本单纯的自传书而已,其中并无任何邪恶的魔力存在。也因为这个,教会对其丢失并不在意,也从来没花费什么力气去寻找。当然了,虽然这书并无邪力,但如果被发现这样的书出现在书房内,贝勒尔恐怕也很难收场。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放过这样一个优秀的将领。”贝勒尔轻声的说道。“混沌的军队十分强大,但是他们缺少优秀的战略和战术……” …… “……部落之间的战斗总是类似那样吗?”艾修鲁法特问身边的甘德。 他们都在前去取得战马的队伍中。或者可以说,他们两个是这一支百人规模部队的斥候。艾修鲁法特发现混沌非常重视斥候。不,不能说重视,而是他们非常习惯于派出斥候。这不仅是阿索文部落的风格,也是整个混沌势力的习惯。硬要说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头目对自己斥候的能力有多少的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在队伍出发之后,甘德就对艾修鲁法特特别在意。他几乎用一种毫无遮掩的态度向艾修鲁法特示好,并且有事没事的和他闲聊。 “差不多都是这样。”甘德回答。两个人正在讨论之前卡扎尔部落和漫走猎手部落之间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两个部落都采用类似的战略:将老弱妇孺放在主营地里,然后青壮年组成部队到一线作战。而且,双方前线的部队都建立了前线营地,最终的战斗就是对前线营垒的攻打。 “我觉得这种……思路很危险。”艾修鲁法特说道。“主营地缺乏防御力量。” 第六十一节试探 第六十一节试探 “没错。”甘德点点头。“但是如果留下太多力量保护妇孺,那么前线兵力就会不足。漫走猎手的失败就因为这个。” 之前他们已经目睹的那场战斗证明了甘德的看法。 “留下三成兵力依托主营地比较坚固的防御进行防守,七成兵力上前线,如何?”艾修鲁法特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很完美。”甘德对此只是付诸一笑。“但是失去了弱点的同时也抹消了优势。这样等于彻底丧失了胜利的机会。前线因为兵力逊色而处于守势,营地也一样。” 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的发现甘德居然颇有几分战术眼光。嗯,别的不说,如果当初统帅恐虐战帮的是甘德,那么现在艾修鲁法特大概已经独自在荒野里流浪了——也许还带着克莱儿。 “但是你要懂得……”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种情况下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有第三者插手……比方说我们这边,”他的手朝着后方一指,那是大部队所在的方向。“这么区区一百个人,就能对一个强大的部落营地造成巨大的威胁。” 一百个人不是什么大队伍,甚至有些大规模的贸易队伍人数都比这个更多一些。 “所以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利益,否则各个部落不会倾力去参加一场战争。”甘德回答道。“类似漫走猎手和卡扎尔部落的情况是很少见的。他们这么做的前提是确信没有第三者会出现。”他咧嘴笑了一下。“没人发现我们。” “关键还在斥候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甘德,你觉得攻击一个年轻人倾力出击,只有老弱妇孺的部落需要多少兵力?” “也要看大小的。”甘德回答。“再说哪怕是倾力出击,部落里多少也会留下一些年轻的战士,不是吗?此外别小看妇女和老人……也许他们在野战中不堪一击,但是据守营地,多少还能发挥一点作用的。” “这个倒是。” “再加上营地本身的防御工事……”甘德回答道。“哪怕是我们部落,只要把大门一关,想要打破就绝非易事。如果没有专门的装备,比如说破城锤之类,是无法攻破一个营地的。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而那些武器都很笨重。” “如果使用钩索呢?”艾修鲁法特想起之前和恐虐战帮的战斗。 “哦,那是一次例外。正常情况下钩索是没用的。”甘德很有耐心的回答。“是我们营地的防御工事太薄弱了而已。正常情况下营地护墙之上有遮掩的护棚……你不是去过漫走猎手的主营地吗?我记得那里就是这样的。” “说的也对哦。”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以少数兵力偷袭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成功。毕竟战争一旦开始,所有人都会提高警惕,严防死守。” 甘德眼睛看着艾修鲁法特,却没有从艾修鲁法特的脸上找到任何可用的信息。随着接触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南方佬非比寻常。这个男人身上,时而流露出一种极其难以捉摸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早已经习惯将一切内心活动都隐藏在面具之下,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但是,甘德知道他必须搞明白隐藏在这个南方佬背后的秘密。这是巫师阿索文下达的死命令。 他们原本对这件事情进行了猜测,但是当甘德把弗林特的那根长矛带到阿索文面前的事情,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弗林特的魔法长矛干干净净,上面没有半点血腥。 阿索文确认过,这把长矛的附魔确实不完美,导致魔法能量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且不会太长)。但是长矛上附带的魔法只是让长矛更锋利,更坚韧,而不是让长矛不沾染血腥味。长矛这种武器在杀人之后,是不可能不沾染血腥味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把长矛压根没被使用过。 但是,所有人(包括甘德)都亲眼目睹弗林特携带长矛去迎战流浪战士的挑衅,然后平安回来。弗林特没主动说战斗的过程,但是既然结果出来了,那么战斗过程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就没人问。而长矛的 “所谓流浪战士的挑衅……是假的?”弗林特当时立刻就愣住了。 “没错,应该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是邀请弗林特去进行一场谈判吧。”阿索文更冷静。毕竟这么多年部落领袖不是白当的,他迅速的就做出了最可能的那种判断。“正常情况下,弗林特几乎没机会独自参加这种密谈……他不可能离开太久而不引人怀疑。但是一个流浪战士的挑战,就给了他一个独自出去,和某方势力代表见面的机会。更妙的是还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就连我……也差一点被瞒过了。” “谈判的是什么呢?” “从弗林特嘴里恐怕很难直接弄到。但是……”阿索文的眼睛看向甘德。“艾修鲁法特是陪同弗林特一起去的,这说明,他应该就是这个秘密交易背后的一环。我想,艾修鲁法特就是一个中间人。而且,既然他将要离开我们部落……他作为这个中间人得到的东西就不会很多,他也没有死守这个秘密的觉悟。” 艾修鲁法特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甘德情不自禁的打了寒噤。他随即告诉自己是错觉,这只是因为他刚才回忆得太入神,所以受惊了而已。 “休息的差不多了,甘德,我们该出发了,不是吗?”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甘德回答。他主动带路。 “再问一个事情,甘德,部落之间对抗的时候,能做到彻底消灭对方的斥候吗?” “不可能的。”甘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除非有内奸的配合……就算有内奸的配合也很难。” “那么,能压制对方的斥候,不让他们及时回报消息吗?” “更不可能了,魔法通讯卷轴可不是摆设啊。”甘德对艾修鲁法特的狂想嗤之以鼻。“除非能召集数十个巫师。因为我听说如果有足够的巫师,就能够遮蔽很大范围内的魔法通讯。” “所以,如果两个部落彼此敌对,那么偷袭什么的,基本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就是如此啊。小规模的偷袭,几十人、百来人什么的是防不住的。但是只要数量上去……三百人,不,五百人以上,基本上就不可能隐藏了。”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混沌战士们养成了正面战斗的习惯啊。虽然富有侵略性,但是在实际交战的时候,却以正面战斗的方式为主,极少采用突袭、迂回、穿插、伏兵之类的技巧。” 他想起之前大战时候的过程。联合军团的骑兵在战场上有着优异的表现,差一点就击破了敌人一翼。如果不是双方实力差别太大的话,或许那一次战场上的穿插突袭就能造成决定性的后果了。 虽然说实力很强,但是实际战场上战术方面却比较死板。这或许就是我对于邪神的意义了。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 艾修鲁法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对了,甘德,我想问一下,混沌卵……好像部落里都没看到啊。” “死光了。”甘德笑了一下。“无语恐慌部落里原本有着一群混沌卵,可惜现在一个也看不见,九成九是被带走加入南征军团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来到附近一个小坡的顶上。这里地势稍高,能够看到很大一片草原。春末夏初,绿草如茵,自有一种广阔无垠的开阔美感。 “对了,艾修鲁法特,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来这边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要推广烹饪技术吧,哈哈。”甘德突然问。 “不,只是来找一个人而已。”艾修鲁法特回答。 “一个女人?”甘德站在艾修鲁法特侧面。艾修鲁法特看着前面的草原,甘德的眼睛却偷瞄着艾修鲁法特。“让我猜猜,你的未婚妻?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也许不算,但是确实是我喜欢的那一种类型。”艾修鲁法特再次一笑。“好吧,我承认,真的是的未婚妻。当然,说是未婚,其实也就缺一个婚礼了。” “我知道,南方人的仪式就是比较麻烦。繁文缛节一大堆。”甘德耸耸肩。“让我猜猜,你找到消息了?或者是得到线索了。”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观察着他脸上哪怕最细微的表情。 “没错。”艾修鲁法特随口回答。他的头转过来,甘德及时的错开了自己的目光。 “嗯,对了,艾修鲁法特,你说这次我们接受无语恐慌的协议……是不是很危险?” “危险肯定有,‘很’就未必了。” “嗯,你认为我们接受协议比较好?但是,那些都是大部落啊,随便一个都能拉出几千人的部队……万一我们暴露,那就是肯定死路一条的啊。我觉得太危险了,还是拿到马匹后就离开比较好。有了这么多马,部落的行动会快捷很多,我们也许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无语恐慌是不可能有机会找我们麻烦的。”甘德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比较随意。 “甘德……”艾修鲁法特突然说道。“你说的很对。” “啊?” “只可惜……已经离不开了。”艾修鲁法特叹息了一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离不开了”到底是指什么。 “为什么离不开了?” “斥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斥候太多。前方,为了争夺盐池的控制权,每个部落都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大量斥候散步在那里,千人规模的部落搬迁是不可能隐瞒的。我们前面无路可去,要走只能原路返回。但是卡扎尔人正在等在那里。” 第六十二节意义 第六十二节意义 “但是风险真的太大了。无语恐慌部落这一次没什么机会幸免,和他们结盟,真的很不合算……” “甘德,还记得之前你告诉我的吗?那个时候,我还在质疑漫走猎手和卡扎尔谁胜谁负,而你告诉我,卡扎尔赢定,这仅仅是因为卡扎尔的领袖是一位……混沌领主。” “没错,但是无语恐慌部落里并没有混沌领主。”一个部落没有混沌领主才是常态,哪怕是无语恐慌这样的大部落也是如此。像卡扎尔部落的情况,那简直属于珍稀动物级别的例外了。 “如果我告诉你,无语恐慌部落里……已经有了一位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说道。“你觉得他们会赢吗?” “至少是赢面大了很多。”甘德这句话倒是诚心诚意的。“至少,这个消息可以震慑一大群试图浑水摸鱼的家伙。” 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继续向前。 …… 塔瑞克看了看身边的马群,又看了看即将降落的夕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选择。 这里是无语恐慌部落的外围。前面说过,绝大部分的混沌部落都有一块自己宣布拥有的地盘,并且用各种方式进行标识。如果有外来武装力量无意中入侵了,就很容易爆发一场战争。不过实际上,这个“领土”的概念只是指部落活动的核心区域。这个核心区域通常并不是很大,要比部落实际活动范围(例如采集、放牧、渔猎的实际活动区域)小上很多。 比方说阿索文部落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这样一个在核心区域之外的位置。它三面都靠近其他部落的核心区域,使得各方势力彼此顾忌,最终这一小块相当富饶的土地无人享用,结果让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部落得以休养生息。 塔瑞克现在所处的位置也类似。像这种地方,通常是没人会来的(因为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但是万一有人的话……大概就会直接发动攻击吧。 更糟糕的是,以无语恐慌部落现在的情况,被抢走马匹也没办法予以报复。 那个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居然安排在这里,似乎有点不那么聪明呢。奸奇向来是把“聪明”看成最重要的一个优点,认为智慧的头脑胜过胳膊上的蛮力。他的信徒自然也不例外。 无语恐慌部落里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整个部落都已经知道形势严峻,所以大部分人关心的是营地的防御能力,而不是马匹。除此之外,他们在马匹方面确实有相当的富余。 其实塔瑞克能够猜出来那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想干什么。稍微有点逻辑的人就能推断出来——就是雇佣。雇佣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小部落,作为奇兵袭击那些对无语恐慌造成威胁的部落——从而引起他们的内战。等到他们一场混战打完,无语恐慌部落可以好整以暇的出来摘取胜利果实。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法则——其实所有的世界都有这个法则——那就是世界上从不缺少看上去聪明的主意,不过在事情最终出结果之前,你没办法判断那是真正的聪明,还是自作聪明。 比方说塔瑞克就很怀疑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他之所以决定听从艾修鲁法特的命令,主要倒不是这个方法聪明不聪明,而是因为这个方法就算失败了,对无语恐慌部落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很容易看出来,这个行动失败无非两个结果:进一步增加别人的敌意,还有就是那个充当打手的小部落要倒大霉。 这两者对于无语恐慌部落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对第一点而言,反正彼此兵戎相见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么多一份敌意少一份敌意又有什么关系?后者更无所谓了,最多只是损失一批对部落而言富余的战马而已。 他约定在这里等艾修鲁法特两天,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候了。过了今夜,他等待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两天——他就得离开。 几个仆人正在收拢马匹,清点数量。这几个都是塔瑞克的奴仆(作为巫师学徒,拥有几个奴仆很常见)。他们也已经感觉到主人的不安,因此一边干活,一边时不时抬眼看看塔瑞克的行动。 特别要说明一下,混沌的“巫师学徒”概念和中央七国是完全不同的,因为混沌巫师地位的获得同样需要邪神的认可,而南方那边却只是一个人类设计的考试(甚至连考试都不需要)。一个学徒级的混沌巫师放在南方可能就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所以塔瑞克虽然还是一个巫师学徒,但是他早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 夜色渐渐深了。仆人们收拢好马匹,又安排好营地。但是塔瑞克始终站在那个位置,呆呆的看着前方浓重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人,天黑了。”终于,一位仆人鼓起勇气,来到塔瑞克身边,提醒道。 “我知道。” “我们是不是该……”仆人欲言又止,但是他想说什么却是不言自明。 “明天早上。”塔瑞克叹了口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艾修鲁法特不能来会合,那么事情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时间已经是深夜,艾修鲁法特不可能来了…… 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小石头被踩碎的声音。 “谁?”塔瑞克出声喝问。黑暗中寂静无声。他立刻拥抱了魔法之风,凭借被魔法之力刺激而提升的视觉,他隐约看到了一个身穿甲胄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塔瑞克?”身影又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喊出了塔瑞克的名字。 “艾修鲁法特大人!?”这一次,塔瑞克认出了对方。艾修鲁法特从黑暗中走过来,一阵风出来,带来浓重的血腥气味。 “发生什么了?”塔瑞克问道。凭借血腥味,他就能肯定这位混沌领主在来路上发生了至少一场激战。尽管艾修鲁法特看起来脚步稳健,但他一人拿深恐这位混沌领主已经在战斗中受到重创。 “没事,干掉了几个跟踪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你认识这个么?” 他丢过来一个上面有着装饰图案的头盔——哪怕是在黑夜中,塔瑞克依然只需要一眼就认出头盔上的图案属于掠夺之子部落。这个部落是目前争夺盐池控制权的种子选手,而且是第一号种子选手。 两个人一起走到篝火照明之处。塔瑞克的仆人们惊慌的藏到一边,用畏惧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满身血腥味的混沌领主。他们很快看出来,虽然血腥味浓烈,但是却不是来自混沌领主自身,而是来自他的腿甲——他的铁靴和他的小腿部分。很明显,这个混沌领主杀死了一个敌人,却让敌人的血喷到了自己身上。 “这是掠夺之子的……您遇到他们的斥候了?” “曾经遇到。”艾修鲁法特回答道。“马匹都准备好了?” “是的,大人。”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剩下的交给我。” “大人,我提醒一下……”塔瑞克定了定神。“您干掉的只有一个斥候。除非您能干掉路上遇到的所有斥候,否则的话……您尝试偷袭营地的做法是很难实现的。” “我正打算这么做。”艾修鲁法特说道。事情要比他原来预想的简单得多。白天的时候,斥候通常都会用草木、石头或者凹坑之类地形掩护自己。他们很擅长这个,哪怕是艾修鲁法特也很难察觉远处的观察者。但是一旦到了黑夜里,事情就完全反过来了。那些斥候仗着有夜幕掩护,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在视野可及范围内行走。 正常情况下,他们这么做是对的。因为人类并不是拥有黑暗视觉的生物,哪怕星月当空,人类的视力也不会超过五十步。如果是阴天,那范围就更短了。但是很可惜,艾修鲁法特在黑夜中的视力和在白昼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些明目张胆,挺直身体(甚至牵着马)走在草原上的追踪者,然后毫不费力的把他们都干掉。 艾修鲁法特可以相信,如果由他亲自率领,那么两三百人的队伍可以悄然行军而不会被人察觉。假如真的有哪个斥候运气足够好(或者是足够坏)发现了这支小队伍,那么可以能够利用自己的黑暗视觉(以及不需要睡眠的特殊天赋)解决这个问题。 “大人……”塔瑞克有些惊讶,但是最终却也没有多问。 “部落里……掌握军队的,应该是布鲁斯对吧?”艾修鲁法特问道。“告诉他,留下足够守营地十天的兵力,剩下的全部给我带出来。”他停顿了一下。“我想,差不多应该有三千人,算得上不大不小的一股兵力了。” “带出来?那么……要去哪里呢?” “四处转转,装出要攻击一个敌人的样子,快要抵达目前之前掉头,扑向另外一个敌人。然后反复的重复这个过程就行了。这样应该不难吧?”艾修鲁法特说道。 “不难。”塔瑞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但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有的,让那些跟在军队屁股后面的斥候用光他们的魔法传讯卷轴。”艾修鲁法特说道。“然后,机会就要来了……给我几个魔法卷轴,你和布鲁斯一起,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用魔法通知你的。” 第六十三节真相 第六十三节真相 “但是……如果布鲁斯他……” “你可以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按照我的命令执行,那么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诸神已经赐予我这个权利了。”艾修鲁法特很平静的说道。“而且如果他想要无语恐慌不就此灭亡,他唯有听我的。” “大人,请容我冒昧……您……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您想挑逗他们发生内斗,那么我军守在营地不动才是最佳选择。” “不,我没这么计划。”艾修鲁法特说道。“你应该看过草原上的狼群……当他们抢食的时候,他们确实会发生打斗,甚至会杀死同类。但是这种战斗只会在他们得到猎物之后才会发生。如果猎物还没有被捕获,还在逃跑或者抵抗,那么哪怕最贪婪的狼也不会想着攻击同伴的。” 在艾修鲁法特这么说的时候,塔瑞克注意到这位混沌领主自然流露出的猛禽般锐利的眼神,让人心悸。 “那么,您打算……” “我想摧毁掠夺之子部落。”艾修鲁法特说道。“消灭他们。如果他们在短期内被打败了,其他的部落差不多也会放弃野心。而且如果能吞并掉掠夺之子部落,那么无语恐慌的实力就能得到恢复。” “怎么摧毁?”这一次,哪怕连这位巫师学徒也为混沌领主狂妄的计划而震恐。在南方,军事学院或者兵书上通常认为双方兵力如果有三倍的差别(当然前提是士兵素质相当),那战争的结果就不需要猜测。弱势一方唯有凭借坚固的城池方能坚持下去。混沌这边的情况情况类似。虽然没有什么军事学院和兵书之类的军事文化传承,但是无数的实践也教给他们同样的道理(这些道理通过口耳相传)。所以,塔瑞克并不认为现在的无语恐慌部落能够和掠夺之子抗衡。双方的实力,假如以数字化衡量的话,差不多就是三倍。 “主动攻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容我提醒一下,大人,”塔瑞克忍不住开口。“掠夺之子有着很坚固的营地,哪怕主力不在,想要攻陷这个营地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主力如果在那就毫无机会。他想这么说,但是却不敢说出口。 “我想要突袭。一次出其不意,让敌人毫无防备的突袭。”艾修鲁法特说道。“不会需要什么代价。” “但是……”塔瑞克想要再一次表示异议,但是突然之间却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多了。他只是一个巫师学徒,而他面对是一位正牌的混沌领主。而且……在刚才说话的时候,他看到艾修鲁法特手上的戒指,而且察觉这个戒指上除了奸奇的徽记之外,还有其他的标记。虽然那只是一瞬,而且其他的标记被手指遮住看不清,但是塔瑞克可以发誓自己没有看错。 “如您所愿,大人。”他说道。 塔瑞克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地平线上。艾修鲁法特终于掉过头,再一次观察四周。现在他能够确定,四周没有任何其他人类活动了。在确定这一点之后,黑色的而威严的混沌盔甲从他身上消失,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看到受过训练的战马们在那边,他掉头沿着来路离开。一小段路之后,他就看到了甘德。 “艾修鲁法特,前面怎么样?”甘德一发现就急切的问道。 “马儿在那边等着我们。”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 “带我去看看。” 一小段时间之后,甘德终于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事实。尽管他很担心这是一个陷阱,但是实际上似乎要比预想的简单的多。约定好的数百战马都在这里,而那些接头的人则一个也看不见。 “他们呢……无语恐慌部落的人呢?” “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们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把马送到这里来,然后交给出现的人。既然他们看到了我,然后确认我是来领取马匹的,他们就走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才突然察觉自己已经变得如此习惯于谎言了。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难以相信……这么多的战马……”甘德在那些休息的马群之中走过。虽然他心中的疑惑是一点也没有减少,但是看到部落能得到这么多战马,他心中也是充满了喜悦。有了这些马,别的不说整个部落的机动性立刻能提高一大截。不管未来是迁移还是逃走,都将有重大的帮助。 “马上回去,把整个队伍的人都叫过来。”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整个队伍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群马。出于谨慎,在大部队到来之后,甘德独自到四周侦察。通过脚印、篝火残烬等等人类活动痕迹,他看出那些把马群带到这里来的人数量很少,而且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是直线离开。 这又是一个不解之谜。到底在阿索文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甘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更关键的是,他注意到队伍的首领,也就是神选战士弗林特,表现的非常平静。弗林特看到这么多马之后也很高兴,但是那种高兴并不是发横财的那种夹杂了兴奋的喜悦,而是单纯的喜悦,没有兴奋。这只能说明,这件事情早就在弗林特的预料之中,甚至他原先就对此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这么多战马可不是一个小本钱,为什么弗林特能够确信那些以奸诈闻名的奸奇信徒会如实付账而不是玩什么恶毒的花招呢? …… 两天之后,在阿索文的部落里,迎来了难得的热闹时刻。整个部落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部跑出来观看这些新得到的优秀战马。每一匹马都是那么的强壮、神骏。时不时的有人选一匹马骑出去绕几圈,显示一下自己的骑术。 现在,部落上上下下都认定整个部落得到了欢娱王子的祝福。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部落崛起得如此迅速的。这么短的时间内,部落的实力得到了飞速发展。当阿索文抱伤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大片由衷的欢呼声。 这天晚上的时候,部落里又召开了习惯性的议事会议。阿索文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好转,使得他能够在重伤之后第一次回到了会议之上。虽然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阿索文是在勉强支撑——他虽然康复的很快,但是距离痊愈至少还需休养数月。这一次会议他之所以会露面,大概主要目的是鼓舞一下整个部落的信心和士气。 一些零碎乏味的琐事之后,会议进入了最关键的那个环节。他们已经得到了许诺的战马了,那么,下面他们是不是要履行协议,去进行一次攻击? 弗林特毫无意外的首先提议履行协议。很多人都赞同了。事情超乎想象,这些新到手的战马的说服力要比甘德预想中的大上很多。虽然甘德反对,但是他的反对声却很自然的被淹没在一片赞同声的海洋里了。无奈的甘德只能转头看向巫师,但是阿索文苍白的脸庞上却依然满是笑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支持弗林特的意见。 这个决议就这样被通过了。当甘德将巫师搀扶回营地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却不料巫师脸上带着笑容。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巫师轻声的回答道。“是无语恐慌部落想要利用我们……” “大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甘德有些纳闷, “但是实际上他们却并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的力量大小,还有我们到底在哪里。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大人,说句实话,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无语恐慌部落这一次恐怕注定要失败,至少失败面比成功大上很多。和他们结盟将招来胜利者无情的报复。而一旦参战,我们的位置就有可能暴露……一个俘虏就会毁了我们的一切。” “不,这一次,无语恐慌部落会有较大的胜算。”巫师摇了摇头。“我得到消息了,一名混沌领主已经出现在无语恐慌部落之中。” 甘德愣了愣,他想起了艾修鲁法特的话。“您的消息……”他本来想问“怎么来的?”但是下一秒钟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阿索文可是一个巫师,这意味着他能够驾驭魔法之风做出种种超乎想象的事情。通过魔法之风的流淌,一个巫师能够和遥远彼方的另外一个巫师建立联系,以一种类似间歇对话的方式进行交流。阿索文虽然卧床不起,但是他依然能够和远方那些同为色孽信徒的其他巫师建立联系并得到自己需要的消息。 “那个混沌领主是怎么回事?” “很难说。但是能够确信,这位混沌领主来自外部,而不是无语恐慌内部的混沌冠军提拔而成。”阿索文说道。“至今为止,这位混沌领主只有惊鸿一瞥,他甚至没有出现在无语恐慌的营地里过——就算出现了,他也隐藏起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就算如此,也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他已经接管了无语恐慌部落的权柄。” “我懂了!”甘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什么懂了?” “并不是无语恐慌部落特别找上我们,而是……他们找上了所有人。”甘德说道。“那一天,他们应该找到了所有在那里做生意的部落,提出了和我们类似的条件。只不过艾修鲁法特不知为何将事情暂时瞒了下来。” “会有很多股力量和无语恐慌结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没风险的好买卖了。不……不会很多。毕竟,如果没有迫切需求的话,那么袖手旁观比较好。毕竟,一旦局势稳定,一定会空出一些领地出来,到时候再予以占领的话就轻松多了。” 第六十四节猎杀 第六十四节猎杀 一个身影轻巧的走在黑暗之中。%,ww⌒w..co♀m 他一手牵着马,一手用一根棍子探路。在黑暗中走路,棍子实际上是不可或缺的工具。所谓的草原实际上也有很多变换的地形。在黑暗中要走得快,就必须有个东西探路。否则,很容易摔伤扭伤。 在他的手边,跟随着一匹马。这匹马却是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非常安静,没有发出一声嘶鸣。不过话说回来,哪怕这匹马嘶鸣了也无所谓,因为前方的那支队伍里的马也在不断的发出嘶鸣。队伍里的人恐怕无法注意到远处其他马匹的声音。他甚至不需要费神观察敌人的行动,只要顺着马匹嘶鸣的声音走就好。 不需要其他的证据,单单从这匹特殊训练的战马,就能判断出这个人是某个部落派出来的斥候。 他是今天发现这队人马的——那是一支骑兵分队,数量在三百人上下,全员都是武装的骑兵,但是却能够看出来水平参差不齐,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混沌盔甲。一时之间还真的判断不出他们是干什么的。一定要说的话,大概类似于某个大人物的随从队伍什么的。 一支奇袭队?从数量和装备来看,似乎是如此。但是从士兵的表现来看,却一点都不像(奇袭部队的话,一般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那么,是一支大规模商队?但是队伍里却没有跟随着草原上常见的大车。要说是一支游猎队伍、放牧队伍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从数字上来说,原本这支队伍倒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如果是往常,斥候大概会略微观察一下队伍的去向,最多将事情记录一下就离开。因为这样一支小规模的队伍是无法对任何一个部落造成真正的威胁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一样。一场争夺附近最有价值资源——也就是盐池——的战争就要开始了。这样一支队伍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刻到来,却实在是值得特别关心一下。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其实在斥候的心里,事情的关键倒不是这支队伍本身,而是他们是不是代表了什么外来的力量。没错,现在局势紧张,不止一个部落内部空虚——但是要说对付这样的小规模队伍倒不成问题。哪怕营地里一个战士都没有,关门落闸也够对付这样一支骑兵部队了——除非是一场真正的偷袭。 有可能是一场真正的偷袭吗?当然不可能。一场偷袭简直是个笑话。现在各个部落无不广布眼线,摩拳擦掌打算强夺盐池的自然不必说,哪怕是那些并不打算直接参与(而是想要在外围捞点好处的,或者压根就打算独善其身不参与这场混战的)也得小心翼翼,以免别人虚晃一枪,没对无语恐慌部落动手反而找上自己的麻烦。此类战略欺骗在混沌领土上可谓司空见惯。所以,此时此刻别看战争还没有开始,但是外围的斥候早就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三十人的部队倒也罢了,这样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是绝不可能隐瞒过这张斥候大网的。 更别说一眼就能看出,这支队伍绝不是那种令行禁止,擅长隐藏自身行踪的精锐突袭部队。 正是这种判断,使得这位斥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报。他选择了跟随,以图进一步查探对方的来历和去向。 黑夜就是最好的掩护,这是一条全世界公认的真理。 如果是白天,斥候一定要小心翼翼的行动,借助地形、草木、岩石的掩护,以避免自己被对方看到。但是在黑夜里,哪怕是经过专门训练,人类的黑暗视野也是很有限的。某些地方的人甚至因为饮食问题而完全丧失了黑夜视物的能力。所以,此时此刻,斥候大可以明目张胆的昂首阔步。 说句实话,只要他不发出特别响亮而怪异的声响,他就没有被人发现之虞。与其担心被发现,不如担心脚下的坑坑洼洼。 远方的马嘶声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黑暗中响起了一个轻微的树枝折断声响——当然,哪怕他听见了,也九成九会认为是小兽受惊或者是枯枝自然断裂。 然后,他的脖子上中传来一阵死亡的冰寒。他本能的因为受惊而发出呼喊,但是那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传遍了他的喉咙。突如其来的力量窒住了他喉咙中那一声将要出口的喊叫。然后,他感觉到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他会让这双突然出现的手的主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手只能无力的从腰间悬挂的兵刃柄上滑落。生命的活力迅速的从他的身躯上消失,死亡的寒冷取而代之。 他最后一点感觉告诉他,那个人扶着他,让他身体可以慢慢倒下而不至于发出很大的声音。做完这件事情后,那双手离开了他,从他身上拿走了兵刃和战马的缰绳。 为什么会被发现?会被偷袭?他脑海里残存的理智只能反复思考这个问题。难道真的自己是太倒霉,太疏忽,在黑暗中被对方安排的斥候发觉?但是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几率真的太低了,以至于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能想出真正的理由,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就笼罩了下来。 …… 甘德看着艾修鲁法特快步从黑暗中冒出来,手中牵着一匹马。 就像所有行军必然的一样,长距离行军作战,骑兵并不能一人一马这么简单。条件好的情况下,一名骑兵应该有两匹马。条件不好的情况下——比方说眼下这种情况下,骑兵队就必须安排额外的马匹,以防半路中有马匹损伤。 比方说现在,艾修鲁法特和甘德责任之一就是把走散的马匹(如果有的话)找回来。 两个人还是搭档,作为大队伍的斥候。特别要说明一下,这不是偶然,而是甘德故意要求的。因为甘德已经决心死盯着艾修鲁法特,因为如果这件事是一个圈套,那么艾修鲁法特定然是圈套的关键所在。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一个圈套(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协议),那么艾修鲁法特也是这个协议中最容易被破坏的一个环节。 毕竟他是一个刚来没多久的南方佬。 “真的有一匹马跑了?”甘德甚感诧异。刚才艾修鲁法特说有马走散的时候他不肯相信,因为毕竟凭借他经验,他能做出这种判断。 艾修鲁法特带来的马匹看着有点眼生。不过,所有马匹都是刚刚到手不久(部落原先的战马只占很少的比例),所以哪怕是经验丰富的的斥候也无法判断这不是自己部落的马。 但是,艾修鲁法特离开的时间真的太短了,而且是那种荒郊野外,无明显标识物的地方。所以就算甘德心有疑虑,却也不考虑艾修鲁法特是不是乘机去见什么人。 “你这方面很有天赋。”甘德把马牵向大队那边,同时赞叹道。他发现艾修鲁法特真的很有斥候的天赋,因为他动作敏捷,而且在黑暗中行动迅速,不管眼睛还是耳朵都很敏锐。就算甘德自己这样锻炼了几十年的也自叹不如。 “确实靠天赋。”艾修鲁法特轻声的承认道。 甘德牵马离开,艾修鲁法特原地站立,环视了一圈。黑夜就是他的主场。过去他作为一个将军,夜视能力对他的帮助还算是有限的,但是此时作为一个斥候,他却靠一个人的力量控制了全场。 黑暗中,所有的斥候都不再隐藏自己,而是大喇喇的走出来。但是对于艾修鲁法特来说,黑夜和白昼并无分别。他只需要原地不动环视一圈,立刻就能找到那些毫无察觉的跟踪者。然后很轻易的袭击并杀死他们。 甘德回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艾修鲁法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的马多了几十匹。”他说道。 “什么,马多了?” “我们出发的时候,一共有四十五匹空余的马。刚才我把你领回来的那匹马带过去,顺带要求他们稍微照顾得好一点,不要放马出来乱跑。结果那个管马的和我争了几句。我们就清点了一下马匹,发现一共多出来七匹马。” “七匹?多出来?”艾修鲁法特略显惊愕。如果阿金在场,他一定会认同艾修鲁法特的表情控制技巧已经达到大师级的地步。 “是的,你找回来了三匹马,但是实际上我们多出了七匹马。”甘德说道。如果多出的马也是三匹,他或许就会怀疑艾修鲁法特搞鬼了。但是数字不符,让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很简单……艾修鲁法特并不是每次都把马带到甘德这边来,更多时候直接把得到的战利品混进大队。对于拥有夜视能力的他而言,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就这么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有了七个斥候跟上来。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艾修鲁法特在这里,这支队伍的行踪恐怕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 “天快亮了。”甘德突然说道。 “嗯,中午之前会安营休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 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理所当然是弗林特,部落里唯一的神选战士。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下达这种古怪的命令,夜晚赶路,白天休息。这种看起来很愚蠢的命令让队伍的行军速度减慢了不止一倍。因为夜晚行军的速度总是要比白昼慢上很多,而马匹受伤之类的情况也大为增加。 第六十五节理由 第六十五节理由 中午的时候,大队人马在一处山阴处宿营。 队伍的指挥官,弗林特显得有点焦躁。虽然是他下令主要在夜晚、清晨、黄昏行军,而白昼大部分时间宿营休息。但是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违反常规的做法有着显而易见的缺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行军速度大大减慢了。 有经验的人可以判断出,他们前进的速度减半了足足一半。这是因为夜晚策马快速行军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很容易导致马匹摔伤之类的意外,所以晚上的时候,你不能走的太快,甚至要以牵马步行为主。草原虽然平坦,但是要说乱坑、乱石、灌木之类却也不少。比方说最常见也最危险的坑——那些草原鼠就经常干这种事情。要是踩中那些危险的鼠穴,奔驰的战马就会因此折断腿脚。 连续几天做这种蠢事,队伍之中怨声四起,就算弗林特也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弗林特是队伍中地位最高的神选战士,这也是他成为指挥官的理由。他还很年轻,潜力无限。在之前和恐虐战帮的战斗中,他一口气杀死了多个敌人,从而得到欢娱王子的赞赏,得到了自己的混沌盔甲。接着,他在一场意外的冲突中杀死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凭此功绩,他立刻就成为了一名神选战士。短短数月时间内连升两级,从一个平凡无奇的掠夺者一下子成为神选战士,部落里二号人物。晋升速度实在是令人瞩目。而又有谁能保证他能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呢? 但是,反过来说,因为晋升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并没有真正的心腹。没错,很多人仰慕他,崇拜他,把他看成偶像和部落的希望所在,但是也是因为这个理由,使得清楚的感受到压力。 不止一个人以正面的,或者是间接的向他表示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们要去进行的是一场危险的偷袭任务。这么慢慢腾腾磨磨蹭蹭,也许猎人和猎物会换一个个。 如果是弗林特真的是指挥官的话,他肯定已经接受了这些意见。因为这种做法实在太傻了。问题是,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傀儡,如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在另外一只手的控制下装模作样而已。不知道出自什么原因(他也不敢问),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不肯自己亲自率领他们,而让他出面担任这个有名无实的指挥官。 晚餐——虽然按照真实时间来算应该是午餐——匆匆结束。除了少数人负责照料马匹等零碎事情之外,其他人已经开始休息了。 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赶了一夜路之后的疲惫还是使得大部分迅速入睡。 弗林特在自己的帐篷里——不是营地的那种可容纳家具零碎的帐篷,而是行军使用的超小型帐篷——正脱掉盔甲,却看到穆尔走进来。 “弗林特,”作为部落里资格最老的混沌战士,穆尔也算有点老资格,怎么说他也是看着弗林特长大成人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 “大家都越来越担心。”穆尔解释道。“本来哪怕我们全速赶路,所谓的‘偷袭’也很难成功。我们现在这样慢慢腾腾的就更不可能了。我们只有这么多人,你要明白,掠夺之子是一个大部落。没错,我们出发的时候,他们的营地还很空虚,但是只要他们随意的从哪里抽调一支部队回来,我们就变成了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弗林特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这个词用的一点也不过分。老实说,要不是推动这个事情的是一位混沌领主,弗林特绝对会反对这场有勇无谋的偷袭。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拖了这么长时间了。”弗林特想了一下,回答道。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是穆尔却是部落里的长辈,不能够简单的硬顶回去。 “所以不能再拖了。”穆尔说道。“这场偷袭原本只有一半——哪怕是一半都是很夸张的估计了——成功的机会,现在我们最多还有半成的机会。如果你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就连这半成的机会也没了。除非你根本没打算进行一场偷袭。” 弗林特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穆尔虽然依然是一个混沌战士,但是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活的。他从弗林特的犹豫之中就察觉了某些征兆。 “必须这么做。”弗林特叹了口气,回答道。“否则我们必败。” “必须这么做?必须这么磨磨蹭蹭的走过去,等到我们抵达的时候,看到掠夺之子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弗林特,我们如果全速行军,或许还有机会打他们一个冷不防,但是现在这么做,我们连一点点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们只有慢腾腾的,才有唯一的胜机。” 穆尔盯着弗林特,没有说话。但是这种沉默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心理的压力。 “我是指挥官。”弗林特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知道我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等到战斗爆发的时候,我必须冲在第一个,如果我们要撤退,我也必须殿后。而这一战关系着整个部落的存亡,因为我们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在这里了。如果我们失败,那么……” “希望你是对的。”穆尔终于开口了。他不再说话,掉头离开。 弗林特叹了口气。实际上,他自己也感觉到强烈的不安。这真的是一次偷袭吗?或者说,这种做法,真的能“偷袭”吗?穆尔说的没错,掠夺之子只要随意的抽调一支部队回来——也许他们连抽调一支部队回来都不必,只用提高警惕,就足以对付这么一支弱小而狂妄的敌人了。 弗林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如果他说应该这么做,那就应该这么做。弗林特没理由认为自己要比艾修鲁法特更加明智。但是,这确实太违反常识了。 他脱掉盔甲的最后一部分,然后将头探出帐篷之外。临时营地里已经一片安静,只剩下鼾声此起彼伏。 因为是大白天,只有一名哨兵在较远处的一个坡顶放哨,观察四周动静。在白天,这就很够了,一双眼睛就足以观察很大范围。 弗林特悄悄的走向边上一个帐篷。他走进去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艾修鲁法特正坐在地上思索着什么。艾修鲁法特看到他进来,略微颔首示意,没有说任何话。 “大人。”弗林特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他们都起疑心了。” “嗯,想办法拖延下去。”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大人,请容我冒犯……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弗林特试探着问道。“想要偷袭的话,不是应该加快速度吗?” “斥候。”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局势紧张,斥候太多。如果急行军,不管速度多快,也快不过魔法通讯。相反,我们这样慢腾腾的,斥候就不会立刻用魔法上报,而是会尝试着先打探一下我们的来历去向。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但是……” “看看这个。”艾修鲁法特随手从鞍袋里拿出一堆东西一丢。 “这些是……魔法通讯卷轴?”弗林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难辨认,因为部落里的巫师,也就是阿索文,也经常花费时间制作这种东西。各个卷轴大小不一,样式不同,一看就知道出自不同的巫师之手——这就意味着来自不同的部落。 “嗯,这是昨夜的收获。”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们确实一路上遇到斥候了,而且数量还相当不少。” 卷轴在这里,卷轴的主人命运会如何?嗯,似乎不用猜也能知道。 “弗林特,上次我说过,在南方,有一种称为‘兵书’的书籍,用于记载前人的战争智慧。其中重点是记载了很多真实发生过的战争事例。而根据这些兵书的说法,当战力的差别达到三倍的时候,就失去了正面作战的胜利可能。换句话说,在战力差别三倍的情况下,排兵布阵的巧妙,身先士卒的鼓舞,全军上下的勇气……等等诸如此类正常情况下能让人赢得胜利的方法统统都已经失效了。唯一的选择只能是依托坚城(或者险要地形)防守。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不走运的人,要面对这种战力差别三倍甚至以上的战斗。他们中绝大部分自然是战败了——这种人自然不必提,但是确实还有另外一些极少数例子,他们赢得了战力差别三倍甚至更高的战斗。” 弗林特屏息静听。 “这些赢得胜利的例子中,一些属于那种无法重复的偶然情况。比方说一次地震,一次陨星,一次洪水什么的。但是另外一些却是可以重复的……比方说,偷袭。兵书上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最终形成对方没有心理准备的局势,那么弱势的一方就能击败强大的对手。任何一支军队,都很难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应付敌人一次突如其来的袭击。在这种奇袭中,攻击者一方在开始的时候,将占据绝对优势。” “我们的力量对比太过于悬殊。”艾修鲁法特继续说道。“除了偷袭,我们别无选择。但是偷袭的关键并不在于你快还是慢,关键在于敌人有没有准备。如果有准备,那我们跑得再快也没用,没有准备的话,哪怕我们慢慢腾腾的也没关系。” “我明白了,抱歉,大人。”弗林特低头谢罪。 “还要坚持几天。”艾修鲁法特说道。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无语恐慌主力部队的诱骗行动必须要时间。如他所料,每个斥候身边携带的魔法传讯卷轴不过一两个,最多也只有三个——在混沌这边,魔法传讯卷轴也是相对珍贵的物品(其实这也很正常,混沌部落的这种结构,巫师们肯定没足够的时间、精力和物质条件像教会的魔法师一样)。这意味着斥候们不是情况紧急或者有重大发现,否则不会使用这种东西的。 “记得,战斗之前,一定要强调……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第六十六节偷袭 第六十六节偷袭1 巫师闭目端坐着,好几分钟一言不发。 在不懂魔法的人看来,巫师只是闭着眼睛坐着而已,但是一个懂得魔法的人就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他已经拥抱了魔法之风,处于随时可以施展魔法的状态下。在这种状态下,人类的感知会得到很大的提升。不过,哪怕没有真正的施展魔法,这种状态同样需要消耗魔法师不菲的精力,所以魔法师并不能长时间的保持这种状态。 在巫师的对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穿戴着一身精致的,一看就与众不同的混沌盔甲。能拥有这种盔甲的人,起码也是一个混沌冠军武士。除此之外,边上还有其他几个人,这几个人打扮各异,但是却能看出他们都是巫师。不过,从他们神情、动作来看,他们的地位较低,应该是巫师学徒。 闭目的巫师突然睁开眼睛。 “怎么样?”混沌冠军问。 “他们换了一个方向,朝着另外一个部落去了。”巫师说道。虽然巫师面容平静,但是眼睛中依然透露着疑惑。“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从常理来说,无语恐慌部落已经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了。但是他们偏偏出去了……为什么?斥候有问题吗?”混沌冠军轻声的自言自语。 “是好几个斥候的联合报告,我相信不成问题。连续十多天,无语恐慌做出了一系列看上去十分大胆的行动。但是终究也只是摆出架势,并没有付诸实施。”巫师冠军说道。“都是虚晃一枪的假动作。他们想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把主力部队带离防御坚固的营地,实际上给了别人攻击的机会吗?” “无语恐慌向来狡猾。恐怕他们也看穿了这种彼此牵制之下的平静吧。在这场争夺战中,成为第一个胜利者是毫无意义的——也许比这个还糟。关键是成为最后一个胜利者。每个人都希望别人先打生打死,自己成为最后的赢家。” “没错,但是就算如此,他们这种行动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我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摆出吓唬人的样子,但是偏偏他们的实力现在压根谁也吓唬不了。再说,虽然每个部落都想保存实力,不要第一时间出击,但是如果说真的战斗找上门的话,大家也不会等着挨打。” 四周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看不懂无语恐慌部落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能理解他们有所图谋。”一名巫师学徒插嘴道。“前一段时间不是说无语恐慌部落出现了一位新的混沌领主吗?是不是这位新出现的混沌领主的一个狡猾的诡计?” “很遗憾,根据各方面情报来看,统帅无语恐慌部落的这位混沌领主现在行踪不明。”边上另外一人说道。“我们最出色的探子潜进了他们的营地,反复打听之后,确认那位混沌领主并不在营地内。而他们的军队里也没有这位神秘的混沌领主的动向。” “我知道,统帅这这支出击部队的,是布鲁斯。但是,既然有了混沌领主,为什么会轮到一个混沌冠军来统帅主力部队呢?难道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不像。再说伪装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应该也已经察觉到混沌领主的事情已经被泄露了。但是……说实话,这个奇怪出现的混沌领主十分可疑。如果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的话……以无语恐慌的做法,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他们在别无选择之下的一次虚张声势?” “也许是。不过,到底是什么计划不要紧,关键在于……我们要怎么做?”混沌冠军环视全场。想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无非是两个条件,一个就是实力占据压倒性优势。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就是老虎捕猎到食物之后,豺狼只能远远的看着流口水。但是很可惜,这一个条件不成立,眼下是一群野兽盯着一只肥羊,野兽之中却没有像老虎这样的百兽之王。大家的实力都差不多——哪怕有点差距,也不是那种无法弥补的差距。 第二条件就是选择合适的时机。这种混战中,时机很重要,提前入场通常意味着提前离场。诸事已定之后就意味着连入场的机会都没有了。一种常见的思路就是将军队部署在利于出击的位置,但是绝不轻易出击。这样,即避免了过早消耗实力,又能及时抢占胜利果实。 这个策略当然是很正确的。但是,当每个部落都选择了这个策略的时候,事情就会变成眼下这个局势:每个人都指望着别人先动手,结果是没有人动手。 当然,如果局势不发生根本改变的话,随着时间推移,终究会有一个沉不住气首先动手的。一旦有了第一个,第二、第三、第四……就会理所当然的随之跟进,一场混战就此全面展开。因为动手讲究的是一个时机:既不是越早越好,也不是越晚越好,而是在敌人最虚弱的时候最好。 只是一小会,与会诸位就立刻商量出一个结果。不管怎么样,不管是无语恐慌部落使出了什么样的花招,坚守营地,广布眼线,等待战机肯定是没错的。 …… 时间正值黎明时分。 此时天色依然阴沉,只有东方隐约的浮现一点鱼肚白。不过天地虽然昏沉,人类的视野却也扩大的许多,至少能远远的看见前方的营地。 这是一个标准的混沌部落营地——整体大致呈四方形,四周竖着土石构成的围墙。除了出入口留着通行道路之外,围墙四周挖着宽阔的壕沟。这些壕沟虽然不像阿索文部落那样插上尖木桩,但是却是又宽又深。 掠夺之子部落并不是一个游牧部落,而是一个渔猎为主的部落。游牧部落不会采用这样的营地,他们时刻都要迁徙,没闲工夫建立这样完备的防御工事。而掠夺之子的主要生活方式是捕猎。他们的地盘唯一处山谷,一条草原上少见的河流流经这个丰饶的谷底。这里能够比较容易的捕捉到鱼和野兽。不过,掠夺之子真正的收入大头是出售坐骑。没错,虽然他们不是游牧部落,不出产马匹,但是他们出产另外一种坐骑。 当秋末冬季到来的时候,就会有被称为“钢牛”的动物迁徙经过这里。这种动物能够被捕获并且训练成强大的坐骑。它们要比战马更加强壮,能够负担非常大的重量,所以成为非常优秀的重骑兵坐骑。很多部落的首领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都到这里来购买这种坐骑。依靠出售这种出色的坐骑,掠夺之子部落变得逐渐强大,最终有资格角逐这场争夺盐池的大战。 对于攻击者来说,进攻这样一个长期固定的营地是很不划算的。别看它口头上被称为一个营地,实际上论防御能力,却也不输一般的小城了。就像所谓的“围墙”,实际上已经完全能够被称为“城墙”了。因为围墙是如此的厚实,顶部足以容纳三人并肩行走。 也许是因为战争将近的缘故,他们在城墙顶端还设立了一系列辅助工事。一定要说它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它上面并没有如南方人一样设立箭塔,使得它不能对攻击者形成多角度的反击。 此时,整个营地正处于一种极度的平静中。掠夺之子部落相信他们派出的斥候,相信瞬间传达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魔法之风能够及时传达警报,所以他们完全不曾预料一个危险的敌人已经悄悄接近,正在不远处窥视着营地的虚实。 弗林特并不是经验丰富的统帅,但是哪怕他还很年轻,依然迅速的判断出强攻这样一座营地是不现实的。别说他手头只有这么填壕沟都不够的三百人,哪怕他有三万人,也要花费足够多的时间和精力,逐步的打造攻城机械,才能最终发动攻击。 实际上,就凭他和他手下这支小部队,别说攻打营地,哪怕营地里的部队出来正面迎战,他的赢面都很小。 幸而,从一开始,弗林特也没想过正面攻打。这是一次奇袭,而奇袭这种事情和正面作战是完全两回事。 “看到没有,那是钢牛。”边上,甘德向艾修鲁法特介绍。他所指的是营地外表边缘的几只被困在兽笼里的野兽。 这动物看起来有点像牛,或许这就是它们得名的原因。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这玩意比牛危险多了。很多南方的书籍(特别是教会撰写的那些)认为刚牛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生物,而是一部分恶魔与大量的混沌附魔装甲的复合体。那些书上通常都煞有其事的渲染着混沌恐怖,说这种巨大而可怖的钢铁巨兽是混沌的造物,跳动的恶魔心脏内满怀杀戮的冲动。它们的身体由混沌亵渎之炎与可怕的符文锻造而成,原始的愤怒与杀戮欲充斥在它们金属壳下的身体里。 但是在战场上,艾修鲁法特也看到过钢牛的尸体。实际证明,或许它们身上披挂着混沌特有的装甲,但是装甲下面的依然是一种生物。是一种杂食性的,非常强健有力的生物。它被人误会也许是因为它们能够背负非常大的重量。它们能够自身披挂满身的重甲(盔甲最厚的位置甚至能让子弹都射不透)之外,还能骑乘一名重装的骑兵。而在承担了这两者的巨大重量之后,这种动物依然能以不输给战马的速度奔驰。而且它们比战马更加勇猛,能够直冲敌阵毫不畏惧。战场上,这些骑士简直像一团移动的铁块,冲锋威力巨大。 所幸,钢牛骑士的数量太少了,不能**成军,只能作为军官的坐骑。而它们的冲锋威力虽然大,却也比不过那些更加危险的混沌卵。最后就是虽然钢牛通常都身披重甲,但是为了行动,盔甲的缝隙很大。子弹如能命中这些缝隙,就能重创它们。此外它们同样是生物,哪怕再强壮耐劳也有疲惫的时候。 “掠夺之子的军队里有很多钢牛骑士吗?”艾修鲁法特问甘德。 “哦,有,但是不多。”甘德说道。“这种动物驯养并不容易。而他们要靠出售钢牛坐骑来换取其他的东西。” 第六十七节理解 第六十七节理解 “做好进攻的准备。”弗林特下令。虽然他们是一路骑马行军过来,但是最后决定还是徒步作战。这是因为大部分士兵都不具备骑马作战的能力。毕竟,他们得到这么多战马的时间还太短,尚未有足够的时间练习马上作战技巧。毕竟,能够骑马和擅长马上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们连哨兵也没有。” 他说的没错,视野所及,掠夺之子营地周边连个哨兵也看不到。艾修鲁法特路上的截杀是有效的。看起来,掠夺之子并未察觉敌人已经摸到了鼻子前面。 “那个……他们大门还没打开。”边上,有人向弗林特指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没有专门的攻城机械的话,是没办法攻击这样防御严密的营地的——哪怕上面没有哨兵也一样。 “等到大门打开的时候,营地里的人也就醒过来啦。”边上另外有人回答。当初在营地里商量出兵的时候倒也不觉得,但是真的到了目的地,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异。掠夺之子部落可是人口超过万人的大部落,哪怕现在明知主力部队不在营地里,但是单单看着这个巨大的营地本身就让人心头发怵。 这个营地里足有上万人居住,堪比一座小城。只要他们中有百分之三能够拿起武器,数量就不比入侵者要少了。实力太过于悬殊,所以突袭只能放在营地里绝大部分都在睡觉的时刻。 “用那个东西。”弗林特说道。 所谓的“那个东西”正是随同马匹被一切送过来的火药桶。没人知道这些火药是从哪里来的。艾修鲁法特猜测这些火药是从南方掠夺来的战利品,堆在某个部落的仓库很长的时间,直到最近才被一些翻找垃圾的人找出来。但是无论如何,这些火药还能用。 营地围墙上看不到有哨兵的身影。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毫无察觉也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从逻辑上来说,他们并没有任何设置陷阱的必要(因为对手太弱了,压根不需要陷阱)。 “出发。”弗林特说道。他看起来十分镇定,似乎丝毫不介意敌人数量上的巨大优势。但是在他带头走出藏身之地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身边不远的艾修鲁法特一眼。 整个队伍在弗林特的带领下,走向掠夺之子的营地。几名身上扛着火药桶的人走在最前面。 …… “大人,您看那边。”一名随从的手朝着远处一指。 布鲁斯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影在山坡顶端一闪而没。“一个斥候,又是一个”他用咒骂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是的,又是一个斥候。这几天以来,他遇到的斥候真的够多的啦。一开始的时候,布鲁斯还不断的想办法攻击杀掉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但是到了现在他终于彻底的放弃了。首先是这些家伙都很滑溜——话说回来,斥候能有不滑溜的吗?其次哪怕想方设法的杀掉几个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的数量真的杀不胜杀。 他把头转回来,看着前方。部下们也在看着他,等待着他下达前进方向的命令。但是随即他看到那个该死的巫师学徒过来了。 “布鲁斯大人,”塔瑞克匆匆的接近。“我带来了最新的命令,我们应该……向这边走。” 他看着布鲁斯,却发现后者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味,这个味道塔瑞克很熟悉,是酩酊之血的气味。毫无疑问,刚才队伍短暂休息时,这位混沌冠军喝酒了。 这段时间以来,队伍里可谓流言四起。布鲁斯虽然执行了那个“虚晃一枪”的命令,但是却遭到了巨大的压力。上下都对他的这种似乎毫无意义的行为表示了质疑。面对着一双双满怀疑虑的目光,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危机。 混沌冠军本来就不是十分情愿这么做,现在更是公开的表示出反感了。 “我们该去哪里?”他用一种明显的讽刺口吻问道。 “那边……这是艾修鲁法特大人的命令。” “艾修鲁法特……”布鲁斯恶狠狠的吐出这个名字,“现在率领这支军队的是我!布鲁斯!不是什么艾修鲁法特!现在,我要回去。我们的营地已经空虚了太长时间了,如果有敌人乘此机会发动攻击,那就会变成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他大声的宣布。 “您不应该这样……艾修鲁法特……” “不要给我提这个名字!他以为他是谁?他以为这样就能成为无语恐慌的首领,能够任意指使伟大的布鲁斯大人吗?告诉他,他错了!”布鲁斯恶狠狠的说道。“首领?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连自己部落都没来过的首领吗?他以为私下里见了一次面就能够得到部落的指挥权了?” “但是,您打不赢这场战。”塔瑞克停顿了一下,如此说道。 他没有说什么“这是诡诈之主的旨意”或者是“您应该付出艾修鲁法特大人”之类的话,而是直指本质。这句话如尖木桩一样深深的刺痛了布鲁斯的心,但是却偏偏是布鲁斯不能否认的事实。 “艾修鲁法特能打赢?”他充满恶意的反问。 “至少他这么认为——只要您服从他的安排。”塔瑞克回答。说完话,他的眼睛朝着刚才那个斥候出没的位置看了一眼。军队四周都安排了轻骑兵,但是依然阻止不了这些零星出现的狡诈间谍。塔瑞克唯一希望的是之前的布置没有搞砸,那些斥候应该已经耗光了他们手头的魔法传讯卷轴。不过这一点可真的没人可以保证。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些像苍蝇一样麻烦的斥候也不是同一伙的。他们彼此之间同样会互相攻击。外围的轻骑兵们找到了不止一具尸体,这些尸体不是他们的战果,而是因为这些来自不同的地方的斥候也在互相残杀。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托辞还是艾修鲁法特的命令?”布鲁斯继续问。“你怎么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艾修鲁法特说了什么?” “我是一个巫师。”塔瑞克尽量让自己平静。和一个喝醉的混沌冠军顶嘴可不是什么好选项。虽然说奸奇的混沌冠军通常都是理智型的,但是布鲁斯这个人……怎么说呢,至少部落里的人都知道,布鲁斯对于权力是极其渴望的。更别说此刻他已经喝了不少酒。酩酊之血可是烈酒,喝下它的人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敢保证。 “艾修鲁法特身边也跟着一个巫师?哪里来的?” “不,混沌领主大人……自己就是一个巫师。”塔瑞克回答道。 “怎么可能……”布鲁斯也许是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也许是回忆起了自己被艾修鲁法特压在桌子上的事情。从那个男人的眼睛中,他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没错,那个混沌领主绝不是普通货色。那一刻,他从艾修鲁法特眼睛里看到的那种冷漠和残忍……那种……让身为混沌冠军的布鲁斯也为之心悸的感觉。那是压倒性的强大。 “我们走!”布鲁斯下令。他没有再去看塔瑞克,但是他手所指的方向却正是塔瑞克之前要求他前进的方向。 边上,另外一个巫师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这位巫师正是光头纹身的那一个。在他走近的时候,塔瑞克立刻弯腰行礼。 这一位是无语恐慌部落里资格最老的巫师,名字叫哈德蒙。别看他外表不过四五十岁上下,但是他的真实年纪要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大得多。他服侍了奸奇很多年,很得诡诈之主的宠爱,已经掌握了庞大的魔法和奥秘。按照很多人的看法,无语恐慌部落新的混沌领主(如果这个部落能够产生混沌领主的话)肯定就是哈德蒙。他会成为一个新的巫师领主。 而且他也是部落里所有巫师学徒的导师。混沌部落里“导师”和“学徒”并不像南方人一样简单,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关系。他不仅是传授知识的老师,还是代替奸奇观察学徒的潜力,以确定他们未来的人。 “不用担心。”哈德蒙的眼睛看着远去的布鲁斯,说道。“布鲁斯在害怕。” “哈德蒙大人……” “因为艾修鲁法特很强。混沌领主……和混沌冠军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哈德蒙说道,接着他就换了一个话题。“他接受你的服侍了吗?” “不,他尚未作出明确的答复。” “嗯,他不是一个普通人,很蒙诡诈之主的看重。”哈德蒙回答。“如果他接受你作为随从,你会有很大的机会的。”他脸上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神色。就像每个人猜测的一样,哈德蒙觊觎混沌领主的地位很多年了。但是很可惜,尽管他表现出色,尽管他深蒙宠爱,但是他距离这个地位还有那么一点距离。 塔瑞克行了一礼,表示自己谨记导师的教诲。 “这一次我们恐怕有很大的胜算。”哈德蒙说道。“不愧是混沌领主,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胜利的关键。” “啊?”塔瑞克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不用惊讶,现在艾修鲁法特想要干什么,你还猜不透吗?” “抱歉……” “他雇佣了某个小部落,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部落。”哈德蒙说道。“得到了一支人数少,但是很精锐的部队。此时此刻,他一定已经成功的攻击了掠夺之子的营地。” “但是……” “你说,掠夺之子听说自己营地遭到攻击,他们会怎么做呢?” “应该会马上放弃前线的营地,赶回去吧?”塔瑞克想了一下,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会是这样。”哈德蒙回答。“来报信的人一定会说清楚攻击者数量并不很多,所以掠夺之子会想办法尽全力先摆平这一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敌人……先稳定后方再说。” 第六十八节成功 第六十八节成功 “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掠夺之子前线军营里得到这个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回军救援……也许连回军救援都不需要。但是,如果是突袭,为了保证不被发现,那么兵力就必定不多。”塔瑞克说道。“数百人就是极限。哪怕数百人的精兵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如果数量进一步增加,那肯定会被发现。数量多了不能突袭,数量少了突袭无力……就算开头成功,也难以抵挡反扑。以我看来,这个做法并不聪明。” “确实,正常情况下,并不聪明。但是你忽略了一个要点。” “啊?” 哈德蒙微笑了一下,说道。“艾修鲁法特大人不仅是一个混沌领主,而且他还是一个巫师。” 一丝迷惑出现在塔瑞克的眼睛里。“一个巫师?”他是一个巫师或者不是一个巫师有什么关系吗?虽然一个巫师意味着能够极大的增强战力,但是巫师也不是万能的。 “巫师意味着魔法。”哈德蒙说道。“按照我们知道的……或者说任何人都能够推测出来的,掠夺之子在营地里留下了一位巫师。” 塔瑞克点了点头。这很正常——只要部落里有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巫师(包括学徒),那么他们出击的时候就会采用这种比较稳妥的做法。这么做主要是利用巫师的魔法通讯能力,使得大本营和前线之间保持通畅的联络,一方面有增强营地的防御的用意,另外一方面也是保证好后路——万一前线战败,后方能够及时做好准备。 “你说,如果突袭开始,那位巫师会怎么做呢?假设你是那个巫师,原本负责后方大本营,但是突然之间遭到了攻击的话,你会……” “我会马上告知前线。”塔瑞克立刻回答。魔法、巫师、突袭、军队调动等等几个看上去全然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此时却瞬间集合在一起,理成了一条清晰的线。“如果事发仓猝,那么我会告诉前线大本营遭到袭击。如果我有所准备,那么我会加上突袭我方敌人的军力细节。但是,不管我用魔法通讯做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我借助魔法之风力量,实际上就是在艾修鲁法特大人面前暴露了自己。” 魔法师不擅长近战,哪怕是混沌巫师也不例外。他们最多也就稍微锻炼了一下身体,不至于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罢了。样样精通意味着样样稀松,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同样的,当一个人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锻炼一种能力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其他方面的能力就会比较弱。所以很容易想象,魔法师虽然经常出现在战场上,但是他们所处的位置绝不是两军白刃交锋的第一线,而是相对安全的后方。哪怕他们位于方阵之中,他们的位置也是中间或者靠后,总之不会在第一排,更别说身边有一堆卫兵保护了。 但是艾修鲁法特不一样。作为一个混沌领主,他的战斗能力足以压制身为混沌冠军的布鲁斯(这一点已经是事实了),所以他有极大的可能性在第一线。他能够有机会第一时间察觉进行魔法通讯的巫师,然后第一时间干掉他(如果突袭成功的,这不是离谱的事情)。 “然后,那位巫师既然死了,这支突袭部队……不管他们人多人少,不管他们的突袭最终成功失败,是坚持到底还是见好就收……等等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塔瑞克接着说道。“因为这个时候,大本营遭到袭击的消息已经送到了前线营地。啊,不,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是一场成功的偷袭,那么那位驻守的巫师恐怕没有太大的机会正确判断敌军数量。换而言之,他会发给前线‘大本营遇袭’的消息,然后他就死了。前线的军队并不知道袭击大本营的有多少敌人。这个时候,不管他们到底怎么认为,他们都有极大的可能做出一种反应,那就是回军救援大本营。”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的本质。 “我们就是这一系列算计的最终一步?”看着对方微笑的表情,塔瑞克知道自己算对了。“原来如此……并不是出动出击去袭击某方,那是没有意义的,也必然会被察觉。而是用其他的方法调动敌人,让他们抵达……我们的埋伏圈?” 哈德蒙微笑了一下。“想必那位大人已经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动手了。” 如果正面作战赢不了,那么就不能正面作战。这是兵书上强调的。为什么据守城池能够抵挡两倍、三倍乃至于五倍十倍的敌人?因为这种战斗拥有地利,能够使得敌人不能发挥优势的兵力。 …… 弗林特在临时营地里召集了自己的部队。 突袭很顺利,当火药送到营地大门的时候,再一次证明了再坚固的营地和城池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至少,大门就截然不同。在南方人建设的那些土、石城堡中,城门基本上都是用吊索和轱辘上下拉动开启的。这使得城门通常不是很大,但却能够做得很厚、很重。而在一个典型的混沌部落营地里,大门都是那种到处都能见到的,左右开启的样式。这种大门的高度必须和围墙保持一致。这本身导致了大门的厚度有限。因为不提建造材料的问题,每天开关大门本身就变成一件费神费力的活了,更别说门轴之类的部件需要经常维修。 原本倒也罢了。因为哪怕所说的“不厚”,也只是相对而言。凭借人类程度的力量要破坏这样的大门是很困难的事情,必须要依靠攻城器械。但是火药改变了一切。 混沌也许接触火药的机会很少,但是不可否认的,其实火药用起来是很容易的。只需要把火药桶放好,然后拉一条导/火索,最后用火把一点,自己快跑,一切就搞定了。 一声让大地都为之震颤的巨响撕裂了黎明的寂静,接着,杀戮开始。 然后,在杀戮抵达尾声,或者说当察觉抵抗逐渐变强之后,弗林特立刻根据艾修鲁法特事先安排的计划,下令撤退。 战场上,失利者者的撤退是很困难的,因为这必然会导致胜利者的追杀。而优势者的撤退却容易得多,因为对方第一目标通常是稳定防线,而不是追击撤退的敌人。这一次的情况也没有例外,弗林特的三百人很顺利的就撤退了出来。他们原路返回,骑上在那里待命的马,全速回撤。 等到掠夺之子最终从一片混乱中回过神来,袭击者早就跑得没影了。 清点人数的时候,情况让人满意。这场袭击之中,一共有七个人战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同伴目击到他们的尸体或者战死的过程——四个人失踪。以他们取得的战果而言,这种损失是微不足道的。 掠夺之子部落最少也损失了几千人。虽然没有详细统计数据,但是弗林特的部队中,所有的人手中的兵刃都是沾满了鲜血。除此之外,他们还放了一把火(这也是惯例了),在营地里造成了很大破坏。如果说这些还不够,那再加上一条,那就是掠夺之子部落的大门被火药给彻底摧毁了。在他们完成修复之前,这个部落的营地防御形同虚设。 这样的战果,不管是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认为:阿索文部落已经十足的执行了协议。 最重要的是,弗林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能够平安无事的撤退。因为斥候来报,掠夺之子一点也没有出来追击的意思。 所有的都是好消息,除了一个之外。那就是艾修鲁法特,表面上是部落的斥候,实际上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和指挥着,也在四个失踪者之列。 就算是甘德,也没察觉艾修鲁法特是怎么失踪的。毕竟,那是一场以寡击众的突袭战,战斗短促而激烈。在那一片混乱、骚动和杀戮之中,就算是甘德这样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跟丢目标。 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纷纷认为艾修鲁法特已经阵亡了。有目击者证明,在发动突袭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以“对火药的情况比较了解”为借口,位于战斗的第一线。大门被破坏之后,他是第一批冲进去的人中间的一个。 对此,甘德表示怀疑,但是却不能肯定。战场上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一个连套合适盔甲都没有的战士死掉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在一场胜利之中也一样。至于弗林特,他是压根不相信艾修鲁法特会死掉这种事情的。要知道,一个混沌领主哪怕是陷入敌人大军之中,也有孤身杀出一条血路的底气。更别说这一次面对的是混乱至极的战斗。他可以肯定,艾修鲁法特一定在营地里干了什么特殊的事情,然后因为某些理由,暂时选择离开。 几个混沌战士聚集起来稍微商量了一下。失踪的人中,除了艾修鲁法特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战士,有理由认为他们是战死了而不是被俘。除此之外,由于控制着整个战斗的节奏,所以他们可以认为没有任何线索留给掠夺之子。他们尽可以撤退而不必担心敌人事后上门的报复。 换句话说,稍微整理一下,他们就能撤退回家了。 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战利品太少了。除了个人从敌人尸体上得到的一些物品(主要是武器和珠宝)之外,他们可以说毫无收获。不过这一点其实大家事先就有心理准备。他们骑过来的这些马就是战斗的酬劳。 于是事情很容易就决定了。弗林特下令将营地稍加整理就撤离。之所以下达这种命令,主要是为了彻底抹消他们的来历,使得掠夺之子判断不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同时,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尽快传回去,甘德还使用了一个传讯卷轴,将情况通知给阿索文。 第六十九节谈判 第六十九节谈判 “精良的混沌盔甲,勇武过人的披甲武士。这是南方人对混沌军团最深刻的印象。混沌虽然也拥有很大数量的骑兵,但是他们却是以重装步兵作为主力和精锐的,而不是像中央七国一样,将骑士的冲锋视为战场上最具威胁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将手中的笔停了一下,顺带看了一眼四周。在印象里,一个混沌领主似乎不应该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要是真的写日记了,也没什么不识趣的人来指出这一点。这也是混沌比南方好的地方。在南方生活的时候,教会的人时不时会上门来找一点麻烦,拿着“虔诚”、“亵渎”之类的话来威胁(当然是小麻烦)。但是在混沌领土上,没人敢指责一个混沌领主所作所为是亵渎——因为诸神早就在看着一切,并做出裁决了。 “……表面上,这是一种军事上的传统,但是实际上,这或许是混沌军团和七**队的真正区别。实际指挥过混沌军团之后才会理解,虽然混沌军团表面上富有侵略性,但是他们本质上却是一支偏向防御的部队。他们不擅长穿插、突袭、猛攻之后迅撤退之类技巧,至少真正的战场上不会。他们也不擅长应对这些狡猾的战术。他们真正关键的战术相对死板,主要依靠正面进攻,如铁壁一样压垮,摧垮敌人的战线。” “造成这种现象自然有其理由。所有的混沌勇士都赞美战场上的荣耀,因为这样使他们更能得到混沌诸神的青睐,使得他们能得到凡力量的赏赐。书上说,混沌之道虽然是通向凡人无法理解的伟大通途,但也通向疯狂和死亡。混沌之道既是无常,而灭亡永远伴随左右……” 他停下笔,然后将日记本合上。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注意到混沌巫师哈德蒙——也就是那个打扮得很有一点“原始人”风范的巫师——来了。特别要说明一下,艾修鲁法特之前一直认为布鲁斯是无语恐慌部落的领,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位全身上下充满原始气息的巫师才是无语恐慌中的第一号。 这位巫师,距离魔法之路的高位——也就是巫师领主——只差一步之遥了。他在无语恐慌中的地位,大致类似于阿索文在部落里的地位。虽然还没能说一不二,但是却也是所有人公认的领袖了。但是他隐藏的真的很好。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算艾修鲁法特也没能看出这一点。 “艾修鲁法特大人,”哈德蒙倒不是来打探艾修鲁法特的日记内容的。“您觉得他们会妥协吗?” “他们会的。”艾修鲁法特淡淡的回答。混沌盔甲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任何人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说起来,一个全身盔甲的人拿着纸和笔写字,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十分古怪?如果是南方的骑士盔甲,那么这种事情哪怕不是很苦难,起码也是很别扭的。 “掠夺之子向来以顽固闻名,就像他们驯养的钢牛一样。” “但是毕竟那些钢牛都最后被驯服了,不是吗?”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们别无选择。” 整个战斗过程乏善可陈。就像哈德蒙之前推测的一样,当弗林特带着部队动袭击的时候,整个事情的基调就被定下来。掠夺之子的巫师出“大本营遭到袭击”的魔法通讯之后暴露了自己,被冲进来的艾修鲁法特一剑斩杀。对于这个变故毫无准备的掠夺之子的主力部队回头增援,被无语恐慌的部队半途伏击。 他们原本可以提前预防这个意外,或者至少有所警觉。但是之前掠夺之子部队的四处乱撞降低了他们的警戒心。这就好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一次又一次看似进攻却又临阵退缩的做法让人迷惑,同时也让人麻痹。一开始的时候谁都很警觉,因为谁都希望保存实力,而不想太早的卷入战斗。但是这种愚蠢无聊的举动看多了,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某个狡诈计策的一部分。也许你猜不出这个计策最终会让谁落入陷阱,但是至少你知道要怎么避开陷阱:守好你的营地即可。 这种错误的思路让掠夺之子在真正的决战时几乎没有做出有效的抵抗。没错,混沌战士十分勇猛(甚至可以说疯狂),但是一支因为急行军而变得如长蛇一样散乱的队伍在遇到有预谋有准备的袭击时永远是处于劣势的。哪怕他们之间数量存在差异也一样。 这也是所有兵书(只要提及这种情况)上共同的思路:如果正面作战打不过,那就努力的不要正面作战。伏击、夜袭、突袭等等,诸如此类都是扭转数量优势的正确方法。而这一次战斗再一次说明了这一点。 于是,情况就展到了现在这种状况:无语恐慌的部队追逐着败兵,一路追到了掠夺之子的大本营。 正常情况下,掠夺之子可以凭借大本营坚守待变:这么一个防御坚固的大本营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建设的。但是很不幸,大本营之前遭到了偷袭。袭击者造成的伤亡倒也罢了,真正关键在于破坏的大门。 没错,作为关键性的防御工事的大门被火药完全的破坏了——破坏很彻底,只能再造一个新的大门。而这样的工程——就像人们知道的一样——哪怕拥有足够的合适材料,也不是短期内能够修复的。不幸的是,掠夺之子并没有强大的外敌威胁,他们没有储备修复大门的材料——他们对于大门被破坏一事,完全没有任何预案应对。 所以此时此刻,虽然营地四周都是高墙深壕,但是大门却完全洞开着。这就好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能够激起敌人最大的征服**。 如果不是艾修鲁法特强令停止的话,现在双方应该已经在营地内进行死战了吧。虽然这场战胜利者也必须付出代价,但是这种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却没有谁能够抵抗这样一场胜利的诱惑。艾修鲁法特还记得自己下令停止前进的时候,布鲁斯眼睛里冒出来的那股怒火。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必须杀了这个叫做布鲁斯的混沌冠军。 哈德蒙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好消息。“大人,掠夺之子果然没杀掉使者,而且同意谈判。”他说道。“而且使者回话,他们没有做出任何修复大门的尝试。” “这是一个好事情。”艾修鲁法特回答。“我们需要挑选一个使者……军队里,有人熟悉掠夺之子部落的情况吗?” “不,大人……怎么说呢……嗯,事情是这样的:他们要求谈判的使者必须是您。” “我?”艾修鲁法特奇怪的反问。当然,名义上他是统帅,但是这仅仅是名义上。实际上真正指挥军队的是布鲁斯,也许还有哈德蒙。艾修鲁法特和这支军队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一天时间,他虽然因为混沌领主的地位而拥有名分上的权力,但是那也是名义上罢了。他自己也不指望能够得心应手的指挥这支他连中层军官名字都不知道的军队。他之所以能够执行自己的计策,主要是因为哈德蒙和布鲁斯两个人的支持。 不过,众所周知,奸奇的巫师永远在策划着某些阴谋(人们想起奸奇巫师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阴谋,就像想到腐肉就自然联想到苍蝇一样),谁知道哈德蒙坚定支持艾修鲁法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呢?而布鲁斯甚至不介意公然的表达对他命令的不满。至于部落里的普通士兵——他们除了知道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之外,对他一无所知。说是憧憬倒是有点,但谈不上效忠和支持之类的。 “是的,是您。”哈德蒙微笑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当他微笑的时候,他那身“原始人”的打扮就显得不那么刺眼了。“大概他们觉得一个混沌领主的承诺比较可信。” 艾修鲁法特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这是故意的,一个顺水推舟的阴谋。哈德蒙希望他去,然后被围攻杀掉。嗯,当然,不管艾修鲁法特能不能活下来,对哈德蒙来说都没有坏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巫师的狡诈已经越了艾修鲁法特的认知,在他犹豫着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哈德蒙似乎意识到他的想法。 “大人,我向您保证,这不是一个陷阱。” “凭什么?” “太过于愚蠢和低效。”哈德蒙说道。“您可以选一个容易撤退的地方谈判。时间太短,他们没办法从容安排陷阱。而最糟糕的,不管陷阱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要马上付出可怕的代价。” “也许他们认为我死了你们就会撤退呢?世界上不止有聪明人啊。”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哈德蒙直接点出了关键。 “那好吧,我去见见他们。”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安排这件事情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艾修鲁法特很快就来到了大门的位置——就在被破坏的大门残骸边上——独自一个人。和他不同,掠夺之子派出的是一个谈判团。一共五个人,领头的那位是一个穿着盔甲的混沌冠军。其他几个看起来也颇有地位,其中一个让艾修鲁法特想起斯卡德拉,那头银让人印象深刻。他们应该是掠夺之子的领导者了。 但是,哪怕是领导者,身上也留下了之前败战的痕迹。那个混沌冠军的盔甲上满是新的划痕,看得出来他是在一场围攻中突围的。其他几个没穿盔甲,脸上却自然有一股失败者的颓然之色。 这是难免的。掠夺之子的成员们曾经野心勃勃的想要夺取盐池,成为一方霸主。但是转眼之间,一切野心都灰飞烟灭。一场失败就毁灭了一切的理想和野心。此时此刻,他们不再奢求称霸,而只希望部落能够幸存下去。就算是将战争看成天经地义,并且将其战败视为“诸神淘汰弱者”的混沌信徒,讨论到别人遭遇这种命运的时候自然是无所谓,但是真的这种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却也很难坦然接受这种后果。 这就是战争的可怕。诚如之前克莱儿所说,失败者要被剥夺一切,包括生命。能不能活下去完全看胜利者的心情——或者是利益。 “您就是……”谈判团的人看到了艾修鲁法特。从这身盔甲,他们很自然就知道艾修鲁法特的身份。“原来是真的啊……关于无语恐慌部落出现一位混沌领主的事情……” 难怪他们这么说。之前混沌领主的事情先是被传开,然后又立刻销声匿迹。没人第二次看到这个混沌领主。一个混沌领主被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所以很多人就本能的认为这是一个圈套,是无语恐慌部落传播的谣言。可惜的是,利益太过于诱人。别说出现一个混沌领主,就算是十个,也动摇不了贪婪的心灵。 第七十节记忆 第七十节记忆 “是的,我叫艾修鲁法特。”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很坦然的报出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确信,除了少数人之外,没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就算听说了,也会认为是偶然的同名。 “大人,我听说……是您要求谈判的?”那个混沌冠军尽量的使用礼貌的口吻。他知道这个谈判的机会有多么难得。须知混沌从来不推崇宽恕这种美德。失败者的命运不取决于他们自身,而取决于胜利者的打算。 “是的,是我要求。”艾修鲁法特回答。“或者说,我给你们最后一个免于灭亡的机会。”他看着对面几个人。在他被拜伦的大炮伏击之后,他发现自己对于谈判这件事情变得敏感而多疑。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对方不可能对他不利。“你们觊觎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所以应该得到惩罚……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 “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诡计?”说话的不是那个混沌冠军,而是那个老人。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出这个老人是一个战士(虽然他没穿盔甲)。“你们想要…加轻松容易的毁灭我们!” “这句话说的好像你们现在还能保护自己似的。”艾修鲁法特做出一个明显的“左右观看”的动作。被破坏的大门残骸就在艾修鲁法特前方不远。那一次的爆破很完美。虽然那些爆破者可能对火药的使用一无所知,但是不影响爆炸的威力。火药引爆时的气浪扭曲了整个大门的形状,让它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垃圾。 “我们会抵抗到底的!”一个比较年轻的人大声的说道。 “这个‘我们’包括多少人?真的能够抵抗到底?”艾修鲁法特立刻反问。他说的不是空话,而是实情。掠夺之子的军队被击溃之后,能够逃回大本营的士兵数量并不多,大部分都在败逃的过程中溃散到四方了。而大本营留守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不然也不会被阿索文部落狠狠的咬上一口了)。 假如给予充足的时间,让掠夺之子慢慢的收容败兵,重整军容,恢复元气,或许其军队的规模实力还能超出无语恐慌不少。但是,现在人家已经兵临城下,而营地内残留的只有数千败兵,更别说还夹杂着无数不能战斗的老弱了。 这也是所有的兵书上一致提倡“急击勿失”的情况。打蛇不死必被反咬,这是任何人都能本能理解的事情。某一个时间段的实力对比并不等于永恒的对比。艾修鲁法特之前下令停止进攻并派出使者,遭到了包括布鲁斯在内的绝大部分人一致反对。如果不是之前的战略成功,加上哈德蒙(以及其他少数派)的支持的话,或许他们压根不会理会这种愚蠢的命令。 “大人,我们相信……”那个混沌冠军说道。“你们虽然会获得最终胜利,但是你们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但不至于让人受不了。”艾修鲁法特立刻打断了对方的话。“好了,这些废话我不想听,我想立刻知道你们的回答。” “我们需要一个保证。”那个领头的混沌冠军说道。 “就算保证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你们也可以说奸奇的信徒不可信。” “那么至少告诉我,将会有什么命运在等着我们?” “命运……”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我不想隐瞒太多……但是,你们应该也知道,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序幕,而不是结局。” “你想让我们加入无语恐慌?”那个混沌冠军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艾修鲁法特早就在他的盔甲上看到了色孽的印记。低级的混沌信徒改变信仰并不是很难(特别是在生死抉择的情况下),但是高级的混沌信徒的信仰同样很坚定。掠夺之子是一个混合信仰的部落,这或许意味着他们中很多人不肯或者不愿接受改变信仰的命运。 把一个被完全击败的部落(或者战帮)的幸存者拉过来,在刀锋前要求改变信仰是一回事。把一个将败而未败的部落整体改变信仰是另外一回事。 “不,我要求……”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一个声音突然闯进他脑海里。没错,在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更别说将戒指贴到头上的情况下,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而且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愣了那么一下。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所谓的“诸神会凝视着你”这句话并非推脱之辞。邪神的力量远比他之前预料的强大得多。他们……或者说它们……无处不在,至少在混沌的土地上如此。 “大人……”艾修鲁法特这种明显的反应迟钝立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也幸亏他头上这个遮脸式的头盔,使得对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然的话,他刚才发呆的样子一定会让对方的整个谈判团肚子里都嘀咕半天。 “我要求你们向我宣誓效忠。”艾修鲁法特说道。“以胜利者的名义!” 短时间内,这个条件是会被接受并执行的。当然这个效忠的时间会有多久,那也只有诸神能够知晓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几个小时之后,双方就拟定了一个条约,掠夺之子从此沦为无语恐慌的附属——在不追究信仰的条件下。 这是和正常的部落交战有所不同的战斗结果。类似阿索文部落和恐虐战帮的战斗才是部落战争的常态,胜利者将失败者所有的物资、幸存者和领地(如果有的话)并入自己的部落。但是这一次战争,做为失败者的掠夺之子幸存下来,有了重整旗鼓,恢复元气的机会。作为胜利者的无语恐慌部落虽然没能吞并对方,却也在另外一个方面增强了自己力量,能够有更多的余裕面对下面的挑战。 协议被签订,并且彼此都以神的名义宣誓要遵从之后,下面的事情就更简单,无语恐慌交回了所有的俘虏,并且带着人质准备离开。 艾修鲁法特是最后一个离开掠夺之子的营地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想要亲眼评估一下掠夺之子剩下的力量。 营地里还留着前两天遭到袭击的痕迹。那是火焰和刀剑联合留下的,名为“战斗”的血腥残痕。艾修鲁法特不知道那场突袭中死了多少人,但是想来也会有几千人的伤亡。 但是这么短的时间里,除了短时间内无法修复的大门之外,其他的痕迹居然已经消失了。至少是现在看起来他们遭到的损失远没有艾修鲁法特预料之中的那么严重。亦或者是,掠夺之子要比预想中的还要强? 艾修鲁法特的头盔遮掩了所有的表情,以至于让人没发现他的后怕。 说起来,他也是太大胆了。区区三百来个人就敢进攻这样一个大规模的营地。要知道,任何一个疏漏——哪怕是某个外出斥候不经意的一瞥——就能将整个情况完全的改回来。掠夺之子甚至不会防守而是主动出击。虽然他们留守在大本营的战士很少,但是要对付区区三百个敌人(而且不是精锐部队)却也绰绰有余了。 掠夺之子的失败,关键还在于犯下了重大错误——他们太过于贪婪了。哪怕是在得到大本营受袭击的紧急情报之后,他们依然没有全师返回,而是留下一部分精锐部队在前线营地待机——否则的话,也许在最关键的伏击战场上,他们不至于输得那么快。 甚至到了最后他们依然有机会。如果他们的指挥官能够聪明一点,在遭到伏击的时候能够应对得体一点,他们也有可能不必面对这个城下之盟了。 明白自己的大胆和失误之后,才真正理解自己的幸运。在恍惚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一个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老人在他面前,轻声的说道。 “……有人说我运筹帷幄,其实我只是用脑瓜瞎猜而已;有人说我所向无敌,其实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刚才怎么了?对了,自从喝了那种叫做“酩酊之血”的蜂蜜酒之后,自己就不定时出现这种精神恍惚的情况。嗯,其实此类状态倒也不陌生。艾修鲁法特还记得自己苏醒过来的时候——在布拉西安,双胞胎的家里醒过来——的最初一段时间,就常常出现这种情况。这是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过去记忆的碎片(当然,只是碎片,无法真正的恢复记忆)。不过,度过最初的那段时间之后,这种情况越来越少。到了鹰隼城之后,基本上就没出现过这种状况了。 而这种奸奇特制的蜂蜜酒居然能让他重新产生了这种感觉。虽然次数不是很多,不能和在布拉西安的时候媲美。但是,莫非这是他恢复记忆的一种办法? 等等,这是奸奇的一个诡计?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一点。诡诈之主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莫非奸奇想用这种方式,提醒他除了星刻之外,还能从混沌这边得到一些别的东西?比方说……失去的记忆。 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要承认,恢复失落的记忆,哪怕是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也是一个难以抵御的诱惑。 双方在星刻的事情上已经谈妥了。艾修鲁法特完成任务,奸奇和色孽将提供给他相关的信息。当然,其中的陷阱显而易见。这件事上,邪神明显打算层层加码,让艾修鲁法特不得不为他们效劳。这也是商业谈判中的一个常见技巧,放长线钓大鱼。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至少他能够相信自己可以拒绝那些过分的要求。 他停下脚步,因为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被一群身披混沌盔甲的战士给包围了。 第七十一节真幻 第七十一节真幻 虽然刚刚蒙受了一场大规模的失败,但是却不是那种整个部落崩溃的决定性失败。毕竟掠夺之子是一个大型部落,现在在部落里的混沌战士,一两百个总还是有的。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圈。虽然他没有做出任何敌意的举动,但是这些保卫着他的混沌战士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尽管看上去似乎不怀好意,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注意到他们的数量只有二十个左右(如果这是一次刺杀,那么这数量就不对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中并未握持着武器。 双方沉默着对峙了那么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也许是意识到这里要发生什么事情,四周其他的掠夺之子部落成员都不敢靠近。周围就剩下他们了。 “你们……”艾修鲁法特缓缓的说道。“想干什么?” 虽然他的面孔潜藏在头盔之下,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混沌领主那充满压力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 在这个地区,混沌领主并不多——或者干脆的说,这附近一带压根就没有混沌领主。卡扎尔部落的阿托利安实在是一个偶然,一个非常例。之所以会造成这种情况倒不是诸神刻意防止这一圈有混沌领主产生,而是这一带诞生的混沌领主基本上都活不长。因为这里距离格鲁尼真的太近了。只要有一个混沌领主产生了,他很容易就能够组成一个联盟,发动一支混沌军团入侵南方。而这种战争的胜负如何——历史已经给出了最好的说明。基本上都是在白堡之下折戟沉沙。 就算这个混沌领主没能组成这样的同盟,当一支来自更北方的混沌军团发动南侵的时候,也必然要经过这一带。这样的话,这位混沌领主同样很难抗拒这样一个荣耀诸神的机会。他会加入混沌军团。然后就死在战场之上。 “大人。”一个混沌战士开口了,他的口吻很是恭敬。“我们听说,您是外来的?您不是无语恐慌的人?” “是,我来自南方。”艾修鲁法特倒也不否认这一点。这一点他很清楚,虽然在阿索文部落里学习了几个月,但是和土生土长的混沌信徒却总有些区别。这意味着只要是有心人,迟早都能察觉艾修鲁法特的来历。此外,混沌的传统和南方不同,从来不重视血统,更别说出身来历了。诸神的裁决才是真理。 “那么,能够容许我们为您效力?”那个混沌信徒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边上,其他的混沌战士纷纷摘下头盔,露出头部。艾修鲁法特发现所有的这些都是年轻人,然后他意识到这些人希望为他效劳——成为他的直属部下。**于部落之外,只服从他一个人的部下。 就像弗林特一样。 艾修鲁法特再次观察了一下,掠夺之子是一个混合信仰的部落,在这些年轻的混沌战士身上(盔甲上)能够看到不同神明的印记。此外,他刚刚打败了掠夺之子,如果他们对他抱有恨意那么肯定不会做这种选择(实际上,他还不是很了解混沌信徒的一些观念)。这应该不是一个奸奇的计谋。 而同样的,这些人在近距离看着艾修鲁法特。他们在他的混沌盔甲上看到色孽和奸奇的印记。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这位混沌冠军同时得到了这两位神明的宠爱。 …… 掠夺之子部落的失败消息很快就传播了出去。各个有志于加入这桶浑水的部落很快就得到了详细的过程。这个过程涉及的人、事太多,以至于没办法很好的隐瞒。那个神秘的混沌领主的计策现在终于曝光了。 一个只有真正的奸奇信徒才能做出的狡猾、奸诈而且狠毒的奸计。 更麻烦的是,这个奸计还留下了一个长远的后手。现在,大家都知道无语恐慌(或者说这位神秘的混沌领主)已经雇佣了一个中小部落作为雇佣军。既然能雇佣一个,那么至少在理论上,雇佣两个、三个、甚至五个十个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那么,现在的无语恐慌的真实实力要比他看上去的强大太多了。 更别说还有被迫降服的掠夺之子。没错,掠夺之子蒙受了重创,但是它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在收容逃散的败兵,重新整顿之后,掠夺之子已经恢复了部分元气。而在短时间内,他们不再是无语恐慌觊觎盐池的危险对手,而是沦为他们的爪牙。单单在这一点上,无语恐慌的实力就增加了一倍不止。 这只是第一场战斗,但是它似乎就成了最后一场战斗。不止一个部落的军队撤离了前线营地。有人权衡利弊之后,认为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太过于危险,所以放弃了夺取盐池的野心。有人认为这意味着战争不可能短期内结束,这意味着没必要占据前线,随时准备出击,不如暂退回去,静观局势发展。 当然,还有第三种,对于艾修鲁法特而言是最危险的那一种。那就是意识到猎物太过于强大之后,猎手们也会本能的采取联合。每个人都想独吞肥羊,但是如果发现肥羊头上长着公牛的犄角,靠一个人的力量解决不了,那么根据利益的驱动原则,猎手们就会放弃“独吞”的念头,转而达成联合。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无语恐慌而言,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在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后,一个强大而危险的对手退出了角逐。而这场胜利也震慑了其他的敌人,原先那种四面皆敌的态势一下子消失了。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包围着无语恐慌领土的那些前线营地的驻军大量减少,不再是那种随时准备全力出击的态势了。部分营地里只留下少数警戒的兵力,甚至有些完全被放弃了。 …… 又一批敌人冲过来了。 蓦然间,艾修鲁法特随手从身上拉下一块折断的金属碎片(这是某把在铠甲上折断的武器留下来的)。他的手一扬,金属碎片破空而去,狠狠的砸在最前面的士兵脸门上。啪的一声,清晰的鼻梁断裂的声音传来,那个士兵顿时向后仰,鼻血好像利箭一样飞溅出来,在空中划出一条绚丽的痕迹。然后趁着对方这么微微一窒的瞬间,艾修鲁法特抢步上前,手起剑落,长剑狠狠的劈开了他身边另外一个人的身躯。领头的那位士兵本来是要吸引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力,为自己的同伴提供掩护。但是刚才这突然的一击使得他成为了同伴的障碍。 连续三剑,艾修鲁法特劈开了三个敌人,一瞬间血花飞溅。他回身的时候一肘狠狠的击在这个因为鼻梁的剧痛而失去反应能力的家伙肋部,砸断了他的所有肋骨。 那个士兵闷哼一声,折断的肋骨插入内脏,这是致命的伤势。他的身体踉跄了几步,靠到了墙上。几秒钟后,艾修鲁法特想要补剑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却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态势,七窍流血,眼神呆滞。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他的剑下就死了五个人。其他敌兵的眼睛顿时通红起来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官打扮的敌人不顾一切的大跨步跳起来,双手紧握着长剑,咬牙切齿的狠狠的劈过来。 艾修鲁法特露出一个豺狼般的笑容,他微微一笑,以一种超自然的速度猛的向前,长剑一送,在敌我双方共同的力量作用下,那个倒霉的家伙顿时被长剑刺了个透心凉,剑尖从他背后透出。 看着军官战死,其他的敌兵却是毫不惧怕。不,不止是惧怕,反而激发了战斗意志。他们简直要疯狂了,发疯似的扑了上来,完全不顾自己的破绽,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样,拼命的刺、削、砍、劈。但是这种勇猛没有任何价值,艾修鲁法特半步不退,凭借自己超常的速度和高度敏锐的反应,将一个个试图拼死突击的敌人斩杀在面前。 四周死了那么多人,鲜血已经漫过了脚后跟了。 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退,但是他的心里,他的本能,某个声音在告诉他,此地关系着一切,决不能后退。 对了,这里是哪里?哦,这里是城门口……一个奇怪的城门口。好像有谁在这里进行了爆破,掀翻了整个城门,但是四周却又看不见爆破必然产生的碎石。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关键!一旦敌人冲进来,那么一切就完了。这座城堡必将沦陷…… 还没有结束。又一波敌人冲了过来。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一群战友。有一半人的打扮和艾修鲁法特相似,身披铠甲,手握长剑、链锤或者是斧头之类适合近战的武器,大部分人还拿着盾牌。另外一些人装备要差一些,没有铠甲,但是也穿着金属的锁甲或者链甲,手中握着长矛。但是战友的数量太少,真的太少,比对面的三分之一……不,也许五分之一都不到。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要拼死战斗? 没错,是拼死战斗。虽然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战斗,但是却知道这是一场真正的死战。他甚至没有逃跑的念头。虽然他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拥有超越凡人的身体素质,如果他选择独自逃生,那么他会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冲上去!”他听见自己在怒吼着,然后带头向敌人扑去。 更多的敌人涌上来,试图用人海战术将艾修鲁法特这边吞没。然而,他们根本阻挡不住艾修鲁法特的反击。艾修鲁法特好像疯狂的饿虎,长剑被舞成了一道道死亡的光芒,带走一条条的性命,飞起一蓬蓬的血雨。所过之处,后面只留下一条粘稠的血路,被杀死的敌人几乎都是被整个劈开,没有哪具尸体是完整的。 一个火/枪手举起火/枪想要抵挡,却被艾修鲁法特一剑劈断火/枪,顺势给他开了膛。他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全身哆嗦着,五脏六腑流了满地。 然后他猛的醒了过来。他本能摸了摸脖子,在他下意识中,他一定满身是冷汗。但是实际上他的身体很干燥,一点汗都没有。 这是……梦?也许是,也许不是?艾修鲁法特回头看着自己枕边的空瓶子。那瓶子里原本装着酩酊之血,今天睡觉之前就被他喝掉了。 第七十二节睹物 第七十二节睹物 刚才梦中的这一幕……艾修鲁法特知道梦中的他已经相当疲惫,但是在现实中,他却知道他身体几乎不会疲乏。换句话说,这段梦发生在他的体质发生改变之前或者改变之中。 说起来,他本能的知道自己曾经同样需要食物、睡眠……在某个过去的时间段,他曾经是个很普通的人类,和他身边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但是……曾经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拥有了这种超人的体质。或许是他得到了星域诸神的恩宠,成为了一名神圣骑士(虽然他最终背弃了)? 他记不起来。他只是知道这件事情,知道自己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种超人体质的。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知道自己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还在布拉西安的时候,那位可敬的医生向他说明了一种看法——这只是一个推测,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但是这个观点能够完整的解释艾修鲁法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因为受了严重的伤,属于那种死了又活过来的人。这导致他的灵魂破碎,残缺不全。而其他的灵魂碎片借着这个空档进入了他的身体,所以他拥有一部分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个逻辑很完美,否则的话,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的记忆中为什么曾经和一些并非人类的生物(甚至连他自己也是一个非人类的生物)混在一起——而且都是战场上。 但是,这个解释能够让他的理智得到满足,却不能改变他的本能。 人类……也许不止是人类,天生就有追求真相的冲动。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记忆不能回复(按照那个医生的学说,灵魂残缺了,记忆也就不可能恢复了),他依然本能的想要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最多只是因为没有条件而暂时潜藏了而已。 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恢复记忆的机会。 没错,那就是奸奇,诡诈之主。 奸奇给了他一种名为“酩酊之血”的蜂蜜酒配方。艾修鲁法特的身体让他能够喝酒和喝水一样的完全没感觉,但这种酒却能够让艾修鲁法特喝醉。奸奇将这种酒作为见面的赠礼送给艾修鲁法特。 艾修鲁法特当时也接受了。为什么不接受呢?按照他的朋友——也就是阿金——的一种令人钦佩的观点,有便宜不赚那是王八蛋。得到一种酒的配方又有什么不良后果呢?嗯,至少让他能够感觉饮酒的刺激了。 传说中,奸奇的礼物里总是藏着钩子。艾修鲁法特过去不觉得,现在,他却感觉到了。奸奇赠送这个礼物绝不是单纯的出自好心肠,让艾修鲁法特享受一下喝酒的乐趣,而是……有着更深的意义。 这种酒能够恢复他的记忆……或者说有助于恢复他的记忆。说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但是艾修鲁法特这两天每天都刻意的喝一点酒让自己入睡,在梦中他能看到过去的记忆。那种以身代入,身临其境的记忆。 而且,这些记忆的片段是过去他从未见过(回忆起来)的。他分不清楚到底有哪些是他本身的记忆,哪些来自外来的灵魂碎片。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失落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意识到奸奇赠送给他这种酒的配方(这种配方并不很复杂)并不是单纯的馈赠,是一种暗示。暗示着诡诈之主手中掌握着让他恢复记忆的方法。至今为止,诡诈之主和他的交流中从未提及这一点。奸奇在耐心的等待,就像一只躲藏在水塘里的鳄鱼,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口渴的猎物自然就会走上门来。 是的,奸奇很有信心。因为它很清楚,这是艾修鲁法特难以抵御的诱惑。所以它将这个配方大方的赠送过来,却从来不提任何回报。但是,只要艾修鲁法特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奸奇就赢了。那个时候,就可以任由它随意开价。 艾修鲁法特坐正身体。他能够感觉得到,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已经铺开,而他就是那个落在网上的飞虫。他无论怎么做都只是在蜘蛛网上扑腾而已。就算他扯断了几根蜘蛛丝,那也只是让自己身体被罗网纠缠得更紧,更加深陷进去。而蜘蛛正在边上冷眼旁观,它在耐心的等待他在挣扎中耗尽力气,然后才会给予最后一击。 如果说其中有什么幸运的因素的话,那就是蜘蛛是四只而不是一只。四只蜘蛛各有打算,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充分利用四只蜘蛛内部的矛盾。 好吧,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大方向而言,这样是绝对没错的,但是要记得一件事情:早在艾修鲁法特之前,就有无数个聪明(或者是愚蠢)的人打过这个主意了。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很明显的:笑到了最后的那一个,从来都不是这些人。这一点,教会的书籍上反复记载过了。阿索文部落里的传说故事也经常提及这些人:当然在这些故事中,这些人都是被嘲弄的对象。 艾修鲁法特掀开被子。几缕阳光已经透过帐篷的帘门射进来了,说明此时时间已经不早。嗯,酒真的不是好东西,起码会让你睡觉睡得很死。原本情况下,他应该早就醒来了,但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天天都睡得足够迟。 艾修鲁法特然后才想起来这是他在阿索文部落的最后一天。 嗯,之前加入部落的时候就说过自己只是暂居。部落上上下下,包括首领阿索文在内,所有人都认可了这一点。所以他向众人告辞离开的时候,没遇到太多的问题。顺带说一下,部落里的神选战士弗林特已经表示自己打算离开部落一段时间。不过没人(至少表面上没人)把弗林特的离开和艾修鲁法特的告辞扯上什么关系。像弗林特这样大有前途的年轻人,如果说为了追随诸神的荣誉而想要去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对于阿索文部落而言,这是很平静的一天。部落里的首领,巫师阿索文的身体日益康复。之前的那场大胜利让部落里身穿混沌盔甲的人数增加了好几个。这个部落虽然规模依然很小,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它现在充满了活力,有着很大的发展潜力。 小孩子们在营地的中心空地里玩着游戏。这是模拟之前胜利的战斗,两群孩子拿着木棍充当武器和盾牌,呼喊着彼此攻击,嬉闹不止。 这原本是部落里很常见的景象,不知为何这一次吸引了艾修鲁法特的目光,让他原地驻足,久久没有离去。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艾修鲁法特不需要看就知道是克莱儿来了。 “你要走?” “还没有。”艾修鲁法特回答。“中午的时候,为大家做最后一顿饭,作为告别。” 他没有回头,但是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奸奇的警告。在这片混沌的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是邪神的棋子,当然也包括克莱儿。传说中,奸奇将信徒视为棋子,而其他邪神的态度各有不同。不过现在,艾修鲁法特觉得所有的混沌信徒都是诸神的棋子。最多只是棋手和棋子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罢了。 他自己也不例外。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感觉到混沌的力量。虽然在他出发之前,他从未考虑到邪神的问题。不过现在却已经明白,邪神早就安排好了路线,他除了跟着邪神的脚步起舞之外,别无选择。至少暂时,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挂在自己身上的傀儡丝线减少几根。 “你……”克莱儿声音很犹豫,欲言又止。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女孩不想让他走,但是,出于自尊或者是其他什么理由,她却没办法说出口。这确实不是表演,但是却因为这个,使得色孽的计谋更加危险。真正的陷阱都是掩盖在无数不起眼或者真实的东西之下。 “嗯,克莱儿,我想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他没有回头。他自己都有点嘲笑自己的怯懦,此时此刻,他居然不敢去看克莱儿的脸。“还有,那匹马……”他说的是他骑过来的坐骑。自从艾修鲁法特加入这个小小部落之后,这匹马就一直作为部落的公共财产而使用。 “……就送给你了。” “你要步行离开?”克莱儿问。她显得有点惊讶。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昨天的时候,克莱儿就喂马吃了一些特殊的草。根据这段时间从甘德那里学到的斥候本事,这些草无毒,但是会让马匹短时间内拉稀、腿软而且无精打采。 这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女孩想出来的简单而天真的计谋。计谋本身在艾修鲁法特眼里实在不值一提,艾修鲁法特有很多机会破坏或者阻止她这么做。但是他没有,也许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阴谋的一部分。 “我有更好的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他不再说话,更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阿索文的帐篷。阿索文的恢复速度要比预想的快得多(这可能是也是一种神恩),现在的他已经有能力拄着拐杖在营地里慢步行走了。 “艾修鲁法特,你今天要离开?”阿索文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奇怪。或者他压根没想到艾修鲁法特就这样离开吧。在他看来,艾修鲁法特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着其他什么目的。 “嗯,阿索文阁下。”艾修鲁法特说道。“行装已经整理完了。” 阿索文看到了艾修鲁法特背在身上的行囊——然后,很自然的注意到行囊里那一张相当大的竖琴。 第七十三节过去 第七十三节过去 过去的阿索文还真的没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随身物品。之前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是将自己的物品放在马鞍袋里的。 “很漂亮的琴。”阿索文说道。他一眼就看出“白银之翼”的非凡之处。 “是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你好像从来没有演奏过。”阿索文的视线转向艾修鲁法特。“虽然你有一张很好的琴。” “一个人独行的时候,偶然需要自娱一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平时就没这个心情了。你见过这种琴?” 特别要说明的是,艾修鲁法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随口说的,并没有任何期待。 “我看过……或者说……我有过。”阿索文想了一下。然后他朝着边上招招手,一个女人马上过来。阿索文用方言说了几句。于是那个女人离开了,几分钟后她回来,手上捧着一张琴。 艾修鲁法特盯着了那张琴。没错,这也是“白银之翼”。或者具体点说,这是一张已经损坏的“白银之翼”。 很难这张琴的整体还保持着原状,但是琴身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形和扭曲,琴弦也已经脱落。这个破坏很彻底,基本上能够让人一眼就看出,这玩意已经不可能修复了——重新造一个也比修复它容易。 从琴身上扭曲的情况来看,似乎它曾经被非常巨大的力量给强行扭弯。这不是人类胳膊的力量,而是一种冲击力——就好像它曾经被丢在火药桶里,然后有人点燃了火药桶。琴的底座上有很明显的撞痕和缺口,看起来是它先被爆炸的力量给吹到高高的天上,然后掉下来摔得。 不过,哪怕经历了这样的破坏,哪怕它再也不能演奏,这张“白银之翼”依然算得上是一个艺术品。精灵的制品就是这么出色。这也是阿索文将它保留下来的原因。 艾修鲁法特不自觉的从背包里抽出琴。两面琴造型很接近,一眼就能看出是同源的物品。不过,哪怕不考虑受损的问题,也能看出艾修鲁法特手中这面琴新得多。阿索文的琴上面很光滑,一些细微的棱角之处都已经磨平,变得光滑锃亮。那是被主人摩挲太久了自然而然磨出来的光滑,单单这一点就能够看出它制成的年份要比较久。而艾修鲁法特手中的琴,边上棱角俨然,说明这是一面新制成不久,或者至少是很少被人使用的琴。 阿索文原本也是随意说说,并未很在意。但是他马上就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神情不太正常。没错,艾修鲁法特死盯着他手中这面已经损坏的“白银之翼”,眼睛一眨不眨。这种样子已经算得上失态了。就连阿索文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阿索文问道。艾修鲁法特手中明明拿着一张崭新的,完好的竖琴。但是却似乎非常在意阿索文手中这个损坏的竖琴。 “这个竖琴……”艾修鲁法特的声音显得有点生涩。“从哪里来的?” “这个?”阿索文看了看手里的竖琴,又看了看艾修鲁法特手中这个。“我捡的。” “捡到的?”艾修鲁法特用嘶哑的声音问。“哪里捡的?”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但是在他看到竖琴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这个竖琴是他的……是他过去拥有的。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得到这个竖琴,又如何失去它,但是这个东西确实是……曾经属于他的。而且那东西不仅仅是一个竖琴而已,他拥有这东西还有更大的……某种意义。 虽然他想不起来……一点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人真的痛苦万分。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白银之翼有特别的感觉。诚然精灵的竖琴非常精美,但是却不是他喜爱这种竖琴的真正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在这一瞬他就明白了——他曾经拥有一张白银之翼,而且这张琴对他而言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很有趣的事情……某天我在荒野上独自赶路,发现了它。”阿索文回答道。艾修鲁法特的表现让他惊讶,但是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当时它就躺在一块石头地上,就和现在一样。” “那是个什么地方?” “一个……很平常的荒野。一块寻常的空地,”阿索文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除了琴,那地方还有其他什么?”艾修鲁法特追问。 “什么都没有。”阿索文回忆着。“说起来那个时候确实有点奇怪……我一开始以为是某人丢弃在这里,但是四周没有任何脚印和其他什么东西。而且那种感觉……并不是一个刻意的事情。与其说是有人故意把这个东西不留痕迹的丢在那里,不如说这东西因为某个缘故,从遥远的地方飞过来的。你看这里。”他向艾修鲁法特展示竖琴底座上的一处缺口。那明显是大力撞击硬物产生的缺口,竖琴底座直接被崩飞掉了一块。 “这里……就是磕在那块石头上的。石头上都有痕迹。要么是某个人用力将竖琴砸在石头上,要么是竖琴从比较高的天空掉下来……” “巫师?”艾修鲁法特问道。他已经知道奸奇的巫师都拥有魔盘,使得他们能够自由飞行。“一个巫师在天空飞过,将竖琴丢下来……” “不太像。这么漂亮的一个东西……为什么要被丢弃呢?”阿索文有些惋惜的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已经损坏的竖琴,又看了看艾修鲁法特手中的那一个完好的。“除非是是抱着‘不留给敌人’这样的心情。但是那地方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啊。说起来,更像是……莫名其妙从天上掉下来。” “可能有这种事情吗?” “当然有的。比方说,一只鸟儿什么的将这个东西抓到了天空中,然后丢了下来……”阿索文回答。“反正我觉得,这东西并不是莫个人丢下来的,而是……因为某种意外而落到了那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高速运转,想要把这件事情建立一个逻辑。在见到损坏的白银之翼之后,他马上就明白这张琴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虽然他想不起来是什么意义),从这一点说,如非迫不得已,否则他绝对不会放弃这张琴。既然如此,琴为什么会来到混沌领土这边呢? 他对于阿索文所说的“并不是某人丢下,而是某种意外”并不认同。但是无论如何,他当初为什么会失去这张琴呢?这样珍贵的物品(白银之翼价值高昂,绝非俗品)又为何会来到混沌的领土上并最终落入阿索文之手呢? 对了……神圣骑士……我曾经是神圣骑士,对了,我最后背叛了。我离开了教会……那么我为什么背叛星域诸神呢?背叛的理由……莫非就是混沌邪神的影响? 尽管这个理由看起来牵强,但是却好歹能解释这个问题。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阿索文阁下,能否……”他想提出要求,却又突然惊觉——莫非这又是邪神的一个圈套? “艾修鲁法特,你想要我这个破琴?”阿索文却从艾修鲁法特的神色中猜到了他要说的话。特别要说明一下,尽管艾修鲁法特平时比较冷静,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风范,但是这一刻却相当失态,以至于被阿索文一眼看穿。 “是的……可否割爱?”艾修鲁法特问道。 “这个……”这一次,阿索文不止是惊讶,还有点疑惑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这个……”艾修鲁法特示意手中那张完好的,崭新的白银之翼。“作为交换。” 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阿金曾经对他反复教导,强调谈判(或者是任何买卖)中,决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急切。因为这无疑将导致对方提高自己的价格。 不过也许是考虑到艾修鲁法特今天告辞,阿索文却没有过多的。“可以。”他将琴递给艾修鲁法特。“我不反对这样有利的交换。” “能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吗?”艾修鲁法特接过琴之后,阿索文又问。“它不止是个琴?” “对别人来说,它恐怕就只是一面残破的琴。”艾修鲁法特说道。“但是对我来说不一样。我曾经拥有它。” “曾经?” “我……”艾修鲁法特手轻抚摸琴身。虽然它已经损坏,而且几乎不可能修复,但是抚摸着这个熟悉的东西,让他心头油然涌动着一种力量。一些被强制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在沸腾,想要冲破那层无形的屏障涌出来。他突然之间明白,自己曾经无数次的弹奏这张琴,事实上,他的演奏技巧就是在这张琴上磨练出来的。有那么一瞬间,艾修鲁法特自己都以为自己会想起更多的一些什么东西来。 最终,这股思维的涌动平息下来。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发现阿索文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里不是地方,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把这个关系到自己记忆的破琴收好,然后将那张完好的琴交给阿索文。 “时间不早了呢。”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该是做饭了。”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正值正午时分。艾修鲁法特背着自己的背包,朝着大门走去。弗林特已经比他提前一步离开,现在正在外面某处等着他。不过两个人虽然几乎是同一时间走的,部落里的人却并不觉得这两个人是一起的(认为他们只是偶然的选择了这个时间罢了)。不少和艾修鲁法特关系较好的部落成员——包括几个小孩子——都自发的到门口送行。虽然这里是混沌部落,但是当一个成员离开时,大家依然送上祝福。艾修鲁法特则回应着他们的招呼,在一片恋恋不舍中离去。 他向前走了一小段路。这里是阿索文部落的“领土”边缘,弗林特在这里等着他。不止是弗林特,还有更多的部下,都是那些自愿追随他的混沌战士。从这一刻开始,再也没有那个单身旅人艾修鲁法特了,只有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 第七十四节诡计 第七十四节诡计 “他们向后退缩,并不是说明他们放弃了,”艾修鲁法特看着周围的人。尽管在名义上,他们是他的部下,但是在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并不能真正的控制着他们。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官员孤身到远方某个地方上任一样——而且是那种以治安糟糕出名的地方上任。当那位外来的总督召集他那群陌生的部下的时候,确实是没办法确定他们的忠诚,也没办法相信他们的能力。艾修鲁法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但是,我们不可能攻打他们的营地。”布鲁斯说道。在不知不觉中,或者是在某种默契下,他扮演了那个“唱反调”的角色。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混沌领主不好对付,同时部落里也确实需要这位混沌领主的能力。但是哪怕如此,也没人甘心就这样乖乖的臣服。无语恐慌部落内部的权力格局实际上已经定了。别看内部也有明争暗斗,但是谁也不能容忍一个外来的混沌领主突然空降而来,控制一切。唯一一个不表态的是哈德蒙,可是没人知道一个高阶巫师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去攻打他们的营地?”艾修鲁法特扭头反问。头盔下闪过一道精芒。 他依然戴着头盔——或者说,现在的他极少脱下盔甲,以至于这么一帮部下(虽然不怎么可靠,但也算部下)基本没见过他长什么样。 “不攻打他们的营地,我们能做什么?”哈德蒙出来打圆场了。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巫师表现得非常出色——或者说非常巧妙。他每次都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插进来,使得双方始终没有发生冲突。或者说,正是靠着他,这么多人才能站在一起进行商议。 这里一共七个人,三个巫师,三个混沌冠军,剩下的一个自然是艾修鲁法特。这也是混沌的正常格局——在一般的部落里,都是由巫师和混沌冠军领导的(混沌领主以上的很少见),而在所有人的默认中,混沌冠军又是比巫师高那么一点的,所以如果部落里只有一个混沌冠军,他就会成为领袖,而巫师则扮演幕僚、副手之类的角色。如果部落里有多个混沌冠军,那就会组成一个议会来共同领导。 无语恐慌部落的情况稍微有点特殊。部落的首席巫师哈德蒙,已经公认距离成为一个混沌巫师领主只差一步。因为这个缘故,他被大家默认为部落的一号人物。但是这个一号并不等于他能够对其他人发号施令。组成部落议会的高层彼此之间还是平等的,部落里的一些关键权力,包括指挥部队的权力,都不在哈德蒙手里。 没有一个高阶的混沌信徒能够轻易接受头上冒出一个领袖(除非是他们主动投奔对方)。而这一次,不仅是多了一个首领,还多了一个同僚。 上一次,无语恐慌部落还处于存亡危机之中。但是哪怕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依然对多了一个混沌领主表示疑虑。艾修鲁法特虽然强调自己对部落的领导权毫无兴趣却也不能打消他们的忧虑。 而这一次情况更甚。艾修鲁法特不仅是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新的部下。没错,是一个叫做萨格的人——一个以恐虐为主神的混沌冠军。 无语恐慌是以奸奇为主神的部落,但是这不影响艾修鲁法特把萨格带来。这是一种隐约的态度,往好的角度想,那是艾修鲁法特确实对无语恐慌没有任何兴趣,所以告诉他们我另有势力,事情完了就走人。往差的角度来讲,那是艾修鲁法特引入自己的直属部下,打算彻底控制无语恐慌部落,甚至连信仰都要改成混合信仰了。 奸奇的信徒,很少有把事情朝着好的方向想的。 特别要强调一下的是,部落里混合信仰和单一信仰的改变(不管是从哪一种改变到哪一种),虽然是一件相对复杂的事情,却不算罕见。这是诸神都默认的一种竞争方式。 “你们说,他们这么露出一副暂时放弃的样子……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艾修鲁法特问道。 “好处?”几个部下面面相觑。敌人暂时从攻击的位置退走了,这有什么好处?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部落暂时安全了。还有,敌人的威胁从表面上降到了黑暗中。 “他们无疑……”说话的是哈德蒙。“打算结成一个联盟来对付我们。”这位巫师手扶着那个骷髅手杖,面带着诡异的笑容。 这是很常见的思路,或者说是人人都能看出来的必然发展。群狼想要吃猎物,如果猎物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肥羊,那自然是独吞,甚至不惜和其他饿狼生死相搏。但是如果猎物是一头有挣扎的能力的公牛,一头狼吞不下,那么只有大家结成同盟,一起杀死分享猎物。 无语恐慌部落击败了掠夺之子部落。虽然是靠着取巧的布置而非绝对的实力,依然让它从“肥羊”变成了“公牛”。 但是,看得出来是一回事,改变它是另外一回事。这就好比下棋一样,棋盘上每个棋子都是清清楚楚的,但是依然有人会输有人会赢。 “一个联盟。”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或者是多个联盟。”他看着其他人,除了哈德蒙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尚未理解。这让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其实混沌信徒远没有他想的那么聪明,哪怕是奸奇的信徒。不,也许不是不聪明,而是……缺乏一个引导的关键。 “我们的机会。”艾修鲁法特说道。 “哪里的机会?”布鲁斯依然不解,他看了看边上,发现只有哈德蒙一个人在微笑点头。 “浑水摸鱼的机会。”哈德蒙解释道。“他们之前都是打着独占盐池的机会,所以联盟的筹划准备……恐怕现在才开始。这意味着,这段时间内,他们会彼此派出信使……而信使,”哈德蒙再次露出笑容。“是可以冒充的。” 这是兵书中的标准思路——当你面对多个强大却互不关联的敌人时,最佳方法就想办法冒充信使,以此挑动敌人内斗。但是混沌中这似乎却是比较少见的战术。 这段时间以来,艾修鲁法特已经越来越感受到混沌之中那种保守的作风。入侵南方的混沌军团是一回事,混沌部落是另外一回事。艾修鲁法特感受到的战术思想就是保守、保守再保守。自从来到北方之后,艾修鲁法特接触到的所有混沌军队的指挥官,全部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路。哪怕是以“疯狂”出名的恐虐信徒也是如此。 艾修鲁法特遇到的第一次战争就是阿索文部落和恐虐战帮的战斗。恐虐战帮在发现敌人(或者说猎物)之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急攻,而是先养精蓄锐恢复疲劳,结果错失有利战机并最终被打败。而阿索文部落发现敌人后的第一反应同样是加强工事坚守,而不是主动出去进行骚扰游击。 接下去他以旁观者的身份遇到了漫走猎手和卡扎尔部落的对决。双方都在前线设置了易于防守的坚固的营垒后,才依托营地开始战斗。要不是漫走猎手设置了一个愚蠢的陷阱,使得对方拥有压倒性优势兵力来主动攻击营垒,这场战斗无疑将长期对峙下去。 接下去他参与到无语恐慌的乱局之中。然后他才发现所有准备投入这场争夺战的部落都做出相同的事情:在合适出击的位置建造坚固的前线营垒,囤积兵力,准备出击。 出现这种情况的理由很可能和那些顶呱呱的斥候分不开。这种思路倒不是不能理解:既然任何活动都难以逃避斥候的眼睛,所有以“出其不意”为目标的行动都有很大的几率露陷,那还不如干脆就采用最保守的战术呢。但是也许是这种情况保持了太长时间,使得所有的混沌指挥官们都丧失了冒险精神。这也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之前的奇袭能够成功:一旦瞒过斥候的眼睛,战斗要比任何人预料的都轻松。 “敌人给了我们机会。”艾修鲁法特说道。“通常情况,”他看了一眼哈德蒙。“一个混沌冠军随身会携带多少卫兵?” “一百个。”说话的是布鲁斯。他开始理解了。“如果是对安全问题有疑虑,那么也许会带两百个,不会更多了。更多就会容易引起斥候的关注。” “好的,布鲁斯,准备五百人。”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亲自带队。”他的头转向边上的高阶巫师。“派遣冒牌信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您尽可以托付给我。”哈德蒙弯腰行了一礼。这个巫师的打扮很像野人,但是他的举动却很有点贵族风范。事实上,他是这里所有人中,艾修鲁法特最难揣摩的那一个。他似乎很支持艾修鲁法特,甚至可以说很恭敬,而且他也正在努力的调停艾修鲁法特和其他人之间的矛盾。但是,艾修鲁法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巫师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距离混沌领主只差一步的人,总不会那么简单的。 幸好艾修鲁法特并不在乎这一点,因为他并没有留下来独霸无语恐慌的打算。一共是四个部落,他已经击败了其中一个,还有三个。 这一天夜晚的时候,符文之主部落来了几个神秘兮兮的人。他们骑着快马突然出现在营地大门口,并且要求进入。经过一番简单的询问和搜身之后,这些外来客被带到了部落的统治者那里——和无语恐慌一样,符文之主也是由一个议会统治的,构成议会是九个人,四个混沌冠军,五个巫师。 这些神秘来客很快表达出了来意,那就是结盟。他们来自一个位置稍远,但是实力较强的中型部落。他们没有独占盐池的能力和野心,但是却也想要在这场不可避免的混乱中分一杯羹——他们要求和符文之主联合,作为代价,一旦符文之主夺取盐池,就必须每年交给他们固定份额的食盐。 当然,以上是一个粗略的意见,如果有兴趣,细节部分要由双方高层直接面商。 第七十五节行动 第七十五节行动 没什么太多的争议,世事本来就是如此:优势的时候多一个盟友等于多一个分赃的,劣势的时候多一个盟友等于多一份力量。做出什么选择完全看你处于什么地位。再说了,以双方的实力来看,符文之主还有赖账的可能。 几位密使离开之后,部落的一位混沌冠军马上带着卫队出发,直奔预定好的协商地点而去。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一处“公共”地区,一片没有任何部落宣布拥有主权的地区。话说回来,其实这种地方才是草原上的主流。真正被某个部落宣布为自己领土的地方其实真的不多。 他在这里扎营,等了一整天(考虑到使者必须先返回传达消息,这种等待很正常),到了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远方传来了声响。接着,一名外围的斥候急匆匆的报告,外面来了一支小型军队,但是不确定是干什么的。 这位混沌冠军离开帐篷,到了高处。诚如斥候所说,从草原上扬起的烟尘就能看出,一支军队气势汹汹的正朝这边过来。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支军队的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有两三百,是他们这边两倍以上。 “大人,可能是过路的。”斥候边上说道。 如果两支小规模的队伍在草原上相遇,是否发生战斗要看两军实力对比——以及他们是否有其他要事在身。从烟尘来看,这支过来的队伍行军速度很快,似乎在赶路。如果是赶路的话,哪怕遇到了比较合适的猎物,他们也不会停下来。 混沌冠军盯着远方出现的那些小点,脸色越来越难看。半响之后,他终于用阴沉的声音下令。“马上召集所有人准备战斗!” “大人,他们是……”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混沌冠军毕竟是混沌冠军,看着汹汹而来的敌人,一时之间,他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是一个狡猾的陷阱,但是现在逃跑已经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唯有决一死战,方能有一线生机。 …… 在这片广大草原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现在,两军对垒。 一方是符文之主部落,总兵力为一百余人,另外一方则是来历不明的敌人,数量目测有三百左右。 必须要说,符文之主部落也是对这种情况有所准备的。因为他们虽然只有一百人,却全部都是精锐:所有人都拥有混沌盔甲,率领他们的更是一位混沌冠军。这样的战力配置,使得他们在对抗普通部落军队(也就是夹杂着大量掠夺者和连掠夺者都不是的普通信徒)有很大优势。按照通常的逻辑,这意味着这么一百人顶的上五百人了。 但是毫无疑问,他们虽然有所准备,却依然没有料到敌人的实力。这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势汹汹的敌人也全部是精锐。除了少数掠夺者之外,也全部都是身披混沌重甲的精锐。而且——让人心里抽紧的是,对面第一线站着一个不穿盔甲,也没携带武器的人。 一个巫师。 没有开场白,没有解释,更没有通报身份,双方几乎同时列成阵势准备战斗。然后按照老规矩,魔法先上。对面的巫师呼唤出奸奇的力量,粉红色的次元烈焰被召唤出来,看上去温和无害,实际上却满怀杀机。尽管一百个人都在祈祷着让巫师魔法失败,但是另外有三百个人却在祈祷着魔法成功。伴随着巫师一个手势,火焰呈扇型猛的喷射过来。 一瞬间,超过十个人被火焰吞没,其中有多个人就在这次元烈焰中直接变成焦炭。剩下的哪怕没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接着,伴随着一声充满兽性的野蛮呐喊声,两军各自向前冲去,如翻滚的洪水一样彼此撞击在一起。 这场战斗规模不大,但是残酷程度丝毫也不亚于真正的大战。双方都是精锐的战士,没有人后退,没有人犹豫,一瞬间,钢铁的撞击声,战斗的呐喊声还有垂死者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混沌冠军夹杂在密密麻麻的激战人群中,如同一朵不起眼的浪花一样一路向前,挥舞自己的狼牙棒厮杀。他的敌人要么没有注意到他的盔甲,要么是注意到了他的盔甲,总之纷纷涌上来,试图将他彻底的扑倒在激战的人群中。但是遗憾,混沌冠军毕竟是混沌冠军,挥舞着狼牙棒一路所向披靡,所有试图淹没这朵浪花的人都很遗憾的倒了下去。 凭借优势的兵力,敌人从两翼包抄上来,逐渐形成包围圈,想要把这股数量较少但是却很顽强的敌人给吞掉。但是混沌冠军的在战场上的表现鼓舞的部下,他就如同一道坚固的墙壁,牢牢的将敌人的攻势给遏制在自己身前。他手中的狼牙棒非常适合用来对付重甲的敌人,只要被击中,巨大的冲击力就能直接将盔甲连同盔甲下的人体打爆。 战斗越来越激烈,混沌冠军一路向前,奋勇厮杀。他知道众寡悬殊,对方更有魔法助阵。他必须依靠这一开始的锐气,用最快的速度击杀敌人的指挥官才有一线胜机。事实上,只要战斗进入拖延,他就必败无疑。 然后突然之间,他身前敌人的密集队形分开了,一个不祥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个穿戴着混沌盔甲的人,但他的盔甲和普通的混沌战士区别很大,让人能够一眼认出这一位地位非凡。 混沌领主……一个混沌领主!他立刻意识到这一点。而这附近一带,只有一个混沌领主(曾经还有一个,不过已经死了),那就是无语恐慌部落那个来历不明的混沌领主。 他停下脚步,身边两个部下奋勇向前,冲向那个混沌领主。不过,尽管他们十分地骁勇,可是在混沌领主的面前,普通混沌战士的骁勇总是要逊色一点。对方手中的那柄魔法双手剑在空气中飞舞,剑尖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几乎只是一个照面,两名混沌战士就倒在他的剑下。 然后混沌领主的目光看了过来。头盔下那双慑人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只有无尽的杀机。 机会!他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一点。那个混沌领主太大意了。他想要一对一单挑。但狼牙棒对双手剑,他有武器上的优势。要知道,狼牙棒是笨重的武器,哪怕是魔法之剑也不可能将其斩断,只要他能够崩开对方的长剑,那么他就有机会。 他冲上去,重重的当头一棒砸下。这家伙上当了!他狂喜的发现对方果然挥剑抵挡,立刻双臂上加上全力。只要撞实,他就能崩开对方的剑,甚至能让对方踉跄几步,然后他就有机会…… 狼牙棒和双手剑的接触之处全然不着力,与其说是他砸中了,不如说他是砸空了。他这才惊讶的发现对方的步法——明明是挥剑挡格的动作,对方的脚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向斜刺里移开了几步。这一剑表面上是挡格,实际上却是向边缘卸力。 他的狼牙棒落空,在他能够将武器收回之前,双手长剑的剑尖已经到了他面前。伴随着轻轻的噗的一声,长剑从脖子——没有盔甲保护的地方,刺中了他的身体,溅出一朵美丽的血花。于是他的身体停滞下来,硬生生的向后倒,最后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 边上另外一个混沌战士抢上,挥舞斧头,猛的劈向混沌领主的头部。但是混沌领主的动作快得多,他只是略略一侧身就避开了这一斧头,然后回手,出剑。 剑尖准确的刺穿目标的胸口。那个混沌战士难以置信的扔掉武器,双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胸口的致命伤口,鲜血从手指中汩汩流出来,他最终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尸体堆里面,直到躺下的一刹那,他的眼睛依然是睁得大大的,好像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混沌领主朝着天空举起自己的剑。这似乎是一个信号,战斗刹那停下来。他的部下保持着警戒的架势,向后慢慢退开。但是只退开一点,依然保持着对敌人的包围。 不知道从哪个人开始,被包围的符文之主部落战士们开始丢下武器。他们的领袖,也就是混沌冠军已经死了,剩余的人已经失去了战意。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导致一场更大规模的屠杀而已。而且他们因为全力突入,现在已经落入包围,就连后退逃跑也不可能了。 打扫战场的过程很简单。胜利者们开始按照一切战争的惯例,开始搜刮战场。这场战斗规模不大,但是伤亡比例却不小。符文之主部落的百人部队中,有一半的人已经倒在战场上,胜利者同样付出了二十多人的伤亡。那一片区域,如同开了五颜六色的染坊,红色和白色互相交映,最后终于慢慢的全部演变成暗红色。 俘虏们垂首站在边上,等着胜利者的裁决。所幸,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位混沌领主不崇拜恐虐,这意味着他对于屠杀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而是要看事实的需要。奸奇的信徒都是这种现实的功利考虑。但是,如果他觉得杀掉俘虏比较有利,这位混沌领主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手的。 混沌领主站在他们面前,用让人战栗的目光扫过人群。他反复的看着,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一刻,所有的俘虏都觉得末日即将到来了。 不过下一刻,混沌领主转身离去,那名之前施法的巫师却走上前来,向他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所有的俘虏都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加入胜利者的队伍。这位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允许他们保留自己原先的信仰,而且,只要他们能经历三次战斗而活下来,他就允许他们自由的离开他的军队。当然,俘虏们也可以不接受这个条件——这个选择要付出代价,那就是会被就地处决。 对于俘虏来说,没有人会选择第二条的。 胜利者的队伍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离开了。在这片血淋淋的草地上,依然有未死的人汩汩流淌着鲜血,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最富有营养的肥料。对于胜利者来说,他们没有名字,没有故事,没有希望,没有未来,只有无声无息的死亡。 这是混沌的领土上每一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第七十六节内外 第七十六节内外 无语恐慌部落的大本营,今天依然平静如常。 相关的谣言早就在部落里漫天飞舞,但是每个人都在竭力装出一副没有任何特殊事情发生的样子。只有少数人用尽量不经意的口吻打听那位神秘的混沌领主。 这位混沌领主的名字,现在已经不是太大的秘密。他叫艾修鲁法特,以人类的语言来说,这是非常拗口的名字——其实不止是人类,对精灵、矮人甚至鼠人而言,也是如此。这是一个来历不明,充满神秘色彩的混沌领主。因为哪怕见识最广的人,也不曾听说过哪个混沌部落里曾经有一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沌冠军。 这位混沌领主据说是接受了神明的命令而来,目标是拯救陷入困境的无语恐慌部落。头脑清醒的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就凭无语恐慌部落,值得奸奇亲自劳动大驾关注么?须知无语恐慌部落虽然是这一带最大最强的一个部落(至少曾经是最大最强的),但是这一带对于整个混沌领土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撮。但是逻辑上虽然是这么没错,却依然有很多人相信这个传说。 一个外来的混沌领主要掌管这个部落——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很多部落成员都对此忧喜半掺。喜的是有了一位混沌领主,凭借混沌领主的力量,也许可以解决当前部落面对的四面皆敌的困境——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臆想,毕竟威胁最大掠夺之子已经被击败了——重振部落实力,忧的每个人都明白,一位外来的混沌领主要入主一个部落会发生什么。没错,在这个方面,不管是混沌信徒还是中央七国并无二致,就是大清洗。等到外患解决,内部一定会出问题。 又有人说,这位混沌领主只是路过,并没有真的打算统治无语恐慌。这个说法有多个版本,其中最流行的版本是这位混沌领主一旦稳定了这一带的局面,马上就会凭诸神的名义召集一支军队再次发动南侵。没错,之前南征失败导致各部落损失惨重。但是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相互的——在混沌势力蒙受重大的打击的同时,南方人的军队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此时反而正是南征的大好机会。 种种传言此起彼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部落里几位高层基本保持缄默。他们对此闭口不谈,却又经常彼此私下见面商议。这种举动反而更进一步促进了谣言的发展。 现在,在部落中心,一个豪华的大帐篷中,无语恐慌的几个首领正聚集在一起。 “哈德蒙,艾修鲁法特……绝对就是那一个。”无语恐慌部落的高层之一,一位身披长袍的巫师正在开口。他一脸不甘的表情,而他的对面,那位打扮的如蛮荒野人一样的巫师正在微笑。 如果艾修鲁法特在场,马上就能认为这一位正是第一次见面就挨了他一拳,直接被打昏过去的那位巫师。 “同名的可能性确实不大。”哈德蒙回答。 “不是同名,而一定是他!”那位巫师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一脸咬牙切齿。“那个击败我们的将军。”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哈德蒙回答。“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混沌的一员,但现在他已经是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要质疑诸神的裁决?” “我只想告诉你,不要低估他!他比任何人想的都要狡猾。马文以为自己能控制他,反而被他打败了。他现在话说的好听,但是等到……” “等等!”哈德蒙闭上眼睛,过了好几分钟才重新睁开。他的身体周围有微弱的魔法之风缠绕,能够看出刚才他在进行了魔法通讯。“我们的那位艾修鲁法特阁下进展很快。”他笑了起来。“哈哈,现在那些家伙想要背地里联盟什么的,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怎么了?” “我们艾修鲁法特大人果然深得神明的宠爱,”哈德蒙说道。“他的计策很完美,通过这么几次偷袭,直接断开了他们之间的连接。” “那没用。”那位巫师不满的回答道。“我们担心的是大部落之间的联合,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呢?” “不不不,亲爱的,你不懂。你知道,真正的关键不在于他杀掉了多少胆敢背地里觊觎我们的虫子,而在于……”哈德蒙做了一个手势。“你说,当这种消息传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发生什么?”对方也不是傻瓜,稍微一愣就明白了。“假如大部落要联合,就必须小心翼翼的提放了。因为这很可能是个圈套。但是这没用,那些小部落倒也罢了,但是那些较大部落,那样的高层人物都是彼此认识或者至少是彼此知道的。” “说的太对了。被杀死的不是混沌冠军就是混沌巫师……不管是哪种人,对任何部落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存在。这种损失是不能容忍的。没人会去别的部落里谈判的,谈判的地方只能是安全的野外。为了防止这种冒名偷袭的事情发生……就会配备足够的卫兵,对不对?一百个不够,易遭袭击,那么就配备一千个卫兵……应该是这种思路,对不对?” “确实如此。” “如果你身边跟着一百个卫兵,那么你能够将他们全部认出来。啊,目光敏锐,头脑清醒的人能够辨认更多一些。但是,不管是谁,也不可能认识一千个部下。” “啊……” “发动一场小小的偷袭,干掉这样上千人队伍中三个五个小兵,这是很容易做到的。然后可以选择身材相似的人进行冒名顶替……总之,等到双方谈判开始的那一瞬间,一方突然对方悍然发动袭击……两边本来就是小心翼翼的,精神紧张……然后突然之间遭到对方的袭击……你说会发生什么呢?” “啊……但是,哪怕如此,也无法对部落的实力造成真正的伤害。这样一场冲突,死伤百来个人顶多了。” “嗯,说的很对,但是争取到了时间。”哈德蒙回答道。“这么一个狡诈的计策之后,我们就有时间了。我们可以去寻找合适的盟友。” “寻找……合适的盟友?” “其实已经开始了。”哈德蒙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里的手杖。“我给我们那位艾修鲁法特大人列了一个名单表,还有几位经验丰富的向导。现在他应该已经……开始了。” …… 站在营地的外墙之上,能够看到一片黑压压的的,宛如钢铁组成的方阵。 四百个……不,差不多五百个混沌战士。对于中小型混沌部落而言,这是一支充满威胁的力量。哪怕对于大型部落,这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敌人。单纯从实力上来说,这个部落虽然总人口有四五千,能上战场的年轻人差不多够两千,但是如果野战的话,恐怕还不是这么多混沌战士的对手。 当然了,如果他们坚守营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大人……您的要求我已经了解了。”那个巫师用潮湿、腻味的语调说道。“不过,对于您的条件……” 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巫师——这是一个穿着破旧的黑袍子,满身散发着臭味的巫师。特别是他的脸。在巫师的脸上,有一块非常醒目的瘤子,开裂而且流淌着浅绿色的脓液。不过此时此刻,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关注这些细节,他注意到的是这个巫师眼睛里闪过的那种狡猾而贪婪的目光。此类目光艾修鲁法特看过多次——嗯,从多个人身上看到,大部分都是商人,当然也包括阿金。 “我觉得我已经很慷慨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依然不够好。”纳垢巫师摇了摇头。“大人,您需要我的军队,而我却没那么需要你的物资。” 他盯着艾修鲁法特,如果他原本认为艾修鲁法特会暴怒,那么现在至少说明他猜错了。这个混沌领主的头盔遮住了绝大部分表情,但是依然能看出他很冷静。 “巫师,不要提出太过分的要求。”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并不是为了战争而来,但是真的不在乎多来一次战争。” 威逼利诱,这两点一切谈判永恒的主题和诀窍。这些都是阿金说的。只要一点把握不好,达成的协议就会掺杂不必要的水分。单纯的威逼得不到对方真心支持,会让对方想尽一切办法来摆脱协议。而单纯的利诱容易激发对方过分的贪婪,使得他们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并最终导致协议破产。所以,如果是真心的(而不是骗局)想要定下一个协议,一切技巧的关键在于平衡这两者。 “如果这里不是我的营地,或许您的这些话有道理。”巫师慢吞吞的回答。“但是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我下令关上大门。您怎么办呢?” 部落营地的大门是用木头栅栏做成的,并不算特别厚实。但是哪怕如此,开关也需要二、三十个人。若无战争机械的协助也是不可能击破的。 “劈开就行了。”艾修鲁法特回答。 “用您的剑?我听说……您有一把很漂亮的魔法长剑。”巫师饶有兴趣的问。但是不管什么魔法长剑,也不可能破坏这样的大门——除非让他这么砍上那么一整天。 第七十七节决策 第七十七节决策 “你认为我劈不开?”艾修鲁法特半真半假的说道。“或者我们可以来试一试,如果我成功,那么一切按我说的如何?” “好,以瘟疫之父的名义起誓。”纳垢巫师笑了一下,这也许这是笑,也许只是他努力想装出一副笑的样子,总之有一小股绿色液体从他瘤子上冒了出来。艾修鲁法特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人乐意让自己这么全身上下千疮百孔,脓疮四溢——当然,他也不打算懂。 艾修鲁法特的一只手悄悄的伸进盔甲内部,然后走了两步,向着前方一指。 纳垢巫师清楚的知道这个混沌领主并没有拥抱魔法之风,但是,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艾修鲁法特手中正在释放着惊人的能量,自然的能量。这股能量在空气中涌动着,浓烈得连普通人类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接着,一种深沉的,宛如无底深渊之中冒出一般的气息开始在四周弥漫,接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艾修鲁法特释放出来的这股能量被送到大门边缘位置。伴随着难以形容的沉重气息,一个身影开始从虚无的空气中浮现。 那是一个强壮伟岸的身影,整体略呈现人性,但身体高大得甚至不逊色于巨人。怪物的头顶有一双巨大的螺旋状长角,下肢则是蹄子,全身上下散着肮脏的不洁灵气。那股强大的邪力在四面溢出,转眼之间就让它蹄下的土地黑烂。怪物回头看过来,那双眼睛中满满都是疯狂和理智。 哪怕白日的光线都在这个身躯周围扭曲。 “恶……恶魔……”纳垢巫师吃惊的喊出来。 没错,这是一个恶魔——而且无疑是一个强大的恶魔。在混沌的教义之中,恶魔是邪神的部下,受其控制。在混沌的等级中,恶魔的地位还在人类信徒之上。混沌信徒的最高奖赏,也就是升魔,就是指将人类的身体转换为恶魔的身躯,以此获得力量和不朽。 因为只不过,恶魔是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存在,所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恶魔并不能自由出入这个物质的世界。此外,这个世界有很多方式能够削弱恶魔——比方说一场雨,一阵风,亦或者是苍翠的森林什么的。但是哪怕如此,这些怪物依然远比任何人类都更为危险。 传说那些最得神宠的人类使徒被赐予了召唤恶魔并予以控制的力量,但那真的只是传说。纳垢巫师自己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恶魔转头向大门走去,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黑色的魔刃。它手持魔剑斩向木门,第一击就让木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现真正破坏木门的甚至不是魔剑的锋刃,因为缺口边缘四周的木头全部变得腐烂黑,坚韧的硬木头变成了一碰就破的朽木。 恶魔的动作很快,马上就是第二击、第三击。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哪怕是这个恶魔硕大肌肉虬结庞大身躯也没有力气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但是恶魔身上满溢而出的邪力在侵蚀着木头本身。恶魔前后斩了十来下,前后不到一分钟,部落的大门就已经断为两截。 纳垢巫师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一幕——或许他内心的惊讶已经太多,以至于无法表现出来。等到恶魔消失之后,他回过头来。 “怎么样?”艾修鲁法特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大门的阻碍了。如果他下令部下杀进来,恐怕今天就是这个部落的最后一天。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这个巫师已经不可能不妥协。 等到艾修鲁法特离开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多了三十个混沌战士,还有相同数目的掠夺者。 这只是一个开始。他很清楚,之前的行动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无语恐慌的部落在之前的南侵中遭到严重削弱,但是少的只是战士,而不是财富。 盐池,是他们招来群狼觊觎的理由,也是他们最大的力量所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充分挥无语恐慌的优势——所有的人都需要食盐,哪怕在混沌领域内,食盐也是硬通货——用过剩的食盐去交换不足的军队。 只不过根据混沌的惯例,哪怕是交易,也必须要有武力作为后盾。 …… 黄昏,符文之主部落的营地里,一片宁静。中间的那顶大帐篷此时已经亮起了灯光。部落里的人都知道,部落的高层今天正在这里召开议事会,讨论一些重大的问题。 “大……大人……!”一名斥候急匆匆的闯进来。他走的太急,以至于被毯子绊了一下,踉跄了好几步。“最新消息传来了。” 帐篷中的各位刚才正在商量着什么,但是这一刻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斥候的身上。 “最新消息……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到了……瓦兰部落……”斥候因为紧张和急奔跑而喘息着。 “结果怎么样?”一个巫师终于按捺不住。“他们达成协议了吗?” “瓦兰部落同意了……他们交给他一支强大的骑兵,供他驱策。” 现在的草原上到处都是斥候,当军队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的行动是绝不可能保密的。现在,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的计策已经暴露在所有有心人的面前。但是问题是,他们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艾修鲁法特带着一支小而精锐的部队出,逐个和小型部落达成协议,用食盐、布料、钢铁、马匹等等无语恐慌积累起来的财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食盐)和他们交换军队。他先从小部落开始,随着军队的壮大,开始找上中型部落。每个部落都在他武力的威胁和利益的引诱下妥协了,于是他的军队如滚雪球一样壮大。 现在,整个草原到处都在传说着这位混沌领主的消息。有消息说他不仅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更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甚至还是一个精通战阵的统帅。有人说诸神的祝福于他同在,不止一个人亲眼目睹一个强大的恶魔服从他的召唤和命令,为他前驱。 斥候离开,整个帐篷里,气氛凝重。 “……他从卡丹人那里得到了至少十个混沌卵。”有人轻声的说道。 “帕尔萨特部落还派了两个巫师来协助他……”另外一个人接口。 “还有那些小部落提供的混沌战士……还有骑兵……” “掠夺之子给了他一批钢牛,据说至少有一百只……” 每一句话都加强了帐篷里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因为现在,整个情况扭转过来了。 “整体来说,他聚集了大概三千到四千左右的人……数量上看倒还没太大的问题,却都是精锐!” 四千人和大型混沌部落的军队比起来,数量实在不如。但是部落的军队是所有青壮年都上阵的,其中那些未获得混沌盔甲的人,普通信徒和掠夺者,是军队的主体。而拥有混沌盔甲的战士则是精锐。艾修鲁法特聚集起来的这支军队全部都是精兵。这意味着,他们的战力不能以正常的数量还衡量,而至少应该是同等规模部落军队的两倍以上。 局势严峻。但是话说回来,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露出退缩的表情。没错,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沌领主,原本只是一头大鱼的无语恐慌一翻身变成了一头凶恶的巨鲨。但是哪怕如此,他们依然有胜算。 现在的无语恐慌,已经不是任何一个部落能够对付的了。单纯的论战力,或许无语恐慌还会略胜一筹,再加上他们拥有一个混沌领主作为领袖……恐怕战局堪忧。但是,如果三个部落达成同盟,事情就会反过来,他们会再次取得绝对优势。 之前由于无语恐慌狡猾的策略,极大了阻碍了三个部落之间同盟的脚步。但是现在,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最终还是让他们走到了一起。 在帐篷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封信。这些信就是符文之主部落这段时间外交的成果:三个部落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些信件都已经经过检验,能够被确认是真实的。除此之外,巫师们之间,已经在用魔法通讯互相联系了。 “放心,虽然那个混沌领主很厉害,但是胜利依然在我们这一边。”一位巫师说道。这句话成了这场插曲的最后一句话。大家已经不再讨论这个问题,转而到另外一些关键问题上去了。 “战场选择在哪里?”一位混沌冠军说道。“我建议选择无语恐慌的大本营。我们三方可以在他们的大本营下汇合。艾修鲁法特现在刚刚从瓦兰部落返回,他已经来不及从中途拦截我们了。” 巫师闭上眼,集中精神施展魔法。几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有人表示反对,”巫师说道。“如果我们围攻无语恐慌的大本营,艾修鲁法特过来攻击我们的营地该怎么办?再说无语恐慌的大本营有有名的坚固,哪怕我们三方联军,也一定会花费很长时间的。” “那怎么办?让艾修鲁法特和无语恐慌的部队汇合?那会更难对付。” 巫师再次闭上眼,这一次他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有人提议,不需要玩任何花样,我们三方军队汇合后,约战即可。” “这是一个好办法。”另外一个混沌冠军赞成。“只要选择一片广阔平坦的土地,能够充分挥我军兵力优势,我想不出会输的理由。” 他说这句话是有底气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三方联合之后,兵力方面占据了多么大的优势。不管艾修鲁法特这段时间收买军队的行动有多成功,他们的兵力依然是艾修鲁法特的两倍,只多不少。不止是这个,在魔法支援方面,他们也很占优势。三方加起来有十九位巫师(包括学徒)可以出战,而艾修鲁法特那边,就算把艾修鲁法特自己也算上(至今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位混沌领主也是一个魔法师),也只能凑齐十二位巫师。 “如果艾修鲁法特拒绝呢?”有人反问。“约战,他就肯定会来吗?” “如果他不来,那他就不是混沌领主了。”这个问题自然有人回答。“要知道,他不仅是诡诈之主的信徒,也是欢娱王子的信徒。欢娱王子可不喜欢这种做法。” 第七十八节计谋 第七十八节计谋 就像一团纷乱的云慢慢消散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土地上诡谲混乱的气氛已经消褪。这里一度是群雄逐鹿,不知鹿死谁手。但是现在的态势却已经变成了两强相争。 一方是原先的霸主,无语恐慌部落。在部落新来的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的指挥下,无语恐慌在短时间内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他们不仅迫使原本最强大的掠夺之子部落臣服,还大量收拢聚集原本和这场纷争无关(就算有,也不是很大)的中小部落力量,在短时间内凑起相当可观的力量。 此外,由于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奇招迭出,使得他的敌人来不及给他的计划添太大的乱子。现在,以他为的无语恐慌部落已经聚集了相当强大的军队,而且这位混沌领主的能力也深得他人畏惧。 另外一方,则是以符文之主部落为主的三个部落联盟。这三个部落中,原本每个部落都有独占无语恐慌的盐池的打算。但是因为突然冒出了一个混沌领主——其实他们一开始倒也不在乎,等到他们在乎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们最终达成了均分盐池的同盟。先别说这个同盟日后会不会因为利益纠纷而瓦解,至少眼前他们达成了协议,并组织起一支联军。虽然无语恐慌部落已经做的很好了(只要知道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人就知道,无语恐慌能够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堪称奇迹),但是联军的兵力依然是对方的三倍,哪怕纯以战力衡量,依然是对方的两倍以上。 在混沌部落的习惯观念里,如果交战双方战力存在两倍(或以上)的区别,通常认为弱势方就没有太大的希望。混沌虽然喜欢构筑营地,但是以南方人的标准而言,他们其实并不擅长建设防御工事。他们营地的防御能力完全不能和城堡之类建筑相比,在混沌信徒的概念里,只要有两倍的优势就能强行攻破敌人的营地。而南方人的城堡,通常被认为想要短时间内强攻(而不是耗费时间慢慢攻打)需要六倍的兵力优势。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无语恐慌新来的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却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人。之前他利用敌人的轻敌大意,通过狡猾的部署和巧妙的设计,成功以不足对方三分之一的战力打败了掠夺之子部落。谁又能说他不能再创造一次奇迹呢? 这片地区所有的其他部落都已经明白,这场以夺取盐池为和核心的争霸战已已经没有其他演员上场的份。浑水才能摸鱼,局势明朗情况下,实力不足却妄想插手是找死。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看看谁将取得这场胜利。 而且,这个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已经有可靠的消息传出,联军将和无语恐慌部落在距离盐池不远的一处草原上会战。 …… 夏末的草原正值一年最热的季节。对于混沌领土而言,这是很难得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哪怕是夜晚光着身子也能感觉很舒服。 在无语恐慌的营地中心,那个作为议事厅的大帐篷里依然漏出灯光。部落里的人都知道,高层正在讨论战争的事宜。那个神秘的混沌领主,终于在今天到了部落里——特别让人惊讶的是,这位混沌领主居然一直穿戴着自己的混沌盔甲行动,连头盔也没摘下过。 “……但是他们是我们的两倍!”如果有人靠近帐篷的话,能够听到混沌冠军布鲁斯的声音。他几乎已经在大喊大叫了。 “左翼是符文之主部落、中央是虚空之刺部落、右翼是加斯部落。合计的兵力不会少于三万人……”布鲁斯在那里反复强调着。他是一个反战派——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他打算讲和或者投降,而是不打算来一场正面的会战。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人的态度,只是通过他的嘴说出来而已。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那么反对。因为那个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这场受邀的会战也许只是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的一个诡计——就和上一次打败掠夺之子部落的情况一样。调动、欺骗、骚扰敌人,最终在敌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出击,给敌人致命一击。但是艾修鲁法特很快表示,他没打算任何诡计,只是打算这么正面的来干上一场罢了。 “……敌人是三个部落的军队均分开,所以没有指挥上问题……我方混合的人太多,到时候肯定会有混乱……” 艾修鲁法特听着布鲁斯的话,眼睛实际在看着帐篷。这是用皮做成的帐篷,做的很精细,有点不像是混沌部落的制品。好吧,其实他在考虑一个和战局完全不相干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混沌部落都住帐篷。 阿索文部落里住帐篷是很简单的理由:因为他们实力弱小,随时可能搬迁。所以理所当然选择了居住在帐篷里。那些以游牧为生的部落都是如此——但是无语恐慌却不是这样。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无语恐慌部落早就定居下来的。占据着盐池这样天赋的资源,这个部落吃喝不愁,怎么肯再去过那种颠簸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呢?按照逻辑来说,既然打算在这里不搬走了,正确的做法就是建设房子才对。房子住起来,可比帐篷舒服多了。 如果说是不懂得造房子那也不对,从营地的围墙就能看出,无语恐慌部落拥有建设房子的相关技术。 那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比方说让部落里的人习惯这种生活,让他们更适宜于军旅生涯?亦或者事情本身就很简单,因为部落里的人比较保守,没有建造固定房子的观念。 对了,虽然前后也看过好多的混沌部落,却真的没看到造房子定居的类型。 艾修鲁法特考虑着这些问题,然后突然之间意识到帐篷里安静下来。他回头看去,看到布鲁斯的话已经说完了,此刻正盯着他。 也亏着这副混沌盔甲,使得布鲁斯到现在也没现艾修鲁法特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说句实话,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打算统治这个部落——就和在场很多人心里担心的那样——那么他也许应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沌冠军,就和上一次一样。但是,他知道这没有意义,只要他的盔甲上还有奸奇的标志,别人对他说的话就会半信半疑——奸奇信徒更是如此。反正他也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这件事情。 事实上,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些事情,那就是神意。现在他已经确定,混沌邪神能够在任何地点(至少是混沌领域上)直接和某个人(这个人不一定是信徒)交流。而且这种交流是别人完全无法察觉的。那么,为什么奸奇不直接向布鲁斯说清楚呢?或者说,混沌内部之间的纷争如此严重(这种纷争不仅在不同神明的追随者之间存在,同一个神的信徒之间也存在),到底是邪神有意为之还是他们无可奈何呢? 邪神的力量很强,这一点已经不需要质疑。他们有能力直接干涉这个世界,比方说,他们能将巧匠都难以仿制的混沌盔甲送到信徒身边。单单这一点,就比星域诸神强上太多了。别看星域诸神也有能力实现神迹,比方说神圣骑士什么的,但和混沌邪神比起来,就孱弱得太多太多了。神圣骑士的数量始终有限,而混沌领域的神选战士不要太多。 “大人……”半响之后,哈德蒙先开了口。因为头盔遮住了大部分脸,所以哈德蒙并不知道艾修鲁法特只是走神了,还以为是这种沉默背后有某种理由。 “我们准备好出去交战。”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但是……您不觉得,布鲁斯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吗?”哈德蒙问道。他的话客气恭顺得很,但是依然能够明显的表达出疑惑和不满。 “表面上看,他们确实战力比较强。”艾修鲁法特说道。“或许很多人都觉得,如果不使用什么特殊的计策削弱、调动敌人,就不能取胜。”他环视全场,在看到布鲁斯的时候稍微多停了那么一下下。“但是这是错的。” “哦,大人能否为我解惑呢?”哈德蒙继续说道。“不管是军力、魔法能力还是其他各方面,我们都处于绝对劣势。” “不,我们处于绝对优势。”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我不明白……” “这次盟约的动者是符文之主部落。”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听说正是他们的努力,才使得三部落同盟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完成。但是,这种同盟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盘算,是注定不能长久的。”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组成的联军,而且我们已经失去了各个击破的机会。”哈德蒙说道。 “没错,他们组成了联军,但是为了防止内讧,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混合三方,因为他们甚至在写信给我们的时候,明确的说三个部落组成三翼。左翼,中央,右翼,正好一个部落占据一边。所以,他们并没有结盟,他们只是站在一起而已。站在一起只是说明他们会做出同样事情,而不是他们会同仇敌忾。” “您的意思是……” “每个部落都希望这场战斗中,自己能够保持实力而别人消耗力量,这样,在战斗胜利之后,他们才能捞取最大份额的战利品,甚至会独占盐池。这种情况,你们有谁认为他们交战的时候会不顾一切的全军压上,竭尽全力击溃正面之敌呢?不,他们只会倾向防御作战,指望同伴承受大部分压力而让自己能够独善其身。” 艾修鲁法特的脸转向布鲁斯。“布鲁斯,如果你不能明白最狡猾的计谋就是不使用任何计谋的话,你就永远无法成为混沌领主。” 第七十九节会战 第七十九节会战 夏末的暖风吹过原野。平坦的原野上,此时铺盖着厚厚的野草,中间摇曳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如果仔细观察,嫩巩固在这块平坦的土地上看到很多凌乱的小洞,那是草原鼠的杰作。这种小生物是草原上一种贵重的资源——它们虽然小,但是肉可以吃,毛皮也柔顺温暖。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很多其他动物的食物——狼、狐狸、以及其他一些肉食和杂食动物的食物。它们构成了这个食物链最基础的一环。 特别是冬季,很多部落在漫长冬季唯一能猎到的动物就是这种草原鼠。一块栖息大量草原鼠的土地被认为是一块有相当价值的土地,因为它能够为部落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保持部落的兴旺发达。 但是此时此刻,这些本来在这个季节最活跃的小动物却无影无踪。明媚的阳光下,绿草如茵,那些大大小小的洞,也都被杂乱的野草给掩盖了。 一阵不祥的风吹过这块平坦的土地,野草都乖巧的伏下身体,以免被风吹折了。虽然太阳当空,但是一股肃杀的气息却在这片土地上弥漫。也许正是因为感受到这种气息,所以草原鼠才缩进它们洞穴的最深处。 艾修鲁法特看着联军抵达了战场。 就和他们书信里说的一样,他们确实打算在这里和无语恐慌部落决一胜负。这汹涌而来的人潮说明,那封约战的信不是陷阱,而是真实:因为从数量上就能判断得出来,敌人的数量大概在两三到万人之间,一旦这支军队被打败,那么敌人的一切计谋——不管那是什么——全部都会灰飞烟灭。反过来说,一旦敌人取胜,那么无需任何计谋,盐池就等于已经落到联军的手里。 艾修鲁法特站在一块稍微高的山坡上,看着双方的军队正在一边观察着对方,一边列开阵势。这里虽然是平原,但是地势多少也有点起伏。艾修鲁法特已经提前一步抵达战场,所以占据了一块地势稍高的山坡。不过,这怎么说也是一片平原,所谓的“山坡”,坡度非常的平缓,在战斗中并不是什么值得依仗的有利地形。要说真的会在战斗中有什么便宜的话,那就是因为站得比较高,所以指挥官的视野会比对方稍微好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联军会选择这里决战。在这里,一马平川,地形开阔,许多狡猾的计谋在这里都不能实施。两支军队只能正面交战,依靠那些最基本的布阵作战技巧来战斗。靠着这种地形,联军能够充分发挥兵力上的优势,以堂堂之阵击败对方。 和普通部落之间的交战不同,双方都没有建造前线营地。艾修鲁法特是不肯建造,而联军是没有时间建造。通常情况下,战败的一方能够退入营地,尝试着依靠工事击退敌人的进攻。但是这一次,失败的一方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这样看着混沌军团好几次了。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格鲁尼的将军,率军对抗入侵的混沌军团。他记得混沌军团是一支组织严密有序的军队,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混沌盔甲配得上这个称呼)。这一支混沌部落联军的素质要比上一次对阵的混沌军团差很多了,不管是装备还是士兵的素质都是如此。当然,反过来说,艾修鲁法特手下也不是格鲁尼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是一支同样的的混沌军队,而且在人数上有很大的劣势。 当然,他最大的弱点还不是人数,而是内部。在他是格鲁尼的将军时候,他率领的是一支能够完全服从他指挥的军队。这很容易理解,正规军就是如此:正常情况下,一个将军在得到君王的任命之后,就拥有了对军队的完全指挥权。这是整支军队从基层士兵到高级将领都认同的事情。只要这位将军没有做出什么谋逆之类的事情来,或者又有谁变出一份“君主的密诏”之类的玩意出来,他就不必担心部下的服从问题。他的命令总是能够传达下去并得到执行。而且这种控制权是可以越级的——将军随时可以直接将自己的命令越过高级将领、中层军官,传达给基层的士兵和低级军官,而不必担心会遭到拒绝执行。 但是他现在不一样。他组织起这支军队的时间太短,而这支军队的构成也过于混乱。有无语恐慌部落原本的部队,有他用威逼利诱手段“购买”(或者可以说拐骗)来的部队,还有那些自愿追随他的志愿者组成的部队,甚至还有从掠夺之子部落那里要到的一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部队。总之,虽然对面是三个部落的联军,他这边却只会更加混乱。特别是掠夺之子部落的军队,他们的统帅,也就是奸奇的混沌冠军布鲁斯,对他的决定明显的有所不满。而艾修鲁法特却没有办法,因为他对于这支军队完全陌生,那些中层军官他甚至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记住名字什么的了。他必须,也只能,依靠布鲁斯。 “大人,”身边的巫师,那位打扮得如“原始人”一样的哈德蒙说道。“刚才我得到魔法通讯,我们营地那边很安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这一点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如果说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的收获,那就是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叫做哈德蒙的混沌巫师为什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了。这是一种取悦于神明的手段,是哈德蒙自己向奸奇发誓要严格修持——本质上来说,就和那些混沌荒野上的流浪战士差不多。 “他们的数量很多……”布鲁斯又一次发表意见。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害怕——没有混沌信徒会害怕战斗,更别说是一个混沌冠军了——而只是不满,因为这样正面迎战优势敌人,正是奸奇所不喜欢的——单纯的依靠暴力解决问题是恐虐信徒的思路。 不过很遗憾,虽然艾修鲁法特名义上是奸奇认可的混沌领主,但是他实际上可没有任何迁就奸奇的作风和爱好的想法。而且,也许正是因为站在“非信徒”的客观角度,他才能隐隐察觉奸奇让他当这个混沌领主并非无因。奸奇的巫师暂且不提,奸奇的战士——那些混沌战士、神选战士,乃至于布鲁斯这样的混沌冠军,都已经太过于习惯和依赖阴谋和巧计,以至于忘记了正面作战的能力才是战争的根本。 在这一点,恐虐的信徒和奸奇的信徒对比最为明显。恐虐的信徒从来不讲究什么阴谋,只管猛打猛冲,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混沌中公认最强的。而奸奇的信徒太过于依赖计谋,以至于战斗力被公认为最弱的。比方说布鲁斯,虽然以普通人类的标准而言他确实很强,但是如果他和萨格来一场一对一的较量,艾修鲁法特绝不会在他身上下/注。 没错,如果纯以格斗技巧而言,布鲁斯或许会更高一点,但是萨格的惊人力量和凶猛的战斗风格,足以让一切技巧变得毫无意义。 “布鲁斯,机会只有一次。”艾修鲁法特没耐性听他继续说下去。说起来,如果要招募部下,恐虐的信徒最简单也最容易服从,奸奇的信徒的思路可就复杂得多。比方说这个布鲁斯,他始终对艾修鲁法特抱着三分提防,三分不信任。“看到没有,符文之主部落……快完成布阵了,而虚空之刺部落尚未完成……” 三个部落的联军是分批进入战场的。这是一种很常见也很正常的思路。如果交战双方抵达战场的次序有先后的话,那么先抵达战场的一方会抢先(理所当然)布成阵势。而后抵达的一方为了避免在布阵时就遭到对方的突击,就会一翼接一翼的布阵。这样情况下哪怕遭到对方的突袭,也能有足够的余裕做出反应,哪怕最差的情况下,完成布阵的军队能够掩护友军及时撤离战场。最强的符文之主部落先列阵,而最弱小的加斯部落最后一个列阵。 “让混沌卵打前锋,开始进攻!”艾修鲁法特下令。 两支军队已经隔空对峙,中间拉开了大约一千步的距离。两军的正中间乃是绿草如茵的平地,阳光照耀在这些野草上,反射出斑驳陆离的光芒来。联军的阵型是典型的鱼鳞阵,这种阵型的特点是三线各自都将主要兵力在阵型中央集结,并且分作若干小方阵,按梯次配置,前端微凸。基本的战术思想就是使用波状攻击进行突破,是兼具进攻能力和持久能力的阵型,适合优势一方主动攻击弱势敌人。或许混沌部落压根没听说过“鱼鳞阵”这个词,但是这不影响他们布下这种在兵书上被称为“鱼鳞阵”的阵型。 比起联军比较复杂的鱼鳞阵而言,无语恐慌的布阵简单的多。就是三线方阵,以小方阵的形势保持一条横线,没有突出也没有收缩。这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完成的阵型。 此时此刻,左翼的符文之主部落军队已经基本完成阵型,而虚空之刺部落的阵型只布置了一半,加斯部落则刚刚开始布阵。 低沉的牛角号,缓缓地响起。这个声音浑厚而悠长,每个人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脚底下有轻微的颤抖。号声从平原上缓缓的掠过,一阵风吹来,那些野草草似乎也感受到战争的气氛,因而在惊恐不安的摇晃着脑袋。就连天上关注一切的诸神也似乎感受到了下面传来的紧张气氛。一朵白云适时的遮住了太阳,使得天地之间的光线变得更加的柔和了,更加的适合这场厮杀。 那低沉的牛角号声,深深的震动着战场上每个士兵的心房。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在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心脏也为之抽紧。战斗对任何人都是严峻的考验,哪怕是混沌信徒也不例外。别说是普通的混沌信徒,哪怕是混沌领主,在残酷的战争中同样有陨落的危险。在战场上,人类的生命不比一株野草更有价值。牛角号不断的吹响,士兵们脸上一开始的不安开始逐渐消失,他们的表情变得冷漠和嗜血。似乎这个声音在不停地在向士兵内心输入一个概念:必须拼死一战,否则就是灭亡。 诸神的眼睛,在看着这一场战斗。 第一波攻击是由魔法开始的。在意识到战斗即将开始,两军的魔法师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施法,破坏对方施法。如果此时有一个巫师在边上旁观,他很容易就在无语恐慌这边感觉到好几阵魔法的波动——有人在努力的从魔法之风中抽取能量。但是这些魔法的波动最终还是消散了,因为他们的对手干扰了他们的施法。 同样,在联军这边,同样出现了魔法之风的波动。这些波动中的大部分都因为干扰而消弭于无形,但是却有一个魔法成功了。从魔法之风中抽取的能量被编织成了一团次元烈焰,火焰突然在无语恐慌这边的人群中爆发出来。就那么一下子,数十名战士灰飞烟灭,整个小方阵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第八十节主动 第八十节主动 但是无语恐慌部落的士兵早就对魔法的杀伤力有心理准备。后排的士兵迅速而镇定的补上了死去同伴的缺口。 密密麻麻的士兵,保持着队列走出了自己的阵地,向敌人的队伍移动。为了保持攻击队形,他们的前进速度并不快。第一列方阵几乎都是拥有混沌盔甲的精锐,黑压压的,好像一朵巨大的乌云,遮盖了地面,又如同缺堤的洪水,向着联军的阵地压过来。 “他们怎么敢进攻?!”在联军的阵营之中,几个指挥官,也就是那些混沌冠军们,几乎都在心里冒出这种疑问。以站在战列第一线的士兵视野上来看,进攻的无语恐慌军队密密麻麻,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让人心头发紧。但是在这些高层军官来看,他们很清楚这样一个事实:自己一方的兵力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根据一种人类本能的天性,势弱的一方总是选择守势,优势的一方才会选择攻势。所以无语恐慌部落这一次的主动出击,是大出意料之外的。 但是他们虽然惊讶,但并不害怕。 没错,他们布置的是进攻性的阵型,他们甚至还没完成布阵,但是他们的兵力上拥有绝对优势。兵力优势会带来很大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你可以犯很多错误。在实力相等的情况下,也许一个小错误就能决定胜负,但是在占据优势兵力的情况下,你哪怕犯下很多错误也能赢。比方说阵型——阵型很重要,但是不等于说阵型混乱就一定会输。 就像南方一句俗话说的一样:哪怕是千年一出的名将,能抵消的也不过是两倍的兵力优势罢了。 魔法战斗越发激烈了。在普通士兵眼里,也许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因为大部分魔法都在干扰中失败了。这些魔法在能被外人察觉(或者说发挥效果)之前消弭于无形之中。时不时的能从两军阵中听见宛如短促雷声一样的声音,那是魔法失败而产生的声音。 其中至少有两个魔法的失败产生了灾难性的后果——施法的巫师直接被崩溃的魔法力量撕成了碎片。对于那些尚未称得上“正式”巫师的学徒而言,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一个魔法终于成功了,一道毁灭性的魔法能量冲击在联军右翼,也就是加斯部落军队的头上。魔法在拥挤成一团,准备战斗的士兵群众发挥了最大的效果,如同瞬间打开了红色的染坊,无数的红色的液体四处飞溅。那是死者的地鲜血。无论他们身上穿的是混沌盔甲,还是皮甲,在魔法力量面前都毫无意义。成群的人倒下去,鲜血从人体内部里拥挤而出,向外喷洒。把四周没有受到魔法伤害的战友身上也染红了。 那些穿戴着混沌盔甲的战士的情况更为惨烈一些。无数地血箭从混沌盔甲的缝隙中激烈的迸射出来,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完美地抛物线,然后溅射在同伴的身体之上,宛如最后一道绚丽的痕迹。 但是联军毕竟占据了魔法战力上的优势。他们成功生效的魔法要比无语恐慌部落这边更多一些。无语恐慌部落这边成功施展出两个魔法,联军这边就能成功施展出三个魔法来。 浓郁的血腥味已经在战场之上弥漫。暗红色的鲜血在这片战场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军队的阵列经过之后,地上的野草开始贪婪着吸收着浓郁的鲜血。有的地方,血流的太多,以至于让人怀疑这么多血会不会把藏在地洞之下的草原鼠都给活活淹死。 一个又一个魔法爆发出来,两军的巫师都在不顾一切的想要在军队爆发白刃战之前尽可能的杀伤、削弱敌军,因而减弱了对对方魔法的干扰。双方的魔法战在这一刻达到**。魔法之风的能量被引导出来,在战场上肆虐。那些被魔法的力量撕裂、扯烂的破碎尸体四处乱飞,有些肢体甚至搭在同伴的身上,然后被一双手随意的扯下,丢到地面上。 除了巫师之外,没人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法的目标。所以士兵们干脆不再关心这个,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敌人身上。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前方,谁也不知道自己头顶上突然落下的手臂是谁的,又或者是迎面飞来的血箭是谁的。有时候,突然一瞬间身边的人就消失掉了,只留下火和血的残痕。 在这一刻,魔法似乎是整个战场的主宰者。众所周知,有时候,盔甲是能够稍微对魔法起到抵抗作用的,人们能做的就是祈祷这种情况,向他们崇敬的神明祈祷。但是这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每个成功释放出来的魔法都产生了足够的杀伤力,厚重的混沌盔甲如薄纸一样毫无任何意义。 但是,在这种时候,信仰成了他们唯一的依靠。即使谁都说不准向神祈祷会有什么效果,可是,有这样能够庇佑自己的神能够祈祷,对人类的内心而言却始终是一种安慰,至少能给你更多的希望。好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人都在悄悄地庆幸,如果自己避过了一个致命的法术,其他的魔法对准自己这边的几率也就减少了吧。但是,那连绵不断的魔法爆鸣声,还有在方阵之中时不时绽放出来的死亡之花,给了士兵们太沉重的压力,以致使得他们的前进步伐开始加快,到接敌的最后一段时间,缓步前进已经变成了跑步冲锋。 然后,加斯部落的战士已经做好准备,等着迎接第一波冲击。他们没有来得及完成鱼鳞阵,而只是排出一个很普通的(而且稍显混乱)大方阵。但是队列的第一列都已经拿起盾牌,准备撞击。 但是进攻者的队形突然停顿下来,无语恐慌的军队队形分开,十几个身体宛如巨大的肉球,长着触须的怪物冲出来,直扑敌人。 那正是混沌卵。艾修鲁法特想方设法从各个部落购买过来的王牌之一。 每当混沌诸神向凡人的体内倾注太多了的邪力,使得这些接受了过度眷顾的人类最终屈服于疯狂和变异,于是凡人就会被变成混沌卵。混沌之卵的变异不止影响了**,还影响到人类的理性,所以它们已经不再是人类,而仅仅剩下野兽的本能,这就不是一种祝福了。通常情况下,混沌卵的产生是因为邪神的愤怒,是对于失败者的一种惩罚。但是另外一些时候,混沌卵的产生只是因为人类的**不适应邪神恩赐的力量。比方说,当一名混沌战士得到神恩之时(也就是所谓晋升为神选战士),如果他配不上这份荣誉,他的**就会因为过分的变异而最终化为混沌卵。 无论是哪一种类型,当人类变成混沌卵之后,它们并不会被昔日的亲人抛弃。混沌部落会好好照顾这些混沌卵,并且将它们视为部落贵重的战力。混沌卵在攻城(或者是攻营)的战斗中没什么价值,因为他们实际上不善攀爬跳跃,壕沟和墙壁能很有效的阻挡他们。真要它们发挥作用,也要等到巷战时候了。但是在平原的战斗中,这些怪物拥有可怕的战斗力。 眼前的情况,就和昔日对抗混沌军团之时类似(那个时候,混沌军团也将混沌卵视为第一线的精锐突击力量),只不过双方的位置完全掉了一个个。因为联军一方的混沌卵数量极少。 刹那之间,混沌卵就冲进了敌人的阵型之中。那些可怕的触须在这一刻发挥了惊人的破坏力,触须在人群中扫过,带起无数人体乱飞。被那种力量击中无异于被破城锤正面撞上,哪怕是混沌盔甲也不能有什么保护作用。 加斯部落的阵型刹那之间陷入全面的混乱。其实混沌战士们对付混沌卵的经验更为丰富,但是却因为阵型混乱的缘故,无法采取有效的措施。 魔法战还在继续。和其他势力不同,混沌部队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邪神不喜欢自己的信徒使用那些“怯懦的方式”打败敌人,所以混沌部落也从未花太大的心思去制造这类武器。别说大炮、弩炮等大型远程武器,哪怕弓箭之类单兵远程武器也很差劲(通常用于捕猎的猎弓射程短,威力差,对混沌盔甲而言几乎毫无威胁)。混沌部落里那些比较优质的远程武器,几乎都是在之前对格鲁尼的入侵之中得到的战利品——虽然品质优良,但是数量过于有限,而且还因为使用寿命的缘故逐年减少。这一切导致了魔法战方面的区别。中央七国的魔法师在战场上倾向于优先破坏对方的施法,或者是用魔法之力加持友军的战力。而混沌的巫师则倾向用魔法之力直接杀伤敌人。 此时此刻,魔法之风汹涌咆哮,几乎所有的巫师都选择了使用直接攻击的魔法。下一瞬间,一个强大的魔法降落在一个正在疯狂猛攻的混沌卵头上,魔法产生了毁灭性的次元烈焰,将这个混沌卵连带着周围十来个人一起变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两军的第一线越来越近,此时互相之间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表情和混沌盔甲上每一个划痕。那一张张脸,有的紧张有的狰狞,亦有些格外冷漠。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地。每一个战士都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武器和盾牌,白刃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联军阵营后边,虚空之刺部落和符文之主部落都已经注意到加斯的困境。敌人似乎将所有的混沌卵——总数大概有二十个——全部投入到加斯部落这边来。由于加斯部落没有及时列好阵型,第一线队列不齐,人员过于密集,最终导致只能任由混沌卵肆虐杀戮。这个时候,假如联军是由一名将军用铁腕控制的,他就一定会从抽调一支部队为加斯部落提供支援。但是很遗憾,三个部落的联盟比较松散,没人打算损己利人——而且他们也有很充足的理由——他们这边也要交战了。 没错,虽然加斯部落这边第一个接战,但是无语恐慌并不是采用斜线战术。斜线战术的关键在于一翼进攻,中央防守,另外一翼后撤,以争取一个时间差。但是这一次,无语恐慌的军队是全线进攻,是确确实实是全线压上。以弱势一方,主动向优势一方发动攻势。 这完全不符合人们的观念和习惯,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用主动进攻的方式来抵消鱼鳞阵的效果?没错,鱼鳞阵是进攻的阵型,防守的时候很吃亏,但是既然双方兵力有如此大的差距,这种小亏是无关紧要的——从更大的角度来说,也许是便宜也说不定。i1292 第八十一节严峻 第八十一节严峻 伴随着一阵难以形容的声响,加斯部落这边接战了。两军第一列的人员撞击在一起。 混沌部落的战士也许没有受过那些正规的专门训练,但是他们天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和所有冲锋者一样,他们将盾牌顶在身前,撞击过去,然后下一瞬间掀开盾牌,用手中的武器砍杀。 金属的撞击声瞬间淹没了整片战场。队形不齐的一方在这种撞击中就要吃大亏,因为一个人是不可能承受三、五个人共同撞击的。那些缺乏同伴在后面支撑的士兵都觉得自己的听觉在瞬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只剩下眼冒金星和头昏目眩。然后就在这一个昏沉的瞬间,他们迎来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如同是来自两个大海之间的巨浪,两军的碰撞激荡起最绚丽的浪花。这个浪花是用鲜血来染红的,绚丽中含着残酷和死亡。 萨格毫无疑问的站在肉搏战的最前线。他在这里的表现无愧于一个恐虐的混沌冠军。凭借那把特大的双手巨剑,那些已经被混沌卵搅乱了队形的敌人压根挡不住他。恐虐需要的是血和杀戮,鲜血的喷涌声和骨头的破碎声就是最好的祈祷。而在这个战场上,这些东西随处可见。 魔法的攻击狂潮此时已经稍稍停了下来。刚才那一波高强度的魔法攻击耗费了巫师们太多的精力,他们需要时间来休息恢复。现在,轮到战士们施展力量了。 刚才混沌卵的突袭极大的扰乱和破坏了加斯部落的阵型。如果说符文之主和虚空之刺部落是有意识的主动选择防御,那么加斯部落完全是别无选择的被动的在防御。每个人都知道,战场上队形混乱是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一团乱糟糟的乌合之众不但发挥不出人数的优势,反而只会增加自己的调度困难。眼下的事情也是这样,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由萨格率领的这一翼进展顺利,加斯部落只能节节败退。 但是节节败退归节节败退,加斯部落的士兵的确非常的骁勇。虽然他们队形被搅乱,方阵被敌人不断侵蚀,倒下的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将地面都铺了一片,以至于那些激战的地方连个落点的地方都没有。但是,他们依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涌,一波接一波,就像那海潮一样。虽然每一波浪潮都在礁石上化为碎末,但是下一个浪潮旋即又来。加斯部落的指挥官也发了一个狠,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着让士兵向前冲。 那些混沌卵已经脱离大队,被敌人的数量硬生生的隔开。虽然说截止目前只有两三个混沌卵被打倒(而且还都是因为魔法的缘故),但是它们的攻势也受到了明显的阻滞。冲上来的敌人根本杀不完。而加斯部落的士气也是异乎寻常的高,在这种局势下居然还能奋力向前。萨格虽然沉迷在血腥杀戮的狂喜之中,但是也能感觉到前进的阻力越来越大。 这就是兵力优势的好处,哪怕进行亏本的消耗战,也能坚持很长时间——只要士气能坚持得住的话。 战斗转眼之间已经弥漫到整个战场。但是和加斯部落这边的激烈战斗相比,另外两边的情况要缓和得多。没有混沌卵出其不意的冲锋,两军都是进行中规中矩的战斗。激烈归激烈,但是却没有那种疯狂。 艾修鲁法特站在山坡顶上,眼睛看着战场。从表面上看,战况虽酣,但是其实胜负却已定。在他的右翼,加斯部落疯狂的抵抗,要击溃他们似乎很困难。在另外两线,表面上是他在进攻,实际上却是在这种消耗战中慢慢的消磨体力和士气。等到这两者耗尽,士兵们就会开始溃散。这也是正常的:优势战力的一方选择守势,那么对手是很难攻进去的。 周围几个经验比较丰富的随从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没人敢向艾修鲁法特提出这一点——谁知道这位混沌领主脑子里在想什么。 “攻不上去!”边上,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过来,带头的正是布鲁斯,无语恐慌部落的混沌冠军和军队统帅,他的部下组成了中央。特别要强调的是,和萨格不同,布鲁斯并没有站在第一线冲锋陷阵,而是在后方指挥调度。当然,这也符合他们的身份:恐虐的冠军就喜欢亲自冲杀在第一线,而奸奇的冠军则偏好站在后方指挥。 “我们没机会了!”布鲁斯抱怨道,他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他不知道这个混沌领主到底想干什么,但这种局势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如果现在撤退,至少还能保留下一部分军队来。“现在撤退的话还来得及……” “来得及?”艾修鲁法特反问。 “等到他们发动反攻的话,那就真的完了!”布鲁斯说道。 “不需要等,他们现在就可以反攻。”艾修鲁法特淡淡的说道。“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呢?” “……”布鲁斯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为什么?傻瓜也知道,当然是保留实力呀。和敌人正面对攻,也许能短时间内击溃敌人,但是自己的伤亡也定然不小。相反,在防御中耗尽敌人的士气再发动反攻,也许需要一点耐心,但是损失却怎么都不会太大。 “但是加斯人那边抵抗很顽强!”布鲁斯说道。“战场上的局势很清楚,虽然敌人完全被压制住,但是他们的数量优势依然是不可忽略的东西。至少在目前为止,加斯部落只是出于劣势,还算不上没有露出败象。但是他们毕竟人多势众,谁又能说这种劣势能维持多久呢? “最后一点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最后一点了?”在他身边的哈德蒙插了一句话。之前的魔法战,这个巫师始终没有发动任何攻势,而是竭尽全力在干扰对方的施法——艾修鲁法特也是一样。不过他采用另外一种方式,不是干扰敌人的施法,而是将敌人成型的魔法解除编织并回归魔法之风。说起来,艾修鲁法特至今还不懂为什么自己知道这种技巧,因为哪怕哈德蒙这样的奸奇高阶巫师(奸奇号称拥有所有的魔法知识),也对此一无所知。 “最后一点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任何抵抗都有一个尽头,从来没有一场大规模战斗会发展到最后一个战士倒下而结束。哪怕是混沌的战士也不例外。凭借一种经验,或者说由经验培养起来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到加斯部落此刻的疯狂抵抗是那种回光返照,不可能持久。 表面上看,他的三线布置兵力大致相等,但是实际上,在右翼,也就是面对加斯部落这边,他配备了真正的主力。他从所有那些中小部落搜刮而来的精锐部队全部被倾注在这一翼,就连无语恐慌部落的混沌战士也抽调来一些。再加上混沌卵,单纯从战力角度来说,还在加斯部落之上。胜负的天平正在微妙的摇摆,这个时候,只要再加上一个筹码……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艾修鲁法特手中就有这个筹码。 凭借他超人的视力,他能够看到在加斯部落的后方,一队人马正在那里全力督战。如果加斯部落的指挥官不是在第一线奋勇战斗,那么就必然在督战的队伍里。 “让钢牛上去。”艾修鲁法特冲着身边的另外一个人说道。他之前从掠夺之子部落那里索要到一百头钢牛,此刻正是使用的时候了。 然后,他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贴身小包里,捏住了那块深渊魔石。 …… 加斯部落的督战队这边,气氛十分紧张。 按照混沌部落的习惯,在战场上,列在第一线的都是精锐的老兵。那些新兵都被列在第二、第三线上。也因为如此,在遭到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势,造成的损害远比看起来的要大。 现在,原先的第一线部队几乎全部被击溃或者陷入混乱之中,发动反攻的实际上以新兵为主。此时此刻,那些新兵显然在接受有生以来最紧张最恐怖的考验。混沌卵依然在不断的肆虐,用触须撕裂、拍飞一个又一个的战士。混沌卵的生命力要远在正常人类之上,而它们的身体构造也使得它们能够承受很大的伤害。所以,除了被魔法干掉外,此刻每个混沌卵都是伤痕累累,却连一个都还没有倒下。 敌人跟在混沌卵之后涌上来,直接和他们面对面的厮杀,迫使他们必须在生存和死亡之间作出选择。尽管一线的熟练士兵成功的挡住了大部分敌人,但是依然有一些敌人在混沌卵打开的缺口后冲了过来。此外,外围的熟练士兵正在不断倒下。在这种队形混乱的情况下和队形严整的敌人战斗是很吃亏的,经常会出现对方一群人围攻己方一个人的情况。伤亡的积累正在不断提高。 少量的血会刺激混沌战士的士气和战斗**,但是大量的伤亡就会起到完全相反的效果。 面对迎面扑来的刀枪斧锤,面对前方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战友,面对着鲜血四溅的战场,呼吸着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一些战斗经验较少的新兵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士气低落,反应不及。这样的人通常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敌人毫不留情的砍掉了脑袋,悲惨的倒在了战场上。其他的新兵虽然还在战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表现失常,常常是三两个人也挡不住敌人一个。 只有那些掠夺者和混沌战士的表现才比较好,至少能抗住敌人的进攻。 现在,表面上看,加斯部落的后续反攻不断,虽然伤亡很大,但是却在一**的反攻。但是实际上,督战队这边已经明显察觉他们的反攻已经后劲不足,士兵们都在麻木的向前送死而已。如果这场战斗结束他们还能活下来,或许在下一场战斗中他们就会成为熟练的士兵。但是不管战斗的结果如何,至少有一点已经无需置疑:加斯部落必然会受到重创。 愿诸神诅咒无语恐慌,他们居然把加斯部落作为主要突破点,在这里投入了主力。 “那边没有回复吗?”一个身穿着造型独特的混沌盔甲的男人大喊着。从盔甲上就能看出,这一位是加斯部落的混沌冠军。“我们快撑不住了,需要增援!”他看着面前一位传令兵打扮的部下。 “大人,虚空之刺说他们战况也很激烈,没办法支援我方!”传令兵回答道。 “那些白痴!要是我们完了,他们也逃不掉……”混沌冠军恨恨的说道。他知道自己的那些盟友在打什么鬼主意。加斯部落和敌人主力拼个两败俱伤正是他们期望看到的事情。但是那些白痴难道没有发觉,这边的局势远比看起来的严峻得多吗? 第八十二节关键 第八十二节关键 他没有其他选择。敌人把主攻放在了他的防线上,他能做的只有振作精神,督师死战。 虽然他这么叫着“我们快撑不住了”,但是如果此时此刻,其他部落的人在这边观察,大概并不会得出这种结论。为什么呢?战场的态势虽然不妙,但是总的来说,已经开始转入相持状态。敌人还在步步紧逼,但是他们的攻击已经遭到了严重的阻滞。混沌卵还在那里横冲直撞,但是它们和后面的大部队被隔开,此时已经不能发挥撕裂敌阵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虽然蒙受了重大伤亡而且战局不利,但是加斯部落并没有出现士气消沉的现象。这意味着他们至少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其他两个部落来说,这就够了。他们需要的是加斯部落不要迅速被击溃,而不是希望加斯部落保留实力。事实上,每个部落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在取胜的前提下,其他部落部落伤亡是越大越好。 无论如何,加斯部落依然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在各级军官的督促之下,他们好像潮水一样的往上涌,愣是用数量将凶悍绝伦的混沌卵围住,使得这些怪物只能原地作战,丧失了继续冲锋的能力。在士兵交战的第一线,他们也依靠数量撑住了一波攻势。虽然萨格撕开了敌人的防线,深入到了敌阵的中央,但是敌人依然负隅顽抗,通过收缩阵型和压缩防守区域,继续形成一个依然能够抵抗的的防卫圈。 不过,很明显,加斯部落的伤亡要远远超过对方。在他们后退以压缩阵型的时候,不少的士兵被敌人割裂包围,然后逐个歼灭干净。如果此时衡量伤亡的话,敌人每倒下一个,加斯部落这边要倒下三、四个甚至更多。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迟早加斯部落会因为战力耗尽而溃败。 不过这个需要多少时间就难说了。 就在混沌冠军努力的观察战场,思索着如何保留实力的时候,突然之间身边的随从发出了一连串的惊呼。 就在他们身边,空气中涌动着莫名的能量。这已经超出了正常魔法的概念,哪怕完全不懂魔法的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能量汹涌澎湃,在距离他们他们不远的某个空地上汇集,一个身影就在空地上逐渐显现。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一个异型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之侧。那怪物身材雄健魁梧,头上长着一双巨大的扭曲犄角,下肢却是一双蹄子。 “恶魔!”不止一个人发出惊呼。 哪怕白痴也能明白,这地方出现一个恶魔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绝对不是邪神大发慈悲派恶魔过来为他们助战的。 事实很快证明这种想法是对的:下一瞬间,恶魔站了起来。它的身体是如此的强壮伟岸,简直如塔楼一样高大。恶魔那充满魔力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猎物们。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幸的是此时并不是雨天,这个恶魔受物质世界的排斥力影响较小,它的力量在此刻能够发挥到最大。 许多目击者发觉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从这个噩梦般的魔物上离开,但他们内心的某种本能却又强烈的祈望别跟这个恶魔眼神交汇。这个魔物的凝视确实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因为就在转眼之间,和他正面对视的几个人就倒了下去,因为这目光就足以令这些凡人的心脏停跳动。 接着,就在所有人目光之下,恶魔的手中出现了魔剑。从剑身上不断释放出来的黑色烟雾就能看出这件武器上凝聚了强大的邪恶之力。这个怪物就这样挥舞着魔剑,朝着这边冲过来。它的体型虽然伟岸,但是动作却灵巧敏捷,流畅而迅速。在有人能够逃走之前,它就已经接近到肉搏的距离。 杀戮随即开始。 这个异变马上形成了灾难性的反应。 恶魔的体型是如此之大,如此之醒目,以至于加斯部落前线的战士也已经发现。 其实站在完全客观的立场来说,一个恶魔真正造成的杀伤能力还比不过十个混沌卵。就算恶魔能够一刀一个,混沌卵同样所向披靡。但是它在宗教意义上造成影响远远超过十个混沌卵。 对于已经到达极限的加斯部落来说,这个恶魔就是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前方是步步紧逼的敌人,他们的中间是横冲直撞无人能制的混沌卵,他们的后方又出现了强大的恶魔。那些因为受到严厉督促和恐吓而产生的虚假士气瞬间崩溃了,而那些督促他们作战的督战队又被恶魔一个照面杀散。顿时,加斯部落开始了全面溃败。 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所有的士兵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放弃了战斗,转身向后逃走。就算有少数打算抵抗到底的,也被人流硬是裹挟的向后溃败。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戮,雇佣军(这一翼几乎都是艾修鲁法特买来的雇佣军)乘势掩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溃败变得再也不可遏制。 严密的队形已经不复存在,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混战了。没能及时逃离战线的加斯部落战士几乎都遭到围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歼灭。这也是为什么失败对军队影响是灾难性的,一场战败之后,哪怕伤亡不是特别严重,整个军队也不再堪一战。因为失败不仅是对整个士气的影响,还是对军队中那些精锐部队和中坚力量的一次大清除。因为在战败的过程中,勇敢的人更容易死,怯懦的人活命的机会却比较多。 在战线后方的那个小山坡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切。艾修鲁法特召唤出恶魔的事情倒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无语恐慌的人都不是傻瓜,所以早就知道这位混沌领主拥有召唤和号令恶魔的能力。话说回来,此类能力他们或许没有见过,但是多少也听说过——对一个深受神宠的混沌领主而言,也许这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 布鲁斯此时正站在艾修鲁法特边上不远,所以他第一个发现艾修鲁法特转头向后方走去。 “大人……”他惊讶极了。这是什么意思?临战逃走?如果在加斯部落战败之前,这种行为倒是不值得奇怪,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反过来了。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有半成胜算,那么现在双方的胜算变成五五开。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加斯部落一溃败,不仅是将联军其他成员的侧翼暴露出来,还使得无语恐慌部队士气大涨。因为这种全面的溃败是战场上不可忽视的事情,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点。“您要干什么?” “走了。”艾修鲁法特头也不回的回答。“该干的事情已经干完了。” “什么?”布鲁斯惊讶万分,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混沌冠军回过头,看到的正是高阶巫师哈德蒙。 “艾修鲁法特大人要回去了。”哈德蒙说道。“不要打搅他。” “回去……可是……”别看此时似乎有了胜机,但是由于正面兵力的薄弱,攻势貌似凌厉实际却是虚有其表。之所以现在左翼和中央还保持攻击的态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敌人采取了守势。说实话,一旦敌人狠下心来不顾一切的反击,没人能肯定左翼和中央能坚持多久,也许不等右翼胜利的友军支援,他们就会失败了。 “战斗已经结束了。”哈德蒙说道。 “结束了?”布鲁斯依然完全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因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就像前面说的一样,此时胜负只能算五五开。 “已经结束了。”哈德蒙说道。“接下来,符文之主和虚空之刺部落都会撤退,脱离战场。他们也许会留下那么一支部队殿后,但是剩下的战斗已经只是尾声。下面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的咬住对方,最好能多消灭一点敌人,好让他们多记住点教训。” “还不懂吗?”哈德蒙看着布鲁斯的表情(此时这位混沌冠军没戴头盔),脸上露出一个很难形容的微笑。“他们做出了——或者说马上就要做出——聪明人的选择。” “什么选择?” “加斯部落崩溃已成定局,剩下的敌人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赌上一把,派出一部分兵力掩护侧翼,然后不顾一切的向我们正面进攻。只要在侧翼遭到攻击之前突破敌人的正面,那么胜利依然在望。第二个选择就是放弃战斗,精兵殿后逐步后退,脱离战场。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脱离战场和……奋力一击……???” “你想想看,假如你是虚空之刺部落的指挥官,你会做出什么选择?你只能选择慢慢退出战场。因为假如符文之主选择奋力一击,你依然能有机会重返战场……而符文之主将吸引敌人大部分的军力,所以这个行动会让你受益。反之,如果符文之主选择同样后退,那你就更不能选择奋力一击了。因为这等于你去吸引敌人大部分实力,让对方受益……你理解了没有?” 布鲁斯马上醒悟过来。 “知道艾修鲁法特大人之所以说占绝对优势吗?这就是他的意思。”哈德蒙说道。“别看他们是联军,但是对任何一个部落而言,保守、避让、防御才是最佳选择。勇猛的全力以赴的战斗只会让别人受益。所以就是这样——别看他们人多,但是实际上,他们只能挨打,而且只要稍微有点失利,他们就会撤退。别愣着,扫尾的工作我们还得做!” 第八十三节兑现 第八十三节兑现 在关键性的会战之前,很多部落都认为这场战斗会改变一切——失败者自然不用提,胜利者也九成会损失惨重。一般认为联军拥有较多的取胜机会,所以相当多的看客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联军取胜之后,会按照事先的盟约分配利益呢?还是会再来一场争夺战呢?这两种可能是五五开的事情。但是如果后者真的发生了,那么盐池的主人可就不一定了: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之后,那个最后的胜利者还能剩下多少的力量呢?自己的实力虽然现在压根没有插足的余地,但是到了那个时候……谁又能肯定这些筋疲力尽的强者还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战利品呢? 很多眼睛在观察着这场战斗。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场恶战之后,加斯部落指挥官,一位混沌冠军,被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突然召唤出来的恶魔杀死——当时战局激烈,这位指挥官将所有部队都投入战斗,身边没多少人,结果被恶魔打了一个出其不意。这个突发的意外瞬间打破了战斗的僵局,导致了加斯部落的溃败。 这个事情倒还正常——因为一个混沌领主召唤出一个恶魔来,至少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无法想象——但是接下去的事情就令人难以理解了。看到加斯部落战局不妙,虚空之刺和符文之主两个部落一没有派兵支援,二没有乘着最后的机会发动抢攻,而是就这样缓缓退出了战场。其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组成联军来战斗以夺取盐池的,还是和无语恐慌部落串通好,一起坑加斯部落的。 纯以战斗的结果而论,可以说无语恐慌小胜。联军之中,最弱小的加斯部落被击溃,指挥官被杀,部队损失四成左右。但是其他两个部落没什么特别的损失。从整体来说,联军的损失并不大,战斗只算小败,主力尚存,尽可再来一次会战。 但是这场小胜就决定了一切。接下去的事情简直令局外人看不懂:战斗刚结束不久,联军的三个部落,包括实际上没受什么特别损失的虚空之刺和符文之主两个部落,争先恐后的跑去和无语恐慌定停战协议。 …… “……大人,要加上这一条?”哈德蒙有点犹豫的问,他拿笔的手也停在空中。 “当然,他们必须交出人质。”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是中央七国战争的习惯,或者说经验。通常一场战争失败后,战败者(如果他还没有灭亡的话)就要割地、赔款还有交出人质。对混沌部落来说,割地就算了——反正草原地广人稀,就算是大本营也不是太值钱,最多换个地方再建一个就行(就像阿索文部落一样)。赔款的话没什么意义——没有那些追逐着金钱无孔不入的商人,金银的实际使用价值有限——混沌的草原上,以物易物才是主流。如果没有交出人质的话,那就没有任何制约对方的手段了。 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没胜。之前攻击掠夺之子部落的时候才叫胜利:杀散他们的军队,打到他们的营地门前,连大门也事先破坏掉了。那一刻,只要再一声令下,掠夺之子部落将永远从人们眼前消失。换句话说,失败者的命运完全取决于胜利者的心情,这才是混沌信徒通常观念中的“胜负”。 但是现在这算什么?这场战斗,以混沌部落的观点来看,只能算平局。说句实话,哪怕是损失最严重的加斯部落也没有生死存亡之忧,至少对于无语恐慌是如此。联军暂时失利了,没错,但是他们还不算“失败”。 “但是……这不符合我们的传统……”哈德蒙委婉的说道。“他们不会接受的。” “他们会接受的。”艾修鲁法特用很平静的口吻说道。“你可以告诉他们,如果拒绝,那就继续打下去。” “大人,请容我说明……您要懂得……只要他们以自己崇拜的神的名义起誓,基本上就值得相信……” “协议是不可靠的。”艾修鲁法特说道。“没错,协议都是凭诸神的名义发誓要遵从的。但是换一个神崇拜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停顿了一下。“一定要人质,我不想说第二次。” “好吧,大人,如您所愿。”哈德蒙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您要去见那些使者吗?” “不,我不想见。”艾修鲁法特回答。“你去见就行,告诉他们我的决议。顺带说明一点:如果他们拒绝,我会让他们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看着哈德蒙离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就差不多了吧?有了人质,协议的有效时间应该多延续数年。无语恐慌缺乏的只是战士,不是人口。只要数年时间,部落里的人口就能得到很大的增长,年轻一代成长起来之后,这种“弱者占据了与其实力不匹配的资源”而产生的危机,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小。最终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也尽可能的给奸奇下了一点绊子。奸奇的意图大概是让他摧毁那四个部落——真正能对无语恐慌造成威胁的四个大部落。如果能做到这个,那么从此之后真的是一劳永逸,让无语恐慌永久霸占这个地区。但是艾修鲁法特努力的事情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一旦协议达成,无语恐慌自然能够度过这波危机,但是那四个强大的部落依然能对它造成威胁。 就算是奸奇,也不能说艾修鲁法特没有完成任务。但是如果说它想过河拆桥(或者是玩什么花招),艾修鲁法特也有办法,或者至少有机会,毁掉这一切——当然,也许这么做毫无意义,但是至少能稍微报复一下奸奇聊作安慰。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其实这也是无奈的选择。当一个人和一个神谈交易的时候,他实际上永远处于弱势。别说神了,一个普通人面对一个职业商人谈交易也永远处于弱势。所谓“买的没有卖的精”就是这个道理。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中来。他摘下自己右手的铁手套,看着手上的那个戒指。此时此刻,戒指似乎在发出幽幽的光芒。 过去他一度认为邪神的力量必须通过这种东西——也就是混沌信徒随身携带的邪神徽记——和信徒进行沟通联系。但是后来好几次实例证明了其实邪神压根不需要这个。至少在混沌领域上,只要邪神愿意,他们随时都能够和艾修鲁法特沟通。 艾修鲁法特将指环转了半圈,刻画着奸奇徽记的那一面朝上,然后贴到自己的额头之上。 下一瞬间,奸奇那种宛如机械一般的声音立刻传入他的脑海之中。“我的礼物,你喜欢吗?” “礼物?”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接着,奸奇在他脑海立刻给出提示,让他明白奸奇所指的礼物就是那个已经损坏的竖琴——由精灵一族制造的“白银之翼”。 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有不少收获。当他喝下酩酊之血,让自己处于醉酒状态的时候拿起琴,就会想起更多的记忆片段。而且这一招居然能屡试不爽。艾修鲁法特想起来了,或者说他意识到自己曾经有一段时间曾经这么一人一马在路上旅行。就是在那段旅途之上,他学会了弹琴——也许是那个时候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才学的。 说句实话,一般人很难想象一个靠着刀头舔血过日子的雇佣兵居然会弹琴,连他自己最初的时候都不太相信。哦,还有跳舞。不过跳舞可以理解——因为雇佣兵有时候确实能被任命为队长,驻扎在某个城市担任驻军将领。这种情况下,和本地贵族交流从而学会跳舞什么的倒也不奇怪。 但是他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些。或者具体点说,他能想起来的就是曾经自己学习弹琴的过程。他当时为什么要进行那趟旅途?从哪里出发,又到哪里去?这些东西他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奸奇在暗示!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奸奇必然掌握了什么恢复记忆之类的方法,正在待价而沽。艾修鲁法特花费了不少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心头的冲动,在脑海里用平静的口吻回答了一句:“还算不错。” 奸奇不再说话了,不过这种沉默也许意味着他很有耐性,在等着艾修鲁法特主动提出。 “我的任务完成了。”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和嘴里同时轻声的说道。 “是的,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奸奇的声音虽然机械,但是却也清楚的表现出了喜悦之意。“巧妙的策划,狡猾的布置,完美的圈套,还有恰倒好处的火候。一点不多,一点不少,实在太出色了。” “你说过,你会告诉我……” “是的,艾修鲁法特。我会兑现我的承诺。”奸奇这么说着。下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传来。那不再是奸奇的声音传入脑海,而是奸奇将一系列的画面,直接塞进艾修鲁法特的脑子里。“作为奖赏,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仅仅限于回答问题。” 他看到了。那是星刻!在草原上,一支队伍在前进,星刻坐在队伍中的一辆马车上。她没有被捆绑,只是头上戴了一顶古怪的头盔——大小和她完全不搭配,只是用带子硬系到她的头上。星刻的表情茫然,双眼无神,那神情就像睡觉刚睡醒时一样昏昏沉沉,完全不是正常的状态。整个队伍就这样一路向前。 队伍中领头的那个是一名身披混沌盔甲的武士。这是一件极其精致独特的盔甲,盔甲的正中央描画着恐虐的符号。艾修鲁法特已经在混沌领域里呆了不少时候,所以理解哪怕混沌冠军也配不上这样精致的盔甲。这一位九成九就是血牙领主了。血牙领主没戴头盔,所以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 虽然双方曾经沙场交兵,但是这确实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看到血牙领主的长相。 画面之中还有更多的信息,血牙领主的队伍人数并不很多,只有几百人左右,队伍里有好多个混沌冠军。还有值得注意的是整个队伍里并没有其他的俘虏,只有星刻一个人。 画面结束,恍惚之间,一切恢复正常。艾修鲁法特眨了眨眼,定了定神,紧接着,他脑海里响起了奸奇的声音。“这一位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了。”他说道。 第八十四节质问 第八十四节质问 “没错。”艾修鲁法特说道。他耐心的等待着奸奇的陷阱——如果他没弄错,奸奇肯定会搞什么花样。刚才奸奇就在努力挑动他寻回记忆的**,连艾修鲁法特自己也要承认,只差一点,奸奇就要成功了。“我要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去?” “一个……遥远的地方。”那种说话方式感觉就像奸奇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某个对凡人来说,不可思议又难以捉摸的地方。” “我要到那里去。”艾修鲁法特说道。 “这很难。”奸奇声音有点犹豫。“我只能说,靠凡人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过会回答我的问题。”艾修鲁法特问道。“她为何会被带到哪里去?既然她能去,为何我不能去?” 其实前一个问题,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了,现在提出来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这个问题……就像你之前已经知道的那样,或者说,按照你们的理解,可以认为恐虐需要一位新娘。” 果然,艾修鲁法特意识到奸奇始终在观察着他,正如混沌部落里常说的一样“诸神始终在凝视着你”。因为他可以确定,当初从萨格那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除了弗林特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而弗林特应该不至于走漏口风。 话说回来,他早就相信邪神在混沌领域内是无所不知的——只要他们愿意。 奸奇的这句话里隐藏着好几重信息。在萨格嘴里听到相关消息的时候,只是这件事情被称为“恐虐的新娘”而已。恐虐其实并不是真的要找个老婆,它要找的之是一位女性的混沌领主。所以那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和婚姻什么的有什么牵连。但是从奸奇嘴里说出这个“找一位新娘”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到底恐虐是在寻找一位女性的混沌领主,还是在寻找一位身为人类的妻子? 奸奇又在暗示了。艾修鲁法特虽然很痛恨这种方式,很想直截了当的把一切摊开了说清楚,但是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没有办法让恐虐改变主意?”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虽然被习惯性的称为“邪神”,但是混沌诸神毕竟也是神,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和能力(艾修鲁法特已经见识过很多了,而且他可以认为他没见识过的还有不少)。最重要的是,神那种“无处不在”“无所不知”的能力,使得对抗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举例来说,奸奇能够随时随地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做什么(毋庸置疑,对神来说这是小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完全没办法对抗这种“邪神的凝视”。这就好像单方面透明一样,邪神对艾修鲁法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艾修鲁法特却完全不知道邪神在背后布置一些啥。别的不说,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陷入最不利的状态了。哪怕邪神真的屈尊,亲自派出一具化身到这个物质世界来,然后再大发慈悲给艾修鲁法特一个挑战的机会,艾修鲁法特也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胜算。 人真的能战胜神吗?如果将胜负定义为生死较量,那么人可以说输定了。因为你甚至无法确定邪神是不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奸奇倒也直接。 “比方说,我给他找一个……更合适的新娘什么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愚蠢的念头?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一个,你也无法达到你的目的。恐虐只会笑纳,但是绝不会将星刻还给你。你能有什么手段能确保他执行约定?” 艾修鲁法特马上意识到奸奇是对的。混沌的法则本来就是如此:强者没有必要和弱者讲信用,弱者没有权利让强者履行承诺。就算恐虐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个风险也实在太大了一点。 像奸奇之前达成的协议,至少艾修鲁法特不会亏——因为双方初次接触,奸奇就送出了好几份珍贵的礼物。从这一点来说,哪怕奸奇最终拒绝兑现承诺,不肯给艾修鲁法特解答,艾修鲁法特也不算亏。 话说回来,其实这种事情不止混沌领域——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艾修鲁法特在布拉西安的时候,也接触了不少。到了鹰隼城之后,见到的就更多了。 “神……为什么需要一个人类的新娘?”艾修鲁法特又问道。 “啊,这个……很难向你解释。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还有色孽,都不乐意看到这种事情。” 又是一个暗示。这一次,艾修鲁法特终于按捺不住了。“为什么很难解释?” “这就和你无法向瞎子解释究竟何为红色一样。”奸奇的声音依然保持着那种机械感。“那是超乎你想象……无法用语言说明的东西。” “好吧,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她带回来?”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吗?”奸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了。” “是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一定有将她带回来的办法,不是吗?” “得到我们的帮助。”奸奇如此回答道。“并战胜恐虐。” …… 艾修鲁法特慢慢的把戒指收回来。他定了定神,然后才发现自己心头有着难以形容的焦躁。他已经卷入了一场超乎想象的风波之中。而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卷入的,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已经彻底卷进去了,恐怕很难从这团漩涡中挣扎出来。 虽然奸奇依照承诺给了他回答,但是他心头的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也幸好艾修鲁法特并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所以对于那些“无法说明”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艾修鲁法特很确定奸奇绝不是那种把自己信徒看成心头肉亲儿子的神。更别说他实际上连“信徒”都算不上。 邪神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会找上艾修鲁法特?难道只是顺势为之?还是背后有更深的阴谋算计?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然后手中的戒指再次转了半圈,这一次色孽的徽记朝上。像刚才一样,他再一次将戒指贴在额头上。 下一瞬间,色孽那种充满诱惑的声音立刻在他脑海里响起。 “做的很好,我的骑士啊,完美的设计,呵呵。不过,奸奇应该会很满意吧。”色孽的声音让他不知为何心神一荡。 “奸奇不会很满意。”艾修鲁法特回答。他已经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如此,他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性而不至于被这种藏在话语中的诱惑而动摇。 “不,他很满意……”色孽回答道。“正是他理想中的情况:无语恐慌暂时避开危机,但是并没有彻底摆脱。威胁依然存在,只是暂时被掩盖起来。” “这是奸奇……理想中的情况?” “是的,他需要这种状态,好使得自己能够更加自如的控制棋子。”色孽解释道。“不必气愤……这是奸奇的本事。他擅长通过暗示和其他各种各样的方式完美操纵着棋子。再说,这对你……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失败。” “奸奇已经告诉我了。”艾修鲁法特说道。邪神在混沌领域的权能超乎想象,他相信色孽一定已经知道刚才的事情了。 “是的,你要找的女人在恐虐手里。”色孽赞同道。“唯有击败恐虐和他的野心,你才能夺回她。不过暂时……你还不足以去做这种事情。” 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副地图。和刚才奸奇做的事情一样,色孽也直接将一副画面塞进他的脑海,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一样。不过,两位神明的技巧明显有所不同,刚才奸奇是直接取代了他的视觉——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形容刚才的感觉了——让他看见一些原本不存在的东西。而色孽的塞进他脑海中的地图则是另外一种方式——这个感觉就好像他凝视着这副地图好几分钟,然后再将视线挪开一样。对于地图的记忆深深的铭刻在他脑海里。 这是一幅混沌的地图,简单而又细致。在这副地图里,用不同颜色标注出了混沌的势力分布。四位大神各占一方,中间有一些杂色——这明显是指双方势力彼此渗透的位置。 从地图上看,艾修鲁法特此刻所在的地方,正是混沌领域的最南方一块位置,这里是杂色地带,四神的颜色都在这里汇集。但是也仅仅是这里。在更北方,颜色越来越纯,不同的颜色之间分别越来越明显。 可以很容易的看出,在混沌的领域内,恐虐占据着最大的一块领土。 而就在恐虐领土最中间的一个位置,有一个标注——这应该就是艾修鲁法特的目的地,或者可以理解为物质世界的目的地。 “那个……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吗?” “是的,我的骑士啊。但是你还不能直接去那里……哪怕对于你,那里也太过于危险。你这样直接过去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恐虐的信徒会攻击一切接近的人。”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他同时在脑海和嘴巴里轻声的问道。如果是一个人类或许会被这个问题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知道,色孽知道他这句问题指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被两位大神给选上?在这件事情中,两位大神(特别是色孽)又能得到什么。 第八十五节复仇 第八十五节复仇 色孽的笑声在他脑海里回荡,轻柔、充满无可名状的魅力和诱惑,但却没有回答艾修鲁法特的问题。不过,这早就在艾修鲁法特的预料之内。 “因为我……是特殊的吗?”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说起来,这个问题有点傻,他有什么特殊的呢?没错,他拥有超人的体质,不管是五感还是体力都大大超出普通人(更别说那种不可思议的夜视能力了),他还不需要食物、水、睡眠等等对普通人而言必不可少的东西,此外,他还同时拥有高超的战技和魔法技巧(以及黑魔法)。把这些与众不同的特殊能力列起来,也许林林总总的能列上一张纸,放在中央七国,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但是放在混沌这边,这些能力却又不值一提。艾修鲁法特亲眼看到过邪神的能力:能够无中生有,而且随心所欲的创造出物质来。他身上的混沌盔甲就是典型的证据。至于人体的强化,那更是常见现象——艾修鲁法特还在阿索文部落的时候,就看到过接受神恩的人。当时,在得到邪神恩宠之后,那位混沌信徒在转眼之间,体型和力量都有了明显的增长。 在混沌部落的传说里,艾修鲁法特拥有的那些特殊能力并不特殊(倒是这么多能力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比较少见)。因为邪神本来就经常赐予凡人特殊的力量。增加力量、耐力、反应速度之类是比较常见的,长出特殊的肢体,拥有特殊能力的也不少见。不吃不喝不睡在南方那是破天荒一样的事,但对混沌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传说中,人类升魔成为恶魔王子之后,就拥有这种能力。 至于剑和魔法什么更不值一提,因为奸奇确实拥有给予凡人施法天赋的能力。他们既然能将一些画面直接塞进艾修鲁法特的脑海,他们定然也可以将魔法知识什么塞进另外一些人的脑海里。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邪神觊觎的话——那应该是统帅的才华。在艾修鲁法特看来,混沌军团的或许非常强大,但是真的太缺乏合格的统帅了。这或许是一种悖论:遵循诸神的教诲,走在诸神许可的荣耀和力量上道路的人,真的是很难产生优秀的统帅的。或者可以这么说,四神的教义和优秀统帅必须的能力之间是格格不入的。拥有统帅天赋的人恐怕成不了高级信徒,不是高级信徒就无法统帅军队。 “是的……”色孽的笑声如风一样在艾修鲁法特的身上拂过。“你是特殊的,唯一的一个。” “而且……”色孽继续说道。“我们正需要你。” “需要?”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终于说到重点了。 “恐虐……正在策划着一些事情。他会打破目前的平衡。我们需要一个人去击败他,消灭他的野心。而你,正是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我是合适的人选?” “你有能力!你也许自己都未意识到,但是你有着绝大的能力。我们的力量不能深入恐虐的领域,因为那样同样会打破平衡。但是你可以,束缚神的规则对凡人而言是无效的。借助你的手,我们可以将已被破坏的平衡恢复原状。” “……当然,对你而言这也很重要,因为在恢复平衡的同时,你也可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将手放下来。奸奇和色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神,两个神对他采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段。和奸奇的谈判简直就像是一场商业谈判一样(当然,比阿金更累人),双方各自摆开架势,向对手展示手中的底牌,同时猜测对手的各种策略。奸奇的狡诈在混沌之中也是臭名昭彰的,“诡诈之主”就是他的别名,也是奸奇最喜欢的称号。奸奇一直在尝试说服他,用各种各样现实的诱惑和威胁。 而色孽,手段就简单得多。艾修鲁法特认为,色孽始终在尝试用那种声音影响他的思维。一旦艾修鲁法特被迷惑,他就定然屈服在色孽的意志之下。 和奸奇打交道,你完全搞不懂什么时候就着了他的道。和色孽打交道,只要一次性的软弱就会彻底沦陷。书上说的没错,和邪神打交道绝对没什么好结果。 但是很可惜,艾修鲁法特别无选择。他现在已经确定,如果没有邪神的背后支持,他就绝不可能带着星刻回去。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艾修鲁法特这才发现夕阳的淡金色光芒已经从帐篷的缝隙中照进来——不知不觉中,此时已是黄昏了。 身后过来的是弗林特。他的神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的话,弗林特已经接受过第二次神恩了。因为他体型发生了一定变化——细看的话,他的肩宽了不少,身体也略微增高了一些,此外他的盔甲也是全新的。 上一次弗林特接受神恩是因为杀死了混沌领主阿托利安(起码他在消灭阿托利安的随从过程中表现出色),而这一次接受神恩则应该是战场上的出色表现赢得了色孽的微笑。 这也是混沌世界的法则——取悦诸神者定然会得到诸神慷慨的馈赠。信徒从邪神那里得到的第一件礼物通常是混沌盔甲,但在赢得自己的混沌盔甲之后,邪神就会将自己的恩宠直接灌注到信徒的**之上——这并不是一次完成的,而是多次。根据一般的看法,这种事情将一直重复,直到这位信徒在战斗中挂掉或者**上的潜力被彻底的发掘出来。如果是后者,他就会被提升为混沌冠军。 弗林特已经又向混沌冠军的路迈出了一步。 “大人,您还在这里?”弗林特说道。 “怎么了?谈判的事情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顺口问道。 “已经完成了,一切如您预料的一样。”弗林特现在倒是不掩饰自己对艾修鲁法特的仰慕了。“战争已经胜利的结束了。” 和很多无语恐慌部落里的人一样,弗林特现在已经知道艾修鲁法特是接受神的命令来保护无语恐慌部落的。 “是的,已经结束了。”艾修鲁法特点点头。这一次战争结束了,但是只是这一次而已。诸神已经向他指出了前进的方向,而他现在除了沿着它们指明的道路前进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人,您下面打算……”弗林特试探的问道。 “我要离开这里。”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看着弗林特,“不过,我不是孤身离开,我要在这里召集一支服从我的军队,到北方去。” “到北方去?”塔瑞克掀开帐篷侧面的帘门,走了进来。“大人,您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有一场……属于我的战争。”艾修鲁法特说道。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对于无语恐慌部落而言,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昨天他们赢得了一场艰难的战斗,但是今天他们才赢得了最终的胜利果实。三个部落的盟约此时已经灰飞烟灭,由于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和提防,使得他们最终都选择向无语恐慌部落求和。在可预见的未来,这样的盟约不会再一次签订——也许要等上十年乃至更久,这场失利造成的影响才会最终淡去。但是十年时间意味着无语恐慌部落将有充裕的时间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状态之中。 没错,无语恐慌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获取值得一提的战利品,但是他们能够原样的幸存下去本身就是最好的战利品了。 欢庆的宴席是在他们回到大本营之后举行的,所有的战士,包括那些雇佣兵,都在那里开怀畅饮,欢庆胜利。在宴会之上,“为艾修鲁法特大人干杯”这样的祝酒词此起彼伏不断。每个无语恐慌的人都明白,只要这位混沌领主还在部落里,无语恐慌的地位就安如泰山。 混沌部落的宴会没南方那么多规矩,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甚至没有人发现他们所祝福的对象,也就是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压根没有出现在宴席之上。不过这倒是很正常,一场参与者达到数万人的大型宴会,找不到某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今夜,寒冷而寂静。 初秋的草原已经出现了一些季节变化的明显迹象。虽然白天在阳光下依然暖和(甚至有点偏热),但是夜晚却已经有渗人的寒意了。 火把在黑夜中静静的燃烧,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区域。这里是无语恐慌部落大本营的外围,此时此刻,人们并不在乎火光的强弱。这场胜利带来很多的喜悦和安心,每个人都已经知道危机过去,部落从此安全了。哪怕在黑夜中行走也不再恐惧遭到敌人斥候的袭击。 火把在寒风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如同是有人的心房在不规则的跳动。 艾修鲁法特在火把面前停下来。这里是一个巡逻兵的哨位,火把是为巡逻队照明用的。但是今夜并没有什么巡逻队,因为战争已经结束。 “大人。”塔瑞克有些不解的看着艾修鲁法特的动作。他不懂艾修鲁法特为什么会在这个夜晚离开营地出来闲逛——好吧,他也没敢问,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根据塔瑞克的观察,他的这种行动无疑取悦了这位混沌领主。“您在这里想什么?” “我在想,神是什么。”艾修鲁法特伸手朝着身前空气中抓去,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飞过一样。“他们到底有什么程度的能力呢?” “诸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塔瑞克小心翼翼的回答。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他们能不能……把其他的神给消灭掉呢?”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问了这个堪称亵渎的问题。 “大人,此类话题倒是让我想起我昔日的那位导师。他曾经说过,诸神只有在遵从某种规则的前提下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那位导师呢?” “他加入了南征的大军,再也没有回来。”塔瑞克倒也坦率。“说起来,倒是有一个说法……据说,那位击败南征军团的南方人将军,名字也叫做艾修鲁法特。” “呵……”艾修鲁法特笑了一声。“没错,那就是我。说起来,杀掉你导师的也许就是我也不一定,那一次我亲手干掉的奸奇巫师数量可不少。而且当时我还特别下令,逮到巫师统统都要就地处决。”他回头看着塔瑞克。“想为你的导师报仇吗?” 第八十六节远征 第八十六节远征 “大人,您在开玩笑吗?”塔瑞克笑了一下,这种笑容是那种一个人听到笑话之后很自然的付诸一笑。“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我们都得向未来看。那个时候,您或许是南方人的将军,但是现在您可是一位混沌领主啊。” “向未来看,说的真好。”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确实应该向未来看。” “您似乎对未来有所打算了?”塔瑞克试探的问。不过话说回来,尽管不少部落里的高层都担心艾修鲁法特会完全统治无语恐慌部落(过去这只是一个可能,现在已经变成迫在眉睫的威胁。更糟糕的是,他们对此居然无能为力),但是塔瑞克从一开始就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些人完全是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蒙蔽了视线,以至于他们居然看不到这样一个显而易见事实:诡诈之主怎么可能让这么一个杰出的信徒留在无语恐慌部落里混吃等死呢?“物尽其用”可是诡诈之主的重要原则啊。也许是部落里稳定富裕的生活让整个部落的人都变得不思进取了,只想守着眼前的盘子,没动力去谋求更大的荣耀和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这似乎也正常。当初部落里有决心有动力的都到南方送死去了,剩下自然是缺乏动力只想安稳度日的。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奸奇已经告诉我了。”他有些黯然的说道。 “您……”塔瑞克觉得艾修鲁法特用这种口吻提及神的名字实在有点不太恭敬,但是他又不敢质疑。“您的未来是什么?” “战争……一连串的战争。”艾修鲁法特说道。“我将在这里召集一支军队,一路向北。”他没有说出最终目的,但是这句话本身就有很大的意义了。 “大人,您对更北方的情况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艾修鲁法特坦诚。“不过,我现在就开始去了解,应该还来得及。”他看了塔瑞克一眼,“你对未来有什么看法呢?” “我?”塔瑞克想了一下,“大人,原本我倒没什么想法,只想跟随着您……但是现在,我有一个想法了。”他说道。“我听说,南方人的军队之中,有专人负责记录的。把战斗的细节、过程都记录下来,留给后人。” “是的,军队有记录官。”艾修鲁法特说道。“不仅是军队,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记录者。各种各样的人群里——至少稍微有点档次的群体里都有。所以很多事情,都能够被尽可能完整详细的流传下去。” “混沌部落里没有这种传统,”塔瑞克回答。“我们的过去都通过讲述故事而口耳相传。但是无疑的,事情在这种传播过程中被打乱、扭曲了很多。就像您之前和我讨论的那些问题一样。很多东西已经完全无法追究、无法确信。所以我想,也许我可以做这么一个记录者。至尊之鹰一定会为我的这个念头而感到喜悦。” “记录者,你想记录什么?” “记录您即将开始的这场伟大征途。”塔瑞克用恭维的口吻说道。“我会将过程记录下来,让后人永久流传。” “伟大征途……”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词,他笑了一下。“没错,混沌的伟大征途……”他轻声的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低。哪怕是听力最好的人,也听不清楚他下面说的是什么了。 …… “凭借诸神的名义,我在此记录下这场伟大的远征。我的主人,诡诈之主的垂青者,欢娱王子的宠儿,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受命于诸神而开展这次远征。和很多人预想的不一样,我们不是向南方传播混沌的真理,而是向北方……” “……以征服者的身份,艾修鲁法特大人很轻易的在周围诸多部落中募集到大批的追随者。包括掠夺之子、无语恐慌、虚空之刺、符文之主等大型部落在内,大批的人愿意跟着艾修鲁法特大人前往未知的远方,去争取胜利和荣耀……” “作为混沌之中的‘南方人’,我对北方的情况了解不多。从那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中,我知道更北方的土地绝大部分由天寒地冻的荒地构成。一年之中,春夏秋都很短暂,唯有冬季漫长严苛。由于冬日过分长久,所以那里的土地硬如钢铁,天地之间唯有寒风刺骨。在那些冰雪覆盖的土地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可怕怪物和游荡的疯子。那些地方因为寒冷以至于没有鸟兽可供捕猎,幸而海岸由网状峡湾和迷雾缭绕的大地环绕着,当地部落在海边建造和安置他们的船只,依靠捕鱼为生——当然是在海水没有冰封的情况下。不过,在那些冰雪荒土之中,依然有少数的山谷或者由火山、温泉之类的地理造成的特殊环境,养活了一定的人口,散布着一些聚居点和村落。” “不过,这些毕竟只是传说,现实如何,将依靠我的双眼去确定。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越往北方走,天气越寒冷,土地越贫瘠,越不合适人类生存。传说中,在那片土地上不存在有好客的主人,哪怕是同一个神的信徒之间也必须为争夺宝贵的资源而战(好吧,我承认,这种事情在我们这边也很常见)。” “召集这支军队花费了艾修鲁法特大人不少时间,准备补给和后勤同样耗时不少。艾修鲁法特大人根据南方人的军事传统,从各个部落中搜集了大量牲口,随军携带以作为粮草。根据他所说,这些牲畜能够提供的奶和肉,可以极大的减少军队的困难,使得我们有更多的选择,能够沿着不同的道路前进。不过这一点并没有得到广泛的认同,很多人都觉得这么做使得这支军队变成了‘肥羊’,必然会遭到更多敌意的觊觎和攻击。” “……在诸神的指引下,我们一路向北。我们人数大概有七千人,但是几乎全部都是精锐。这么大规模的一支‘战帮’是很罕见的,沿途的部落不仅不敢攻击我们,反而其中有不少的志愿者主动加入……当然,也有一些不长眼的部落,他们希望能够袭击我们的后勤队(就是之前说的牲畜群)然后逃走,在避开我们的报复同时保留他们的战利品。但是很遗憾,艾修鲁法特大人很快就粉碎了他们的妄想……” 塔瑞克轻轻的放下笔。混沌部落里识字的人不多,但是任何有志于成为一个巫师的人必须学会读和写。也是因为这个,混沌的文字、语言、传统什么虽然磕磕碰碰,但始终还是传承下来了。实际上,被南方人称为“通用语”的语言文字在混沌中也是主流。很大一部分混沌信徒都能熟练的说通用语和土话。 一个非常年轻的少女从外面走过来。她身上穿戴着混沌女性常穿的连衣长裙,外罩皮草大衣,黑色的长梳成了一条粗辫。她脸型小而清秀,精致细巧的鼻梁和一双大眼睛说明她是一个混血儿。就像世界上其他地方一样,混血儿因为汇合了不同的血脉的优点,总是显得格外漂亮——至少是更有魅力一些。 这是一位混沌部落的酋长送给艾修鲁法特的礼物,一个女奴。据说她出身不错,父亲是一名混沌冠军,母亲也颇有身份。如果按照南方人的那种地位划分方法,她勉强也能算得上一位小公主了。只可惜她出身的部落在她幼年时就败亡了。根据混沌部落之间残酷的战争法则,失败者的命运取决于胜利者的心情——她的部落失败的时候,胜利者的心情明显不怎么好。于是呢,她就成了极少数幸存者中的一个,最终以一个女奴的身份活下来。 不管是以什么标准来看,这个名为拉菲妮娅的少女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很能吸引别人的兴趣——对于以享乐为信条的色孽信徒来说更是如此。当然了,因为她现在的主人是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没人敢对她动什么心思。每个人都觉得,在艾修鲁法特玩腻之前,估计是轮不到其他人起什么歪脑筋的。 但是塔瑞克作为艾修鲁法特亲信,却知道艾修鲁法特的内心冷酷无情,完全没有任何留给女人的空间。而且,他有时候甚至不太明白艾修鲁法特是怎么成为色孽的信徒的。说起来,这个人似乎并未对那些普通色孽信徒热衷的玩意有任何兴趣。美酒、美食、美女、衣着、艺术全部不在乎——等等,艺术方面例外。艾修鲁法特的个人行装里,确实有一张虽然损坏,但是依然非常精致的竖琴。也许是因为损坏的缘故,他始终没有弹奏过。 “大人在里面吗?”拉菲妮娅问道。 塔瑞克耸耸肩,做了一个“他在里面的”的动作。然后,他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计划撰写的“伟大史书”之上,开始修改一些错别字和遣词用句不当之处。 几分钟后,他的耳朵里响起了穿戴金属甲胄走路的那种特有的铿锵之声。塔瑞克站起来,看到自己的君主走了过来。 “大人,您要去……城里?” “是的,去一趟。”艾修鲁法特不经意的说道。他的身上除了混沌盔甲之外,还披上了一条白色的披风。塔瑞克是第一次看到艾修鲁法特穿戴披风,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即他现这条披风的料子十分奇怪,虽然是白色的,但是白的很难形容。它既不是牛奶的乳白,也不是石膏的腻白,更不是脂肪的惨白,而是另外一种宛如半透明一般的白色。细看与粗看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但是城里那些人……”塔瑞克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说出来。“恐怕想对您不利。” 第八十七节保护 第八十七节保护 险峰城是艾修鲁法特来到混沌领域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城市。 没错,这是一座城市——哪怕以南方人的观点来看也是如此。艾修鲁法特很早以前就认为混沌部落拥有建造城市的技术能力,但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看到混沌领域中的城市。 城市并不是特别的大,建造格局中规中矩——至少也没有什么让人感到无法理解之处。整个城市格局模仿中央七国(大概),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地理环境。城墙的造型也是近代式样的——也就是说,城墙不追求特别的高度,对厚度却有要求。通晓历史的学者都知道,这种建筑思路的改变是自从火炮和魔法在战场上得到广泛应用之后而产生的。战争在城墙上留下醒目的刻印——哪怕隔着很远也能看到城墙之上各种防御设施十分齐全。其中一些设施上,魔法和厮杀造成的痕迹清晰可辨。城墙之外挖了护城河,而且不是混沌部落常见的那种插满尖木桩的壕沟,是真正的护城河——又宽又深。 以中央七国的标准而言,这座城市只能算作中等,这种大小的城市,里面的局面人口不会超过五万。但是在混沌之中,这已经是一处人口众多的城镇了(是艾修鲁法特见过的人口最多的地方)。她之所以能存在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里是一片非常富饶的谷地(哪怕以南方人的标准而言也是如此)。高山成了她的天然遮蔽物,为她挡住了来自北方的严寒和风雪。根据本地人的说法,这里的四季时间均匀,寒风和冰雪统治大地的时间很短暂。此外,一条从高山之中涌出的地下河道带来了灌溉和饮用的水源,提供了丰富的渔获。山谷里的土地肥沃,适宜于耕种和放牧,此外高山还能提供各种矿产。一句话,如果以诗人的语言来形容,完全可以说这座名为险峰城的城市是混沌领域之中的一枚明珠。 这样美好的地盘,吸引力可比无语恐慌那个区区的盐池强上太多了。按照混沌的法则,这样的珍宝理所当然会引起无数强者的觊觎,所以她易主的速度并不算慢。大约在二十年前,一位名为阿斯提安纳的奸奇混沌领主带着自己的队伍来到这里,占据了这座城市。他是一位强大的混沌领主。在接下去的二十年时间里,那些妄图夺取土地和权力的家伙都被毫不留情的击退。然后,按照混沌的法则,被征服者遭到奴役,他们的生命和自由被交到他们曾想攻击的目标手上。而随着城里人口的增多,这座城市也越来越繁荣和强盛。 直至今日,另外一位混沌领主,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率军来到城下。 虽然艾修鲁法特派出了使者,清楚的表示自己对这样一座城市毫无任何兴趣。但不管他说出什么样的话,这座城市还是第一时间进入了战备状态。最后,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邀请艾修鲁法特入城一叙。 “对我不利?”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塔瑞克,你说的很对。我猜他们已经安排了一整队的刺客,找个机会来把我干掉。”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 “当然是因为我认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沟通……你要明白,他们至少给了一个沟通的机会。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我们就不必像恐虐的信徒一样,用刀锋去解决舌头能解决的问题了。” “但是大人……这个风险太大了。而且,您知道,这座城里的军队要比我们多上很多。” “是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有必要进去一趟。” “您觉得战斗没有胜算,所以要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我觉得这事本身暗示了我可以进去。”艾修鲁法特回答。“一位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将军,为什么第一反应是邀请我去谈谈,而不出出城布阵,主动迎战呢?” “他是想更容易的赢得胜利。布阵迎战,他虽然胜算较大,但是终究还有风险。但是只要能抓住您,他就连一点点的风险都没有了。” “那他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愚蠢到这个地步呢?自己走进去被他逮捕或者杀掉。” “因为那是没本钱的生意!就算您拒绝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啊。” “不,他已经付出损失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将兵力全部收缩回城里,本身就是一个损失,这意味着……他除了城市本身之外,放弃了外面所有的一切。农田、牧场还有矿洞等其他一切。放弃这一切只为一个几乎没有机会成功的骗局……实在很不值。还记得我们从之前那个部落得到的消息吗?” “嗯,他们说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骁勇善战,虽然他信奉诡诈之主,但是却擅长冲锋陷阵。他之前就是靠着勇猛而不是计谋夺取了险峰城的。” “是的,勇猛。但是现在为何面对着一个弱得多的敌人,这位勇猛的混沌领主却躲到了城里,依靠城墙来保护自己?” “一个陷阱?”塔瑞克有些迟疑的回答。 “一个混沌领主不会设置这种愚蠢的陷阱。”艾修鲁法特回答。“城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有一些猜想,但是还没有证据。就算如此,我也认为进城的机会要比危险大。拉菲妮娅,我们该走了。”艾修鲁法特再次面对塔瑞克。“难得我在混沌领域看到一座城市,不好好见识见识就是错过这个机会了。” “您带着拉菲妮娅去?还是换几个随从……几个卫兵比较合适吧?” “带卫兵去干什么?哪怕我带上一百个人……难道我能用一百个手下去对付五万个敌人?” “但是她会变成您的拖累的啊。”说这句话的时候,塔瑞克看了那个女人一眼。不过拉菲妮娅似乎压根没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如果在城里发生了什么冲突,您一个人还能想办法逃走,但是加上她……” “我不会成为主人的拖累的。”拉菲妮娅立刻回答。也许是她的血统,也许是她幼年的生活,使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女奴。她很高傲,如同任何一个漂亮少女一般,高高在上,嘴角总是挂着一丝轻蔑。唯有在看着艾修鲁法特的时候,这一缕轻蔑才会消失。而且,如果塔瑞克没搞错,艾修鲁法特眼里从来没有拉菲妮娅,但是拉菲妮娅的眼睛却始终停在艾修鲁法特身上。这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因为站在客观角度,并没有任何的事实证据证明这一点。 “带个拖累过去,至少会显得我比较无害。”艾修鲁法特说道。“我们走。” 进城的过程倒是无惊无险。在确认只有艾修鲁法特和拉菲妮娅两个人之后,城里的人打开了大门。一大群士兵——夹杂着几个巫师——簇拥着他们进城。艾修鲁法特有些意外的发现这座城市的城门也是仿南方的,是那种经典的吊门。 不过,如果说他想详细的见识见识这座难得一见的城市,那么他的计划至少不算成功。因为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几眼街道,就被簇拥他周围,脸上充满警惕的士兵带到了中心城堡里。 在一番七拐八拐的路之后,艾修鲁法特进入了一个房间。那是一个会议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桌子配着两张椅子。一个身穿着全套细致精美的混沌盔甲,连头盔也没有脱掉的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走进来的艾修鲁法特。 不需要其他,双方仅仅看到对方身上的混沌盔甲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艾修鲁法特没有戴头盔,而阿斯提安纳的头盔却严密的遮住了整张脸,透过“t”型的开口,只能看到他那一双冰冷的眼睛。 阿斯提安纳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同时向那些跟进来的士兵们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艾修鲁法特来到了阿斯提安纳的面前坐下,拉菲妮娅则站在艾修鲁法特的身后,也许是因为看出她是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女流之辈,不管是阿斯提安纳还是他的手下,都没有在意她。 “也许我应该说一句欢迎,远方来的年轻人。”阿斯提安纳慢吞吞的开口了。“据说你同时蒙受诡诈之主的垂青和欢娱王子的眷顾。但是我向你保证,在这里,你什么也别想得到。这里是我的,我的力量控制这里。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否则你会后悔。” “我对你的城市……没有任何兴趣。”艾修鲁法特说道。“也许你知道了,也许你是听说了,我只是经过这里。诸神指引了我前进的方向,这里远非我的终点。”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产生了影响,阿斯提安纳的目光从艾修鲁法特身上离开,停留在拉菲妮娅身上。前面说过,拉菲妮娅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而且和一般唯唯诺诺的的女奴不同,她的身上有几分高傲。但是就算如此,拉菲妮娅的身份还是被对方一眼看穿了。 “你的女奴很不错。”阿斯提安纳突然换了一个话题。“只是有点不太像。”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女奴应该脖子上挂着项圈?”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很多人对欢娱王子的信徒都有这种偏见……认为我们纵欲无度,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看,我倒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 “呵呵……” “你看,一个人年纪大了,就会在各种行动上更趋向于多绕圈子。说着一些言不由衷离题万里的话也不嫌麻烦。” 阿斯提安纳干笑了一下。“好吧,那么不说废话,我们还是言归正传。” “言归正传,”艾修鲁法特点点头。“其实我的来意很简单,我需要士兵和补给,还有情报。我要向东走,据说那里是瘟疫之父的领域,对那里我一无所知。而据说,你和东部那些崇拜瘟疫之父的邻居们……相处得很不愉快。你对他们必然有很多的了解。” “你……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 “凭神的名义?好吧,我知道这种话没说服力,诈唬诈唬普通人倒还行,说服你肯定不够。那么就实话实说吧,因为我能保护你。” 阿斯提安纳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一股凶光。虽然头盔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脸,但是单单是这种目光就能让人联想到他想要把艾修鲁法特给生吞活剥。 第八十八节协议 第八十八节协议 “保护?我需要别人的保护?”几秒钟后,阿斯提安纳沉声的问道。“是谁给你这个愚蠢的念头的?” “老实说,是你。” 阿斯提安纳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在来路上听说过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的故事,他们都说阿斯提安纳是一个勇猛善战的领袖。但是我来到这里,却看到城门紧闭——我不相信你的斥候这么无能,判断不出我部下的数量。你表现出来的这种姿态……可不像是支配着险峰城的霸主应该有的姿态啊。然后我又意外的知道……你上一次发动战争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想,是不是你出现了某些特殊的情况。一个混沌领主能出什么意外的情况?唯一的答案很容易猜也很难猜……” “你胆子很大!”阿斯提安纳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我是你,单凭这一点猜测,是绝对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到别人大本营里去的。” “那当然是我另外有原因,不过之前只是猜测,但在我看到您之后,我就确认了。” “确认了什么?” “阿斯提安纳阁下,恐怕您在这里的日子……并没有如别人想的那么好过。您看,我们在进行这么一场谈话的时候,你都担心被人听见了。就连身边的人都不可信任……” “够了!”阿斯提安纳暴喝一声。“你想要什么,年轻人?”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士兵和补给,还有情报——关于东部,那些崇拜瘟疫之父的混沌部落的情报。作为代价,我会和你结盟,这个盟约可以保护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就凭你此刻心中的犹豫。”艾修鲁法特说道。“你的犹豫出卖了你。我想你戴着头盔就是为了掩饰,但是它太明显,头盔遮掩不了。我想,你的部下现在都在虎视眈眈,等着将你取而代之。” 虽然头盔确实的遮掩了绝大部分的神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明显的效果。阿斯提安纳的目光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沮丧,或者干脆的说,绝望。 “生老病死,凡人在所难免。”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的衰朽是不可避免的,昔日叱咤沙场的猛将,老了却哪怕仅仅穿着盔甲都不能行动自如。也许你曾经能吓破勇士的肝胆,但是现在却只是一个行动困难,生怕部下谋反的老人罢了。” “你懂什么……小子!”阿斯提安纳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伸手到头上,慢慢的摘下了头盔。头盔下,是一张老人的脸。秃顶、白须、眼睛深陷,满脸皱纹。岁月留下的刻痕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脸颊上一道原本应该颇为显眼的伤疤也被皱纹给彻底掩盖了。但是如果忽略这些身体衰老导致的特征,能够看出这个人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那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才能养成的气质。 不过,哪怕他已经老态毕现,艾修鲁法特依然看出这位混沌领主还相当强大。刚才那些对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当对方已经老得不能动,那他就错了。但是要说对方还保留着巅峰时刻的力量,那自然也是愚蠢的。事实上,衰老对于人类**的影响是很难估计的——在这方面,不同人天赋差别很大。就算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艾修鲁法特也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体情况。他只能认为阿斯提安纳还很健康——以一个老人的角度而言。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才导致险峰城内如今的格局。没人知道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到底衰弱到什么程度,所以只能试探,却不敢公开造反。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阿斯提安纳也因此不能出城迎战艾修鲁法特,因为不管他输或赢,他都会被人看破虚实。 “我成为混沌领主的时候年纪不比你大多少!但是我却始终不能再进一步……别看你现在充满了自信,为了奸奇的荣耀而甘心远征。但是你的未来不会比我好多少的!三十年后,最多四十年后,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的样子!” “真遗憾。”艾修鲁法特耸耸肩。“我已经蒙诡诈之主的恩赐,拥有不老不死的身躯了。” “什么……”这一个打击宛如雷电一样,让阿斯提安纳短时间内居然愣在那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为诡诈之主服务了几十年,为他赢得那么多的荣耀……你……你为他效劳过多长的时间?” “我什么都没为他干。诡诈之主将所有的信徒都视为棋子,他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崇拜,而是需要我们的价值。”艾修鲁法特很直接的说道。“很显然,我的价值比较高。” 这句话成了致命一击。阿斯提安纳那一脸的垂头丧气神情,哪怕艾修鲁法特都觉得相当可怜。 到了这一步,那种充满敌意的谈判似乎已经变得没什么必要了。双方都已经摊牌,艾修鲁法特对于险峰城是一个无害的存在,不但无害,而且对阿斯提安纳还是有益——因为他可以带走险峰城里的不安分份子。阿斯提安纳唯一真正要付出的代价提供食品补给——这对于他而言是很容易做到的。 接下来两个人迅速的达成了协议。双方各取所需。艾修鲁法特会带走所有城内不安分的份子,他的实力可因此大为增长,此外还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后勤基地。阿斯提安纳则何其合理合法的解决掉城内的隐患(更重要的是不怕对方的反扑),并让自己子孙成为自己的继任者。 这一番讨论并没有太大的分歧,很快就结束了。 “阿斯提安纳阁下,”等到协议达成之后,艾修鲁法特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认为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吗?或者说,奸奇真的是无所不知的吗?” 阿斯提安纳瞪大眼睛,似乎为艾修鲁法特如此亵渎的问题感到惊讶。 “你真的是诡诈之主的信徒?”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混沌盔甲上的奸奇徽记之上。“你难道不懂得……诸神时刻凝视着你?” “也许吧。不过就像我说过的一样,诡诈之主其实并不在意信徒的崇拜,他在意的是信徒的价值。”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所以我很肯定,诡诈之主并不介意我问这些问题。我想,在这方面,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也许能给我一些答案。” “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诡诈之主无所不知。”阿斯提安纳回答道。 “也就是说,他也许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他依然无法控制?” “为什么这么说?” “简单的一个例子,你听说了南侵失败的事情吗?”艾修鲁法特之前就打听过,险峰城里也有不少人参加了南征的混沌军团,现在阿斯提安纳应该早就知道混沌军团战败的消息了。“如果诸神无所不能,混沌军团怎么会失败呢?征服新的领土,扩大混沌的领域,吸引更多的信徒……这些不是诸神殷切期盼的事情吗?诸神无所不能的话,它们怎么会容许这种失败发生?” “那是因为……”阿斯提安纳迟疑了一下。“也许诸神并不真的在意这种事情。只是我们这些凡人的信徒认为他们在意罢了。” “并不在意?”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并不在意,那为何每次那些带头组织南征的人,都能得到诸神公开的赐福?”他看着阿斯提安纳,从对方的那种犹豫之中,他看到了答案。 “请别在意,阁下。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诸神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要操纵凡人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了,关于您那些东边的邻居……” 在险峰城东边是一片沼泽,这是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的了。和险峰城一样,这片沼泽同样受惠于高山的遮蔽。冬季统治沼泽的时间比较短(相对而言)。但是,只有在冬季的时候,一支大队伍才有可能通过沼泽。 这片沼泽也是一个分界线,从这里向东,那些混合信仰的部落就很稀少了,只有瘟疫之父的信徒居住在那里。一路行来,他也刻意的去打听和这片沼泽相关情报,据说这片沼泽是这个世间一个与众不同的扭曲而又恐怖的区域。长满硬瘤块的巨树植根于这片充满腐烂的沼泽之中,树木之间夹杂密布着令人窒息的藤条。沼泽之中经常能看到一些被遗弃的古代废墟——就是这些废墟吸引着那些渴望财宝的贪婪者。 “东边的邻居?”阿斯提安纳难得的笑起来。“自从我成为险峰城的领主之后,我有一半的时间再和他们对抗。有时候自己上阵,有时候支持别人去攻击。告诉我,你对那里了解多少?” “几乎一无所知。我只是努力的从那些自称去过沼泽的人嘴里打听了一些消息。根据那些亲身到过那边的人的说法,沼泽里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笼罩着雾气,杂乱而丑陋的的树木枝干在浓雾之中缠绕延展。下垂的树枝则仿佛无数在痛苦中挣扎的手臂,上面随时滴落粘稠湿滑的液体。在沼泽的雾气与阴影之中,居住着一些崇拜瘟疫之父的部落,他们鲜少和外人接触。很难想象生活在这种鬼地方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只有瘟疫之父的祝福才能让人在这种地方过下去。一些无法形容而且令人作呕的东西生活在这片沼泽之中,在那弥漫着溃烂与恶臭的泥土中蠕动爬行。用一句不客气的话,传说中,这片沼泽可以被理解为瘟疫之父所居住的花园在物质世界的投影。除了瘟疫之父的信徒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在这片沼泽里居住下去。” 第八十九节经验 第八十九节经验 艾修鲁法特记得那张色孽让他看到的的地图。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一段陌生的记忆硬生生的被塞进来,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感觉。但是效果很惊人,直到现在,艾修鲁法特还清楚的记得地图上每一个细节。如果他有足够的纸、笔和颜料,他甚至能将地图完整的画出来。 混沌势力分布和很多人认为“混沌部落随意杂居”的印象不同,混沌领域也有清晰的势力划分。如果那张地图没弄错,以这片沼泽为界,就进入的纳垢的领域。这并不说这里拒绝外人进入,而是指那种“混合信仰”的部落变得很稀少,单独崇拜瘟疫之父的部落数量却大大增多。不过这不是**现象,其他三位邪神都是如此。 “就知道这些?”阿斯提安纳问道。“我先问一句,你到底为何而来?诸神指引给你的征服道路的终点是这里吗?” “不。”艾修鲁法特说道。“在北方。但是,就算有诸神的指引,靠我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力量加入我。” “你想要瘟疫之父的信徒追随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恐怕要面对一个艰难的挑战。”阿斯提安纳说道。“这片沼泽也有它的主人。” “主人?”艾修鲁法特不禁眉头变色了一下。对付分散的一个个部落和对付统一的一股势力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一个强大的混沌领主,名为杰斯克,人称‘不朽主宰’。他是瘟疫之父最宠爱的孩子,深受神恩。有人说他早就越了混沌领主的身份,但是他自己依然自称自己为混沌领主。” “‘不朽主宰’?真是个少见的绰号。这个称呼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吗?” “是的。传说他也得到了瘟疫之父的祝福,战胜了凡人不免一死的命运,就如同你一般。虽然他并没有被提升为恶魔王子,但是他已经不会自然衰老而死了。他是这片沼泽的主人,所有居住在沼泽里的部落……都听从他的号令。” “这个‘不朽主宰’的说法是空穴来风的谣言,还是有切实依据?”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控制着沼泽地区所有的部落了。时隔这么多年之后,在我老了之后,他依然保持原状。有消息说,半年之前,他还出现在战场上,用一把长满绿锈,永远不停冒出脓液的长柄战斧杀掉了至少二十个人。” 一个混沌领主在战场上杀掉二十个敌人,那实在算不上什么东西。但是这件事情足以证明了关于“不朽主宰”的的说法——因为这位不朽主宰杰斯克年纪还在阿斯提安纳之上。就算以“人类的天赋不同”也不能解释这个。 “他的实力如何?”艾修鲁法特问道。“别人都说你和他交战过,但是不分上下。” 年迈的混沌领主叹了口气。“我也曾经想要控制这片沼泽,为此我多次和他交战。我想方设法,不止一次的在战场上占据了上风。但是毕竟沼泽是他的主场。所以他每一次失败之后都能够卷土重来。虽然我不止一次的重创了他的军队,但是始终却未能让他屈服。最终,我放弃了这个念头。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这个软弱,使我失去了诡诈之主的眷顾。” “不朽主宰的军队战力很强吗?” “在沼泽里很强。”阿斯提安纳说道。“其实真正敌人有两个,不朽主宰的军队,还有那片该死的沼泽引起的疫病。后者要比前者难对付的多。” “瘟疫……是瘟疫之父的力量?” “也许是,也许不是。相信你知道,哪怕没有瘟疫之父的力量,不洁的食物和水也很容易引疾病。在那片该死的沼泽里,你压根找不到干净的食物,也没有干净的水。军队只能在沼泽边缘停留很短的时间——因为稍微深入一点,食物和水就变成了一个大问题。我每次都是想方设法将不朽主宰的军队吸引到沼泽的边缘地区然后起攻击。他在战场上的能力……在我看来也一般。但是只要他带着残兵撤走,我就没办法追击。事实上,哪怕在沼泽边缘地区也不能停留的太久,因为瘟疫不知道何时就会爆出来。每一次瘟疫造成的损失甚至比不朽主宰的军队造成的损失还要严重。年轻人,虽然你充满了自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么说吧,击败不朽主宰的军队容易,但是征服这片沼泽很难。除非瘟疫之父的祝福与你同在,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征服这片沼泽的方法。” “瘟疫之父的祝福……”这个词让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蒙受瘟疫之父祝福的人。说真的,奸奇、色孽的祝福至少不会让他反感,但是纳垢的那些祝福他真的全然没有半点兴趣。虽然艾修鲁法特已经在混沌领域里生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直至现在,他还搞不懂为什么全身长满恶疮流着恶心的脓液算作神的祝福? 但是反过来说,他也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那些全胜长满脓肿血泡,皮肤表面充满湿疹和瘤块的家伙却有着异常的生命力。不过这倒不是不能理解的——墨水滴入清水中会立刻将清水染色,而滴入同样的墨水之中就毫无任何变化。要是你五脏六腑本来就腐烂了,那么哪怕刀子刺穿了你的脏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此之外别无办法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他似乎在问对方,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和他对抗了至少十年,但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 “在战场上直接杀掉他?” “很难。他是个强大的混沌领主,而且瘟疫之父的祝福与他同在,想要杀死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曾设下陷阱,将他诱进埋伏圈。但是最终,还是被他突围了。那也是我距离目标最近的一次。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上过当。” “也就是说,他是一只乌龟。”艾修鲁法特说道。“这片沼泽就是他的龟壳。只要他缩进乌龟壳里,那他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因为任何外来的军队除非得到瘟疫之父的祝福,否则都极难在沼泽里立足。” “如果你把‘乌龟’改成‘鳄鱼’,我想更合适一些。因为他咬起人来,也是够狠的。” “如果能杀掉他的话……” “至少我能肯定,他的部下之中,从来没有那种在能力和声望声可以继承他地位的人。所以如果他死了,我猜想至少有七成可能,他的部下会分崩离析并且陷入内乱。也许到那个时候,哪怕是外来者也有机会了。” 接下来,话题开始转入一些更细致的东西,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并不藏私,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各种东西都告诉了艾修鲁法特。等到这番对话结束后,艾修鲁法特起身告辞。阿斯提安纳戴上头盔,一路将他送出去。不需要其他的,单单是这种态度就能看出,两位混沌领主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因为战争和同盟是一对孪生兄弟,混沌之中也不会有例外。两个混沌领主也不一定会见面就打个你死我活。 城门第二次打开,艾修鲁法特从里面走出来。在外面等得望眼欲穿的塔瑞克赶紧迎上去。一行人回到营地。 和险峰城这样的城市比起来,艾修鲁法特这支只有一万来号人的军队的军营就显得渺小而寒酸。他的部下们,虽然对艾修鲁法特充满了信心,但是也对这样一场悬殊的战斗私下里有所担忧。但是现在,他们亲眼看到艾修鲁法特平安无事的从城里出来,又察觉城头原先那种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已经消失(因为城头上警惕备战的卫戍部队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所以在艾修鲁法特走进帐篷的时候,帐篷外的部下们出了一阵欢呼。 “大人,情况……” “比预想的还要好。”艾修鲁法特倒没有隐瞒的意思。 “城里情况怎么样,阿斯提安纳大人……” “他答应我们的要求了,将为我们提供士兵、补给,还有相关向导和情报。”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说阿斯提安纳自己也承认始终不能深入沼泽,但是他部下的斥候之中,一定有惯于在沼泽中行动的——事实上,阿斯提安纳的部落属于那种“混合信仰”的类型,所以他手下有一帮受过瘟疫之父祝福的斥候实在很正常。 “那么,我们……该为他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必做。”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回答道。“阿斯提安纳已经和我达成协议了。他许诺过,从明天开始,我的士兵可以自由进出险峰城。弗林特!”他大声的冲外面叫了一声。 弗林特从外面走了进来。前面说过,他是第一个愿意追随艾修鲁法特的,所以虽然他此时只是一个神选战士,却已经受命成为艾修鲁法特卫队的队长。通常情况下,一位混沌领主的卫队长应该是一个混沌冠军。 不过艾修鲁法特手中并没有能充当卫队长的混沌冠军。组织一支混沌军团要比统帅中央七国的军队更为麻烦——因为在格鲁尼的时候,作为将军的艾修鲁法特有权将士兵提拔为军官。要说成为副将之类的高层什么也许还要女王的允许(当然了,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提出这种要求,小丫头是绝不可能反对的),但是成为中、低层军官却只需要统帅的一句话而已。但是在混沌之中,这种提拔是不可能的。一个掠夺者,不管他有多少战术上的才华,有多少指挥上的天赋,他也不可能让一个神选战士俯听命。反过来说,不管一个神选战士到底有多少脑子(恐虐的信徒通常都是肌肉过脑子的),他照样可以号令一群低级信徒,甚至让自己的愚蠢将他们统统害死。 这是不可动摇的等级差异,是混沌最重要法则之一。 很遗憾的,无语恐慌部落不能为他提供混沌冠军。正如前面说过,连续两波的混沌军团南侵,已经将那一带混沌部落中所有那些不安分的,渴望着更高名誉和荣耀的家伙几乎一扫而光,剩下都是安于现状的。所以最终除了萨格之外,没有别的混沌冠军愿意投奔到艾修鲁法特麾下。他这么一路北行,虽然说也从各个部落中吸收了一些力量,但是始终没有哪个混沌冠军加盟。 第九十节原因 第九十节原因 哪怕是萨格——前面说过,也纯属一场意外。 在魔法力量方面,稍微好上一点。一共有四个学徒,包括塔瑞克在内,愿意追随艾修鲁法特。这样加上艾修鲁法特自己,全军一共有五个魔法师,就算战力不是特别强,至少也不能算弱了。 说起来,混沌军团的通常形态和绿皮有点相像。在绿皮之中,能打能砍的兽人老大是将军,那些能使用魔法的萨满则是参谋。混沌军团也是如此,能够冲锋陷阵的混沌领主(或者是混沌冠军)是将军,巫师们则担任将军的助手和参谋。两者不同的是,假如没有合适的混沌领主或混沌冠军,那么巫师们也可以担任将军。而绿皮之中,一个萨满带着一支小队没什么问题,却绝不可能成为一个指挥大军团的将军的。 “大人?”弗林特欠了欠身。 “险峰城已经愿意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支持,明天开始,如果士兵们想进城,可以让他们进城。但是不要一次性去太多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艾修鲁法特说道。 弗林特再次欠了欠身,表示领命。 “这样的话,我们暂时解决了基地方面的问题。”塔瑞克问道。“沼泽那边,情况如何?” “很不妙。”艾修鲁法特并不隐瞒。“如果阿斯提安纳没骗我的话,这恐怕是一场极难完成的挑战。” 塔瑞克早就知道艾修鲁法特受到了诸神的指引而来到这里的。实际上,艾修鲁法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险峰城,而是边上那片沼泽——虽然塔瑞克并不懂得诸神为什么会看上这片几乎毫无价值的沼泽。或许沼泽本身并没有价值,这只是一个考验。就像大家说的一样,诸神时刻都在考验着自己的信徒,淘汰劣者,提拔强者。特别是当他们想要提拔某个信徒的时候,经常会给出一个考验,让信徒证明自己的价值。 “难在哪里?” “第一,兵力不足。”艾修鲁法特说道。他从无语恐慌部落出的时候,手下只有七千人,一路上虽然整体还算平静,但是冲突也是不可能避免的。当然,每一次战斗,艾修鲁法特都笑到了最后。不过他处理失败者的做法有点不太符合混沌的常态——他几乎饶恕了所有那些试图攻击他的部落,一个也没有毁灭。很多人对此都抱有疑惑的态度,不过事实似乎说明了艾修鲁法特的正确——在一路经过多次战斗之后,他的军队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而且这并不是滥竽充数的后果,而是他的这种宽恕的做法,使得很多失败者都愿意加入。但是就算如此,直到现在,艾修鲁法特的军队也只有一万人上下。“阿斯提安纳说,沼泽里的居民远比外人预计的多,至少数量不会比险峰城少。” “这么多?”塔瑞克略微的吃了一惊。险峰城里的兵力,保守的估计也有三、四万。虽然艾修鲁法特的部队质量很高,一大半的士兵都拥有混沌盔甲,但是也抵消不了这么大的数量差距。 “而且沼泽里……是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如果没有瘟疫之父的祝福,普通人在里面几乎无法生活,因为找不到适宜饮用的水,更别说食物了。所以任何军队都不可能深入沼泽。唯一能作为战场的地方就是沼泽外缘区域,就算在那里也很危险。最糟糕的是,敌人如果战败撤退,我们很难追击。当然,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沼泽里并不是我之前预想的多个部落林立的情况,有一位混沌领主统治着这里。” “一位混沌领主……”塔瑞克明白事情完全变了。其实沼泽里混沌部落的人口倒还不是大问题,毕竟,奸奇的信徒怎么都懂得分化拉拢这一套。只要能让里面产生分裂,自身兵力的不足倒也不是不能弥补的问题。但是有一个混沌领主,就意味着沼泽里所有的混沌部落都是一体的。分化、瓦解、吸收之类的手段恐怕行不通。 “不是新近崛起的混沌领主,是一个老牌的混沌领主,名为‘不朽主宰’杰克斯。据说他是瘟疫之父最宠爱的孩子,并且已经得到了瘟疫之父至高的祝福,已经不再受到凡人生老病死的困扰。”艾修鲁法特站起来,在帐篷里绕了一个圈子。“这里恐怕……要比我预想的复杂很多。”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人……” “诡诈之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不朽主宰’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为何让我来呢?”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自言自语。“难道,这片沼泽有着特殊的意义?等等,阿斯提安纳曾经想要征服沼泽,但最终失败了。也就是说,诡诈之主对这里早有企图?特殊的意义?等等,我想我明白了!” “大人,”塔瑞克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想明白了什么?” “征服这片沼泽,就是诸神给我的使命。”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考验,而是更加复杂的事情。” 他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诸神……虽然在南方被称为邪神,但是怎么说邪神也是神。神意真的是不可揣摩的还是可以推测的?话说回来,他见到的每一个混沌信徒都很迷信,不像他这样狂妄,想要揣测神的动机。 其实这倒不是混沌信徒愚蠢,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怎么能不迷信呢?想想看,要是一个人从幼年开始就经常看到那些人类无法理解的神迹,他也会对神盲目的崇拜追随了吧。 “阿斯提安纳……很可惜,”他想象着老混沌领主的那张因为岁月流逝而显得衰弱的面孔。“你本来有进一步的机会的。奸奇给了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征服沼泽,你就能再进一步。” 他现在已经知道,混沌的领域虽然广大,但是实际上四位邪神却各有核心领域。在这个“核心领域”范围内,生活的都是崇拜单一邪神的部落,几乎没有那种混合信仰的部落。艾修鲁法特最初的时候还不懂为什么——或者说他也没仔细的考虑过。但是现在想来,却很有问题,因为混沌部落的迁徙是常事(比方说阿索文部落,曾经从混沌领域的中部地区一路迁徙到最南端)。从这一点来说,这四个区域能够被理解成邪神的私有国土。 但是四个区域内部却没有如南方人一样形成国王——贵族——平民这样一级级效忠的稳固体制。区域内部落虽然信仰同一个神,但是彼此内战实在是家常便饭——从这一点而言,和其他混沌领域并无不同。 很容易能看出,这样的“国家”是很不稳固的,因为它根本没办法聚集起力量来对抗外来的入侵者。从逻辑上而言,假如一个奸奇的部落入侵了色孽的国土,它要面对的并不是整个国家的全部力量,而只是它面前的那一个部落。相反,南方这种统一的国度就不会有这个问题:混沌军团虽然实际上只对白堡动攻击,但是它要面对的却是格鲁尼整个国家的力量,有时候还加上中央七国其他国家的力量。 仔细想想的话,就会觉得奇怪。这种明明不稳固的形态,却最终被固定下来,肯定有背后的理由。 “原来如此,是地形啊。”艾修鲁法特回过头,在边上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张地图。说起来,混沌虽然是部落形态,但是他们的地图却很不赖。这主要归功于奸奇的巫师。就像人们知道的一样,每个奸奇的巫师都蒙诡诈之主的赏赐,被赠予了一个可飞行的魔盘——当一个人能飞到很高的天上鸟瞰大地的时候,画起地面的样貌就变成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了。一个奸奇巫师只要有心,他可以花费个几年时间将整个混沌领域的地图都画下来。艾修鲁法特手里的正是这样一副地图。 果然…… 地图上证明了艾修鲁法特的推测。所谓的“核心区域”实际上并不是诸神随心所欲的指定的,而是用特殊的地形“圈”起来的。这也是人类国家的常态——南方国度也是如此。两个国家的边疆,必然会有一个关键点,比方说一座位于平原的要塞,一条大河的渡口等等,总之都是那种适宜防守的极其有利地形。在国势衰弱的时候,守住这些要点能够保证国土的安全,在国势强盛的时候,这些要点就成为对外扩张的桥头堡。 比方说格鲁尼的白堡,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只要白堡在格鲁尼手里,混沌军团就无力造成太大的威胁。 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图的北部。在那里是恐虐的领地,一座规模宏大的要塞(在地图上也明显的画出来了)控制着两山之间的要道。毫无疑问,这里就是恐虐防止外人进入他核心领域的关键。南部的部落必须要攻陷这座要塞,才能深入恐虐的领域。 他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也就是沼泽之前。纳垢的领地没有城堡,但是这座沼泽就是城堡。这片沼泽就是最好的天然防御,而控制沼泽的又一位永生不老的混沌领主…… 原来如此吗?如果我能够控制这片沼泽,就意味着……瘟疫之父的领域向别人敞开了大门。这就是为什么阿斯提安纳会占据险峰城,为什么他会受命征服沼泽。可惜他失败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的缘故。艾修鲁法特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那枚戒指,奸奇的徽记在戒指上闪闪光。诡诈之主的话语仿佛还在脑海里回旋。 “是的,恐虐在策划着一些打破平衡的计划。但是我们第一步的目标不是恐虐,而是纳垢。他现在藏起来,貌似中立,实际上却是打算看别人两败俱伤之后再从中牟利……” 第九十一节部下 第九十一节部下 也许诡诈之主这种想法属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类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当前混沌诸神的情况,是很典型的三方势力周旋。奸奇和色孽结盟形成的力量最强,恐虐实力次之,纳垢势力最弱。于是就形成了眼下这种“老大和老二干架,老三打算旁观”的局势。这就是典型的“三方战略”。这是一种经典的状态,在各种兵书里都有述及。艾修鲁法特认为纳垢一定没读过兵书——倒不能说纳垢做错了,毕竟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类型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但是问题是:这么做其实很不明智。 所谓三方战略就是指三方势力周旋,各自有各自的理想战略。对于最强者来说,希望是和最弱者结盟,共同对付中间者。中间者希望和最弱者结盟,共同对付最强者。最弱者希望其他两个拼一个你死我活,自己在一边渔翁得利。这是一种整体的战略思路——对任何形成三方势力争斗而言的情况都是如此,自古以来,从无例外。但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在没人是傻瓜的前提下,最弱者的“最优战略”,实际上却非常的危险。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时刻都容得下“中立”这种态度的。有时候,非友即敌。这种选择,实际上就是让自己同时面对两个敌人,孤立无援。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奸奇和色孽达成同盟之后,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并不是“计划打破混沌的平衡”,造成这一切的恐虐,而是选择中立,打算两不插手(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打算坐山观虎斗)的纳垢。 而且,就算是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承认,这确实是最佳选择。虽然艾修鲁法特的目标和诸神并不完全一致,但是对于先对付纳垢这一点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见。 诡诈之主下达的命令很清楚:以战迫和,强迫瘟疫之父放弃当前的中立,加入到他们中间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用武力把纳垢给打惨,打痛!而具体的做法,就是征服这片沼泽。 艾修鲁法特之前不懂为什么,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这片沼泽就是纳垢国土的大门和天然防线。如能外人能控制这片沼泽,就等于控制了纳垢国度的大门。这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确实有可能逼迫瘟疫之父妥协。 不过,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事先也不知道奸奇居然隐瞒了这样一个秘密:这片沼泽内部势力并不是那种四分五裂状态,而是一个整体。一位瘟疫之父的宠儿,永生不死的混沌领主,统治着这片沼泽。 其实在了解这片沼泽的具体情况之后,艾修鲁法特就意识到这件事情很难办——真正意义上的很难办。在军事上,地形严重的限制使得任何深入打击都变得困难重重。能够使用的战术,正如阿斯提安纳之前介绍的一样,实际上只有诱敌伏击一条。在这方面,阿斯提安纳做的很好——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觉得没办法做的更好了。但是很遗憾,虽然他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是最终没能征服沼泽。在策略方面,由于沼泽所有的部落都尊奉不朽主宰杰克斯,服从这位纳垢宠儿的命令,所以除非这位混沌领主死了,否则他们之间恐怕没有内部矛盾可供外人利用。 难怪这里会成为纳垢国度的大门,也难怪纳垢会赐予“不朽主宰”杰克斯不老之身。有了这样一道天然关卡,瘟疫之父确实会产生“中立”的念头。 虽然艾修鲁法特解决了他第一个问题:后方基地和补给(与其说这是他自己解决的,不如说这是奸奇早就安排好的),但是接下去的问题同样困难重重。 一阵轻微的声响让艾修鲁法特从沉思中清醒过来。那是门帘的声音,他虽然没回头,却知道是谁进来了。 “主人……”拉菲妮娅的声音响起来了。 根据一些全人类通用的不成文规定,拉菲妮娅在艾修鲁法特的营地里拥有自由行动的权力,能够束缚她自由的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艾修鲁法特也不曾束缚她的自由。 “拉菲妮娅吗……” “士兵们都对您今天取得的外交成功感到十分欣喜呢。”拉菲妮娅说道。“若非亲眼目睹,就连我也无法想象……您就这么简单的说服了对方……您……” “那只是小事。”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虽然他不知道拉菲妮娅的来历究竟为何,但是却也猜得到她肯定是诸神的安排之一。从他开始来到北方开始,很多事情都被安排好了。对于一个(也许是好几个)无所不知的神来说,安排这么点小事情又算什么呢?他现在倒也看开了,反正他没办法改变那些混沌邪神的安排,但是至少他能够控制好自己。混沌诸神的计谋他不能阻止,但任何一个狡猾的计谋都必须由一个个的步骤组成。每一个步骤都是它下一个步骤的前提。只要他能够守好自己内心的防线不被混沌侵蚀,或者说,他的精神之上。只要他能始终保持自己的理智,保证自己不被混沌那些承诺所征服,那么其他什么的,也就不管了。反正,混沌的礼物尽可能不去碰,混沌的诺言尽量不去相信,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最初的目的,那么混沌诸神也无奈他何——至少他希望如此。 “但是无论如何,您今天获得了一个伟大的成功。”拉菲妮娅声音里隐隐有几分狂热。艾修鲁法特没有回头,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说起来,他倒是有些奇怪。根据她的前任主人所说,这个女孩高傲、冷漠而且固执,唯一的优点就是外貌出众。但是自从她来到身边之后,她的“高傲、冷漠”什么的,艾修鲁法特可是一点也没感觉到。相反,他感觉她很驯服,很顺从,甚至有些过分服从了。而且——虽然艾修鲁法特不懂为什么——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种狂热和崇拜。这种眼光他倒不是没见过。在初到鹰隼城不久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见识过一次。当时是在鹰隼城的剧院里,一位闻名遐迩的男中音歌唱家登台献艺,台下好多女观众看着这位歌唱家的眼睛里就是这种眼神。 “不算成功。”艾修鲁法特头也不回的说道。这句话倒并不是他过于谦虚,险峰城的事情是奸奇早就安排好的——也许连这个城市本身就是奸奇长久谋划的一个成果。否则的话,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城市(前面说过,这是艾修鲁法特见到的第一座城市),而这座城市又如此的贴近这片沼泽呢?“还早的很呢。” “但是您会胜利的,不是吗?” “希望诸神庇护。”艾修鲁法特淡淡的说道。“你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而来的吧?” “当然,主人。我为您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您之前说过的,关于塔瑞克……” “哦?”艾修鲁法特倒是有兴趣了。也许是环境影响,也许是迫不得已,总之,不管艾修鲁法特自己乐不乐意,他现在的立场举止已经和一个普通的奸奇混沌领主没什么区别了——那就是,对什么都不是百分百相信,对谁都要保留三分警惕。他对自己的部下,包括塔瑞克在内,都抱有警惕心。他已经努力的在部下之中编制成一张彼此牵制,彼此顾忌的网,以确保他们中任何一个都没有挑战自己权威的机会。这并不难做到,因为好像很久以前,这种事情他就已经做得驾轻就熟了。 当然,关于这一点,他相信奸奇肯定是满意的。 “我偷偷的看了他的书。看起来,他对您充满赞美之辞。不过,我察觉他偶然会使用一些焚香……一些特殊的道具。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在无人在场的时候才在自己的帐篷里使用。” “什么样的道具?” “一些魔法仪式上的道具。我认识那些东西,我之前的主人的麾下就有一位巫师有同样的东西。那些是用来隐藏魔法之风波动的。在启动这些道具的时候,巫师们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魔法,比方说魔法通讯什么的,而不被外人察觉。” “魔法通讯?”艾修鲁法特皱了皱眉。塔瑞克和外部其他的势力有消息来往?他不应该吃惊。如果说他在和无语恐慌部落联系,那也是很正当的事情。但是魔法通讯这玩意,除非是当事人,否则谁又能确定联系的目标是谁呢? “我知道了……你去吧……等等,你去把甘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几分钟后,甘德,阿索文部落的掠夺者,来到了艾修鲁法特的帐篷里。 说起来,当初艾修鲁法特在无语恐慌部落召集军队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会见到甘德。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倒也不是很难理解,毕竟由于他的存在,无语恐慌最终认同了阿索文部落的附庸地位(之前击败掠夺之子全靠阿索文部落的那次偷袭),给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提供了地盘(从其他小部落那里用胁迫的手段抢来的)和人员(其他部落信奉欢娱王子的成员)。既然如此,那么身为混沌领主的艾修鲁法特召集自愿者的时候,阿索文部落积极响应也是应有之意了。阿索文部落里的混沌战士很少,太过于宝贵,只能让掠夺者出来应募。就这样,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掠夺者,甘德就来了。 甘德看到身穿混沌盔甲的艾修鲁法特的时候惊讶了个老半天。但是最终还是确认这位传说中的混沌领主正是之前在他部落里暂居的“南方佬厨师”。他惊慌的向艾修鲁法特致歉,不过艾修鲁法特倒是不介意这个,他介意的是甘德的能力。 虽然在混沌的等级里,甘德只是一个区区的掠夺者,但是在艾修鲁法特的感觉里,他认识的这么多人中,甘德不仅拥有指挥官的潜力,还拥有特别的斥候能力。所以他马上就把甘德收归麾下。 按照混沌的法则,像甘德这样的掠夺者,只配当一个普通的战士或者斥候,根本没资格成为军官。不过艾修鲁法特还是避开了这个等级上的问题,他提拔甘德作为斥候队长——一个掠夺者作为斥候(队长)完全符合混沌的法则,不会引起任何反对。但是另外一方面,就像任何军队一样,斥候队长是有资格随时觐见将军,甚至有资格列席军事会议的。 “艾修鲁法特大人……”甘德说道。在不久之前,甘德还能理直气壮的直接称呼艾修鲁法特的名字,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在名字后面加上“大人”两个字。直到现在,甘德也搞不懂这位混沌领主为什么假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潜伏在他的部落里(而且似乎是没什么图谋的那一种)。莫非是奸奇的一个考验?但是假如有这种考验……难道诸神真的吃饱了闲着没事干拿信徒逗闷子玩? 第九十二节询问 第九十二节询问 “我有个事情想问你,”艾修鲁法特说道。“你对沼泽了解多少?” “不多。”甘德沉吟了一下。“不过,我倒是见识过沼泽……比较小的那种。不过我知道在沼泽里,竹排、小船之类的玩意要比四只脚和两只脚管用。” 艾修鲁法特精神一振。他倒是完全没想到歪打正着了。不过之前他就知道甘德这个人见多识广,如果说见识过沼泽倒也正常。 “沼泽地怎么取水?我的意思是干净的水。” “很难。基本上完全是靠运气。”甘德回答。“如果要我说,我会建议多携带水袋。” “那么,一个斥候假如尽可能的携带了水,他能在沼泽里活动几天?不是那种普通的侦察,而是要考虑到在有战斗的情况下。” “以一种谨慎的态度,我建议的时间是两天,至多不过三天。当然,如果要冒险,那么最长可以延长到七天。但是如果过七天,那就是不是冒险了,而是……敢死队了。”甘德说道。 三天……考虑到沼泽的复杂地形的影响,考虑到军队行动和斥候侦察之间的巨大区别,那么阿斯提安纳说的真的是大实话。纳垢的信徒简直就如同躲在一个攻打不破的乌龟壳里一般,完全的占据了战略的主动权。 艾修鲁法特沉吟了半响。在他目前的部下之中,艾修鲁法特最主要依靠四个人。一个是塔瑞克,这位巫师学徒是他的助手和参谋,但是从另外一种角度而言,也是奸奇设计好留在他身边的棋子——至少艾修鲁法特是这样认为的。 第二个是萨格,这位混沌冠军愿意追随他倒是一个意外收获。萨格对于军事指挥几乎没有半点兴趣,他在意的是冲锋陷阵,用鲜血来荣耀血神。艾修鲁法特暂时还不知道未来对恐虐动手萨格会采取什么立场,不过,至少眼下这位恐虐的冠军的绝战力很有用。此外,他还是艾修鲁法特手下唯一的一个混沌冠军。 剩下的两个就是弗林特和甘德了。弗林特其实没什么优点——前面说过,他还很年轻,虽然已经得蒙欢娱王子的宠爱而得到了混沌神选战士的身份,但是实际上不管经验还是见识都还不行。他唯一的长处就是可靠——虽然现在收奸奇影响,艾修鲁法特对每个人都不敢完全信任,但是至少弗林特的忠诚还属于那个矮个里选拔出来的高个。 最后一个就是甘德了。前面说过,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斥候,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虽然他的战斗风格可能无法取悦混沌诸神,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这种人却有最大的机会在战场上幸存下来。而且,虽然不是很肯定,艾修鲁法特觉得甘德的敏锐观察力和经验或许不被混沌的习俗所重视,但在战斗中远比肌肉和刀锋重要得多。 “大人?”甘德倒是有点纳闷了。艾修鲁法特把他叫来,问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然后就在那边愣。 “是这样的。”艾修鲁法特最后决定和甘德好好商量一下。他简单的把自己从阿斯提安纳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了一次。听完艾修鲁法特的细致描述,甘德稍微花了几秒钟思考了一下,立刻很不客气的直接说道。“我们能不能换个目标?” 艾修鲁法特直接否决了。 “唯一可行的招数只有一种。”甘德很快的说道。“就是阿斯提安纳大人曾经采用的方法,用诱饵诱敌,在沼泽边缘地区进行决战。但是,大人,请记得,机会只有一次。那位不朽主宰杰克斯……之前已经受到了足够多次教育。只要您这一次失败了,恐怕就再也没有将他引出沼泽的机会了。” “打败他的军队是次要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主要是要逮住这位不朽主宰,让他从此永垂不朽。” “那我得说,这种事情完全是运气。除非是那种特殊的地形,使得敌人退无可退,否则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您要懂得,哪怕将他的军队包围歼灭,他逃脱的可能性也很大。” 这句话在南方国度看来不合常理——因为根据统计,如果一支军队遭到包围歼灭,那么其统帅逃生的可能性绝对不会过两成,除非是战斗一开始主帅就选择逃走,否则将军本身就是敌人追击围攻的重点对象。但是混沌这边,这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因为从混沌冠军开始,这些高层信徒因为接受了众多的神恩而拥有了人的能力,使得他们和普通信徒之间有着悬殊的战力差别。所以要是战场上一个将军靠着自己一个人(或者加上卫队)的力量独自突破了敌人的重围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阿斯提安纳之前重创了不朽主宰杰克斯的军队却未能擒杀他,这并不是阿斯提安纳的运气特别差,只能说他的运气没有特别好。 “你说的对。”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但是如果他逃走了,那么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这位不朽主宰会再次聚集起一支军队。” “而且他会学乖,很难被那些诱饵给吸引过去。”甘德补充道。“所以,艾修鲁法特大人,如果有可能,我建议您还是换一个对手比较合适。除此之外我还得提醒您,纳垢的信徒最麻烦的还不是他们在战场上的力量。” “啊?”艾修鲁法特抬头看着甘德。 “是疾病。瘟疫之父的信徒将疾病看成是神的祝福,因为那些疾病虽然能让他们全身流脓,但是却弄不死他们。但是对于非瘟疫之父的信徒……那些祝福可都是拥有致命的力量呐。”甘德说道。“比方说我,如果有可能,我绝不会尝试去杀死一个纳垢的高阶信徒。因为只要他身上的那些恶心的汁液溅到我身上,我能活的日子恐怕就不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甘德这些话,艾修鲁法特就下意识的想起那个叫做罗金的混沌巫师,以及之前那一次大战。 “这是传说还是你曾亲眼目睹?”艾修鲁法特问道。说起来,他在会战结束后的战场上看到了不少纳垢战士的尸体(此类尸体特征很显眼),但是却也没察觉因此导致疾病在军队中蔓延的事情。 “传说。”甘德耸耸肩。“我也没打算去试试亲眼目睹。恶疾可几乎都是会传染的啊。” 说话之间,帐篷的门口位置有动静。拉菲妮娅掀开了帘门。不过她似乎没有预料到甘德还在这里,所以稍微愣了一下之后,轻声道歉就离开了。 “很不错的女人。”甘德用充满欣赏的表情看着拉菲妮娅离开的身影。不过下一秒钟他意识到现在这里可不是阿索文部落,艾修鲁法特也不是那个暂居的南方佬。他赶紧正色站直身体,但是却看到艾修鲁法特压根没注意到他刚才的自言自语,而是在沉思。 “啊,甘德,你刚才说了什么?”艾修鲁法特一秒钟后才反应过来。 “我说拉菲妮娅很漂亮。”甘德回答道。“而且,她对您……抱着很大的热情。” 奸奇或者色孽的棋子罢了。艾修鲁法特在心中暗自回答。这种受控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以至于他现在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话说回来,也许他们——包括艾修鲁法特自己——恐怕都是诸神的棋子,只是分为自觉和不自觉而已。一定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艾修鲁法特虽然是棋子,但是却是不甘心的棋子,而且他自觉有能力尝试挣脱棋子的身份。而其他的混沌信徒则甘于作为诸神的棋子。 甘德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征服沼泽,对于奸奇而言只是轻飘飘的的一句话,但是现实上做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不朽主宰杰克斯是一个拥有一切优势的防御者,而艾修鲁法特却是一个什么优势也没有的进攻者。 他将手中的戒指转了半个圈,让刻画着色孽徽记的那一面朝上,然后贴在自己额头上。 如果有选择,艾修鲁法特是极不愿意和色孽沟通的。因为每一次和色孽进行这种心灵交流都是一场考验——只要有稍许失神,也许就会万劫不复,从此彻底沦为色孽的爪牙。但是他现在真的没有选择。 “我的骑士啊……”色孽的声音一如既往,充满诱惑,挑逗着你内心的**和冲动。 “这一场战没办法打。”艾修鲁法特说道。“条件太不利了。能不能换一个方式?” “想要让纳垢加入我们,这是最快的方法。只要征服这片沼泽地区……瘟疫之父就必须做出抉择……” “这太难了。”艾修鲁法特说道。“阿斯提安纳用了二十年时间也没能完成这个任务,我凭什么能做到?” “因为你是特别的。”色孽的声音轻柔如风,却让艾修鲁法特心头猛的一震。“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件事,那么只有你。” “我为什么是特别的?”艾修鲁法特问。 “注意你的时间。”色孽回答道。“你的要寻找的那个人……恐怕现在已经落入了恐虐的手中。如果你能尽快解决这场战争,那么我们会为你准备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战争的召唤将会牵引着信徒的意志和灵魂加入你的麾下。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追随来自自己身心的冲动,渴望着在即将来临的大战中证明自己的价值。在那里,他们将领取到来自混沌的祝福并向你宣誓自己的效忠。而且这是强者才有的特权,弱者寻找到的只有自己的死亡……你将率领军队去征服北方,征服那些世界本身已经被撕裂的地方,那些被恐虐所控制的地方……” 第九十三节选择 第九十三节选择 “我将高举你的宝座到一切凡人之上,在我的国度里,你的一切**都将得到满足……所有的一切都将向你俯称臣,你将……” 艾修鲁法特艰难的把戒指从头上挪开。色孽的话语本身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加上这些话语中蕴含的诱惑,让他的内心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阵波动。幸亏他最后一刻把持住了自己的意识。 混沌对他的侵蚀,似乎越来越强了。奸奇那种无处不在的利益交换,色孽那种无孔不入的诱惑……艾修鲁法特现,自己远没有自己预料中的那么坚强。这一次,他是相当勉强才从色孽的诱惑中摆脱的。奸奇那边也是如此,恢复记忆这个情不自禁的,源自本能的**实在在折磨着他。 这个任务很难,而且看来是无法更改了。按照书上所说,这是一场最绝望的战斗,与一切优于自己之敌进行一场无法逃避的战斗。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机会的话,那只有一个:那位被称为“不朽主宰”的纳垢宠儿或许会对他抱有轻视。 初次之外,艾修鲁法特也在怀疑,是不是奸奇和色孽调高了难度,以迫使他在其他方面做出妥协。当然,就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一样,只要退让出第一步,第二、第三步马上就会接踵而来。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也许是奸奇对他不知不觉中的影响,他现在越来越多疑,越来越难以信任什么东西。 他突然之间现自己的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壶,酩酊之血的味道清晰的从酒壶中飘来。然后他才意识到,在他刚才和色孽沟通的时候,拉菲妮娅已经进来过,并且将酒放在了桌子上。 他莫名的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原来……他和色孽沟通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所以压根察觉不了身边生了什么。如果进来的不是拉菲妮娅,而是一把匕的话…… 该死,在混沌的地盘,怎么这么难混? 艾修鲁法特拿起酒壶,甚至连杯子都没用,直接灌了一大口。酩酊之血闻起来香甜,但是喝到嘴里的时候,那种灼热的味道却宛如一团火。艾修鲁法特拥有特殊体质,其他的酒喝在他的嘴里,就和水没什么区别,但是这种酒却能让他真正感受到酒的刺激。他本能的意识到,在很久以前,其他的酒喝起来也有这种刺激。但是后来生了某些事情,使得其他的酒对他不再起作用。 不过到底生了什么呢?他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除此之外,这种酒有着能够能够改善他的记忆的作用,它的酿制也并不困难。所以艾修鲁法特尽管自认不是嗜酒之徒,但是有有机会就会喝酒。 酩酊之血的酒劲很强,只是一小会时间,酒力就冲上脑门。朦胧之中,他突然看见了前方有一个端坐的老人,是一个身穿盔甲,身材高大,须全白的老人,从那种装扮和那种气质,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个老军人。不止如此,这个老人给他一种……非常亲近,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是他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但是他偏偏又本能的知道,这个老人和他之间并无任何血缘的关系。 这不是他第一次回忆起这个老人,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起这个老人是谁。他只能确定这个老人和他之间一定有紧密的关系,或许是曾经的长官和雇主(因为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曾经是雇佣兵)? 老人慢慢的转过头。“艾修鲁法特,”老人温和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一身戎装,但是表情慈祥,完全和他军人的身份不相称。此外他身上没佩戴任何武器,反而是手中端着一张琴。“其实战争中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它没有任何固定的规则。所有的行动都有风险,但是偏偏不行动却又是最大的冒险。从原则上说,要尽可能的避免冒险,但是如果不冒险就绝对打不赢,那……” 老人突然露出一个宛如孩子一样的顽皮笑容。“……不妨孤注一掷的赌一把好了。” 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他应该说了什么,因为老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但是啊,一定要记得,作为一个将军和一个赌徒是不一样的。将军决不能将将筹码彻底的压在不可靠的命运之上,最多一半寄托给命运,另外一半却必须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他露出一个无法形容的笑容。“不过,唯一的麻烦是,很多人不懂得什么是彻底的将一切交给命运,什么是自己掌握一半。” …… 艾修鲁法特猛的睁开眼睛。刚才的记忆依然在鲜明,在脑海里回旋不去。一种本能的冲动使得他立刻扑向帐篷角落里自己的行囊。那张损坏的“白银之翼”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张琴……这张琴……某种东西回旋着,在他意识的深渊里升起。突然之间,好像有很多东西涌上来,冲击着他脑海里一处无形的壁障。这是前所未有的的强烈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简直以为自己即将想起一切。 但是,他的头部就在这一刻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刺痛。那种感觉,仿佛有人将钢针刺进了他的头颅里一样。几秒钟后,这种刺痛才开始慢慢消失。等艾修鲁法特定下神来,他现自己捧着损坏的琴,呆呆的站在帐篷的正中间。而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无影无踪。 但是至少,他想起了那么一点事情。这张琴,曾经是那个被他忘记姓名的老人所有,后来才转到他的手上。他低头看着这张损坏的琴,猛然意识到,那位不知道姓名的老人已经死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他心头突然一片茫然。然后,在他觉之前,现自己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潮湿起来。 过了好一段时间,这种胸口压抑的感觉才逐渐消失。这种感情……这种自内心,源自意识深处的东西,是如此的强烈,让人无法忽视,也无法压制。 没有办法形容艾修鲁法特此刻心头的冲动,那种恢复记忆,想起过去一切的强烈本能差一点就完全控制了他。这一瞬间,很多东西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想要回忆起来,想要知道过去生了什么,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艾修鲁法特伸手将手上的那枚戒指旋转半圈,让奸奇徽记的那一面朝上,然后想要贴在额头上。但是在最后一瞬间,他的动作慢下来,戒指离头部差一拳头位置的时候终于停下来。 艾修鲁法特将手再一次垂下去。只有从他此刻急促的呼吸声才能察觉这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他多少的心力。 “大人?”帘门掀动的声响再次传来,拉菲妮娅走进了帐篷。然后她突然惊讶的现艾修鲁法特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焦躁和怒气,。 “拉菲妮娅。”艾修鲁法特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神情缓和了一点。“你过来干什么?” “我只是……”拉菲妮娅稍微退了半步,她感觉得到艾修鲁法特身上那种被压抑的凶暴气息。“我只是……”她现自己的双腿软,她第一次从艾修鲁法特身上感觉到这种**裸的狂暴。“想为您……添一点饮料……” 她的手中拿着另外一把酒壶,能够清楚的闻到酒壶之中传来的“酩酊之血”的味道。 “你在我身边干什么?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你什么也别想得到!”艾修鲁法特走向拉菲妮娅,“我不是棋子,我不会永远顺着你们的脚步起舞!你给我听好了……”他伸出一只手,抓住拉菲妮娅的肩膀。 少女出一声低低的痛呼,“您抓疼我了……”她用祈求的声音说道,眼睛里泪水涌现。 艾修鲁法特突然愣住。他再次仔细的打量这个女孩……她的胸部因为剧痛而上下起伏,她的眼睛闪耀光。这是个身材苗条、柔软轻盈的女孩,有着宛如象牙一般的白嫩臂膀、修长的腿。她黑色的头乖巧的披洒在柔软的肩头……在那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股刚才完全消失不见的意识浪潮再一次出现在他脑子里。它再一次翻涌着,想要从意识的深渊爬上来。 但下一瞬间,又是一阵深入脑髓的刺痛传来。艾修鲁法特后退了一步,用手无助的抱住头。这一次比上一次甚至更糟糕。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恢复过来。然后他才现拉菲妮娅的那张脸就在他面前,眼睛里都是关切。 “主人……您……” “我没事。”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抱歉……刚才我……”刚才是怎么了?是酩酊之血的作用吗?还有这种疼痛……这种刺痛绝非无因。酩酊之血确实有助于恢复他的记忆,在饮用这种酒之前,他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刺痛,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强烈的“马上就要想起来”的感觉。但是从今天的经验来看,每当他出现这种“马上就要想起来”的状态时候,这种刺痛就会出现。莫非这种疼痛和他失忆的原因有关?是他头部受了重伤而留下了隐疾?还是某种魔法的影响?亦或者另外有其他的原因? “您不必道歉。”拉菲妮娅松了口气。“您的身体……” “我没事,应该是酒的缘故。”艾修鲁法特勉强的笑了一下。说起来这个酒壶确实不小,而他刚才因为烦躁的缘故,在短时间内把整整一壶酒全部喝掉了——这个分量已经出他平时的饮用量了。刚才这样,是因为酒的分量比较多吗?“我好像喝的太多了一点。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拉菲妮娅虽然看起来很不安,但是最终还是服从了。 艾修鲁法特一个人站在帐篷中间,如果有人在场,他一定能观察到,艾修鲁法特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他猛的握紧了拳头,身体语言清楚的说明他下达了某个决心。 他再次举起手,将手中的戒指位置调整一下,以确定奸奇的徽记确实在上方。然后他深深的吸一口气,猛的将戒指上的徽记紧按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第九十四节讲述 第九十四节讲述 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奸奇的计谋,至少是其中一部分了。 他来到混沌这边,最初的目的是夺回星刻。但是,如果单单许诺这个,奸奇不可能说服他。因为作为邪神,奸奇一开始就知道星刻并不是简单的被掳走,而是有着特殊的理由。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不管怎么做,都会和恐虐对上。而与恐虐本身持敌对立场的色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它会帮助艾修鲁法特完成这个目标。 那么,表面上来看,奸奇似乎完全没有说服艾修鲁法特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奸奇将“酩酊之血”交给艾修鲁法特的缘故。艾修鲁法特最初认为这是因为奸奇想向他暗示自己掌握着恢复记忆的方法。 但是,虽然说恢复记忆对于一个失忆之人有着天然的诱惑,不过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对此抱有特别的提防。因为酩酊之血这玩意本身就有帮助恢复记忆的作用。在冷静思考之后,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能够抵挡这种诱惑,因为比起一口气恢复记忆而不得不和奸奇定下契约,利用已经作为见面礼到手的酩酊之血,一点一滴的回忆起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就像有句老话说的一样“把饵吞掉,把钩子吐出去”。 但是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奸奇的奸诈之处了。因为奸奇从一开始就知道,靠着酩酊之血是无法恢复艾修鲁法特的记忆的。他能得到的只有一些记忆的残片,这些残片只能更加勾引起他对恢复记忆的渴望。 奸奇赠予的礼物,从一开始就是彻底的钩子,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饵啊! 在戒指碰到额头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头脑里有一股外来的意志。奸奇早就在等着了! “诡诈之主!”艾修鲁法特的脸因为无法名状的怒火而扭曲了。过去,他都是等着奸奇首先“发声”,但是这一次,他主动在脑海里说话。“靠着我目前的力量,想要征服这片沼泽是做不到的!我需要增援……更多的援助!” …… 夜色微凉。 “罗宾……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初春了呢。”贝勒尔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眼睛看着天空的月亮。今夜正值圆月,星月灿烂,是一个赏月的好时间。说起来,好像贝勒尔也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悠闲,和罗宾一起这样消磨时间了。“一年又快结束了。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只是转眼之间呢……哎,又老了一岁。所谓‘岁月易得’就是指这种情况啊。哎,岁月易得,金钱易花……娶个老婆就等于娶了一个耗钱机器。我过去一直觉得钱用不光,现在才发现钱还是太少呢……话说回来,南方那边,亚雷尔城,我的领地,本年度的税收还没有过来吗?” “这个,将军大人,好像领地的税收虽然是平时日积月累,但是都是存放在城市的仓库里,一年一度送过来的。上一次好像是半年前……就送过来了。您还得等半年……” “真是糟糕啊……”贝勒尔唉声叹气。“难道我又得去借钱?” “借钱?将军大人,可是……”罗宾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您要记得,之前我们击退混沌军团,可是从格鲁尼那边……弄到了不少的钱啊……” “只是几百万金奥利罢了……”贝勒尔叹气声一点也没小下来。“区区一点点,压根填不平国库的漏洞啊。” “可是其中至少有五十万……”没错,贝勒尔上一次得到了五十万金奥利的巨额奖金。这个数字不止是格鲁尼的馈赠,还包括教会那边的奖励。作为教会竭力推荐的将领,贝勒尔在这次击败混沌军团,夺回白堡的战役中表现突出,所以得到了多方面的馈赠,除了各种荣誉头衔、礼物之外,还包括金钱。关于这个,罗宾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您……” 突然之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奖金大人,莫非你……” “是啊,全部交给老婆了。”贝勒尔哀叹了一声。“毕竟她出身不好,为了弥补出身的问题,就必须做一些公开的,广受称赞的公益活动才行吧。现在她大概正拿着我的钱,在那些什么什么募捐会上大出风头吧……哎……女人就是麻烦。” 话是这么说,但是罗宾可不认为贝勒尔真的觉得老婆麻烦。 “募捐会?可是……城里好像没什么募捐活动啊。”罗宾觉得奇怪。如今列国之中,如果发生自然灾害,那么确实会举行相应的募捐活动,以帮助受灾的人度过难关。但是问题是,提比略现在好像没什么自然灾害啊?……等等,是那个……罗宾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是那个阵亡士兵家属的募捐活动?您把那些钱都给阵亡将士的遗族了?” “没办法啊,那些孤儿寡母的太可怜了。虽然说从格鲁尼那边索要了不少好处,但是要说阵亡者家属的抚恤……那还是少了点。哎,虽然说战斗伤亡总是在所难免,但是……怎么说也是因我而死……因……我的命令……而死的。” 贝勒尔轻声的说道,眼睛看着天上的月亮。“还记得那个夜晚吗?我们满身泥泞,在混沌军团的追杀中挣扎着逃亡……你当时伤还没有痊愈,也跟在我身边……伴随着那个夜晚的,只有死亡和绝望……以及一点希望。” 罗宾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战败的恐怖。与其说给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上感受到的艰苦跋涉,不如说是那种充满绝望和恐怖的心理体验。虽说罗宾非常信任自己的将军大人,但是那一次……哪怕是罗宾也觉得纵然贝勒尔再厉害,也不可能回天了。 “一点希望……对,就一点希望。”贝勒尔笑了一下,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苍凉声音继续说道。“在那一刻,能够抱着希望的,大概只有我和艾修鲁法特了吧……” “将军大人,为何您能够抱着希望呢?” “这个……应该说是成长的结果吧。”贝勒尔口气一变,变得略带三分笑意。“其实……罗宾,不管什么样的人,都是需要成长的。有人说存在‘天才’,但是按我的认识,所谓的‘天才’是不存在的。最初的时候,只存在‘有天赋的人’或者是‘有潜力的人’。但是因为特定的条件,使得‘有天赋的人’成长,而最终变成了普通人眼中的大人物。从这个角度来说,罗宾,你也可以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将军的。” “嗯……那个,将军大人……要成为一个名将,我的意思是像您一样的将军,要怎么成长呢?” “啊,这个其实挺复杂,毕竟每个人的天赋条件和周围环境都不一样。”贝勒尔说道。“再说战争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它淘汰率太高了。不过,如果说从理想角度来说,想要成为一个了不起将军,首先要有一定的天赋。比方说这个人天生充满勇气什么的。胆小鬼是不合适当将军的,这个是天生条件……想要后天扭转这种天赋,那哪怕不是不可能,也是难上加难。比方说你,罗宾,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耐心,这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天赋。但是,另外一方面你又太善良太有责任心,这又是一个小小的缺点。总之,种种优点缺点混合起来,形成了一个人的天赋。” “有了天赋以后,他应该还有一个外部条件,那就是受军事教育。比方说最好的一种,那就是是有一位出色的将军作为导师。其次呢,军事学院里学习过也不错。再次呢,自己买了几本兵书熟读……不要小看这个外部条件,它会大大加速一个将军的成长过程。有没有这个条件,差别很大。比方说艾修鲁法特,他这种年纪就拥有指挥大军的能力,就是受过汤玛士指导的缘故。如果没有汤玛士,他不到我这个岁数,绝对没有这个能力!” “第三呢,他应该有一段担任中层军官的经历……时间长短并不重要,但是借此熟悉军队的中下层情况。这也是纸上谈兵和真正运筹帷幄的最重要区别。对军队里普通士兵情况了解的人,才不会做出那些纸面上很美实际上根本做不到的作战策略。” 罗宾有些激动起来,贝勒尔说的条件他都有了。 “还有呢?” “怎么?罗宾,你似乎想要说什么?我懂了,你想知道你下一步成长的道路?嗯,其实前面三个还好啦,但是下一步,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条件了。那就是他第一次担任将军,独力指挥一支军队的时候,必须有着坚定的信念。” “坚定的信念?” “是的,坚定的信念。罗宾,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应该懂得战斗的可怕。如果没有内心的坚定,人类很少能够面对着那种混乱、骚动和屠杀而不动摇的。特别是第一次的时候……其实第二次可能就没这个问题了,但是第一次指挥战斗,就应有一个非常充分的,能够支持自己去做一切事情的理由,让自己能够面对尸山血海。比方说,面对敌人的侵略保护自己的国土……不,保护国土什么是空泛的……应该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这样直接而简单的理由,才能让人勇于面对战场。嗯,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只要第一次经历过了亲自指挥战斗,那么接下去就简单多了。所以罗宾,如果你有机会,第一次绝对不要指挥侵略战争,而应该是自卫战争。人类这种东西,在为保护自己所爱之物而战的时候,内心是最坚定,最不可动摇的。这所爱之物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一个信念,可以是一座城市,总之必须要有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正确的,都是正义的。” “完成这样一场战争之后,就是名将了?” “哈……别急,还早呢。然后呢,他应该有机会指挥一系列小战……嗯,从中获取经验,将自己掌握的知识放到实际战斗中运用。当然,这些小战的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经验。” 第九十五节防御 第九十五节防御 “啊……这还是真的有点麻烦啊……” “哈,我只是在说理想情况下而已。实际和纸面上的东西总是有所区别的。”贝勒尔哈哈一笑。“总之,所谓的名将,就必须有这种种种的机缘,让他迈过那些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种种困苦之境。**上的伤害倒是其次,心灵上的伤害……在心灵成熟起来之前受过那种伤害的话,基本上就丧失了成长为一个出色将军的机会。就算还能指挥军队,也只是一个平庸的将军罢了。” “得到经验之后,就是一个优秀将军了吗?” “差不多了,接下去就是经验的进一步积累。最好能够面对一个又一个有难度的挑战……如此的经验,只要有三、五次,只要这个人不是特别愚蠢的话,基本上就掌握的战争的法则,而一个新的名将就诞生了。”贝勒尔说道。“怎么样,条件很难吧,罗宾?” “将军大人……可是别人暂且不提,艾修鲁法特是怎么达成你所说的这么多条件的?你不是说他在这方面不输给你么?可是在指挥军队之前,他好像没过你所说的这么丰富的经历哦。我记得他是之前是个雇佣兵,最多也只是做到将军大人所说的前三项罢了。拥有天赋,受过教育,担任过军队的中层罢了。他绝对没机会亲自指挥过大战,经历众多小战积累经验什么的……” “这个……哈哈……我只是指一种理想情况下而已。我刚才说的,只是指一个天赋较为平常的普通人成长的过程。比方说罗宾你这种这种类型。经历不足,天赋来补,艾修鲁法特大概就是这一种了。天生比较冷静,比较勇敢,比较淡泊,容易沉下心思考……等等,罗宾,别用这种表情,我不是说你不行,我的意思是你天赋比较平常……” 罗宾看着贝勒尔,那副表情是如此的沮丧,以至于让平素大大咧咧的贝勒尔都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再说了,罗宾,你也不必非成为我这种类型的将军啊。我之前就说过,你能够成为另外一种类型的将军……只要你有三倍的兵力,你就绝不会输!” “这个意思就是很平庸吧?”贝勒尔不安慰还好,安慰反而让罗宾情绪更为低落了。 “不,不是很平庸,能够聚集起三倍于对方的军队,本身就意味着战略……好啦好啦,罗宾,是我说错了。其实那还是很有机会的……” 花了好一阵子,罗宾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点。 “对了,说到艾修鲁法特……将军大人,那个……西瓦尼亚那边……”罗宾问道。他这么问也许是为了转移话题,也许是下意识的。因为他知道贝勒尔将军最近派了好些人手到南方区。贝勒尔向来非常重视密探和间谍——对罗宾来说,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事实上,贝勒尔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重视谍报工作的那一个,他之前的各种收入,至少有一半是用来收买各种间谍的。至今为止,罗宾还没听说有第二个人像贝勒尔这样的。 但是这句话一出口,罗宾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因为贝勒尔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 “很糟糕。”贝勒尔轻声的说道。“比我预想的还糟糕。” “糟糕?”罗宾略微吃了一惊。虽然将军大人的神情有异,但是他却也知道,那个自称血色公爵的吸血鬼始终蛰伏在西瓦尼亚没出来。怎么说呢……虽然那个吸血鬼是个潜在的威胁,但是至少目前也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按照人类的习惯,衡量一个势力的强弱有三个显而易见的指标:领土大小,财力多寡,军队战力强弱。实际上,第三者是关键,而前两者又决定了第三者。从这三个指标来看,吸血鬼倒真的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今天的人们一方面已经承认了吸血鬼割据一方的事实,但是那并不是说吸血鬼力量强大得无法对抗,而是因为瑞恩人一场意外的失败导致国家内部出现内乱,实在没有余力顾及吸血鬼罢了。血色公爵眼下虽然割据一方,但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等到瑞恩、教会以及其他的国家恢复实力,从内乱的泥塘里得到喘息的机会,那么吸血鬼的覆灭只是旦夕之间。 截至目前位置,这也是整个中央七国的主流看法。毕竟,曾经有无数吸血鬼盘踞的卡莱安也被人类的力量所征服,残留下来的区区一个吸血鬼,又能做什么呢? “有些事情……很难形容。”贝勒尔叹了口气。“罗宾,你应该听说过瑞恩中南部出现了……饥荒和瘟疫的事情吧?” 战争很容易带来饥荒和瘟疫——这早就是不言自明的真理。 “将军大人,你的意思是……”罗宾想了一下。“吸血鬼从那些地方唤醒了大量的死人来强化他的军队?” “我没这么说。我倒是真心希望吸血鬼这么干,因为这么干了,瑞恩人肯定会因为恐惧而向列国求援。到时候倒反而能够组织一支联军来个了断。”贝勒尔说道。“不,情况和你说的不一样。吸血鬼并没有用黑魔法将那些在内战中死去的人变成自己的不死军团。他采用的是另外一种方式。” “另外一种方式?” “对,隐秘得多的方式。战争导致动乱和破坏……而动乱和破坏带来的是贫穷和死亡。吸血鬼用物资和金钱,在那里笼络民心。有证据指出,已经不止一个地方偷偷的向吸血鬼效忠了。那些在战乱中幸存下来的人,要么是被迫,要么是主动投向了吸血鬼。因为唯有吸血鬼能让他们活命。” “嗯,他们的领主呢?只要地方的统治者能够……” “他们不能。吸血鬼搞起阴谋来同样拿手。不服从的就杀掉。再说了,那种情况下胆敢不同流合污的统治者,统治根本持续不下去。” “怎么可能?没人……这种事情没人察觉吗?将军大人您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我们应该立刻告知列国才行啊。” “证据不足。就算是我,也只能从有限的一些证据中推断出这件事情,这种程度是没办法拿来说服别人的。再说了,每个国家现在都有事……就算是教会的大主教,现在的第一要务也不是消灭吸血鬼,而是想办法筹集资金重建被绿皮破坏的圣城——那座城现在造了一半,没办法中止了。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说服我们的陛下靠着一国的力量去出兵消灭吸血鬼?别说到底能不能赢,单单是瑞恩人,恐怕就不会欢迎。”贝勒尔再次叹了口气。“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哎,回想起来,当年远征卡莱安,也许真的是我太运气了。” “将军大人。”贝勒尔的唉声叹气让罗宾感到有点不安。因为贝勒尔向来是以自己征服卡莱安,消灭吸血鬼一族的事迹为傲的——虽然他嘴头有时候不承认。罗宾和贝勒尔相处了足够长的时间,所以很了解这一点。 “我们之所以能赢,现在想起来,最主要的愿意是吸血鬼毫无准备。”贝勒尔说道。“他们藏在沙漠深处,将沙漠这种特殊的地形当做自己的乌龟壳,以为那是一套攻打不破的盔甲。他们疏忽大意,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考虑过一旦沙漠阻止不了我军脚步的后果。”他摇了摇头。“罗宾,你要记得,世界上有很多天然的地形,或者是天然的高山、河流、沙漠、沼泽,或者是人工建造的坚城。这些东西都是很有利的地形,能够阻止敌人的大军。但是,拥有这些天然的防御条件并不等于绝对安全。事实上,也许没有这些东西反而更好一点。” “为什么?”贝勒尔的感叹让罗宾有些纳闷了。 “警惕性。过分依赖地形导致的天然防御能力,就会麻痹守军的警惕。”贝勒尔说道。“只有人的警惕,才是真正值得信赖,攻打不破的盔甲!而且,说句实话,这种突袭中,由于进攻者蓄谋已久,抽调精锐,防守者麻痹大意,所以表面上似乎是防御者地形有利,但在实际战斗中,反而是进攻者占了种种便宜。” 阴暗的沼泽深处,有着和混沌领域绝大多数地方截然不同的地形地貌。在这里,生长着茂盛的阔叶植物,这些间隔很大的绿色植物却有着宛如巨伞一样遮天蔽日的树冠,连夏日的阳光也无力穿透。 在地面上,肮脏的水坑泥塘遍地都是。长满浮萍的暗绿色水里,散发着积攒了几个世纪的恶臭。如果是南方人到此,恐怕不需要战斗,单单是这种气味就能让人丧失战斗力了。 但是哪怕对于体质和适应能力更好的混沌信徒,这片沼泽也从来不是什么安乐窝。这些泥潭水坑尽管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但是有些能够简单的涉水而过,有些能够直接让走过的人陷入灭顶之灾。事实上,别说不同的地方,哪怕是同一个泥塘,不同的位置也有这种差别。不是熟悉沼泽地形地貌的人一步踏错就很可能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就此被沼泽所吞噬。 但是,这只是沼泽潜藏的危险中最小的那一个罢了。在这里,古怪的毒虫无处不在,也许一只芝麻大的虫子的一次完全没感觉的亲密接触,就能让一个健壮的男人发上几天高烧,甚至直接送命。从乔木上滴落的一滴不起眼的树液,就能让人类的皮肤发炎溃烂,终生难以痊愈。除此之外,还有从沼泽深处升腾而起,无处不在的各种雾气。传说雾气带来不仅是迷路的危险,还有致命的恶疾。在这种雾气的日日污染之下,整个沼泽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普通人能够饮用的水,吃的食物。 只有瘟疫之父的信徒是一个例外。在瘟疫之父的祝福之下,他们能够食用普通人无法吃的食物,喝普通人无法饮用的水,同样无惧疫病之雾和毒虫的威胁。事实上,沼泽里的居民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多得多。曾经有人估计沼泽里生活着一万左右的居民,但是事实证明这个猜测大大低估了沼泽的实力。在过去的二十年拉锯战里,人称“不朽主宰”的混沌领主杰克斯曾经一次性从沼泽聚集起两万以上的军队。而且,就算他打了不少败战,每次也能迅速的补充士兵,恢复实力。 现在,根据战争中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外界的人们倾向于相信另外一种说法:沼泽里生活着至少五六万人,甚至可能有十万。 这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细细想的话,却也不是没可能。因为首先一点就是,这个沼泽确实足够大。 第九十六节沼泽 根据依靠魔盘的力量,能够飞行于天空的奸奇巫师观察所得,这片沼泽是呈现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最狭窄之处有十五里格之远。如果要横穿沼泽,需要的时间大概是十五天。而且这是那些自幼就生活在沼泽,熟门熟路的沼泽居民的速度。 沼泽的居民并不需要如草原上的部落一样修建坚固的营地,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外面的敌人是不可能深入沼泽发动袭击的。沼泽本身的环境就是他们最好的防御,胜过任何高耸的城墙。 沼泽地内部虽然也分成多个部落,但是实际上却早已经尊奉一位君主。那就是纳垢的宠儿,混沌领主,人称“不朽主宰”的杰克斯。根据传闻,这位混沌领主已经统治这片沼泽超过一百年了。时间本身就让他积累了足够的威望,以至于只要他不死,沼泽诸部落之间就是铁板一块,哪怕诡诈之主也找不到可以利用的缝。 让很多人意外的是,虽然险峰城的统治者,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长期以来一直想击败不朽主宰杰克斯,从而征服沼泽。但是实际上双方下层人员之间的来往却相当密切。这不仅是因为双方比邻而居,交流天然就比较容易,也在于双方物资交流的需要。沼泽里出产多种外界少见的特产,而沼泽本身也需要从外面输入各种物资。这种交流有着很大的利益,哪怕是双方打战打得最激烈的那几年也没有停止过。 至于近些年……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的衰老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也不复昔日的雄心壮志,所以双方的贸易往来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进一步加强了。 所以,另外一位混沌领主——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的到来,很快就传入了沼泽。 在沼泽靠近外围的一处比较干燥的地上,建造着用粗陋的栅栏圈起来的村落。沼泽里不兴建设坚固的防御围墙,只是用栅栏抵挡抵挡那些不受欢迎的野兽罢了。居民所居住的也不是帐篷,而是用石头和木料搭建起来的屋子。不过,在部落的建筑格局上,这里却依然保留着整个混沌领域都通行的习惯:在营地中央有着一个用于祭祀和会议的大块空地。 这里是整个沼泽中,距离外界最近的一个部落。此时此刻,部落里的人正聚集在这里,讨论着最近从外界得到的消息。 如果有外人在场,他一定会对看到的东西表示惊奇。因为混沌领域的其他地方,很少看到如此之多拥有主神赐予记号的人,即使这个记号是病变和畸形。瘟疫之父的影响在这里是如此的打,以至于部落里几个身份较高的高层的变异已经相当严重,甚至只能从他们身上的一些残余特征才能看出他们是(或者说曾经是)人类。 “果然如此吗……又有一个打算来征服沼泽的奸奇混沌领主!” “阿斯提安纳已经变成了一个连战场都不敢上的胆小鬼呢……说起来,衰老真是可怕呀。当初他还是我们最忌惮的敌人!” “现在他就完全不行了……不过那个名为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似乎年纪不大,大家都说他只有二十来岁,至多不超过三十。假如他取代了阿斯提安纳,那么意味着至少还会再打上二十年……要说三、四十年也有可能。” “不过他的部下数量很少,好像不超过万人呢。这可比当年的阿斯提安纳差远了。当初的阿斯提安纳,手下可是有着好几万人马的。最多的一次可是派出了五万大军来。对了,我还听说,他手下居然连一个拥有魔盘的正式巫师都没有,只有几个学徒级别的巫师。” “诡诈之主也是无计可施了……毕竟阿斯提安纳老了,所以哪怕实力不足,也只能先派过来呢。哈……看起来这一次也许能够轻松获胜。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直接攻下险峰城呢。” “等等,你们太大意了。这个艾修鲁法特可不是单纯的奸奇的混沌领主,他还得到了欢娱王子的祝福。同时得到两位神的祝福……这可是很少见的。” “就算他得到一百个祝福,他也只有区区一万人的军队,有什么可怕的?就算阿斯提安纳把自己的部分军队借给他,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指挥自如。更别说现在阿斯提安纳只是一个胆小鬼,整天藏在城里不出来。他怎么可能将自己部队借给这个新来的呢?” 艾修鲁法特抵达险峰城的第二天,相关的情报就已经传到了沼泽。经过两三天的侦察和确认,艾修鲁法特的军力等情报已经被打听得相当明白了。 必须要说明的是,所有人说话的口吻都是很轻松的。因为每个人都相信,这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的领主是决不能成功的。前面说过,经过这么长时间,事实已经证明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深入沼泽发动袭击,所以战争的主动权实际上是在纳垢信徒手中。他们能够选择打不打战,甚至是什么时候开战。 “把相关情报,报告给杰克斯大人吧。”终于,有人开口了。“同时提议,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在险峰城脚下,彻底的击溃奸奇信徒的野心。让他们再换一个新的混沌领主过来!” 这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一阵欢呼声。由于阿斯提安纳的斗志疲软,双方已经经历了一段足够长的和平岁月。也许阿斯提安纳是熄灭了雄心壮志,不想打战了,但是沼泽这边却是战斗的**日甚一日。嗯,要不是之前的战斗中,阿斯提安纳实在给了他们足够的教训,也许他们早就主动发动攻势了。 “不妥,我认为,暂时还是观望一段时间比较好。”等到欢呼声结束,有老成持重的人提出了反对意见。“说起来,我倒是有几分怀疑这是阿斯提安纳那个老东西的一个诡计。”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这二十年来,瘟疫之父的部队有好几次被阿斯提安纳引诱着离开沼泽,主动出击。每一次他们都认为“有便宜可占”,但是却在阿斯提安纳的诡计下,每一次都蒙受了惨重的损失。现在,沼泽里的居民都已经被阿斯提安纳弄得有点怕了,特别是那些年纪较大的纳垢信徒,那些失败的阴影还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尚未消散呢。 哪怕今天阿斯提安纳的衰老无能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朽主宰杰克斯依然不敢主动出击,去攻击险峰城。 “这是阿斯提安纳那个老家伙的陷阱?” “有可能。那些信奉奸奇的家伙向来都以诡谲出名的。”另外有人说道。“如果是阿斯提安纳那个家伙……哪怕他花费十年时间来伪装设置一个陷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嗯……这么说也是有道理……” “反正我们立于不败之地,而且那个老家伙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不如让我们耐心的再等等,确定他死了再说。” “那个新来的艾修鲁法特怎么办?”有人问。 “暂时无视就好。”另外有人回答道。“反正不管是谁,也不可能攻进沼泽里来。不过呢,如果他迅速离开险峰城接近沼泽边缘,那这个是陷阱的可能性就小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把相关的东西记录下来,送给杰克斯大人吧。” 时值冬末春初季,和南方不同,在这个季节,几乎整个混沌的领土还依然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只有极少数的地区例外。不幸的是,这片沼泽正是这“极少数地区”中的一员。沼泽的冬季并不结冰。诚然,冬季会是沼泽最大的危险,也就是瘴气受到极大的抑制,但是却又在另外一方面弥补了这个缺陷:那就是沼泽水的温度降低。哪怕是沼泽居民也没办法长期在冷水中跋涉。事实上,这段时间,正是整个沼泽全年最不利于行动的时间。沼泽居民自己也大大减少活动范围。 不久之后,在沼泽的其他地方,相关的情报很快就送达了。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所有生活在沼泽里的瘟疫之父的信徒都了解到了这样一件事情:有一位新的奸奇混沌领主来了。新来的奸奇混沌领主名为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年轻人。其直属的兵力不强,需要险峰城的控制着,阿斯提安纳的部下支援。此外,从更远的地方打听到的消息说,这位混沌领主应该是刚刚晋升不久,其能力尚待证明,资历不足以服众。据说并不是那种经历了艰苦卓绝的考验和战斗,最终得到诸神首肯的类型,而是被临时提拔,用来接替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的。 虽然说身为混沌领主,其能力自然绝对不会太差,但是话说回来,同为混沌领主,彼此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比起活了几百年,早就成为一个传说的不朽主宰杰克斯而言,这位新出现的混沌领主理所当然的要受到人们的轻视。一时之间,瘟疫之父的信徒们蠢蠢欲动。若非担心这是阿斯提安纳精心设置的一个阴谋,也许纳垢的信徒们已经开始付诸行动了。 在沼泽深处,有一块难得的地势稍高的平地。此类地形在草原上自然是比比皆是,半文不值,但是在沼泽里却是一件珍稀物品。理所当然,这样一块地绝不会被沼泽里的部落浪费,一个规模颇大的村落就建立在这块平地上。 在村落里,坐落着一栋明显与众不同的建筑。众所周知,由于地形和材料的限制,沼泽地里很难盖起什么宏伟的建筑,所以这栋三层石塔格外惹眼。很难说清楚这栋建筑到底是什么风格,或者说出自什么人之手,但是这样一栋建筑,以沼泽居民的眼光看来,倒真的合适一个大人物居住。 事实上也是这样。 此时,一个人正站在石塔面前。 这个人没戴头盔,身上穿着简单的护甲——不是混沌盔甲,而是相对粗制滥造的护甲,很明显,这套盔甲的一部分曾经是某件(或者是多件)混沌盔甲的组建,后经过人类的手加以改造,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露在肩头的一个刺青。这个刺青是一个血色的混沌符文,代表他已经与混沌诸神签下了契约。 第九十六节沼泽: 第九十七节号角 第九十七节号角 只要是对混沌稍微有点理解的人,就知道这种刺青的意义。这东西不仅仅是一个装饰性或者宗教性的东西,还是凡人和神明联系的沟通桥梁。有的混沌信徒将神明的徽记贴身藏放,另外一些,比如这一位,干脆就将其刺在身上。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还有改信的机会,后者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当然,后者更容易引起邪神的注意。 按照南方教会的说法,这种行为无异于将灵魂奉献给邪神。将灵魂献与黑暗众神后,虽然能够直接呼唤邪神的援助,但必然会完全浸淫於诸神的权能之中,并最终成为邪神的爪牙——甚至直接沦为他们黑暗意志的延伸。 “……原来如此吗……诡诈之主果然还是不甘心啊。”塔里,传出一个潮湿而又滑腻的声音。 “是的,大人。”外面的这位掠夺者回答道。“但是,反过来说,大家都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夺取险峰城的好机会呢。” “可能性不大。”那个潮湿、滑腻的声音回答道。“阿斯提安纳也许老了,但是他还没死呢。他和这个新来的艾修鲁法特现在只是表面上的和睦……但是一旦我军主动出击,恐怕会让他们真的联合起来。如此一来的话,就不是一个带着一万名战士的新晋升混沌领主的问题,而是阿斯提安纳得到了一万名士兵和一个混沌领主的额外增援。” “啊……您说的对,大人。不过大家……” “慢慢等待,时间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那个声音回答道。“一场战争的胜利和失败都说明不了什么……那个艾修鲁法特……诡诈之主派来以为新晋升的混沌领主,谁知道背后是不是隐藏这么狡猾的计策呢。” “可是大家都说,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也实在太可惜了……” 掠夺者的话没说完,他听见了脚步声。这是一种沉重得简直不像人类的脚步声,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石塔里面走出来。 出现在掠夺者面前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身影,全身上下包裹着混沌盔甲。这件混沌盔甲看上去发绿而且长满了红褐色的铁锈,宛如用了很多年准备淘汰的破烂货一样。但是如果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错觉,这些颜色是盔甲本身的颜色,而不是青苔和铁锈的成果。 此外,这个人的体型与其说高大,不如说是肥大——没错,这件混沌盔甲给人一种非常臃肿的感觉,宛如在盔甲里包裹的人体是注水的,还是注了很多水的那一种。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副样子相当可笑。 “杰克斯大人……”那位掠夺者有几分畏惧的说道。因为彼此是近距离,所以他能够感觉从这位纳垢宠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 “这么说的话,也是没错。”杰克斯并不理会部下的反应。“而且这个季节……好像也是合适打仗的季节。” 最后这句话纯属那种无意义的感叹——因为对混沌信徒来说,压根就没有不合适打仗的季节。 “也许发动一场试探比较合适。”不朽主宰杰克斯自言自语的说道。“试试看,阿斯提安纳和艾修鲁法特到底相处得怎么样……” “这个,大人,属下倒有一个想法。” “哦,说说看。” “大人,如果他们两个相处得很好,那么这个新来的必然会从阿斯提安纳那里得到足够的,关于我方的情报。如果他们相处不是很好,那么这个新来的就必然会派出自己的探子来沼泽打听消息,然后才能作战……所以,从艾修鲁法特的行动速度,能够很快的了解到他们双方到底是真心诚意的合作还是各怀鬼胎。” “呵呵,奸奇的信徒,存在‘真心诚意’这个概念吗?不过你说的也对,从那位艾修鲁法特的行动上,就能猜测出他们双方的相处情况。但是不管这个艾修鲁法特到底想干什么,他肯定打算近期内发动攻势才对。” “是的,大家都这么猜测。有人提议,哪怕不准备主动攻击,也应该先聚集起军队,做好敌人冒险突袭沼泽深处的准备。” “呵呵……突袭?怎么突袭?要突袭也只有最外面的那个村子,那里距离近,也许这个新来的艾修鲁法特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硬冲到那里去也说不定。不过哪怕他这么做了,哪怕他这么做还成功了,他的损失也绝对要比我们要大。沼泽的泥塘,哪怕是我,也不敢走自己不熟悉的道路。”杰克斯傲然回答。“至于其他地方,比如说我这里……哪怕我们放任他们进来,也只怕他们也找不到方向呢。” 这不是夸张。别说是军队,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斥候,到了这里也会常常迷失道路。因为沼泽的特殊环境,使得那些平时判断方向的方法都不起作用。沼泽里的绝大部分天空都被乔木的枝叶遮蔽着,比方说太阳、星星之类压根看不到,甚至连指南针在这片沼泽里也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失效。最糟糕的是,为了避开那些险恶的水域,所以沼泽里走路是根本不能走直线的,一定要七拐八拐(这一点沼泽居民也不例外),没有人能在转上一天的圈之后还凭自己记忆记住方向——就算有,那种人也绝对是珍稀品种,比长牙齿的母鸡还少见。 “是,大人您说的对。”掠夺者不敢和一位混沌领主顶嘴,于是低头这么说道。 “嗯,我的卫队在哪里?”杰克斯似乎考虑了一下,回答道。“让他们过来,假如执行一场试探的攻击,让我的一名卫兵带头比较合适。” 几分钟后,一整队的纳垢战士来到了塔边上。一共有二十个战士,外形和他们的主人很相似,事实上,他们的差异主要在于盔甲而不是身高和体型。 这些纳垢武士们的身体如群山一样高大,盔甲之上却又伤痕累累,满载他们神明慷慨祝福的印记。当他们(特别是杰克斯)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浓重的臭味,这甚至超越了“臭味”这个概念,而能够被称为“瘴气”了。他们的盔甲包裹了他们绝大部分的身体,只有极少数部分露在空气中。而仔细观察的人就能发现,盔甲锈蚀的边缘刺入肿胀的皮肤当中,而他们却一无所觉。 他们随身携带了武器。这些武器和普通的混沌战士惯用的没太大的不同,都是一些重锤、巨斧之类的,但是武器的握手部分却能看到粘滑的液体附着在木质之上。 这些人是杰克斯的卫兵。杰克斯将手下战力最强大的人聚集在身边作为护卫(这种做法并不常见)。所以,这二十个人在这片沼泽里地位仅次于混沌领主。他们曾经作为战士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并最终以这种方式衷心地侍奉着**之主。每个人都知道,纳垢的战士虽然外形看起来笨拙,但是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弱,甚至更加令人生畏。因为除了挥动武器的能力之外,他们还享受着身上的创伤和变异,所以能够忍受足以击倒其他人的伤害与痛苦并继续战斗。除此之外,到处都在传说,杀死这些人就会遭到瘟疫之父的诅咒——这使得哪怕是恐虐的疯子(在有选择的前提下)也不乐意和他们战斗。 对混沌信徒来说,也许在战斗中战死是一种荣耀,但是躺在床上,全身长满毒疮,在病痛的折磨下慢慢死去可就一点都没有荣誉了。 和杰克斯一样,在场的每一个纳垢战士都表露出可怕的病症。他们的皮肉布满伤痕,许多地方甚至缺失了原有的五官和肢体——鼻子、手指、下颌或是耳朵。他们的盔甲中央因为肿胀的腹部而开裂,好几名武士都丢弃了无法容纳膨/大脚掌或是肿胀手臂的盔甲部件。能够感觉到超自然的力量和这些武士同在,因为在这个季节,居然还有一些硕大的苍蝇在他们身体四周上下飞舞。 “一个新的奸奇混沌领主来了,据说名字叫做艾修鲁法特。”杰克斯看着自己的部下们,嗓音从喉咙里汩汩涌出。和部下们不同,他全身上下的盔甲包裹严实,连一点点的缝隙都没有。唯有他的头盔之上,留下了“t”型的开口。在这个开口下方,有着一双黏/湿的眼睛,目光之中同时夹杂着理智和疯狂。“诡诈之主始终还在进行他们徒劳的尝试。” 这句话在人群里引起了一阵笑声。 “但是,这究竟是一场新的尝试呢?还是阿斯提安纳设下的一个陷阱?”杰克斯说道。“无论如何,这看上去是一个机会,我们应该试试。我决定派一队人发动一次小规模的袭击。这次袭击的胜负将决定我们采取什么对策。”杰克斯的眼睛扫过人群,“所以我决定,找一个能干的人指挥这次袭击。有谁愿意主动报名吗?” 所有的纳垢战士都纷纷请缨,这样一个机会没人会错过。混沌邪神中,色孽和恐虐是对头,奸奇和纳垢彼此不对眼。这种神明之间的关系也影响到他们的凡人信徒。就像欢娱王子特别欣赏自己的信徒杀死恐虐的战士一样,对于纳垢的信徒来说,杀死奸奇的信徒同样是得到瘟疫之父关注的捷径。 “大人,您认为派多少人比较合适?”边上的那位混沌掠夺者插了一句。 “两千人……太少了……三千人……” “杰克斯大人,我只需要一千人!”一名最前头的瘟疫战士大声的说道。“我能为您带来那个混沌领主的脑袋。” 杰克斯满意的点了点头,部下旺盛的斗志让他很满意。 “让我去,我能把那个混沌领主整个给您带回来,让您在胜利的仪式上献给瘟疫之父。”另外一个部下赶紧说道。 这句话也许有点过了,杰克斯踌躇了一下,正打算说一些“不要轻敌”之类的教诲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不应该听见的声音。 “呜……呜呜……呜呜……呜……” 号角声?这个声音暂时打断了这次谈话,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声音听起来很近,似乎就在营地的边缘。几秒钟之后,反而是那个掠夺者第一个反应过来。 “号角?战争的号角声?”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混沌领主杰克斯。“没搞错吧?”因为事情太过于突然和诡异,以至于他们甚至忘记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紧张。 “敌袭。”杰克斯毕竟是个混沌领主,及时作出了反应。“把我的武器拿来!” 第九十八节突袭 第九十八节突袭 虽然以南方人的标准而言混沌的战术略显呆板,但是无可否认的是,突袭依然是混沌最喜欢的战术之一。也许混沌战士们没看过兵书,不懂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样的名词,不过这无碍于他们理解突袭的重要意义。稍微有过一点战斗经验的人(几乎所有的混沌信徒都是这样的人)都明白,进攻一群毫无准备的敌人和进攻一群列阵备战的敌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两者之间的难度天差地别。 作为一个混沌战士,每个人都知道如果在没有任何预知的情况下,突然听见象征战斗爆发的号角声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杰克斯自己,也对这种代表着突袭的号角声不陌生。在过去他和阿斯提安纳纠缠的时候,这种事情不止一次的发生了(每个人都承认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确实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不过,每一次听见这种声音的时候,杰克斯都是在沼泽外面,至少也是在沼泽的边缘地带。可是这里可是他的居所,沼泽深处啊! 自从他得蒙慈父纳垢的宠爱而成为这片沼泽的统治者之后,还从来没发生过外人能够深入沼泽的事情。这是沼泽特定的地理决定的。沼泽本身胜过任何高城深池,胜过一切弓箭和魔法,甚至胜过一切的诡计和策略。除非是另外一位纳垢的混沌领主向他发起挑战,除非是另外一支能够忍受沼泽恶劣环境的纳垢军队向他进攻,否则杰克斯是丝毫不必担心自己会在自己的老窝里遭到攻击。 过去的岁月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就算是他一度落入阿斯提安纳的陷阱而损失惨重,只要他能够缩回沼泽之中,阿斯提安纳也无奈他何。这就好比海中所向无敌的鲨鱼,也奈何不了爬到陆地上的区区一只海龟一样。 “敌袭?”他手下一名卫兵迟疑了一下,对他的判断提出了反对意见。“大人,可是……这里是……” 他没说出口的话很容易猜想——吹起号角这种事情,一个人就能做到。虽然说沼泽地形险恶,但若有三五个三五个敌人的斥候找到这里,这倒也不算离谱。这也许是一种扰乱敌人的策略,而不是真正的袭击。 杰克斯没有回答,那位掠夺者倒是动作很快,只是很短的时间,一件连枷就被送到他手上。哪怕以混沌标准,这也是一把看上去肮脏丑恶的武器。不会有人质疑这件武器的杀伤力,因为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绿色烟雾围绕着这件武器,清楚的说明这件武器的效果。 “做好战斗准备……”杰克斯话音未落,就看到几个纳垢的混沌武士朝这边跑过来。这些人都没有穿混沌盔甲,就算穿了也只穿很少的一点。 “大人……”领头的一个话未出口,一道粉红色的火焰从远方飞来,刹那之间席卷了这几个混沌战士。粉红色的火焰貌似无害,但是却远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加危险。只是很短的一点时间,几个混沌战士在惨嚎中全身上下烧成了火把,最后变成了一堆不再动的黑色固体。 “次元魔焰……”杰克斯的头盔下,传出这个词。这是奸奇巫师特有的法术——在目睹这一切之后,所有人心中的怀疑都灰飞烟灭,只剩下惊惧。 发生了什么?奸奇的军队怎么来到这里了? 这与其说是一个结束,不如说是一个开始。因为转眼之前,整个营地似乎都被哭喊和惊叫声所覆盖。一场袭击已经全面爆发。 这个村落营地外围只有栅栏——简易的栅栏。前面说火锅,这玩意是用来防御那些沼泽生物潜入营地的,对于蓄谋攻击的一支敌军而言,连点小障碍都算不上。这原本并不是一个错误,但是现在却变成一个无法挽回的劣势。 如果此时此刻,这个村落的周围也有着类似其他混沌部落的坚固围墙,或许杰克斯还能一搏,尝试一下能不能守住营地。但是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或者说逃跑。 但是不朽主宰毕竟是不朽主宰,在他远比正常人类漫长的生命之中,他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哪怕他曾经是一个庸才,现在也早就是个专家了。正如一句俗话说的,“顽石也能被雕琢成玉”。他花费了一点点时间判断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立刻朝着部下们一挥手,朝着动静最小的那个方向冲去。 只要他离开这里,只要他能活下去,他会搞清楚一切,会找到机会来反击敌人的。 但是这一次的攻击绝不是一个点或者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的围攻。杰克斯走出没几步,就遇到了一群冲进来的敌人——那是一群身披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白色的,闪亮的混沌盔甲,和纳垢战士完全不同的颜色。 他马上就投入到一场混战之中。 村落里没能组织起顽强的抵抗。一方面是他们确确实实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有谁能想到在这里遭到敌人的偷袭呢?纳垢的信徒们没时间穿戴盔甲,最多只是来得及抄起武器,其中一些武器不在身边的甚至是空着双手冲出门想和敌人交手,最终只能遗憾的躺在家门口的血泊之中。另外一方面,村庄糟糕的防御能力——前面说过,那只是一个聊胜于无的栅栏——使得敌人能够从多点突破,没有留下任何准备的时间。 也亏是刚才杰克斯召集起了自己的卫队——虽然他这么做并不是打算防御敌人的突袭。但是怎么说也给了他更大的机会。一场恶战之后,这支冲过来的敌人小部队被击溃了,一半人在战斗中被杀,另外一半人溃败逃走。杰克斯并没有追赶,因为他虽然赢得小胜,手下却也个个挂彩,一个卫兵甚至不幸阵亡——被人一斧头砍开了头盔和脑壳。纳垢的高阶信徒拥有很顽强的生命力,但是这不等于说他们打不死。 一小会之后,更多的纳垢信徒聚集在杰克斯身边。这是一种自发的聚集:在这种四面战斗的呼喊喧嚣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本能的寻求庇护。而一队衣甲完整的己方队伍明显就是最好的目标。只不过,数量上的增长对于杰克斯的这支队伍而言没太大用处,因为跟随过来的人大部分都衣甲不全,而且情绪非常紧张——这在突袭战中是很常见的。由于紧张和恐惧,士兵在这种情况下更倾向于逃跑而不是战斗。 但是很遗憾,现在他们被包围攻击了,逃跑这种事情不但不能保存实力,反而会让己方蒙受更大的损失。 火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燃烧——对于沼泽居民来说,他们泥土和石头建造的墙壁原本不能燃烧,但是很遗憾,他们使用了茅草作为屋顶。火焰的蔓延进一步增加了营地里的混乱,增加了攻击者的声势。 凭借漫长生命中积累的经验,混沌领主从这一片的混乱中判断出敌人的数目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多,应该在千人上下。但是,一方面他们占据了突袭的便利,另外一方面他们的士兵都是精锐(刚才这一队被击溃的敌军居然全部都是拥有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所以此时想要扭转战局已经不太可能。他能做的就是突围。 他刚才击溃的那支部队明显是一支包抄的分队。从这一点来看,这支分队来的方向,也许就是敌人兵力相对薄弱的位置。 先别说这个凭经验和本能的推断有没有问题,但判断刚才这支分队到底从哪里来也是一个问题——没人规定他们一路都得走直线而不走弧线,也没人规定他们逃跑的路线就是他们来的路线。 至于敌人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暂时之间,不朽主宰就没空管这个事情了。反正是敌人来了,而且发动袭击了,如果他还执着于思考这个问题,那他恐怕永远也没机会思考其他的东西了。 “这边!”杰克斯最终还是选择了刚才击溃的那队敌人逃走的方向——也就是他们来的方向。尽管不能保证这个方向就安全,但是至少几率要比其他方向好上一些。 这个选择一开始似乎是对的,但是他们没走出多远,一阵奸奇的魔焰突然从侧面袭来,就在不朽主宰的身边堪堪擦过。粉红色的毁灭火焰直接吞噬了超过二十个瘟疫之父的信徒。 然后他们注意到一名奸奇的巫师就在那里,脚踏魔盘,悬浮在一人高的空中。源源不断的敌人正从巫师的脚下经过,朝着这边冲过来。 该死!不朽主宰轻声的诅咒。他居然忽略了这些奸诈的巫师?他原本计划从敌人攻击的隙口冲出去,但是有了这些能够飞天的奸奇巫师协助,他不管冲向哪个方向都必然会遭到敌人的拦截。 在更远的地方,能够听见异常的爆鸣声。那是巫师之间发生战斗的常见现象。不朽主宰哪怕不去看也知道这场战斗的优势不在他这一边——在这个村子里只有两名纳垢的巫师,而杰克斯很确定敌人巫师的数量绝不会少于两位数。事实上,哪怕一对一的较量,他也没有任何胜算——在混沌之中,奸奇巫师的魔法力量可是有名的强悍。 “杀出去……”他高声吼叫着,一个转动的火焰暴风柱突然从战场地面爆发而出,其咆哮差不多将所有受害者的惨叫声音完全掩盖。只是这一下子,他队伍前锋几乎全部覆灭。虽然这些只是临时拼凑的杂兵,但是这一击使得整个队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接着,边上一堵墙轰然倒下。一大群敌人——身披混沌盔甲,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混沌战士,从另外一侧冒了出来。不朽主宰清楚的看到了领头的那一个敌人身披与众不同的盔甲,那是混沌领主才配拥有的高档魔法盔甲。 在这个人出现之后,整个战场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第九十九节追兵 第九十九节追兵 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也许是伟大的腐朽之主,瘟疫之父纳垢意识到自己的宠儿所面临的危险,所以亲自召唤来了一场黑暗的风暴。但是哪怕是咆哮尖嚎的暴风也来不及影响这场战斗了。 战场暂时处于一种无法形容的宁静之中,所有人,哪怕之前在冲锋的战士,都停下脚步,整个战场上,某种默契让人们意识到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被称为不朽主宰的混沌领主,此刻已经排众而出,站在自己队伍的最前列。前面说过,他的体型与其说是高大,不如说是肥大。这臃肿的体型哪怕在人群之中也是很显眼的。在他手中,握持着和他体型很匹配的巨型连枷,连枷上已经站满了鲜血和脑浆。 在他面前,相隔二十来步的距离,站着另外一位混沌领主。这一位混沌领主的体型看起来小得多,他的盔甲如珐琅般精美,上面同时铭刻着欢娱王子和诡诈之主的徽记。他手中提着一把双手巨剑,剑尖朝地。 “艾修鲁法特?!”不朽主宰的嗓音从头盔的开口处汩汩涌出。“你怎么来的?”他问道。他的声音似乎平静,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憎恨。他,杰克斯,纳垢最宠爱的孩子,居然在自己的老巢里被人像野兽一样赶来赶去,最终还落入了包围之中。 “太简单了,一路走过来的。”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混战已经接近尾声,除了这里之外,其他地方的战斗已经基本平息,纳垢信徒们不是死了就是逃了。话说回来,战斗结束的比预想的快,因为交战双方的数量其实并不多。这个村子只有几千人,而艾修鲁法特的部下也只有千人上下。当号角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决定了战争的结局。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好吧。我只是找到一个纳垢的信徒问了问,他就把什么都说了。哈……比我想的还简单。他大概和你一样,认为就算我知道你的位置也毫无意义。所以他就这样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我。” “你让他带路了?”杰克斯握紧了武器,一想到自己居然因为一个叛徒而落到现在这个困境,他的骄傲感和自尊心就感受到了阵阵刺痛。他太大意了。 “不需要带路。”艾修鲁法特倒也不隐瞒。他的手指了指边上一位脚踏魔盘的奸奇巫师(此时已经有数名脚踏魔盘的巫师聚集在这里),“普通人确实在沼泽里难以确定方位,但是能飞的人例外。” “但是……哪怕有向导,你也不可能来!”杰克斯虽然充满了愤怒,但是心中的疑惑却让他依然能保持冷静。其实话说回来,找到一个熟悉沼泽环境的向导并不是什么真正困难的事情,难的是如何在沼泽内活动。从沼泽边境出,哪怕一切顺利,一路来到这里也至少需要十五天的时间。因为沼泽里根本没有直路,那些对任何人都充满危险的泥潭四处都是。能够供人类通行的道路都是弯弯曲曲,一段地图上看去很短的距离往往要绕上大半天。 但是眼前的事实是,艾修鲁法特来了,而且带着军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现了一条别人没有察觉的捷径?这简直就是笑话了。生活在沼泽里的居民没现这种捷径,反而是外来的入侵者现了,这怎么可能呢?唯一可靠的解释就是神力的干涉?如果是这样的话,瘟疫之父必然会做出反应,会给他…… “我知道你一定很不甘心,”艾修鲁法特倒是点点头,声音之中暗示他很理解杰克斯此时的心情。“所以我就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只走了一天半。”他说道。“我没有走那些弯弯曲曲绕来绕去的鬼路,我就沿着直线过来的,时不时的让人踩上魔盘到树林的上方去确定方向和判断位置——这很容易。”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曾经亲眼看过一群,奸奇的巫师将一条流淌的大河给冻住,生生创造出一条过河的冰桥……还维持了一天一夜也许更长。比起这个,在沼泽里那些不会流动的泥塘水坑里造一座冰桥简单得多。再说天气也不暖和……干这事省力多了。” 原来是这样!不朽主宰用充满憎恨的目光看了看四周那些踏在魔盘之上的巫师。这些导致他落入如此窘境的罪魁祸。 “认输吧。”艾修鲁法特说道。胜负之势已经显而易见了。杰克斯的队伍已经被包围,他确定对方已经逃不掉了。 不朽主宰表面上平静,似乎在考虑着艾修鲁法特的提议。但是实际上在心中朝着自己的慈父呼唤着,向他要求帮助和拯救。 仿佛是回应他的祈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打断了这场对话,在场所有人,包括艾修鲁法特和杰克斯在内,都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了看天空。他们看到病态绿色的闪电划破天空,很短的时间,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这……每个人都本能的意识到不正常。刚才战斗爆的时候,天空还算晴朗的呢。怎么一下子就下起雨来了?其中自然的成分实在太过于明显,以至于你不可能注意不到。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叫。因为有人现这不是普通的雨,而是充满酸味的酸雨。战士们暴露于盔甲之外的伤口接触到酸雨之后立刻开始溃烂化脓。黑暗的能量凝聚在这雨中。雨滴落在了死去的尸体上,人们现死者的血肉竟然如同烛蜡般融化。 不止是人,巫师的魔盘也受到影响。在淋到这种雨之后,魔盘居然无视巫师的命令,载着他们朝着外面飞去。有一个巫师甚至被魔盘甩了下来,掉到了人群之中。除此之外,更多的出叫喊,因为他们的眼睛落入酸雨——这该死的雨水对人类脆弱的眼球也有直接的伤害效果。 这种可怕的场面迅的在艾修鲁法特的部下中造成了影响和混乱。 “哈哈……哈哈……”不朽主宰的笑声在这漫天的风雨声中显得格外响亮。“艾修鲁法特,你确实很聪明,很狡猾。也许这一回合你确实占据了上风。但是,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你看到了吗,”不朽主宰举起一只手,指向天空。“这是我的父亲给我的帮助。这暴风雨的雷鸣就是慈父纳垢的笑声!” “杀!”杰克斯的声音连暴风雨都遮掩不住。“冲出去!” 他的部下无不士气高涨,在混沌领主的带领下从正面冲向混乱的敌人。 “该死的……”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诅咒了一句,退到自己的部下之中,指挥部队全力抵挡。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酸雨极大的影响了战斗。对于突围的一方来说,雨幕造成的影响不大,因为他们只需要向前冲就行了。对于包围的一方来说,雨幕却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因为他们很难分辨敌人到底朝着哪边突围了。此外,酸雨对于纳垢的信徒(特别是高阶信徒)而言毫无任何威胁,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每个人都很快意识到,这雨水要是滴落眼睛里,就有着失明的危险。 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看到神力干涉人间的战斗。 在这种近乎公然作弊的情况下,艾修鲁法特精心策划的包围毫无任何意义。纳垢的信徒们甚至没必要寻找什么空隙,直接就从正面冲了过来。经过一场激战,硬是从正面突破了敌人的包围。这个营地四周的栅栏之前是个最大的破绽,现在却成了最大的帮助。因为每个人都能轻松越过,以至于纳垢战士们能够从很多位置突围,在这种大雨中追击四散的敌人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这场酸雨无疑是纳垢的杰作,因为它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前后只有十来分钟,战斗刚一结束,倾盆大雨突然也踪影全无了。战场上剩下来的人毫不意外的现不朽主宰杰克斯已经突破重围,带着少数部下冲入了沼泽深处——既然尸体中找不到他(虽然尸体都被雨水融化,但是混沌盔甲还是能分辨的),他就一定是跑了。至于其他的信徒倒是在混战中干掉了不少……虽然有纳垢的神力助阵,但是老实说,不穿着盔甲的和穿着盔甲的战斗实在太吃亏了。 但是一切都无所谓,只要没能逮住不朽主宰本人,这场奇袭本身就是一场失败。 几名老战士出了叹息——他们是来自险峰城的战士,已经见过了太多次毫无意义的胜利和伤亡惨重的失败。前面说过,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曾经屡次击败不朽主宰,重创他的军队。但是只要不朽主宰还活着,这场战争就还没结束——也许永远也不会结束。 “艾修鲁法特大人呢?”检查了尸体,正打算向将军汇报的人突然之间意识到一件事情:不止是不朽主宰突围逃走,连他们的领,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也不见了。 “生什么了?”在大雨降下之前——或者说战斗爆之前——每个人都记得艾修鲁法特退入战阵,在竭力指挥部队抵挡敌人的突击。但是战斗结束之后,他却已经无影无踪。当然,艾修鲁法特明显(也不可能)在战斗中阵亡,别的不说,四处的尸体可没有他那副醒目的混沌盔甲呢。 在进攻者们陷入迷惑并四处寻找他们的领的时候,在距离村子有点距离的地方,不朽主宰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 必须要说这片沼泽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宜隐藏的地方。虽然冲出包围并不太远,但是这位纳垢的混沌领主并不担心敌人追上来。沼泽里到处都是人称“沼泽树”的高大乔木——混沌中没什么学者,也没人有特别的兴趣为这种植物命名一个官方的名字(再说他们也没官方),所以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称呼也就一直延续下来。 靠着这种树的掩护,除非跟得很近,否则逃跑的一方很容易就能摆脱追击。此外,地下的复杂情况——也就是四处都是的水域——也增加了追击者的困难。沼泽九成九的地面覆盖着暗绿色的,散着臭气的水。但是除非亲身体验,否则谁也说不清这水只是漫过脚面还是深不见底。 这棵巨树植根于一片充满腐烂密布着令人窒息的藤条的沼泽之中,它杂乱的粗枝缠绕延展,仿佛是树干伸展出来的无数在痛苦中挣扎的手臂。不朽主宰停下脚步,稍事休息。凭借他的经验,他已经看出自己逃脱了敌人的追击,所以他举起手臂,出了一声复仇的诅咒。 下一秒钟,他的想法就改变了。树的另外一边,一个熟悉的身影绕了出来。 第一百节单挑 第一百节单挑 “你……”不朽主宰发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轻呼。在他面前出现的正是艾修鲁法特的,他的敌人。他之前真不应该小看了这个敌人的,这也许是他数百年来遇到的最危险的强敌。 “跑的很快嘛。”艾修鲁法特看上去却是轻轻松松的样子。“不过我承认,那阵雨真的吓了我一大跳……难道诸神真的会干涉凡人的战争?这应该不合理的啊。不……既然发生了,那是合理的。但是要这么做,纳垢肯定要付出额外的代价。”他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在那里自言自语,不过他的双手长剑却是握在手中。 “看来,你真的很重要。”艾修鲁法特转过头,透过头盔的t型开口,两个混沌领主的目光彼此交错,宛如两把利刃在互相撞击。 “慈父纳垢接受他的一切孩子。”不朽主宰定了定神。刚才艾修鲁法特在那里浪费时间自言自语的时候,他可没空着。他已经仔细的将周围的情况观察了一遍。追上来的似乎只有艾修鲁法特一个人罢了。虽然不朽主宰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追上来。 “但是他这么做肯定违反了混沌的法则。”艾修鲁法特说道。 “呵呵……”不朽主宰突然笑了起来。“小子,别想拖延时间。我熟悉这里,你现在只有一个人,而你的部下要找到这里来,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呢。” “我的部下也许需要时间,但你的部下却永远也不会来。”艾修鲁法特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我知道,你突围之后,立刻让部下们分散逃走,以求误导追兵。” “那又怎么样?在你的部下找到之前,事情就结束了。”不朽主宰冷冷的说道。一对一,一个混沌领主对抗另外一个混沌领主,从纸面上来看,胜负是五五开。但是实际上,他已经知道这位艾修鲁法特是一位年轻的,新晋升的混沌领主(他能够如此狡猾大胆,被奸奇提升为混沌领主也不是稀奇的事),而他则已经得到这个地位数百年之久了。 在经历无数次的单兵格斗和群体战斗之后,不朽主宰的战斗技艺已经被磨练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又因为慈父纳垢慷慨赐予的永生,使得他的体力永远保持巅峰状态。这场一对一的战斗,他有理由认为自己不会输。 “也许……”艾修鲁法特笑了一声,“但是我不得不最后一次告诉你,投降,向我宣誓效忠。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一个结果。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仇恨,也不希望在你死后花费大把时间慢慢征服这片沼泽里所有的部落。” “妄想!”不朽主宰怒极反笑。“慈父纳垢的力量与我同在!你刚才也看到了,在他的帮助下,我是不可能输给你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追上来。”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如果现在不分出胜负,我们有可能在这里消耗浪费几百年的时间。” 这句话有着如此明显的暗示,所以不朽主宰立刻醒悟到他面前的这位敌人也不是普通人。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奸奇是和纳垢同等的神明,既然纳垢能赐予人类不老之神,那么奸奇同样能够做到。 “或许你得到了奸奇的馈赠,但是想想看,他可曾在危急时刻拯救你?我们的慈父是一位倾听呼唤的神祗,他不会对自己孩子的苦难无动于衷!奸奇只是把你看成一枚棋子。” “刚才那场雨?”艾修鲁法特再次叹了口气。“得了,我听说你成为混沌领主并拥有不死之身有上百年了。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区别。”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盔甲。“所有人都是棋子,你我皆不例外。” “奸奇谎言从来都是如此的无力。” “难道你从来不曾考虑过事情的本质?诸神也许不是无所不能……至少他们能看见他们想看见的所有东西。既然如此,为何他们需要我们这些凡人的信徒?或者说,需要我们这些混沌领主为他们率领军队打战?哪怕诸神不肯亲自临凡作战,他们也能亲自指挥信徒。想想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再怎么样,也比我们这些凡人的将军强大得多了吧?” “你想说什么?” “我们都是棋子。”艾修鲁法特轻笑着,目光中一半是自嘲一半是疯狂。“不会有所例外。混沌诸神的力量很强大,强大得如果他们全力以赴的来解决他们之间的争执,也许就会直接把世界毁灭掉。所以,他们不能直接冲突。所以,他们需要制定混沌的法则——虽然这法则彼此矛盾而且漏洞百出,但是至少避免了他们直接开战,然后用他们不可思议的力量毁灭一切。混沌法则使得诸神变成棋手,没错,我们就是他们的棋子。他们通过棋局来解决纠纷……用棋局的胜负来决定一切。这就是你和我这样的人为何会被选择的缘故。” “胡扯!奸奇的谎言。”不朽主宰已经相当愤怒了。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用如此亵渎他的父亲,慈爱的纳垢。而且,艾修鲁法特说这些话的原因也许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这种骗局正是奸奇最喜爱的东西。 他挥舞着自己的连枷,朝着敌人冲过去。他的武器在长度上占有优势,所以不朽主宰首先抡起连枷,以一个巨大幅度的砸向敌人。 下一瞬间,他见识到了对手的不凡之处。艾修鲁法特以一种超自然的速度下蹲,避开了这一击,然后就在他出招未收回的瞬间,长剑朝他躯体上刺来。这不是普普通通的随意一击,而是充满技巧和力量的一记猛刺。剑尖的位置正好在大腿和膝盖的结合之处,这地方对任何盔甲来说都是薄弱位置。事情也正如艾修鲁法特预料的,虽然刺得不深,但是他抽剑回来的时候,一股绿色的粘稠液体从盔甲下喷了出来。 不朽主宰一声不吭,连枷应手砸落。艾修鲁法特却收剑后退,不敢抵挡。连枷在空中勾勒出的钢铁弧线席卷起一场可以将岩石卷碎的死亡风暴,将艾修鲁法特的逼得节节后退。 怎么回事,这种手感……艾修鲁法特惊讶之中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反攻。时至今日,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战斗,无数次战斗使得他早已经本能的习惯剑锋击穿盔甲,贯透血肉的感觉。但是刚才这一击…… 不朽主宰的盔甲下似乎根本没有血肉,只有一团泥浆。这是怎么回事? 艾修鲁法特节节后退,最后靠着身边这棵大树,才避开了不朽主宰这一轮疯狂的猛攻。然后他注意到不朽主宰的伤口处不再有那种液体流出——连盔甲的破口似乎都变小了许多。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事情的真相。 在艾修鲁法特进入混沌部落不久,就听说过此类传说:对於誓言效忠混沌诸神之人而言,盔甲、武器和血肉有时会逐渐产生融合(同时还伴随著一些不可逆的精神病变)的效果。对混沌信徒而言,这是他所选择的神祉赐与恩宠的明确象徵。不过对艾修鲁法特而言,他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 说实话,现在他依然震惊不已,因为这近乎疯狂。这意味着这个信徒抛弃了人类的身份——连**都没了,灵魂被禁锢在一副盔甲之中,这还能叫人吗? 难道……不朽主宰之所以能够长生不死,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大人!”边上响起一声呼喊。两位混沌领主同时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出乎意料之外,来的并不是艾修鲁法特的部下,而是不朽主宰的一名卫兵。这名卫兵看起来伤痕累累,看起来在突围战中受了不轻的创伤。不过他要过来得绕个圈,至少也得五六分钟。 “受死吧!”不朽主宰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连枷猛的砸向艾修鲁法特的头部,艾修鲁法特这一次却是避开连枷的锤头,并且挥动长剑,一剑砍在连枷的铁链上。 长剑和连枷的铁链正面碰上,剑锋和生锈的粗大铁链纠缠,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两个人彼此角力,互不相让。艾修鲁法特能够看到对方的身体在扭曲,发力。有那么一瞬间,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荒谬——盔甲和人类的身体产生融合,这本身听起来就不靠谱,完全属于传说的东西。在格鲁尼和混沌势力漫长的战争中,也从未见过此类例子。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谣传。 不朽主宰在这场角力中逐渐占了上风。这种角力中,身体较重的一方总是有优势的,他开始逐渐将艾修鲁法特扯到自己身边来。 “杰克斯,最后一次机会。”艾修鲁法特沉声的说道。“你我只是棋子,无需这么拼命。” 不朽主宰一声不吭,只有胳膊继续用力。他用力的角度已经发生变化,开始尝试利用锁链弄断艾修鲁法特的剑。 “果然……不是能说道理的类型吗?还是你的身心早就已经沦陷了?”艾修鲁法特抬起脚,趁着对方全力的机会,一脚猛的踹在对方的膝盖上。这一脚力量够大,又踹中的是脆弱位置,足以把人类的关节直接折断。 不朽主宰的膝关节——或者说盔甲的膝关节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变形,但是这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它马上就恢复了原状。这根本不像是人类的血肉,而像是一团能够随意变形的粘土。这一击甚至没能让不朽主宰失去平衡。 不朽主宰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将艾修鲁法特拖近他身边。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长剑和铁链交缠的位置,同时手臂上不停加力。这把剑明显是一把魔法剑,但是哪怕是魔法剑,这玩意的坚韧的程度却也太夸张了。因为在两个混沌领主的力气之下,长剑居然只是微微变形,没有任何要折断的迹象。普通的魔法武器压根做不到这一点。 “真是一把好剑……这是神赐的武器吗?”不朽主宰自觉胜利在握,忍不住用胜利者的口吻问道。 第一百零一节无效 第一百零一节无效 “很遗憾,不是。”艾修鲁法特平静的回答。如果边上那位不朽主宰的卫兵此时正在迂回靠近,想要帮自己的主人一把。但是如果他能更近一点,他一定会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这两个混沌领主虽然正在剧烈的角力,但是双方的呼吸却都平静如常,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艾修鲁法特的呼吸依然轻微,仿佛他不是在一场激战中和人角力,而只是在甩甩胳膊放松一下。不朽主宰杰克斯更加夸张,你甚至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把剑是怎么得到的。”艾修鲁法特说道。然后他的手臂猛的发力,双手长剑猛力一扭。在巨大的力量拉扯之下,剑锋和铁链在彼此抗衡,比拼着双方的硬度和韧性。这场比拼中,连枷的铁链终于承受不住,折断了。 不朽主宰用力过猛以至于根本收不住,他的双手左右分开。在他的手臂能够收回来保护自己之前,艾修鲁法特已经轮圆了自己的双手长剑。 剑刃破空,疾走的剑身似莫测的光晕,如切割豆腐一样斩开对手那生锈的甲胄与腐烂的脖颈。不朽主宰的头颅从脖子上飞起,飞到五步的距离之外并滚了一圈,那个t型开口依然对着艾修鲁法特,仿佛死不瞑目。 那名卫兵此时已经走了一半路,但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停下脚步,目瞪口呆。被认为永生不死的不朽主宰就在他眼前被斩杀了。 艾修鲁法特看着无头的身躯倒了下去,在不朽主宰的脖项里,喷出来的并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一种淡绿色的,看起来就很恶心的液体。他走近无头尸体,仔细的看了看。通过脖腔,能够看到里面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体——怎么说呢,就和他之前的感觉一样,盔甲里面是一团黏糊糊的,呈现淡绿色的啫喱状物体。就像传说中说的那样,不朽主宰的盔甲和血肉已经完全融合,而且在融合完成之后,人类的血肉变成了一种异质的东西。或许,他的不死之身就是通过这种变异而达成的。 这就是所谓的纳垢的宠爱吗?比起来,还是奸奇的赠礼更可靠一点。至少艾修鲁法特能够轻易的脱掉盔甲。 他用脚踢了一下不朽主宰的身体,盔甲内部那个啫喱状的绿色的东西稍微摇动了一下。在流出那种恶心的绿色液体后,此时的它已经看不出任何生命的活力。完全不能想象,就是这么一种古怪的东西支撑起这副盔甲,让它能够像一个人一样行动、说话甚至是战斗。 这时,令艾修鲁法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具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命活力的躯体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一股黑色的烟雾突然从尸体的脖腔里喷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在艾修鲁法特察觉这黑色的烟雾并不是烟雾而是而是一大团翻滚着的苍蝇的时候,这些令人恶心的虫子已经扑上来了。 这是一种被混沌称为“食腐蝇”的苍蝇,原本是一种会叮咬人并造成一定伤害(当然对混沌而言不算什么)的讨厌小虫子。但是这一群明显不是正常的食腐蝇,因为正常的食腐蝇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是不会出现的,更别说它们居然在一个混沌领主的身体里喷出来了。 食腐蝇围住了艾修鲁法特,朝着他身上每一个能够下嘴的地方狠命的叮咬。 “哈哈哈……”不远处,那个已经斩下来的首级发出了无力的笑声。不朽主宰杰克斯虽然被砍下脑袋,但是他破碎的头颅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生命的火花。这不奇怪,纳垢的信徒向来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此时此刻,他的头颅看着艾修鲁法特被这群食腐蝇所困。“你以为你赢了?艾修鲁法特……你的剑再厉害……能对付这些虫子吗?” 这句话说的没错。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已经丢下剑,转而用手掌拍打这些苍蝇。尽管他的混沌盔甲遮掩住了绝大部分身体,但是他不是像不朽主宰这样的怪物,盔甲定然会有很多空隙。而这些食腐蝇的嘴却是惊人的厉害,盔甲它们虽然咬不透,但是普通的布料却压根挡不住它们。 “……咕……咕……地狱……太寂寞了,和我一起去吧……”不朽主宰又发出一阵得意却又无力的笑声。 “谁……会陪你去啊。”艾修鲁法特怒吼了一声,下一瞬间,他拥抱了魔法之风,火焰从他身上喷发出来,瞬间将笼罩在他身边虫子大半变成了飞灰。但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魔法伤到,艾修鲁法特攻击的也只是那些环绕在身边飞舞的苍蝇。而且这些虫子明显是不知道后退的,哪怕大半被烧死,剩下几只依然扑上来,其中一头居然钻进了艾修鲁法特头盔的t型开口里,就在他的脸上乱咬——逼得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摘掉头盔。 “太迟了……艾修鲁法特……你已经被咬了……这些虫子有着瘟疫之父的力量……你已经完了……” 不朽主宰的声音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让他无法想象的事情。艾修鲁法特的头盔刚摘下,那只钻进头盔里的食腐蝇就掉了下来。没错,艾修鲁法特甚至没有来得及拍死它,它就已经从艾修鲁法特的身上跌落,还被他接了个正着。 任何人也看得出来,它已经死了。在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死了。 不止如此,那些之前就贴在艾修鲁法特身上叮咬所有没受魔法波及(也没被拍死)的食腐蝇同样纷纷从艾修鲁法特身上跌落。更重要的是艾修鲁法特的脸——刚才那只大苍蝇从他的头盔t型开口里钻进去,毫无疑问在那里乱叮乱咬,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红肿和脓包——依然如正常人一样皮肤光滑,色泽白皙。事实上,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被食腐蝇叮咬的痕迹,更别说瘟疫之父的诅咒什么的了。 “怎……怎么……可能……你……” “看起来你的最后杀招好像也没用。”艾修鲁法特刚才虽然吃了一惊,现在才察觉被这些苍蝇叮了后居然不痛不痒的。其实何止不痛不痒,那些苍蝇叮了他之后居然都纷纷死去了。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不朽主宰的头上。虽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刚才这最后一击依然让他心有余悸,所以他决定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机会。 魔法之风的力量被抽取出来,在魔法的驱使下,火焰在不朽主宰的头盔上燃烧,夹杂着他最后的惨嚎。不过这个叫声没持续多久,十来秒钟之后,声音就消失了。 “不愧是纳垢的混沌领主,生命力真是顽强。” 艾修鲁法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原定愣愣的站着的纳垢战士。后者此时已经完全吓傻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他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坠子上被蚀刻出一个纳垢的徽记。艾修鲁法特拿起这个东西在手中想了想,最后将它塞到口袋里。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从地上拿起不朽主宰的头盔——伴随着一团不知何物变成的灰烬洒出,现在它真的只剩下一个头盔了。 “去告诉你的同伴们。”艾修鲁法特冲着那个纳垢战士说道(他已经看出对方毫无战意了)。“然后你们可以做出选择,服从,亦或者灭亡。”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朝着来路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因为他意识到身上有好多被拍死的食腐蝇尸体。 他走到边上一个水洼处。说起来也难得,这里居然有一个看上去澄清的水洼——虽然不能饮用,但是用来洗掉这些死苍蝇倒也凑合。艾修鲁法特就这样就着这个水洼,把身上的死苍蝇的残骸给洗掉。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他再次看向那个吓傻了纳垢武士——说起来倒也好笑,因为哪怕到现在,那个纳垢的混沌战士还是傻站在那里,向前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这真的不像是一个混沌信徒的表现。 这位混沌武士确实想说话。因为在看到艾修鲁法特刚才想要清洗身体的时候,他就想向艾修鲁法特指出,那个水洼里根本不是水,而是沼泽树的树液。这玩意看起来澄清,实际上却是剧毒。任何人的皮肤被这种东西沾上就会在短时间内溃烂,如果沾染的数量太多的话(或者是愚蠢得将其当做清水喝下),哪怕是瘟疫之父的祝福也抵挡不住。 但是在他说出口之前,他又意识到双方是敌对关系,他没有义务帮艾修鲁法特避开这个死亡陷阱。按照他的立场,他甚至应该是鼓动艾修鲁法特去接触这剧毒的树液。 但是艾修鲁法特就像普通的水一样,用手掬起树液,用它清洗了盔甲,甚至一直到结束,似乎也没察觉这东西根本不能碰。 这是梦吗?有人在用沼泽树的剧毒树液清洗盔甲?就这么用手掬上一捧水,一点一点的清洗盔甲上的死苍蝇?这个不朽主宰的亲卫,纳垢的神选战士已经完全的傻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艾修鲁法特离开,甚至忘记了边上不朽主宰的无头尸体。 在之前战斗的村落里,此时胜利者正陷入一种极其尴尬的状态。他们发动了突袭并且打赢了这一战,但是一方面,他们没达成最大的目标——也就是干掉混沌领主,人称不朽主宰的杰克斯,另外一方面,他们的统帅,也就是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居然不见了。 有人说艾修鲁法特逃走了——因为见到了瘟疫之父直接发威降下这阵酸雨。不过这种说法并没有多少人迎合。根据各种迹象判断——也只能如此判断——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去追击敌人,也就是逃跑的不朽主宰了。 虽然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但是这趟追击却不被看好。这也难怪,这里毕竟是沼泽,是敌人的主场,事实上,很多人都记得过去不朽主宰不止一次面对困境,却每次都最终被他突围逃生。那些中层军官(以及巫师)聚集在一起讨论下一步要怎么办。有人建议在这里等——这些是一直跟着艾修鲁法特从南边过来的部下。他们一方面对艾修鲁法特有更多的信心,另外一方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人建议先回去,至少是大部队先回去——这些是从险峰城新加入的部下。因为他们知道在沼泽里呆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和这片沼泽的全部实力比起来,这么一支千人规模的小型军队实在不够瞧的。 第一百零二节算计 第一百零二节算计 总之,在艾修鲁法特回来之前,这个被作为会场的房子(村子里少数几间没有烧掉的建筑)里一片吵吵嚷嚷,不过,最终还是离开派占了上风。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家得出最终结论。那就是在这里等待艾修鲁法特大人半天……如果艾修鲁法特大人半天后还没回来,那么主力部队先原路返回,留下二十个自愿者等他。 他们就这样做出了决定,但是在他们商议细节比方说如何召集自愿者,如何撤退,谁当先,谁居后等等的时候,边上士兵之中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此时此刻,军官们对这种情况很敏感没办法不敏感。他们是孤军深入,毫无后援,虽然赢得了一场胜利,但是却是那种谈不上有多少意义的胜利(只要不朽主宰还活着,战争就还没有结束),这场胜利之后,这支突袭部队的情况依然险恶,只要一步不慎就有可能再也无法离开沼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人问道。一时之间,人人面面相觑,却没人主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这就是有一个领袖和没一个领袖的区别有一个领袖的时候,他可以随意的让任何一个人去看看情况,哪怕他不主动提出,也会有人主动请缨去看看(因为这样无疑可以让首领提高印象)。但是一旦∈,ww︽w.首领不在,情况就会反过来,这么多人在这里,主动去看看的人无疑就是一种公开的示弱,暗示自己地位最低的表现。 不过,从动静判断,并不是一支敌军发动反击。当然,虽然这里是沼泽而且有很多敌人逃离了,但是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快发动反击。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一个士兵突然从门外进来,没戴头盔,满脸兴奋的红晕。 “艾修鲁法特大人……回来了……”这个士兵大声的说道。 一切的争执和问题到此彻底解决。所有人争先恐后的向门外跑去。然后,他们立刻就发现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骚动了。 士兵们聚集在一起,正在欢呼。因为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站在村子中心的广场上,手中高举着一件东西。 那是不朽主宰的头盔。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花了二十年时间也没能得到的东西。这个东西在手里,那么不朽主宰杰克斯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 三天之后,沼泽外面的营地里,艾修鲁法特接到了险峰城的统治者,也就是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的祝贺。 阿斯提安纳之前也许没想到艾修鲁法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干掉不朽主宰杰克斯。但是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后辈的未来无限光明。所以他的信措辞非常的谦卑,与其说是一个混沌领主向另外一个作为盟友的混沌领主表示祝贺,不如说是一个部下在恭维君主取得的成就。 艾修鲁法特把这封信读了一次,确认过里面没有任何可疑的暗示之后,就把它放在蜡烛之上点燃了。 然后他坐下来,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哎,他本来就不应该抱着太多的期望,能杀死不朽主宰就已经是很好了至少现在,沼泽里各部落失去了公认的首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或者说当一个强大的首领意外死去后,他麾下的势力会发生什么?这简直是不用猜的。此类情况早已经在混沌中发生过无数次,以后也会继续发生。 但是对于他来说,杀死不朽主宰并不是最终目的。这只能算开了一个头,就好像找到了路开始的位置,但是要走完这条路,依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他现在必须对各种情况做一个考虑,仔细的想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然后再仔细的想想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成果…… 在他想要沉下心的时候,他听见了外面的声响。那是人类战斗时的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被刻意压低的沉闷呼吸声。最后他听见了一声惨叫实际上是半声。因为声音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彻底的压下去有人及时的堵住了受害者的嘴。 又来了。艾修鲁法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发出一声咒骂。这也是奸奇的一种特色,暗杀在混沌里也许不是那么流行,但是却也是一个从来没有断绝过的传统,特别是奸奇信徒更是如此。艾修鲁法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错误的选择,因为为奸奇效劳真的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除了奸奇交代的那些坑爹的任务之外,还有一群随时打算背后下手的部下。更糟糕的事,有时候,这种刺杀行动并不是真的打算刺杀,而只是一种栽赃的手段罢了。 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帐篷里,外面只有很有限的护卫这种毫无戒备的姿态简直是刺客的天然目标。刺客在混沌中被认为是一个懦夫,对于懦夫而言,一个毫无戒备的形象真的是一个无法抵御的诱惑。 艾修鲁法特最初的时候只是扮演。嗯,说实话,按照一种常见的思路,做好准备引出黑手总是要比毫无防备的好。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奸奇的奥义并是刺杀,而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包括一次为了引出刺客的扮演。 他站起来,走出去,外面的混战刚刚结束,两名站岗的护卫倒在地上。和他们一起倒下的是三名刺客但是就算如此,刺客还有三个。 在看到艾修鲁法特出来之后,其中一名刺客迅速的掏出了一个东西。艾修鲁法特立刻明白那是一张破魔卷轴魔法能量启动,卷轴瞬间化为一团灰烬。 还真的有点准备……艾修鲁法特用无所谓的神情看着刺客们做完这件事情。然后三名刺客小心翼翼的朝着他包围过来。 “你们以为这样能对付我?”艾修鲁法特问道。“我可是一个混沌领主。” “平时不敢。”领头的那个刺客居然回答了。“但是现在你既不能用魔法也不能召唤武器,所以我们就敢了。”话是这么说,他的动作却依然非常谨慎。因艾修鲁法特始终是一位混沌领主,和一个混沌领主战斗小心一点总没错。 右侧的那个刺客第一个动手,连续向艾修鲁法特发出三次猛冲,但是全都被躲开了。 “用剑对着手无寸铁的人,这不公平,不是吗?至少给我一把匕首吧。”艾修鲁法特一边说一边看着另外两个。一个主攻,一个牵制,另外一个蓄力发动致命一击。很完美的配合,在没有称手的武器盔甲的前提下,这种组合也许真的能干掉一个混沌领主也说不定。当然,这也只是可能。 “当然不可能了,我们怎么敢让一个混沌领主拿起武器?” “好吧,”艾修鲁法特回答,下一瞬间,凋零之剑出现在他手中。“那我就用自己的武器。” 那个带头的刺客眨了眨眼,意识到艾修鲁法特召唤魔法武器的能力不受破魔卷轴的影响。这并不是一种通常的魔法。但他醒悟太迟了,只是一个瞬间,两名部下已经斩杀。他掉头想跑,但是艾修鲁法特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丢出去。匕首结结实实的扎进他的大腿, 接下去的战斗完全就是一场游戏。他受伤的腿半跪在地上,既不能进攻,也不能逃走。他之所以能多活了几分钟时间,并不是因为他擅长防御,而是艾修鲁法特并不想一剑就杀掉他而已。就像一个色孽信徒会做的一样,面对着已经无法抵抗的对手,艾修鲁法特在刺客身上留下足够的伤口。等到他厌倦之后,他就绕到刺客的背后,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然后就像所有此类情况一样卫队在一切结束之后赶到了。 艾修鲁法特从尸体上抽回那把匕首,仔细端详了一下混沌和南方不同,单单从武器的工艺是查不出对方来历的,他这么做只是一种习惯罢了。然后他看了看已经无事可干的卫队,“把这些东西,”他指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给我处理掉。”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然后意外的发现心中的烦闷少了许多。刚才杀掉几个人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放松方式特别是最后一个。他能够一剑一剑像活剐一样把血肉从那个人身上切下来,看着对方因为被痛苦和恐惧变得晦暗无光的眼睛,以及那些迟钝而无用的抵抗。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强者的享受。 他没有让人去搜索刺客的来历老实说,嫌疑人无非也就几个而已。说不清楚这些刺客是真的来刺杀他的还是来为某人栽赃的,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但是只要这几个嫌疑人还有用,还不能一下子清理干净。艾修鲁法特想着,也许接下去,逐个征服沼泽会是一个可利用的地方。他应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混沌信徒奸奇的,以及色孽的。但是下一瞬间,他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因为他现在生活在混沌里,如果他想活下去,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那么必须入乡随俗,或者说,按照混沌的方式去行事。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这么一次刺杀毫无回应,那恐怕就会给部下们一个错误的印象。险峰城的几个混沌冠军加入他的部下还不是很久,他们也需要一个直接、鲜明的印象来理解艾修鲁法特的行事方式除了军事指挥之外的行事方式。 第二天,艾修鲁法特叫来了一个卫兵。 “把奥巴叫过来。”艾修鲁法特说道。奥巴是阿斯提安纳转给他的部下之一,是一个最难控制的混沌冠军。那是个看起来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不过他是奸奇的混沌冠军,所以有点脑子的人就明白,他只是“看起来”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罢了。根据阿斯提安纳所说,这个奥巴最不安分,直属部下数量也最多。“就告诉他,我对未来沼泽地区的统治方式有点话题和他谈谈。” 奥巴跟随艾修鲁法特参加之前击杀不朽主宰的突袭战,表现出色。艾修鲁法特有点感慨,他会为奥巴的死感到遗憾的。 第一百零三节意外 第一百零三节意外 奥巴走进艾修鲁法特帐篷的时候没有穿盔甲,所以艾修鲁法特端起十字弓,对准他的胸口射了一箭。这是一把来自中央七国的十字弓,保养良好,威力强劲。在中等距离内,哪怕是混沌盔甲也挡不住这玩意的直射——当然,是指普通的混沌盔甲。 他没用剑是因为他打算让人看到这一切,让每个人都看到奥巴是怎么死的。嗯,一切和他想的一样。奥巴呻吟着,用手捂着伤口,眼睛中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他显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艾修鲁法特弯下腰,如一个普通人一样,用腰力撑开十字弓的弦,然后装上了另一只箭。在他第二次端起十字弓对准目标的时候,他忍不住感到有点歉意。就算杀掉对方,至少也得让他当个明白鬼。 “抱歉,奥巴。”艾修鲁法特说道,脸上满是遗憾。“你知道,你过去太跋扈了一点。我需要来一场杀鸡儆猴,就选了你。” “你……”这个混沌冠军努力挣扎着想说话,但是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他反手捏住十字弓矢的箭杆,想要把它从自己身上拔出来,但是剧痛以及矢上的倒刺让他无法做到这一点。 “我知道,这样说也许不能让你更舒服,但是至少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艾修鲁法特解释道。然后他第二次扣下了十字弓的扳机。 这一箭的威力很大,奥巴看着第二根射入他胸膛的十字弓矢,踉跄着向后退去。一步步的后退,退得足够远——比艾修鲁法特预想的还要远得多,然后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右手握着箭杆,死不瞑目。 所有在帐篷外的士兵——有一半是艾修鲁法特的卫兵,另外一半是来现场寻找刺客来历的——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混沌冠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每个人都充满了震惊。 艾修鲁法特丢掉十字弓,大踏步从帐篷里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看着这位混沌领主,而艾修鲁法特也马上做出了解释。 “这些刺客是他派过来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看在他之前战绩的份上,”他的目光朝向边上的塔瑞克(刚才巫师学徒正带人在查看刺客行刺的现场并尝试辨别他们的来历),“给他安排一个和混沌冠军身份相配的葬礼吧。” 说完这个,艾修鲁法特掉头回到帐篷。 他要让他们,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需要调查,不需要审问,什么都不需要。他只会干净利索的干掉他心中认为有嫌疑的人。有谁能知道混沌领主心中的嫌疑是谁呢?所以从此以后,所有人都不再敢干这种行刺的傻事情了。 嗯,解决了一个小麻烦,他必须考虑下一步了。之前他就知道,现在并不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他需要时间,让不朽主宰杰克斯的死讯传遍整个沼泽。不朽主宰统治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已经成为沼泽势力的象征,所以他死后,部下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不相信。他们需要时间确认这个消息,并且将自己从“这是谣言”这样的虚幻想象中拉回到现实中。 然后,整个沼泽里造成什么影响呢?也许是部下无所适从,做不出反应。也许是更多人想取代不朽主宰的地位?当然还有最糟糕的一种可能,那就是瘟疫之父派另外一个混沌领主来接替不朽主宰的地盘。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沼泽中众多部落的分裂是不可避免的。然后,事情就有了突破口……但是,如果就这样等待却什么都不做的话…… 门帘掀动,艾修鲁法特抬起眼睛,看到拉菲妮娅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个酒壶,“酩酊之血”的味道从壶口飘出来。 看着她,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为何想起了星刻。也许他不该来混沌的领土……这么一个念头突然从他内心泛起,然后被他迅速的逐离脑海。至少,色孽和奸奇都向他再三保证,星刻可预见的时间内不会有任何损伤。恐虐的信徒这么辛苦的把她千里迢迢的带到北方去,绝不是为了杀她——这倒很容易理解。 “拉菲妮娅,”艾修鲁法特突然问道。“诸神之中,你崇拜哪一个?” “我?”拉菲妮娅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垂下眼睛。“和您一样,大人。” “和我一样?”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一丝暴戾自然的从他的笑容中流露出来。“别看我是奸奇和色孽认同的混沌领主,可是我是谁都不信的。” 他以为这句话会引起惊讶,但是假如拉菲妮娅吃了一惊,至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出来。“和您一样。”她重复了一次。 “和我一样……可是我……”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某件事情不太对头。“怎么?你为什么不在诸神中选一个奉为主神呢?” “或许我能问问您,为什么?” “因为在诸神眼里,凡人信徒只是棋子。”艾修鲁法特说道。“而我不喜欢当一个棋子。诸神本来并不需要我们,只是因为他们彼此牵制,所以用我们作为赌博的工具,用赌博的方式来解决他们之间的纠纷。”他摊摊手。“如果诸神真的重视它们的信徒,至少,他们会用混沌盔甲把每一个信徒都武装起来。” “我的理由和您相似。混沌的法则没有给我带来任何的利益,它让我父母双亡,让我亲族灭绝。所以我想,我不喜欢混沌的法则也是说得通的。” “即使那意味着你永远都会是一个奴隶,不得自由?” “就算我尊重混沌,难道我就能自由吗?”拉菲妮娅反问。 这个回答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无趣。混沌的事情就这么麻烦,因为你压根不知道你听到的是不是真话。特别是诡诈之主的信徒,诡诈之主欢迎任何一种谎言,其中包括谎称自己并不信奉奸奇。最糟糕的是,他们永远都做好了撒谎的准备——心理和逻辑上皆有准备——以至于你很难用一个突然袭击亦或者是严刑拷打从他们嘴里把真话撬出来。不过既然拉菲妮娅这么说了,他也没有追问。 “奥巴的事情怎么样?”他问道。“大家是怎么看的?” “营地里很多人都在谈,”拉菲妮娅回答。“不过看起来很多人赞同您的判断。”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把酒壶放在桌子上。艾修鲁法特的帐篷很小,但是依然足够摆下一张桌子。 “大人,我们该离开了吗?” “离开?”艾修鲁法特为这个词略感惊愕。 “我以为您会离开。”拉菲妮娅说道。“您不是已经杀死了不朽主宰杰克斯了吗?” “杀死他只是一个开端。”艾修鲁法特回答。“我需要的不是不朽主宰的死,而是这片沼泽。征服它,控制它,让所有沼泽里的部落拜服在我的脚下,这才是我要做的。最后,我猜我还得在沼泽里弄出一条可以贯穿沼泽的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干。现在一切才刚刚开了一个头。” “可是……您既然杀了不朽主宰,”拉菲妮娅问道。“那么您为什么不取代他呢?” “取代?”艾修鲁法特在惊讶中做了一个不确定的手势。“我不是瘟疫之父的信徒,我要怎么取代?要取代,我倒是可以取代阿斯提安纳——可是这毫无意义。阿斯提安纳对我来说毫无威胁也毫无利益,甚至进一步讲,只要险峰城能为我提供后勤,阿斯提安纳活着要比死了好得多。” “抱歉,我只是这么想而已。在我看来,似乎诸神都喜欢这个。只要一个混沌信徒能够杀死一个同档的混沌信徒,他就能取代死者的地位。这似乎是混沌的一项规则。如果他们之间有地位的差别,那么至少他也能得到诸神的微笑。” 拉菲妮娅离开之后,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虽然刚才是这么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拉菲妮娅的话让他激发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之前就悄然出现过,只是现在变得更加明确和具体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从不朽主宰身上得到的战利品,一个项链。项链坠子上雕刻着纳垢的徽记。混沌信徒总是随身携带着这样的东西——有些人甚至直接将神的徽记刺青到自己身体之上。那些同时崇拜所有混沌之神的要么挂上代表混沌一体的八角星,要么干脆将四个邪神的徽记放在一起。 他手中这个项链坠子是金属的,看起来不起眼,甚至有点脏和锈迹,但是作为一个魔法师,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上面笼罩着微弱的魔法之风。这是只有混沌领主级的信徒才能有的待遇。 能行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自己。应该能行,既然他能够和色孽、奸奇直接沟通,为什么不能和纳垢直接沟通呢?但是另外一方面,不管是奸奇还是色孽,都是主动找上艾修鲁法特。他们明显将艾修鲁法特看成是重要的棋子——但是纳垢不同。这位瘟疫之父之前已经摆明了打算不插手的态度,他对艾修鲁法特似乎没什么想法。此外,艾修鲁法特刚刚杀死了不朽主宰杰克斯——到处都说这位混沌领主是纳垢的宠儿,瘟疫之父从不吝给他微笑和奖赏。虽然艾修鲁法特觉得不朽主宰那副样子压根和“宠爱”无关,而是彻头彻尾的傀儡,但是不管是宠儿还是傀儡,既然被艾修鲁法特给杀了,那么纳垢有足够的理由看艾修鲁法特不顺眼。从这一点来说,艾修鲁法特的做法是有风险的。 他将项链坠子捏在手里,考虑再三。最后,他将项链坠子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然后他感觉到了额头的皮肤有一种奇异的酥麻,和之前奸奇、色孽感觉完全不同的,一个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 “你呼唤我了,孩子。”那个声音既没有如色孽一样充满难以言喻的诱惑,也没有如奸奇一样冰冷如机械,而是一种富含感情,温柔又慈爱的声音。 第一百零四节慈父 第一百零四节慈父 混沌诸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邪神神和信徒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艾修鲁法特曾经不止一次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这些神确实有着超过人类理解范围的超自然能力。别的不说,单单是混沌盔甲就够神奇的了。在北方的混沌信徒中,神明赐予盔甲被认为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因为例子是如此的多,以至于已经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在艾修鲁法特这个外人看来,单是混沌盔甲的事情就说明这些神非常非常的强大。很显然,既然一副金属的沉重盔甲能够悄无声息的送到你身边,那么一瓶剧毒,一把匕首、一桶火药乃至于一门点燃了火绳的大炮自然也能送到你身边来(当然,大炮有点夸张,不过既然混沌诸神能够制造出金属质地的盔甲,那么制造大炮肯定也完全不成问题)。从这一点来说,即使混沌诸神除了这个之外别无其他权能,他们也能够拥有对任何人(至少是混沌领域上的人)生杀予夺的能力。 当然,混沌诸神的能力远不止这个。至少艾修鲁法特能够确定他们还有以下三种能力,第一就是全知。他们知道混沌领域内发生的各种事情……好吧,至少是知道绝大部分事情。而且这种能力并非需要通过信徒才能达成。艾修鲁法特很确定自己是悄悄来到混沌领域的,但是他一来,就落入了色孽和奸奇的视线之内。此外,血牙领主是崇拜恐虐的混沌信徒,但是奸奇同样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没弄错的话,邪神甚至拥有洞悉未来的能力。 第二就是赐予凡人力量。这种例子自然不需再提。艾修鲁法特看过够多了。那些高阶的混沌信徒,比方说混沌冠军,几乎都拥有超过正常人极限的力量、敏捷、反应速度以及敏锐的五感。甚至有些人能够连体型都发生变化——身体变得更高大,力量更强劲,甚至还能长出一些触手之类的怪异肢体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特别的能力,比方说永生不死,比方说黑暗视力,诸如此类。 第三就是能够和信徒进行那种精神上的沟通。一开始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认为这种沟通必须通过媒介(也就是混沌信徒通常带在身上的那些画着邪神徽记的饰物),后来他才意识到邪神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或者至少邪神如果想要主动找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东西。邪神的意识能够随时随地的钻进他的脑海,和他说话。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之外,邪神还有其他的很多能力。不过这些能力要么艾修鲁法特没有亲自验证过,要么他不能百分百的确定。但是他现在逐步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信徒……也许对邪神而言,并不重要。 说起来,是神就需要信徒。这好像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了,以至于很少有人去追问一个“为什么”。神为什么需要信徒?艾修鲁法特隐约有一种印象,说神必须依靠凡人的信仰——亦或者神本身就来自凡人的信仰。 是的,信仰。正是为了信仰,神才会庇护凡人,才会创造神迹,才会在人世显圣,才能出现各种宗教组织。所以,很容易推导出出这个一个逻辑:以神的立场而言,凡人的信徒是越多越好,而信徒之中,虔诚的信徒也是越多越好。信徒越多,信仰越虔诚,神的力量就越大,越稳固。 但是很明显,邪神不符合这个逻辑。不管是在南方听说的,还是来到混沌领域亲身感受到的,艾修鲁法特可以确信,邪神的力量和信徒之间并无关系,起码也是并无直接关系。 或者说,凭借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所感,艾修鲁法特能够这么认为:对邪神而言,信徒并不是必需的。他们对于信徒的态度——也正如之前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一方面他们似乎重视信徒,另外一方面他们又完全不拿信徒当一回事,死上多少都无所谓。某种意义上而言,邪神似乎只想享受一下自己的力量至高无上,凡人信徒歌颂英名的快感,而不是广种薄收,从信徒身上得到信仰之力。 最终,艾修鲁法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信徒只是混沌邪神为了解决彼此矛盾的棋子。 邪神的力量太过于强大(虽然不知他们的力量来自何方),以至于他们不能直接冲突,否则就有毁灭世界(毁灭自身?)的危险。但是,就像人们知道的一样,四大邪神自身之间却绝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有着很深的矛盾。为了解决这些矛盾,邪神就采用了所谓的“混沌法则”的方式,用凡人信徒的争斗来决定胜负。 要类比的话,凡人信徒对邪神而言,就是牌桌上的纸牌,棋盘上的棋子。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这也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明明不是混沌信徒,诸神却会如此努力的向他递出橄榄枝。 为了争夺这个重要的棋子,邪神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 奸奇依靠利益来吸引他,色孽依靠**来吸引他,而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接触到了第三个邪神。 “孩子?”纳垢的称呼让艾修鲁法特略有惊讶。奸奇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色孽则称他为“我的骑士”,而纳垢却称呼他为“孩子”。 “是的,我的孩子。”纳垢说话的口吻很温柔,“我知道你为何要呼唤我,而我也确实在等着你呼唤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很正常。老实说,纳垢要是不懂他来这里想干什么才是不正常。 “我知道,你想统治这片沼泽。”纳垢说道。“我知道这是奸奇的安排,但是对此我不反对。也许你正是那个最合适的人也说不定。” 这个……也太简单了吧。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对头。说实话,在他的预想里,纳垢肯定会来和他讨价还价一番,甚至要向他勒索一些东西。比方说一些承诺,比方说让他完成某个任务什么的。事情太过于顺利反而让人一时之间有点不敢置信。 “你……那个……那个不朽主宰……”纳垢的坦然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感到有些不安。按照以己度人的原则,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事情肯定不简单。这是另有计谋?亦或者只是那种欲擒故纵的老把戏? “那孩子死了。”纳垢回答,声音里充满了悲伤。“真的很可惜。他死的很英勇。但是,既然他是在一场面对面的,充满荣誉的战斗中死去的,至少我还能聊以安慰。” “那场雨……是你弄的吗?” “是的,孩子。因为我当时尽力想阻止你们,但是没能成功。这场战斗不管谁胜谁负都会让我感到悲伤。你无需为难,我知道你和奸奇的事情……”纳垢说道。“凭我的名义,这片沼泽里所有的孩子都会听从你的命令的。”他的声音一变。“而且,不止是这片沼泽。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支军队……我所有的信徒,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听凭你的调遣,可以加入你未来的战争中。” “喔……”好吧,至今为止,艾修鲁法特还真的没听到这么慷慨的条件。奸奇和色孽都是让他做一件事情又一件事情才肯提供帮助的做法,纳垢简直慷慨到无法想象。也真的只有慈父对爱子才有如此慷慨和不求回报的馈赠。 对了,“慈父纳垢”。艾修鲁法特之前听过纳垢的信徒是如此称呼他们的神的。当时他并没有多留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纳垢真的就是如此的一个神。毕竟,从来没有信徒称呼色孽、奸奇以及恐虐为“慈父”的。 不过,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想起自己见过的纳垢信徒,想起纳垢信徒身上一块块疮疖、脓包以及各种各样怪异的病变,当然还有被他杀死的不朽主宰杰克斯。 “你误会我了……”纳垢似乎洞悉了艾修鲁法特的想法(当然,这不算出奇),“那是生命的本质……只是表现方式超出了凡人的偏见而已……好吧,如果你不想去理解你就不必理解。孩子,相信我,我的祝福与你同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纳垢传入艾修鲁法特脑海里的声音变得庄重起来。 纳垢的祝福?艾修鲁法特想拒绝。据说纳垢的信徒外貌虽然生了各种各样的恶疾,但是实际上那些疾病对他们而言是没有任何伤害的……好吧,不管实际感受如何,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变成那些长满恶疾的样子。 “不要拒绝,事实上,也无需拒绝。因为我的祝福在很久以前就与你同在。”纳垢说道。“或许你自己尚未理解,但是在你身体每一块最细微的血肉之中,都蕴藏着终极的生命活力……远超他人。相信你一定也有所察觉。” “和杰克斯一样?”艾修鲁法特问道。说起来,他确实有着超人的恢复能力。 “不,他远没有达到你的境界。”纳垢回答道。“我的孩子,我知道你的目标。恐虐在高山之上构建了坚固的城堡。那场战斗绝不会是轻易取胜的,但是放心去吧,孩子。我会支持你,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呼唤我的帮助。” “等等……”艾修鲁法特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真的没料到纳垢会如此好说话,既然如此,他不妨多问一点。“纳垢……老爹。”他觉得有必要迎合一下纳垢的称呼。“恐虐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抓走星刻要干什么?” “他想要一个模板。”纳垢回答。“你的妻子,那个女人,正是一个合适的样本。恐虐违反了混沌的法则,他自负自己的力量强大,想要改变一切。” “模板?样本?”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事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什么意思?他想再追问,却突然惊觉双方的这种交流已经消失了。因为他手中的项链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团金属粉末。 在那枚戒指之上,第三个徽记已经显现。那是纳垢的徽记。 第一百零五节暗藏 第一百零五节暗藏 艾修鲁法特放下手臂,突然之间意识到和纳垢的交流是完全不同的。没错,和奸奇或者是色孽进行这种思想交流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事先要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如此,事后也会让人筋疲力尽。因为不管是揣测奸奇的用意还是抵抗色孽的诱惑,都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但是和纳垢的交流完全不同事实上,就和你闭上眼睛和别人说话没什么区别。 纳垢的信徒常常将纳垢称为“慈父”,看起来这个说法确实不是空穴来风的。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和纳垢的交流。首先,纳垢确实好像对他态度很不错……也许这位大神对所有信徒的态度都很不错。因为每个混沌信徒都知道,纳垢大神总是慷慨的(而且常常是无偿的)将自己的祝福赐给信徒。当然,怎么看待纳垢的“赐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艾修鲁法特这样的人看来,这些让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恶疾绝对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纳垢的信徒(至少似乎高阶的信徒)却欣然接受这些疾病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纳垢信徒只是“看上去生病”了,其实他们根本没受到疾病的痛苦。 无论如何,如果不在乎这一点的话,纳垢确实是一个不~,ww●w.错的神。至少,在刚才的短暂交流中,纳垢一口答应了艾修鲁法特的要求虽然艾修鲁法特不久以前刚刚杀掉纳垢的宠儿,不朽主宰杰克斯。他已经将沼泽地区的统治权许诺给了艾修鲁法特,此外,他还承诺在以后的战争中帮助艾修鲁法特这一切都是纳垢主动提出,没有索取任何回报。 和纳垢比起来,奸奇的见面礼就显得微薄了,更别说里面潜藏着钩子。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天黑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换上一套比较轻便的皮衣这是阿斯提安纳送给他的礼物。那位阿斯提安纳不仅在打仗上是一把好手,人情世故方面也是极有心得的。 说起来,既然纳垢已经做出了承诺,或许他就可以这样去找奸奇交差了。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他绝对算计不过诡诈之主。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摊牌之前,把自己所有的漏洞都弥补好。虽然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被算计,但是同样似乎输,输上一笔小钱和输得倾家荡产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他很清楚,为了能够发动一场突袭,杀死不朽主宰杰克斯,他向奸奇要求的额外的帮助以诡诈之主的作风来看,到最后事情结束之后,奸奇定然会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 艾修鲁法特将营地设置在沼泽边缘的最外围。根据阿斯提安纳的经验,这里也是最后一个适合外来人扎营的地方。前面说过,沼泽里的环境很糟糕,除了纳垢信徒那些充满毒素的肠胃之外,其他人都很难在这种鬼地方过活。他的营地就是阿斯提安纳曾经的营地在过去,阿斯提安纳采用在这里安营(并装出要建设的样子)的方式,成功将不朽主宰勾出了沼泽并将其击败。当然,很遗憾,他只取得战斗的胜利,没能拿下不朽主宰的脑袋。 阿斯提安纳的选择很有理由,因为这确实是一片非常合适安营的地盘种种天然条件使得这里有被建设为一处永久营地的潜力。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对于沼泽里的部落来说,无异于一根尖刺卡进喉咙里。 艾修鲁法特沿着营地外侧绕行。他记得被他杀掉的奥巴之前就是住在这里的。一小段时间后,他认出了奥巴的帐篷。此时帐篷里有火光漏出很明显,这个帐篷已经换了主人。当然,在混沌之中这是常事。 艾修鲁法特接着黑暗的掩护,靠近奥巴的帐篷。他拥有超人的听力,所以很快就辨认出帐篷里正在进行一场讨论。五六个嗓门同时出声,正在激烈的说着话。 艾修鲁法特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他杀掉了奥巴,但对奥巴的身后事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和指示,甚至是清楚的表达出了置之不理的态度。看起来这一手棋没有白下。 “他死了……就这样死掉了……”好几个人都说着类似的话。 “安静!”一个声音响起,嗓门不是很大,但是瞬间却压倒了所有的声音听起来这是一位主持者帐篷里安静了下来。“我们把他的话听完。” 于是一个听起来比较小的声音开口了,而且显得有点犹豫不决。至于这话的内容,正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者说,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仔细的描述了奥巴死的过程。 这件事情并不复杂,所以这位旁观者虽然尽可能详细的重复了一切,但是却也没花费太多的时间。 “这就是全过程。”等到相关的细节全部讲述完毕,主持者开口了。“他被弩箭射死了。” “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主持者清了清喉咙。“奥巴的死倒是能够猜测,但是为什么是弩箭?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擅长使用双手长剑,而不是十字弓。虽然奥巴是一个混沌冠军,但是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很厉害的混沌领主,他没理由会认为自己打不过奥巴。更别说当时完全是有心算无心,艾修鲁法特用充足的时间做好各种相关准备,而奥巴甚至连混沌盔甲都没有穿。” 了不起,一下子找到了关键。在帐篷外,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表示一下佩服。 “也许……压根没什么理由。”有人质疑。“不是每件事情都有理由的。也许只是艾修鲁法特一时兴起罢了。不管使用什么武器,在艾修鲁法特想要动手的时候,奥巴就死定了。” “如果艾修鲁法特是用一把飞刀干掉奥巴,那么这种说法确实有道理。”主持人回答。“但是很遗憾,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十字弓这东西很少见……至少不是那种随手可以弄到的东西。奥巴的死,一定是有计划的,不是临时起意。” “但是……艾修鲁法特大人宣布,奥巴是之前刺客事件的主使者。” “很可惜,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主持人立刻回答道。“他在自己的帐篷做好准备,然后叫奥巴过去。等到奥巴的脚一迈进帐篷,死亡就立刻落到了他的头上。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审判,那么就必然会有一个讯问、质疑和辩解的过程。刚才大家也听见了,奥巴进帐篷之后,也许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杀了。这像是一场审判吗?恐怕只有行刑吧。” 精彩!帐篷外的艾修鲁法特在心中暗自喝彩。 “那么他杀掉奥巴为什么?” “说的好,为什么?我们搜索了奥巴的遗物,答案是,至少看上去没有任何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对奥巴的遗物有任何的兴趣否则我们也不能在这里聚会了。所以可以得知,奥巴并不是因为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死的。” “或许是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有人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奥巴不穿盔甲一个人走进艾修鲁法特的帐篷里可真的是太蠢了。而且,假如他真的犯了蠢,艾修鲁法特也绝不会选择十字弓作为武器。”主持者说道。“帐篷外都是人。而十字弓这种武器是不一定能封住对方的嘴的。要是临死之前叫了几句,那事情就好玩了。” “那么怎么看?” “奥巴是蠢死的。”主持人说道。“他既没有在战斗中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也不是打听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他却没有发现,我们的混沌领主早已经对他产生了杀机。” “早?”有人质疑。说句实话,他们加入艾修鲁法特的麾下只有很短的时间,以至于彼此之间都还谈不上完全熟悉和了解。嗯,他们现在能够结合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地位的缘故,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共同目标的缘故。虽然艾修鲁法特击杀了不朽主宰,但是毕竟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上下之间貌合神离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 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带着一支部队从南方那边过来,但是他带来的军队人数有限,所以现在的部下之中,有很多都是险峰城的统治者,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转交给他的。这是一桩多赢的买卖:由于衰老,现在的阿斯提安纳已经失去了进取心,所以正在面对一个失去进取心的混沌领主要面对的问题,就是他的部下正在变得越来越桀骜不驯。把这些部下交给艾修鲁法特,阿斯提安纳的统治就能得到稳定。那些部下们得到了一个荣耀神明,争取更高地位的机会。艾修鲁法特得到能够用来攻打沼泽的军力。因为各方面都能得到好处,所以这个协议执行得很不错至少表面上如此。 “是的,大概是他想杀鸡给猴看。”主持人说道。“挑一个看上去最强最危险的杀掉,以此震慑其他人。所以,奥巴那个不知收敛的家伙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这个结论引起了一阵纷乱的议论声,但是最终,还是被人们接受了。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提议。”主持人说道。“艾修鲁法特部下中,有一位恐虐的混沌冠军,我记得叫做萨格……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 “怎么?” “那个萨格是个粗暴的人。我们可以挑逗他,让他杀掉几个人。然后,我们向艾修鲁法特控诉他作为将军,必须要对此做出处置。” “他可能只是责骂一番了事,或者把他关上几天。” “不管最后他对萨格做出什么样的处置,我们都有了下一步行动的机会。而只要他做出处置,每个人都能看到他在我们面前退让。当其他人意识到我们是一个足以和混沌领主对抗的团体的时候,他们就会倾向于加入我们,不是吗?” 接下去他们开始下一轮讨论,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无心细听了。正如他之前预料到的,在这些阿斯提安纳转交过来的部下之中,已经自成体系,并且联合起来在暗中对抗他这个混沌领主。当然,虽然他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也没想到这么眼中。这些人中,似乎有一个主心骨,他现在对这个主心骨的来历很感兴趣。这个人是谁? 第一百零六节顺势 第一百零六节顺势 必须要说,多方面共赢是阿金那样商人追求的境界。也许对阿金来说,做到“共赢”就够了。但是对于诡诈之主的信徒来说,“共赢”远不是结果。这也是奸奇信徒和商人之间的本质区别:商人希望用利益把多方面捆扎在一起,因为这是维持长期利益的最佳方式。但是诡诈之主的信徒追求的是个人短期得到最大的利益——通常通过损人利己的方式。 在所谓的“共赢”条件得到的利益……多数情况下是长期而不是短期的。 艾修鲁法特考虑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这里聚会的一帮人统统干掉——但是这不符合奸奇的原则。这样也许解决了问题,实际上收益却不大。因为这些人虽然是暗中联合起来尝试对抗他,但是他们自身却是军队战力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们如果全死了,意味着整个军队的战斗力会大幅度下降。 既然如此,他必须换一个方式。 艾修鲁法特绕了一个圈子,来到了帐篷的帘门正对的位置。帐篷周围有几个士兵执勤,所以他不能靠近。不过,在花了一点时间后,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观察位。 他耐心等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场讨论终于结束,领头走出来的那个人面孔很让人眼熟,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都惊愕了一下。 “阿斯提安纳……”艾修鲁法特盯着那个走出来的人,喃喃自语道。 那个人长着和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非常相像的脸——虽然艾修鲁法特和阿斯提安纳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但是年纪不同。 阿斯提安纳返老还童了?虽然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混沌邪神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真的要把某个人返老还童也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但是,艾修鲁法特不认为阿斯提安纳能得到这样慷慨的奖赏。奸奇绝不可能没理由的给予阿斯提安纳这么大的好处。 他细细观察,然后发现了这个人和阿斯提安纳还是有点区别的——他的肩膀比阿斯提安纳略宽,身高比阿斯提安纳也略矮。此外,此人的脸颊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从侧面看过去的时候格外明显。 说起来,最初的时候,阿斯提安纳就曾经提及希望让自己的儿子来继承他的位置。虽然不知道他有几个儿子(艾修鲁法特之前也没在意这个,所以一无所知),但是阿斯提安纳既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自己,至少说明他的儿子有这个潜力。前面说过,混沌这边讲究的是实力,而不是出身和血统,从阿斯提安纳既希望儿子能继承,又没有把握一定让儿子继承的犹豫反应,他的某个儿子应该拥有混沌冠军的身份。 那么,这个应该就是了。 艾修鲁法特藏身在较远的一处黑暗里——双方距离太远,所以艾修鲁法特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对方而不虞被发觉。阿斯提安纳的这个儿子实在很大胆——因为他并不是阿斯提安纳转交给艾修鲁法特的部下中一员。他居然混进艾修鲁法特的军营里——虽然阿斯提安纳和艾修鲁法特是同盟关系,但是如果他在这里被发觉,这个盟约可不一定能救他。不,甚至更进一步的说,这会导致盟约的破裂。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盟友会允许你派一个间谍到营地里兴风作浪的。 不,阿斯提安纳不会这么做,风险太大,除非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但是这不应该是一个骗局,因为如果这是一个骗局,意味着需要数十年的时间谋划设计,此外还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其中包括算到不朽主宰数次战败却依然能逃生。这个骗局的难度太大了。虽然诡诈之主号称能够洞悉时间的彼方,但是这毕竟是“号称”而已。如果奸奇真的能够洞悉未来的一切,也不至于有四大邪神彼此敌对了。其他三位大概早就被奸奇击败了。 再说了,如果这是骗局,奸奇想从这个骗局中得到什么呢?这完全不符合奸奇的作风,利益小,成本却很大。 如果不是阿斯提安纳,那么是……是这个小子自己想的吧?有趣!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凭借他的黑暗视力,他看到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朝着营地外围走去,越走越远。他跟了上去。黑夜是他的主场,没理由不充分利用一下。 目标并没有走出营地,而是到了一个营地边缘的帐篷。一个平凡无奇,用兽皮制的小帐篷,和普通混沌战士使用的没有任何不同。艾修鲁法特原本以为对方是想在这里会见其他什么人,但是对方却只是钻进帐篷,并且开始脱衣休息。 艾修鲁法特记住了帐篷的位置然后离开。一小段时间后,他来到了营地的另外一个交流。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对整个军营的布置还是花费了一点精力的,其布置的格局完全按照兵书来,结构有序,能够在遇到袭击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调动力量。不过在军营的这个位置,情况就变得完全不同。大大小小的帐篷随心所欲的排布着,连帐篷帘门的朝向都显得乱七八糟,各有各的选择。 艾修鲁法特穿过乱七八糟的帐篷群,来到了最大的那顶帐篷边上。 “萨格。”艾修鲁法特冲着门里喊道。几分钟后,他看到萨格从帐篷里走出来——**着上身,露出多/毛的胸部和结实的肌肉。 没错,这里是萨格——恐虐的混沌冠军——的营地。之前的旅途之中,艾修鲁法特将所有自愿加入他麾下的恐虐战士全部交给萨格统帅。萨格以个人武力方面,是一个很出色的混沌冠军,但是他在军事方面能力却很一般。甚至可以这么说,要不是他可以带头冲锋陷阵,他在军事方面的能力无限接近于零。不止是他,大部分恐虐的战士都有这种倾向。他们对于冲锋陷阵很有兴趣,对于列阵整队也勉强能接受(毕竟这样可以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厮杀),但是对于后勤,对于宿营、对于行军路线等等就没什么兴趣了。萨格更是在这方面达到了某种高度——看这片营区就能知道,萨格甚至让部下有序的安营都做不到。 “大人?”萨格迷惑的看了一眼天空,此时正值午夜,四周黑漆漆的。而且四周也是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有什么紧急的军事行动的样子。 几名混沌战士从帐篷里出来,不过看到四周安安静静,又认出在那里喊话的是艾修鲁法特,他们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参和的事情。 “萨格,我有事情要你做。”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将自己之前记住的营地位置说了一番。“那里有一个假扮成普通士兵的混沌冠军,用最快的速度去干掉他。”他说道。 “假扮成普通士兵的混沌冠军?可是如果他是假扮的,我怎么确定他是普通士兵还是混沌冠军呢?” “那没关系。”艾修鲁法特很轻松的回答。“杀错了也无所谓。当然对了就更好了。把那个家伙的脑袋给我带来……等等,脑袋你还是先保留一段时间,等我向你要再给我。至于时间……晚上动手可能不妥当,因为会给他逃走的机会。我建议你明天再行动。” “用什么借口动手呢?” “血神的信徒杀人还需要理由吗?我想没人会在乎这个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十分乐意。”恐虐的信徒对于杀戮这件事情总是十分欢迎的。能和一个混沌冠军交手更是萨格求之不得的事情。 艾修鲁法特回到自己的帐篷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塔瑞克居然在那里等他。 这段时间,为了筹划那一次对不朽主宰杰克斯的突然袭击,艾修鲁法特得到了一些额外的援军——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混沌巫师。他向奸奇索求帮助,于是奸奇就派了一群拥有魔盘的正规奸奇巫师过来帮忙。所以,作为巫师学徒,塔瑞克在军队里的地位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尴尬,甚至算可有可无了。 只有艾修鲁法特自己很清楚,这些巫师不值得信任,他们因奸奇的命令而来,也必然会因为奸奇的命令而走。如果有一天,他必须和奸奇来一场摊牌,那么这些巫师就会成为奸奇的牌。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情,又有谁能确保其他人的忠诚呢?毕竟他们也是奸奇的信徒。艾修鲁法特只能这么认为,或者是这么希望,他如果能建立起足够的成绩,那么那些人在奸奇和他之前做选择的时候,会多花一点时间考虑。 所以塔瑞克在军队中的地位没有改变,在表面上,他依然是艾修鲁法特的亲信。艾修鲁法特将很多军中事务都交给了这位巫师学徒。当然,也只是表面上而已。每个奸奇的信徒(特别是高阶信徒)都已经学到了这样一个事实:没有人是可以相信的。 “艾修鲁法特大人……”塔瑞克表情很严肃。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巫师学徒先进帐篷再说。帐篷外执勤的卫兵站的位置离帐篷门口有一小段距离,所以帐篷里的人尽可以说话而不虞被听见——除非他们大声的叫喊。 “大人,您做的事情很不妥。”塔瑞克一进帐篷就说道。 “什么事情?是指我杀掉奥巴吗?” “杀掉他本来是无所谓的事情,”塔瑞克回答。“但是您选择了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当然,如果您事后做得周全也行,但是您却只是杀掉他,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后续……” “我需要做什么后续?”艾修鲁法特反问。“我不是让你为他举行一个和混沌冠军身份匹配的葬礼吗?难道这个葬礼还要我自己去主持?” “但是您不应该除了葬礼以外什么都不做啊!”塔瑞克叫起来。“奥巴又不是只有一个人,他有一堆部下,很多朋友,以及有很多对他有好感的人……他们中很多人都对您的做法表示不满——是那种公开的表态了。” 艾修鲁法特诡秘的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要的。”他说道。 “大人,您是……近期内不打算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吗?” “不……不止是近期,远期也没有。事实上,我并不打算发动什么大规模攻势。”艾修鲁法特说道。 “但是,您不是说……”塔瑞克更加迷惑了。“这片沼泽是您的目的地?” 第一百零七节预示 第一百零七节 “过去是,现在不是了。”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 塔瑞克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也察觉到艾修鲁法特并不会对他做出解释。 “塔瑞克,正好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一下……”艾修鲁法特说道。“你对瘟疫之父了解吗?” “一点点。”塔瑞克回答。世人皆知瘟疫之父和诡诈之主是死对头,这意味着双方信徒之间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和他们打过一点交道。” “不,我的意识不是指那些信徒……而是指瘟疫之父自身。”艾修鲁法特问。“到处都说他是一位充满包容精神,宛如慈父一样的神。”塔瑞克急切的想说话,但是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塔瑞克继续听下去。“如果他的信徒被杀了,他会为死去的信徒复仇吗……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神本来就不可能为信徒复仇……我的意思是,他会对这个凶手采取什么态度?当然,前提是凶手并不信仰瘟疫之父。” “当然是敌视了。”塔瑞克被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还有其他的可能吗?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是瘟疫之父自己信徒的斗争,那么瘟疫之父并不会插手。他不仅不会插手,甚至还会给胜利者奖励呢。但是那必须是双方都是瘟疫之父阵营内部为前提。” 果然,事情有某些不对头……诸神背后隐藏着某种秘密……艾修鲁法特有些心烦意乱的想着。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某个特殊的理由存在。这个理由使得艾修鲁法特独一无二,诸神在围绕着他进行一场争夺。他们开出来的条件,可以说一个比一个慷慨。 那么,这个“特殊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自身战力的强大?现在的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自己很厉害。哪怕在“非人”比比皆是的混沌之中,他依然算得上一个绝顶高手,起码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遇到过比他更强的战士。此外,混沌的法则并不适宜诞生优秀的军事统帅,所以他的军事经验也对混沌势力有着重要的作用。 之前,艾修鲁法特以为这两点(特别是第二点)是他蒙受邪神青睐的关键因素。但是现在想来,绝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纳垢给他的条件真的太慷慨了,以至于让人怀疑纳垢到底是一个慈父还是一个孝顺儿子。艾修鲁法特发现,他之前认为的理由压根就不是原因所在。 纳垢喜爱不朽主宰杰克斯吗?那是无疑的。可以这么说,如果换一个人,这一次突袭一定会失败——不是指战斗本身失败,而是指不朽主宰九成九会成功逃生——别的不说,纳垢大神下的那场酸雨实在太夸张了。那带有黑暗魔力的雨水会腐蚀伤口,融化死者血肉,此外还能对健康的人眼睛产生很强的刺痛(幸好没引起让人眼睛瞎掉后遗症)。可以说,那场大雨一下子让突袭者集体失明了(顺带还让巫师的魔盘发狂,使得当时有战斗能力的巫师几乎全部脱离的战场)。靠着这个近乎作弊的手段,不朽主宰成功的杀出重围。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没有人能够在这种雨中追击逃走的不朽主宰。 必须要说,这件事情中,唯一的意外是艾修鲁法特自身。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对其他人的眼睛产生严重影响的酸雨对他无效。那些酸性雨水飘落到他的眼睛里,也就和普通的雨水没什么不同,用手擦一把即可。艾修鲁法特后来意识到,以纳垢这种明显“违规”的做法,阿斯提安纳其实输得不冤。 纳垢能够为他的宠儿做到这种程度,毫无疑问,不朽主宰是他真正重视的人。但是转眼之间,纳垢大神再也不提及这位被杀的宠儿,转而对艾修鲁法特(他甚至不是纳垢的信徒,也对疾病没有任何好感)大加笼络,许下种种承诺。 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到的正是塔瑞克迷惑的眼睛。“等等,塔瑞克,我有一个问题……那个……诸神会说谎吗?我的意思是,诸神对凡人许下虚假的承诺。” “大人,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塔瑞克解释道。“您可能听说过,有些些虔诚而又迷信的人们,常常向诸神或者其麾下的某个大恶魔祈祷,借助其力量给予他们的占卜和预言,启示未来。很多时候,一个部落就是靠着这些神谕行事的——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如何取得诸神的青睐,或者说应该将赌注下在哪里。但是这种方法……嗯,并不总是有效。常常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每一次天启与占卜都会得到一个不同的答案,每个答案都阐述着一条不同的通向荣誉之路。这一点,四位神明都是如此。很多人依据这一点,来证明诸神也会说谎。嗯,虽然我对此并不赞同,但是这无疑也是一种观点。”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在南方教会的书籍里,混沌众神是无常与矛盾的化身,而他们的恶魔家族成员们则以奸诈狡猾而闻名。邪神和麾下的恶魔通过丑恶而又令人疯狂的谎言,通过那些虚假的真理和无法保守的秘密,来影响世界,引导凡人信徒。 “但是另外一个方面,如果诸神向主动向凡人许下承诺,那么这个承诺就肯定是可以兑现的。当然,有时候,诸神会用一些模糊的用词,用一些模棱两可的方式来误导。这种情况是有的,但是并不能依据这个说诸神说谎,是不是?” 艾修鲁法特再次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只要诸神的承诺没有曲解的余地,那么这个承诺是绝对可信的?” “诡诈之主的承诺总是有余地的。”塔瑞克回答。“您要明白,那是诡诈之主对凡人追随者的一种考验。只有看破一切虚妄者方有机会达到真实。对于那些能够看破虚妄的人,诡诈之主从来不吝于奖赏。” “其他三位有没有采用这种考验方式?” “据我所知,没有。当然,这一点我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至少他们很少这么做是肯定的。您知道,我尊重他们,但是毕竟我侍奉的是诡诈之主。” 也就是说,纳垢的承诺是可信的。艾修鲁法特把这个可能性去掉,然后才发现这件事情有多么不寻常。 在混沌之中,强大的混沌信徒经常会成为诸神青睐的目标。这种情况下,诸神在对此人递出橄榄枝的时候,会给出更好的条件,好让那位信徒能够在利诱下改换门庭,投奔到自己门下。但是这些“条件”也不至于这么夸张。这已经不是招揽一个强大的信徒了,而是——好比一场拍卖,拍卖者对于心仪的物品报出自己认为合适的价格。色孽、奸奇,现在加上纳垢,一个比一个的报价高。 色孽许诺给他指引——这个倒也罢了。奸奇给了他不老不死之身和酩酊之血的配方,这个倒也算合理,毕竟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奸奇的后一件礼物里藏着钩子。此外,怎么说艾修鲁法特也为奸奇效劳了不少。但是纳垢这一次许下的承诺有点不正常——最关键的时候,瘟疫之父居然没有向他索取任何回报——不止是回报,纳垢老爹甚至将过去的旧账(也就是杀掉不朽主宰)一笔勾销,连提都没提了。 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如此笼络吗?艾修鲁法特沉思着。然后他想起之前色孽给他的回答,“你是特别的”。 我到底哪里特别?难道这和我……失落的记忆有关? 艾修鲁法特叹了一口气,凡人想要揣测神明的动机,真的是太难了,甚至可以说是徒劳的。按照一种哲学的观点,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能知晓凡人不能知晓之事,能做到凡人不能完成之事。 他定了定神,将思绪从这些烦乱的念头里抽离出来,然后看到塔瑞克还在他面前。 “大人。”塔瑞克说道。“我要提醒您一下,哪怕您没有继续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打算,眼下的局势对您而言也是很有风险的。奥巴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仔细的处理,以消化后遗症。” “我知道。” “而且,您要明白,其实事情的关键不止是奥巴……” 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塔瑞克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核心就是一句话,”艾修鲁法特说道。“我的胜利来得太容易了。” “阿斯提安纳花了二十年时间,虽然他打赢了多次战役,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实现杀掉不朽主宰,控制沼泽的目标。而对我来说,”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连准备的时间都算上,我前后只花了十天,动员的兵力不过一千人,就成功的杀掉了不朽主宰杰克斯。我的胜利来得太容易了,至少看上去来得太容易了,以至于让人不能真实的感受到这场胜利究竟是如何的侥幸和如何的艰苦……人类本来就是这样,他们喜欢用结果来衡量,对于背后付出的努力和其中夹杂的幸运成分则尽可能的选择无视。” “但是……” “因为胜利看上去太容易,所以他们质疑我的胜利。他们认为我只是幸运……单纯的幸运,瞎猫碰到死耗子的那一种。他们对我的能力抱有怀疑。一方面,他们怀疑我有没有统帅他们的资格,另外一方面,他们觉得也许有一个将我取而代之的机会。这就是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我说的对不对?” “您说的对,艾修鲁法特大人。”塔瑞克的表情变化了一下,先是有点僵硬,但最终还是变成了微笑。 “所以,如果我不找个方式来表现一下,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怀疑下去。说句实话,其实我杀不杀奥巴没有什么区别。反正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战力。” 塔瑞克弯腰行了一礼。“大人,请容我冒昧。是我多虑了。您是一位真正的混沌领主。”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没其他的事情了,我就告退了。” “塔瑞克,”艾修鲁法特说道。一想到这个忠心的部下(当然,这个“忠心”的标准是按照奸奇来的)有可能是一枚隐藏得很深的棋子,艾修鲁法特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提醒对方一下——虽然这可能毫无意义,但是他还是想提醒一下。“诸神曾经对你许下什么承诺吗?” “大人,我并不想隐瞒,我在加入您麾下之前,也就是在无语恐慌部落的时候,曾经……向诡诈之主要求过启示。” “诸神在你耳边低语过什么?”艾修鲁法特问。 第一百零八节往事 第一百零八节往事 “呵呵,大人,诸神的低语并不是凡人能听见,或者说能够听明白的。”塔瑞克回答。“我是使用一种常见的占卜方式……” “你说什么?!”艾修鲁法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猛的亮起来。 “……这个……那个……我……使用了一种常见的占卜方式,就是鸟骨占卜……使用飞鸟的骨头……”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上一句话。你说什么来着……诸神的低语不是凡人能听见的?凡人不能聆听诸神的话语?” “啊……大人,这个……您不知道?诸神的……诸神的话语怎么可能由凡人聆听呢?哪怕是神祗的只言片语,凡人也承受不起!” 艾修鲁法特明显的呆了一呆。“承受不起会怎么样?”他问。 “当然是心智失常,陷入疯狂!”塔瑞克回答道。“或者说,听过诸神低语的人都死了。” “这个是……”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接触到打开秘密之门的钥匙。“谣言?传说?还是有过经验的东西?” “大人,这只是传说。但是我想,除非是过于自信亦或者过于愚蠢的人,否则是不会有兴趣去校对这件事情是否是谣言的。” “诸神不能直接和凡人交流吗?”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说不清楚他在说给塔瑞克听还是自言自语。 “哦,站在逻辑的角度来说,假如诸神的声音能被凡人直接听见,那么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接受神谕的方式呢?” 诸神的声音不能被凡人直接听到……难道色孽之前所说的“你是特别的”指的就是这个?因为某个原因,我拥有能够直接聆听诸神话语的机会?这就是为什么 等等,这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上,传说和真实之间并无直接的联系,哪怕在混沌之中也是如此。 艾修鲁法特突然很后悔杀了不朽主宰,或者杀早了。他应该问一下的。确实,低层乃至于中层的混沌信徒是没有聆听神言的机会的,但是不朽主宰杰克斯那样的人,一定有机会……等等,幸好,附近不止一个不朽主宰,还有另外一个呢。 “对了,”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将话题转回来。“你说的那一次占卜,得到了什么结果?” “一个连我也无法解释的结果。”塔瑞克说道。“只能这么理解,对我来说,这趟旅途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机遇。” “哦,怎么一个‘无法解释’?诡诈之主没有给出明确的话语。” “哦,大人,您可能不知道。不同的神谕要付出不同的代价,类似鸟骨占卜这样方式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但是相应的,得到的也只有一个含混不清,带有象征意味的答案。将其解读是一个高难度的活,我不敢肯定一定能理解。我得到的神谕是这样的:‘失落的城市,蛇之月,火焰的圣杯,灰烬的王国,剑与权柄,诸神的悲叹。’” “什么意思?”这个神谕倒真的很有神秘感。一个词一个词的都能理解,但是混合在一起却听不懂。 “大人,我说过,解读此类神谕是一个高难度的活,没人能说自己百分百理解神意。这也是为什么鸟骨占卜简单方便,不需要额外代价的原因。说起来,确实很多人采取鸟骨占卜的方式,但是如果是整个部落要求神意的指引,就会用其他的,能够得到明确指引的方式。我只能根据内容作出如此推测。” “很有趣。”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有点小事要你帮我办一下。” 这句话成为这番交谈的结束语。塔瑞克很快就告辞离开,艾修鲁法特则用力的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纳垢说的是真是假,他很快就能知道。 奸奇又一次在他的礼物里放好了钩子——而且不止一个。艾修鲁法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这些钩子给去掉。当然,也许全部去掉不可能,但是少一个好一个。 他睁开眼睛,看到拉菲妮娅走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再次想到钩子。也许喜欢在礼物里藏钩子的不止是奸奇。拉菲妮娅拥有一双清澈的能映出一切事物的美丽的淡蓝色瞳孔,以及娇艳欲滴的嘴唇。看着拉菲妮娅的脸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些故事和传说,那些因为**情而引发的战争,那些让千万人流血的红颜祸水。 其实在色孽的信徒之中,也有其他类似的美人。比方说艾修鲁法特之前认识的混沌领主萨加斯。但是萨加斯的美是虚幻的,是色孽的魔力让人类的脑子直接产生了“魅力”这个概念。等你的眼睛从她身上挪开,你甚至无法回想起她到底哪里那么吸引你。而拉菲妮娅的这种美是真实的,能够被眼睛感受,被脑海记忆。 艾修鲁法特不确定拉菲妮娅身上是不是隐藏着什么色孽的密谋,但是他清楚,在混沌的领域上,最不受控制的就是**。一旦让**征服,就等于让混沌彻底腐蚀。在过去,不知道多少教会里挑选出的精英密探被派到混沌领域的里打探消息,都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最终迷失在这片大地上,再也无法回到故乡。 奸奇用利益来吸引凡人,色孽用**来吸引凡人,纳垢用希望和胁迫吸引凡人,恐虐则用简单和慷慨来吸引凡人。混沌用力量和权柄的诱惑,将凡人最终吸引到自己的门下。来到混沌领域之后,一个南方人很快就能感觉到真切的神的权能。和南方截然不同的,简单而充满机会的世界。 在这里,没有血统、资历、身份的限制。一切都只看你自身的能力。但是,混沌领域绝不是天堂,或者说,这里只是强者的天堂。 “大人,您没有喝酒?”拉菲妮娅来到艾修鲁法特的桌子边上,端起桌子上的酒壶。酒壶依然沉重,说明里面的酩酊之血并没有被喝掉。 “暂时不想喝。”艾修鲁法特回答。也许是在混沌领域久了,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说谎。他只是有太多事情,没时间喝酒罢了。“这个酒,你喝过吗?” “偶然有一点。”拉菲妮娅回答。“不过,这个酩酊之血并不是普通的蜂蜜酒呢。传说,这个酒会让人勾起心事,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所以有人称它为老人之酒,意思是适合老人饮用。不过,老了还有能力喝这种酒的人可不多——它因为力道十足,所以很受欢迎。” “哦,这个东西一直就有?”艾修鲁法特问。话说回来,他还真的没去了解这种酒的来历,反正奸奇已经将配方告诉他了。此外,无语恐慌部落也酿制了数量颇多的酩酊之血(甚至当做特产出售)。他这次来沼泽这边,也带上了少量的酒作为私人物品。 “这种酒已经出现好几年了吧……险峰城这里都有酿制呢。”拉菲妮娅说道。“大人,您现在喝的,就是我从险峰城里买来的。” “我原来携带的呢?我记得……我带了好像好几坛来着的。” “您一路上都喝光了。”拉菲妮娅回答。“其实到了险峰城那里的时候,就喝的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酒壶,苦笑了一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大。但是话说回来,虽然他这么喝,似乎除了会醉之外,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反应。印象中,那些酗酒过度的人都会出现身体平衡性下降(严重的甚至会四肢不受控制的颤抖),头脑思考能力减弱(严重的甚至会彻底糊涂掉)之类的问题,不过他似乎没有这些毛病。 “这些酒……”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知道现在他不能喝醉。突然之间,他才意识到拉菲妮娅面色潮红,言行举止之间有几分醉意。“拉菲妮娅,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酩酊之血确实很厉害,我梦见一些自己也以为已经忘记的事情。”拉菲妮娅说道。也许是酒的缘故,她坐到了艾修鲁法特对面,上半身贴在桌面上。“很不好的梦,所以突然想来和您聊几句。” “什么已经忘记的事情?”艾修鲁法特问道。 “小时候的事情。”拉菲妮娅回答道。“我梦见了我小时候……那个时候好像我只有七岁到八岁的样子,头发还打着小辫子,尘土粘满了我的双颊。我穿着一身成人的衣服……成人的衣服剪短一点就是我的工作服了……很大,有时候绊倒我。那身衣服不保暖,冬天从来也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温暖过。” “我是个奴隶……是别人的财产……因为我的父母、亲族已经全部在部落战争之中被杀光,我是极少数幸存下来的人中间的一个。所有的战争和屠杀都是以混沌的名义进行的……我恨混沌!”她满脸醉容的笑着,吐出这些对混沌而言算得上亵渎的话语。“不过那个时候还算好,因为我太小,很少挨鞭子,也没人用特别的目光觊觎着我。我的工作是放羊,我不讨厌那个活,因为在天冷的时候,羊群是我得到温暖的唯一途径……” “我在部落里赶着羊群……天天如此。有天,部落里的人一定是打了胜仗或者围猎得到了大收获,因为那天大门口一带人很多,而且到处都是血腥味和酒味……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我不得不为羊群开辟道路……躲避着那些满身血腥味的醉鬼。有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辫子,几乎把我拽倒在地上。我努力的借助羊群的掩护躲避……但我没有哭,因为哭泣只能使那些恶棍更加肆意地嘲笑和辱骂我。”i640 第一百零九节抗议 第一百零九节抗议 “但是我躲不了,那个人没能拽我的头发,于是用脚踢了我。我摔倒了。其他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在兴奋地嘻笑,那个人则一脸兴奋。好像他能踢倒一个孩子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我记住了他们的脸,也许我一时之间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迟早能做点什么的。” “我把羊群赶进大门。但是我马上察觉少了一只羊。我不知道少了一只羊会有什么后果,但是那一定是糟糕得我不想知道的后果。于是我回头,朝着大门口的人群那边过去,想要找个空隙钻出去。我太想赶紧出去找羊了,所以看到一个人流中的缺口的时候就冲了过去……等到我发现密集的人群中出现缺口的原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在那个缺口里,十来把战斧和长刀已经被人握在手里,冲突不可避免,而我却进了那个该死的漩涡中心。” “两边的人冲击在一起,彼此砍杀。我僵在那里,无处可逃,然后被人撞倒在地。我哭喊着,刀斧、咒骂和鲜血在我头顶上,组成了一副混乱而恐怖的画面,有人踩到了我,一个人在我身边倒下,满是鲜血的面孔就对着我。” “我感到孤独、疼痛、害怕,那一刻,除了哭,我什么也不能做。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抓了◇,ww+w.起来。有人提着我的衣领……我挣扎着,金属的冰凉感贴到了我的脖子上。” “‘滚开……退后!’,那个抓着我的人大喊着。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战斗已经结束,不,应该说战斗将近结束。因为有一方已经死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而正是这个人将我抓在手里。他想用我当人质,或者是当盾牌……”拉菲妮娅突然咯咯的笑起来。“所谓的混沌信徒也不过如是。在最后的生死关头,他还是下意识的忘记了混沌的规则。居然指望用人质让胜利者不对他斩尽杀绝……” “当然,他这种做法引来的只有对方的大声嘲笑。‘你以为这样做,我们就不会杀你了?’。在我面前,胜利者一方这么说到。我看着他们,用眼光乞求拯救,但是他们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我从未感到如此无助,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掉了下来。” “那个抓着我的人后退了,我希望他把我丢到一边,但是他的手始终紧拽着我的衣服。‘我们放你走,然后召集人手来报复?’对面的人这么说道。然后他们四个人分开,从四面八方想要发动攻击。看着他们的表情,我知道他们会把抓着我的那个砍成肉酱,捎带着把我一起剁碎。” “你最后怎么活下来的?”艾修鲁法特始终在听着拉菲妮娅自说自话,但是这一刻也不得不插了一句。 “人在生死关头,总是能爆发出额外的力量的。那种情况下,一个小女孩也不能忽视。”拉菲妮娅再次笑了一下。“右边的那个首先发动攻击。而我在这一刻,拼命的扭动身体,并且抬起脚,用自己的脚尖踢中了那个抓着我的人脸,而且幸运的踢中了眼睛。所以他没有躲过从右边而来的致命一击。然后他手松开,我及时逃离了就在他被人乱刀齐下砍成肉泥之前。” “我看着那个人死掉。之前我害怕得直哭,但是那一刻,我却已经止住眼泪。那些人干完了手头的事,满身血腥的转过头。他们中的一个看着我,咧开嘴笑了。” “‘干得不错,小丫头。’那个人对我说道。他从我的衣着上看出了我的身份。‘当个奴隶可惜了’。他这么说道。” 艾修鲁法特有点惊讶。 “那天晚上,我因为丢了一只羊,被打得两天爬不起来。而等到我再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已经完全忘记了曾经说的话。” 拉菲妮娅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艾修鲁法特抬起头,看着帐篷外黑沉沉的天空。如果没有来到这里,他真的不敢相信想要信任一个人居然是这么难的事情。但是混沌的领域里只有利益、算计和狡诈。在黑夜之中,一点火光绝不会带来光明,只会更加容易引来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他摇摇头,把这些多愁善感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艾修鲁法特知道,混沌领域对于他来说,也许是比南方更合适的地方。在这里,他上有诸神眷顾,中有足够的军事经验,下有自己高超的战斗技艺(还有一些不知因何而来的超能力)。他在这里绝对算得上一个强者。而混沌领域是强者的天堂。他在这里可以尽情的放纵自己的一切**,在混沌之中,强者就是正确,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引来赞赏和效仿,不会引来批评和敌视。 但是,偏偏就在他灵魂深处,某个声音反复述说着和混沌截然不同的道德观,使得他不能接受这一切或者说,或许表面上依照混沌惯例行事,但是在内心之中,却不能赞同这一切。 天很快就会亮。天亮之后,萨格就会马上付诸行动艾修鲁法特知道恐虐信徒的爱好。对于这种挑战强者以向血神献祭的行动,他们从来都是趋之若鹜,不肯拖延的。要知道,血神虽然赞赏一切的杀戮,但是对于不同的杀戮还是抱着不同的态度。那些挑战强者的战斗才是血神最为喜爱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萨格会花费时间精力去挑战混沌领主的缘故。 然后……一切就会按照他计划之中的发展。至少艾修鲁法特希望如此。他们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混沌领主,认为他有着混沌领主特有的矜持和自尊,或者说,荣誉感。奸奇信徒会有荣誉吗?哼!任何说这些话家伙都是对诡诈之主了解不深的白痴!只要一有机会,诡诈之主的信徒就会在同僚、上司乃至于部下的背后捅上一刀,不会有一丝犹豫的。奸奇的信徒都明白两点:第一,最后的胜利者,才能得到神明的微笑。第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能相信。 艾修鲁法特是在营地里巡视的时候接到消息的。具体点说,他的亲卫队长,也就是弗林特,急匆匆的从另外一边跑过来,向艾修鲁法特述说了一次事故:艾修鲁法特手下的将领之一,也就是萨格,在别人的营区大打出手,杀掉了好几个人。 众所周知,哪怕在混沌的军队之中,内部的争斗也是被严格禁止的。以军法之名处死几个人是一回事,私下里杀人是另外一回事。这种事情如果不禁绝,那么无异于让整个军队的军纪荡然无存。 艾修鲁法特耐心的等着弗林特详细的说完一切过程。末了,弗林特强调了一句。“大人,您好些军官已经聚集起来,要求您对这件事情做出处置。” “他们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 “在您的大帐里。” “有多少人?是不是都是……险峰城的人?” “险峰城的为主,但是也有很多其他的人。”弗林特这方面倒是比较细致。“这种事情很麻烦,没人喜欢和一个随时可能将刀刃挥向自己的战友相处。如果您处理不当,恐怕事情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程度。” “弗林特,我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在军队中,血神的信徒压抑不住对鲜血的渴望,转而攻击战友的?” “这个……偶然也有听说吧。恐虐的信徒有时候会陷入嗜血的狂热,不能自制,分不清楚敌友。这个是公认的。” “通常要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将那个陷入狂热的家伙杀掉或者驱逐走。”弗林特回答。“当然,如果条件合适,可以干脆将他们送到战场上去。这样的话就物尽其用,两全其美了。” “那么,如果他们狂热之后……恢复了理智呢?”艾修鲁法特问道。在南方虽然没有恐虐信徒,但是也有一些有伤人能力的疯子。但是南方的法律通常是照顾那些疯子的。因为在人们眼里,一个人疯掉本身就很可怜了,如果因为疯病而再受到处罚那就太过分了一点。“我的意思是,当恐虐的信徒看上去只是一时不能自控……现在已经恢复正常。” “恐怕您同样要做出处理措施。否则的话,下面的士兵会变得离心离德的。” “很好。”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个让弗林特感到奇怪的笑容。“我们去大帐那里看看。” 此时此刻,大帐那里确实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艾修鲁法特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他看得出来,绝大多数都是来自险峰城的人,而且在昨夜见过一次只有极少数例外。从位置上看,这些例外的少数份子并没有站在第一线,也没有表现出过分激动的情绪。他们只是同样对这种事情感到不满罢了。 很好,奸奇至少没在一件事情上下两个钩子。艾修鲁法特看着人群,心里这么想到。这个世界上,要一个人屈服通常同时需要大棒和胡萝卜两者。仅仅拥有胡萝卜是不够的,因为有些人因为天性贪婪或者天性淡泊,极难被利诱满足。仅仅拥有大棒也不行,因为同样拥有少数人本质刚强,容易导致鱼死网破。但是同时拥有大棒和胡萝卜,世界上就没人能抵御一定要说有例外的话,那也是因为大棒不够大,萝卜不够粗。 从瘟疫之父的开价来看,诸神是不会轻易放弃艾修鲁法特这样一个好用的棋子的。按照诡诈之主的行事风格,既然他已经拿出了胡萝卜,他定然也会准备大棒。这根大棒不会是某个人,而是某个困难。 也许艾修鲁法特很强,但是诡诈之主没有困难也会制造出困难的。就像来沼泽这里一样。诡诈之主很清楚沼泽的特定环境决定了击败不朽主宰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但他依然用种种诡计让艾修鲁法特彻底的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在最后时刻,艾修鲁法特不得不低头向他求援。 这应该是诡诈之主的一个测试。然后,在未来的某天,在艾修鲁法特距离自己目标只差一步的时候,他同样会遇到某个困难某个精心安排,不到最后无法显现的困难。在距离胜利只差一线的时候,艾修鲁法特会再一次不得不屈服。那一次,他付出的代价可没有沼泽这里这么简单了。 这就是诡诈之主的计划,或者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诡诈之主的计划。诡诈之主永远在谋划着各种计划,从中攫取最大的那份利益。 第一百一十节表演 第一百一十节表演 一抹冷笑从艾修鲁法特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人群看着他,他也看着人群。他是他们的统帅,这是他用自己的力量和计谋得到的权力。正如书上所说,获取权力不容易,保住权力更加艰难,不够强壮或者不够聪明的人不能得到权力,就算因为其他的途径得到,最终也只能为自己带来灾祸。这是因为极少有人自愿处于下属。如果没有足够的手段,那么不是下级抵触上级,就是下级夺取上级的权力。 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概念,这些思想是怎么来到他脑海里的仿佛他本来就专门学习过这些,只要条件合适,就自然而然的想起来。 “听说发生了一些事情。”艾修鲁法特首先开口。此时的他已经穿戴了全身甲胄,除了头盔特意没戴之外。“有人被杀了?” “一场谋杀,大人。”有人开口了。艾修鲁法特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认出他正是昨夜看到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我想向您指控,恐虐的信徒杀害了一个我军的成员。” “一个很严重的指控。”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先进大帐慢慢说吧。” 几分钟后,几位昨夜密谋的成员一起详细的说明这场事故的过程。其实他们虽然讲得绘声绘色,但是实『≤长『≤风『≤文『≤学,w※★wx.际上发生了什么,也是事后看了现场推断出来的。总之事情很简单,萨格到了那里,把那里的人全部给宰了。可能是觉得会弄错,亦或者有几个倒霉蛋居然正在现场,让人无法分辨,总之萨格将附近的两个家伙一起都宰了。具体的战斗过程从现场留下的种种痕迹来看相当惨烈。因为这场战斗并不是一场突袭,死者都是全副武装的,而且在死前都进行了抵抗。 而且,死者也被割掉了脑袋。 在混沌领域中,夺颅是一种很常见的事情。在混沌领域的众多野蛮部落(特别是血神信徒)之中,有很多有这种习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的部落相信首级是一个人的力量中心所在,藉由获取头颅,胜利者就能得到一部分牺牲者的力量。当然,对恐虐的信徒来说,拿走战败者的首级还有特别的意义,因为这等于将每一名手下败将都献祭於血神。在混沌的传说中,血神就是端坐在一个用无数牺牲者的头颅堆积而成的宝座之上。这种行为能够极大的取悦血神。 “死的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艾修鲁法特看似随意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很自然,但是艾修鲁法特依然注意到几个密谋者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不过,最后,领头的那个还是报出了几个人的名字都艾修鲁法特从未听说过的,不知真假的名字。不过哪怕艾修鲁法特听过,他也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他们都是混沌战士?”艾修鲁法特问道。 “是的,他们全部都拥有混沌盔甲。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 “是个很严重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确定是萨格干的?” “大人,我可以保证这一点。因为有很多的目击者,亲眼看到他带着头颅离开。这么多人是不会同时看错的。” “我懂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我先得确认一下。”他朝着边上的弗林特做了个手势,后者走上前来。每个人都看到艾修鲁法特在弗林特耳边说了一些话,接着,这位色孽的神选战士就离开了。 “稍安勿躁。”艾修鲁法特对着帐篷里聚集的这群军官说道。“应该很快就有答复回来的。” 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弗林特很快回来来。去的时候他是空手的,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盛放着几个似乎像是球的东西。之所以说是“像”,是因为有红色的布盖在这些东西之上。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球。托盘上散发出如此浓烈的血腥味,以至于任何人都不会猜错这上面是什么。 “大人……”那个领头的密谋者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有说出来。 艾修鲁法特信手掀开第一快红布,下面是一个人类的头颅。因为死的时间并不久,所以整个头颅的面容十分清晰,和生前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是公然对您权威的挑战。”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耳熟,然后意识到这是昨夜在那个帐篷里发言很积极的一个声音。 他没有理会,将剩余的两张红布掀开。其中一个头颅正是他要看的。 “大人,”一个密谋者上前喊了一声,想要把艾修鲁法特的注意力从头颅上挪开。但是很明显,他的这个做法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在那里,半天不动。 “这个……为什么我看着很眼熟。”艾修鲁法特终于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表情似乎很迷惑。“这是谁?” “这位是……”领头的密谋者咳嗽了一声。“一个被恐虐信徒杀害的……”他极力想把这个意外掩饰过去,但是很遗憾,这是注定徒劳的。 “他长得很像阿斯提安纳。”艾修鲁法特说道。“除了年纪之外。”他的目光从这些来自险峰城的人身上扫过。“你们觉得呢?” 要说来自险峰城的人居然不认识阿斯提安纳,那就太过于离谱了。一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都知道,恐虐信徒夺颅之后肯定要处理一下这东西是恐虐信徒作为装饰品用的,自然不能让它腐烂发臭。所以几乎没有料到这颗头颅保持着如此完整。 “这个……”几个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位叫什么名字?”艾修鲁法特眼睛看着死不瞑目的人头,信口问道。“应该是阿斯提安纳的儿子吧。我记得他有儿子的……只是忘了有几个。” 这个家伙其实还不错。艾修鲁法特心里想着。隐藏混沌冠军的身份潜伏进来,然后想方设法的夺取胜利果实如果能够成功,这样的功绩定然会得到奸奇的青眼有加。到时候晋升为混沌领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必艾修鲁法特这段时间遇到的一系列刺杀事件,背后的推动者应该就是这一位吧。 但是很可惜,他毕竟太嫩了一点。话说回来,他也只是一个混沌信徒,所以他注定不能跳出这个位置用更大的视角来观看一切。奸奇不在乎信徒的虔诚,在乎的是信徒的价值。所以,他策划这件密谋是注定要失败的。假如他真的有成功的希望,奸奇同样会在最后关头把他卖掉只要艾修鲁法特提出要求。 艾修鲁法特在心里感慨完,然后抬起头看着一圈子部下。现在,哪怕白痴也能感觉到不对头之处了。聪明的已经意识到自己完全被耍了,不够聪明的还在想着辩解或者是推脱的用辞。 只有领头的那几个头脑最清醒。他们虽然已经明白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演戏,艾修鲁法特是导演兼观众,而他们都是不自知的演员。但是他们并不惊慌。因为他们知道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只要艾修鲁法特还想要征服沼泽,他就不可能抛开他们。如果没了他们,那么这支军队就会丧失掉大部分战斗力而且是无法短期恢复的损失。而艾修鲁法特刚刚杀掉不朽主宰杰克斯。沼泽里,旧的领袖已经死去,新的领袖尚未诞生。这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艾修鲁法特绝不会放弃。所以,艾修鲁法特不可能让自己的军队丧失战斗力从而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这就是他们的底牌所以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艾修鲁法特都必须尽可能的忍耐。 这是只有头颅在托盘上的这位分析出来的从这一点来说,他很聪明,切入要害,洞悉基本面。但是他弄错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艾修鲁法特虽然要尽可能的忍耐,但不等于要无限制的忍耐。第二就是,艾修鲁法特需要他们,但却不是需要他们全部的人。他做的太过火,又太不谨慎了。 当然,或许他还有其他一些理由让他如此大胆。比方说因为阿斯提安纳的缘故,艾修鲁法特就算抓住他也必须(理论上)要对他网开一面。只要他没有跳出来正面挑战艾修鲁法特的权威,那么艾修鲁法特必须要忍耐下去。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突然说道。“战争结束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呆了一下。太突然了,所以让人完全不能相信。 “我现在已经是这片沼泽的领主了。”艾修鲁法特继续解释。“藉由瘟疫之父的承诺,这片沼泽的统治权,从此归于我的名下。接下去不需要战斗,只需要……信件或者是魔法通讯即可。” 为了证明他的话,艾修鲁法特举起手,将手中的戒指旋转三面,依次向所有人展示色孽、奸奇和纳垢的徽记。 他没有浪费时间去观察部下们或惊慌失措,或色厉内荏的表情。而是站起来。“有时候,一点点游戏是很不错的消遣。”他说道。“但是,太过分了就会让事情变质掉。”他的目光从那几个领头者的身上扫过,后者立刻退了一步,或者是做出了后退的架势。 几个人观察四周,然后意识到一件更大的灾难。不知不觉中,帐篷里已经多了很多艾修鲁法特的亲卫这是将军的权力,在图穷匕首见之前被看成是正常调度,没人起疑心。而他们的护卫、随从、已经部下都不在身边。这绝对是有心的,因为透过帐篷的帘门,能够看到帐篷外也有很多的士兵全部都不是来自险峰的那一种。 第一百十一节困惑 第一百十一节困惑 这个算是一网打尽吗?因为这事太突然,所以聚集起来找艾修鲁法特的时候,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并没有穿戴甲胄,甚至没有随身携带自己惯用的武器——混沌信徒喜欢使用斧锤之类重武器,随身携带不方便。 任何一个人,包括混沌信徒在内,其战力都会受到装备的影响。一个赤手空拳的神选战士不一定能打得过手持武器的掠夺者。如果这些人此时全副武装,或许他们还能选择冲杀出去,至少也能杀个够本。但是现在他们不仅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在战力上同样如此。真的要述诸武力的话,这么多人(虽然其中地位较低的也是神选战士)能够杀上三五个敌人陪葬就很不错了。 而且除了四周的战士之外,在他们面前,还有一位全副武装的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看似没携带武器,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位混沌领主拥有一把能够随时召唤到手中的魔法剑。 这种慌乱迅速的传播出去,转眼之间,每个人都意识到这一点。 几个领头的看着艾修鲁法特,后者依然嘴角挂着微笑,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冰冷的。他清楚的看到这帮人嘴唇上因为恐惧和愤恨而变成灰白色。 加料加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 “你们应该觉得很幸运。”艾修鲁法特清了一下喉咙,说道。“因为我……心情很好。”他再次环视了一圈,然后说道。“你们的诡计在我眼里和猴戏一样可笑……或者你们都忘记了,为什么你们只是神选战士或混沌冠军,而我却是一个混沌领主。”他举起手,示意手中的戒指。 “这一次发生的事情,我就暂时忘记好了。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他看着几个领头的。“我相信不会再有了,不是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其中几个人用不敢相信的目光彼此打量。 “好了,各位,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们可以走了。”艾修鲁法特将红布盖回首级之上。“你到底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他用一种嘲讽的口吻对着这个早就不会回答的人头说道。“说你愚蠢吧,你居然能说服这么多人联合起来。说你聪明吧,你居然连自己的盔甲都不带,藏到敌人的营地里……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毕竟不是阿斯提安纳,他是一个混沌领主,而你,最多也不过一个区区的混沌冠军。” 他抬起头,看着其他人。刚才艾修鲁法特虽然说过“你们可以走了”,但是实际上所有人都不敢就这么离开。 “顺带提醒一下,想要对抗一个混沌领主的,唯有另外一位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如果是阿斯提安纳特地来给我找碴,那我真的要小心一下,但你们……却还不配。” 几分钟后,大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就连弗林特也去处理那些首级了——特别要说明一下,虽然很多部落有夺颅的传统,但是阿索文部落并没有这个习惯。 艾修鲁法特独自一个人,背靠着椅子坐在自己的大帐内。他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塔瑞克。 “大人,您赢了。”塔瑞克说道。此时,敬佩之情洋溢于巫师学徒的脸,“很抱歉,之前是我多事了。”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塔瑞克让他想起奸奇。塔瑞克是奸奇埋伏好的另外一根钩子吗?也许是吧。不过他对塔瑞克倒没有任何想法。因为你不可能拔光诡诈之主所有的钩子——虽然你可以去掉那些最危险的。 “赢了?”他用一种自嘲的口吻说道。“我真的赢了吗?” “大人,我想,在短期之内,您不必担心您命令的执行力了。”塔瑞克小心翼翼的说道。“难道这还不是胜利?” “塔瑞克,你知道……在南方,有一种地方叫赌场,专门供人赌博用的。” “这个……我有所耳闻。”塔瑞克回答。其实混沌信徒同样喜欢赌博——在这方面,全世界的人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在很多混沌部落里,也有一些名字不叫“赌场”的赌场,供部落成员游戏取乐。南方人和混沌信徒之间,在这方面高度趋同,很多南方人的赌博用具,混沌部落里同样流行。 “其实我呢,就好像赌场里的一个赌徒。”艾修鲁法特说道。“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是另外一个赌徒。我们两个坐在一起赌输赢。我手里的牌好些,他手里的牌差些,我的技巧好些,他的技巧嫩些,我的运气好些,他的运气差些。然后我们两个经过一番角逐,最后分出胜负……你说这种胜利有什么用?” “大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这么说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的赢面比较大,他的赢面比较小。表面上我赢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话要说回来,我赢面再大也不是百分百,他赢面再小也不是零。这样赌下去,只要次数足够多,迟早有一天我会输,是不是?所以说,只要坐在赌桌边上,就不是赢家。因为毕竟有失败的风险。” “那么……谁是赢家?”塔瑞克完全搞不懂了。 “赌场老板。”艾修鲁法特回答道。“赌博没有赢家,今天赢的人明天会输。赌来赌去,赢的人只有一个——赌场老板。塔瑞克,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在南方,那些开赌场的赌场老板都很赚钱,以至于普通人甚至没资格开赌场。” “说来说去,赌博最后的胜利者永远都是赌场老板。赌徒的输赢对赌场老板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不管谁赢谁输,他得到的那份抽头都不会改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塔瑞克闭上了嘴,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惊异。他已经隐隐知道艾修鲁法特话语所指,所以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您想成为……”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了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开赌场的。我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在输光前从赌场离开。”艾修鲁法特说道。他叹口气,挥了挥手,“说起来,塔瑞克,帮我找一些对沼泽情况了解的人来。要纳垢信徒的那一种。” “您打算……” “其实我在这里等着也行,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要派信使去联络沼泽里的部落。告诉他们,以瘟疫之父的名义,我要求他们对我宣誓效忠。” 塔瑞克领命离开,艾修鲁法特独自靠在椅子上。一种疲惫感突然涌上心头。这种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虽然他整夜未睡,但前面说过,他的身体非常强健,拥有连他自己都为之惊讶的体能。这种疲惫是一种心灵上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样做的话,应该差不多了吧。他轻声的对自己说道。然后他意识到还不够,依然有太多的谜——关于他自己,关于诸神。整个事情现在如同海上的冰山,他现在穷极目力,能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却看不到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冰山主体。 或许他根本不应该追究一切。他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完成,然后想办法抽身走人。诸神赠予的礼物之类统统见鬼去。他们隐藏在礼物中间的钩子也一起统统见鬼去。 不!他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别人——甚至是神——的身上是愚蠢的,那无异于用布蒙住眼睛在荒野中行走,注定要摔倒。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就是这种偷懒思想。 艾修鲁法特苦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突然之间,他想起了布拉西安,想起了那座精致美观,各种生活设施完备,宜居的小城堡。也许他到鹰隼城是一切错误的起源。也许他应该换一个方式,带着四个老婆离开格鲁尼,到其他随便什么地方举行婚礼(对于有钱人而言,那根本不是困难,只是比较麻烦)之后再回来。这样的话,他什么都不必知道,什么都不必考虑,可以在那座城堡里过着有钱人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每天担心的事情就是参加舞会的服装款式是流行还是过时。 就算接下去混沌入侵,就算接下去王国崩溃,也扯不到他的头上去。哪怕混沌势力占据了格鲁尼北部,只要教会出头,贝勒尔担任统帅,中央七国依然有能力将混沌势力逐走。一定要说有不同的话,那就是七国变成六国。对于身为乡绅贵族的艾修鲁法特来说,他一根毛都不会伤到,最多不过换个地方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不是什么难题,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地方都欢迎阔佬。 他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然后突然之间意识到这真的只是妄想罢了。他的灵魂深处涌动着激情和力量,他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甘心于在某个乡下地方了此一生的。就算当时他没去鹰隼城,他也会为另外一种原因,走上这个世界的舞台之上。他似乎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在他从垂死的重伤中恢复,在那一群不知来自何方的灵魂碎片涌入他的身体之后,他就是与众不同的了。 艾修鲁法特睁开眼睛。他必须对一些事情做出解释——其中第一个就是,为什么瘟疫之父会给出如此慷慨的条件。前面说过,那种条件不是一个慈父赐予爱子的,而是儿子孝顺老子的。特别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瘟疫之父明知他为奸奇的目标而来,却为何还要将沼泽的统治权交给他(这就无异于雇佣黄鼠狼看鸡窝,而且还是有偷鸡前科的黄鼠狼)?诸神的意志难道真的是不可捉摸,非凡人能够理解? 除非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稳定艾修鲁法特,争取时间,派遣另外一位纳垢的混沌领主接管沼泽。但是,一个神需要向一个凡人说谎以争取时间?那瘟疫之父的档次未免也太低了一点。再说了,就算不朽主宰死了,艾修鲁法特也只能说有了一个机会。把机会变成事实还早得很了,纳垢有大把的时间在自己追随者中挑选一个有能耐的混沌领主过来,甚至更高位置的也可以。 艾修鲁法特举起手,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魔法戒指。三个神的徽记在戒指之上闪耀着,似乎在嘲笑着凡人的无知和愚蠢。 第一百十二节投诚 第一百十二节投诚 接下去的几天,艾修鲁法特乘着这段有利时间梳理了一下部下之间的关系。 这也算是补课了。之前他从险峰城得到援军(也就是从阿斯提安纳手下接管了部分军队)之后,并未对部下之中做大的调整。这是因为当时他认为双方利益一致——两个混沌领主之间是互惠互利,此外阿斯提安纳已经年老体衰,雄心已去,两个人可以共处,甚至能够共处得很好。 所以,当时艾修鲁法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发动一场突然袭击,以求能干掉不朽主宰杰克斯身上。等到这个任务结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头。他原本只是察觉某种征兆,但是结果发现阿斯提安纳也许没有威胁,但并不能等于就没有造成威胁的人。他最初想要引动刺客的时候,只是想试试效果,结果却发现效果好得出奇——尽管这是他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 他下面的一个敌人……如果他没弄错的话,应该就是预定的盟友阿斯提安纳。他的儿子死掉了,被艾修鲁法特所杀。尽管动手的是萨格,但是哪怕白痴都知道这是艾修鲁法特指使的。 要知道,哪怕在混沌信徒之中,血缘的纽带也不容忽视。在混沌部落之中,亲情依然很受重视。这倒是符合人类的天性——在南方有俗谚说:上阵父子兵。越是危险的事情,越能体现亲情的宝贵。现在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死了,那么阿斯提安纳肯定不会不闻不问。 不过哪怕如此,艾修鲁法特依然有信心击败阿斯提安纳——只要阿斯提安纳胆敢动手,他就能在战场上打败他的军队,甚至直接宰了他。因为现在整个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原先他必须依靠阿斯提安纳的支援才能开展征服沼泽的军事行动,但是现在,沼泽反而成为他的基地。 虽然他依然不懂瘟疫之父那异乎寻常的慷慨。人人都说奸奇的赠礼之中总是带着钩子(哪怕在奸奇的信徒之中,这种说法也普遍存在),那么纳垢呢? 他很快就在阿斯提安纳转来的部下之中找到了突破口。因为人与人之间,总是有间隔的。同一个集体之内,也会分成小团体。除此之外,在奸奇的信徒之中,内斗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奸奇的信条中就有这么一条:上面的位置是有限的,如果想上去,就得拉一个下来。凭借艾修鲁法特此刻的混沌领主身份,他很快就玩起了分化瓦解这一招。通过许诺、赏赐、和花言巧语的鼓励,他很快就在每个小团体内安下眼线。说起来他自己都有些奇怪,在玩这些招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很拿手,就好像很久以前他就玩过这么一招。 艾修鲁法特坐在自己起居的小帐篷里,看着面前的男人。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桌子中间摆着一壶酩酊之血,还有一些在混沌信徒中很受欢迎的风干羊肉。这个人叫做阿姆,一个很常见的名字。不常见的是这个人——他居然是一个并无固定信仰的混沌信徒,而且居然得到了神选战士的地位。他身上有不止一个神的恩赐,最醒目的是他的左臂——人类的臂膀已经变成了一根不停分泌粘液,宛如章鱼一样的触手。 谁也说不清楚这个邪神的祝福来自哪一位,但是艾修鲁法特认为它源自瘟疫之父。 说起来,越到北方,这种**上的变异越常见。在艾修鲁法特还在最南方,也就是无语恐慌部落周边一带的时候,这种**上的完全变异还很少见(阿索文部落甚至压根就没这种类型的变异),但是随着他一路北上,看到的**变异例子越来越多,以至于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起来,绝大部分混沌信徒都把这种变异看成是祝福,理由是这种变异极大的增强了人类的战斗力。比方说阿姆的触手能够以远比人类手臂更为灵活的方式攻击和防守,力气也远在人类手臂之上。 而且,前面说了,手臂只是最醒目的一个。如果细看的话,能够看到阿姆的身上还有其他的痕迹。至少艾修鲁法特在他的脖子上看到少量宛如蛇一样的鳞片。 这个阿姆正是来自险峰城的中下层军官之之一。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艾修鲁法特打听到他和上司相处得很不融洽。作为一个神选战士,阿姆虽然拥有多项明显神之祝福,却依然要服从混沌冠军。 “哈哈……阿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天真……”艾修鲁法特哈哈大笑。虽然双方地位悬殊,但是艾修鲁法特的表现却很谦虚,与其说是上司对待下级,不如说是朋友对待朋友。 “你要知道,从败亡者身上收取战利品永远是适宜的,这是神许诺的,符合一切的混沌法则。既然他们能把你合法的战利品抢走,那么他们对你谈得上什么‘团结’呢?只有你一个人‘团结’,那你不就成了傻瓜?” “但是,部落里的长老说过……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复仇什么的在自己人中间是不可取的……” “听着,作为一个混沌领主,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复仇只是一种纯粹的情感,不要理会那些自以为正直的家伙的话。如果有人对你不公平,你只须把脸侧过去,让仇恨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拿起合适的武器向着你仇恨的根源刺过去吧,这就像把蛆虫从伤口清出去一样。一切就这么简单而已。” 也许是酩酊之血起了作用,也许是艾修鲁法特的身份很有说服力。阿姆至少在表面上用力的点了点头。 “听我的没错。要知道,我将去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远征,将会建立让诸神都为之侧目的功绩。我需要你这样优秀的战士,而不是那些空有头衔,却尸位素餐的废物。” 必须要说,艾修鲁法特这句话完全是谎言。混沌的提升要依靠诸神的意志,假如真的有人被提升到不相称的地位上,哪怕那不是独一无二,至少也是极其稀有的。但是正如一句俗话说的“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虽然这是明显的谎言,但是阿姆还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表示反对。 “好好的干,你会有机会的。在我手下,你很快就能成为一个混沌冠军。” 等到阿姆离开,艾修鲁法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已经越来越习惯于混沌社会的生活方式或者说生活逻辑。要怎么对付一群狡诈的奸奇信徒?很简单,比他们更狡诈就行了。要怎么对付一场背叛?那就是用另外一场背叛来回应。 他向外叫了一声,拉菲妮娅走了进来,把一切收拾干净。在他考虑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甚至连通报都没有通报一声。 “塔瑞克。”艾修鲁法特认出了巫师学徒。 “大人,您要的消息来了。”塔瑞克说道。“我们的斥候进展超乎您的计划……” “什么意思?超乎计划?我原来认为他们在二十天前就会给我带来消息啦!” “他们不仅带来了沼泽部落的消息……还带来了他们的首领。”塔瑞克说道。“他们都主动来来求见您。看来他们都已经得到瘟疫之父的启示了。” “这些沼泽部落的首领在哪里?”艾修鲁法特问 “在营地外面。” 一小段时间之后,艾修鲁法特在营地之外看到了一群纳垢的高阶信徒。这群人都是堕落腐烂的骑士,手持污垢的的浸毒之刃。他们中有一些身穿着混沌盔甲——哪怕在艾修鲁法特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脱掉头盔以示敬意。不过,艾修鲁法特已经从不朽主宰那里看到类似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在意。剩下的脱掉头盔露出面容,他们身上留有了他们的主神赐予他们的记号,也就是病变和畸形。 当艾修鲁法特向他们展示身份的时候,所有的纳垢战士们都向他致敬,然后纷纷提出要主动加入艾修鲁法特的麾下,心甘情愿向他宣誓效忠。 说句实话,尽管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得到了瘟疫之父的承诺,却也没料到事情会如此简单轻松。 这些瘟疫战士们来自多个不同的部落,他们都是瘟疫之父的虔诚信徒。在沼泽的首领,也就是不朽主宰杰克斯战败被杀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们本来一度陷入混乱之中(这对于混沌而言很常见),但是随即神的意志就向他们说明了一切。不朽主宰的死只是瘟疫之父信徒内部一次正常的新陈代谢,是一次淘汰不合格弱者的战斗。而瘟疫之父亲选的首领——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受命成为沼泽的新统治者。 有些人一开始不相信这个。毕竟从外面来的这支军队和险峰城达成同盟(这个早就不是秘密),而且他们的成员之中,瘟疫之父的信徒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但最终,瘟疫之父赐予的神启得到了有力的证据。因为亲眼目睹不朽主宰战败的那位卫兵——混沌的神选战士,用神的名义发誓自己亲眼看到艾修鲁法特居然能无伤的接触沼泽树的树汁并将其视为清水——瘟疫之父赐予艾修鲁法特身上的无上祝福无可置疑。 等到这一天乱七八糟的结束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发现他可以从沼泽为自己征集一支至少三万人的军队。要说有什么事情不好,那就是他心中的疑惑进一步加深了。瘟疫之父兑现了承诺——他的慷慨是如此的令人不敢置信,以至于你没办法不怀疑。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终于忍耐不住。他不能直接向奸奇或者纳垢要求答案,干脆就换了一个对象。没错,和欢娱王子的对话要花费极大的精力而且充满了危险。但是艾修鲁法特毕竟还是在无法承受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我的骑士啊,你真的敬拜诡诈之主吗?”伴随着诱人的声音,色孽做出了答复。 第一百十三节复仇 第一百十三节复仇 色孽的话如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艾修鲁法特头脑里的那一片疑云。 “……我的骑士啊,我还有更多的东西可以给你……”也许是察觉到艾修鲁法特心中的那一瞬震惊和犹豫,色孽话语之中的力量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激情、兴奋,包含对未来的许诺。“……黑暗的秘密,与神匹敌的力量,梦中也得不到的愉悦……” 艾修鲁法特艰难的把戒指从额头挪开。这是他和色孽交流最短暂的一次(就他个人的感觉来说),却是最艰难的一次。因为等到他最终将僵硬的手臂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整个脊梁上都直冒寒气。 他一度以为自己集中精神就能够抵御色孽的诱惑之音至少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现在他发现,也许太高估自己了。每一次和色孽进行精神上的交流,都会让他自以为坚固的意志之壁被进一步侵蚀。也许下一次,他就会屈服在色孽那充满**和诱惑的声音之下,如其他色孽信徒一样承认欢娱王子至高无上。 但是至少,他解开了纳垢之谜。 其实这个谜也很简单简单得能够被一语道穿。事实上,他之所以没能看破完全是因为思维钻进了死胡同而已。 奸奇和纳垢在争》︾,ww╭w.夺这片沼泽的控制权,但是因为双方所处战略态势的不同,所以彼此的目标是不一样的。奸奇只要没赢就是输,纳垢只要没输就是赢。 这片沼泽的意义,在于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地带,阻止任何非纳垢信徒进入他的“信仰核心区域”。所以,对纳垢来说,其实是不是由他部下控制沼泽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能保证别人不能通过这片沼泽,他就达到了最下限的目标。艾修鲁法特虽然是奸奇派来的,但是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是奸奇真正的信徒,至少不是奸奇可以随心所欲操纵控制的那一种类型。 既然要阻止艾修鲁法特存在困难,那又何必阻止呢?干脆把沼泽的统治权交给他,反而能更加确保奸奇的势力无法伸手过来。 当然,另外一方面来说,奸奇也赢得了自己最基础的目标也就是通过施加压力,迫使纳垢加入了这场战争。纳垢向艾修鲁法特许下从承诺就已经清楚的说明瘟疫之父也决心顺势加入这场混沌的内战。这个决定背后,众神之间定然有另外一些谈判、策划和计划,那些就是艾修鲁法特所不知道的了他也无需知道这些。 也亏是诸神之间勾心斗角,艾修鲁法特现在才能有较大的主动。但是他也清楚,利用诸神之间勾心斗角谋取利益的人,他绝不是第一个。早在初来乍到的时候,他就在阿索文部落那里听说了很多高阶混沌信徒利用诸神对他的争夺谋取最大好处的故事这也是混沌信徒崇敬向往的一种境界。想想看,诸神被你的力量所吸引,对你许下种种赠礼和承诺,只为让你站在他的阵营之中这是一种多么大的荣耀啊。但是,所以那些传说中被众神争夺的混沌英雄,如果有一个关于他的结局的传说的话,那个传说中也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奸奇和纳垢之间的对弈。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被奸奇派来控制沼泽(他无疑不是第一个失败的),是为了有一条通道可以渗透入侵纳垢的核心领域。但是作为纳垢的看门犬(这个比喻很合适)不朽主宰最终让阿斯提安纳的计划失败了。 奸奇无疑很想得到这片沼泽甚至不求彻底控制,只求拥有一条渗透的路径即可。因为这等于就是把一把刀架在纳垢的头上,在以后的对弈之中无疑将占尽优势。所以他就干脆的利用这个机会一箭双雕。他有三方面优势,第一,阿斯提安纳虽然未能完成任务,但也已经完全控制了险峰城,因此这场战争奸奇方拥有一个稳固的基地。第二,奸奇可以利用来自南方,拥有丰富军事经验的艾修鲁法特的力量。第三,这场行动因为有“压迫纳垢进入同盟”的名义,所以能够得到色孽的支持。也许正是因为综合了这三点优势,成功率很大,所以奸奇这才大胆的给艾修鲁法特偷偷扯了扯后腿,为下一步争取更多的主动。 奸奇确实没有算计错误任何一点都是正确的。唯一他没有考虑到是时间。艾修鲁法特利用魔法凝水成冰发动了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一举击杀不朽主宰。前后只有十余天时间,以至于他没有安排好下一步行动的棋子。纳垢同样聪明,他意识到对抗艾修鲁法特比较危险,可能会进一步损失有用的棋子,所以干脆就满足了艾修鲁法特的目标,直接把他变成了中立。 奸奇没赢就是输,纳垢没输就是赢。所以这一局,奸奇一箭双雕计划中的一半算是输了,但是另外一半他还是赢了。纳垢终于同意加入了这场战争。 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已经能够分辨清楚。艾修鲁法特仔细的回想了整个过程,奸奇的小算盘和他无关,至少他的目标已经达到。无论如何,三个神已经最终达成了协议,想要借助艾修鲁法特的手,去击败破坏了混沌平衡的恐虐。 当然,在另外一方面,三位大神想要控制艾修鲁法特,将其收归麾下的努力也在继续进行。现在,三方似乎都已经有所进展,但是依然没有谁能够达成目标。每个人的底牌都不一样,所以准备好的条件也不一样。奸奇拥有“恢复艾修鲁法特失落记忆”这个诱饵,色孽拥有“用过精神交流完全控制艾修鲁法特”这个手段。纳垢似乎既没有艾修鲁法特迫切需要的东西,也没有色孽那种潜移默化改变人心的能力,所以他只能开出了最慷慨的条件,以求和其他两位神竞争。 从这一点来看,纳垢开出如此慷慨的条件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艾修鲁法特仔细的将整个事情前因后果都理了一次。现在,他认为自己终于掌握这件事情的整个脉络了当然,代价也很沉重。至少,他认为自己没办法再一次主动召唤欢娱王子了。色孽的力量要比他预想的强大,下一次,也许下一次,他就会完全被色孽控制。 他转头看向桌子,由于拉菲妮娅的缘故,艾修鲁法特桌子上总是有着一整壶的酩酊之血。这段时间内,他都没有好好的喝过酒了。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最后一件事情……处理好阿斯提安纳。如果他要战争,那就给他战争! 然后他听见了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声音应该是营地边缘传来,在这个时候,在他已经整顿了军营的现在,不应该出现这种声音。 一小段时间后,在营地外围,艾修鲁法特找出噪音的来源。 那是一队偷袭者数量大概在三十来个人左右,其中有一半的人身披混沌盔甲。从盔甲的色泽就能很容易的看出他们是纳垢的信徒。他们在潜入营地的时候被艾修鲁法特安排的哨兵发现了。随后就很自然爆发了一场战斗。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现在,三十来个入侵者死伤一半,更糟糕的是,他们已经被完全围困住了。四面八方的敌人将他们团团包围,而且还有更多的敌人正在赶来。几十,乃至于上百根火把被人擎在手中,将周围一切照亮。 双方数量是如此的悬殊,以至于此时战斗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入侵者形成一个圆阵原地不动,而营地里的士兵也不急着发动攻势每多一点时间,他们的实力就会增强一分。不过这种僵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支巡逻队到来,领头的是一位巫师。他脚踩魔盘,视野开阔。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敌人并无援军,所以漫不经心的下令士兵们准备进攻。 三十来个胆大包天的小虫罢了,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说起来,虽然说现在整个沼泽都已经拜服在艾修鲁法特大人的脚下,但是要说冒出几只不识趣的小虫子,倒也不意外。 “干掉他……啊,艾修鲁法特大人?!”巫师在人群中看到了艾修鲁法特。后者身上精致的混沌盔甲在火把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 士兵们自动分开一条路,让他们的将军上前。艾修鲁法特只用一眼就看清楚局势这些袭击者全部都是纳垢的信徒。领头的那一位是一个混沌冠军。不过,哪怕是混沌冠军,也顶不住如此数量悬殊的战斗。他的盔甲上有两根折断的黑钢长矛,虽然说不是命中要害,却也负伤不轻。 “你们是什么人?”艾修鲁法特目光扫过一个个受伤却依然保持战斗姿势的偷袭者,问道。“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艾修鲁法特?”那个混沌冠军咬牙切齿的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愤怒和仇恨,就像是燃烧砂砾和模糊尖叫的混合物,“你一定是个天生的蠢货,才会到这里来。你不知道像你无耻的奸奇信徒是从来不上战斗的第一线吗?就连最悬殊的战斗也是如此。你对死亡美妙滋味的追求,已经到了如此迫不及待的地步吗?我正准备上门‘问候’,你却自己过来了,很好。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愚蠢的恐吓。”艾修鲁法特眼皮都没眨一下。“你们来找我?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杰克斯大人的属下,为给他复仇而来!” “真有趣,”艾修鲁法特笑了起来,他眼中戏谑的成分开始浓烈起来,“你到我这儿来寻找公正的复仇?向一个混沌领主?” “为了你杀害了杰克斯大人。” 艾修鲁法特耸了耸肩。“当然,就是我杀的他。我最初想把他肮脏软弱的的骨头剔来熬汤。”艾修鲁法特说道。“也许可以让你感到安慰的是,他小孩似的呜咽、蠢猪似的尖叫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可供熬汤的骨头。”他的目光仔细盯着那位不知名的混沌冠军。“谁让你来的?告诉我,对你会有好处的。” “噢,我知道很多东西,艾修鲁法特,许多东西,但我好像没有理由告诉你。事实上,我很确定,你我是死敌。”混沌冠军挑衅的说道。“来和我决斗吧,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他的目光热烈。一个混沌冠军和混沌领主决斗的赢面很小,但是怎么也比三十来个人和数万大军交战的赢面要大。 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亦或者只是一次鲁莽无脑的冲动?艾修鲁法特眯起眼。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以一个混沌冠军的立场来思考,来判断了。 第一百十四节真相 第一百十四节真相 “和你决斗?”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表示不屑的手势。“凭什么?凭你身份?凭你的实力?亦或者凭你是个傻瓜?” “住口!”那个混沌冠军摘下自己的头盔。很罕见的,他的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病变的特征。那是一张中年人的面孔,因为整天生活在难见天日的地方而显得苍白。“在我将要杀死你的时候……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 “你好像还搞不懂情况。”艾修鲁法特目光冰冷。他向身边的部下们做了一个很容易理解的手势,下一瞬间,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要变成肉泥。”艾修鲁法特看了看自己部下黑钢长矛的密集阵。“起码也是串烧。” “……” “而且,除了你带来的这些可怜的部下之外,没人会站在你那一步。瘟疫之父也不会。”艾修鲁法特伸出手,向对方示意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此时此刻,瘟疫之父的徽记正在戒指的最上方熠熠生辉。 “你要嘲笑我吗?”混沌冠军咬牙切齿的问。他做出扑上来的姿势,但是却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 “谁让你来的?”艾修鲁法特再次问道。他甚至没有问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我④∷长④∷风④∷文④∷学,.c∞fwx.自己。”那个混沌冠军说道。他似乎平静下来,手中的战斧也垂下。但是艾修鲁法特却知道,这种短暂的放松并不等于放弃,而是采取更加激烈行动的一个前奏。 “凭你这么点人?”艾修鲁法特一点也不相信。这种举动太疯狂,虽然他是混沌冠军但是哪怕是恐虐麾下那些最疯狂的狂战士,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无谋的举动。“为什么?就因为我杀了不朽主宰?” “他是我的君主,他死了,我有责任为他复仇。” 艾修鲁法特半天没说话而是用一种近乎打量珍稀动物的目光看着这位混沌冠军,从他的面容到他身上那副呈现绿锈之色的混沌盔甲,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 “然后……你就带他们来送死?”艾修鲁法特手指了指混沌冠军的部下们前面说过,此时已经死伤过半。“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来,或许我还能佩服一下你的忠诚和勇气,但是现在,我只能说你真的为自己拉了不少陪葬的。” 一时之间,那个混沌冠军居然说不出话来。而且那种神情并不是谎言被拆穿的样子,而是一种尴尬,还有一点点的后悔和不甘。 什么呀……我想多了!艾修鲁法特用手放在自己额头,提醒自己实在太多疑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的,这日子过的也太累了。其实这家伙也就是一个傻瓜罢了。虽然不知道他是靠什么赢得混沌冠军的头衔。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混沌之中居然有这种人,艾修鲁法特倒也有些奇怪。 “你不敢和我对决吗?” “对决?没问题。很多人可以证明,我是一对一的战斗中杀掉不朽主宰的。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决斗?” “我可以告诉你一件秘密,一个你需要知道的消息。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就算我到时候没办法说话了,我的手下也会告诉你。” “什么样的消息?”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会告诉你,还有谁在反对你的统治。” 艾修鲁法特的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然后他抬了抬手,示意部下们后退。 只是很短的时间,四周就留下了很大的一片空地,大得足够作为一个决斗场。在这片空地中央,只留下两个人。艾修鲁法特,还有那位纳垢的混沌冠军。 混沌冠军的武器是一把战斧和所有混沌信徒惯用的一样,一把斧刃宽大,厚重的斧头。斧头之上锈迹斑驳,刃部还有几个不是很显眼的缺口。但是这样的武器其实不需要锋利,它本身的重量就足以击碎盔甲,或者将人劈开。艾修鲁法特则赤手空拳他身上唯一清晰可见的武器就是他腰带上的那把匕首(这是混沌部落的一种习俗,实际上,这把匕首作为工具使用的机会远大于它作为武器使用的机会)。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位混沌领主有一把可以随时召唤到手中的双手长剑。 果不其然,艾修鲁法特手一晃,一把缠绕着肉眼清晰可辨的魔法能量的双手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普通的混沌战士不喜欢用剑,主要是因为剑是精致的武器,需要保养维护,而且在战斗中容易损坏。但是这把剑如果附带有魔法的力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艾修鲁法特手中出现魔法剑的时候,四周响起一阵夹杂着羡慕的低呼声。 两个人开始慢慢接近。这并不是通常的向前,而是两个人都采取侧面迂回,这使得他们转了半个圈。火把的光芒下,两人持续而缓慢的彼此接近。 双方的第一轮交手明显是一个试探。斧头和剑相交,闪出几缕火星。第一次交锋之后双方立刻后退,彼此衡量着刚才对方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看得出来,两个角斗士都很谨慎,都把对方当成大敌。 “混沌领主也不过如此,你动作太慢了!”对方嘲笑着,突然的冲锋并发动了攻击。他挥舞着他的巨斧,把它向着自己敌人的肩膀狠狠砍过去。 “对你而言已经够快了。”艾修鲁法特一跃躲开了那把来势汹汹的武器。对他来说,对方的不管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很出色当然是以他的标准而言。不过,他内心深处战士的直觉却述说着某种危险。一种没有来源,没有理由的直觉。 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和碰撞的火花在寂静的夜空之中回响。战斧上下翻飞,,而艾修鲁法特手中长剑劈斩突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就仿佛一条从冬眠中逐渐醒来的毒蛇一样,每一击都比上一次更加凶狠致命, 胜负的机会很快到来,趁着对方鲁莽进攻而露出的一个空隙,艾修鲁法特挥剑进刺。事情顺利的连他自己都出乎意料之外,他的长剑刺中了对方的腹部击穿盔甲,深入身体。 “你刺中我了!”混沌冠军说道。这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那是笑,诡计得逞才会露出的笑容。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收剑后退。但是混沌冠军已经丢掉毫无意义的战斧,伸手抓住了剑刃。他的的铁手套一定是特别加固过,使得他能够紧紧的抓着剑刃,让艾修鲁法特没办法收剑。 “现在你动不了了……”混沌冠军狂笑着,无视伤口涌出的鲜血以及伴随着鲜血的疼痛,开始念诵一些充满力量的的词语。很快,周围的士兵都察觉到不对头,因为混沌冠军的声音在空地之上回荡着,始终不肯散去。空气中,有某种连凡人都能感应到的能量随着这些古怪的话语而浮现。 艾修鲁法特没有放开剑后退,从混沌冠军吐出第一个词开始,他就感觉到头脑中一片沉重,昏昏欲睡且恼怒暴躁。他用力将剑继续前刺,锋利的剑尖轻易的贯穿了混沌冠军的身体,从他身后捅了出来。 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这力量的加强。他的眼皮瞬间有千钧之重,迫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在一片昏暗中,对方的念诵声变得遥远,然后是头脑中的刺痛。他所有的意识都泯灭在一种令人难以承受,扭曲心灵的疼痛之中。他的器官在体内的膨胀,随着**辣,令人痛苦万分的爆裂而相互拍击。鲜血从脸颊流下,滴进他的嘴里,呲牙咧嘴的尖啸声在他耳边凝结,而他的头脑之中荡漾着已经完全破碎的思维。 艾修鲁法特猛的睁开眼睛。 一切的疼痛似乎都只是短暂的幻觉。艾修鲁法特眨了眨眼睛,想要确定一切,刚才那种感觉已经消逝。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理解刚才这种能量足以让一个人类脑浆直接煮沸。 但是对他无效。 混沌冠军瞪大了眼睛。咒语无效?他这个作为王牌的魔法无效?那个巫师骗了他?亦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超出他预料之外的东西?他的惊讶并不影响他的**艾修鲁法特将长剑从他已经衰弱无力的手中抽出,而他只能抽搐着,仰面朝天的倒下。 “这是什么?”艾修鲁法特问。混沌冠军接受的瘟疫之父的祝福不够多,亦或者刚才这一剑确实命中要害,总之战斗已经结束了。“刚才这个……” “一个巫师送给我的礼物。”混沌冠军的面孔之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个威力强大的魔法卷轴……只需咒语就能启用。但是看起来……诸神的祝福……与你同在……”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每个人都知道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谁还在试图反抗我的统治?”艾修鲁法特问。 “我是最后一个。”混沌冠军回答,他的嘴角露出笑容。至少他努力过了。他为他的君主而死,死得其所。“没有其他反抗你的人了,大家都愿意服从瘟疫之父的神启。” 艾修鲁法特点点头。他没有问多余的问题,更没问那个赠送魔法的巫师是谁,因为那毫无意义此类情况他以后会遇到更多的。“带你们首领的尸体走吧。”他对着对方幸存的部下说道。“看在他的份上,我特别允许你们活着离开。” 第一百十五节图谋 第一百十五节图谋 艾修鲁法特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一整队的瘟疫战士正穿过沼泽,朝着他的营地而来。 一切都正如瘟疫之父许诺的,只是一下子,他就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者了。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在沼泽里转了好几圈,到过了几乎所有的部落——没有遇到任何敌意。所有沼泽部落都是瘟疫之父的虔诚信徒,他们都诚惶诚恐的拜服在他面前。他按照自己的权柄进行了初步动员——也就是说,让每个部落都随意的提供一部分兵力,以自愿为主——然后他发现至少有一万五千名纳垢信徒加入了他的军队。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阿斯提安纳和险峰城。原本阿斯提安纳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既然阿斯提安纳的儿子死在他的手上,那么计划变动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 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新发现的话,那就是艾修鲁法特终于彻底的了解了过去了的几个谜团。他的身体——虽然这事很难想象——居然不怕任何疾病。 没错,这段时间,在他刻意的尝试下,他吃了沼泽居民的食物,喝了沼泽里不洁的水。如果是普通人,现在恐怕早就恶疾缠身甚至肠穿肚烂了。但是他却一点不良的感觉都没有。没有疾病,没有疼痛——事实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味道让他不喜欢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不止是这个,他居然能食用几种哪怕在沼泽居民眼里都是饱含剧毒的食物。 现在他明白当初被他杀掉的纳垢巫师,名字叫罗金的那一个,最后的诅咒为什么无效了。并不是罗金死前的魔法释放出错,而是因为艾修鲁法特能够——免疫所有的疾病和毒素(至少免疫绝大部分)。 “大人,新的消息来了。”身后的声音让艾修鲁法特转过了头。他的斥候队长,也就是甘德来到了他的身后。“险峰城……情况有点古怪?” “怎么古怪?” “阿斯提安纳并没有调兵遣将。”甘德说道。“根据打听到的消息和我实地看到的种种蛛丝马迹,我确信这不是一个骗局。险峰城并没有做任何军事动员,也没有做任何的战争准备。此外,阿斯提安纳也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有人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只是死讯被隐瞒起来。” “除非遭到叛变,否则阿斯提安纳没这么早死。”艾修鲁法特直截了当的否认的这种可能。他还记得很清楚上一次和阿斯提安纳见面的情况。没错,阿斯提安纳已经老了,甚至算得上老朽,但是以老人的标准而言,他还很健康,充满活力。而且他不像患上恶疾之类的玩意,没理由这么一两个月就死。 “莫非他尚未知道……相关的消息?” “阿斯提安纳也许是一个比较勇猛的混沌领主,但是这绝不代表他是白痴。而且哪怕他是白痴,他现在也已经知道儿子的死讯了。他的耳目机灵得很,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选择将这么多部下交给我?这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艾修鲁法特说道。“如果没有我,他也定然会采取什么行动的。只是我来了,所以他就用了一种更简单更省力的方式。” 解决掉最后一个隐患,艾修鲁法特想着。然后他就能和奸奇来讨价还价一番了。和诡诈之主做交易,你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哪怕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也只能只能避免那些最糟糕的情况罢了。 “那么大人,假如阿斯提安纳这么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干掉他。”艾修鲁法特很简单的回答道。自从从色孽那里得到启迪(也算神启了)之后,他已经——或者是自认为已经——洞悉了奸奇和纳垢彼此斗争的关键点。阿斯提安纳原本是被奸奇抛弃的,已经再无特别价值的棋子,但是现在随着局势变幻又变得很有意义起来。 如果艾修鲁法特按照原定计划走了,他也就带走了沼泽很大一部分的力量。然后,阿斯提安纳虽然老迈,但是如果他能以险峰城的力量去对付群龙无首而且实力大损的沼泽……哪怕不是说什么百分百的成功率,至少也很值得一试。 奸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是如果阿斯提安纳死了,那么奸奇的谋算就完全落空了。艾修鲁法特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让他能够对奸奇的计划造成干扰。那么,奸奇会不会做出那个选择呢? 之前对付不朽主宰,艾修鲁法特经过仔细衡量之后,发现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发动一次突袭,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势,以求擒贼先擒王。但是,不朽主宰藏在沼泽深处,想要发动一次突袭谈何容易?除非他能够在沼泽里找到一条捷径。 沼泽里不存在捷径——有的话也轮不到外人发现。所以,办法就是造一条捷径出来。艾修鲁法特记得之前和混沌军团作战的时候,马文发动的那一次出其不意的袭击。他居然驱使手下的巫师们强行在一条大河上凝结出一条冰桥出来。 如果流淌不息的大河上都能够弄出一条可供大军通过的冰桥,那么在死水一潭的沼泽里干同样的事情自然更简单,更省力。 当然,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么做需要巫师——凭艾修鲁法特手下那小猫小狗三两只是远远不够的。这也是为什么艾修鲁法特之前要向奸奇求援。 诡诈之主就乘机提出条件。好吧,被趁火打劫这种事情对艾修鲁法特来说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但是诡诈之主提出的条件还是相当奇怪。 诡诈之主要艾修鲁法特帮他做一件事情,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是什么,诡诈之主没提。虽然艾修鲁法特问了,但诡诈之主的答复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换句话说,诡诈之主向艾修鲁法特要求了一个承诺。 这事听起来很奇怪,很可笑,简直不像是诡诈之主能够提出来的条件。好吧,如果对方是一个人,那么艾修鲁法特也许压根不会在意,但是对方是一个神。而且众所周知,哪怕在混沌诸神之中,诡诈之主也是最为狡猾的一个。 艾修鲁法特很相信,诡诈之主一定拥有让艾修鲁法特兑现承诺的能力——而且这个事情一定涉及某个关键,某个连诡诈之主都很在意的关键。哪怕艾修鲁法特并不心甘情愿,但是在思前想后之后,艾修鲁法特最终还是答应了。 或许,诡诈之主要求的这个承诺就是现在?纳垢以为他能保住沼泽的控制权,却不会料到诡诈之主还有这一招。瘟疫之父承诺会尽可能的支持艾修鲁法特,所以艾修鲁法特完全可以带走沼泽的军队。那么诡诈之主就得到了机会。 前提是阿斯提安纳活着。如果阿斯提安纳死了,那自然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没有一个稳固的基地的话,想要靠着暴力和巧计来控制沼泽是不可能的。 当然,对艾修鲁法特自身而言,诸神之间的这种勾心斗角和他无关。如果诡诈之主立刻让艾修鲁法特兑现承诺,倒也是去了一个后患。至于阿斯提安纳能不能征服沼泽,那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做也许有点对不起瘟疫之父,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反正每个神都在算计他,那么他算计一下诸神也没关系。 奸奇会主动联系他吗?亦或者……奸奇在等着他开价?艾修鲁法特想着,他对干掉阿斯提安纳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负罪感,本来两个人之间的联盟就是因为奸奇的布置和撮合而结成的,彼此之间除了利益之外并无其他纽带连接。既然阿斯提安纳放任自己的儿子来给艾修鲁法特耍小手段,那么艾修鲁法特转头车掉阿斯提安纳也就很正当了。 而从部下的角度来说,事情就更简单了。混沌信徒基本上都认同诸神“优胜劣汰”的理念。同盟的破裂什么实在是司空见惯(其实这一点在整个人类之中都是常事),任何一个混沌信徒的领袖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假如你变得软弱了,你的同盟背弃你的可能性就会大增。从南方跟随艾修鲁法特而来的士兵对于这事没有任何反感,来自沼泽地的战士更不用说了。哪怕是先前来自险峰城的士兵,对于这场战争也几乎没什么反对。在混沌诸神的名义之下,给予那些弱者公平的毁灭——这是所有混沌战士战斗的最终理由。干掉阿斯提安纳和这个目标并无任何冲突。 至于险峰城里的人么……如果他们还跟随在阿斯提安纳麾下作战,那就是愚蠢。愚蠢的人是不值得怜惜的。 “如果您真的打算进攻险峰城……”甘德提议。“大人,与其冒冒失失的纯粹依靠武力,不如换一种更合适的方式。” “哦?你的意思是……在城里找些肯倒向我的人?”艾修鲁法特问。他倒不是没考虑过这个主意,但是考虑到之前阿斯提安纳把一堆不安分的部下全部转交给了他,现在城里应该没多少可利用的人了。 “大人,沼泽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一直在险峰城一带打探消息。”甘德说道。和其他部下比起来,他对艾修鲁法特天然少几分畏怯,多几分自然。这无可厚非——毕竟,这个混沌领主还一度跟在他身后学习斥候的技巧呢。“阿斯提安纳把很多对他有威胁的人赶走了,表面上剩下的人对他都是比较忠诚和无害的。但是前提是——并没有一个人比阿斯提安纳更强。如果当他们知道一个混沌领主,特别是一个用事实证明自己比阿斯提安纳更厉害,更能干的混沌领主想要对阿斯提安纳下手,他们不会有太多的忠诚心的。”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甘德说的很有道理,这方面他倒是没有想到。他原本打算一两天内就挥军出击,用最快的速度去攻打尚未做好战争准备的阿斯提安纳。但是看来……也许先花一点时间做点前期准备也是不错的选项。 “我会考虑你的话的……”艾修鲁法特说道。 他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帐篷外依然站着两个卫兵,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两个卫兵已经足够。之前那一**刺客袭击的事情不会重演了。现在,他暂时可以放下其他的一切,考虑一下自己实际处境。 他手指上的戒指上已经有三个神的徽记,这说明作为一个混沌领主,他同时受到三个邪神的眷顾。或许对于其他的混沌领主来说,这绝对是一份令人垂涎的好处,意味着他能够从三个神那里呼唤援助。但是对艾修鲁法特来说,这不仅是好处,也是负担。而且现在,好处变得越来越少,负担变得越来越重。 第一百十六节提醒 第一百十六节提醒 他已经不能再呼唤色孽的力量了。色孽对他的“腐化”(这个词是南方教会里对混沌势力描述时最常用的词,而且艾修鲁法特也得承认这个词用得很恰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一个临界点,只要再上前一步,只要再一次让色孽那无法形容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艾修鲁法特认为自己就会屈服在色孽的诱惑之下。他的理智和感情都将无法抵御色孽的诱惑,从此跪在欢娱王子的脚下。 他也不能再呼唤奸奇的力量。凭借理智、逻辑和直觉,他能够相信奸奇正在布下一张大网,宛如蜘蛛在树枝之间架起自己的罗网一样。而他,就是那个被困在罗网中央的小虫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现在很安全,在罗网中间依然能够自由的行动,但是实际上,他的每一步行动都脱离不了奸奇的谋划,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计划之内。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猎人正在收紧绳索。对于他这个困在网中的困兽来说,时间与空间都已经不多。如果他此时再把自己朝着罗网上靠,那真的就是自己找死了。 他现在能够呼唤的援助,也许真的只有瘟疫之父。但是瘟疫之父真的会帮助他么?如果纳垢真的是如传说中一样,对自己的信徒非常慈爱(虽然这份慈爱让很多人消4,w←ww.受不起),那么恐怕他对艾修鲁法特的感觉绝对不会太好。毕竟,艾修鲁法特宰了他最宠爱的孩子之一,也就是不朽主宰杰克斯。 不管艾修鲁法特的真实立场如何,至少他在奸奇的旗帜下对纳垢势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单从这一点来说,纳垢也不会喜欢他。至于纳垢之所以会提升他为混沌领主并且给出慷慨的条件,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或者还有色孽在一边调停的结果。 但是,纳垢明显没有色孽的那种诱惑的力量。或许他能够和瘟疫之父谈谈,争取他的进一步支持? 不,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放弃了这个念头。瘟疫之父还能给他什么支持呢?他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得到许诺了,而且如果他没弄错,这种诸神亲口许下的承诺不比那些神启、占卜已经其他一些玩意,基本上是不会作假的。哪怕是奸奇,也最多玩玩文字游戏,而不会修改诺言本身。 至于下一步……艾修鲁法特已经打听了相关事情。诸神尚未对此做出提示,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早就知道要干什么。就如奸奇派他来征服在这片沼泽一样,想要给恐虐造成威胁,那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攻占在雄踞混沌领土北段的著名要塞,凛风城堡。 当然,所谓凛风城堡只是大名,或者说,传统的名字。更多的人愿意换个名字称呼它:鲜血要塞。 这是通向血神领域的关键。其对于杀戮之神的意义,正如沼泽地对于瘟疫之父的意义一样。如果说双方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沼泽是防御性的,而鲜血要塞是进攻性的。这倒不是纳垢没打算从沼泽出击,征服周边(比如说险峰城),而是沼泽这地方,作为防守的地形确实是固若金汤,但是作为进攻却不是什么好条件。因为沼泽内部地形复杂,军队调度非常困难,远没有外面的草原上调动便捷。所以每次不朽主宰龟缩防守自然让人无可奈何,主动出击却屡次吃亏。 鲜血要塞这是一座规模惊人的城堡不,或者可以借用矮人族的一个词语,这里是一座要塞都市。他表面上是一座有三重城墙的巨大城堡,建设在一座被人称为“世界之脊”的高大山峰的山腰。但它的实际作用远不止一座防御性的城堡那么简单。 没人知道这座城堡的建设者是谁,但是具体去过这座城堡的人(别惊讶,这种人其实并不少)都承认,其建筑堪称鬼斧神工,尽管在细节上并不特别出色,但整体而言却是一座令人惊叹不已的建筑。很多匪夷所思的构想都在这座城堡里得到体现。 有人认定这座城堡是血神亲自建设的。在血神的教义里,一个战士如果没有处于战斗状态,至少也要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血神亲自出手在物质世界里建造了这座城堡。也有人认为这座城堡是恐虐城堡也就是传说中血神的居所在物质世界的投影。当然,这种说法通常源自血神的虔诚信徒。另外一些热,特别是非恐虐的信徒,认为这鲜血要塞不过是远古某个种族(最大的可能是某个被遗忘的矮人部落)建成的。只是后来这些建造者灭绝了,于是血神乘机占据了城堡。 但是无论哪种说法,事实是很明显的。如果说奸奇长期以来还在努力的尝试夺取沼泽的话(虽然不怎么成功),那么色孽却没有尝试派遣信徒去挑战鲜血要塞。 因为鲜血要撒是混沌领域之中,公认的最强大的城堡。无数血神的信徒被恐虐的力量所感召,离开家乡,最终聚集在这个地方。血神最强大的仆从被任命为鲜血要塞的指挥官。血神的军队在鲜血要塞里驻扎,训练,被传授血神的教义,然后以恐虐之名四下征伐杀戮,用鲜血荣耀他们的主人。可以这么说,鲜血要塞就是血神在这个物质世界上最坚固的大本营。 这片沼泽是纳垢的防御,用途是阻止外来势力入侵纳垢的核心领域。所以只要能确保其他邪神的势力无法入侵,纳垢并不介意将这片沼泽的统治权交出去。但是鲜血要塞不一样,鲜血城堡本身就是恐虐的核心领域。在鲜血要塞庇护下的那片“核心领域”,与其说是鲜血要塞保护的对象,不如说是是鲜血要塞的附属就和南方那些领主的城堡和领地的关系类似。 艾修鲁法特和很多混沌部落中的年长者谈及鲜血要塞,特别是这个地方的军事历史。他们所说的话实在令人气馁。从来没有人能够征服鲜血要塞,甚至在有据可查的的范围内,从来没人能够围攻这座城堡。每一个有这个野心的混沌领袖都失败了,在开始围攻之前就被打败,被鲜血要塞中主动出击的恐虐军团打败。几场有名的战役都是在鲜血城堡的城墙之下发生的。围攻尚未开始,守军就主动出击。先是站搜,然后就变成一场大规模的屠杀。 没什么办法能够面对一支纯粹的恐虐军团那简直就是一架纯粹的杀人的机器,野蛮、无情、嗜血而且不可阻挡。每一次尝试的后果就是血流成河这也是鲜血要塞得名的理由之一。但是有一个战术还没有被试用过,那就是一支真正的大军。一支能够折断世界之脊的大军! 如果想要击败恐虐,或者至少迫使血神把星刻交出来,艾修鲁法特就必须打造这样一支军队。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不是混沌信徒,但必须听从诸神的命令。因为只有在诸神的帮助之下,他才能做到这一点。 “鲜血要塞……”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他听见了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人,紧急事件。”一个声音响起,有人快步走进了帐篷。艾修鲁法特认出进来的人是弗林特,他的亲卫队长,军队中少数几个有资格不经通报就可以见他的人。 弗林特站在艾修鲁法特面前,神色奇怪似乎有点兴奋,似乎又没有。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示意弗林特说下去。 “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已经死了。” “什么?”艾修鲁法特略有点吃惊。前面说过,他原本认为阿斯提安纳不会死的至少没那么快死。“消息可靠吗?” “有消息传来……”弗林特回答。 下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弗林特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遥远,似乎有某种无法形容的力量直接侵入他的脑海里,强行将他的思维拉扯进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之中。 然后他听见了奸奇的声音毫无感情的机械般的声音。“你完成我的任务了,做得很好……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阿斯提安纳……”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阿斯提安纳的死是你做的?” “你不正打算要杀他吗?”奸奇反问。“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们都不想浪费时间。而且这样一来,阿斯提安纳的部下能够更加容易的加入你的军队。对于你即将统帅的军团,这或许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但是再小的帮助也是帮助,不是吗?” 艾修鲁法特脑海里灵光一闪,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纳垢再愚蠢,也绝不会允许沼泽有落到奸奇手里的危险。既然两位大神达成了默契,这本身就说明这种风险已经消失了。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有协议呢?换句话说,从他得到纳垢承认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阿斯提安纳的死。 奸奇向他要求的承诺并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然后艾修鲁法特意识到,直到现在,奸奇也没说明白阿斯提安纳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话说回来,这才是诡诈之主的本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艾修鲁法特问。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否则奸奇不会主动来找他的。奸奇是一只耐心的蜘蛛,直到罗网中的猎物丧失了挣扎的力气他才会下手。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奸奇说道。 “不多?”艾修鲁法特重复了这个词。为什么时间会不多了?反正星刻被抓走都一年多了,早几天迟几天已无区别,所以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自己时间不多。莫非这指的是诸神?这是不是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和奸奇好好的讨价还价一番? “关于那个女人的……或者说你妻子的……”奸奇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你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如果你继续拖延下去,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严重,甚至会不可收拾。” 第一百十七节征途 第一百十七节征途 “星刻……死了?”艾修鲁法特问道。当他说出这个判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奇怪自己居然会如此平静。 “不是死……但是某种角度来说,也许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加糟糕。”奸奇说道。他没有说更多,艾修鲁法特也没问。奸奇任何时候都在寻找机会,寻找更加有利的谈判位置。艾修鲁法特虽然对星刻的处境很在意,却也能够控制自己,不被奸奇牵着鼻子走。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是需要对方知道的,奸奇就会告诉对方,反之,想知道就得付出代价——而且是没人知道有多高的代价。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奸奇再次强调。“马上去收拢你一切能聚集的军队……” “然后向鲜血要塞进发?能行吗?”艾修鲁法特问。“如果我没搞错,血神在那里聚集了他最强大的军队……” “你必须赢。”奸奇的声音黯淡下去。“否则……”他的声音消失了,或者说诡诈之主的意识从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消失了。艾修鲁法特轻摇了一下头,将昏眩感从脑海里赶走。然后他发现自己正面对着弗林特,后者看着他,脸上颇有几分惊愕。 “刚才……我怎么了?”艾修鲁法特问。 “大人……这个……您……”弗林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口。“刚才似乎昏迷过去了!” “我只是失神了一下。”艾修鲁法特回答,特别强调了“失神”两个字。“一个魔法的反噬效果罢了。”他说道。 奸奇拥有短时间内夺取人类意识的能力……而且理论上来说,诸神都有这种力量。虽然奸奇现在用这种力量和他沟通,但是艾修鲁法特明白,这种力量同样可以作为武器——而且是非常强力的武器。哪怕是一个混沌领主,昏迷之后也和一个婴儿一样无助。 “对了,大人,阿斯提安纳的死尚未得到验证,我建议您应该……”弗林特的话被艾修鲁法特打断了。 “不,弗林特,阿斯提安纳已经死了。”艾修鲁法特说道。“马上拔营出发,乘着险峰城群龙无首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接管那里……不,弗林特,马上召集所有的亲卫,我要立刻出发……对了,把那几个混沌冠军都找过来……至于其他的军队,让塔瑞克尽快收拾好,然后跟上来。” “可是大人……您这样的话……” “我的计划里不需要阿斯提安纳,但是我需要他的军队和各种相应的资源。”艾修鲁法特说道。“必须在险峰城出现一个能够控制局面的领袖之前……否则,我们就会面对一场毫无必要的战斗。” 阿斯提安纳的死确实引起了险峰城的动荡。实际上,当混沌领主的死讯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心理准备。当阿斯提安纳麾下的几股力量还在彼此打量,估算对方实力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已经带着一支小队伍出现在险峰城下。 他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力量,甚至连城门也为他而开,人人都知道这两位混沌领主已经是盟友,而艾修鲁法特手下很大一部分军队都是阿斯提安纳转交给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斯提安纳刻意的安排,几乎没人知道艾修鲁法特正磨刀霍霍的打算向盟友下手。 艾修鲁法特的到来为这场尚未开始的权力争夺战直接划下句号。仔细的权衡过利弊之后,阿斯提安纳的部下几乎全部选择了向艾修鲁法特低头。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也只是混沌冠军而已,不论是实力还是声望,都不足以取代阿斯提安纳的位置。一方面是客观条件限制,险峰城这样的地方可是一块大肥肉,按照混沌的规矩唯有强者能居之。就算混沌冠军眼下能够勉强占下这座城市,未来能不能保住也很值得怀疑。另外一方面是艾修鲁法特已经得到了征服沼泽的荣耀,和这样一个强大的混沌领主对抗无疑是很不明智的。 黄昏时分,艾修鲁法特走进了阿斯提安纳之前居住的中心城堡。阿斯提安纳的尸体已经被埋葬,现在,他成了这里的主人。他在城堡最中心的议事大厅中坐下,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感受一下这座城市已经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大人。”他的亲卫队长,也就是弗林特走进房间。“阿斯提安纳的旗帜已经被取下,现在您可以将自己的旗帜挂起来了。”弗林特提醒道。前面说过,混沌领主这个词有两层含义,其中一层是指混沌信徒中的一个地位较高的阶级,另外一层意思是指某片领地的统治者。之前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头衔一直是第一层含义,现在终于有了第二层含义了。 看着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弗林特错误的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不管是什么军队,都喜欢使用旗帜来进行战场和行军的调度(这也确实是一种简单易行的好办法),所以在混沌部落之中,只要是拥有固定领域的大势力都有自己独特的旗帜(当然了,阿索文部落那样的小势力就没有了)。南侵的混沌军团通常都是举着八角星旗帜(也是混沌诸神的标志),而艾修鲁法特一路行来,却始终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帜来。 “大人,如果您没有旗帜,那么我们也可以……”弗林特话说了半句,艾修鲁法特做了个手势阻止他说下去。 “不,我有。”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回答道。然后他解开自己永不离身的贴身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折叠而成的布料。他的将布料抖开,露出一面旗帜。 那是一面旗帜,不过图案并不复杂:白色的底料上,画着一个红色龙型。 “这就是我的血龙旗帜。”艾修鲁法特说道。“把它挂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险峰城是属于我的!而且,我得到提升了。” 弗林特呆了一下。 “我已经被提升为神眷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突然之间已经知道,那些接受诸神的特别命令,为某个特别目标服务的混沌使者就是神眷者。 …… 冷风从遥远的北部山脉中生起,向南吹拂。自古以来,在人们认知之中,冷风都是源自北方,仿佛“冬季”的源头就是北方那些不知名高山之中。这阵风并非一切的开始,但是它确实带来了混沌的气息。混沌诸神的呢喃随风而来,遍及整个混沌领域。 众多的混沌部落都感觉到这股似乎要改天换地的力量。人们感受混沌的呼吸拂过他们的颈边,聆听那些关于胜利和战争的甜蜜低语。混沌的意识在许诺着毁灭和征服的荣耀。许多声名远播的,被传颂的勇士在混沌的激励下再一次义无反顾走向战斗的前线。 对于那些渴望再一次对战自己熟悉的对手或是一劳永逸的消灭世世代代的古老宿敌的人来说,风中的低语激发他们内心中的狂野并给与他们战斗的勇气。对于另外一些人渴望着更高地位和更大力量的人来说,风中的低语引导着他们走向那条充满荣耀的道路。 在混沌之风吹拂的同时,在那些掌握着魔法之力的巫师之中,一个新的消息正在传播开来。就在混沌领域的中部,有一名强大的战争领主已经崛起,而且在诸神的宠爱和眷顾之下,他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 传言四处蔓延,如秋日草原的野火燃烧着枯草一般的速度。在混沌之风吹过的地方,那些在洞穴和沼泽中栖息的巨大怪兽纷纷变得躁动,四处攻击一切能够攻击的目标。而巫师们则清楚的感觉到魔法之风的狂暴流动。诸神的意志让整个魔法之风都为之震颤。 战争即将来临,虽然之前不计其数,虽然今后也将永无止境,但是这场战争依然引起了无数人的兴趣。混沌信徒们——不管崇拜的是哪一位,都能感到来自自己骨髓和灵魂深处的召唤,这个召唤让他们为荣耀混沌众神而战。 传讯魔法之中,巫师们用饱含畏惧的口吻传播着一个名字:艾修鲁法特,一个同时得到奸奇、色孽和纳垢祝福的混沌神眷者,险峰城及邻近沼泽地区的统治者,一个将鲜血要塞作为目标的强大统帅。这是相隔很多年来的第一次,以至于在很多老人的记忆里都不曾有敢于挑战鲜血要塞的英雄。 在整个北方大陆传颂着他的名字的同时,艾修鲁法特的军队已经从险峰城出发,一路沿直线朝着鲜血要塞前进。分布在北方大陆全境各地,渴望着诸神眷顾和征服荣誉的勇士们纷纷启程,想要加入他们新领袖的身边。很快的,就连那些本身已经成为混沌传奇的英雄们也纷纷前来投效。因为他们当中每一个都希望尽一切可能向自己的主人证明自己价值。 当艾修鲁法特经过那些以瘟疫和**闻名的地区时,很多当地的居民成群结队的跑来加入他的军队。因为黑暗的印记与诡异的征兆已经证明了瘟疫之父对这位混沌领主的重视和微笑。加入他的军队,必然得到瘟疫之父慷慨的祝福。 在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经过那些以巫术和祭祀闻名的地区时,成群的巫师和他们的随从纷纷投奔到他的麾下。他们已经在一场场巫术仪式和占卜之中判断出诸神的真意,并且预知到这场战争的结果,所以毫不犹豫的加入到这场战争之中。这些巫师们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却已经表现出自己无可代替的价值。他们驱策着巧妙捕获甚至是亲手制造的巨兽,走在军队前方,让饥饿的混沌怪兽为这支军队开道。 在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经过那些以纵欲和邪恶的狂欢闻名的地区时,那些投身杀戮的技巧和凌虐的狂喜的战士们同样聚集起来。许多强大的部落首领,以及他们的追随者们也组成小股力量加入了这支军队。他们能感觉到欢娱王子对艾修鲁法特所露出的微笑。在这支军队里,他们邪恶的**将在饥渴中得到满足。 除此之外,一些较小的战士集团和部落武装也陆陆续续赶来投诚。当然,事情不总是这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遵从诸神的意志,也不是每个人都甘心投效在他人的旗帜之下接受驱策,因为混沌的法则本身就意味着无序。但是一切都阻挡不了艾修鲁法特前进的步伐,他的军队所到之处,所有那些敢于抵抗的愚妄之徒都在战争的咆哮中被吞没湮灭了。 甚至也有一小部分恐虐的战士也加入了艾修鲁法特——血神的信徒从来不追究战斗的理由和战斗的目标,他们追求的只是战斗本身。用温暖而自由的流淌的热血去得到恐虐的宠爱。 有读者说,阿斯提安纳的儿子背后挖墙脚不合理。确实,正常的人不会这么干,明明是共赢的局面,为什么要做傻事?不过可能读者没注意到,我在文中也反复强调,奸奇的信条可从来都不是共赢,而是极端的损人利己。挖别人墙角损人利己才是取悦奸奇的做法。否则那也不叫邪神了。 第一百十八节意外 第一百十八节意外 艾修鲁法特骑在一匹混沌战马之上。 混沌战马其实和南方的同类没有太大的不同,当然,它们比普通马匹更加强壮,能够忍受更为恶劣的环境。此外,它们的蹄子也比南方的同类更大,这使得它们能够更好的适应地形,避免很多会损伤马足的情况。这种马的性情更具有侵略性,这种特点让它们面对战斗无所畏惧。它们之所以被称为“混沌战马”,主要是因为它们只能生活在混沌领域。 说起来,在长年的交战中,有不少混沌战马落到了格鲁尼手里。它们的种种特点自然而然的引起南方商人的兴趣,不止一个人尝试养殖这种马。但是很遗憾,它们似乎只能存在于混沌领域,任何混沌战马来到南方都会退化——变成各方面都极为平庸的普通马匹。据此,有人认为混沌战马是邪神给予混沌信徒的赐福,外人无法分享这种力量。 他的军队已经在这段行军的旅途之中变得十分庞大。诸神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在这趟行军的路上,无数的人主动要求加入他的军队。艾修鲁法特也没有拒绝,因为他很清楚他需要士兵——数之不尽的士兵。哪怕如此,他也不一定能占领鲜血要塞。不过,伴随着士兵到来的还有后勤的压力。艾修鲁法特已经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的多携带物资,但是实际上物资消耗度远比他预想的要大。 越接近北方,就越能察觉地形,土壤和地貌就越不适合人类生活。在不知不觉中,视野的尽头已经变成了形态怪诞的山峰。脚下的土地也没好到哪里去,和断裂的骨头一样从土壤中戳出的岩石四处可见。哪怕没有严冬的折磨,这样的地形也已经不再适宜耕种和放牧。荒野中游荡的也不再是正常的动物——就像艾修鲁法特初来乍到遇到的狼群一样——而是一些受到混沌变异的怪物。 在这里,只有很少数的混沌部落存在。这些部落依靠捕猎那些怪物生活。艾修鲁法特遇到的部落基本上都是一个样:人口有限,但是每个成员都彪悍异常,就个体来说,比南部的那些混沌信徒强多了。同时,资源缺乏,他们要比南方的同胞更加好战,而且更加无情。艾修鲁法特在这些部落里招募到了一些人手,但是却无法得到什么像样的物资补充。 前方的鲜血要塞的情况有所不同。在鲜血要塞后方,是恐虐的核心领域。这片地盘位于群山环绕之下。与险峰城类似,这种特定的地理环境使得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被山脉挡下,造成了一片宜于耕种放牧的山谷平原。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后方,鲜血要塞里才能供养维持一支大军。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相信他不可能布置一场攻城战——攻城战鲜少有一波攻击就解决问题的,通常意味着一场持续、漫长的拉锯战。而混沌军团在格鲁尼的实战成绩表现说明,其实混沌军团的攻城能力也很一般。如果真的生了这种事情,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攻城方就会因为后勤补给的问题而自动崩溃。混沌信徒的体质再好,也没有达到艾修鲁法特这种不需要吃饭的地步。 幸而,恐虐的信徒应该不会选择据城死守。应该不会。 “大人,”一匹混沌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所到之处士兵纷纷分开队形。因为每个人都看到马上骑手挥舞着一面较小的血龙旗帜——这说明这个来人是军团中的成员,应该是个斥候。 艾修鲁法特早就认出来人是甘德——他手下的斥候队长。在这个方面,混沌军队的划分其实南方人类似,别看斥候队长通常都是掠夺者,但是却有资格直接面见主将,并且参加最高层的军事会议。 “大人。”甘德在艾修鲁法特身前几步的位置停下坐骑。“前面现了一个古战场。” “古战场?”艾修鲁法特重复了一次这个词。他不是考古学家,对于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不过,艾修鲁法特知道甘德同样也不是考古学家,他不会因为现一个古战场就兴冲冲地来汇报的。肯定是这个古战场有什么特殊之处。 “古战场。”甘德说道。“但是那是附近一带最合适安营的地方了。地势开阔,而且有小树林可提供木料,此外还有水源。” “好的,就在那里安营吧。”艾修鲁法特说道。“找到其他可用的东西吗?”他追问。 “大人,现了一群‘肉’。”甘德说道。他所指的‘肉’就是指那些在原野游荡的混沌怪兽。这些怪兽通常都体型巨大。但是体型再大,在这样一支混沌军团面前也只是猎物。“不过我已经通知巫师们了。巫师们说,他们会解决问题的。此外我还现了一片很肥沃的地,那里生活着很多草原鼠。如果您愿意,安排一支狩猎队会很有帮助的。”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去告诉塔瑞克,”他说道。“叫他安排人手。”他知道对于这样一支军队来说,那些草原鼠实在不能提供太多的给养.但是眼下,任何一点点物资补充都是好的。 黄昏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到了那片古战场。 虽然按照季节来说,这是一年中较为温暖的时候,但是这里温度却依然很低。至少一个南方来的普通人不能穿单衣——那有冻死的危险。不过对于混沌信徒来说,情况就好上很多了。此时此刻,天空阴云密布,似乎会有一场雪落下。 在这片没有人烟的荒野里,耸立着一处明显出自人工的巨石阵,同时,大量塔尖安放骷髅的半人高小石塔堆列在巨石阵的周围。 就像南方的军队常常在胜利之后的战场上立碑纪念一样,混沌信徒也干类似的事情。这些巨石就是铭刻他们胜利的石碑。而那些安置骷髅的小石塔则有着明显的宗教祭祀意义。 巨石上坑坑洼洼的表面记录着胜利者血流成河的丰功伟业——当然,能够看出,胜利者,也就是建立这些纪念建筑的,是恐虐的高阶信徒。 这也很正常,这里已经很接近鲜血要塞了。这里的战斗,必然是鲜血要塞的驻军和那些试图攻打鲜血要塞者之间爆的。而且,如果那些在混沌部落中流传的故事没说谎的话,每一次恐虐的军团都笑到了最后。 安营的工作早已经不需要艾修鲁法特亲自去做,所以他将这一点闲暇时间用来仔细端详那些记载着胜利者荣耀的巨石。然后艾修鲁法特意外的现,其实每块石头上记载的内容居然都是不同的。 换句话说,这片古战场之上,爆过很多次战斗。这个巨石阵中的每一块石头,都源自一场**的战斗。 “看来很多人都选择了这里作为营地啊。”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对自己说道。当然,这样合适的营地,每个将军都不会错过。混沌信徒虽然崇拜邪神,但是却不在意那种“运气”之类的迷信。所以这里才会立着这么多的巨石。他转过头,现雪花已经飘落下来了。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上演着一幕幕屠杀和死亡的剧目,些将自己奉献给混沌邪神的勇士们,曾经一次次的穿越这片噩梦般的荒凉原野,试图在这里寻找着无比的荣耀。但是很遗憾,他们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留下的只有恐虐信徒夸称荣耀的胜利纪念碑。雪花这片战场上雪地上舞蹈,摇曳,就像那些带着不甘死去的战士们的灵魂一般。 军队的斥候早就已经四处出击,将四周的情况打探清楚。这里虽然不适合人类生存,但是在军事方面却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开阔的视野使得一切埋伏都无法进行。 根据斥候带来的消息,前方的鲜血要塞早已经得到艾修鲁法特到来的消息。从城外观察到的种种蛛丝马迹来看,整个鲜血要塞已经全面动员,只等着翌日在城下痛击艾修鲁法特。恐虐的信徒们是如此的自信,以至于他们甚至没有费神去猎杀那些斥候。艾修鲁法特已经让甘德想方设法的去抓一个俘虏——至少他要搞清楚,现在统治鲜血要塞的到底是谁。 特别要说明的是,这并不是艾修鲁法特前期工作不到位。而是鲜血要塞的守将实在是一个经常生变化的职位。血神从来不介意信徒之间的自相残杀,所以别看鲜血要塞固若金汤,但是驻军的最高领袖统治时间历来都不长久。根据一些传言,统治鲜血要塞的最短记录为半天——那个不幸的家伙上午刚刚从前任那里篡夺了最高的权力,下午就永久失去了统治权——随之失去的自然还有这个倒霉蛋的性命。因为这个家伙在单打独斗中杀死前任的时候,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无法对付下一个挑战者。 艾修鲁法特结束了对巨石碑文的浏览,想要回头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塔瑞克。这半年来的时间,如果有谁有最大的改变的话,无疑就是塔瑞克。他在无语恐慌部落和艾修鲁法特初识的时候,塔瑞克还是一个巫师学徒——而且是那种看不到前途的巫师学徒。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李艾无语恐慌部落,跟着艾修鲁法特出来冒险了。 塔瑞克的选择没有错。现在,他已经得蒙奸奇的恩宠,成为一个拥有魔盘的正牌巫师了。 不过塔瑞克得到魔盘的时间还太短,所以不是很习惯于使用这种非常方便的代步工具(特别要说明一下,魔盘这种东西,哪怕艾修鲁法特都不得不表示羡慕),经常采用步行。 “大人,甘德回来了。”塔瑞克说道。“他受了一点伤,而且要见您。” “他带回俘虏了吗?”艾修鲁法特问。 “没有。他只有一个人。不过他说,他现在已经知道谁是鲜血要塞的守将了。据说是您的一位老熟人。”塔瑞克说道。 “我的一位老熟人?”艾修鲁法特倒是有点好奇。 “就是血牙领主……而且,他似乎已经被提升为一个恶魔王子了。” 第一百十九节侦察 第一百十九节侦察 很久以前,艾修鲁法特就别人嘴里听说了“恐虐的新娘”的传言。这个传言中说,如果有人能为恐虐找到合适的女性混沌领主,那么恐虐将给予这个人难以置信的回报。这个传言被很多人嗤之以鼻(因为确实比较离谱,不符合混沌的常识),但是身为恐虐的混沌冠军的萨格亲口证明这个传言是真实的。 当初,血牙领主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千里迢迢的带着星刻从南方走过来。这也是一切事情的发端,艾修鲁法特来到混沌领域的原因。 现在,事实证明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血牙领主明显已经从恐虐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奖赏,从一个混沌领主被提升为恶魔王子了。不止是成为恶魔王子,他还成为了鲜血要塞的最高统治者。 前面说过,成为恶魔王子,或者说,升魔,是所有混沌信徒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恶魔王子这玩意实在不常见。混沌领主虽说少见,但是你哪怕没见过至少也听说过几个,恶魔王子那就完全是传说中的东西了。 所谓的恶魔王子,在混沌的概念里,就是人类的身体恶魔化了。恶魔化的好处很多,首先就是永久的摆脱了限制在人类头上的寿命限制,其次是强大的力量,再次是解决了人类自身**特有的种种局限性,甚至永久的避开了某些至今依然搞不懂的问题,比如说魔法天赋什么的——所有的恶魔王子天生就拥有一定的魔法能力,如果他们愿意学习,他们还能掌握更多。这也是为什么说升魔是对混沌信徒最终极的奖赏。 至于为什么世界上恶魔王子数量这么少,一个通用的说法是因为他们都到其他的世界去了。这个世界的人们早就接受了“多重世界”的概念,混沌信徒也不例外。“多重世界”的概念很简单:普通人类所生存的物质世界并不是全部,还有其他的世界存在(当然,到底有多少个世界,那就是学者研究的问题了)。升魔虽然很好,但恶魔王子在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同时也接受了源自异界的力量,所以他们就和恶魔一样,受到这个物质世界的排斥。因此,这些半恶魔化的混沌信徒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到那些更合适自己存在的世界去了。 只有在比较少的情况下——比方说受到某个巫师的召唤,或者是诸神的安排——恶魔王子才会回到这个物质世界之上。 根据传说,每次当这些同时具备恶魔的力量和人类的狡诈的生物降临凡世的时候,必然会引起一阵可怕的风暴。杀戮的风暴。 “恶魔王子……”艾修鲁法特再次重复了这个词。 他也已经升魔——根据奸奇的承诺,他已经得到了永生不死的寿命。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已经是一个恶魔王子——虽然他还保留着人类的外形。不过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得到恶魔之躯,艾修鲁法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身体升魔之前和升魔之后有什么差别。 天早已经黑下来。这片混沌的荒野里没有杂音,四周安静得宛如不在尘世。除了在营地里负责巡哨的少量哨兵,别无他物发出声响。现在的艾修鲁法特,独自坐在自己的帐篷里,他不需要睡眠,所以斜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考虑着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经过白天对那些胜利石碑的铭文解读,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这里虽然是古战场,但不是主战场。在他之前的那些挑战者——因为地形的缘故——几乎都不约而同的将营地选择在这里。所以等到他们在鲜血要塞之下战败,他们就撤退到自己的营地,和追击而来的恐虐军团进行了第二场的战斗——然后引来了第二次大规模的战斗和屠杀。他们中每一个都在鲜血要塞下折戟沉沙,然后在这里——自己的营地——遭到了近乎全军覆没的打击,从无例外。 哪怕不考虑血牙领主此刻恶魔王子的身份,艾修鲁法特也知道血牙领主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统帅——之前若非马文在背后捣乱,他最多只是赢面比较大,谈不上必胜,更不要说是彻底歼灭敌军。而这一次,血牙领主背后再也没有一个想方设法拆台的奸奇巫师了。事实上双方的情况反过来——血牙领主的内部会因为对杀戮的**而统一,而艾修鲁法特不能确定自己的背后会不会有另外一个马文。 他的军队,就像每个人知道的,绝大部分都是一路拼凑起来的。是在诸神的意志支援之下建立起来。虽然庞大,但是实际上内部是依靠信仰之力整合起来,并不是一支让将军如臂使指那样随意调度的军队。又有谁能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是抱着投机的心理,有多少打算见势不妙立刻逃走的呢? 但是,既然血牙领主已经被提升为恶魔王子,这意味着恐虐已经接受了星刻作为祭品。从这一点来说,想要从血神那里把她带走,必须要依靠暴力。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他必须想办法增加自己的胜算。 艾修鲁法特第二天并没有挪窝。此地距离鲜血与要塞已经很近,只需一天行军,他们就能抵达鲜血要塞之下。按照一种很常见的思维,在这样一个位置安排一个后方基地是很有必要的。老实说,既然之前这么先行者(虽然他们都失败)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艾修鲁法特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比他们更杰出。此外,由于旅途跋涉,他的士兵也需要一点休息的时间,恢复体力,好能够以最佳状态上战场。 其他余事他都交给部下安排,自己带着少数亲卫,在斥候的引路下,亲自去查看那个一直以来只闻其名的鲜血要塞。 等到亲眼目睹鲜血要塞之后,人么才能明白何为神奇。 艾修鲁法特见识过宏伟的城堡。比方说,格鲁尼的首都鹰隼城,还有作为边境要塞的白堡。这两座著名的城市都出自荒野贤者加鲁那斯的设计。而加鲁那斯正是举世公认的天才。尽管这位伟人拥有“贤者”之名主要是因为其政治、军事以及经济方面的能力,但是其工程设计、城堡建设的水平却也是让无数后人仰望的。起码有这样一个事实:加鲁那斯过世已经将近百年,这百年里却没哪位人类的建筑大师胆敢声称自己的建筑作品超过白堡,甚至没有出现公认的,堪与白堡媲美的作品。 但是和这座城堡一比,就能明白人类的技艺有其局限性。有传言说鲜血要塞是恐虐所居住的城堡在物资世界的投影。在亲眼目睹鲜血要塞之后,你就能知道这种传言并不是某个狂信徒头脑发热的错觉,而是很大一部分人对于这样一座建筑发出的由衷的感叹。 它就不像是人类——不,应该说不像是任何智慧生物——建造的。不需要走得很近,远远的就能看到这座建设在山腰上的城堡。由于距离的缘故,凭借视力还很难判断城堡的真实占地面积和大小,也看不到建筑的细节,更别说城中守军、工事之类的玩意。但是哪怕如此,高耸于要塞之中的那一座座宛如天成一样的高塔和城楼却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在城堡中间的位置,竖立着一系列高的难以想象的塔楼。这些塔楼之间有着一座座唯有神之手方能建造的桥梁连接。不管是哪个文明,不管是优雅的精灵还是能干的矮人,都不可能造出这样违反常识的东西来。 与这样简直如“神迹”一样的建筑比起来,白堡就差得太远了。白堡再华美壮丽,也最多让人“好一座坚城!”的印象,决不至于让人产生“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感叹。因为以人类的想象力,实在不能相信这样高耸的高塔怎么可能被建立起来。也只有在那些随心所欲而不必担心建筑倒塌的画家手里,才可能有出现这样高耸入云的塔楼。 这座令人不敢置信的城堡正好扼守在要道之上。 前面说过,鲜血要塞建设在一座被称为“世界之脊”的山脉的山腰之上,但是这个山腰位置并不是随心所欲乱选的——或者具体点说,这座要塞建设在一条峡谷的边缘,控制着峡谷要道。这条要道后方,就是血神信仰的核心地带——那是一片在群山环绕下的肥沃土地,养育了颇为可观的人口。从地图上就能看出,除非攻克这座要塞,否则是没办法深入血神的核心领域的。 但是,这却是地形上的条件而已。因为与其说鲜血要塞是拱卫这片区域的大门,不如说这片区域是维持鲜血要塞的后勤基地。实际上,按照众多无可置疑的情报,这座要塞本身才是血神统治的核心。如果不攻克这座要塞,那么一切都毫无任何意义。 艾修鲁法特或许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随从,除了甘德(他已经见识过了)之外居然都呆在那里,被这种超越人类力量之外的建筑所震撼。 鲜血要塞之中,隐约能听见战争号角之声。 昨日,甘德在附近幸运的撞到了一个想要离开鲜血要塞的恐虐信徒。他损失了四个部下,连自己都负了伤,这才将对方擒下。在使用了一番足以取悦欢娱王子的拷问技巧之后,他从那个恐虐信徒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低阶信徒罢了,所知有限的很。现在艾修鲁法特虽然知道统治鲜血要塞的是血牙领主,知道他已经被提升为恶魔王子,知道整个要塞正在准备战争,但是他却不清楚对方的兵力、组成以及其他更具体的信息。更别说血牙领主打算用什么办法来迎击了。 “我们再靠近一点。”艾修鲁法特说道。 “大人,城外也有他们的人活动。”甘德提醒。“虽然血神的信徒主要都在城里,但是却也不是全部都在城里的。” “我们最近能靠近到什么位置?” “前方,您看……就是那小坡……就到这里,不能再前进了。再前进就会被发现……其实哪怕在那个位置,也是很有风险的。” “那就去那里。”艾修鲁法特说道。 人类的视力其实并不能很好的区别远近。别看之前看着那个小坡并不特别远,但是实际上艾修鲁法特花了不少时间才抵达预定好的位置。一切正如甘德所说的,在这个小坡上,已经能发现大队人马活动的痕迹,这说明这地方已经进入鲜血要塞巡逻队的控制范围之内。再向前的话,遭遇巡逻队的可能性大增。 虽然艾修鲁法特是混沌领主,但是此时他身边合计起来也不过二三十号人马,而这样一座大城,巡逻队动辄数百人。怎么看都是相当危险的。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艾修鲁法特刚刚停下坐骑,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鲜血要塞,他就听见了急骤的马蹄声。 第一百二十节分析 第一百二十节分析 这场战斗爆发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双方都完全没有预料到。艾修鲁法特一方自然是后撤不及,对方也是如此——他们直到接近到很近的距离了,才察觉到艾修鲁法特一行人不是他们的同伴。事实上,双方马上交战的时候,对方还有不少人尚未从身上摘下武器呢。 战斗短暂而激烈。艾修鲁法特身边跟着的人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对方人数较多,有数百人,却都是混沌掠夺者——按照混沌的等级概念,是最底层的士兵。此外他们还因为措手不及而在第一轮交手中吃了不小的亏。特别是领头的那位队长因为直冲着艾修鲁法特扑来,在第一个照面就被艾修鲁法特一剑斩落。 双方的战斗态势就是一场典型的数量对质量的战斗。恐虐信徒们努力的尝试缠住艾修鲁法特,将战斗变成一场纠缠战以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吞掉敌人。艾修鲁法特则让所有的士兵跟着他带队冲锋,绝不停下。也亏是艾修鲁法特是一个混沌领主,所向无前,马上没有一回合之敌。这让他每次都能够从正面凿穿对方的阵型,始终没有被敌人拖住、围住。这么三五波冲锋之后,恐虐的掠夺者渐渐溃散。所有那些带队的军官竭力想给士兵们做出榜样来,教他们学习怎样抵挡敌人,但他们却不知道面对是一个混沌领主。他们除了送命之外,什么榜样也没有做出来。 到最后一波冲锋之后,战场上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恐虐战士了。恐虐的高阶信徒通常有着战斗到最后一口气的凶悍,但是对于低阶的掠夺者而言,一旦他们发现绝对打不赢,他们就四散奔逃了。 获胜之后的艾修鲁法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部队,他的手下中有七人阵亡,不过幸好甘德不是其中一个。这位老经验的掠夺者将放在队伍后方——却又不是易受攻击截杀的队尾。这种聪明的策略使得他实际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而他们取得的战果也很显著——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被杀死的恐虐战士的尸体以及失去主人四散乱跑的战马。粗粗看去的话,敌人最少死了五六十人,此外还抓到了两个因为坐骑死去而无法逃走的俘虏。 从两个俘虏的嘴里,艾修鲁法特知道了双方的这次碰面真的纯属意外。这队人马并不是来巡逻或者攻击敌方斥候的,而只是他们的队长丢了一匹马,所以带着全队人马出来寻找逃散的马匹的。 “大人,我们必须离开立刻。”甘德马上建议。“这一次是纯属意外相遇,下一次马上就不是了。因为有这么多败兵逃回去,鲜血要塞很快就会派出第二支部队来攻击我们。” 这个建议很容易被接受了。艾修鲁法特虽然获胜,但是手下也有伤亡。他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战斗中亲身冒险。 “他们会追上来吗?”身边一个部下问。表面上他以寡击众赢得胜利,但是实际上伤亡也很严重。最重要的是,经过刚才这样反复冲杀,战马的体力下降得比较厉害。如果遭遇轻骑兵的追击,有很大的可能被追上。 “不,不会的。”艾修鲁法特回答。“他们明显已经打算在鲜血要塞城下会战。这个时候不可能派出小股部队深入敌人阵线。如果被歼灭一股部队的话,对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的。血牙领主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情。”他突然笑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误区。血牙领主或许不会做傻事,他手下其他的血神信徒可就难说了。“再说,就算追上来也不怕。” “他们追不上来。”甘德突然开口。“大人,您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刚才这股敌人,似乎骑术并不特别出色?” 混沌势力的掠夺者骑兵都是马术的大师。艾修鲁法特之前就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些混沌掠夺者仅仅依靠优秀的马术,就能和装备着手枪的南方轻骑兵打得不分上下。因为他们凭借马术能够追上南方人的轻骑兵。但是刚才……嗯,如果不是甘德说了,艾修鲁法特还没发觉。 “我听说,恐虐的部队其实不擅长轻骑兵。”甘德摸了摸下巴。“血神的教义使得他们过于容易沉迷于战斗和杀戮,以至于不能发挥轻骑兵的骚扰作用。大人,您刚才看到了,他们从正面冲过来的时候架势不错,但是两翼包抄的水平就很差了。正确的两翼包抄不是这样的……” 艾修鲁法特仔细回想的话,必须承认甘德说的有道理。如果说勇敢,那恐虐的战士们自然无可挑剔(那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疯狂),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斗都需要勇敢。比方说轻骑兵的骚扰战术,恐虐的信徒就压根玩不好。因为骚扰战术需要的不是勇敢,而是敏锐的判断。 然后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我们马上带俘虏走。”艾修鲁法特下令。 就在这群不速之客离开后不久,一整队的骑兵——有轻骑兵,也有重骑兵——来到了这片战场上。领头的那位是身穿着全套混沌盔甲的战士,从盔甲的样式就能看出,这一位是混沌冠军。 有人将敌人丢下的尸体拉到混沌冠军的面前。几具尸体身上都有混沌盔甲——其中有几幅盔甲有色孽的徽记,另外几幅则属于奸奇的信徒。这些外来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 “应该不是敌人的斥候。”混沌冠军马上得出了结论。“很厉害。”他轻声的判断,他已经知道这场战斗己方虽然都是低级的掠夺者骑兵,但是数量上却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但是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是己方的溃败。加上败兵所述的战斗过程,这不是斥候能做出来的事情。 “要追击吗?”战场上浓重的血腥味激发了恐虐战士们嗜血的天性,不止一个人跃跃欲试。 “不,他们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位混沌冠军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冷静型的人,可见其实教义和信徒之间并无必然的联系。“我们哪怕现在追上去,等到追及敌人,也距离他们的营地很近了。到时候我们反而变成孤军深入,有被歼灭的危险。这股敌人估计有点来历……他们的大部队不会不闻不问的。” “那……领主大人恐怕已经得到消息,要如何向他解释呢?” “把这几具尸体带回城。”恐虐冠军迅速的回答。“他们的小队人马居然跑到这么近的距离来,看起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大战就要开打了。” …… “这么说,你有和恐虐军队交锋的经验。”艾修鲁法特看着面前的混沌冠军。那是一位半路上加入他的纳垢混沌冠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臭味。通常情况下,艾修鲁法特不愿意和纳垢信徒做太多交流,但是眼下他却很感兴趣,甚至没有在意那些气味。 “是的,我的部落曾经和一支恐虐的战帮交战过。”这位纳垢的混沌冠军回答道。他的眼睛在偷偷打量着艾修鲁法特——这位混沌领主倒是真的有点奇怪。尽管他的盔甲之上有着瘟疫之父的徽记(唯有受到瘟疫之父祝福的人的混沌盔甲方有这种东西),但是他全身上下根本一点也看不出纳垢慈父的赠礼。 不过他也知道,有的时候,瘟疫之父的祝福并不会明显的表达出来。 “那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是我们最后取得了胜利……” “我想知道,恐虐的信徒战斗方式……应该也很正常吧?先是快速部队的序战,然后是魔法、重装步兵交战……”艾修鲁法特打断了对方的话,他虽然打败过血牙领主,但是毕竟也只有一次。 “是的,没什么区别。血神的信徒悍不畏死,特别的凶猛。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 “你还记得序战……我的意思是轻骑兵的交战过程吗?”艾修鲁法特问。“能不能细细的给我说说?” 他的问题有点奇怪,不过这位纳垢的混沌冠军并没有拒绝艾修鲁法特要求——他又何必拒绝呢? 他开始详细的描述双方轻骑兵的交战过程。艾修鲁法特就这样仔细倾听,时不时还插嘴问几个问题。其实这个过程也没什么好描述的。在两军主力部队交战之前,轻骑兵先进行了战斗(这是所有战斗的老规矩了)。不过,因为没有手枪这种东西,所以说是轻骑兵交战,其实也和重骑兵没什么区别:两军将士迎头相撞,厮杀成一团。经过一番苦战后,纳垢部落的轻骑兵依靠数量上的优势取得胜利,随后紧紧追杀敌人的败兵,一直追到敌人逃回他们的大部队后面为止。 等到这一切说完了,艾修鲁法特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几句客套话之后,纳垢冠军离开,边上,艾修鲁法特的副手,混沌巫师塔瑞克走上来。 “大人,这是第四个了……” “只有四个吗?”艾修鲁法特问。“应该有很多部落和恐虐的信徒交战才对。” “抱歉,仓猝之间,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么多。”塔瑞克回答。“不过大人,您关心这个干什么?恐虐信徒的轻骑兵怎么了?” “如果我没弄错,用轻骑兵去对付轻骑兵是一个错误。”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第一百二十一节建议 第一百二十一节建议 “什么意思?” “通常作战,对抗轻装部队的都是轻装部队。在南方,有一个名词叫做‘序战’,指的就是这种战斗。两军布阵有迟早,先完成布阵的一方,常常派出轻装部队骚扰对方,作为反制,另外一方也派出轻装部队迎战,结果变成了两军轻装部队的交战。” “我理解,但是,恐虐信徒的轻骑兵有什么不同吗?” “有很大的不同。”艾修鲁法特说道。“轻骑兵对抗轻骑兵,所以我们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事实上,如果我没猜错,恐虐的轻骑兵虽然轻装,但是实际上他们并不能执行骚扰的任务。你看,刚才那个说的,他的轻骑兵驱逐了敌人的轻骑兵,然后骚扰敌人毫无保护的两翼,大大减慢了两翼的前进速度……” “是的,没错。不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塔瑞克依然不解。“一旦击溃敌人轻装部队,那自然是从两翼迂回,骚扰影响敌人的主力部队。虽然没有决定性影响,但是多少还是有效果的。” “但是恐虐的轻骑兵如果赢了……他们的效果就差得多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你不懂的话也没关系,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诡计。也许能行。”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似乎⑤±长⑤±风⑤±文⑤±学,w$◇@t在仔细考虑着什么。最终,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没错,也许能行。而且,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塔瑞克离开之后,甘德来了。 所有的混沌信徒都知道,在审讯俘虏方面,欢娱王子的信徒有着近乎艺术的技巧。艾修鲁法特在阿索文部落里的时候没机会看到,不过现在却有机会进一步了解。两个俘虏嘴硬的时间并不太长,很快就把他们知道的统统交代了。两个人中居然有一个是中队长。虽然在混沌中这是一个底层军官的职务,但是却使得他知道一些普通士兵不知道的情报。 相对于艾修鲁法特手下这支人数将近二十万的庞大军队而言,鲜血要塞里聚集的军队少很多。必须要说,这并不是因为恐虐的信徒对这场战斗不重视,而是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搜罗军队了。但是毕竟,这场战争是三对一,奸奇、色孽和纳垢联手对付恐虐,所以虽然处于主场的地位,血牙领主聚集的兵力也只有十万人。 按照通常的概念,一比二的兵力是很不利的一方。但是血牙领主却压根没想到据城死守事实上,在那些传说中的战役中,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之前的尝试者失败的战役里,来攻打鲜血要塞的军队也都是在数量上处于优势的。这也是很容易想象的如果连数量优势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去进攻拥有坚固要塞的恐虐军团呢?每个人都知道恐虐的信徒在混沌之中战力极其出色,远在其他三神之上。 血牙领主的作战计划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呆在要塞里养精蓄锐,耐心的等待挑战者来到鲜血要塞城下。然后布阵击溃敌人。在击溃敌人之后,穷追不舍,务必歼灭大部分敌人,用这场伟大的胜利来彰显血神的英名。虽然细节部分不是低层军官所能知晓的,但是整体上的计划已经被确定,甚至已经告知全军了。 说起来,这也符合艾修鲁法特之前的预计。艾修鲁法特其实不怕交战说句实话,这场未来的战争中,血牙领主其实拥有必胜法:他只需要固守城堡,不超过一个月,艾修鲁法特必定会因为后勤耗尽而全军崩溃。不管是谁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这样一座近乎奇迹的城堡。换句话说,单纯的从军事上来说,艾修鲁法特来这里尝试攻打鲜血要塞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的。 这一点诸神不可能没考虑到。既然他们把艾修鲁法特派来了(还派了这么多信徒追随),那就意味着这场战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进行。 “他打算等我们到要塞城下再开战?”艾修鲁法特问道。 “血牙领主已经这样通知全军了,应该不会变动了……而且我认为这座作风很符合恐虐的风格。”甘德耸耸肩。“再说了,他们赢面也不小。” 是的,血牙领主的赢面不小这并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有着事实依据的。前面说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是第一个尝试攻打鲜血要塞的人。如果将那些和鲜血要塞相关的战争传说联系起来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血牙领主的作战计划和他的先辈们没什么不同。 虽然是看上去很简单的战术,但是实际上却一次又一次的赢得了胜利。 有时候,战争就这么简单。只要你的战力占有优势,你压根不必花费太多脑子,直接把军队列成战阵,压过去打就是。所以很多军事家认为,一个将军追求行军布阵,通过战场调度以达到取胜的目的,其实上都是迫不得已之下才做的事情。这就好比剿匪一样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负责剿匪的将军压根不需要考虑设置陷阱什么的,只需要让士兵正面出击,堂堂正正就可压垮敌人。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血牙领主是有优势的虽然看上去艾修鲁法特的兵力更多,但是事实上优势却在血牙领主一方。因为在一对一的单挑中,疯狂其实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冷静远比狂暴有用得多这就好比盔甲,一对一单挑中,你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披甲好还是不披甲好。但是有件事情是毫无疑问的:随着战斗的规模的扩大,这种不怕死的狂热精神会变得越来越可怕,甚至变成决定性的力量。你很难形容精神力量在战场上的作用,所有和恐虐军团作战过的人,都会对那种嗜血的狂热状态有深刻印象。很多恐虐信徒在战斗中会变得像是血神附身一样不断持续着向前猛攻,那种不怕死的怪异战斗方式足以击溃数倍的敌人。 艾修鲁法特之前也和血牙领主对战过。那场战斗中虽然艾修鲁法特获胜,但是血牙领主却率领手下精锐部队(全部是血神信徒)从正面突破了艾修鲁法特精心布置的战阵。而且这不是一次两次之后为了追击消灭血牙领主,艾修鲁法特派出了很多部队前堵后截,但是却每一次都给血牙领主硬是杀出重围。 不止是艾修鲁法特,整个混沌领域内,其他邪神的信徒都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也想方设法的对抗恐虐信徒这种悍不畏死,但是实际的战斗中,恐虐信徒还是经常能够打败数量远在他们之上的敌军。当军队规模增大之后,这一点就显得格外明显。数千恐虐的狂战士就足以让数万敌人难以应付。 “大人,您打算怎么做?”甘德问。“有什么想法吗?” “只要血神的信徒……”艾修鲁法特说道。“进入那种嗜血的狂热状态,我们就很难抵挡他们的狂攻。”他坦承道。“比对付一个疯子更难的是对付一群疯子。” “比对付一群疯子更难的是疯子中居然还有几个冷静的,能在关键时刻指引方向。”甘德接下去。“大人,如果你想用这个营地来打主意……恐怕不会成功。” 艾修鲁法特停了一下,眼睛看着甘德。他之前确实动过这个念头用一场诈败将血神信徒引入自己预设好的战场。什么地方是最合适的战场呢?这个曾经是古战场遗址的营地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利用壕沟、围墙什么的,或许能形成一个可靠的陷阱…… “如果血神的信徒取得胜利,他们的那种狂热绝非区区的营地工事能够抵挡的。”甘德说道。“我曾经见识过。” “啊……”艾修鲁法特倒是略微吃惊了一下。 “我之前的部落……也就是阿索文还没有成为首领……我的部落还没有四分五裂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个战术和一支崇拜恐虐的军队交战。我们那个时候是一个大部落,有七八千人,敌人只有我们的一半……五千左右。那个时候,我们就曾经打算用诈败吸引他们强攻我们设置好的营地。嗯,我们付出了大概五百人为代价,将他们吸引到工事前。我们的计划是等到他们因为攻打营地而伤亡惨重且疲惫不堪的时候发动反击。” “结果呢?”艾修鲁法特问道。 “没用……那些恐虐信徒在胜利和鲜血的刺激下,都变成了疯子。他们不顾一切的向我们猛扑,但是偏偏又有几个脑子清醒的为同伴指明了最合适的进攻途径。结果是他们直接就用尸体填平了堑壕。然后,我们就在墙头和那些疯子交战。他们死了很多,但是剩下的依然不顾一切的猛攻过来。我们被击溃了……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也都四散逃走。阿索文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成为首领的。总之,按照我的意见,您决不能刺激恐虐信徒的士气。一旦他们陷入嗜血的狂热中,那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他们的东西了。” “不能刺激他们的士气……”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甘德,谢谢你的忠告。” 他这么客气反而让甘德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大人,您不必……” “你给了我一个灵感。”艾修鲁法特说道。“没错,只要恐虐信徒进入战斗,他们就会因为嗜血的激情而陷入狂热,那就很难对付了。之前塔瑞克曾提醒过我,如果恐虐信徒陷入狂热,需要三倍以上的兵力才能抵挡他们。” “确实需要这么多。”甘德回答。甘德只是一个掠夺者斥候,但是他却有着天赋的敏锐判断。“三倍,不能再少了。不过大人,您还记得之前我们的那场战斗吗?在我的部落时候?” 艾修鲁法特当然记得。那场战斗中,在对方因为大意和轻敌损失了很大一部分战力之后,阿索文部落也只是很勉强的战胜对方。说起来还真的多亏阿索文的那个关键的魔法。如果没有那个魔法,那么那场战斗还是赢不了的。 用魔法……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必须尽量的发挥己方魔法战力的优势。恐虐从来不提倡魔法,所以他的信徒之中几乎没有魔法师。相反,不管是纳垢还是色孽,信徒之中巫师数量可都不少,奸奇的巫师更是以强大的魔法能力著称。 “还有,大人,恐虐的信徒虽然很强,但是他们不懂得后退。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战败,也基本上就是全军覆没。您只要打赢这一次,我想鲜血要塞就会很快落入您的手中。” 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他知道混沌的法则,只要他能够占据鲜血要塞,他应该就能迫使血神做出妥协。 “哦,对了,大人,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甘德本来已经打算告辞了,却突然转回头。“幸好我及时想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节暗示 第一百二十二节暗示 “什么事?” “根据俘虏所说,在鲜血要塞里有一支特别的军队。那是一整队的钢牛骑士……数量应该不会少于三千。这支部队应该就是血牙领主的王牌了。”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想起掠夺之子部落。他还对那种奇特的,宛如钢包铁裹一样骑士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掠夺之子部落里并无多少钢牛骑兵,所以他还曾经庆幸自己不必面对这种宛如坦克一样的骑兵。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吗? “魔法啊……”甘德走后,艾修鲁法特感叹了一下。或许这是未来的战斗中,他最可以信赖的力量了。他不知道鲜血要塞里到底有多少魔法师,但是却知道哪怕真的有,数量上也一定是微不足道的那一种。 血神很少使用魔法,也很少赐予信徒咒语,这位邪神处事风格亦如作战一样,不施奇技不行/淫巧。所以,在混沌中,恐虐的信徒通常都认为恐虐极度不喜欢巫师,甚至有些狂热的信徒为了取悦血神而对巫师术士展开猎杀。假如你在恐虐信徒的队伍里看到了魔法,那魔法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来自巫师,而是来自魔法物品血神反对的只是巫师,而不是魔法器具。而当这些东西是从其亡主手中夺来时,这◆长◆风◆文◆学,w≮¢wx.种行为就更值得肯定了。 但是无可置疑的,魔法在战场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按照一些军事家的观点,一个魔法师顶的上一大队的重骑兵。关键时刻的一个魔法,甚至足以扭转数万大军的胜负。 当初艾修鲁法特和血牙领主会战的时候,正是因为马文的巫师们出工不出力,直接对胜负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 魔法上占据绝对优势……一定要充分利用这个优势才行……艾修鲁法特考虑着。血牙领主已经不打算主动出击,而是等他上门了,既然如此,他一定要挑选一个魔法之风流动最合适,最能够发挥他魔法战力的机会。 可惜他受到后勤的制约,时间不多。否则的话,他应该让手下的巫师们好好的花点时间整理一下这一带魔法之风流动的规律。 在他考虑着这个问题时候,一名意料之外的部下找上来。 来的人正是萨格。 说句实话,艾修鲁法特对萨格一直有点担心。萨格极其一帮手下都是血神信徒。虽然他们目前都服从艾修鲁法特的号令,但是说不清楚真的攻打鲜血要塞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诚然,从血神的教义来说,萨格跟着艾修鲁法特攻打鲜血要塞是完全合适的。恐虐要求他的信徒们尽可能的行杀戮,洒鲜血,除此之外几乎就没什么其他要求了。血神欢迎任何杀戮,其中自然包括自己的信徒被屠杀他甚至公开容许自己的信徒无需任何许可就自相残杀。换句话说,从教义角度而言,如果萨格跟着艾修鲁法特攻打鲜血要塞,杀得血流成河,那是极大的遵从了血神的教诲,是值得血神大加赞扬的。 但是理论归理论艾修鲁法特现在已经明白诸神都是实用主义者。他虽然还没有和血神打过交道,但既然奸奇、色孽、纳垢都是如此,那血神应该也不会例外。教义归教义,实际归实际。如果萨格突然临战突然叛变,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个部将临战叛变会有什么结果?哪怕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 因为这个考虑,怎么处理萨格一直是艾修鲁法特的一个棘手问题。他既不想干掉萨格及其手下,也不放心让他跟着上战场。 “找我什么事?”萨格进来之后,艾修鲁法特问道。 “大人,这个……”萨格的样子似乎欲言又止。“我感觉到了血神的启迪。” “血神的启迪?”艾修鲁法特听说过这类事情。血神的启迪不算罕见,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一名战士因激烈的战事而陷入疯狂时发生的。据说这会让凡人迅速将陷入彻底疯狂,从而做出很多突兀的事情甚至有人用刀下鬼的鲜血涂盖全身,以此作为对于血神永远忠诚的誓言。但是如果艾修鲁法特没弄错,近期萨格并没有参加战斗因为敌人都聚集在鲜血要塞之中,战斗尚未开始。 “艾修鲁法特大人,”萨格回答。“血神在召唤您。” “召唤我?”艾修鲁法特虽然镇定,声音却也明显的变了。“这个……你没弄错?” “是的,他在召唤您。” 目前他所接触的所有邪神都是自己找上门,或者艾修鲁法特主动找上门,第一次遇到第三者介绍上门的。艾修鲁法特愣了愣,然后告诉自己不应该太惊讶。邪神都是实用主义者,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惊讶对邪神来说,只要办法有效,那就是好办法。 艾修鲁法特沉吟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许事情就和纳垢的选择类似假如真的难以控制局势,不如干脆把艾修鲁法特收买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血神毫无疑问会满足艾修鲁法特的要求。那样的话,或许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是最好的那一种选择。 毕竟艾修鲁法特对鲜血要塞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止是鲜血要塞,他对于混沌领域称王称霸同样没有一点兴趣。 “血神……赐予你什么了?”艾修鲁法特前后考虑了一下,觉得先进行一次接触也无所谓。毕竟,这么做不需要本钱。他也并不特别期待未来的这场战斗,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真正的混沌信徒。 萨格没有回答,他从身上摸出一块钱币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件混沌信徒常戴的圆形小饰物,木质,上面有着恐虐的徽记。作为一个魔法师,艾修鲁法特能够察觉微小的魔法之风绕着徽记流动。唯有高阶信徒才能拥有这样的徽记。 他伸手从萨格手上接过徽记。这东西落到他手中,他甚至还没有收回手,就看到饰物变成了一团飞灰,随风消逝了。与此同时,他的那枚戒指上闪出了淡淡的魔法光泽。艾修鲁法特转过手,看到第四个徽记,也就是恐虐的徽记,已经出现在戒指之上。 这算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完全搞不懂了。他知道这个意味着恐虐承认他为信徒,或者说承认他为混沌领主,但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的事情发生。没有交易、谈判、诱惑、收买,什么都没有。 萨格满脸都是敬畏的神色。四大邪神一致承认的混沌领主可不多,只有神话之中才有这种深蒙混沌邪神青睐的人物。通常,这种人物的出现意味着混沌势力的短暂联合,在统一的旗帜下向外扩张。 在这个年代,混沌的领域在东、北、西三面都已经达到了地利能达到的极限。唯一的方向就是南方也就是中央七国,首当其冲的就是格鲁尼。这说明,或许在占据鲜血要塞之后,艾修鲁法特能够凭此地聚集起一支大军,发动南侵,为混沌诸神带来无上的荣耀。 当然,艾修鲁法特是南方人不过在萨格看来,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南方人来到混沌领域加入混沌信徒的阵营,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断绝过。只要他们成为混沌信徒,他们就会为诸神奉献一切。 艾修鲁法特自然不知道萨格在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他还在为恐虐的认可而惊讶。更让他惊讶的是,其他三位邪神居然都保持缄默,似乎都默认了恐虐的做法。良久,艾修鲁法特的视线终于从戒指上挪开,落到萨格的脸上。 哪怕是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也能从艾修鲁法特的脸上看出明显的疑惑。 “萨格,这是怎么回事?血神给我……” “大人,无论是谁,只要愿意大肆杀戮,就将得到血神的赐福。”萨格立刻回答。不是每个人都承认恐虐的教义的,但只要他们肯大肆杀戮,血神就乐意将他们归入信徒的行列。对血神来说,鲜血的喷涌声与骨头的断裂声才是最好的祷告声。“想必是您之前的战斗得到了战争之主的欢心。” “我?可是我……”艾修鲁法特欲言又止。不过他马上就不想关心这件事情了。血神想要干什么他管不着,反正只要血神不把星刻交出来,鲜血要塞他就打定了。 “萨格,我计划后天黎明出发,这样的话,后天下午时分,应该就会在鲜血要塞的城下决战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让你来指挥右翼。” 因为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开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血神的一个计谋(虽然在混沌的传说中,恐虐很少使用花招诡计),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萨格这样优秀的战力。只要他能将萨格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那应该就没问题。 萨格走后,艾修鲁法特再次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戒指。此时此刻,戒指上已经满是邪神的徽记,甚至没有多大的空余地方了。 真有趣……诸神居然都垂青于我。艾修鲁法特将戒指转了一下,让纳垢的徽记朝上。这只是他无心之举,却看到戒指上,纳垢的徽记正在散发着较其他徽记更加显眼的光芒。 必须要说明的是,虽然纳垢的徽记比较亮,但是那也只是亮了一点点而已。若非仔细观察是察觉不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艾修鲁法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徽记。他已经不想去看色孽和奸奇的徽记了他已经厌倦了奸奇的谎言和色孽的诱惑。但他似乎一直忽略了瘟疫之父。 呃,其实严格的来说,也不是忽略,而是刻意的无视。尽管对艾修鲁法特而言,瘟疫之父是邪神中最为慷慨的,但是那些信徒满身恶疾和臭气的情况实在让人很倒胃口。艾修鲁法特本能的不想和纳垢扯上太多关系。 这个比其他徽记略微亮一点点的光芒,似乎是瘟疫之父给他的暗示。 第一百二十三节警告 第一百二十三节警告 纳垢的声音再一次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响起。 和上一次一样,纳垢的声音宛如一个慈父一样温柔而慈祥,而且更难得是,其中并没有夹杂超自然的力量——至少艾修鲁法特没感觉到——不像色孽那样危险。 至少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明白自己对于色孽诱惑的抵抗力已经到了尽头。他的本能直觉告诉他,下一次,他一定会屈服在色孽那夹杂着无穷纵欲和享受的诱惑之下。 “你终于呼唤我了。”纳垢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庆幸,一种很容易被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孩子,你终于注意到了。幸好你及时注意到了。” 这种态度反而让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后决定用一个纳垢信徒的态度面对这位大神。当然了,只是伪装,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纳垢的信徒——正如他至今依然看到那些全身上下恶疾横溢的纳垢信徒就不舒服一样。 “慈父,您一直在呼唤我?” “我只能引起你注意,孩子。”纳垢回答。“我不能直接联系你……必须由你联系我。否则的话,他们就会察觉一切。如果发生那种事情,那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他们”指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慈父,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艾修鲁法特问道。 “我知道你的内心,孩子。你在憎恶我。”纳垢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话语里并没有敌意和反感,相反只有感叹的味道。“对此,我并不特别奇怪。很多人……很多不理解生命本质的人,都在歧视我们。在这些凡俗之人的眼里,外形的美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相信我,外形的美好对比起生命的坚韧来说,那就是水中月镜中花。美丽的花朵稍微忘记浇水就会枯萎,而丑陋的荆棘能够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下去。你觉得一个人是合适做美丽的花朵,还是做丑陋的荆棘呢?而我认为,在这个并不友好的世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活下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坚韧的生命力。” 艾修鲁法特一时无话可说。某种意义上,纳垢说的倒也没错。别的不说,就说那片沼泽吧(如今归于艾修鲁法特的名下),除了纳垢信徒,谁也不能在那里生活下去。别说生活了,连稍微呆的时间长一点也不行。其实不止是沼泽,整个混沌领域内,纳垢的信徒是最不挑剔环境的,他们能够在一些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生活。当然,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越是环境恶劣的地方,纳垢信徒身上畸变的程度就越明显。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想法设法让我孩子们能够拥有更加坚韧的生命力。为此,虽然会让他们的形象难以让凡夫俗子接受,但是我觉得是值得的。不过,”纳垢话锋一转。“你是一个例外。” “我?例外?” “你的生命力很坚韧,甚至已经达到了完美无趣的程度了。孩子,你大概已经察觉你自己的特异之处了。那是因为你的血和肉……你的血肉之中包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活力,以至于它们在凡夫俗子眼里,等同于剧毒。因为凡俗之躯极难承受如此旺盛的生命活力。”纳垢说道。当“剧毒”一词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回荡的时候,他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如果你让凡夫俗子吃下它们的话,要么就是升华,那么就是毁灭!” 这段时间,随着酩酊之血的饮用,再加上那个时不时能够勾起他记忆的破竖琴,艾修鲁法特又想起了一部分记忆的残片。 说起来,那场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在某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他站在荒郊野外,而四周围绕着一群皮肤苍白,具备人型,但是却佝偻着身躯的怪物。这些怪物的皮肤暗淡且肮脏,双瞳野蛮且疯狂,卷曲的双唇之下露出的是一颗颗尖锐的牙齿。而那些怪物(艾修鲁法特想起它们被称为食尸鬼),正一只一只的走上来,从他身上吸吮血液。不是他被这些食尸鬼打倒而遭到啃咬吸食,而是他主动的将自己血喂给这些食尸鬼。 伴随着这个场景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疯狂和绝望——虽然艾修鲁法特想不起来究竟这疯狂和绝望是源自何物,他当时在做这件事情,也就是让食尸鬼来吮血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绝望的,以至于采用了这种近乎自残的方法。 毫无疑问,这种场面绝不可能属于人类。所以艾修鲁法特认为这是某个……外部的灵魂碎片融入身体而带来的,超常的记忆。但是纳垢说了这句话后,艾修鲁法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这段难以形容的恐怖场景。 “当然,我知道你对我并不信任,孩子。”纳垢继续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必须提醒你。我已经看到未来……看到你的军队崩溃瓦解,看到你在无数敌人的围攻下做着绝望而顽强的抵抗。我看到你在围攻中最终倒下,看到你的头颅被敌人斩下,以恐虐的名义被悬挂在鲜血要塞的城头。” 纳垢用一种深沉而哀伤的口吻述说着。 “我会输?”艾修鲁法特虽然知道自己胜算并不算特别大,但是却也没想到自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至少在理论上而言,他孤身逃走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你……你能看到未来?可是不是传说只有诡诈之主……” “是的,我能。我们都能。但是诡诈之主在这方面无疑是最出色的。”纳垢说道。“窥视未来就像是观察一颗树,一开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看它在顶端分歧,然后每个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树枝。” 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察觉到一点,纳垢虽然指出他最后的失败,却并没有让他放弃。 “诡诈之主很聪明……真正的预知就像是在整片森林中剪取一片数叶,这是最直接的方法,但却不是最简单的。还有别种更为可靠的方法,那就是选择你所需要的未来,然后把其他所有的可能的未来都摧毁。减少所有的变数,引导所有的可能性。而诡诈之主最精通这个。至于我,虽然我也能窥视未来,但我却不能这么做。虽然这么做能够把握命运,把握未来,但是必须要做出选择,换而言之,就是要做出牺牲,做出放弃。但是,放弃我的孩子们……我做不到。” 传说中,纳垢是一个具有慈父一样性格的神祗。也许是想起了这个传说,也许是纳垢的这种口吻和态度产生了影响,艾修鲁法特马上就把话题转到合适的位置。 “我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吗?”艾修鲁法特问。 “不,孩子。就像我说过的一样,观察未来就像是观察一颗树,一开始只看到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看它在顶端分歧,然后每个分歧又在分成更多的树枝。我看到的未来是一根树枝,但是如果你就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必然会发展到那个位置上去。”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之前还有几分惶恐,现在却已经冷静下来了。如果他没搞错,这是一场很经典的商业谈判——老实说,自从和阿金混久了,艾修鲁法特学到了不少坑蒙拐骗偷的商业技巧。阿金是一个很有节操的商人(当然,这是阿金的自称),但是这不影响阿金玩弄那些语言上的陷阱。 阿金在购买某个东西的时候,从来不惮努力打压对方。这方面,他最常用的一句话是“这么烂的东西除了我谁还敢要”,当然也有“现在不卖给我,两天后就只能丢垃圾堆了”之类。总之呢,先努力制造一种让对方恐慌的气氛,然后才开出价格——当然是低价——买下来。这种花招不一定能成功,但是正如阿金所说的,反正花费不了滴唾沫星子,又何必不尝试一下呢? 纳垢也是这个道理。先吓唬一番,然后就轮到开价收买了。嗯,至于这是不是谎话……虽然说诡诈之主才是谎言和诡计的大师,但是也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邪神有着“诚实”这个优秀品质。 “我该怎么办?”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他其实也想看看纳垢会开出什么价码来——基本上,不管纳垢开出什么价码他也不会答应。除非那个条件非常容易就能达成。 “善用你手上所有的力量。”纳垢说道。“你必须挖掘出自己军队的每一份潜力,决不能就这样去交战。你不能对内部有着太多的忧虑……那是胜利者,或者是注定胜利者才有资格去担心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等等……”这一次,轮到艾修鲁法特讶异了。纳垢居然不开任何价格,就这样把秘密揭露给他,然后就完了? “我不是诡诈之主。”纳垢似乎洞悉了艾修鲁法特心头的讶异。“我不会用誓言、承诺之类束缚你。我不会将我的孩子们看成一颗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艾修鲁法特追问。“还是特意告诉我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你称我为父。”纳垢回答道。“或许对你而言,只是一个谎言,并不出自真心。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 纳垢的意志消失了。艾修鲁法特回过神来,从额头上收回自己的手。然后他才发现戒指之上,原本纳垢徽记上面的微微光芒已经消失。 他呆坐了几分钟,然后站了起来并且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 马上,门口执勤的卫兵走了进来,等待着混沌领主的指示。 “把弗林特和塔瑞克叫来……”艾修鲁法特立刻下令。“不,通知所有人,告诉他们,我要召开一场紧急的军事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 卫兵领命离开。艾修鲁法特颓然坐回自己的座椅之上,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那个场景,那个被食尸鬼吸吮血液的场景……那应该是记忆的残片……是属于另外一些生命的灵魂残片带来的记忆……但是纳垢的那些话…… 难道灵魂的混合也会导致**的变异?这是怎么回事?还是……他根本不是一个人类?可是他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亦或者是星域诸神的某次赐福?该死……脑子都乱了。 如果有人在场,他一定能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场面:混沌艾修鲁法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咬牙切齿的对自己发狠。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一百二十四节处刑 第一百二十四节处刑 血牙领主沿着阶梯走下去,来到预定好的屠场。 一大群人——数量有几十个之多——正在那里等着他。每个人都穿戴着全副的混沌盔甲,拿着最称手的武器。愤怒和嗜血的冲动交替冲刷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看起来似乎在颤抖。但是他们透过混沌头盔透露出的眼神说明了真相。 但一切都无所谓。这表面上是一场战斗,实际上是一场处刑。实际上,哪怕他们有数十人之多,而血牙领主只有一个,他们也没有任何取胜的希望。双方——包括这些做好战斗准备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他们之所以能够穿着盔甲拿起武器,站在这片注定会成为血肉屠场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根据血神的规矩,他们有权进行反抗。 血神承认强者为尊,强者即为正义。但是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都必须要通过战斗才能进行辨别。嘴炮永远不会有一个结果,而事实是不能反驳的,不是吗? 四周围绕着其他很多人……很多的看客。每个人都在期待着这么一场血腥的表演。他们将为胜利者欢呼,不管这个胜利者是谁。 战斗就在血牙领主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爆发的。战斧在他的手中咆哮,这些全副武装的最精锐战士们向他冲来,但是很快,这些战士们在惨叫声中退却。所有没来得及退下的人都被他大卸八块。 他们奋勇冲锋,梦想着光荣和希望,但是最终他们只能带着痛苦和耻辱死去。 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们数量就少了一半。血神的子民同样流着血,他们呼喊着同样的誓言,然后在他的战斧下死去。当他们的躯体被劈开,内脏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的时候,血腥的味道同样能满足四周观众。 所有肌肉胜过大脑的都已经死去了。血牙领主杀死了每一个挡在他面前的战士,然后向那些聪明到知道撤退的人追去。他用斧子一击就轻松劈开了第一个,而后猛地向第二个猎物扑去,就像饥饿的野兽追杀仓皇奔逃的农夫一样。 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一大半。血牙领主停下脚步,他咧着嘴,一边将脚下尸体踢开。蹄子踢在死者的钢铁胸甲上,一脚把盔甲直接踩得深深陷进去……这感觉实在有点奇怪。当然这很正常,他还不习惯这副恶魔王子的身躯——在很多时候,他还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 不过这没关系,他会习惯的——迟早都会习惯的。 当然,这些死掉的人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后背和肩膀上挨了不止一次打击。不过这只会让他更加愤怒,仅此而已。这场战斗的胜利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升魔带来的力量让人迷醉,这就是为什么如此之多的混沌信徒走在这条道路上,追求这至高的奖赏。 即使他们中每个人都知道,这条路充满危险,处处都堆积着白骨。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剩下的已经不是战斗(当然之前的其实也不算),而是单方面的猎杀,或者说追捕。他必须一个一个的追上去,将目标砍杀。这虽然失去了挑战性,却大大减慢了杀戮的效率。但是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刀光剑影中,他似乎突然忆起了些什么——某颗脱离脖子,四处乱滚的头颅一瞬间看上去很眼熟。而另外一把做着垂死挣扎的斧头则让他想起遥远的过去——在他尚未得到混沌盔甲,不,应该说在他正式成年之前的事情。 血神欣赏每一场战斗。虽然大规模的战斗是恐虐所钟爱的,但是小型的战斗——哪怕是一对一的战斗——只要足够激烈,也会让恐虐深感愉悦。 他心不在焉的将战斧劈进又一个猎物的胸膛,在那个人的胸膛塌陷下去的时候,他感到一点异样。然后他才发现对方紧紧的抓着他的斧头——那副已经必死无疑的身躯之中却突然激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潜力,以至于他居然一时之间不能将斧头收回来。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手上满是鲜血,有点滑手,难以用力。 这一次他遇到了真正的抵抗。三个猎物居然聚集起来,呐喊着紧紧抓住那把战斧不放,即使那斧子已埋进他们其中一人的体内。一个猎物的垂死挣扎,或者说终极牺牲换来这唯一的一个机会——牺牲一条生命以赢得将敌人缴械的机会。 三个人合力纠缠住他,让他无法收回战斧。剩下的人原本已经陷入绝望,但现在却又激发起希望来。包括那将死还未死的在内,他们还有六个,现在,六个人一起涌上来,全力以赴,想要将他的斧头夺下。 血牙领主愤怒地吼叫起来。他全身上下都迸发出红光。不管身为人类的时候是战士还是巫师,每一个恶魔王子在拥有恶魔之躯之后都拥有超自然的力量。区别只在于他们是不是喜欢使用这种力量,或者说,是不是喜欢挖掘这方面的潜力罢了。 六个人都在这红光下崩溃了,这红光之中蕴含的巨大力量狂暴的撕碎了他们的盔甲,还有他们的身体。他们拼死抵抗的后果只为他们赢得了另外一种死法罢了。 他们的身体倒在地上,有几个变成了碎肉末,但是另外几个下场比较好——由于他们的同伴遮掩,使得他们没有正面受到红光的冲击。但是说句实话,也许在瞬间变成碎肉,痛苦会比较少一点。 血牙领主收回斧头,然后向他的猎物走去。那是这场杀戮的最后一个了。那个战士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另外一具尸体,盔甲上上溅满了内脏。他满脸是血,眼珠子也不例外。血红的天地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他的小半个身子已经不见踪影,肠子已被扯出体外,只露出森森白骨。 死亡迫在眉睫。现在他已经不再试图抵抗。现在,每做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痛苦。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破损的肺叶发出的剧痛。死亡不再是一种恐惧,而是一种解脱。 这让血牙领主想起过去。在他出生的部落——那个奴役他,控制他的部落——被敌人摧毁之后,他作为战利品被捆绑着带走的时候,他好像看到过类似的场面。不过那一次,胜利者很残酷,他们并没有给那些已经注定活不下去的伤员解脱。 这是无聊的浪费,血神极度反对的。色孽的信徒总是执着于对感官欢愉的追求,在折磨敌人中取得乐趣。但是这是毫无意义的,愚蠢的行为。杀死敌人即可,折磨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血牙领主的斧头落下,鲜血喷涌声成为这场战斗最后的声响。四周的人都在欢呼,整个鲜血要塞的人都在为这场精彩刺激的杀戮而振奋。这声音让血牙领主再一次想起曾经的奴隶岁月。 他奴隶的日子在他成年之后就结束了。因为他感受到了恐虐的威能,然后在一场狂暴的起义之中,将那第二个奴役他的部落夷为平地,在洁净的天空下体味着自由。那一次胜利和屠戮之后,他们发出的欢呼就和此刻类似。 血牙领主转过头,沿着他下来的阶梯离开。他本来可以用自己的双翼飞上去,但是他还不能熟练的控制翅膀——而且这个弱点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很快,他来到了城堡中心的长厅——这是作为鲜血要塞的主人起居的地方。 “等一下。”一个声音传来。 血牙领主停下了脚步。作为恶魔王子,鲜血要塞的统治者,蒙受血神恩宠者,他本来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但是这里却有一个他不得不在乎的存在。 “事情干完了?” “小事而已。”血牙领主耸耸肩。“但是能够有效的提振士气。全怪那位胆小如鼠的混沌领主……我本来以为他会在到达后的第二天……最多第三天就向鲜血要塞发动攻势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拖。” “这是你自己把计划定的太早了。如果不是你一早就宣布在城里耐心等待敌人上门,而是选择主动出击,也许现在早就结束了。是你认为他最多三天就会上门的。” “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最简单最实用的计划罢了。”血牙领主承认了自己的失算。“虽然诡诈之主麾下都是一群胆小鬼,但是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胆小到这个地步。第一天修建一个后方营地——嗯,这很正常,我也会这么做。第二天休息,恢复疲劳,老实说,是完全正确的判断,值得夸奖。第三天继续休整……也能够理解。但是第四、第五、第六天……” “现在已经整整十天了。” “是的,十天,一个长得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时间。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混沌领主,还是一只老鼠。他在那里掏洞吗?” “老鼠和毒蛇都是一样,平时藏在洞里的。” “没错,伸手去掏洞,那真的是看不出是老鼠还是毒蛇了。”血牙领主回答。“可是我不会做这种事情。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不能在敌人选择的战场上战斗。我倒想知道,这位艾修鲁法特,能在他的洞穴里呆多久?” “让你心浮气躁了?也许你的这种犹豫,会让你的部下军心动摇的。”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怕的。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想要攻占鲜血要塞,以成就无上的光荣,获得诸神的垂青和赐福。这种人,哪怕在边远部落的那些潦草的历史记载中,也有好多个。但是至今为止,却从未有过鲜血要塞被攻陷的记录。血神的荣耀从未被玷污过。我敢保证,三天内,他一定会采取行动,来到城墙下向我挑战!” 第一百二十五节决心 第一百二十五节决心 “然后你就能打败他?” “我会在战场上把他撕碎!”血牙领主恶狠狠的说道。“艾修鲁法特,我讨厌这个名字!” “他的军队数量比你多一倍。” “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懂杀戮的真意,不懂得……” “他同样得到了血神的承认。他之前的杀戮成功的赢得了血神的欢心。” 这句话产生了明显了成果,因为它刺痛了血牙领主的心。新诞生的恶魔王子发出一声冷哼,他的怒火化为淡淡的红色光芒,笼罩了全身。 “而且,他真的仅仅是龟缩在那里吗?我猜他肯定在策划着战场的计划。” “我会让他的计划变成幻想的!”这一次,血牙领主走向边上。“他虽然得到血神的承认,但是首先他是一个奸奇的混沌领主。一个奸奇的混沌领主会想什么,根本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愤怒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讽刺和嘲弄。 “无非就是想要玩什么魔法的花样而已。奸奇的混沌领主永远都是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方法……想要通过种种歪门邪道赢取胜利……魔法,没错,魔法的力量相当强大,而血神也确实不喜欢魔法,不在乎魔法。但是如果他真的以为凭借魔法就能取胜,我会告诉他完全错了!” “可是据说他手下的巫师……数量众多而且……” “再多也没用!”血牙领主这一次难得的笑了起来。“如果他说我方没有魔法力量支援,他确实没有说错。鲜血要塞里没有魔法师……一个都没有。但是如果他说他的魔法战力强大,那么他就错了!” 血牙领主一把扯开边上一个巨大的铜皮木箱,在木箱之中,俨然是成捆的魔法卷轴。如果有一个魔法师在场,他能够立刻看出,这箱子里面全部都是破魔卷轴。而且从卷轴的材质、外形很容易判断出,这些卷轴是出自不同的魔法师之后。 “不知道多少愚蠢的狂徒认为凭借魔法的力量能征服鲜血要塞,但事实早已经证明了一切。艾修鲁法特也不会有任何区别。他不会明白这一切……血神早就教导我们,从败亡者身上收取战利品永远是适宜的。” 没错,每个人都知道,血神虽然不在乎魔法,但他也从来不介意追随者使用魔法道具——而当这些道具是从其亡主手中夺来时,这种行为就更值得肯定了。恐虐的信徒很讨厌巫师,甚至会专门组织队伍去猎杀巫师——血神对此类行为向来十分欣赏。这些东西,正是血神信徒在漫长的时间中,带到鲜血要塞来的战利品。 …… “以上,就是我们的战斗策略……有人还有意见吗?”。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目光在部下们身上转了一圈,特别是在纳垢的混沌冠军们身上停留了较长时间。他组成的混沌军团中,数量最多的是纳垢的瘟疫战士,而他们也将在这场未来的战斗中担任主力的职责。而艾修鲁法特已经决定亲自指挥纳垢的战士们。这些外表不洁而肮脏的战士们将是这场战斗的关键。 没有人提出意见。艾修鲁法特点了点头,“诸位,如果没问题的话,回到军队里去,明天黎明时分,全军整队出发,目标:鲜血要塞!” 部下们纷纷离去,艾修鲁法特独自站在大帐里,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帐。这将是他在混沌的最后一战——决定性的大战。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场考验。从他踏上混沌领域至今已经过了数年的时间,作为一个混沌领主参加了无数次争斗。而这场战斗的胜负将决定一切,如果他输了,他过去所做的事情将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混沌邪神——不管是奸奇、色孽亦或者是纳垢,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混沌的法则本来就是如此。 “我会赢吗?”。他对着天空喃喃自语。纳垢向他预示过失败,虽然他不知道那是真实还是谎言(不过他倾向于相信那是真话),但是现在他已经尽了自己一切努力了。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批次元石——如果真的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不介意使用黑魔法。 但是哪怕是如此,他依然能够感到深深的不安。种种逻辑和理智都都清楚的推导出这样一个结论,他在兵力上拥有双倍优势,在魔法战力上拥有压倒性优势(恐虐的信徒之中压根就没有巫师,最多凭借一些魔法道具来产生魔法效果)。在占据了这样大的优势之后,他完全有足够的余裕抵消恐虐战士悍不畏死战斗力。所以他正确的做法就是按照传统的战术,正面的推过去,以优势的战力耗垮、击败敌人。 但是另外的直觉(在得到纳垢的警告之后,这种直觉越发强烈了)却在述说着危险。但是逻辑却无法解释这种直觉——作为一个真正上过战场,指挥过多次大规模战斗的将军,艾修鲁法特很清楚魔法的价值。这么说吧,恐虐的战士虽然基于信仰,能够悍不畏死的战斗到死,但是其他的士兵也能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只需要一个魔法的支持即可。 诚然,艾修鲁法特的混沌军团中,巫师的比例并不特别高(完全不能和和马文之前的那支混沌军团媲美),并不能够长期产生这种效果。但是如果短时间内全力发挥,应该是能够把双方战力拉到一个层次。在这段被魔法庇护的时间内,艾修鲁法特凭借兵力上的双倍优势,就能实现对敌人的包围。而一旦包围圈形成,下面的战斗就会变成一场持续的对耗——凭借数量和位置的优势,艾修鲁法特绝对能够将恐虐军团的血放干。 此外,魔法也能极大的干扰、杀伤恐虐战士。一旦战斗陷入僵局,对于拥有足够魔法支援的艾修鲁法特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事实上,这也是艾修鲁法特最初的计划——在他得到瘟疫之父的警告之前的计划。在这个计划里,他将在建立好一个后方营地后休息两天,然后立刻挥军进攻鲜血要塞,在鲜血要塞之下的平原上和血牙领主决战。如果可以的话,那么距离鲜血要塞足够近的地方建设一座前哨基地作为决战的依托。 在这个计划里,艾修鲁法特真正担心的是自己内部的问题。他很确定那些表面上支持他的邪神——比方说奸奇——玩了一些花招。在某些事情上定下了阴谋,如一颗潜伏的炸弹一样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他见识过奸奇的扯后腿本事,也知道这位邪神向来都是把所有人当做棋子玩弄。 但是纳垢的警告说明,或许他错了——他太过于自信,太过于高看自己,错误的判断的双方的实力对比。 他的第二个作战计划已经有所不同,但是他却不再有那么多信心。混沌的领域充满了谎言、背叛和蒙蔽,以至于能够让最有信心的人变得越来越不相信自己。 身后传来脚步声,艾修鲁法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弗林特来了。在未来的战斗中,弗林特将作为他的掌旗官,挥舞着血龙旗帜,在后方稳定军心。而且,艾修鲁法特将他的预备队交给弗林特——虽然混沌之中无人值得真正的信任,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能够进行比较的。弗林特是那些不能信任之人中最值得信任的一个。 与之相应,弗林特将不能担任他亲卫队长的职务。这个职务艾修鲁法特暂时空缺。在未来的战斗中,作为全军的统帅,艾修鲁法特将和他的卫队在第一线,以抵挡恐虐信徒们势不可挡的第一波攻势。 “弗林特,什么事?”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看到弗林特的脸。弗林特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惊喜。 “大人……”弗林特因为极度的喜悦而略微有些结巴。“我……我……我得到欢娱王子的许诺了。他告诉我,如果我在您的指挥下赢得这场战斗,他将赐予我混沌冠军的荣誉。” 艾修鲁法特愣了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恭喜你。” 弗林特还很年轻,在这个年纪获得混沌冠军的身份,意味着他拥有无限的潜力和远大的前程。当他回到阿索文部落的时候,他会成为部落之中当之无愧的领袖的。而且未来,或许他也有成为混沌领主的机会。 “好好干。”艾修鲁法特再次鼓励道。他突然意识到诸神在这场战争投入的本钱一点也不小。单单在他身边,弗林特得到了混沌冠军的承诺,塔瑞克则已经成为了混沌巫师——也许还有其他的很多人,只是他没空注意到而已。 “对了,甘德怎么样?欢娱王子有没有给他什么许诺?”艾修鲁法特问。 说起来,甘德是他在混沌领域中认识的最有意思的一个人——如果在南方,在格鲁尼,艾修鲁法特愿意将甘德提拔为自己的副将,让他指挥数千乃至于数万军队。不过在混沌领域里,甘德的天性真的和欢娱王子的偏好不合拍,所以始终没能得到提升。所以,身为一个掠夺者的甘德无权指挥任何混沌战士以上等级的混沌信徒。 说起来还真可惜了甘德的天赋和秉性。如果他不是一个区区的,打探消息的斥候队长,艾修鲁法特觉得他至少能指挥一支**分队,对敌人造成更大的威胁。这也是混沌法则的一个典型的缺点:能够符合诸神要求的混沌信徒并不符合军事指挥的要求。 “大人,我不知道……不过他似乎从未提及相关的事情。” “希望他也能得到奖励。”艾修鲁法特说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说出这句话的。 在未来的战争中,甘德将担任前锋的指挥官。他将率领四千名左右的混沌掠夺者骑兵进行序战——敌人的数量大约有两千人。有人说序战其实压根不影响整个战斗的结局,但是艾修鲁法特觉得他必须抓紧自己每一个可能的优势。 这场战争中,他已经聚集起了混沌领域最庞大的一支军团。如果这不是有史以来最庞大的一支军团的话,至少也是这个时代最庞大的一支。诸神都在这场赌博中下了重注,他们在等待着最后一张牌的翻开。如果艾修鲁法特赢了,那么他应该能为自己取得带着星刻离开混沌领域的资格。但是如果他输了……他觉得别说向来以粗暴和狂怒著称的恐虐,那些在他身上下了重注的赌客们恐怕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那个向他透露“未来”的瘟疫之父也不会例外。 第一百二十五节决心: 第一百二十六节花招 第一百二十六节花招 黎明时分,或者具体点说,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军队就开始出发,离开营地。他这一次是率领了全部的军队,营地里只剩下很有限的守卫。 接下去这段路十分平静,视野开阔,地形平坦。他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那些偶然出现并且立刻迅速离开的敌方斥候不算。 艾修鲁法特并没有派出部队去阻止那些斥候他很清楚,这是无法阻止的。他的军队过于庞大,以至于压根没办法隐藏行踪如果他真的要实现这一点,那需要长期的准备,以及不止一点的运气。整个地形条件决定了这场会战必然是一场正面的战斗,一切战术上的诡计,比如说奇袭、伏兵、迂回、侧击等等几乎都无法实现。 此外,由于鲜血要塞的地势较高(这座要塞位于山腰),所以未来的恐虐军团将占据一定程度的地形之利,也就是居高临下之势。这多少也是一个劣势。 前面说过,从艾修鲁法特的营地出发,抵达鲜血要塞的城下时间大约是半天。不过,抵达是一回事,视线是另外一回事。上午时分,行军途中的士兵们就能够看到远方的鲜血要塞。 这座城堡让艾修鲁法特都为之惊诧了好一会,对于普通士兵来◎∫长◎∫风◎∫文◎∫学,ww≯→x.说,造成的影响就更大了。有那么一阵子,整个行军的队列都在骚动,所有那些第一次看到鲜血要塞的人都在讨论着远方的城堡,为那种种超出人类现有能力的建筑而惊叹。 事实上,虽然艾修鲁法特是第二次看到鲜血要塞,但是依然被这座城堡所显示的,那种超越人类能力之上的雄奇而有几分震撼。 接下去双方的举动一切都没有出乎意料之外。血牙领主在得到敌人行动的明确消息之后,立刻率军出城迎战。交战的地点,就是鲜血要塞之下的广大平地。其实称其为“平原”是不合适的,更确切的说,是山坡。鲜血要塞位于半山腰,而这里正是通往鲜血要塞大门的缓坡。 对于混沌领域来说,冰雪覆盖实乃常事。在靠近北部的地区,秋冬春三季基本没有太大区别。但是此处却是少数的例外。由于“世界之脊”的遮盖掩护,硬是在片冰冷的土地上庇护出一片较为温暖的区域。 这个季节在混沌领域里没有统一的历法,所以很少有人能准确的区分四季真的是一个适合战斗的时候。空气干燥和冰冷,地面没有冰雪覆盖,适宜战马和巨兽恣意驰骋。良好的视野也利于追亡逐北乘胜掩杀,而不利于战败者逃走。 此时此刻,空中吹拂着不祥的风。也许是凡人大军积累起来的杀气过于强盛,甚至影响了世界本身。原本的太阳不知何时已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掩。 占着地主之利,在艾修鲁法特到来之前,血牙领主已经抢先一步完成了军队的调动。按照自古延续的方式,他在一块平坦的地方将军队分成三队。恐虐的狂战士们挥舞着大刀阔斧,列成充满杀气的横队。 艾修鲁法特的布阵稍慢,血牙领主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对方尚未完成调度布阵的时候,他就下令让轻骑兵出击。 每个人都知道,诸神正在天空之中关注着这场宏大的战争和杀戮,正如那些期待着他们最喜欢的娱乐节目上演的观众一样。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得不努力抑制自己迫不及待的冲动,渴望着在即将来临的血战中,在自己的神灵的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们中的军官,主要是那些混沌冠军们,每一个都希望尽一切可能向自己的神明证明自己胜过其他人的强大,好让自己能够得到地位和力量上的进一步提升。 此时,正如所有此类大规模战斗一样,两军的轻骑兵的行动远比主力部队更为迅捷。由混沌掠夺者骑兵组成的轻装部队已经用快得多的速度冲到前方,准备开始序战。和入侵格鲁尼的时候不同,此时两支混沌军团拥有相似的装备和战斗风格,他们也不使用手枪,所以轻骑兵的交战本质上而言,其实也就是一场血腥的近战。所以这次战斗的胜负很容易就能判断,任何撤退的行动都不是战术上的巧妙调度,而是顶不住压力的败逃。 轻装部队此时已经已经基本脱离大队。两军主力还在缓步逐渐接近,轻骑兵们却已经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很快的,恐虐的战士们用极度兴奋而嗜血的口吻喊出血神的名字,然后策马发动了疯狂的冲锋。他们的数量较少,所以希望以迅猛的攻势搅乱、冲破敌人的阵型,用这种方式打败敌人。而事实上他们也有了这个机会,因为他们的对手反应比较迟钝,在恐虐战士们冲锋的时候,他们却策马站在原地不动。 任何人都知道,在骑兵的交战中,冲锋的一方相比被冲锋的一方是有着很大的优势的。数量处于弱势的一方,只有第一波攻击就冲破敌阵,而不是停下来陷入纠缠才有取胜的机会。 这种迟钝的反应迅速的引起了血牙领主的重视。这不正常至少血牙领主知道,一支混沌军团,一名混沌领主是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的。 “愚蠢的家伙。”恶魔王子对身边的随从哈哈大笑。“果然又是依靠魔法的一套。” 魔法持续时间有限,所以很多魔法并不是越早使用越好,而是要在双方交战之前那一瞬间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明显,对面就存在这么心思。在两军的轻骑兵即将接触那一瞬间,一定会有各种魔法出现。到时候,冲锋带来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我们来给我们的那位可怜的混沌领主一点教训吧。”血牙领主说道。然后他随手从身边的箱子里摸出一大把的破魔卷轴。 整个战场的所有魔法师都感觉到了魔法之风的异常波动而这种波动并不罕见。事实上,他们中很多人都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包括艾修鲁法特在内。 “破魔卷轴?”艾修鲁法特马上明白了问题的来源。他的目光看着恐虐军团的后方,在那里,某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使用了多个破魔卷轴,因此导致了魔法之风的区域性紊乱。换句话说,在受影响的范围内,施展魔法变成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马上传令!”艾修鲁法特一秒钟也没有犹豫,立刻冲着身边的传令兵喊道。“让所有有着魔盘的巫师离开这里,绕到左边去。” 没有魔盘的巫师学徒恐怕一时之间调动困难,但是拥有魔盘的正牌奸奇巫师行动速度却可以很快。而且,因为飞在天上的缘故,他们实际上并不需要额外的部队保护。 “应该来得及……”艾修鲁法特感觉了一下距离。魔盘的速度很快,只要他们能够及时飞离魔法之风紊乱的地区,他们应该就能提供魔法支援……“记得,让他们看情况使用魔法,尽可能提供支援……” 他的话音停住了,因为他发现魔法之风的紊乱还在继续加强……对方还在使用破魔卷轴。紊乱的区域扩大了,现在,谁也说不准巫师们还能不能到某个不受影响的地方继续施法,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无法正常施法的范围有多大。 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还在继续。 “哈哈哈……看你还有什么招!”在战场的对面,血牙领主心满意足的看着又一张破魔卷轴在他手中化为飞灰。“差不多够了吧!”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学习魔法,但是却依然拥有很多魔法能力。“你所有的巫师现在都会变成废物……嗯……”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今天的魔法之风并不猛烈……但至少两个小时内,这种紊乱不会消失……两个小时……”他狞笑了一下。“战斗早就分出胜负了。” 他根本不需要考虑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恐惧军团的攻击从来都是凶猛而狂野,用杀戮和血腥摧毁、杀死敌人,而不是慢慢耗尽对方体力获胜的。这意味着这场战斗两个小时如果还未结束,那么血牙领主基本上就输了。 他看了看装破魔卷轴的箱子。此时箱子里的存货已经被清理掉了一半,不过剩下的已经用不着了。“来人!”他对着自己身边的随从喊道。“把箱子送回城堡里。” 说完这句话,他的注意力就回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魔法产生的意外明显打乱了对方的步伐,那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家伙(血牙领主对这个名字非常讨厌,因为他居然和那个南方人的将军同名)虽然反应不算慢,但是还是迟了点。血牙领主的轻骑兵此时已将加速到最高,呼喊着扑向敌人,而敌方却是刚刚开始加速。他们之前的宝贵时间全部浪费在等待魔法上了。 刹那之间,两支骑兵迎头相撞,如两朵浪花撞击,激发出无数的水沫。血牙领主期待着一场屠杀,在由马速而产生巨大优势面前,他的骑兵将一举撕开对方的阵线…… 然后他发现两军居然僵持住了。虽然他的部下将马速加到了最高,但是却未能冲破对方的战线。两军纠缠在一起,彼此厮杀。恐虐的战士们战斗得分外英勇,但是这改变不了他们未能冲破敌阵的事实。 怎么可能?恶魔王子忍不住做了一个很人性化的动作,那就是揉了揉眼睛。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已经升华为恶魔王子的他不会出现人类那些固有的瑕疵,比方说眼花之类的事情。 怎么回事?然后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对方的先锋部队不是轻骑兵,而是重骑兵。 因为在彼此厮杀,纠缠在一起的战线之上,能够看到众多的混沌盔甲。既然血牙领主没有把自己的重骑兵派上去,那么那些全身披挂混沌盔甲的骑兵就是敌人的。 他在用轻骑兵去冲击重骑兵的战线,这就是为什么未能冲破敌阵的理由。 第一百二十七节绝招 第一百二十七节绝招 在战场上,盔甲的意义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尽管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没人能说清楚轻甲、重甲亦或者无甲哪个强,但是在战场上,盔甲差不多决定了战力。没有盔甲的军队在近战中是不堪一击的。这一点,在弓箭手和火/枪手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有时候,人们甚至根本不需要看实战表现,单单看看盔甲就能判断出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战力差劲的部队几乎不会有什么好盔甲高档的盔甲可是昂贵的装备,能装备着上好的铠甲的军队必然也只能是精锐。 哪怕在混沌之中,这种情况也有所体现。混沌邪神赐予信徒的第一件礼物就是混沌盔甲这件盔甲是混沌信徒地位的证明,也是他实力的体现。一个混沌信徒必须在战斗中表现出杰出的能力才能获得这份馈赠。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拥有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战力要远在掠夺者之上。 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据。 虽然血牙领主的轻骑兵占了冲锋的优势,但是实际上他们虽然冲垮了敌人同为轻骑兵的第一线,却冲不动由重骑兵组成的第二线。两军纠缠在一起,士兵们在马背上互相砍杀。在这个时候,数量上的优势很快就得到体现。由于第二线的∈□长∈□风∈□文∈□学,x.重骑兵缠住了恐虐的战士,使得艾修鲁法特一方刚刚被冲散的轻骑兵能够集合起来,从后方攻击敌人,就好像馅饼一样前后夹击,把恐虐的战士们包围在中间。 尽管恐虐的战士们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勇猛和顽强,但是他们的装备和数量上都处于劣势,同时有陷入被夹击的不利状态。虽然他们在坚持,但是他们看上去根本不可能赢得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血牙领主下令部下加快前进速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轻骑兵败局已定。就在他的眼前,他的轻骑兵崩溃,开始不受控制的逃走。一开始只有很少的人,但是逃跑是会传染的,转眼之间,丧失战意的恐虐战士们都开始掉头逃跑,任由敌人从后面砍杀也不肯回头。 胜利者一方紧紧追杀,一路追击到距离血牙领主主力方阵前很近的距离才停下。成功逃回来的轻骑兵原本以为能够得到友军的庇护,但是得到的却是友军的刀斧。血牙领主眼看序战变成了一场非常凄惨的失败,恼羞成怒之下对全军下令“干掉那些胆小鬼”。 血牙领主一方只有很少的轻骑兵从两翼撤离了战场,其他的都在敌军和友军的联合夹击下覆灭,几乎被斩尽杀绝。 不过这对于恐虐军团的打击与其说是实力上的,不如说是心理上的。掠夺者是混沌军团中最低等的武力,轻骑兵的主要用途是追击、骚扰和侦察,而不是正面作战。归根结底,这样大规模的战斗,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主力部队的交战。 虽然说玩出了这种“重骑兵混在轻骑兵中”的花招使得血牙领主损失了几乎所有轻装骑兵,但是另外一方面,血牙领主也废掉了敌人最强大战力魔法。单纯从结果的角度来说,血牙领主一方更为有利。 但是这个时候,他发现敌人军队中又出现了新的动静。敌军之中,刚刚在序战中获胜的前锋部队分为两股,一股是重骑兵,他们几乎都回归本阵,准备投入下一轮交战。而另外一股则是轻骑兵,更多的轻骑兵从敌人的战阵之中涌出,和同伴汇聚在一起,开始向着血牙领主两翼迂回。 恐虐军团的两翼受到敌人的威胁,速度马上慢了下来。恐虐战士们停下脚步,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虽然他们形势不利,但是他们并不害怕。因为一方面,轻骑兵本来就不具备独力攻击敌人严整方阵的能力,另外一方面,恐虐的战士对于战斗,期待远大于恐惧。 血牙领主已经注意到两翼的变化,但是他并太过于在意。没错,序战他输了,他部队中的轻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轻骑兵在追击时很重要,但是也仅仅是如此罢了。现在他们是没办法造成太大威胁的。 他率领着中央方阵继续前进,直扑敌人。 …… “冲锋!”甘德发出一声大喊,带头冲向前方的敌阵。敌人已经停下脚步,收缩队形,并在第一线列成一道盾墙,打算硬碰硬的来一场交锋。前面说过,混沌的掠夺者骑兵最通常的装备就是黑钢长矛,此时所有的轻骑兵都将长矛前举,猛冲向前。 凭借战马冲锋得到的力量,轻骑兵能够对任何步兵产生致命的威胁。不过正如每个人都知道的,这种威胁只有第一轮冲锋有效。一旦不能及时脱离战斗,轻骑兵薄弱的防御力就会成为他们最大的缺陷,使得他们会遭到很大的伤亡并丧失战斗力刚才的序战已经成功的证明了这一点。 远远的看去,那些恐虐的战士一个个发出嗜血的喊声,紧握手中的武器,居然没有一个后退的。看起来他们已经打算用血肉之躯阻挡奔腾的战马与长枪。甘德记得这种场面,恐虐的狂战士们拥有其他邪神信徒无法企及的勇气,他们甚至能毫无畏惧的任由骑士们的长矛贯穿自己的身体,然后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给予对方致命一击。在这种疯狂的战斗意志面前,没什么军队能够坚持太久的。这也是为什么恐虐的信徒别看数量不多,但是战斗力却力压整个混沌的理由。 幸好,艾修鲁法特也压根不曾让他和这种疯子拼命。 随着前进,甘德的坐骑速度在的减慢,在两军距离三十步的时候,他的战马只是小碎步跑了。“掉头!”这位斥候队长大喊着,然后第一个掉转马头。 恐虐的战士们原本满腔战意,只等着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却不料对方在接近之后居然掉头逃走了。等到他们定下神来,发现敌人确实是远远逃走而不是虚晃一枪之后,不止一个人开始哈哈大笑,嘲笑敌人的无能和胆怯。 他们决定不理会这股怯懦的敌人。但是在他们想要继续走的时候,发现这些敌人再一次聚集起来了。 和刚才一样,甘德再一次把部下组成了一个方阵,轻骑兵们长矛前举,发动了第二次冲锋。同样的,恐虐战士们不敢掉以轻心,再一次列阵迎战。而这场冲锋的最后结局和刚才并无区别在两军距离三十步的位置时,轻骑兵们再一次掉转马头撤走了。 恐虐战士们再一次想走,但是却发现撤走的敌人已经重新集结起来,组成一个冲锋的方阵,摆出一副冲锋的样子。 恐虐战士们开始感到不安了。他们中的老兵用辱骂般的声调向对手大喊着最恶毒的诅咒,想要激怒对方,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轻骑兵的指挥官,也就是艾修鲁法特的斥候队长甘德,是一位经验非常丰富的老资格掠夺者。你可以说他缺乏战斗的勇气,但是绝不能说他缺乏战斗的技巧。他压根不理会对方的挑衅和喝骂,只是将刚才发生的戏码重新上演了一次。 不止是甘德这一边,另外一翼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是艾修鲁法特早就决定好的策略,并且反复强调过的。 血牙领主预想之中的战斗根本没有发生根本没有战斗,只有对峙。轻骑兵们摆出冲锋的架势,逼迫着血牙领主的两翼不得不停下来迎战。但是偏偏他们又不肯交战,每次冲锋都是冲到一个临界距离也就是三十步左右,就掉头撤走。这个距离,恐虐的战士们没办法乘机发动反冲锋就算冲锋了也抓不到敌人。 这种方式很有效的拖延了血牙领主两翼方阵的行动。 如果此时有人在天空之中看下去,就会看到战场呈现一种诡异的态势:血牙领主原本部下的平直的战线现在变成了一个中央凸出的三角阵。不,与其说是三角阵,不如说是他的中央和两翼脱节了。两翼的士兵被这些既不肯打,也不肯撤的轻骑兵给硬是牵制住了。 虽然说现在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些轻骑兵压根不想交战,而只想牵制骚扰,但是恐虐战士却也不敢对他们不闻不问。毕竟轻骑兵人马一致的冲锋不是开玩笑的。万一给他们找到那种一击就脱离的机会,轻骑兵也能给恐虐军团的重装步兵造成重大伤亡。 现在,血牙领主再迟钝也知道对方的算计了。他的军团是按照正常的习惯,以一比二比一这样的比例配备左翼、中央和右翼的。所以如果两翼军团不能跟上,意味着他的部队战力直接减少了一半。 虽然从理论上说,血牙领主下令让自己的部队掉头返回,和两翼方阵连接成一线即可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实际上,这这种临战而退是非常危险而且极端打击士气的。对于中下层士兵来说,他们并没有四处快速移动的传令兵来告知整个战场的态势和变化,他们只会知道将军让他们掉头撤退。 “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吗?艾修鲁法特……我还真的是高估了你呢。”恶魔王子在战阵中微笑着自言自语。他本来就觉得这个“奸奇的混沌领主”肯定有诡计,绝不会正面来一场硬碰硬的交锋的,现在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 不过一切无所谓。奸奇最大的能耐就是魔法,而现在,魔法已经不能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就算是艾修鲁法特再怎么擅长计算,他的军团实力也已经下降了一大截。更重要的是,这种诡计充分的说明了,那个叫做艾修鲁法特的混沌领主并不打算和他来一场真正的较量没,一场面对面的,没有任何奇技淫巧的较量。 “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减慢速度?”一个刚刚汇报了两翼情况的传令兵向血牙领主建议。 这个倒霉的家伙立刻就被血牙领主给宰了。 血牙领主一点也不在乎这种看上去很不利的态势。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能够突破艾修鲁法特的正面防御,那就赢定了。两翼的轻骑兵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有正面的战场才是关键。一旦艾修鲁法特战线的中央被突破,击败敌人就易如反掌。 “让钢牛骑士出击!”血牙领主抖掉战斧上的血迹,大声下令。“突破敌阵!” 第一百二十八节不敌 第一百二十八节不敌 前进中的恐虐军团中央部分速度慢了下来。 一般来说,冲锋之势要靠着一鼓作气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中途减速、暂停对于士气是很大的打击,变成白白浪费战士体力却一无所获的事情。但是这一次,艾修鲁法特知道事情没那么美好。血牙领主绝不是打算停下来等待两翼跟上,否则的话他早就停下来了,而不会在脱离两翼如此大的距离之后再停下。 除了魔法之外,他的算计都已经成功了。现在,由于中层军官缺乏战术素养,血牙领主将近一半的兵力被轻骑兵暂时牵制住,这等于他要面对的敌人数量上减少了一半。原本他的兵力就比血牙领主大上一倍,这意味着现在他拥有被敌人多上四倍的兵力。 这种兵力优势意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血牙领主只有一个机会。如果恐虐军团不能(无—第一轮冲锋就将敌人从正面突破,那么艾修鲁法特压倒性优势的兵力将对敌人突进的两翼实施迂回包抄,将敌人包围并歼灭。 这种情况是最理想的,或者说是短时间内的。因为一旦他们的两翼摆脱了纠缠,就会来增援。而且这种事情其实这很容易做到,只需留下几个分队用来对抗轻骑兵,其余兵力继续前进即可。之所以出现少量轻骑兵牵制敌人大军的情况,只不过由于混沌军团的中下层通常都缺乏战术素养的缘故。需知混沌部队虽然强悍勇猛,但是却从来不是以纪律严明,令行禁止闻名的,更别说他们也没什么军事学院培养的广大中下层军官。 但是无论如何,哪怕出现两翼增援,将被包围的中央救出去,这场战斗他们也输定了。艾修鲁法特有足够数量的轻骑兵,将在未来的追击之中发挥极大的优势,甚至能让恐虐军团匹马不返。 但是这种美好的未来似乎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伴随着恐虐军团的速度减慢,他们的队形也开始变化。士兵中间开始分出通道,接着,一支重装骑兵冲出了步兵的掩护,直扑艾修鲁法特正面而来。 “钢牛骑士……”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虽然他早已经预料到这一招,但是亲眼看到这样一支军队的时候却依然让内心为之震颤。 此时此刻,他位于纳垢战士之中,在成百上千的纳垢战士簇拥之下。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站在战阵的后方负责调度指挥,而是来到了第一线。艾修鲁法特很清楚,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通过铁与血的正面硬撼分出胜负,而不能通过精心调度,逐渐建立优势并最终压倒敌人。 此时,嗜血的军团已经狂猛的穿越战场,直扑正面之敌。激起雷鸣般的牛蹄声带来整个地面颤栗。钢牛骑士不管是人还是坐骑都在咆哮着发动冲锋,迅猛的速度以及巨大的体型让它们能对远方的敌人形成威慑的效果。他们的坐骑,也就是钢牛,全部披挂着神赐的盔甲,而且远比人类穿戴的混沌盔甲更加厚重坚固。在这些强壮生物的蹄下,大地为之震颤。 这种场面足以让任何敌人心生畏惧,几乎没人敢于直面这只亵渎至极的军团冲锋。这也是为什么钢牛骑士能够成为恐虐军团中最为危险也最为强悍的存在。 钢牛的铁蹄踏起翻飞的土和尘埃,很快一层黄红色的尘雾就从地上升起来了,但又因为空气的作用,它们又渐渐地暗淡了下去。最糟糕的是,这支钢牛骑士部队并没有如其他的恐虐战士一样散漫,能够看到冲锋的骑兵在改变队形,渐渐地向中间收拢,并形成了一个前窄后宽的锥形形状,向前伸展。 不需要任何言语,哪怕傻瓜都知道,钢牛骑士们要来一个正面突破。 凭借一个将军所拥有的经验和眼光,艾修鲁法特立刻明白危险。在这种锥形阵的突击之下,他不能肯定自己的正面方阵能够承受得住。 “传我的命令!让骑兵出击!” 艾修鲁法特的重骑兵主动出阵迎敌。重骑兵们沿着步兵分开的通道向前突进,在他们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马蹄打在地上的声音犹如打雷一般隆隆作响。这次出击的都是重骑兵,按照混沌的标准,战马带着铁制的马铠甲,前胸用铁皮蒙上,衬里垫上兽皮。马上骑士是清一色的拥有混沌盔甲的战士,手持长长的黑钢长矛。除了盔甲之外,他们和轻骑兵的区别还在于每个战士除了长矛之外都拥有第二件甚至是第三件武器用来近战。现在,他们长枪平举,枪尖都朝着前面。 这可不是像轻骑兵一样的扰乱和假动作,而是正面的对冲。 两支骑兵快速靠近时间很短,双方将士都发出呼喊,向着自己的神灵请求庇护。在接触那一瞬间,两军士兵都尽量将长矛向前突刺,欲借助坐骑高速奔驰而产生的巨大冲力,置对手于死地。阴森森的长矛依然像是一座死亡的森林,背负在飞奔的坐骑之上,向着迎面而来的敌人扑过去。 两股尘埃终于从正面撞击在了一起。 那种感觉就像浪花撞击在礁石上一样,瞬间激起无数微小的碎片。每一个小碎片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钢牛巨大的力量连人带马撞飞出去的倒霉蛋。 隆隆的蹄声压过了很多声音,但是钢铁碰撞和长矛矛杆折断的的脆响是怎么也压不住的。在这一刻,才能深刻领会钢牛和战马的不同。 骑士在照面的时候,大多尽量躲开长矛的正面突刺(任何盔甲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所以攻击的目标至少有一半人都对准了坐骑。那些披挂着厚重盔甲的钢牛受到的伤害有限,只是可怜了那些盔甲不够厚的战马。它们更多的遭遇到长矛尖,或者长矛两边锋利开刃的伤害。除了被长矛当胸刺穿的,更多的是被边刃从马腹、马颈等位置划过,造成了可怕的伤害。此外,钢牛巨大的体型和重量使得它们有能力直接去撞飞战马。对于那些落到地面上的战士来说,情况是非常悲惨的。他们的敌人甚至不会去刺杀他们,而只需要驱策坐骑前进,就能够将他们当场踩死。 虽然也有不少钢牛骑士被敌人刺穿杀死,但是比起他们敌人遭到的伤亡而言,这种损失是微不足道的。战马和钢牛的区别,无异于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幼/童的区别。哪怕钢牛背上的骑士被敌人刺杀,哪怕他们掉下坐骑并被踩为肉泥,他们的战斗力也没有完全丧失。因为钢牛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凶猛的野兽。在失去主人的情况下,它依然会冲击践踏前方的敌人。相反,艾修鲁法特的重骑兵损失非常惨重,特别是中央部分,很多重骑兵避开了敌人的长矛,却被远比战马强壮的钢牛给硬是撞翻、顶翻,然后连人带马一起踩死的。 整个战斗过程是如此的短暂而又是如此的血腥,几乎难以形容。这一波冲突之后,交战的位置留下了大量的人和马尸体——此外还有寥寥无几的钢牛尸体。这些伤亡与其说是因为攻击者的勇猛造成的,不如说那是幸运的成果——骑兵的长矛恰巧的刺入了钢牛盔甲的缝隙,深入这种猛兽的内脏,造成了致命一击的效果。 剩下的重骑兵溃散了。所有拥有混沌盔甲的混沌战斗都是战斗经验丰富,意志坚定的强悍武士,但是没有人能够在受到这样的伤亡情况下还能保持坚定的战意。而且这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重骑兵们如流水一样向两边散去,他们中的军官竭力的收拢部队,想要重新组织阵型,但是收效甚微。 不过幸好,钢牛骑士们也不打算追击溃散的敌人。他们花了一点点时间重新编队了一下,将那些失去骑手的钢牛丢到后方,然后再一次发动冲锋。 如果有人能够站在高处俯瞰战场的话,他就会看出这场短促而血腥的交战中,重骑兵虽然数量上是敌人的一倍还多,但是却遭到惨败,损失过半,而钢牛骑士的伤亡,包括战后被丢到后方的没有骑手的坐骑,损失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幸亏钢牛是一种难以捕捉,难以驯化,而且难以驾驭的生物。这使得混沌之中钢牛骑士的数量也不多——而且大部分还被部落的领袖拿去显示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去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格鲁尼根本不可能抵抗混沌的入侵如此长的时间,哪怕加鲁那斯是天下第一奇才也没用。因为没有一支南方人的部队能够在这样一支骑兵面前守得住阵地。 此时在艾修鲁法特的主力位置,所有的人都看到重骑兵是如何轻易的遭到溃灭的。在击溃了重骑兵之后,虽然经过短暂的整队,但是钢牛骑士的队形已经明显变得松散。钢牛骑士们经过刚才的血战,很大部分已经陷入了嗜血的狂热,不再理会军官的命令而不顾一切的直扑敌人。 在他们面前,是敌人已经毫无任何遮掩的重步兵方阵。 在后方的血牙领主有意识的降低了己方前进速度。他已经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钢牛骑士是如何轻易的击溃敌人的重装骑兵的,他也觉得这场战斗已经胜券在握。 钢牛骑士将要——无论那个艾修鲁法特愿意还是不愿意——从正面凿穿敌人的方阵。然后在理想情况下,当血牙领主的主力部队从正面攻击敌人刚刚收拢起来的部队的时候,钢牛骑士将掉头从背后杀向敌人。到时候数量上的优势将毫无意义,因为一支刚刚被击溃,好不容易收拢起来是军队遭到敌人前后夹击,那是不可能撑住的。 到了那时候,艾修鲁法特就完了。他的两翼来不及收拢包抄,正面主力就会被击溃。接下就会发生一场空前血腥的大屠杀…… 没有了魔法,奸奇的信徒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群软弱无能的废物罢了! 血牙领主考虑这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却听见远方敌人阵营之中响起一阵怒吼之声。 “为了瘟疫之父!” 第一百二十八节不敌: 第一百二十九节时间 第一百二十九节时间 随着这一声怒吼,对面明显已经低落的士气似乎重新振作起来了。 “有趣……”恶魔王子轻声的对自己说道。随即,他下令部下们加快脚步。 此时,在对面的阵地里。艾修鲁法特站在战场的第一线。恐虐的钢牛骑士手持长矛,驾驭着暴怒的野兽,直对着他冲了过来。现在双方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距离。冷森森的长矛和钢牛钢包铁裹的身体,让人望而生畏。 艾修鲁法特劈手从身边的随从那里夺过一根长矛,然后将它当做投枪丢出去。长矛刺中了钢牛裸露的腿,带着难以想象的动能穿透了这个猛兽左腿的膝盖。那个巨大的野兽受此重创,下一瞬间跪倒在地。由于冲锋带来的巨大惯性,它整个在地上翻滚着。压扁了背上的骑士之余,还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连续绊倒了多个身后的同类。 /无/错/ 艾修鲁法特拿过第二根长矛,再次投出去。这一次刺中了一只一边奔跑一边狂吼的钢牛的嘴巴。长矛贯穿野兽的口腔,矛尖深入内战,只留下小半截矛杆露在口外。 这样的伤害已经超出了野兽的承受范围。这巨兽全身猛烈的一抖,突然之间蹿了起来,直接将它背上的骑士摔下。在极度的痛苦之中,这头钢牛激发了野兽本身的兽性,猛烈的攻击自己身边的同类,连续将多个毫无防备的钢牛整个撞翻。 如果这不是千军万马的交锋,而只是数百人规模的战斗,也许艾修鲁法特这两下就能起决定性作用,起码也可以极大的改善战斗态势。但是很可惜,在这样规模的交战之中,一个人能起的作用有限。他能影响的,也只是很小范围内的战斗罢了。 钢牛冲入步兵战阵之中。在它们巨大的重量、厚重的装甲以及冲锋的速度面前,人类的躯体宛如纸糊的一样脆弱。钢牛背上的骑士甚至已经不再需要用手中的长矛刺杀,只需要驱策坐骑,就能将面前脆弱的步兵给撞飞。这些被撞飞的家伙如果不能及时爬起来(在密集的战阵之中,这是一个很难的事情),那就注定难逃被踩死的命运。 钢牛骑士们冲入步兵队列,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入黄油一般。他们面对的第一线敌人来不及反抗或者躲闪就被撞飞、撞倒并且践踏而过。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几乎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在这样的情况还保持战斗的意志。如果这是一支中央七国的军队,不管是哪个国家,不管是受到什么样的激励和鼓舞,都注定要溃败了。接下去的战斗就会变成一场追亡逐北的围猎。 但是艾修鲁法特预先在中央的,是他的军队中数量最多的纳垢武士。这里是他整个军团的主力。此时投入战斗的,全部都是身披混沌盔甲的混沌战士。他们全部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并衷心地侍奉着瘟疫之父。这些混沌战士在速度、敏捷和力量方面并不是特别出色(当然以混沌的标准而言),但是他们拥有一种举世闻名且令人生畏的能力——那就是他们的生命力。 别看瘟疫之父的战士外表长满脓疮(严重的皮肤稍经接触就会化开),身躯因为各种恶疾而变得浮肿,似乎气息奄奄。但是实际上,他们拥有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为强盛的生命力。纳垢的战士们只是外表被疾病所折磨,实际上却不被任何瘟疫伤害。由于的纳垢慷慨的赠礼,很多攻击对这些战士是无效的,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能够享受着他们身上的创伤和变异。特别是那纳垢的神选战士们,他们不但能够忍受足以击倒其他人的伤害与痛苦,而且当他们最终被杀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会破碎开裂,并且将种种无法想象的恶疾传播给那些杀死他们的敌人。 冲入敌阵,享受着蹂躏敌人乐趣的钢牛骑士迅速的就感觉到这一点。 纳垢战士们虽然被切割、被践踏、被杀戮,但是他们却还没有失败。艾修鲁法特没有浪费这十来天的准备时间,每一个纳垢的战士都已经知晓今天是慈父而战,他们的神,伟大的黑暗之父,正在天空之上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的表现。 在战场的一侧,突然之间,一名纳垢的神选战士呼喊着瘟疫之父的名字,从正面冲向一头钢牛,凭借极大的勇气,他居然正面扑上了钢牛的脖项。钢牛盔甲上的尖刺刺穿了这名瘟疫战士的身体,而**的血液从伤口泊泊流出,将钢牛的整个头部都染红了。 然后在很短时间内,甚至在这头野兽最终将它头上的尸体甩开之前,它发出了可怕的嚎叫声。不过这不是嗜血和激情的嚎叫,而是痛苦的嚎叫。来自瘟疫之父的祝福化为诅咒,从它身体的每一根毛孔、每一块皮肤,甚至眼睛和嘴巴流入它的身体。 这头野兽完全失去了控制,它甚至不再去攻击践踏那些脆弱的步兵,转而将目标对准了同类。背上的骑士竭力控制坐骑,但是这种努力的后果是让发狂的钢牛直接将他甩下后背。随后,他迅速的就在乱军的洪流之中消失了。 战斗还在继续,所有的纳垢战士都看到了他们的将军,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在战场上如何纵横驰骋的。艾修鲁法特虽然没有骑马,但是他施展出超乎人类的灵活与敏捷,就在战场上,将一个个的钢牛骑士连同他们的坐骑一起斩杀。每一次,他都是跳上钢牛的背,凭借诡异的步伐与惊人的速度,转瞬之间扑倒骑乘者的跟前,用自己的双手长剑杀死措手不及的骑士。在做完这件事情后,他会立刻将自己锋利的双手长剑对准钢牛盔甲上的缝隙,一击插入巨兽的心脏或者脖子。艾修鲁法特连续击杀了十几个钢牛骑士,极大的鼓舞了部下们的战斗意志。 在主将杰出战绩的激励下,在瘟疫之父的祝福下,纳垢战士们逐渐稳住了战斗。现在,纳垢战士们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的优势开始发挥出来。甚至有些被钢牛踩过,盔甲都变形的战士都重新站起来,挥舞武器投入战斗。 钢牛冲锋的速度在第一轮冲击中耗尽,现在他们宛如冲进了泥潭之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在一些比较次要的位置,他们甚至陷入了四面八方的围攻之中。虽然钢牛骑士们还在占据优势,还能践踏蹂躏敌人,但是他们的伤亡也在急速上升。而那些死去的瘟疫战士们则将瘟疫之父邪秽的诅咒施加在他们敌人身上——阵亡者污浊的血液和尸体,开始影响钢牛的嗅觉,穿过盔甲渗透它们的皮肤,让这些野兽们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 在战场的第一线,艾修鲁法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鲜血覆盖。这场战斗中,他已经失去了指挥全军的能力。这是一次毁灭性的碰撞,一场狂暴与狂暴的对决。艾修鲁法特唯一庆幸的是他将自己安排在第一线作战。如果没有主将身先士卒的表现,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能不能挡下刚才这一波可怕的攻势。 现在,屠杀的旋律配合着血肉横飞的色彩,交织成名为“战场”的舞台。艾修鲁法特就站在这个舞台的中央。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编排一切的导演,而是舞台上最耀眼的那个演员。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从钢牛身上拔出自己的长剑。刚才,他将剑刺入至没柄,直接贯穿了这只野兽的心脏。他脚下的这只钢牛刚才还充满了凶猛和野性,但心脏受到致命的一击之后,它全身颤抖着,慢慢倒下。 艾修鲁法特站在野兽的尸体之上,举目四顾,想要了解整个战场的情况。他看到了自己部下表现出的难以置信的勇气。虽然瘟疫战士们外表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他们正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力量。 纳垢的瘟疫战士们以近乎不可思议的牺牲精神硬生生的抗下了钢牛骑士的冲锋而没有崩溃。而且,他们还在一点一滴的吸收敌人的动能,将战斗从一场冲锋变成了一场持久的消耗战。 而且,瘟疫战士的阵型尽管被撕裂、挤压中产生了严重的变形,但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单单凭借钢牛骑士的一轮冲锋是不可能打垮他们的。不止如此,在钢牛骑士们无法继续前进之后,瘟疫战士们数量上优势开始被逐步发挥出来。每一头钢牛的倒下都会带着至少五个敌人陪葬。不过双方数量上的悬殊差别使得这种交换对瘟疫战士更为有利。 但是,这只是敌人精锐部队的突击。在后方,恐虐的主力方阵正在快速接近。虽然还没有进入战斗,但是战场上的喧嚣,血腥的气味,早已经激起了恐虐战士们内心深处的嗜血**。如果不是对他们统帅有着深深畏惧的话,也许他们已经不再理会队形,不顾一切的直扑敌阵而去了。 这种情况下,瘟疫战士的大方阵一方面要绞杀如钉子一般深入内部的钢牛骑士,另外一方面要面对好整以暇,而去充满了嗜血激情的敌方主力——这种状况,大概也就比钢牛骑士凿穿瘟疫战士方阵,然后掉头和主力一起前后夹击这种最糟糕的情况略好一点吧。 艾修鲁法特抬头看向后方,他的血龙旗帜,飘扬的地方。在那里,弗林特站在旗帜之下,负责军队和预备队的调度。艾修鲁法特早已经将几种情况的预案交给弗林特,现在他只希望弗林特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尽早下达命令。 在更远的地方,血牙领主的两翼依然被数量不多的轻骑兵牵制着。这种打又打不了,走又不能走的状态使得恐虐战士们格外的憋屈。虽然混沌的中下层缺乏战术素养,不通军事理论,但这种诡计却注定迟早会被拆穿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后在艾修鲁法特的盼望的目光之中,他看到血龙旗帜在飘动,向尚未进入战斗状态的两翼下达了战斗命令。 接着,艾修鲁法特看到成群的混沌卵被释放出来,扑向血牙领主的统帅的主力。 这些曾经是人类的怪兽现在早已经失去了灵魂,只留下野兽程度的智力和本能。它们既不知道后退,也不懂得恐惧,上百只混沌卵直扑血牙领主的主力而去。在它们身后,两翼开始前进。不过,他们只是以正常的速度前进,没有跟在混沌卵的后面对恐虐军团做出突击。 在另外一边,眼看着成群冲过来的混沌卵,哪怕是恐虐战士们也停下了脚步,准备迎击这些怪兽。混沌信徒都是晓得混沌卵的厉害的,这种怪兽能够很有效的撕破任何队形。事实上,如果不是它们一旦进入战斗就会不分敌我(它们的饲养员可能例外,但是也只是“可能例外”),他们或许不会比钢牛骑士差。 艾修鲁法特站在钢牛的尸体上,他的头盔遮掩了他的笑容。混沌卵赢不了,但是他并不奢求混沌卵能赢,他只希望得到时间——得到歼灭钢牛骑士并重新整队的时间! 第一百二十九节时间: 第一百三十节感受 第一百三十节感受 兵书上说,以弱势兵力攻击优势敌人,最主要的关键在于运动。︽頂點小說,必须要不停的行动,不断的撕裂、切割、突破敌人,决不能停下来和敌人陷入缠斗。危机时刻,哪怕必须要放弃一部分无法脱离的同伴,也要比停下来好。除非双方素质上的差异已经悬殊到了无视兵力差别的地步。 眼下这种情况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是普通骑兵冲锋的话,第一波冲如果不能凿穿敌阵,那么正确的做法是立刻回头整队,再发动第二波冲锋。这个过程中自然有伤亡,有落队,不过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被纠缠住,只要能发动一**的冲锋,这种冲锋造成的杀伤积累是非常可怕的,能够将任何敌人的士气给打到谷底去并最终崩溃。事实上,在中央七国的军事传统中,以骑兵的波状冲锋撕开敌人的防线是常事。相反,第一波就将敌人彻底击溃那要小概率多了。 恐虐的钢牛骑士第一波冲锋产生了惊人的杀伤效果。如果说钢牛骑士在取得重大战果的情况下,能及时判断出这波冲锋不足以摧垮敌人。于是整队后撤并发动第二、第三波攻击的话,那么也许艾修鲁法特的中央方阵注定会被打垮,至少也会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恐虐战士们会做的。这些骑士们马上因为第一波交战的成果陷入了血腥和杀戮的狂热之中。每个骑士都在驱策坐骑驰骋践踏敌人,挥舞手中兵器砍杀敌人,以至于他们不仅没有后撤整队,还逐渐分散开来。 不管是混沌信徒还是南方人,所有都承认战斗之中的精神力量非常重要,这也是恐虐战士为何被所有人畏惧的原因。但是精神力量并不是无限的。无论多么英勇无畏(或者说疯狂),在面对五倍、十倍乃至更多的敌人时也不可能取胜的。钢牛骑士一开始的时候几乎在敌人的方阵中碾压出一条道路来。几乎碾压出一条路。 …… “噗呲……”黑钢长矛从钢牛的身体上拔出,刚才这一矛直达到内脏,哪怕钢牛这样的生物也无法承受。伴随着一身野兽的低沉呻吟,这只全身披甲的巨兽缓缓倒下了,盔甲的每个缝隙都在疯狂的向外冒着血水。它的全身上下都是伤,虽然它曾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敌人的反击也一刻都不曾停过。 钢牛身上的披甲虽然厚重,其最厚的部分甚至足以抵御子弹,但是为了满足高速驰骋的需要,它的盔甲不能做到彻底的覆盖,很多部分必须裸露,以免影响他们的奔跑速度。要说冲锋时候面对子弹或飞箭什么倒还好,但是一旦进入近战,那么这些裸露部分就成了敌人攻击的重点目标。钢牛虽然强壮,但是总归也是一种生物。 这场血腥的混战终于进入尾声了。强大的钢牛骑士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最终以零敲碎打的方式被消灭。必须要说纳垢信徒强盛的生命力真的发挥了重大作用,很多被钢牛踩过,连混沌盔甲都变形的瘟疫战士居然还能重新站起来投入战斗。如果艾修鲁法特不是将最耐打的瘟疫战士列在中央,他的军队恐怕也因为过大的伤亡而丧失战斗力了。 就算如此,瘟疫战士们的伤亡依然很惊人。如果将之前被钢牛骑士击溃的重骑兵也计算在内的话,那么这支钢牛骑士部队造成了至少七倍于自身数量的伤亡。这种战斗力哪怕在混沌之中也令人瞠目结舌。 在最后一头钢牛倒下的时候,整个战场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正面,血牙领主的部队已经完成了他第一次的杀戮。虽然混沌卵是很强悍的野兽,但是它们要面对的是一阵支大军,而且由于参加了足够的战斗,所以恐虐的战士对于对付混沌卵其实很有经验。与其说混沌卵给他们造成了威胁,不如说混沌卵给他们造成了麻烦。当然,其实也不算麻烦,就好像正餐前面的小点心一样。在恐虐军团的围攻之下,混沌卵全数被消灭,就算它们拥有坚韧的肌肉和强悍的生命力,也最终在无数的斧锤下被分尸。 在另外一边,虽然被轻骑兵迟滞了很久,但是最终恐虐军团还是找到了对付的方法。前面说过,其实这个方法并不难想。要不是恐虐的信徒向来以有肌肉没大脑闻名,也许他们早就解决了这个麻烦。但是无论如何,这个问题还是解决了——少量的分队被留下来和轻骑兵对峙,掩护其他部队继续向前。 同样,艾修鲁法特的两翼也开始向前。 现在,所有前哨战都已经结束。艾修鲁法特最强大战力——魔法,还有巫师们支配下的各种战争巨兽,都在破魔卷轴下化为乌有。眼看着魔法之风紊乱而无法战斗,所有的学徒都已经向后撤离,退到安全地方。他们现在不再是战力,而是需要额外人手保护的累赘了。而拥有魔盘的巫师则开始担任了传令兵的角色,依靠脚下自由飞翔的魔盘快速传达各种消息和命令。特别要说明一下,传令兵本来就是奸奇巫师在战场上经常担任的角色之一。 另外一面,血牙领主丧失了所有的轻骑兵。此外,他最强大的突击部队,也就是钢牛骑士,也已经在之前的突击中被拖入混战的泥潭而覆灭。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起点。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不再是那些超常的巨兽,而是混沌的战士们。不过如果说此时谁占了上风,那无疑是血牙领主。 随着魔法的失效,艾修鲁法特的部队战力至少下降了一半。此外,在消灭钢牛骑士的战斗中,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而血牙领主这边,仅仅是损失了一个机会——没错,他原本计划中的步骑协同失败了。但是这只是让战斗进入另外一种节奏。 恐虐战士都喜欢的节奏。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还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就是数量。没错,哪怕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兵力依然比对方多了很多。此外,和上一次两个人交手一样,血牙领主没有留下任何预备队。他是一口气将全军压上——这种风格和恐虐信徒很相配,但是却并不符合战争的原则——而艾修鲁法特和上一次不同,他留下了预备队。 在后方的血龙旗帜之下,在他的亲信,弗林特的控制之下。艾修鲁法特叮嘱过弗林特,让他在关键时刻将预备队派上去。但是,哪怕是艾修鲁法特定下了多个预案,他也没办法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估算到。他只能希望弗林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在关键时刻打出这最后一张王牌。 不过,这张王牌如果打早了或者打迟了……艾修鲁法特决定不去考虑这个可能。 他站在队伍的第一线,满身浴血。为了让士兵们能够轻易的辨认出他们的将军,艾修鲁法特没有戴上头盔。刚才的一轮血战之后,瘟疫战士们损失很严重,但是他们凭借纳垢信徒特有的坚韧,默默的重新排列成队列,在他们将军的率领下,准备迎战前方汹涌而来的敌人。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即将来到的敌人,双方距离已经很接近,彼此之间只剩下最后一两分钟的路程。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部队。一个人在这样一支军队里实在太过渺小了。看着那无尽的行列,看着那巨鸟张开翅膀一般的左右双翼,看着那随风飘扬的血龙旗帜,他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笼罩。在这一刻,他想起了梦中的事情。那些梦虽然千奇百怪,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其中却有一点是共同的。 无论他是精灵王子还是人类将军,无论他是绿皮老大还是矮人大师,亦或者是鼠人的领主、不死军团的统帅,他每一次都站在这面血龙旗帜之下。 也许他过去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也许是他刻意的忽略这一点。但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大压力降临到他的心头,以至于让他握持着巨剑的手都开始有些略略颤抖起来。他好像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打过数不清的战役。有时候他依靠无数的部下用生命填平一条胜利之路,有时候他依靠超乎敌人预料之外的狡诈策略取得胜利。他好像杀过无数的人,有英勇迎敌的,有仓皇逃跑的,甚至有些是根本没有武装的平民。他常常能够算计一切——把所有的各种因素都混合起来,凭借经验和本能寻找到那个获胜的钥匙。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斗都是能凭借无脑猪突或者是运筹帷幄能解决的。有的时候,战争会恢复成它最初始,最本质的一面——那就是最纯粹,最原始的野蛮和暴力。没有牺牲精神,没有宗教洗脑,剩下的只有人类最本能的嗜血**。 他的眼睛看到的不再是敌我双方的队列,而是注定的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的景象。他知道自己并不畏惧这些——因为他甚至曾经很多次亲手导演过这一切,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依然感觉到灵魂深处的那种颤栗。 宛如他第一次走上战场时候一般,无能、绝望,任由命运的摆布。 “大人!”他的一位卫兵注意到将军的迟疑。大敌当前,艾修鲁法特却意外的沉寂。事实上,若非身披盔甲,也许早就有人察觉艾修鲁法特身体微微的颤抖了吧。 艾修鲁法特转过头,用严峻的双眼看着部下们。混沌领主的威风刹那之间回到了他身上。他高高的举起自己的魔法长剑,看着四周的部下们。 “为了瘟疫之父的荣耀!”他大声的呼喊着。 “为了瘟疫之父!”瘟疫战士们先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欢呼起来。每个人都知道,慈父纳垢的意志将与他们同在。 “前进,杀敌!” 于是所有的纳垢瘟疫战士们在欢呼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从正面迎上凶猛扑过来的敌人。 第一百三十一节怪物 第一百三十一节怪物 平原上刮过一阵旋风,扬起了一片满含着血沫的烟尘。 两翼的交战已经开始。艾修鲁法特将三个神的信徒分开,列为左中右三线。他自己则指挥着中央的纳垢瘟疫战士。 战斗全面开始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看上去很有优势。因为他们不仅在数量上大大超过敌人,同样在阵型上也有优势。因为轻骑兵的牵制缘故,使得血牙领主的两翼变得队伍不整。 但是实际上交战起来,事情却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原先认为占据巨大优势的右翼,也就是奸奇的信徒组成的军团,居然一开始就陷入困境。他们原先打算用巨兽突破敌阵,然后用魔法支援杀伤敌人,最后才让步兵上上前作战。但是由于魔法的失效,那些被巫师们临时捕获来的,打算投入战场的巨兽全部失去了控制。魔法支援什么的自然更加不用说了。原定的计划一个也没有办法执行。最后变成了两军毫无花招的正面冲锋。 那些作为前锋,战斗力最强的奸奇战士们纷纷在战场之上倒下。他们后方的人都努力向前,想要利用数量的优势压倒敌人,但是却毫无用处。因为尽管他们在诡诈之主的种种承诺下奋勇向前,但是他们的敌人要比他们更加强大。因为恐虐的战士与其说士气高昂,不如说陷入了嗜血的疯狂冲动。他们中的一些狂战士都是独自一个冲向那么一整队的敌人,单枪匹马的挥舞着刀剑,不顾死活的冲向敌人密集之处。他们的脸上带着恶魔一般的微笑,他们的斧头和战锤拥有着超常的斫杀能力。每一个孤身闯入敌营的恐虐战士在被敌人砍死、刺倒之前都能杀死多个敌人。 靠着这种不顾一切的猛攻,恐虐战士们很快改变了阵型上的劣势。奸奇信徒的阵型也被撕碎、搅乱。双方陷入了混战。 但是在这种战斗中,奸奇战士只要落单,就一定会被敌人剁成肉酱。哪怕他们聚集在一起,也无法改变他们的骨头被剁碎、戳穿的命运。尽管诡诈之主的信徒们努力向前,想要通过迂回包抄来减轻正面的压力。但是一切都没用。他们的数量优势毫无意义,鲜血白白的流淌成河流。 终于,有人开始承受不住压力,向后逃跑了。一个人的逃跑很快蔓延成一群人的崩溃,虽然更多的人还在坚持,但是整个战线的一个节点就这样被撕开了。 不过在另外一边,战斗的发展就不利于恐虐战士们。艾修鲁法特在这一边放置的是欢娱王子的信徒。这两位邪神——欢娱王子和血神——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对头。众所周知,杀死欢娱王子的信徒是最能取悦血神的杀戮,而反过来,干掉恐虐的信徒同样会大得色孽的欢心。虽然血神的信徒拥有高昂的士气,但是欢娱王子的信徒同样拥有和敌人战斗的丰富经验。当恐虐的信徒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想要搅乱,粉碎敌人阵型的时候,他们的行动却遭到了失败。他们虽然冲入敌阵,用自己的死换来敌人的伤亡,但却没能阻止敌人混乱的部队迅速后撤并重新整队。通过阵型的灵巧变动,欢娱王子的部队迅速的消除的敌人敢死猪突的压力,并且稳定了战线。同时,他们之中的轻装部队,开始绕向敌人的侧翼,通过类似轻骑兵的那种骚扰战术来牵制敌人。虽然他们没能造成了什么损失,但是却也极大的分化了正面战场的压力。 欢娱王子的信徒们迅速的利用了自己兵力的优势。在意识到恐虐的战士们无法突破自己的正面之后,他们就开始延长战线。恐虐的信徒虽然勇猛,但是兵力上的劣势使得他们很快就把战线拉长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不过比起两翼来,在正面战场上,瘟疫战士们承受着最大,也最重的压力。恐虐战士无愧于混沌最强的战士,他们挥舞着刀斧,如山上滚下来的岩石一样势不可挡。血牙领主冲锋在第一线。这位恶魔王子的身边都是勇冠三军的超级斗士,一个个都像发了战争狂一样,在极度的兴奋中扑向敌人。他们就如锥子的锥尖,凶猛的刺入了敌人的战阵。 虽然纳垢的瘟疫战士们同样士气高昂,但是面对这些已经彻底陷入杀戮的狂喜的恐虐战士,瘟疫战士们还是被打得节节后退。他们的进攻变成了防守,有那么一阵子,他们看起来就要被打败了。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退入了先前的战场——也就是钢牛骑士被歼灭的那片区域。在这里,被杀死的瘟疫战士的尸体依然在努力的散发着瘴气和恶臭。他们的血流满了地面,所以泥土中都掺杂着着纳垢神力引起的剧毒。这些东西对于纳垢信徒而言毫无任何影响,但是对于恐虐的战士而言却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一些瘟疫战士的尸体甚至在双方践踏下爆碎开来,将无数掺杂着毒素的碎片向四面散开。 在这种意外打击面前,恐虐的攻势迅速的减弱了。双方的战线稳定下来,陷入僵局。虽然瘟疫战士们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但是面对一个个如疯虎一样的恐虐狂战士,艾修鲁法特还是放弃了迂回包抄敌人的打算,只想要用最厚实的阵型,慢慢的耗尽、拖垮敌人。 这是一场凶猛与坚韧的对决。恐虐战士们狂热的进攻,而瘟疫战士们死命的抵挡。双方的每一步前进和每一步后退,都付出了血流成河的代价。 枪矛在摇晃,旗帜在飘扬,人类喉咙之中发出的呐喊声让空气都为之震动。 艾修鲁法特的右翼距离失败只差一步的时候,得到了预备队的增援。萨格麾下恐虐战士们——不是来自鲜血要塞,而是来自艾修鲁法特阵营——及时的补充上来,堪堪抵挡住血牙领主部下的攻势。恐虐信徒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交战双方没有一点的心理负担。 因为同为恐虐战士,双方无论在哪方面都差别不大。于是战斗又变成了僵持,稳定下来的奸奇战士们重新被聚集起来,返回战场。同时之前被钢牛骑士完全打垮的重骑兵也再次集合起来,在这边提供了支援,使得胜利再一次离开了血牙领主这一边。 整个战场上,现在看不出胜利和失败的迹象。盾牌击打着盾牌,人砍杀着人,坚固的混沌盔甲在锤子、战斧和阔剑之下被斫裂,数不清的人类如劈开的树木一样倒在战场上。那可怕的斫杀如一阵暴风一样,将一朵一朵生命的火花吹灭。 在这场可怕混乱的中央,两军的将军都在第一线。他们无愧于混沌英雄的荣誉,哪个地方出现了动摇、混乱和溃逃,他们就会出现在那里。然后凭借自己超人的力量和勇气,迅速的稳定战线,恢复士气。也许是命运作弄,也许是诸神安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位身处一线的将军居然没有一次面对面的机会。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度过。无论两军战士如何勇猛,如何作战,但整个战场还是呈现僵局。你可以说占有优势,但是却绝不能说胜利已经为期不远。只有血和牺牲者在不停的增加着。 …… “集合你的军队,不要屈服!”艾修鲁法特挥剑斩杀了最后一个冲上来恐虐战士,冲着一名中级军官喊道。在刚才的战斗中,这位军官的部下伤亡过半而险些崩溃。如果不是身为将军的艾修鲁法特及时赶到并第一时间消灭突入之敌的话,也许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现在,艾修鲁法特就在做着这些消防队员的工作。这也是作为一个将军他能做的所有工作。 现在的他,全身上下都满是鲜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战斗过多久,或者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他很清楚,跟在他身边的卫队已经只残留下十来人,而且个个带伤。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纳垢的警告。如果他如最初一样,将不同神的信徒打散编组,或许他此刻已经彻底失败。 归根结底来说,又有谁能想到完全不擅长魔法的恐虐信徒,居然使出那种招数呢?如果是在南方,艾修鲁法特也许能够有所警觉——毕竟南方的破魔卷轴是可以买卖收集的,但是混沌之中可没有这种商品经济。他曾经以为自己考虑到了一切,但是最终还是证明了人类的智慧有其极限所在。 而且,恐虐军团的战斗力,也远比预想的高。两倍的兵力优势带来的也只是堪堪持平而已。 在他的身后,崩溃下来的瘟疫战士们已经重新集合。在看到他们的将军大发神威消灭敌人之后,他们已经重新恢复了斗志并且可以再一次投入战斗。 “进攻!”那位军官高喊着。为了在将军面前证明自己,他没有原地不动,而是率领自己的部下主动向前发动攻势。 然后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朝着这边大踏步的过来。 战场的烟尘遮掩了身影的部分,但是很容易看出来,身影完全不像人类,因为它的身材更接近于一个巨人。硕大强健的身躯之上,披挂着黄铜的盔甲。这副盔甲很奇怪——因为它裸露的地方太多。与其说是一件盔甲,不如说是一件背心,而且是一件短背心。因为它甚至不能遮掩腹部。 很快,身影接近了。现在能看出,这是一个浑身肌肉和充满野性的庞然大物,有着近似犬科类的面容,血迹斑斑的鬃毛和尖锐大角。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生物的背后有着一双翅膀(尽管现在是收起来的)。怪物的身前挂满了众多的头颅,数量是如此的多,以至于让人一时之间无法辨明数量,怪物那双和人类相似的手中高举着巨大的斧头。这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更类似于那些为了处决那些叛逃者而铸的行刑工具。 隔着老远,就能看到这件斧头上的寒光——虽然它已经饮血无数,但是依然有着剃刀般锋利的边缘。 怪物迎着这一队纳垢战士而来。 接下去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怪物呼喊着血神的名字,手中的巨斧闪电般的高举过头顶,并对自己面前的目标全力一击,队伍前方的瘟疫战士队长——那是一位神选战士——盔甲和躯体瞬间破裂开,随后的第二击彻底将他变成了满地的碎肉。 其他的战士向怪物发出猛攻,但是怪物似乎完全无视了这些攻击。尽管刀斧战锤不停的落在他身上,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保护着怪物,让它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第一百三十一节怪物: 第一百三十二节对决 第一百三十二节对决 接着,怪物的斧头来了一个横斩。 简单的一击,却将身边至少五个敌人腰斩。巨斧锐利的边缘轻易的切割开混沌盔甲,将**和钢铁一起断为两截。剩下的瘟疫战士们明显的动摇了——队长阵亡,一半的同伴死掉,这一切已经清楚的说明双方的差别。在怪物举起战斧发出一声怒吼的时候,动摇的瘟疫战士们丧失了战意,掉头四面逃离。这一次却是彻底的溃败,再也无法收拢了。 扫视着身边的毁灭般的景象,享受着这美妙的屠杀,这个怪物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狂笑,翅膀和背部的鬃毛绽放出如熊熊烈焰一般的能量。不过怪物的笑很快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艾修鲁法特。 凭借那一副与众不同的混沌盔甲,任何人都能迅速的判断艾修鲁法特的身份。 “艾修鲁法特?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怪物丢下那些垂死挣扎的瘟疫战士不管,转而朝着艾修鲁法特这边走过来。“奸奇、色孽、纳垢同时承认的混沌领主?” 艾修鲁法特这个时候已经考虑了多个可能,而且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血牙领主?!”艾修鲁法特说道。这个就是恶魔王子?人类的**恶魔化之后形成的异种生命?艾修鲁法特虽然早就听说过恶魔王子的事情,但是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完整版”的恶魔王子。 “哈哈……”血牙领主站定脚步。“原来你也在第一线吗?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奸奇的信众们都是很狡猾的!” “上一次没能见面很遗憾。”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知道这么说很没礼貌,但是……血牙领主,你欠了我那么多东西,现在你做好偿还的准备了吗?” 如果说血牙领主之前想要恐吓和威慑对手的话,现在他完全改变了主意。“欠债?”必须要说,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类,但是抛开外貌不谈,他的言谈举止其实和人类没什么区别。“我欠你什么了?” “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能成为一个恶魔王子的。”艾修鲁法特说道。虽然面对着一个非人类的存在,但是他并不害怕。相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混沌影响,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在他心头燃烧着。 “当然是血神的恩宠……”血牙领主也察觉到对方的神情——说句实话,那看上去不太像谎言。当然了,站在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反正时间还早,既然对方没有逃走的打算,他也不介意多享受一下杀戮的余韵。 “放屁!”艾修鲁法特怒吼到。“是因为你抓走了星刻……别说你忘记了!变成恶魔王子,不至于连记忆都消失掉的吧!” 血牙领主停下了动作,他略显困惑的看着对方,突然之间问道。“你是艾修鲁法特?” “没错,是我!” 最后的一段回答也许没头没尾,让别人完全搞不懂在说什么。但是说话的这两位却完全理解对方是在说什么。他们说的并不是眼前的事情,而是之前混沌军团入侵格鲁尼的那场战争。在那一次的战斗中,血牙领主被艾修鲁法特击败了。虽然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血牙领主是因祸得福,但是他依然牢记着失败的耻辱。 这也是为什么血牙领主讨厌“艾修鲁法特”这个名字的原因。但是说句实话,虽然知道艾修鲁法特的名字已经很久了。但是血牙领主确实不曾料到,那个曾经击败他的南方人将军居然就是眼前这个来挑战血神权威的混沌领主。 “原来是你啊……”血牙领主那宛如犬类一样的脸咧开了笑容。“赞美血神……”他发出了一声近乎咆哮的祈祷声。“你居然来到了这里!我不会忘记那一次的耻辱的!”最后一句话他是用一种兽性的声音嘶吼出来的。 看着这样一个生物表现出如此的愤怒和憎恨,艾修鲁法特身边的部下都情不自禁的向后略退了几步。不过艾修鲁法特自己却没有后退。 “好啊,”现在,血牙领主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下来,这一下,他反而不肯直截了当的开战了。“说说看,我欠你什么了?”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人类习惯。就好像一个人在得到一顿难得的美味的时候,只要他不是饿得狠了,亦或者美餐有被夺走的危险,他基本不会采取狼吞虎咽的进食方式,而是会细嚼慢咽,细细品尝佳肴。血牙领主虽然已经变成了恶魔王子,但是毕竟变化的时日尚浅,还保留着很多人类的固有思维方式和作风。 确实,这里也真的是一个难得的位置。如果将整个战场比作一场台风,那么这里正是难得的台风眼。这里实际上不是两军激战的第一线,而是艾修鲁法特的二线。刚才恐虐的战士们突破到这里,所以艾修鲁法特才赶来增援,并把突入的敌军全歼(其实真正突入的敌人不多,因为防线很快就被补上了)。而原先在这里防守的士兵又被血牙领主击溃,所以这里现在反而没有其他人了。 “星刻……是我的妻子!”艾修鲁法特看着血牙领主。他脑海里突然想起血牙领主之前的容貌。这位混沌领主的改变是如此的彻底,以至于此刻身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他还是凡人时候的一点影子了。 所谓的升魔,真的是所谓“人类的**被改造为恶魔的身躯”吗?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来这里!星刻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血牙领主突然再一次大笑起来。翅膀和背部的鬃毛也再一次绽放出如熊熊烈焰一般的能量——从这些迹象判断,这个恶魔王子现在非常欣喜。 “哈哈,可惜你来迟了!愚蠢的人类!”血牙领主咆哮着回答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这句话,恶魔王子就已经冲了上来。 他手中可怕的战斧回旋一击,就将挡在艾修鲁法特身前的两个卫兵直接劈飞出去。那两个卫兵其实早就将盾牌挡在身前,但是哪怕如此,他们依然承受不住恶魔王子那超越凡人的力量,被硬是砸飞出去,其中一个连盾牌都破碎了,一看就知道凶多吉少。 不过这个攻击却给了艾修鲁法特机会。他没有后退,而是同样向前猛冲,在血牙领主砸飞两个卫兵而尚未收回战斧的短暂瞬间挥剑出击。同样的,血牙领主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和灵巧收回斧头,就好像那不是一把巨大沉重的战斧而是一根稻草一样。斧头劈向冲过来的艾修鲁法特。 两个人的身影交错而过。血牙领主毕竟来不及收回斧头,使得他没能击中目标。他的斧头劈在地面上,在地上造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裂痕。不过,同样的,他似乎也没受到任何伤害。 “嘿嘿……艾修鲁法特,也许你指挥的才能不错,但是在这里和我战斗就是找死!”血牙领主哈哈大笑,再一次扬起斧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身上的这副盔甲!” 血牙领主身上穿着一套似乎是黄铜铸造的盔甲——前面说过,与其说那是一副盔甲不如说那是一副背心。它完全没有护肩、护臂、护领等部分,只有胸甲。而且这胸甲覆盖面也不大,连恶魔王子的腹部都没能保护住。 “这可不比你们这些低等的混沌盔甲,这是血神亲手制造的诅咒盔甲,它能保护我不受任何凡间力量的伤害。哈哈哈……来,给我挠痒痒……” 在说话的时候,几个在血牙领主身后的瘟疫战士已经发动攻击。他们的刀斧砍在血牙领主的身上。现在能够清楚的辨别出,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笼罩着血牙领主的身体,那些攻击完全没有碰到血牙领主的身体就被这看不见的力量给挡了下来。 一名体型高大的瘟疫战士不信邪的从斜刺里冲过来,挥舞着一把尖头的战锤。他使出全身力量,甚至将尖头锤舞了半圈以增加威力之后才猛击向血牙领主的身体。 这样程度的力量,大概就到了人类**的极限了。而尖头锤又是公认的破甲利器,哪怕是混沌盔甲也很难承受尖头锤的重击。但是很可惜,这样的攻击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瘟疫战士砸中的不像是一副**,而是一堆拥有无限韧性的牛皮。尖头锤被反弹开来,巨大的反作用力甚至让这名勇士再也握持不住武器了。尖头锤脱手飞了出去,这名战士自己也是连连后退,一直退了五六步才停下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完全不理解这样一击居然会完全无效。 这一幕足以让最勇敢的人为之畏怯和绝望。他们怎么可能面对这样一个完全不怕任何攻击的嗜血狂兽呢? “受死吧!”血牙领主吼道。他连看一样那些“虾米”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朝着艾修鲁法特过来。恶魔的蹄子踩在地上,每一脚都引起了一阵小小的火焰,在没有任何可燃之物的贫瘠土地上燃烧。 艾修鲁法特站在原地,双手紧握自己的长剑,眼睛死死盯着这个强敌。 突然之间,恶魔王子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一声夹杂着痛苦的嚎叫声。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痛苦的源头——在他没有盔甲保护的腹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正从伤口涌出来。 “怎……怎么回事?”恶魔王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抬起头,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手中那把魔法长剑之上i1292 第一百三十三节重击 第一百三十三节重击 “这把剑……这把剑……”血牙领主愤怒的嚎叫着。︽頂點小說,艾修鲁法特手上这把长剑并非凡品,肉眼清晰可见的能量缠绕在剑身之上。但是他却不曾想到过,这把剑居然拥有伤害自己的能力。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血神赐予了他超凡之力,只要他用意志的力量开启诅咒盔甲之上的魔法护盾,世间应该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方法。但是为何这把剑能够做到? 刚才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用自己的长剑伤到了他。也许是这一攻击太过于快速,直到现在伤口才迸裂开来。 不过,他毕竟已经变成了恶魔王子,生命力远非凡人能比。这一击对于人类来说或许是重创,但是对于恶魔王子来说却离致命还远着呢。 不过,这场单挑还远没有结束。因为边上突然冒出了一整队的战士,呼唤着瘟疫之父的名字就冲了过来。 刚才血牙领主就因为凡人的打搅才导致轻易的被艾修鲁法特所伤,所以此刻他更加的怒不可遏。第一次,他张开了自己的翅膀,朝着天上飞去。虽然他的飞行动作笨拙,但是还是落到那些新过来的战士面前。 恶魔王子如战神般的站立在这些冲过来的虫豸之前,他伸展着翅膀,凭借骇人的气魄独自挡住对方前进的方向,让这些愚蠢的凡人能够更加清楚的看到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因为受伤,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恶魔王子发出一阵低沉的挑衅怒吼。那些卑微的虫豸目睹这个远非凡人所能匹敌的对手,迅速就动摇后退了。即便是他们口中呼唤着纳垢之名,祈求瘟疫之父的援助也毫无意义。 血牙领主手起斧落,瞬间将距离他最近的那几头虫子扫平。面对着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纳垢信徒们也无法扼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纷纷扭头溃逃而去。 做完这件事情后,他回过头,重新面对着艾修鲁法特。和部下不同,混沌领主完全没有动摇,只要双眼之中闪动着夹杂愤怒和憎恨的阴冷目光。 恶魔王子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对手走去,这一次,他不再轻视自己的对手。他高傲的赞颂着血神之荣耀,怒视着眼前这个胆敢伤害他的凡人,举着战斧。 没有其他的人胆敢再次插手这场对决,哪怕是艾修鲁法特的卫兵也不敢。两个人,两位将军之间展开了一次激烈的战斗。哪怕是诸神的眼光,此时也已经脱离整个战场,集中到这个小小的决斗场上。一个是代表着无尽**与毁灭之力的血神,另外一个则代表着其他三位混沌之神。这场战斗不仅决定了两个人的胜负,也决定了这场会战的胜负,更加决定了整个混沌之间的势力均衡。 血牙领主的战斧大开大合,宛如毁灭一切的风暴,每一击都拥有将一头巨象撕碎的力量。而艾修鲁法特则宛如小鹿一样灵巧而敏捷。他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闪避和挡格敌人的攻势,但是每次反击的时候却都不曾落空,都能够在血牙领主的身体上添上一道伤痕。诅咒铠甲的力量在他的长剑面前毫无意义,凋零之剑切割开恶魔王子的身体,完全无视了那本可以阻挡一切伤害的魔法防护。 对于这种攻击,血牙领主回应以愤怒的咆哮。剑刃一次次闪电般的划过恶魔王子的躯体,让他真切的感受到阵阵剧痛。尽管这些伤对于恶魔王子而言都不是致命的,但是随着伤害的积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愤怒和力量在逐渐的流失。自从成为恶魔王子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敌人。虽然对方依然看上去是个凡人,但是血牙领主能够感觉到,艾修鲁法特的不管是速度、敏捷还是格斗技巧,丝毫都不输给已经升魔的自己。 不,不可能的……对了,是体型。巨大的体型虽然带来力量的优势,但是同样也让攻击更加容易命中。对于其他的杂鱼那自然无所谓,可以用魔法防护来抵消对方的攻击,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无视魔法防护的对象,事情就变得没那么顺利了。 他不得不全力面对,用更加疯狂的攻势,想要找到一击毙敌的机会。双方的兵器不断的交错碰撞,激起耀眼的火光。血牙领主的战斧虽然沉重,但是每一击的力量却都被长剑卸开,没有一击能够砍实。而这把不知来自何方的魔法长剑却拥有不可思议的硬度和韧性,哪怕同战斧彼此撞击也安然无恙。 认识到这种战斗方式对自己很不利之后,血牙领主后退了。但是这成了一个错误。乘着他后退想要拉开距离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开始反击,凋零之剑闪电般的飞舞,不停的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偏偏战斧又是公认的利攻不利守的武器。乘着血牙领主的一个空档,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刺中了对手。恶魔王子发出了一阵骇人的巨吼,想要反击,但是过于急躁的动作却反而让艾修鲁法特找打另外一个机会刺中了第二剑。恶魔王子发出一阵痛苦而沮丧的怒吼,他第一次在对手面前显露出如此丑态。随后更多的攻击落到他身上,全身的伤痛如同地狱般的烈焰灼烧着他的躯体。 “星刻怎么了?”艾修鲁法特乘着攻击的空隙,喊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害死了她?” “没错,还有你!” 这一次,血牙领主终于彻底愤怒了。成为恶魔王子之后,他还没有受过如此的伤害。这主要是因为他身上的诅咒盔甲能够产生护身的超凡之力,虽然维持的时间不长,但是维持期间却能免疫一切魔法和物理伤害。不过哪怕诅咒盔甲失效,他依然是一个恶魔王子,绝非凡人所能匹敌。或者说,一个恶魔王子的战斗方式绝非如普通人类那么简单,并不是全靠肌肉和战斧。 他挥舞斧头,乘着这个机会用一连串的攻击阻挡对方接近,从而拉开了距离。 但是这里毕竟是敌阵。只是这么一阵子功夫,又有一队敌军过来支援他们的将军了。又一队瘟疫战士向这边靠拢过来,他们很快辨认出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像战场上一个士兵必然做出的选择一样,他们朝着血牙领主扑了过来。 这并不是之前的那些数十人的小队人马,而是足有一个大队,数百乃至于上千名战士。 “血祭血神!”血牙领主发出一声怒吼,雷霆般的巨吼响彻天际。这一刻,他将混沌之力从全身散发出来,哪怕是正在冲锋之中的士兵也出现了明显的停滞,没有人能直视他那可憎的面孔。恶魔王子冲入敌阵之中,朝着眼前的敌人们发泄着恐虐的怒火。在这一刻,与其说他是一个凡物,不如说他更像是恐怖的化身,宛如赤色的野兽一样。他的全身,笼罩着如火焰一样的能量。这种超自然的力量使得他能够产生强烈的,不可遏制的恐惧。这种力量极大的影响到了敌人,使得大多数被杀死的纳垢战士没能进行像样的抵抗。 在屠杀终了的时候,他张开那血盆大口吞食着斧头上夹杂的残肢,脚下随处散落着这些受害者的遗体。 这个恐虐的野蛮化身,以恐怖的低吼应对一切挑战,双眼中燃烧着诅咒的烈焰。在他的面前,残余的纳垢战士战意崩溃。而血牙领主也终于再一次转过头来,面对着那唯一的劲敌,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 他的一手握着战斧,另外一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满是荆棘刺的鞭子。 在这短暂的屠杀中,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他大踏步的走向艾修鲁法特,挥舞着黑暗之鞭。这条鞭子同样是超自然能力的产物,它抽到地面的时候,发出沉闷的响声,而抽到尸体的时候,一具具尸体就直接炸裂开,鲜血和碎肉洒满大地。 只有零星的几个战士还在绝望的尝试攻击他,但是面对这个宛如毁灭化身一般的嗜血魔王,无人能够阻拦他的脚步哪怕半秒。他的脚步散播着死亡的气息,而他手中挥舞的死亡巨斧如镰刀割草一样轻松将这些脆弱的凡人割倒。一切有组织的反抗都在恶魔王子的威严气势面前溃散。 最后一个尝试抵抗的纳垢战士被打倒之后,血牙领主发出了一声夹杂着嗜血疯狂的叫声。那是一声野蛮而疯狂的嚎叫,这不是人类胜利的叫喊声,而是尸体之间猖獗行走的狂热狼群的嚎叫声。 “原来你能够从杀戮中获得恢复的力量……”艾修鲁法特凝视着敌人。恶魔王子的力量大,速度快,而且能从杀戮中得到恢复,没办法依靠炮灰堆死。他向身边卫兵下令。 “守到四边去,别让其他人来送死了!” 他握紧自己的长剑。凭借一个战士的直觉,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血牙领主的力量增强了一大截。现在的他,要比刚才的危险的多——不过为什么?血牙领主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战斗中,还一直保留着力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恶魔王子受到物质世界排斥的缘故? 传说中,恶魔王子的恶魔属性使得他们会受到物资世界的排斥,所以他们才不能长久的呆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血牙领主为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不受排斥,必须要隐藏一部分力量?但是既然他现在已经解放了全部力量,那么或许意味着他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但是,哪怕血牙领主迟早要被世界排斥而离开,至少那也是这场战斗之后的事情了。至少在眼前,这个恶魔王子却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哈哈哈……原来你是来找她的?!可惜你来太迟了!艾修鲁法特!”血牙领主停下脚步。经过刚才的杀戮之后,他的体型似乎又增大了一些,而且全身上下都缠绕着如火焰一样的能量。就连眼睛和嘴巴,看起起来也像是在喷火。“不过,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星刻去哪里了?” 不过实际上,这句话纯粹是为了牵制住艾修鲁法特,让他不逃跑。因为血牙领主很清楚,自己虽然能使用全身力量,但是维持这种状态的时间并不太长。而且,他已经能够感觉到恶魔之力过分强化引起的后果了。这场战斗拖的时间越长,后遗症就会越大。 艾修鲁法特看着对手,作为一名战士,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方那种超凡之力。恶魔王子可以通过杀戮而获得恢复的力量,意味着面对这样的敌人,通过大量轻击积累伤害以拖垮敌人的做法是行不通的(尽管这是人类对付巨兽的惯用办法)。就算他成功的在血牙领主身上造成足够的伤害,血牙领主依然能够凭借自己的翅膀逃脱…… 机会只有一次……在双方接近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的重击。但是,如果这重击没能产生致命的效果,那么艾修鲁法特就必败。因为那种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逃脱对方的反击。 凋零之剑全力一击能否杀死血牙领主……这个问题尚待探讨,但是那把斧头的全力一击——恐怕他身上的混沌盔甲(虽然这也是一件魔法盔甲)受不起。 但是来不及有更多考虑了,恶魔王子已经冲上来,先是一鞭挥出,趁着艾修鲁法特躲避的时候才真正的挥斧出击。 斧头从艾修鲁法特的胸甲上擦过。虽然艾修鲁法特本来就认为自己的盔甲挡不住斧头,但是却也没料到这看似轻轻的一擦就把盔甲上的一小块给削下来了。 鞭子再一次挥舞过来。 这一次,艾修鲁法特没有躲避。他向前冲去,顺手将披风扯过来,盖在甲胄之上,承受了这一击,任由鞭子抽打在他身上。不过鞭子上充满破坏力的魔力却在他这件纯白的魔法披风上化为无形。他接近了恶魔王子,在他来得及收回斧头发出第二击的时候,全力直刺。 凋零之剑刺中了那黄铜的诅咒盔甲,这一剑上承受了艾修鲁法特全部的力量,这力量是如此骇人,以至于这件源自血神亲手铸造的奇迹般的盔甲也承受不住。诅咒盔甲在剑锋下碎裂,长剑穿透盔甲,直刺胸部心脏的位置。在这一刻,艾修鲁法特全力催动下,剑刃上缠绕的魔法能量骤然增强,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啊啊啊啊……”恶魔王子受到致命攻击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战场,甚至压倒了那些凡人的厮杀和呐喊之声。恶魔王子的实体身躯开始扭曲,并且慢慢的破裂开。血牙领主痛苦的哀号着,因为他那属于恶魔的生命之力正在不断的流失。他双眼中、身体上的燃烧的怒火逐渐黯淡,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瘪枯萎。 第一百三十四节失利 第一百三十四节失利 “星刻在哪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竭力把剑刺的更深,并且扭动剑身以扩大伤口,造成更大的伤害。∑頂點小說,这一击也是破釜沉舟的一击,因为如果血牙领主还有反击的能力,艾修鲁法特也只能凭借自己的盔甲、披风和身体硬抗了。 “哈哈哈哈……”幸运的是,恶魔王子确实受到了致命一击,他已经无力反击,只能越来越无力的挣扎着。“就在那座城里……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 恶魔王子勉强吐出最后一个字,随即湮灭在一阵黑色的能量之中。 大地上,只留下恶魔王子的黄铜诅咒盔甲。这副盔甲上有着凋零之剑造成的巨大缺口,这个缺口在冒着青烟。能够看到这副盔甲远没有它看起来那么简单,在黄铜外皮之下,里面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结构。大块大块艾修鲁法特看不懂的古怪组件——那仿佛是小孩子作为玩具的积木——从缺口裸露出来,同时夹杂着大量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线。那些青烟正是从这些线上冒出来的。 恶魔王子并不能被真的杀死——这是升魔之后得到的特殊力量。一个混沌信徒在被提升为恶魔王子之后,他的本质就改变了,他不再是凡人。所以哪怕在这个物质世界杀死他,也只是一种放逐——将他放逐到另外的世界里去。 不过这种放逐同样是沉重的代价。因为从此以后,这个恶魔王子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也彻底结束,他再也不能自由的来到这个物质世界并长期驻留。从此,他必须要经过他的凡人追随者魔法的召唤,以此中和这个世界的排斥力才能来到这个世界。 艾修鲁法特抬起头,之前被血牙领主击溃的残兵都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自己的将军是如何在这一次决斗中取得胜利的。 打到现在,艾修鲁法特的军团已有了近半数的伤亡,血牙领主的部下也一样。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是决定性的,赢了这场战斗将极大的鼓舞士气。 胜利的呐喊声开始响起,只是很短的时间,血牙领主在决斗中被击败并遭到放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战场。这对于僵持不下的两军来说是一个兴奋剂,艾修鲁法特的部下坚定了胜利的信念,而那些低阶的恐虐信徒——大都是掠夺者,但也有少数的混沌战士——开始逃离战场。纵然如此,大部分的恐虐战士依然留下来,决心战斗到死。 他们的狂热成功的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但是时间的推延,魔法之风的狂乱开始平静下来。破魔卷轴引起的魔法之风紊乱终究是人力的结果,迟早会恢复平静。在艾修鲁法特右翼,奸奇的巫师们发现他们的力量已经得到恢复,于是之前准备的巨兽纷纷被释放上战场。 这些怪物绝大多数是被巫师捕获之后又得到种种改造的,有许多被混沌的力量污染的太过严重,以至于让其他的混沌信徒也不敢靠近。这些怪物已经不能归入“野兽”的概念。在教会的书籍里,它们是混沌的憎恶化身,落入混沌诸神掌中的造物,被众神为了娱乐而腐化,被贪婪的恶魔之魂所附身。传说这些怪物饱受自身的污秽形体所折磨,被逼至疯狂,它的灵魂被混沌邪力引起的嗜血**占据,满心所欲仅只杀戮。 不管这种说法对不对,至少人们知道在战场上唯一能够抵挡它们的只有大炮。唯有大炮的威力能够对抗这样满身肌肉、獠牙和利爪的巨大猛兽。所幸,这些怪物全心全意只投入一个念头:冲向前方的敌人,在战场上撕开和撞出一条血路。它们没有智能,不分敌我,所以当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它们不可能和其他的敌兵混合在一起。这也给了炮手集火的机会。 巫师们毫不犹豫的释放了这些战争狂兽,任由它们先冲破己方的战线,然后深入敌军之中大开杀戒。 紧随着这些混沌巨兽之后的,是奸奇巫师们久负盛名的魔法攻势。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演,因为恐虐战士一方压根没有任何可供支援的魔法力量。奸奇的次元魔焰在战场上如烟花一样反复爆发,每次恐虐的战士汇集在一起打算发动反击的时候,就有次元魔焰准确的落在他们头上,把他们成一个个粉红色的火把。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之前退到后方的巫师学徒也开始加入战斗。所以很快的,恐虐信徒的抵抗变得毫无任何意义。一个又一个恶毒的魔法丢到他们身上,同时,他们面对的敌人却不断得得到魔法增益。 尽管恐虐战士是无情的杀手,拥有野兽般的体力和令人惊恐的战斗技艺。但是哪怕是千锤百炼的精兵也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那么一点点胜机。他们已经战斗了很长时间并开始疲惫,没办法对付得到充裕魔法支援的敌军,更别说还有那些在魔法改造下已经变得无比污秽的生物。那些顽抗到底的恐虐战士最终还是被淹没在自己的鲜血之中。而那些信念并不坚定的恐虐战士开始逃走。 但是,那些原本在战场上缺乏攻坚能力的轻骑兵此时却成了逃跑者的噩梦。虽然战场距离鲜血要塞并不遥远,但是两条腿和四条腿的速度是完全不能相比的。整个战场已经不再有真正的抵抗,只有追击和杀戮。 前方,鲜血要塞巍峨的城墙依旧。很可惜,这座城市不再有足够的防御者了。三重城墙毫无任何意义。 黄昏时分,战斗还在继续。 “还没有攻下来吗?”艾修鲁法特问道。他站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位置,双手拄着自己那把纤尘不染的魔法长剑。不过他的脚下,敌人的尸骨已经成片成堆。城门口的战斗依然激烈,城门被打开了一半,恐虐的信徒的抵抗与其说是顽强,不如说是疯狂。他们不顾一切的战斗到底。虽然脚踏魔盘的巫师不停的用魔法攻击敌人,但是对城门的攻击始终没有得手。 虽然因为兵力不足,整个城墙防线早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艾修鲁法特的部下不停的从无人把守处爬上城墙,使得城门口的防守看起来没什么价值。但是必须要说,恐虐信徒似乎下定决心死守此处,决不后退。 “大人,他们还很顽强……”一名巫师报告道。“死战不退。”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天空,时间已经不早。他很清楚,这里绝不是一座城堡那么简单,而是恐虐的老巢。他如果不能乘胜攻破鲜血要塞,天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让他们加紧攻势,特别是城墙那边,让甘德派更多人的爬墙上去,配合正面攻击。如果还不行的话……”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算了,还是把最强的那个怪物放上去吧。” “遵命,大人!”奸奇巫师低头领命。“我立刻把‘死牙’放上去。” 只是很小的一会功夫,一只怪兽从后方过来,直扑城门口。哪怕那些最勇敢的混沌冠军,在看到这个怪物的时候也不自觉的选择了远离。 这不是普通的怪兽,而是一次邪恶魔法实验诞生的产物。是巫师们尝试将混沌卵和野兽混合以产生更强大战争生物的结果——很难形容那场实验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因为所有参与那场实验的巫师都死了,但是却又产生这个名为“死牙”的怪兽。 这个被命名为“死牙”的怪物已经被变异的恐怖折磨到再也无法辨识原型,甚至不再受到物理法则的束缚。这只邪恶的生物体型其实不算特别大,全身血肉满布冒泡的坏死创口,在它身上,有着复数的嘴,每张嘴都充满了尖锐獠牙,而且毫无间断地吐出近似人类狂言的喃喃自语和窃笑声。这种声音让它有着超自然的攻击能力——如果没有相应的魔法装备防护,人类只要接近死牙几分钟,就会被这种连续不断的疯狂低语给逼疯。 当然,它的近战能力同样可怕。它有如寻常混沌卵一样的四根触手,触手末端却是巨大的利爪。这利爪能够撕碎最沉重的装甲。而每一个给死牙造成伤害的人都难逃伤口喷溅出来的绿色脓液——这液体里夹杂着纳垢的神力,任何人类接触到之后就会被污秽致命的疾病压垮,强壮的混沌冠军也不能幸免。 这个怪兽实在太污秽邪恶,以至于连巫师们都不敢轻易驱策它。不过说实话,它的体型倒真的合适进攻城门。 在这个怪兽面前,城门口的抵抗被击垮了。死牙硬是挤进了城门,它邪秽的力量造成了屠杀级别的伤亡,不分敌我。 艾修鲁法特踩着满地的尸体走进了鲜血要塞。如今,强大的军团被他毁灭,而高耸的要塞已经在他脚下。一群部下将一个俘虏带到他面前——那是一个恐虐的神选战士,全身伤痕累累,一只手臂已经被斩落。 “你别想能攻陷恐虐之城!”那个神选战士说道。“愿恐虐诅咒你……” 很可惜,混沌信徒可不是善男信女。两秒钟后,这位俘虏就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 “看起来城里还有一个指挥官,大人。”一名随从判断道。 “他们在聚集所有兵力退缩防守中心城堡。”一名踩着魔盘的巫师从天空急匆匆的降落。“艾修鲁法特大人。其他地方已经没有敌人,城门口的是留下来断后,阻滞我军的。” “很聪明,可惜还不够。”艾修鲁法特说道。敌人的指挥官做出了正确选择……但是这没用。血牙领主战败很突然,城里一没有留下足够的兵力,二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就算聚集兵力防守一个狭小区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能被击破。 “调集所有人,马上攻击中心城堡。”艾修鲁法特下令。决不能给敌人留下一夜时间准备,如果过了一夜,这座城堡恐怕真的无法彻底占领了。 走到这座城堡里面,才能理解用蛮力来攻城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事实上,如果不是血牙领主率领大军出击并被击败的话,艾修鲁法特手头的兵力绝没有攻破城堡的可能。 哪怕是留下来一支微不足道的敌军,哪怕城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半,艾修鲁法特依然在城门消耗了太多的时间,甚至要出动死牙那样的怪物才最终攻破。 “让人修理一下城门,看看能不能把其他的巨兽放进来攻城!” 鲜血要塞尽管建筑堪称奇迹,但是整体的结构倒也不复杂。在艾修鲁法特抵达中心城堡的位置时候,此地战斗正酣。 战斗的场面完全证明了艾修鲁法特的判断。尽管中心城堡应该也是防御严密而且固若金汤的,但是实际上抵抗力量却远没有预想的那么强。这是因为血牙领主的战败太突然,鲜血要塞的部队既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物质准备。别的不说,城头一大堆的战争机械只有很少被使用,更多的恐虐战士只是站在城头,和那些爬上来的敌人进行肉搏战。 说句实话,如果那些恐虐战士不是站在那里等着战斗,而是跑去操作那些战争机械,那些投石机和弩炮的话,恐怕这种肉搏战就不会发生了——敌人爬上来之前就被打垮了。 也正是这种缺乏组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才让艾修鲁法特能够立刻攻破中心城堡的信心。他能看得出,血牙领主的战败以及城门的突破等等一系列失败对敌人的心理造成了重大影响,只要再来一次猛击,那么守军将完全丧失士气并四散逃走。 唯一的麻烦是——原本打算用来攻城的死牙居然因为之前的杀戮而失控了。一帮奸奇巫师在那里围追堵截,想要重新控制这头怪兽。不管怎么说,死牙是暂时指望不上了。 “叫萨格来!让他的部队加入攻城!全军突击!”艾修鲁法特下令。然后他挥起自己的长剑,跟着部队冲上去。这个时候,正是发挥他实力的地方。只要再一点打击,城头守军就会支撑不住。不管他们的指挥官多睿智,也改变不了战争的铁则。 城头之上,早就挂上了无数钩索。艾修鲁法特随手抓住一个,顺势向上爬。巫师们的魔法在给他提供火力掩护,让他很容易就跳上了城头。那这一刻,亲眼看到无敌的将军登上城头,下面的混沌战士们战意高昂,齐声欢呼。 恐虐战士们认出了混沌盔甲,也知道了这位正是在战场上击败血牙领主的伟大英雄,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惊惧之中纷纷退开,没人胆敢站在他面前。 艾修鲁法特在城墙上停滞一秒钟,因为他看到一个不该看到的身影。 “噼啪!”一道鞭影划破长空。刹那之间,战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看到所向无敌的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身躯被巨大的力量击飞,向后摔去,他的混沌盔甲破碎,无数碎片在空中飞舞,洒落。 第一百三十五节攻防 第一百三十五节攻防 天亮的时候,第二波攻势终于开始了。 鲜血要塞的防御力量远比预想中的强。在南方的时候,艾修鲁法特见过很多多重设计的城堡——事实上,这种外城、内城、中心城堡的设计是当代城堡设计的主流——不过每层的防御能力是不等的。一般而言,外城防御能力最强,其他两层就差上很多了。基本上能够这样理解:如果外城被攻破,这座城市的陷落也就是指日可待了。 这种防御力量布局的思路起因不明,但是不知为何得到了整个人类世界的公认。除了极少数特例外,所有的城市防御者都是按照这个思路配置自己的防御力量的。 但是这座鲜血要塞,明显不是按这个思路来的。 现在艾修鲁法特已经看到,最外围的防御……仅仅是城墙本身和配套的设施而已,却没有矢石、热油、沥青等城防物资,也没有投石车、弩炮、大炮之类的战争机械。好吧,混沌其实不擅长使用大炮,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已经知道混沌信徒至少能制造投石车。特别要说,混沌信徒野战时候并不使用投石车,但是攻城的时候却经常会用这种机械。 而鲜血要塞的中心城堡——却配备了大量的武器。就好像从一开始,恐虐信徒就打算放弃外城和内城,就依托中心城堡来防守一样。 艾修鲁法特面色阴沉的看着天空上飞落的石头。在城防方面,混沌信徒也会使用投石车——虽然大部分混沌信徒并不建造城池。不过艾修鲁法特在险峰城见识过设施在城头的防御武器,其中就有投石车。没有轮子,固定原位的那一种。 而眼下,他第二次见识到了。 漫天的飞石落下——战争机械的力量可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只要被打到,哪怕盔甲没破,冲击力依然足以将人类筋骨打碎。 只是一下子,冲锋的攻城者明显稀疏了很多。 作为报复,一大堆破坏性的魔法攻击了城头。但是这座城市有着某种力量守护,魔法,特别是破坏性的魔法,在这里的效果大大降低。艾修鲁法特甚至不能确定这一波攻击是否摧毁了敌人足够的弩炮。 作为防守一方,城墙上有着掩护用的遮棚。大部分魔法都被遮棚抵挡住了。在完备的防御工事面前,攻城方真的太吃亏了。 昨天黄昏时分是一个最好的机会。那一刻,敌人虽然做出了防守中心城堡的决定,但是毕竟动作仓猝,军心动摇,组织混乱。他本来可以乘着这个大好机会攻破的,但是…… 想到这个,艾修鲁法特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混沌盔甲。昨天那一击真够狠的,如果不是天赋异禀的他,如果不是这副混沌盔甲……那恐怕就是致命一击了吧。哪怕此刻,看着自己破损严重的混沌盔甲,还是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后怕。 就是那么一击,让他失去了乘胜攻克整座鲜血要塞的最好机会。那一瞬间,将军战死的消息突然传出来,以至于所有攻城的战士都放弃了战斗。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没办法,用了一夜时间才重新整队,再次做好攻城的准备。 当然,他的敌人没有浪费这一夜的时间。现在攻城,遇到的抵抗已经完全不是昨天所能比拟的了。 不过比起后怕,另外一个疑问却更深的缠绕在他脑海之中。 “去告诉那些巫师,让他们多努力一点!”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一波攻击(虽然这一波本身就是试探性质的攻击)连城墙都没挨到就被打垮,有些恼怒的喊道。“他们在干什么?难道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 “大人,不行!”身边的塔瑞克(前面说过,他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巫师了)立刻向艾修鲁法特解释。“我们没办法靠近……” “你们的魔盘呢?用你们的魔盘去啊!我知道魔法威力减小了,但是我没让你们破坏城墙,破坏投石车总没问题吧?” “是这样的,大人,如果我们的巫师靠近,那么就会遭到高塔之上敌人的攻击。”巫师指了指那些高耸入云的高塔。“我们没办法飞得比那些塔高。哪怕敌人随便从那里丢下几块石头,也会对魔盘造成致命威胁的。” “你们的魔盘不会移动吗?为什么原地挨打?” “大人,当我们集中精神施法的时候,就没办法分散精神控制魔盘了。”塔瑞克苦笑了一下,摊了摊手,示意实在无可奈何。“我们无法飞近,但是如果在安全位置使用魔法,就很容易被敌人的遮棚挡住。” 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咒骂了一句。他的目光看向城头,敌人现在都依托城墙上各种防御工事藏身,根本没有留给魔法发挥的空间。用魔法攻击的话,只能胡乱的轰击一气,指望着凑巧命中躲藏的敌人。不过,弩炮倒是被魔法摧毁了。 “他们的投石车不但位置好,而且得到了很好的掩护。单单凭借魔法远距离予以摧毁恐怕难度很大。不过我确信他们的弩炮没剩下了。” “用波状攻击再来试一下。”艾修鲁法特不再理会塔瑞克,对身边其他的将领下令。 艾修鲁法特的命令被传达下去。但接下去的攻势说明,不论是擅长配合魔法作战的奸奇信徒,以灵敏和速度著称的色孽信徒,还有看似腐烂实则生命力顽强的纳垢信徒,都没有办法强行攻破这道防御。尽管艾修鲁法特的部队在人数上远远超过敌人,但特定的狭窄地形使艾修鲁法特每一次都只能派出军队中很少一部分战士前去攻城。 几个小时不间断的激战并没让中心城堡的城墙防线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动摇。虽然每次进攻都得到了魔法的支援,看上去如一场猛烈的风暴。但是防御的一方却固若金汤,风暴始终不能逾越城墙,造不成任何实质影响。相反的,以骁勇善战出名的恐虐信徒和他们的战争机械在这场守城战中充分发挥了威力。城墙防线宛如一头饕鬄巨兽,阻挡并吞噬一切敢于上前进犯的生命,那些成功登上城墙的攻击者全部在围攻之下阵亡。 特别是那根鞭子——艾修鲁法特不会忘记那一击将他击落城墙的鞭子。时不时能看到攻城者被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击飞——宛如被破城锤撞到的倒霉蛋一样,以很醒目的高度向后远远飞起,最终摔在城墙下一动不动。每当攻势猛烈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显得格外得多。 很快,哪怕混沌领主再不在意自己手下的生命,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承认用这种方式只是送死,是没办法攻下城墙的。 艾修鲁法特下令暂停,然后聚集了部下稍微商量了一下。很快,他们就决定让之前有过攻破城门战绩的死牙前去攻击。虽然鲜血要塞的城墙巍峨高厚,但是它的城门却比较一般——是用铁皮包裹的坚木做成的。人类的力量在这种城门前无效,但是死牙这样的怪兽却足以将其正面攻破。 一小会功夫之后,攻城的部队纷纷撤走。在城头守军惊疑不定,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欢呼胜利之时,一个可怕邪秽的怪兽已经出现在城墙前方。这个怪兽的身体肮脏臃肿,全身血肉满布冒泡的坏死创口——在巫师的魔法驱使下,朝着城门口而来。 投石车立刻做出了回应。一颗颗人头大小的石头朝着怪兽就飞过来了。 但是这种攻击却没有产生任何可见的效果。尽管投石车的飞石哪怕砸在坚固的岩地上都能砸出一个大坑来,砸在这个怪兽身上却只是无害的滑落。一定要说有什么成果的话,那就是每次命中,怪兽身上就好像被挤出一些绿色的液体来。无论如何,怪兽的速度一点也没停,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城门而来,挥舞着它异型的触须。 这个怪物触须末端的恐怖利爪能够让人本能的明白一件事情——如果它能够靠近城门,那么城门的破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一旦城门被破坏——哪怕最狂妄的防守者也不认为有能力承受接下来的猛攻。 “看起来还不错。”在安全的远处,艾修鲁法特看着死牙向着敌人慢慢接近。而城头的敌人目睹武器无效,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不知道城头是谁发射了一发弩炮,弩箭深深的刺入死牙的身体,但是与其说这对它造成了打击,不如说真正的激怒了这个怪物。这下子,哪怕没有巫师的驱使,这个怪物也将城头这边视为敌人了。 就在死牙来到距离城墙相当近的距离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接着,他看到一个身影从城头之上飞跃而下,落到那污秽恐怖的怪兽面前。 如果有人看到艾修鲁法特脸色,就会发现这个混沌领主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星刻……”艾修鲁法特用仅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 没错,此刻挡在死牙面前的,正是星刻——艾修鲁法特的未婚妻,也是他来到混沌领域的理由。 此刻的她,远不是如艾修鲁法特预想的那样变成混沌的俘虏,时刻受到各种威胁。因为现在的星刻身披着血红色的混沌盔甲,一手持鞭,一手持剑。全身上下散发着凛然的气势,曾经熟悉的面孔上,充溢着嗜血的狂喜。 昨天黄昏的那场攻击,正是她一鞭将艾修鲁法特抽下了城墙。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一个混沌领主?!而且是个女的!!!”艾修鲁法特身边有人惊叫了一声。作为混沌信徒,每个人都能一眼看出那个女人身上穿戴的混沌盔甲并非凡品,而是混沌领主才有资格穿戴的那一种。 “来送死的而已!”塔瑞克哼了一声。双方的体型差异如此的大,以至于星刻手中的那把剑简直如牙签一样可怜。至于鞭子——这是战场,可不是驯兽场!鞭子有什么用? 不过死牙被吸引,暂时放弃了城墙,开始朝着这个胆敢挡在它身前的小虫子扑去。 “裂空!”星刻娇叱一声,手中的鞭子突然之间缠绕上了肉眼可见的魔法能量,柔软的鞭子在魔法之力的支撑下,突然笔直起来,宛如一根超常的棍棒一般。然后她举起鞭子,朝着前方一挥。 死牙的身体,直接就被鞭子横向劈为两截。 第一百三十六节求和 第一百三十六节求和 对于这些战争巨兽来说,它们最好的防护就是他们巨大的体型。 道理很显然,一根箭矢能够杀死一个人——哪怕不死,也基本要丧失战斗力了。一根针就不行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刺中眼睛之类要害,你身上插着哪怕一百根针,恐怕也不会对你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要有效的杀死巨兽,近战并不是合适的选择。人类的体能有限,挥舞的武器大小是有限制的。每个人都知道,如果有一把五十步长的剑,任何人能够轻松劈开怪兽,但是先别说这种剑能不能造出来,哪怕造出来,人类也没办法使用。 但是现在,这一幕明显超越了常识。 被认为是所有怪兽中最强大的,被认为能够突破城门的死牙……直接被人一击斩为两截。 好几秒时间,艾修鲁法特身边的人都目瞪口呆。 哪怕艾修鲁法特深感吃惊。他虽然和双胞胎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切磋过——他知道她们两个是黑魔法师,也隐约知道双胞胎一度利用黑魔法强化自己的身体,并且依靠自己的研究,发明了一些和战斗相关的特殊法术。 但是他真的没料到星刻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战斗力。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艾修鲁法特自觉也很难奈何这个名为死牙的怪兽,毕竟对方体型太大了。但是星刻却这么简单的一击,就直接杀死了这个怪兽。 还有他之前挨的那记鞭子。按照通常的概念,鞭子这种武器对付没有防护的人还行,但是对于铠甲完全没有威胁。但是他挨的那一鞭子……那种感觉不是鞭子,而是被一发炮弹命中了一样。连他的魔法盔甲都碎裂了一大块。实际上,护肩部分已经近乎全毁。 就算是死牙这样的怪兽已经不能归入“野兽”的范畴,但终究也是“生物”的概念。没有什么生物能够被这样斩为两截之后还能活着的。这个怪兽的生命力虽然顽强,但是现在也只能做一些毫无意义的挣扎,触须在四下扑腾,胡乱攻击周围所有的东西。任何人也看得出来,这个怪兽已经完了。 “哈哈哈哈……”城墙下,响起星刻肆无忌惮的笑声。然后她将鞭子向城头一甩,鞭子缠到了什么东西,直接将她拉回到城头之上。 “这……”艾修鲁法特左右的人终于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死牙就这么被干掉了?一时之间居然没人说话。 “那一个是谁?”不知道谁问到。“一个女人……恐虐的女性混沌领主?” 对于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艾修鲁法特也保持了沉默。 “我们之前了解过……血牙领主是……这个女人是他手下?”有人试探着问道。 “不太像。这样优秀的战力,血牙领主没理由不带她出战。”另外有人反驳。“说起来更像是盟友。她明显是血牙领主一死,就接管了整个城堡。” 恐虐的信徒之中历来都是以实力决定地位的。如果她是血牙领主的部下,血牙领主定然不会把她留在城堡里——这样一个拥有挑战自己实力的部下,不放在身边怎么能安心? “必须抓一个俘虏来问问。”塔瑞克突然说道。“在对敌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作战是很不利的。看到她刚才的那种力量吗……哪怕以一对百也很轻松啊。”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想象着星刻挥舞着那如超长利刃一样的鞭子,轻松横扫过数百敌人战士的场面。两个人一对一交战倒还罢了,但是如果在千军万马的交战中……那种威力还真的可怕。杀伤力哪怕连血牙领主那样的恶魔王子都望尘莫及啊。 如果能自如使用那种力量,别说以一对百,以一杀万都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一击横扫,上百个人就直接断成两截了。要是遇到密集方阵就更可怕了。 “不知道盔甲能不能抵挡……”有人低声说道。 “肯定不行。这条鞭子……那个魔法明显是特殊的,拥有某种力量,能够轻易切割开一切东西。既然连死牙那样庞大的身躯都能一刀两断,那么混沌盔甲什么的,实在不值一提。”说话的是塔瑞克。 “盔甲肯定挡不住。”不止一个混沌冠军表示赞同。有人甚至看了看艾修鲁法特身上损坏的盔甲。 “我们不能这样和一无所知的对手作战。”塔瑞克重复了一次。“必须要搞明白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如果要抓个俘虏?!”甘德主动向艾修鲁法特提议。“大人,可以交给我。我很确定,有不少败兵没有退回城堡,而是四散逃到荒野里。” “交给你了!”艾修鲁法特马上同意了甘德的请缨。“要活的,而且必须多抓几个。我们必须明白发生了什么!越快越好!” 甘德离开后,其他人也都分配到各个任务。彻底扫荡鲜血要塞内已控制区域、制造对抗投石器的相应遮盾、进一步调集相关魔法力量,为未来的大规模进攻做准备。整个战场上却暂时平静下来,只有分为两截却还没有死透的死牙在那里挣扎咆哮。 很快的,这里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身为统帅的艾修鲁法特。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城墙之上,就好像那里会出现什么一样。但是那应该是星刻没错……那容颜……那声音……那正是曾经的枕边人,艾修鲁法特不会弄错。 发生什么了?星刻被控制了?那一身混沌领主的盔甲是怎么回事?还有……如果艾修鲁法特没看错,星刻的身体好像有一点不太一样了。 恐虐的新娘——他再一次想起那个传说。恐虐想要一个女性的混沌领主?血牙领主大概因为这个被提升为恶魔王子的。但是…… 他发现自己脑子有点混乱。血神想要一个女性的混沌领主……星刻被俘虏抓走……诸神的计谋和争斗……血牙领主被提升为恶魔王子并坐镇鲜血要塞……星刻变成了恐虐的混沌领主,而且拥有了难以置信的战力……在这一个个看似纷乱的事情背后,有着某种联系吗? 他又看了看身边这座巨大的,令人情不自禁产生敬畏的鲜血要塞。这座城堡虽然尚未完全落到他手上,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其中的特殊感觉。各种迹象说明,这座城堡似乎前两层城墙压根就没有防御的打算。 这也是为什么负责断后的部队只是扼守城门的缘故(城墙上没什么守军)。事实上,断后的那支恐虐信徒部队虽然奋战到底,但是他们的作用一开始就是被注定的。他们只能“阻滞”敌人占领,而无法“抵抗”敌人占领。 但是中心城堡却不一样,那里明显的做好的战争的各项物资准备。这也是让艾修鲁法特迷惑的原因。血牙领主一开始就没打算赢吗?如果他们一开始没信心赢,那么为何要出城迎战呢?如果是抱着“先安排一条退路”的谨慎心态(先别说恐虐的信徒有没有可能这么谨慎),那么为什么会放弃外面两道城墙?依托城墙攻势,大量杀伤敌军,然后再撤退才比较正常。 还有星刻。现在的星刻是什么身份?如果她是混沌领主,那么她应该就是剩余守军的指挥官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她失去记忆了?被当做傀儡操纵了?亦或者已经彻底被恐虐腐化? 混乱,一片混乱,看不出一点头绪。艾修鲁法特本能的看了看手中的戒指,然后突然之间发现,戒指上恐虐的徽记正在发光。 类似现象他遇到过——上一次纳垢指引他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恐虐……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目标之后,将戒指旋转一下,恐虐的徽记朝上,然后贴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意志涌现在他的脑海里。 恐虐和其他三神完全不一样。其他三位大神都是那种可交流类型的——你会觉得他们是拥有理性的。虽然他们也有一些特别的力量(比如欢娱王子),但是整体来说,和神的交流和凡人交流并无本质不同。只是那些言语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传入脑海。 但是恐虐……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着,挑唆着他去杀人,去屠戮,用鲜血染满自己的武器,把人类踩在自己脚下,听着他们垂死的哀号,享受那种胜利者的快感。但是偏偏在这种毫无理性的低语之中,又夹杂着一些信息。虽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这些让人疯狂的低语中了解到这些信息的,但是艾修鲁法特就是的明白,恐虐在警告他让他离开鲜血要塞。 作为代价,恐虐愿意保证他事后不受任何报复。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留下。恐虐愿意让他成为鲜血要塞的统治者,而星刻也会还给他。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从额头上挪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长短的问题,至少艾修鲁法特觉得,恐虐的腐化力度远远比不上色孽。至少没有给人强烈的危机感。 恐虐为什么给他发这种信号?至少艾修鲁法特很确定,在和血牙领主决战之前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从这一点来说,恐虐大概也是让步的意思。 可惜他的条件不够好,艾修鲁法特从来没想过要长期留在混沌领域,哪怕让他当一个混沌领主,哪怕让他拥有一片可随心所欲统治的领地。 第一百三十七节情报 第一百三十七节情报 从这一点来说,或许当初奸奇就是因为这个而给了他这个“不完全升魔”的力量的。有了这个,恐虐现在提供的条件就对艾修鲁法特完全没有吸引力。 此时攻城战已经完全平息下来。死牙的尸体也已经不再动弹挣扎。那些原本凶暴的摧毁一切的利爪也无力的瘫软在一堆碎石和垃圾之间。在投石器的有效射程内,已经没有执行攻城任务的士兵。在一线的少量士兵的任务已经转为监视。 不过虽然遭到挫败,而且经过昨日的行军、作战和昨夜的混乱,但是艾修鲁法特的军队的士气并未降低。他们已经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甚至已经攻占了鲜血要塞的大部分,打得敌人只能占据最后的阵地顽抗,很多人都认为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攻城的挫败,只是大胜利背/景下的一场局部小失败——很可恶,但是不影响大局。 实际上,也亏是混沌军团那强大的身体素质,使得他们有足够的体力坚持到现在。如果换成格鲁尼军队,此时全军一定因为疲惫而丧失作战能力。如果是那样的话,艾修鲁法特哪怕再急迫,也不得不选择休息一天后再尝试攻城。 不过这是底层士兵的想法,高层,特别是艾修鲁法特,就远没有那么乐观了。() 混沌军团要说战斗力那自然是很强的,但是他们的攻城能力就很有限的。不说别的,单单是他们在格鲁尼表现出来的攻坚能力,实在乏善可陈。前面说过,之前混沌军团曾经利用叛徒成功攻克白堡,并利用突袭击杀格鲁尼先王。但是哪怕在占据着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未能攻破区区萨雷克城,给了对方喘息之机并最终导致战败。 之所以会这样倒并不是混沌天赋就不合适攻城。在艾修鲁法特看来,关键在于混沌信徒缺少攻城的经验和相关的装备。这不怪他们——毕竟混沌战士们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极少遇到需要攻城的机会。事实上,正如前面说过,整个混沌领域内也压根没几座能够被称为“城堡”的建筑。攻一座营地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相对的,在遍地都是城堡城市,战争基本上离不开攻城守城的中央七国,此类经验就丰富得多。城市攻防理论丰富——任何一个学习兵法的人,都不可能不通攻城守城之术。军队里有专门工匠负责制作攻城器械,军队上下都对攻城有着充分认识。 话说回来,哪怕是拥有丰富经验,发明众多攻城器械,士兵都惯于配合攻击的中央七国,攻城战依然被认为是很难的。攻打一座城市花费三五个月什么的就被认为很快了,攻城战持续一两年也屡见不鲜。 毫无疑问,星刻(假如她是守军的统帅的话),就打算这么干。守上三五个月。从理论上来说,这是毫无问题的。虽然此时鲜血要塞残兵所剩不多,比起艾修鲁法特拥有的兵力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攻城战从来都不取决于人数。很显然,攻城方人再多,也没办法飞上城去——魔法虽然能带人飞,但数量却太过于有限——除非是传说中那种垒尸成坡攻城法。 当然,所谓的垒尸攻城法也只是传说中——大部分都是出自那些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人的想象。因为比起能被焚烧、能被腐蚀的人类尸体,泥土和石头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星刻也许能够守几个月,艾修鲁法特却拖不起几个月。前面说过,他的军队压根就没有这么多的给养。他没有南方人军队中常见的后勤辎重部队;没有事先收集好,并沿着行军路线建立的补给站;更没有战地仓库什么的。他实际上就是召集了一支大军,然后沿途收集一切可用的食物,一路杀到鲜血要塞城下。士兵随身携带的粮草吃完之后就没有任何补给品了。 当然,之前的大战,让他杀死了众多恐虐信徒,尸体堆积如山。而混沌战士们是不会介意食尸的。这会让艾修鲁法特拥有比较多一点的时间——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不可能在鲜血要塞坚持几个月。 而只要他不攻克最后的中心城堡,毫无疑问,就意味着他没有完成诸神给予的任务。这个后果…… 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这个后果会很轻微。 这一点,包括甘德在内的几乎所有高层都看出来了,只是他们都没有明说而已。原本的作战计划中,他们只要能够击败血牙领主,他们就能保证攻克鲜血要塞。虽然鲜血要塞是一座坚城,但是如果城堡上没足够守军,那其实也容易对付。 但是没人料到血牙领主被放逐后,鲜血要塞里还有一名能够控制大局的混沌领主。没人料到这名混沌领主已经做出了放弃外部,据守中心城堡的决定。更没人料到这位混沌领主还有这样的秒杀巨兽的本事。 一场原本被认为摧枯拉朽的战斗,现在却似乎要变成长久的对峙。这种情况没人愿意看到。 当然,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更糟糕的是他的对手居然是星刻。 这到底是恐虐刻意为之呢,还是“恐虐的新娘”本身就是这个目的。但是无论如何,艾修鲁法特觉得这事情变得束手束脚了。因为他现在甚至不能下令不惜一切全力攻城。因为这样一来,星刻就有很大的可能在战斗中被杀。到那时,哪怕他攻克的鲜血要塞,他一路来的战斗也变得毫无意义。除了得到一个对他而言价值不是很大的“不完全升魔”(艾修鲁法特是个黑魔法师,这本身意味着他拥有远远超出正常人范围的生命),以及混沌之中到处都能找到的“酩酊之血”外,他等于一趟白跑——为混沌诸神免费效劳。 他必须先搞明白星刻身上发生了什么。 大半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当这一天黄昏到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的斥候队长,也就是甘德,终于为他带来了好消息。 在一场追亡逐北的搜索和追击战中,甘德俘获了相当多个恐虐信徒。这其实要比大家预想的要容易得多。那些决心将灵魂献祭给血神的信徒早就在之前的大战中死光了,剩下的都是那些信仰没那么虔诚,或者说理智和感情都还比较正常的人类。在这种毫无任何希望的战斗中,他们做出了投降的选择。 甘德甚至没有来得及审问,就直接把有价值的俘虏带到了鲜血要塞里。艾修鲁法特亲自主持了审讯。 必须要说审讯远比预想的容易,因为这件事情对恐虐信徒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也不觉得此事有值得保密的必要。所以很快,艾修鲁法特就从不同人嘴里,得到一大堆资料。虽然这些口供中不可避免的夹杂着不少彼此矛盾的部分,但是却也能推断出来大致的情况。 首先就是,星刻虽然不是鲜血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但是她的地位非常超然。据说她得到了恐虐的极度宠爱和眷顾,以至于一方面身为最高指挥官,另外一方面又是恶魔王子的血牙领主也不能号令她。双方在鲜血要塞里的关系,与其说是依附,不如说是平等的盟友。血牙领主占据优势, 星刻拥有自己**的军团。虽然数量上并不多,但是却只服从她一个人的命令。没错,哪怕是身为最高指挥官的血牙领主也不能调动星刻的部队。甚至有俘虏信誓旦旦的说,星刻还拥有召唤并号令恶魔的能力。 根据口供,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完全能够了解了——血牙领主尽众出战,而不属于他管辖的星刻留守鲜血要塞。等到血牙领主败局已定,星刻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将残余部队进行调整,除少数断后的敢死队之外,其他的部队全部缩进中央城堡。 毫无疑问的,星刻确实就是残余守军的统帅。换句话说,也就是艾修鲁法特下一个要面对的对手。 至于星刻为什么会来到鲜血要塞,又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混沌领主——后一个问题远比前一个问题重要得多——就语焉不详了。根据口供,基本上能确定她来到鲜血要塞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穿戴着唯有混沌领主才有资格穿戴的混沌盔甲了。但是能确定的是,她头脑清醒,理智正常,从未露出的被他人控制的迹象。 至于她的战斗力——所有那些看不起女性,认为自己能战胜这个女性混沌领主的恐虐信徒都做出了尝试。而结果也很显然,星刻依然是星刻,挑战者的尸体却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作为混沌领主,星刻的能力极其强悍。她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自如控制她的鞭子。被她的鞭子抽到,别说是人类的身体,混沌盔甲都能被直接击碎。而且由于混沌不流行远程武器的缘故,她的鞭子使得她在战斗中占据非常大的优势。基本上敌人没靠近身边就变成碎片了。按照俘虏的说法,虽然星刻战斗时候都是一手鞭子一手长剑,一副远战近战皆可的装扮,但是至今为止,还没人能够让她使用过长剑,所以她的战力究竟强到什么地步还是一个谜。 这一波审问到此为止。这些俘虏都是鲜血要塞的低层士兵和军官——所以对血牙领主和星刻其实了解不多。恐虐的信条就是强生弱死,所以作为恶魔王子的血牙领主很容易就杀掉前任,成为了鲜血要塞的最高指挥官。没人对血牙领主和星刻的来历有过太多好奇心——既然他是恶魔王子,既然他是血神信徒,既然他能够击败前任,那就够了。 至于高层军官——之前的战斗中大部分高层都死光了,这也是恐虐信徒的一种特色了。艾修鲁法特认为能够抓到高级军官的可能性不大,他只能寄希望于能够幸运的抓到那些地位虽然低,但是了解内情的人。 为了这个,艾修鲁法特还特意给甘德传达了最新命令:尽一切可能抓活的。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诸神真的眷顾,亦或者是甘德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午夜时分,甘德将一个特殊的俘虏带到艾修鲁法特面前。没错,一个特殊的俘虏——居然是一个女性的混沌战士。而且,不是那种五大三粗,除了下半身之外和男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女人(在恐虐信徒中,这种女性倒也有不少),而是一个看上去相当窈窕,外貌也算得上美丽的女人。若非她身上披着刻画恐虐符号的混沌盔甲,还真的认不出来这是一位信仰恐虐的混沌战士。 而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虽然只是一个区区的混沌战士,但居然是星刻的护卫。这也算是女性混沌领主的一个缺点,身为女性的星刻,身边的护卫是男人的话日常起居终究有所不便。i1292 第一百三十八节俘虏 第一百三十八节俘虏 俘虏没有进行什么太过于顽强的挣扎。每个混沌信徒都清楚混沌的法则:战败者的命运取决于胜利者的心情。如果你失败了还想活下去,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温顺服从。诚然恐虐的信徒中有很多人宁可死也不接受失败的命运,但是既然她逃离了战场,那就肯定是比起信仰更加重视生命。 从她嘴里,艾修鲁法特得到了更多、更详细的关于星刻的事情。虽然不能保证她说的都是真的(毕竟作为一个护卫,这个女人也许没有去解开真相的机会),但是艾修鲁法特至少能确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必须想办法和星刻见一次面。至少要了解她的精神状态。 在很多教会的书上,记载着这样一个事情:那些投入混沌怀抱的人有时候并不一定是自愿的。诚然,混沌对于力量、荣耀和永生不死的许诺能够迷惑很多人,但是并不是说这种招数每一次都有效(不过不可否认,对绝大多数人有效)。对于那些特别忠诚和特别坚贞的人来说,他们不会被这些虚假的谎言迷惑。所以混沌就采取了直接得多的办法——用暴力解决问题。将那些坚决不肯投入混沌怀抱的人用某种特别的仪式予以扭曲和腐化。 艾修鲁法特没见过这种仪式,但是却从巫师那里有所耳闻。这种仪式是召唤邪神的力量,直接粉碎受害者的意识,将他们变成邪神的仆从。它有很大的后遗症,但是简单、快速而且有效。至于这个后遗症是什么,根据一种流传的说法,那就是人类的精神变得不正常,变成间歇性的精神病。 根据教会的研究证明,这种暴力腐化是不可逆的,这意味着一朝投入混沌怀抱,永远都是混沌的奴仆。 虽然不知道星刻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修鲁法特知道,他必须要和星刻见上一次。不是手持刀剑在战场上的相逢(这种相逢已经有过了),而是换一个条件,换一个环境下的见面。 至少,他得确定一下,星刻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黑魔法之中,本来就有操纵尸体的技术(这可以说是黑魔法中最基本的应用技巧了)。要说星刻被杀了并做成某种傀儡了,那也是能够理解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就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被诸神欺骗了。他的一切努力、战斗都是在徒劳的做无用功,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 那些欺骗、玩弄了他的神,必须要付出代价!虽然他只是一个凡人,并不能真正威胁到神。但是俗话说得好,脚背上踩着一头癞蛤蟆,压不死却能恶心死你。要说给诸神一点恶心,艾修鲁法特还是觉得能够做到的。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鲜血要塞平静了下来。 攻城方已经放弃了利用简陋的钩索来一波破城的打算,想要准备齐全之后再发动攻势。再说经过之前的战斗,全军也已经疲惫,乘此时间正好休息。而防守方也知道彼此实力太过于悬殊,主动出击是很不恰当的。因为根据双方兵力的对比,假如守军冲出来作战,哪怕十比一的伤亡比都是吃亏。 在鲜血要塞外面一处营地的一个房间里,女混沌战士被丢在房间里。这里并不是作为监牢使用,所以她也得到了必须的“处理”,手脚戴上了镣铐,并且被一根铁链固定在房间一角。铁链的一端连在镣铐之上,另外一端连在石墙上固定的一个铁环之上。俘虏的盔甲早被卸下,身上只穿了简单的衣服。为了防止那些看守俘虏的信徒会“弄坏”俘虏,所以这里并没有留下看守。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 房间里的女俘虏睁开了眼睛,虽然之前的战斗、逃亡让她筋疲力尽,但是在恐惧的折磨下,她只保持着浅眠——门被推开第一条缝的时候她就醒了。 然后她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她睁大了眼睛,认出了对方身上那套醒目的混沌盔甲。盔甲的一侧肩甲部分已经破损了,所以很容易辨认。如果他没弄错,来的人是敌人的将军。 巨大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她知道对方是奸奇、色孽和纳垢共同承认的混沌领主——除了是一个高明的战士之外,还是一个颇有能力的巫师。这意味着奸奇那些玩弄灵魂的手段,色孽那些折磨的花样,还有最糟糕的——纳垢那些可怕的病毒——这位混沌领主都会,也许都很精通。她的生死就掌握在对方的手里——那种彻彻底底的掌握。因为她根本不可能通过呼救之类手段得到帮助。 对方走过来,来到她的面前,然后蹲下来,和她四目相对。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也许能让对方满足而放过她。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 “放松。”她听见对方的声音,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甚至把你的混沌盔甲都带来了。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只要你答应,我就释放你。然后甚至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选择加入我的麾下,选择回到星刻的麾下,亦或者选择远远离开,都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容许你做出自由选择。” 这个条件太慷慨了,以至于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您……”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这么大声,”对方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是……是……是的。”她赶紧回答,压低了声音。 “我只要你做一件简单的事情。”艾修鲁法特说道。“我要你回去……去城堡里面,去见你的女主人。告诉她,破晓之前,我希望能在城下……就是那个怪兽的尸体边,和她见上一面。顺带问她一下,我叫艾修鲁法特,她记不记得我是谁。嗯,只要你把话传到就行了。” “如果她……” “如果她什么反应都没有,也不肯放你走,那你就用这个东西。”艾修鲁法特拿出一个东西,明眼人都认出那是一个传讯卷轴。此类物品,混沌之中也很常见,差不多人人都懂得使用。“向我说一声就行了。” “这个……” “你没有承担任何危险,也没有做出任何违背血神教诲的事情。事实上,你没有做任何坏事。”艾修鲁法特说道。“只要你做了这件事情,那么我向你保证。哪怕你没办法离开,等我攻克城堡之后,我照样会放你走的。同意这笔交易吗?” 她立刻点头。这么好的买卖怎么可能不做呢?虽然她完全搞不懂这个混沌领主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至少对方说的没错,这么做完全不违背道德观——哪怕是混沌的道德观也是如此。 看到她点头,对方立刻动手,将她身上的束缚一一解开。 “不过,为了保证你会兑现承诺,还是发个誓吧。”艾修鲁法特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递过去,同时用手指了指边上的血神祭坛——在这座城堡里,血神的祭坛到处都是。 她伸出一只手,用小刀在手上划下一道伤痕,将鲜血滴落在祭坛之上。这是血之誓言,以神的名义起誓,绝非平凡的誓言能比。因为当他发下誓言的时候,诸神会紧盯着这个誓言的执行。事实上,哪怕是以撒谎为傲的奸奇信徒都不敢轻易发下这种誓言(除非他有百分百扭曲语言的能力)。因为如果她未能兑现誓言,意味着她将彻底成为失败者。无论日后多么痛苦地挣扎着试图赢取荣耀,混沌诸神都不会再将目光投向他这个卑微的受诅者哪怕一瞬。“我会兑现我的承诺。” 一小会之后,已经重新穿戴上混沌盔甲的女人跟在艾修鲁法特身后离开。途中不止一次被哨兵发现(当然,主要是艾修鲁法特也没有特意避开他们),但是当他们看清楚来的人是他们的统帅之后,他们就让开了。甚至没人多嘴去问一句艾修鲁法特身后的这个女人是谁。 在不考虑风险的前提下,作为将军,要做这件事情其实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小一段之后,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信使走向城墙那边。他的视力能够穿透黑暗,所以他能够看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信使被杀——并没有发生。 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城墙上放下一条绳索。于是他选择的这个信使攀绳进入了中心城堡。 星刻……应该还活着吧。最好她是被胁迫的,亦或者被某种强大的魔法扭曲了意志。但是…… 在黑暗中,艾修鲁法特来到了之前死牙的身边。这头怪兽已经彻底死透了,那凶残可怕的利爪也只能无力的躺在尘埃之中。事实上,它的巨大体型有效的阻挡了攻城方进攻的道路。艾修鲁法特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想办法先把这具尸体挪开,以免影响未来的攻势。 信使明显是被接纳进去了——也应该如此。守军现在数量不足,一个混沌战士也是宝贵的。只是不知信使的任务执行情况如何。 夜还很漫长,艾修鲁法特觉得自己在这里这么干等实在有点傻。不过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影从城头上潇洒的一跃而下。 艾修鲁法特的黑暗视觉能够清楚的辨认出,跳下城墙的正是星刻。 第一百三十九节会面 第一百三十九节会面 在夜色之中,星刻沿着散乱的尸体、碎石走过来。动作灵巧而安静,在走到死牙的尸体前的时候,她的脚踩上了一把已经满是缺口的长剑之上。轻轻一踏,那把长剑立刻断为两截。 这是她唯一发出的声音。 现在,两个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彼此面对面站着。星刻依然一手长剑,一手长鞭。不过鞭子是折叠起来握在手中——从这副姿态就能看出,她完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艾修鲁法特虽然没带武器,但是别人老早就知道他有一把能够随时召唤出来的魔法巨剑。 这里可以说是双方控制范围的中线。在这个距离是城头投石车的攻击范围,艾修鲁法特自然不会安排士兵在这里驻守。同样的,星刻也不可能在这里安排哨兵。两军为了防止对方夜袭,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熄灭灯火(这和南方人防止夜袭的做法完全不同,但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深沉夜色的笼罩之下,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完全**的地方。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穿戴着全套的混沌盔甲,久久不言。难以形容的沉默。 “星刻……我……”艾修鲁法特其实看到星刻的时候就想说话,他想告诉她,自己一路如何艰苦≤∮的到了这里,如果对抗了一次次的诱惑,如何面对一场场战斗。其中曲折艰难,有时自己回忆起来也不敢相信。但是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全部化为无语。星刻那冷冷的目光粉碎了他尚未出口的话语。 他甚至感觉到一阵迷茫,完全忘记了自己出发来到混沌领域之时的那种心情。他真的是为了星刻而来么?那是爱?亦或者是责任感?还是另外一些东西。或许什么都不是,或许经过了那么多战斗之后,他已经完全遗忘了最初的那份心情。 “你叫我出来干什么,艾修鲁法特。”最后,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星刻。 “你还记得我?”艾修鲁法特问。他已经察觉不妙,然后本能的意识到“记忆”这个东西。他在布拉西安醒过来之后,花了不少时间研究了“失忆”这种疾病的资料——对于一个失忆患者而言,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能够理解,一旦人类失去记忆,就有可能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要说混沌邪神拥有抹杀记忆的能力,那是一点也不值得惊讶的。 “当然,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奸奇、色孽、纳垢的选民……啊,现在多上了一个血神。”星刻说道。“此外,还是我的未婚夫……嗯,具体点说,是我和星见共同的未婚夫。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的敌人!” “你都记得?!”艾修鲁法特问。 “我当然记得。”星刻的口吻里可满满的都是冷淡和敌意。“记得一清二楚。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忘记了吧。不过呢,过去归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你是我的敌人,你不会否认这一点吧?” “我是为你而来的。”艾修鲁法特说道。“为了你来到这里。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你带回去。” “带回去?为什么?”星刻反问。“我在这里过的很好。你应该发现了,我现在是一个混沌领主,不,不止是一个区区混沌领主,我现在现在是指挥官……从血牙领主被你击败之后,我就立刻接管了鲜血要塞的控制权。你不会觉得我在这里过的很糟糕,所以很希望跟你回去吧?哦,当然,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么我建议你把你的军队撤走。让我……安安静静的统治这里。也许某一天,我厌倦了呆在这里,那么我会率领我的军队从这里出发,征服我路上看到的一切……哈哈哈……”她轻笑着。 特别要说明的是,星刻头上所带的头盔并不是艾修鲁法特这种仅仅留下“t”型开口的封闭式头盔,而是开脸式——她的脸是完全露在外面的。作为曾经的枕边人,艾修鲁法特绝对不会认错。这个女人确实是星刻。 “你不想回去?离开混沌领域,回到格鲁尼去。你妹妹……还有玛丽姨妈……大家都在……” “都在等我回去,我知道。”星刻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在这里过的很好……远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好。我可以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情,而不必被法律、道德之类束缚,不必再去关心别人的看法,不必生怕自己研究黑魔法的事情泄密。这难道不是我想要追求的吗?至于我和你的婚约……嗯,其实你也不在乎我吧?你反正不止一个女人!这么说吧,哪怕只有一个,以你掌握的权势和财富,想要找个合适的女人还不简单?当然,如果你同意向血神效忠,我倒不介意兑现那个婚约。嗯,至少在男人这方面,我还真的没见过比你更合适的。我们可以一同统治鲜血要塞。你瞧,我很大方的,我不介意和你分享统治的权力。” “你不是星刻!”艾修鲁法特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如果能仔细分辨,或许能听出他话语之中底气并不是非常的足。 “不是星刻又是谁?”星刻回答。“我是卡秋娅格里芬,格里芬家族的一员。星刻是我的小名,不过我的亲戚和朋友大都用这个名字来称呼我。我记得很清楚啊,关于你的,关于帕拉的,关于玛丽姨妈的,还有其他的更多。我从未遗忘。只不过,现在的我属于血神,我为了他的荣耀而战。而你选择站在血神的对面。很遗憾,艾修鲁法特,我们不得不成为敌人!” 她又一次笑起来。“不过幸好,一切都来得及。艾修鲁法特,站到我这边……” 艾修鲁法特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他突然上前,伸手去抓星刻的头盔。 必须要说,哪怕星刻有所准备,但是这一刻她的动作还是不够快。艾修鲁法特抓住了她头盔边缘的一个凸起位。星刻立刻挥剑斩击,逼得艾修鲁法特不得不收手后退。饶是如此,星刻的头盔还是掉到了地面上。 “你……”艾修鲁法特向后跳开。他之前的疑虑终于得到了证实。 星刻原先的头发,那种略带一点蓝色的天生银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如火焰一样的红发。除此之外,她的额头部分长出了一对尖角。 之前艾修鲁法特也看到了那一对尖角,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判断不出那是角还是头盔上的装饰(作为混沌领主,头盔上总是少不了各种装饰,有些装饰甚至比较夸张)。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了。 “怎么,看傻了?”星刻已经拉开距离,她原本打算是挥鞭出击,但是又看出艾修鲁法特并没有真正打算动手的意思,所以就没有把鞭子挥舞出去,只是保持着一个随时能够将鞭子挥出去的姿势。 “你的头发……你的角……”艾修鲁法特轻声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原来想求证这个,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我可是混沌领主呢。你不会认为我成为混沌领主的过程中,一点也没有接受血神的恩赐吧?”星刻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虽然是这样,她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以免惊动两军将士。 “这还不是我身体变化最大的部分嗯。”星刻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角,说道。“话说回来,我原本以为你的观察力很好的呢。” 艾修鲁法特确实观察力敏锐,只是因为这是和他切身相关的缘故,所以反而忽略了。现在星刻主动提及,他立刻注意到星刻身上的变化——或者具体点说,星刻脚上的变化。 原先纤细白嫩的足部,已经变为如同野兽一样的蹄形。如果有什么类似的话,那就是很接近血牙领主的那种变化。血牙领主的脚也是变成蹄子,并且反向弯曲的。不过星刻的变化没有那么巨大,她的腿部还是正常的人类的腿,只是脚变成了蹄子。 艾修鲁法特现在能够确定,虽然星刻还是星刻,但是她已经被血神完全的控制住了。而且这不是那种让猎物失忆,然后植入新的记忆并予以控制的类型,应该是一种更高档次的腐化和支配。 星刻已经注意到艾修鲁法特的变化。如果先前艾修鲁法特还有一种茫然和动摇的话,现在身体上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气势。如剑一样,锐利而猛烈的气势,充满了愤怒。 “你被血神洗脑了。”艾修鲁法特说道。 “洗脑?我倒是更愿意你称之为‘新生’。”星刻说道。“我感受到了真实,明白了……自由的感觉。我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徒具外形,从内部更换了灵魂吗?”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这些话已经不是说给星刻听,而是自言自语了。“不,不是那样……记忆也是灵魂的一部分。你依然是星刻,只是精神被用某种方式控制了……” 说话的时候,他向前踏出一步,星刻则向后退了一步。 “所以血神不愿意放弃你吗?或者说,他用这种方式为自己争取到优势?如果我全力进攻,就有可能杀了你。如果我不全力进攻,那么就威胁不到他。用这种两难的情况来对付我?哈……真的看得起我啊……从一开始就认为血牙领主打不过我吗?还是只是简单的准备一个备选方案?” 艾修鲁法特停下了脚步。 “我会攻陷中心城堡的。”他突然说道。“你守不住!” “呵呵……那么来试试看!”说话的时候,星刻已经挥鞭出击。艾修鲁法特早就防着她的鞭子,及时跳开。鞭子抽在了死牙的尸体之上,那样子不是鞭子抽上去,而是一发炮弹砸上去一样。一瞬间,尸体被抽到的位置爆裂开来,血肉碎片飞溅。 一鞭跟着另外一鞭。原本在黑暗中,这样的鞭子真是太难闪避了。但是艾修鲁法特拥有不可思议的黑暗视力,黑暗视物和白昼无异。他清楚的分辨出鞭子来袭的路线,避开了一击又一击。不过这也让他被逼开,两个人间隔越来越远。 趁着这个机会,星刻掉头跑回城墙之下。艾修鲁法特没有追,只是远远看着星刻挥鞭上墙,缠住什么东西,然后直接将自己拉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节强攻 第一百四十节强攻 战斗是在攻城方准备了三天之后才真正爆发的。 前面说过,其实混沌信徒在修建工事和战争工具的时候,拥有相当不错的能力。这一次,他们不再顶着几乎没什么用的盾牌前进了。利用鲜血要塞中现有的工具和材料(还有从城外搜集到的材料),他们制造出攻城用的各种装备。 士兵们顶着小型遮盾车向前缓缓推进。如之前一样,城头的投石车丢出了漫天的飞石。只不过这些石头虽然每一个都拥有敲碎人类身体的力量,但是却对付不了遮盾。这种小遮盾车的造型类似于一面伞,只不过下端是粗大的支柱,撑在一辆简易车子上。石头掉下来,只能让遮盾整体摇晃一下,却不能对它及躲在它下面的人产生什么杀伤。 两波投石之后,守军迅速意识到这种程度的攻击完全不破防。于是他们放弃了投掷大量碎石的打算,转而投掷巨石:那种每一块都有磨盘大小的石头。这种石头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小型遮盾的强度。一旦被命中,那么意味着一面遮盾立刻变成碎片,至少也是缺上一大块了。 但是很可惜,一个投石车能够装上一大筐较小的石头。所以只需要十余台投石车,就能够产生“漫天飞石”的效果,对于敌人的密集队伍产生极大的杀伤。毕竟哪怕石头不大,也不是人类的盾牌能够抵挡的。但是为了对付遮盾,现在却只能装一块大石头。一次丢出来的只有二十来块巨石罢了。 而且就连这二十来块巨石,也不一定能命中,就算命中,也不一定能摧毁遮盾。 这样一来,它们造成的伤害就成了可接受范围的事情了。 脚踩魔盘的巫师成为了突袭者。没有漫天的石头,投石车想要命中飞行的巫师就变成了很困难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隙,四五名巫师就乘机闯到了投石车阵地之上。在守军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迅速的用魔法放了一把火。 这一下子,投石车的火力足足减少了一半有余。 接下去就是一场经典的攻城战——就如同教科书上所描述的一般。由于周围地形的限制,所以攻城方只能用长梯、钩索、长绳之类器械攻城,并且让魔法师提供火力支援。战斗紧张而激烈,城头城下一片喊杀之声。 艾修鲁法特站在后方,看着前方的战斗。星刻也许很擅长格斗,但是对于指挥明显是个新手。经验不足,缺少调度能力,所以一开始就被艾修鲁法特打了个措手不及,摧毁了超过一半的投石车。剩下的一半也因为遮盾车的缘故而杀伤力极大减弱。原先安放在城头的弩炮现在已经已经没几台完好的了——那些巫师学徒的第一目标就是这些防守利器。 倒是城墙上的浇油口相当麻烦——守军时不时的倒下滚烫的热油,烹煮下面的进攻者。虽然艾修鲁法特没有推来破城锤,但是这种防御工事还是起了很大的杀伤作用。因为热油是无视一切盔甲的。 但是整体来说,战斗主要部分是一场发生在长梯顶端的血腥厮杀。一个一个的攻击者爬上城头,然后一个一个的被砍下来。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近战厮杀对于攻城方是很不利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中一个人登上城头就要被众多敌人围攻。事实上也是这样,只有极少数的勇士才能在城头坚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饶是如此,最终的后果也没有什么不同。 守军的伤亡不明,但是攻城方的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那边投石车始终不曾过,虽然杀伤力不强,却也稳定的增加伤亡。而城头的厮杀更为惨烈,不是很大的一段时间,艾修鲁法特就看到一座长梯下面的尸首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而梯子本身也在激战中被一把巨斧斩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个斩断了斧头的守军战士被一发火球命中,惨嚎着从城头坠落,加入到那座足有两人高的“小山”里面。 “我们的士兵在被屠杀!”甘德从侧面来到艾修鲁法特身边,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每杀他们一个我们就得死五个!” “但是我们的数量比他们多十倍!”艾修鲁法特冷冷的回答。和过去比起来,混沌领主的眼神更加冰冷无情。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了弗林特正在朝着这边过来。 “弗林特,你负责的地道那边呢?” “不行,毫无进展。”弗林特的声音轻而且显得心虚,很明显他这边进度很不妙。“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地下……浅浅一层之后就是岩石了。根本没办法挖!” “岩石?那这个城堡是建立在岩石上的?”艾修鲁法特略微有些吃惊,忍不住用手指了指中心城堡中那些高耸入云的高塔。这些高塔已经被利用起来,守军不时的从上面丢下石头。由于高度的问题,别看石头小,但是杀伤力却很强——若无遮盾的掩护,人被砸到那时不死也重伤。“那那些高塔是怎么回事?” 高塔必须有坚实的地基——这是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浅显的道理。石头地面意味着你根本没办法挖什么深地基。 “我不知道,大人。”弗林特看起来垂头丧气。“只能说这是神迹了。” “我知道了,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依靠地道破城。”艾修鲁法特回答道。他继续看着城墙上的战斗。由于不停的有人被砍杀,所以现在围绕着城墙根部,已经堆积了数量可观的尸体了。 “大人,我们兵力虽然有优势,”另外一边,甘德依然不甘心。“但是这样的战斗对我方士气损害很大。没人能承受这样的伤亡。”他补充道。“现在士兵们的士气虽然还很高昂,但是我可以保证,这样的战斗如果持续三天,恐怕我军就连接近城墙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说道。“所以我会让士兵们知道,他们后退要比前进需要更多的勇气。” “只要您以后还想要率领这支军队,只要您不希望它就这样瓦解,您就不能做这种短视的事情。” “你还是不懂,”艾修鲁法特叹了口气。说起来,甘德虽然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掠夺者确实是有原因的。他真的不合适当一个混沌信徒——如果他到南方去,至少当一个边区指挥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换一个混沌领主,绝对不会把甘德这种人放到混沌军团的最高层来。哪怕真的放进来了,也绝不会去听这种对混沌而言无比荒谬的建议。 “这场战斗持续不了多久。”艾修鲁法特说道。“甘德,你应该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战斗。” “真正的战斗是……”甘德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 “你注意到城墙上的防御吗?”。艾修鲁法特问。表面上看起来,战斗十分激烈,非常符合恐虐信徒的口味。特别是由于城墙上战斗的开展,使得很多魔法攻击不得不停下来以免误伤友军。前面说过,鲜血要塞有某种神秘力量干涉,使得魔法威力大减。这种干涉不仅影响到了破坏性的杀伤法术,还影响到那些加持法术。所以攻城一方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增益,就算有,持续时间也大大减少了。 站在一个客观角度,能够很容易的观察到这样一个事实:尽管攻城方兵力大大超过对方,但是受到各种条件影响(最重要的是城墙),使得实际战斗中是敌众我寡。很多了不起的勇士都在敌人的围攻之下陨落了。战斗的优势一方是守军而非攻城方。 “上一次我就注意到了。”艾修鲁法特说道。“敌人看上去气势十足,但事实上……他们没有将兵力分为几股,轮流替换以减少疲劳。” “大人,我保证,虽然敌人数量不多,但是城墙上并非敌人的全军。他们还有充足的预备队!” “我知道。”艾修鲁法特说道。“我想,敌人的打算是让军队能够尽情的享受杀戮和战斗。一直到他们因为疲惫而失去战斗力的时候,才会被替换下来。” 甘德点点头。看样子就是这样,因为已经战斗了相当长的时间,但是城头却丝毫看不到大规模军队调度的迹象。此外,这种做法也符合恐虐信徒的脾胃。 “这么做的话,就会产生一个空隙。”艾修鲁法特说道。“疲劳的积累是不可避免的。会有这么一个时候……士兵的战斗力因为疲劳的积累而下降,但是他们自己却依然陷入嗜血的狂热而拒绝被替换……” 兵书上对于守城有着明确记载,在充足兵力的情况下,正确的守城策略是在士兵疲惫之前就替换掉,以维持战斗力。但是明显,星刻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些事情太想当然了,或许她并未意识到一个事情,那就是再狂热的斗志也无法代替充沛的体力。 让一个人突然拥有强大的力量,那是可行的,至少绝大部分混沌信徒的提升都是短时间内完成的。但是如果让一个人突然拥有军事方面的才华——假如真的有这种事情,那么混沌不早就征服全世界——至少也是全人类——了吗? “我懂了,现在一切都是消耗战,关键是……时机未到吗?”。 “还早。”艾修鲁法特看着城头上的战斗。他的视力远超凡人,所以能够看到城头上敌军精力充沛,充满了激昂的斗志。这对于恐虐的信徒而言是很常见的。 “我不想拖延太长时间。”艾修鲁法特说道。“机会只有一次,在敌人意识到这一点并予以更正之前……发动决定性的一次攻势!” 他笑了一下,看着甘德。“我会亲自登城!” 第一百四十节强攻: 第一百四十一节配合 第一百四十一节配合 在军事能力上,如果抛开平时的训练、纪律、装备等等因素不谈,单单讨论战场上能力,那么最值得肯定的能力实际上只有一个:对战机的把握。 战机,说起来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但是实际上却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因素。说白了就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进攻,什么时候应该防守。判断正确了,能够将有限的兵力发挥最大的作用,判断失误了,不仅仅白白浪费了自己部队,还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想要判断战机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天生拥有这方面的敏锐嗅觉——这种人很少见,但是确实存在——另外一种就是依靠无数的实际战斗,长期经验积累得到这种能力。 当然,有的时候,战机是不需要判断的。你只要不给敌人抓住战机就可以了。这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事实上,很多战斗只要;无;错;+能够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基本上就不会输。 不过很明显,星刻并不具备这种把握战机的能力。 战斗保持着先前的态势,由于惧怕遭到魔法的攻击,已经很少有人探头对城墙下的敌人投掷石头了。而混沌的弓箭又向来不是强项,很难对混沌盔甲造成威胁。此外,不知道是不是热油准备不足,原先时不时喷出来的油口现在基本上都沉默了。 所以现在战斗的伤亡实际上只集中到两个方面,一个是投石车不停投出来的石头,另外就是城墙上的肉搏战。一个个的勇士爬上城头,经过一番恶战,被众多敌人围攻,然后被杀死。如果这个勇士足够强悍又足够幸运,那么他也许能捍卫一小块区域,让更多的同伴来支援。但是不管怎么说,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要么死在城头,要么尸体被丢下城墙。 似乎一切保持原样,似乎攻城方只是排队上去送死。但是艾修鲁法特已经观察到,事情正在起变化。 首先就是城头上拉锯战的时间延长了。原本爬上城头就被迅速砍杀的情况减少了,相反,占据一块阵地,坚持上一段时间才战死的情况增多了。恐虐战士们或许士气依然高昂,或许依然陷入嗜血的狂热不能自拔,但是他们精力正在减弱,他们的体力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充沛了。 而且,能够察觉,星刻也参战了。 每当艾修鲁法特的部下在城头占据一块较大的阵地,看起来有能力固守住的时候,长鞭的影子就如天降死神一样出现。前面说过,星刻的鞭子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甚至让破城锤都能相形见拙。每当鞭子的“噼啪”声响起的时候,局势就会在瞬间逆转。冲上城头的战士,不管是恐虐的还是纳垢的,只要挨上鞭子就会被直接抽飞,如同一个幼/童一样被庞大的力量丢出城墙,飞出很远的距离。假如鞭子本身的力量没有抽死他们,那么从这么高这么远的地方摔下也足以要了那个倒霉蛋的命。 不止是那些普通的士兵。甚至有好几个拥有混沌冠军称号的混沌英雄也被这样轻易的击杀。他们中有人想要用盾牌来抵挡鞭子,但是结果是盾牌直接被巨力击碎,而他们的身体也像破麻袋一样完全不堪一击。 那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渔夫用鱼叉在那里捕鱼。一下一个,一下一个。转眼之间冲上城头的混沌战士尸横遍野。然后那根鞭子就会砸在靠上城头的长梯之上,将坚固的长梯如小木棍一样砸碎。 那些取得胜利的的恐虐信徒在城头欢呼,高举其武器,为他们将军的勇武而庆祝。他们的武器上占满对手的鲜血。而城墙根部,攻城者勇士们的尸体堆积成山。 这个时候,艾修鲁法特安排好的魔法攻击也启动了。一大堆的巫师聚集在一起,用他们全部的力量对着城门发动了一次攻击。魔法造成的的火焰和爆炸凶猛的撞击着城墙。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么多巫师凝聚在一起的力量足以破坏一段城墙了。但是正如之前说的,鲜血要塞里有着某种力量,使得魔法的威力大减。虽然集中如此之多的巫师合力,中心城堡的城门却看起来完好无损。 “大人,恐怕这个行不通。”目睹战果之后,塔瑞克立刻向艾修鲁法特建议。“现在巫师们只能提供火力支援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是城头上没什么可供支援的。敌人甚至已经不探出头来投石了。那些能够强化己方、削弱敌方的魔法效果也变得极弱,甚至比杀伤性的魔法更糟糕,几乎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这应该就是星刻的底牌了。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着,然后他意识到前线的部队伤亡已经达到一个界限,而众多中高层军官又连续阵亡,使得他们已经不能对敌人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把自己的头盔戴了起来。 “大人?”身边的几位军官和顾问立刻意识到艾修鲁法特想要亲自上阵。 “萨格已经准备好了吗?”。艾修鲁法特的声音从头盔底下传出来。 “是的,大人。”甘德回答。“萨格大人一早就准备好了。” “让巫师们继续。”艾修鲁法特对着塔瑞克说道。“虽然效果好像不明显,但是也许多轰击几下就会起效。” “大人,您不应该……” “不,我应该。”艾修鲁法特说道。星刻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给她机会学习的话,她会弥补上自己的弱点的。而且,艾修鲁法特也不认为那种奇怪的力量……那种能够把鞭子当做利刃使用的魔法,能够单纯依靠人数上的优势战胜。“对了,弗林特,你守在这里,不用跟我去。我这一次有萨格跟着我就够了。对了,我们的投石车做得怎么样了?” “大人,那种东西两三天是做不好的!” “做不好啊……”艾修鲁法特点点头。“那算了。弗林特,传我的命令,调集所有精锐部队,一旦城门被打开立刻发动突击。还有,让巫师们把外面的巨兽管好,我可不想关键时刻那些家伙突然暴走!” “遵命,大人。” 艾修鲁法特来到前线的时候,看着萨格率领恐虐信徒组成的部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支部队数量并不特别多,只有千余人。但是却都是从萨格手下精心挑选出来的,最低的也拥有自己的混沌盔甲。 萨格之前就预料到艾修鲁法特会让他作为关键时刻的突击力量,但是却也没有料到艾修鲁法特会亲自来率领他们。 “萨格,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我命令一下立刻冲锋。”艾修鲁法特看着敌人投石车丢出来的巨石。由于遮盾车的缘故,敌人已经不再丢那些较小的石头了。“跑步前进,就不要带遮盾车了。” 还有那么一点点时间。艾修鲁法特举起手,将手中的戒指转了半个圈,让奸奇徽记朝上,然后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下一瞬间,他立刻感受到奸奇的意志。 “诡诈之主。”这一次,不等奸奇开口,艾修鲁法特就主动说道。“我要知道一件事情。” 奸奇的态度一如既往,声音机械而毫无感情。“是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可以保证,你的女人虽然现在被恐虐控制,但是这种控制是可以解除的。” “她身体上的变异呢?” “这也是可逆的。”奸奇许诺道。“她可以完美的恢复为原先的样子,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有这个能力……你必须要遵照之前的约定,攻克凛风城堡。” “如果星刻死了呢?”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如果她在战斗中被杀……还能复活吗?”。 “这是不可控的意外,不在我们约定的范围之内。” “好,那么如果我攻克了中央城堡,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契约的完成……” “到时候,我们会给你新的指示。”奸奇很干脆的说道。“放心,只要攻陷城堡,剩下的事情会很快……也很容易!” 接着,奸奇的意识从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消失了。虽然艾修鲁法特的戒指依然贴在额头之上。 “果然……没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在心里告诉自己。在城头之上,星刻依然在大展神威,每当她冲入那出现危机的防线时,局势就会在瞬间逆转。事实上,攻城方的攻势已经变得衰弱无力,再也没能造成太大的威胁。相反,城头守军士气变得异常高昂。攻击者变得越来越麻木,甚至只是单纯的冲上去送死。 “出击!”艾修鲁法特说道。他的手一挥,凋零之剑出现在他的手中。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探到自己的随身小包之中,拿出那块深渊魔石。 从天空看下来,能够看到一股人潮迅速的涌向城墙。他们发动冲锋,而敌人的投石车的反应却很迟钝,直到他们冲过投石车的攻击范围,那些战争机械依然在丢那些庞大笨重杀伤力强的巨石。总之,投石车对他们造成的杀伤微乎其微。 只是很短的一下子,艾修鲁法特就贴近了城墙。 在接近城墙的时候,他稍微停下了脚步,高高举起深渊魔石。在他的意志之下,一股惊人的能量突然被释放到城门的位置。这股能量在空气中波动着,甚至能让对魔法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所感觉到。这股感觉太过于突然,以至于靠近城门的那些战士都因为惊骇而停滞下来,呆呆的看着城门口。 伴随着一种深沉、阴暗的感觉,一个巨大的阴影从空气中浮现。在很短的时间内,城门口多了一个不自然的生物。那是一个强壮伟岸的身影,头上有一对巨大的螺旋状长角,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肮脏的不洁灵气。这个怪物身上溢出强大的邪力,也许是这力量太过于强大了,就连光线都在这个身躯周围扭曲。 第一百四十一节配合: 第一百四十二节攻城 第一百四十二节攻城 那是一个恶魔。 虽然对混沌信徒来说,恶魔并不罕见。事实上,很多时候,混沌巫师都能凭借邪神赐予的权柄,召唤恶魔助战。特别是在和南方人的战斗中,这种情况下格外的多。 不过,在混沌内部的战斗中(特别是在信仰同一邪神的情况下),召唤恶魔很难得到回应。很容易就能明白邪神的逻辑:内战是为了淘汰弱者,选拔强者。要是都召唤恶魔来战斗,那还怎么算是淘汰和选拔?所以,在混沌部落发生内战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有人召唤恶魔来战斗的——因为召唤了也没人理你。 但是无论如何,一个恶魔在战场上作用真的很大。比方眼前的——对于人类来说,中央城堡的大门是不可逾越的。从来没人会拿着斧头战锤之类武器去破坏城门,因为人类的体力能够控制的武器,基本上对城门是无效的。除非拥有破城锤之类的大型战争机械,否则靠人的力量,对这玩意基本没辙。 但是恶魔就不一样了。 比方说眼前这个恶魔,肌肉虬结,体型高大得不输巨人。一旦这样的怪物挥舞重型武器,那谁也不能肯定城门能不能抵挡这股远超人类的巨力。 城头的守军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恶魔,产生了明显的骚动。接着,恶魔用如老鼠一样灵活的动作冲到了城门之前,手中出现了一柄黑色的巨刃。随即,重重的一击劈在城门之上,直接砍破了木头外面包裹的铁皮。整个城门发出了“吱呀”的呻吟声。 城门发出的声音让人本能的意识到两件事情。第一就是恶魔能够破坏城门,第二就是恶魔要破坏城门,需要一定的时间。 另外一边,攻城战还在继续。艾修鲁法特将一面盾牌顶在自己头上,沿着梯子向上爬去。守城部队已经意识到敌人生力军加入,所以加强防守力量。在整个战线上,敌人开始使用叉杆尝试将长梯推倒。 所幸,艾修鲁法特的部队拥有强大的魔法优势。虽然在鲜血要塞里魔法的效果大大降低了,但是攻击性的魔法虽然破坏力降低,但依然拥有致人死命的力量。奸奇的粉红色次元魔焰在城头反复闪现,吞噬了一个又一个过于暴露的人。只是一小会功夫,守城方就放弃了推倒长梯的尝试。 不过在他们放弃之前,他们推倒了至少四架梯子——梯子上顶盔贯甲的士兵摔下去不死也是重伤。双方伤亡大体持平。摔倒的梯子很快就被重新架上城墙,那些悍不畏死的恐虐信徒开始向上攀爬。 爬上城头的瞬间,艾修鲁法特用盾牌居前,挡下了两下猛击,然后飞跃而起,跳到一个比较空旷的位置上。他丢出盾牌,撞倒了一个冲过来的敌人,然后凋零之剑出现在手上。 四周的敌人一看到他的盔甲就认出他高阶信徒的身份。每个人都知道该干什么,刹那之间,一大群敌人冲上来,刀枪并举,想要一举将他击杀当场。 难以形容这一刻发生的事情,猛刺的长矛和狂击的刀斧宛如一股钢铁的旋风,而艾修鲁法特就是这个旋风的中心。他包裹着重甲的身体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移动,而各种武器在他的盔甲上划过或者刺中。凋零之剑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了可怕的杀伤力,没有任何盔甲能够抵挡这把双手长剑的斩杀。 剑锋所到之处,盔甲和兵刃统统被切开,斩断,更别说人体了。凋零之剑劈开脑颅,切开胸膛、砍断手脚、乃至于将人一刀两断。散落的残肢在他周围纷纷散落,形成一个血环,堆积的尸体几乎将他的腿都包裹了起来。他的身体仍没有显露任何疲惫的迹象,,直到他的敌人最终丧胆,在愤怒和恐惧中喘着粗气后退。 这场围攻并不是毫无所获。在艾修鲁法特身上,插着好几件已经失去主人的兵刃。一把被砍断的黑钢长矛刺中了艾修鲁法特,在他胸甲和腹甲连接位置刺入,深深的没入他的胸腹中间的位置。任何人都能够轻易的判断,这根长矛已经刺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定然已经损伤到了他的脏器。 另外一把折断的战刃稍微差一些,但是也刺中了他破损的肩甲缺口,斜斜的刺入他的胸膛,深深的扎入肺部。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重伤无动于衷。确实,有些人类能够在受到致命重创之后依然保持战斗力(此类现象对于混沌信徒而言特别的多见),但是这是以燃烧所有生命潜力作为代价的。这种情况下,人类能够坚持一时三刻——然后就会迎来不可避免的死亡。 按照正常人的想象,现在的艾修鲁法特应该是口鼻出血,每一口呼吸都会带出一口血沫。虽然他双足依然站着,但是实际上却已经无力行动,只能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拜伦的那门大炮,这是艾修鲁法特第一次在战场上受到这么严重的创伤。从这一点来说,他自己也不相信会是这样。 他低估了恐虐战士嗜血的疯狂程度——因为他原本认为自己能够轻易的驱散已经疲惫的敌军。但是与此同时,他也低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因为他原本觉得自己如果受到这样深达内脏的伤,那一定不会感到好受。 早在布拉西安的时候,他就测试过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但是他不可能用刀子刺入自己的内脏来测试这个恢复能力到底有多强。 现在他知道了。 很痛,不管是前面刺入的那把黑钢长矛还是从斜上刺入的断刃,都让他真切的感觉到痛楚。但是,这个痛楚并非是那种不可忍受的痛楚,也没有带来自己上一次挨大炮的那种虚弱感。他的呼吸依然平稳而正常,他的身体依然平衡而且充满力量,他的双手依然能握紧长剑。事实上,他不认为这种程度的痛楚能够剥夺他的战斗能力。 靠着那件纯白的特制披风的保护,他的后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过现在艾修鲁法特相信,哪怕他没有穿披风,情况也不会差别很大。 他的四周依然被敌人包围着。只是这可怕的一幕使得他们犹豫不决,一时之间不敢动手。艾修鲁法特单手握剑,另外一只手将深深刺入的黑钢长矛从身体上拔出。 他自己看得到,拔出长矛后,伤口的位置只流出了很少的血。这根本不像是深入内脏的可怕一击,反而更像是手臂不慎被岩石擦破的小小伤口。 然后他把肩头上的断刃也拔了出来,丢到一边。在拔出这两件兵刃之后,能够感到痛楚减轻了,而且也没有出现血如泉涌之类的现象。甚至连包扎都不必。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为什么刚才在孤军奋战。因为后续部队没能跟上来。 星刻比想象中的聪明,或者说,他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他冲上城头的时候,守军正好把二线部队调上来。这使得城头守军的数量是实际上的两倍。之所以发生这种意外,是因为军队的营地距离城墙真的很近——如果是装束完毕的话,半分钟内,预备队就能冲上城墙。 不该把恶魔这么早放出来的。艾修鲁法特在心里自嘲了一下。应该是他们调集兵力打算面对恶魔,然后正好遇到自己攻城。 他花了一秒钟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立刻举剑向前,主动出击。这一次,哪怕连恐虐的战士都为之畏怯。在他面前,敌人纷纷后退。 艾修鲁法特毫不费力的就冲到了梯子位置,掩护着一个又一个部下从下面爬上来。 等到他的部下数量多到能够守住一个比较稳固阵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情:星刻没出现。还有,萨格也不知去哪里了。 该不会是萨格碰到星刻了吧?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这无疑是最麻烦的事情之一。 在距离艾修鲁法特所在位置最远的另外一边,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萨格手持着自己的巨剑,和星刻对峙。 在萨格脚下,是一大堆守军的尸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在距离两人十来步远的位置,双方的部下正在那里激烈厮杀。但是哪怕是激战中的战士也不敢向这边靠拢。他们都本能的知道,这边的战斗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 “看起来你很有信心!”星刻笑盈盈的说道。她身上的混沌盔甲已经被鲜血刷洗了不知多少次,褐红而油亮的外壳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胆战心惊。“你一定觉得自己无可阻挡,无可战胜……但是,”她的口气一变。“或许你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因为你身着坚甲战斗却不敬神,你悬挂着神祗的标志却不得神的欢心。” “我走在恐虐的道路上……”萨格轻声回答。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那种压力,令人窒息的压力。 “但是并非正途。”星刻回答。“我知道你,萨格。知道你怎么来到这里的。瞧瞧你自己,你打输了就投降的做法像奸奇的玩物,而不是血神。” “血神的旨意……” “你站在敌人一方,在攻击鲜血要塞!你这种做法简直在侮辱了血神!侮辱者必须付出代价……而代价……就是死亡!” 她发出一声可怕的笑声,仿佛数千万的恶鬼尖啸着冲向活物。伴随着她笑声的,是她手中长鞭那宛如毒蛇一样的影子。 鞭子快的肉眼难辨,但是这一刻直觉指引了萨格的身体。他跳起来,避开了第一鞭。 第一百四十二节攻城: 第一百四十三节杀戮 第一百四十三节杀戮 第一鞭落空,抽在地面之上。 这一刻清楚的说明了这鞭子的威力有多么可怕——石头做成的城墙在鞭子的抽打下爆炸开来,碎石四飞。那简直像是一发炮弹命中了,甚至更为惊人。可以想象之前那些被鞭子抽中的战士为什么会是那么一个下场了。这根本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或者盔甲能够抵抗的力量。 星刻看着对方。萨格似乎因这鞭子的威力吃了一惊,但是双眼旋即释放出凶恶的光芒。她面对的这个混沌冠军很强大……事实上,他已经拥有不输混沌领主的实力。但是旋即,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呢喃,如同她一直听到的。 “不……他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强大……”声音依然萦绕在她耳边,不肯离去。“比起艾修鲁法特差远了。如果连他不能战胜,又何谈击败艾修鲁法特呢?” 萨格举剑,开始向她谨慎的接近。 “看看他那副怯懦的样子……” 星刻抽出第二鞭。而萨格双眼绽放出猎杀者的光芒,他丝毫没有慌乱,在鞭子出击那一瞬间,他就从脚下拉起一具尸体,将尸首挡在身前。他的动作平静而迅速,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鞭子准确的命中了,但因为尸体的的格挡,最终只是带来一片金光闪烁的火花。那是尸体身上覆盖的盔甲破碎了,连同盔甲一切破碎的还有盔甲下一大半的**。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致命一击,但是对于尸体来说,它并不介意。 残余的尸体立刻被萨格丢了过来。 星刻迅速地俯下身子躲过丢过来的残骸,紧接着再次抽出一鞭。 “你的招数已经被我看破了!”萨格不慌不忙地再一次拉起一具尸体作为盾牌。但这次他算错了,鞭子并不是抽打,而是缠住了他的脚,星刻猛的一拉,紧接着萨格沉重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被硬生生拉得摔倒在地。星刻拉动鞭子,一边确保萨格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另外一边拖着萨格,将他一次又一次的撞向城墙。 她的力量远比她外形看起来大得多,萨格根本没有办法爬起来,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坚硬的石头之上。 但是这一刻幸运眷顾了混沌冠军。在混乱中,他抓住了地上的一把斧头,然后将斧头猛的丢向星刻。星刻不得不侧身避开这一击,而这短暂的瞬间,萨格挣脱了鞭子——或者说挣脱了他的胫甲。他的脚**着,而鞭子只是无意义缠着毫无意义的胫甲。 萨格在咆哮,愤怒的咆哮,就连他的肌肉和骨骼也仿佛在爆发出闷雷般的轰鸣。混沌冠军在刚才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他的头盔已经脱落,头部在粗糙的石头摩擦下,满头满脸都是血。 星刻手一抖,鞭子甩开那根毫无价值的胫甲。但是萨格已经冲上来,双手紧握大剑。 萨格挥动长剑,星刻俯身躲避,但长剑还是擦过她头盔的顶缘。她意识到应该拉远距离,但还没等她直起身子,萨格重重的一脚踢在她的胸口。虽然有盔甲保护,但是她还是听到了自己骨骼的呻吟。她的左手松开,长剑落地。 萨格没有给她第二次机会,或者说,他知道这种攻击可一不可二。因为贴身近战,他的双手巨剑远没有星刻手中长剑好使。如果想要发挥双手长剑的威力,又很容易被对手进一步拉开距离,遭到鞭子的攻击。所以他乘着对方尚未恢复的机会,用力的将剑柄砸在星刻的头盔之上。 混沌冠军松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利用自己体重的优势,将她强行推到垛墙边上,想要从她手中夺走鞭子。但是她的手握得很牢,于是萨格抓着她的手,将手一次一次的砸向垛墙上一块凸起。当她的手因为剧痛而松开的时候,萨格夺过了鞭子,将它丢下城去。 星刻终于从头晕目眩之中恢复过来,一股鲜血呛到了她,浓重的血腥味在她的喉咙气管鼻腔间横冲直撞,这让她痛苦,但也立刻使得她清醒过来。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呼吸,因为萨格紧紧的卡住了她的脖子。 两个人现在都手无寸铁,萨格的面目前所未有的狰狞。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和尘土,两者混合,最终变成了一种褐色的东西。她尝试着去挣脱他的手,但是毫无作用。在难以置信的暴怒驱使之下,萨格使出了超出他极限的力量。如果他手中的不是一个混沌领主,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场较量早就分出胜负了。 在这种力量的挤压下,普通人类的颈骨肯定是早就断掉。 “去死吧!”萨格怒目圆睁,用全力发出诅咒。“血祭血神!” 星刻控制不住,嘴里再一次喷出鲜血。血液在空中漫成了血雾,整个世界被染成了红色。然后她听见了那个声音,此时这个声音已经不是低语,而是尖声的在嘶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星刻抬起手,下一瞬间,早就被丢掉的长剑回到了她的手中。星刻突然向上举起长剑,朝着对手的腋下刺去,锋利的剑锋立刻传来刺入血肉的感觉。在对方松手之前,她跟进一步,从剑柄按住,如使用杠杆般向内施力。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死死勒住她脖子的力量顿时消散。她踉跄着向后退去,靠在垛墙之上。在她前方,是发出痛苦嚎叫的萨格。长剑对于混沌盔甲(特别是一个混沌冠军的盔甲)杀伤力不大,但从薄弱的腋下刺入却是另外一回事。看到萨格晃晃荡荡失去控制的身体,还有深入腋下,只露出一个剑柄的长剑。 “你这臭娘们!”萨格疼痛难忍,但剧痛之下,他似乎也陷入了疯狂。他伸出尚能活动的另外一只手,硬生生的把刺入腋下的长剑拔了出来。血液像瀑布一样从巨大的伤口出流淌喷溅下来,在地上汇成一个可怕的血湖。 “血祭血神!”混沌冠军发出可怕的呼喊,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战斧。这把斧头对别人而言是双手斧,但是握在他手里,单手正好。然后他就单手举着斧头,冲向赤手空拳的星刻。 “他的呼号只是虚伪的祈求!他的呼号毫无信心和信仰!他的呼号将成为他临终的惨叫!”星刻感觉到耳边的声音变得急切。 她的手往腰带上某个灵巧的机关上一按,接着,她的腰带松解开来,变成另外一条鞭子。没有之前她用的那条那么长,但是却确确实实是一条鞭子。 她甩出鞭子,像之前一样缠住了对方的脚。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容易一些。因为重伤之下,萨格已经失去了平衡。他摔倒那一瞬间,绝望的丢出了手里的斧头。但是星刻轻易的躲开了它。他伸手四处去抓,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丢向星刻。 但是没有用。星刻甚至收回了鞭子。她有足够的闲暇再一次召唤回自己的长剑,然后看着对手那种绝望的挣扎。 “不!”混沌冠军预见到了自己的末日,他声嘶力竭地向不远处的部下呼救,“快来帮帮我!”然而没有人回应他。那边的战斗正酣,攻城方和防守方都没有余力来支援他们的将军。就算有,那些蝼蚁也会因为这场对决而感到畏惧,只会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看着这战斗的终结。 星刻从斜刺里一跃上,手中长剑猛的斩在萨格还能动的另外一手上。剑锋从混沌盔甲的手肘内侧接口刺入,穿过骨骼的间隙,切断了肌腱,瓦解掉了他最后的抵抗。这是她战胜的最强的敌人,一个论战斗能力已经不输给混沌领主的混沌冠军。她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品尝到的都是鲜血的滋味——令人陶醉的滋味。 “不……”混沌冠军挣扎着,咆哮着。他不是在对星刻咆哮,而是对着迎面而来的死神咆哮,像是要驱赶走那已经笼罩着他的死神。 “血祭血神!”星刻用一点也不响亮,轻柔的声音说道。然后猛的将自己的长剑刺入猎物的脖子。剑锋切开皮肉、喉管,从颈骨的连接缝隙透过。她的手一转,伴随着这个可怕而自然的动作,萨格的头颅被切下来。 她提着那个硕大的头颅站起来,咯咯笑着看向前方。那边正在激战的战士们看到了这拼死的战斗。她的部下看到了自己的首领如何得胜的,而那些萨格的部下却迅速的丧失了战意。此消彼长之下,战局迅速的改变过来。攻城方向外扩张阵地的努力消失了,他们不是在进攻,而是在防守。所有人站成一圈,背靠背,抵抗着四面八方的攻打。 “哈哈……哈哈”星刻走了两步,然后猛的将手中的头颅丢向那些聚集在一切,正在防守的恐虐战士。在头颅还在空中的时候,她甩出了自己的鞭子。鞭子猛的击在飞出去的头颅之上。 脑浆和血污溅撒的到处都是,“血祭血神!”她听到所有的部下都在欢呼。 “不!”接着,她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星刻转过头,不出所料,她看到的是艾修鲁法特,她的未婚夫,她最危险也最强大的敌人。 艾修鲁法特已经冲上了城墙,他的身边跟着一大堆部下。看起来在她和萨格对决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做得很不错。他应该控制了好几个个长梯口,源源不断的部下正在爬上来。 “杀了他……”他听见那个声音在耳边再一次低语。“杀了他!”低语声随即变得响亮而清晰。 艾修鲁法特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因为他卷入了那场围绕着长梯而发生的混战之中。他挥舞长剑,骁勇绝伦,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不可阻挡。在他面前的恐虐战士不堪一击,几乎没人能够撑得住两三招。但是他终究被拖住了。 星刻握紧了长鞭,开始寻找出击的机会。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城下的敌军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那是城门被打破了。 第一百四十四节破防 第一百四十四节破防 “杀了他!杀了他!”耳边那个声音变得殷切。但是星刻的理智告诉她,现在有比杀掉对手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战争的胜负。 得马上开始去干……她掉头,竭力忽视了耳边的声音……用最快的速度抛开。 中心城堡之外,艾修鲁法特的部下已经全部看到己方部队的胜利——他们的将军亲自带队攻上了城墙,而那个碍事的城门也已经被打破。 再傻的人也知道此时该怎么做了。伴随着一声令下,汹涌的甲胄洪流迅速的扑向城门。现在,已经没什么东西能够改变他们的胜利了。双方的数量相差悬殊,不管恐虐的战士有多英勇也没用——哪怕他们能一个打十个,第十一个敌人也能要了他的命。 或者说,在人们的认知里,他们赢定了。鲜血要塞的沦陷就在此刻。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艾修鲁法特在内。城头敌人已经有溃散之势,虽然他本应该带头乘势掩杀,但是考虑到自己已经占据了如此大的优势,所以他反而谨慎的停下来(当然,他手下的恐虐信徒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等待着主力部队的抵达和汇合。 然后他看见了红色的光芒显现。 很难形容这光芒是从哪里出现的,但是转眼之前,肉眼清晰可辨的能量覆盖到了鲜血要塞的中央城堡之上。红色半透明的能量就像一个罩子,将整个中央城堡都罩住,就连那些高耸入云的塔楼也在这个罩子之中。 目睹这奇迹的一刻,哪怕是士气高昂,正在全力冲锋的攻城方大部分的都不禁在惊疑中停下了脚步。他们都知道鲜血要塞和血神有着很深的联系,甚至知道这里是血神在凡俗之中的要害之地。但是没有人料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别说是城外,哪怕在城墙之上依然在交战的双方都惊惧不已。素来以嗜血和疯狂著称的恐虐战士都不禁停手了。事实上,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目睹这一幕的人却本能的知道发生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走向那个红色半透明的能量。这个东西的外延正好贴着城墙内侧,所以此时对他可说是近在咫尺。他先信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金属碎片,朝着红色能量罩丢了过去。 金属碎片就像撞上一个硬壳一样,反弹回来并落在地上。要说有什么不对头的话,就是撞击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艾修鲁法特从地上拖起一具尸体,用力的将其丢向能量罩。 事情和刚才没什么区别。那半透明的能量罩宛如是实质的,尸体撞上去就摔了下来。 艾修鲁法特第三次丢出东西,这一次是一块纯粹的人类血肉——具体点说是一只人的手。在城头的血腥战场上,这种和主人不幸永别的肢体相当的多。情况和之前的完全一样,那只手撞上了能量罩,然后如同撞到一面墙一样,弹回落地。 艾修鲁法特现在基本相信这玩意对人无害了。他走上前,小心的用手指头轻触了一下。 那种感觉不像是碰到了非实体的能量,而是固体,就像一面玻璃一样。 在进行尝试的其实不止艾修鲁法特。所有人都在做类似的尝试。很快的,他们就得出了这个神秘的能量护罩的作用:这东西尽管看上去半透明的,弱不禁风,似乎能够轻易穿透,但是实际上它坚固无比,靠人类手中的兵器完全无法击破它。 不止是如此,它的这种保护效果还是单向的——因为很显然的事实是,城里投石车发射的石弹依然在不断的发射出来。 在艾修鲁法特测试的时候,另外一边暂时停下的战斗很快又开始了。现在很显然,恐虐军团无路可退。他们已经被抛弃了。在认识到这种命运之后,他们进行了狂乱的抵抗,但是却因为数量劣势而最终遭到围歼。 不过,艾修鲁法特能得到的优势也似乎到此为止。因为在消灭剩下的敌人之后,他马上面对一个巨大的麻烦——在这种能量罩的保护下,他的军队压根冲不进去。虽然那些下城的台阶就在眼前。 他召唤出来的恶魔猛烈的砍着护罩。但是很显然——这种做法毫无任何意义。他在城墙上的部下也在干同样的事情,效果更不必说。 怎么回事?艾修鲁法特自己也搞不懂。这算是什么?他攻下了城墙,但是却奈何不了这个超自然的能量护罩?这东西很明显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虽然艾修鲁法特早就觉得这个鲜血要塞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但是真的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纯属作弊的玩意。 只有从里面丢出来的石弹在说明,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攻占鲜血要塞。 不需要太长时间,他的巫师们抵达到了城墙上。艾修鲁法特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巫师们的魔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推断。巫师们琢磨尝试了半天,最后拿不出任何结论。他们甚至搞不懂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因为这个能量护罩的力量并非来自魔法之风,而所有混沌之中相关的记载和传说也从未提及有这种能够将一座城堡完全保护住(特别还是单向)的强大力量。 最后能够达成的初步结论就是:这东西应该是血神神力直接干涉这个世界的结果,已知的任何手段都无法破这个护罩。一些巫师向诡诈之主求助,但是诡诈之主只是保持沉默,不肯回应信徒的祈祷。 “我们只能先撤退!”最后,塔瑞克向艾修鲁法特提出这个意见。“暂时只能监视,等待着这个能量护罩消失。” “如果它不消失呢?”艾修鲁法特问。血神有多少神力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粮草能支撑几天他可清楚得很。 “那个……这个……”塔瑞克也一时之间说不出答案来。巫师们也尝试用魔法,但是这个能量护罩的力量异常强大,哪怕是奸奇的次元魔焰也和烟花一样毫无用处。 怎么办?艾修鲁法特看着手中的凋零之剑。这把剑是目前唯一对这个能量护罩有效的武器。这个有效是指他的剑能够刺破护罩。但是能量护罩毕竟是无形之物,不是打碎了就不会还原的花瓶——凋零之剑的剑锋一过,护罩立刻恢复原型。 说起来这事情太过于不可思议,以至于让人都犹豫不决起来。毫无疑问,只要这个护罩存在,要是攻克城堡什么的纯属妄想。要是早知道恐虐的城堡里居然有这种东西存在,也许压根没人会来攻打这座鲜血要塞。 怎么办?艾修鲁法特思索着。好不容易攻上城墙,连萨格都死了,却变成这样的结局?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看手中的戒指。 他手上的戒指上有四个邪神徽记。此时此刻,除了恐虐的徽记一如既往,其余的徽记全部闪耀着光芒。不是之前他见识过的那种稍微不注意就分辨不出来的微弱光芒,而是相当醒目的光芒。很明显,诸神想向他传达着什么信息。或者说,诸神应该将整个战场看在眼里了,所以想要指引他? 艾修鲁法特想了一下,然后将徽记转到纳垢的印记之上,然后将其贴到额头上。 但是这一次,他做了多余的事情,因为在戒指碰到他额头皮肤的那一瞬间,三个声音同时闯入了他的脑海。 “用你的剑……”诸神在他脑海里一起说道。“只有你的剑能够打破这个护罩……” “没用。”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回答。“它没有实体,我一剑划过后就会立刻恢复。” “加大力量……加大速度……”三位大神同时说话,声音交织成一体,在脑海里的感觉非常奇异——既嘈杂,又有序,就像无数个声音共同呼喊着。“它不能立刻恢复,只要挥剑的速度足够快也足够猛,能够暂时出现一个口子的……” “我一个人?”艾修鲁法特有些愕然。虽然他不知道城里还有多少的敌军,但是就眼前看到的零星就不少了。虽然艾修鲁法特是一个很强大的战士,但是他也知道,靠一个人的力量对抗一支军队是很危险的。 刚才在城墙上战斗受到的伤清楚的告诉他——虽然他生命力很强,但是刀剑一样能伤到他。他能够承受远超凡人能力的伤害,但并不是无限的。 “冲进去……”三位大神似乎完全没理会艾修鲁法特的意见。“就在里面……在中央的长厅那里,里面有这个护盾的控制……关掉它,事情就结束了!” “你们不能帮我?这种事情……血神所作所为应该是违反了混沌法则吧?” “不能……这是犯规,但是又不算完全的犯规。我们必须要等待着他犯下更大的错误才行……”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从额头上挪开。此时他没戴头盔,所以身边的部下几乎都注意到自己的将军表情阴晴不定的样子。不过现在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只是看着他。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他没有立刻采取措施,而是首先伸手入怀,轻轻的摸到深渊魔石之上。在他的意志之下,还在做着无用功的恶魔的形体慢慢消失。 没问题……应该没问题……艾修鲁法特看着。这个“护盾”(诸神如此称呼这个红色半透明的能量罩)是单向的,因为能够看到护盾保护之下的敌人居然能将武器丢出来,攻击外面的人。换句话说,假如事情不妙,他也能及时退出来。 那就干吧! 艾修鲁法特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部下纷纷散开。他戴好头盔,然后举起凋零之剑,猛的斩向护盾。他又快又猛的挥剑,一下又一下,诸神所说果然没错,护盾恢复需要时间。艾修鲁法特的努力为他开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小缺口。 第一百四十四节破防: 第一百四十五节成功 第一百四十五节成功 没有任何犹豫,艾修鲁法特冲进了缺口。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他的部下全部来不及反应。在艾修鲁法特通过之后,缺口就恢复了。几名试图跟上来的卫兵也只能撞上坚不可摧的透明墙壁。 “在这里等着!”艾修鲁法特喊道。然后他迅速利用眼前的黄金机会,朝着诸神指引的那个位置冲去。那座长厅建设在塔楼的正中央,原本是易于防守的位置。但是此时敌人却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修鲁法特朝着那边大门冲过去。 那边的大门也开着。门口没有任何卫兵或者障碍之类的东西。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冲入这个护盾之后,艾修鲁法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和魔法之风的联系减弱了。原本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轻易的感觉到魔法之风的流动(这也是魔法师的能力),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变得淡到极点。仿佛他来到了一个魔法之风完全不会流动的地方一样。 从这一点来说,在这个护盾内部,魔法之力基本上被禁止的。 当然,艾修鲁法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恐虐讨厌巫师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而且之前鲜血要塞里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魔法之力遭到明显的抑制。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想来也和这个奇妙的护罩有着关系。 但是这些他不关心,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第一时间跑到那个长厅里。根据诸神的说法,长厅里有某个东西能够关掉这个护罩。 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艾修鲁法特本能的觉得恐虐一定还留有后手。诸神拥有超乎想象的力量和智慧,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关键的事情上犯下轻敌的错误的。换句话说,这个所谓“关闭”的活恐怕很难搞。 还有这把剑…… 艾修鲁法特依靠酩酊之血和那个奇怪的破损竖琴,在来到混沌领域的这段时间又想起了很多事情。或者说,想起了很多“记忆片段”。这些片段大都是一个场面,彼此之间缺乏前因后果,所以无法依靠逻辑推理来将记忆碎片连接成一个完整的过去。但是在他所有的记忆片段里,他好像都拥有这把剑。 剑的名字是他很早就想起来的(早在布拉西安就想起来了),叫做“凋零之剑”。这把剑上面附带了强大的魔法,使得它拥有两个特殊力量。一是这把剑能够随时被他召唤到手中或者是随时消失,另外一个是这把剑保持长剑惯有的锋利之余还非常的坚固。它甚至能够和战斧、战锤之类笨重的武器正面撞击而毫无破损(受损的反而是那些战斧战锤)。但是除了这两个之外,这把剑也没其他特色了。它并不能释放出特殊的魔法效果,也不能提高主人的身体素质。嗯,如果要给这把凋零之剑一个注释,艾修鲁法特认为应该称其为“很方便的武器”,而不是“很强大的武器”。 但是现在,他意识到这把剑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之前和血牙领主决斗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血牙领主拥有超自然的防御能力。艾修鲁法特亲眼目睹一名身材高大,手持尖头锤(这种武器被公认是破甲的最佳利器之一)的战士抡圆了武器猛击向血牙领主。血牙领主不闪不避毫发无损,连脚都没挪动一下,而攻击者居然被反震力震得武器脱手,踉跄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 当时艾修鲁法特很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所以他发现,血牙领主之所以不受伤害并不是因为他皮肤特别的坚韧,而是在尖头锤砸中他之前,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阻挡住了。具体点说,尖头锤压根就没有碰到血牙领主的身体。而根据血牙领主所说,这应该是他身上穿戴的“诅咒盔甲”的特殊力量。 但是这种能力对于凋零之剑却无效。艾修鲁法特很轻易就对血牙领主造成了伤害——老实说,和砍杀普通的对手一样简单,完全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血牙领主的那个不受伤害的能力……应该和他现在见识到的“护盾”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一个是保护整个城堡,一个只是保护个人。 很明显,这种能力是那种“王牌”级别的东西。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这种能力在混沌之中会很常见,因为他到目前为止也只在血牙领主和这座城堡里见识过。 但是他的剑,却拥有无视这种王牌的能力。 这就是诸神为什么要选择他的理由吗?除了他的军事指挥能力之外,也只有他能够……无视这种王牌。换一个人来,哪怕是贝勒尔那样的名将,现在恐怕也陷入困境了。因为如果没有这把剑,一个再高明的将军,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只是撤回部队,耐心的等着这个护盾消失了。 无视混沌诸神力量的长剑……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把剑的?星域诸神的教/会从理论上说,有点像,因为能够克制神力的东西唯有另外的神力。星域诸神也是神(虽然对物资世界的干涉程度没混沌邪神那么直接),而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知道,他很可能曾经是一个神圣骑士——接受星域诸神力量的人。不过他最终脱离了教会,也就是叛逃了。 但是这个结论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很多次公开使用凋零之剑了。如果这把剑是来自教会,那么他的身份早就曝光了。教会不可能忽略这样一件特征明显造型拉风的武器。 如果不是来自教会……那么来自何方? 在艾修鲁法特考虑的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脚步并没有放缓下来。前面说过,护盾内部虽然有不少恐虐战士,但是他们对于有人能冲破护盾一事全然没有任何防备,所以他们的是三三两两零散着分布的。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想要阻止艾修鲁法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艾修鲁法特已经冲上了台阶,直接向大门扑去。前面说过,大门也敞开着,哪怕有人此时想要关门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就直接从大门冲了进去。 在外面的时候感觉不到这个长厅有什么问题,但是冲进去之后才意识到,这里与其说是城堡的长厅,不如说是一个神殿。 在长厅的尽头,竖立着一个恐虐的塑像。而两边的墙壁上,则是无数的浮雕。这些浮雕呈现刺眼的血红色,描述的都是战斗和杀戮的场面。 除了浮雕之外,墙上还有很多悬挂的武器——很明显都是作为战利品悬挂,展示荣耀和胜利用的。 在恐虐塑像之前,星刻站在那里,背对着艾修鲁法特。说不清楚她在干什么,但是在她身边有一块从地面凸出来的石柱——不是很高,大概就是普通人胸口的高度。在石柱顶端,有一个手掌大小,似乎在散发着绿光的小方框。这个小方框是半透明,上面浮现着一些古怪的符号。 “就是那个!”三个声音合为一体,在脑海里回荡着,用一种几乎是尖啸的方式提醒他。“就是那个!那就是关闭护盾的地方!” 星刻转过头,惊讶的看着艾修鲁法特。也许她也不曾料到艾修鲁法特会在这里出现吧。但是既然她在这里出现,那么意味着…… 外面的防御已经被打破了? “你们亵渎了这个神圣的地方!”星刻愤怒的喊叫着,她抽出自己的长鞭。艾修鲁法特避开了这一击,鞭子抽在墙壁上,把一大片浮雕给炸碎了。 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因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星刻。但是他的这种保守的做法反而给了星刻一个错误的提示。在星刻看来,艾修鲁法特的部下已经突破了护盾,所以艾修鲁法特才会这样从容——他在等着和部下汇合。 星刻很清楚,艾修鲁法特麾下可是有着用“万”来计算的士兵。不管怎么看,依靠她手头这样的力量也是不可能赢得如此悬殊的战斗的。别说打,哪怕排着队给她杀,也能把她给累死。 “为你的愚行后悔吧!”星刻叫着。她收回鞭子,然后伸手在那个奇怪的石柱上的小方框上面一按。 一抹暗红的幻影出现在星刻身边,它开始的时候模糊不清,仿佛只是一团红色的雾霭,但旋即,它的身形清晰起来。任何人都能清晰地辨别出那张长着长角,暴怒而扭曲的脸庞。 艾修鲁法特在教会的典籍上早就看过这种怪物——那是一个放血鬼,血神麾下的低等恶魔。它的体型要比人类略高,瘦骨嶙峋,但是在它的手中,握着一把释放着如烟雾一般的红色能量的双手巨剑。 几秒钟,也许更短一些。四面八方都出现了放血鬼。仿佛它们是从浮雕上走下来的。它们数量有几百个,而且还在飞速增加中。这些恶魔的眼睛盯着艾修鲁法特,那是毫不掩饰,**裸的杀意。 艾修鲁法特可没打算在这里和这么多放血鬼一决胜负,他立刻利用深渊魔石召唤出自己的恶魔——至少他能利用这个恶魔掩护自己撤退。 然后他看到放血鬼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巨大得多的身影。那是一个体型伟岸,浑身肌肉和充满野性的庞然大物。它有着近似犬科类的面容,血迹斑斑的鬃毛和尖锐大角并穿著艾修鲁法特曾经见识过的诅咒盔甲。一把恐怖的巨斧提在这个怪物的手中。 一个恶魔王子?不,不一样。虽然外形有些类似,但是艾修鲁法特还是察觉其中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一个高等恶魔,或者说,这是一个嗜血狂魔,传说中恐虐麾下最得力的仆从。 这个生物的眼睛里只有对杀戮和血腥的渴望,它降临到这个充满死亡的世界之中,是来享受那美妙的杀戮的。 艾修鲁法特立刻意识到情况很不妙。不过在他撤退之前,天空之中传来的隆隆的雷声。脑海里,三个大神同时发出了呼喊。 “做得好,艾修鲁法特!” 不,不止是三个,因为在他头脑里迅速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第一百四十六节混战 [限时抢购]2015防晒衣服女式长袖七分短袖 [限时抢购]脚尖透明超薄隐性透明连裤袜(99包邮,送"女友"吧,嘿嘿)! 支持网站发展,逛淘宝买东西就从这里进,go!!! 第一百四十六节混战 如果说艾修鲁法特这一刻有什么感觉,那就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鹰隼城那闹哄哄的市场区。耳朵里满是嘈杂的声音——乱糟糟的,一片混乱。当然,关于听觉的事情他不是很确定。因为他自己实际上也分不清楚到底这个声音是耳朵“听见”的还是直接传到他脑子里的。 诸神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好像他的脑袋是一个会场,此时四位大神齐聚于此召开会议。不过,这个会议明显不是那种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会议,而是彼此争吵,互相不给对方说话机会的那一种。 奸奇的那种机械无情、色孽那种诱惑无限、纳垢那种温和、还有恐虐那种压根不是语言却能够让人理解其意思的古怪声响,在他脑海里交织,争执不下。在这片争执之中,艾修鲁法特隐约的理解了双方争论的内容。 三位大神在指责恐虐违反了混沌法则,而恐虐则不认账。 虽然脑海里吵成一片,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必须去解决现实中的问题。他现在面对着一大群的恶魔——来到混沌领域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恶魔,比他一辈子愿意看到的更多。更别说这些恶魔还表现出如此明确的敌意和杀机了。 也庆幸他冲进这个神殿没前进几步,所以至少还没有落入包围圈。他一边后退,一边竭力的将自己的意识从脑海里那些纷乱嘈杂的声音挪开,去关注现实世界发生的一切。 现实世界的情况是——他的状态很不妙。 在后边,那些先前措手不及的恐虐战士已经回过神来了。他们正在成群的向他这边冲来,摆明了想要把艾修鲁法特给乱刀分尸。在前方,包括嗜血狂魔在内的各种恐虐恶魔还在连续不断的出现——它们就像是无中生有,突然从空气里出现的一样。而且更糟糕的是,它们的数量看上去似乎没有穷尽。 面对这种情况,艾修鲁法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撤退。他没有和恶魔交过手,但是他也知道,恶魔,哪怕是作为下级恶魔的放血鬼,其战力也要超过凡人的。 实际上,别说战斗了,看着这些瘦骨嶙峋的恶魔挥舞着又长又宽的双手巨剑,那场面本身就非常诡异,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望而生畏。 他退出大门,很幸运的时候,虽然这么多恶魔都盯着他,但是却没有发动攻势。不过在他走出大门之后,他就意识到为什么会这样的——在神殿外的台阶之上,同样有大量的放血鬼从空气中浮现,同样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他。 他实际上已经陷入了重围。几百,也许上千恶魔已经包围了他。而这个数字甚至还没有算上那些效忠于恐虐的混沌战士。 而且,他脑海里的争吵还在继续。听起来那是一场彻底混乱的对骂,恐虐虽然因为主场的缘故而拥有最大的嗓门,但他的对手却有着三个。一时之间双方还无法用争吵和辩论分出胜负,于是没一会儿这样的咒骂就逐渐升级,双方都觉得早就应该用武力彻底解决问题了。 也许是被惹火的恐虐一声令下,四周原本虎视眈眈却没有采取直接行动的恶魔们突然动手了。放血鬼们抡起自己手中充满邪气,散发着烟雾状红色能量的大剑,朝着艾修鲁法特这边就扑了过来。 在艾修鲁法特举剑迎战的时候,一股强大的能量从远方射来。就在他眼前,那些扑过来的恶魔如小纸片一样被这股能量吹跑了。其中有一个被吹飞得非常远,以至于直接砸到了边上一个武器架上,被几根长矛同时戳穿。放血鬼发出诅咒的声音,然后身体连同大剑一起,化为红色烟雾,渐渐消失。 神殿内部,大批的恶魔扑了出来。而像刚才一样,一股又一股的能量射来,将恶魔们轰击得一片混乱。扬起的烟尘更是将四周整个地区都遮掩住了。 艾修鲁法特冲出烟雾,然后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高大而瘦削的身影——好吧,那其实不是一个人,只能说略具人形。事实上这么说也不对,因为这个东西看起来是一个人和一头秃鹫的混合体,而且是偏向秃鹫的那一种。与其说是一个鸟化的人不如说这是一个人化的鸟。 这个“人化鸟”的手上,高举着一把翠绿色的法杖。伴随着法杖一挥,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能量从法杖顶端射出,轻松的将四周尝试扑过来的放血鬼吹走。 艾修鲁法特一眼就认出了这一位是窜变领主——奸奇的大恶魔。这种恶魔是强大的巫师,也是足智多谋的操纵者。按照教会典籍所说,它们的邪恶知识要比所有的物质世界的生物更加渊博。他们也是控制能量的大师,据说只要用一个瞪眼就能将一个人分尸成无数块。 而且不止一个! 在上空,能够看到更多的窜变领主,不过因为烟雾遮挡的缘故,艾修鲁法特辨不出它们到底有多少。但是一道道将放血鬼吹飞的能量清楚的说明窜变领主的数量不会太少。 这里虽然很难和魔法之风发生联系,但是窜变领主的战力明显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单单他们手中法杖发出的能量就足以应付放血鬼了。放血鬼虽然看上去很顽强,每次被吹跑之后都挣扎着爬起来尝试再战。但是这种随便一下就能吹飞一大片敌人的攻击却使得放血鬼看上去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但是这个时候,神殿里的高阶恶魔,也就是嗜血狂魔已经冲了出来。 这种恶魔的力量明显远非下等恶魔可比。一个窜变领主发出的能量束打中了嗜血狂魔的胸口,却只让他身形一晃而已。不过嗜血狂魔没有理会窜变领主,而是直扑向艾修鲁法特。 另外一个身影从烟尘之中冲出,从斜刺里截住了嗜血狂魔。那是一个身材高瘦,兼具男女之型的怪物,它有着雌雄莫辨的身形以及多只手臂。其中有一根胳膊是优雅的女性之手,另外几只却分别是凶残的利爪、吓人的巨螯,以及如螳螂一样的镰刀臂。分叉、蜿蜒的长舌如同蛇信般被吐出,它那混着丑恶异变和优雅柔滑的身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其中一只紧握着妖异巨剑的手臂。 这是守密者,色孽的高等恶魔! 这下子,嗜血狂魔可就没办法忽略敌人了。他只能放弃艾修鲁法特,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这个强敌。两个巨大的生物彼此攻击,长剑和战斧交锋,每一击碰撞的力量都足以轻易粉碎一头钢牛。这个嗜血狂魔被牵制住了,但是神殿里,更多的嗜血狂魔正冲出来。 此时四周烟尘稍微淡了一点。艾修鲁法特看到更多的守密者已经出现,并且和放血鬼厮杀成一团。不止是守密者,在另外一边,出现了一些新的身影。 “大不净者!”艾修鲁法特轻声的喃喃自语。他认出了这些是属于纳垢的高等恶魔。 没错,从另外一个方向扑过来的正是纳垢的大不净者。这些生物巨大且臃肿,身体上充满疾病和**。他们的皮肤外长满不断沸腾著的疖瘤,体内器官从破裂的身体中满溢出来,悬挂在庞大身躯的四周。这副外貌是如此的污秽,以至于正常人类根本无法不反胃的多看他一眼。此时此刻,这一群大不净者真挥舞着被称为“瘟疫之剑”的宽刃,一边屠戮着挡路的恐虐战士一边向这边冲过来。 尽管这些信仰恐虐的凡人拼尽全力想要攻击这些恶魔,但是很明显,他们就连让大不净者们稍稍减速一点的能力都没有。那些直接被瘟疫之剑杀死的人还是幸运的,因为这种看上去庞大、生锈的刀刃据说浸满了纳垢的污溃脓水和传染恶疾。被它们弄伤而没弄死的人都将享受到和瘟疫之父作对的恐惧。 头顶之上,窜变领主还在不断的发射着那种能量束。这种力量极其有效的搅乱了放血鬼的队形,使得守密者在战斗中占据了优势。另外一边,冲出来的嗜血狂魔虽然极力想杀掉艾修鲁法特,但是艾修鲁法特却依然退到了大不净者身后。于是战斗很快变成了嗜血狂魔和大不净者的捉对儿厮杀。 恶魔们在这个红色护盾内部大开杀戒,那些人类战士则被殃及池鱼,迅速的就在这些超乎人类想象的强大战斗所波及而非死即伤。也有几个聪明的躲到角落里,但是恐虐的信徒之中又有几个脑子清醒的呢?很快的,战场上已经看不到凡人战士的踪影——尸体例外。 双方暂时处于僵持。窜变领主、守密者和大不净者三方联手,完全压制住了放血鬼和嗜血狂魔。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个放血鬼被击倒,咒骂着变成红色烟雾,消失在空气之中。 看起来,这场战斗已经完全超越了凡人的层次,变成了诸神的直接较量了。作为这一切的挑起者,艾修鲁法特反而能藏到一边,看着这场较量。 诸神的争执似乎已经消失,艾修鲁法特觉得他们应该已经决定不再述诸口舌,而要述诸武力了。就在艾修鲁法特想着自己要不要离战场再远一点的时候,脑海里,他听见了诸神的声音。 和刚才争吵不同,这一次是三个大神的声音。他们的意思也很明确,让艾修鲁法特趁着恶魔交战的空隙,冲到长厅里面去。 艾修鲁法特一点也不想去,他可不想被卷入一群大恶魔的混战。虽然一对一的情况下,他不一定输,但是眼前这数量太多了——放血鬼不提,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大恶魔都有数百乃至上千之多啊。要是一个不慎被三五个乃至更多的嗜血狂魔围攻的话,艾修鲁法特不觉得自己能赚到便宜。一个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 m 第一百四十七节异土 第一百四十七节异土 “解放星刻的关键就在那里!”诸神合为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说道。“想要解放恐虐对她的控制,必须要这么做!” “我的骑士啊……你走到这一步……甘心到此放弃吗?” “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孩子,想要彻底击败恐虐,必须依靠你的力量!” 在和声之后,三个大神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向艾修鲁法特说道。 到了这一步,艾修鲁法特也觉得没办法了。他的那个大恶魔已经在之前的混战中已经挂掉——老实说,在这种满地都是大恶魔的情况下,这实在太正常了。他的那个无名恶魔是在神殿内部,被成群的放血鬼和嗜血狂魔联手攻击下干掉的。而此时的战斗,哪怕是放血鬼都成了弱者,只能凭借数量尝试拖延敌人。 艾修鲁法特从战斗的缝隙里穿了过去。此时此刻,他较小的体型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不管是哪种大恶魔,体型都不输给一个巨人。他们中最矮的,膝盖也比艾修鲁法特的头顶高。靠着体型的优势,他居然成功的从战场的缝隙里穿了过去,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好吧,就算引起了,原本数量就处于劣势的嗜血狂魔也分不出精力来对付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恶魔之间的战斗远比人类要长久。这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只要盔甲没能保护住的,基本上挨上一击就是非死即伤——而恶魔的身体要坚韧很多。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大不净者,它们挨上三五下重击照样若无其事的继续战斗。 此时长厅,也就是神殿门口已经没什么敌人了。放血鬼几乎都集中到一侧,去围攻阻挠守密者去了,而嗜血狂魔也全部和大不净者干上了。这里反而成了战场上一个被遗忘的区域,恰如台风的台风眼一样。艾修鲁法特再一次直冲向大门。 神殿里面也已经空空如也。原本那塞满了整个神殿内部的恶魔们已经全部冲出去作战,现在这里剩下的,只有星刻一个人。她依然站在那个石柱边上,背朝着艾修鲁法特,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过地上倒是多了好多尸体。看上去似乎是被大恶魔之间的混战给吓跑的恐虐战士。天知道他们怎么会躲到这里寻求庇护的。但是很明显,他们在这里得到的只有死亡:被因为陷入劣势而狂暴的放血鬼给杀掉了。别看放血鬼在大恶魔的混战中是弱者,对付起这些凡人战士却是干脆利落的很。 也许是他的脚步声太响,星刻突然转过头,冷冷的看过来。“亵渎者!”她的嘴里吐出这个词,下一瞬间,长鞭出击。 因为彼此之间距离太远的缘故,使得艾修鲁法特有足够的时间闪过这一鞭。他迅速的向前冲去——眼前的一切清楚的告诉他,想要完成诸神的任务,就必须先制服星刻。 “你以为你能赢?!”星刻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她的鞭子快得几乎看不到影子了。但是艾修鲁法特找到了机会,趁着对方挥舞出第二鞭之前,他冲近了一点,停在一具无头尸体边上。当鞭子呼啸着横扫过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将尸体抓起来并朝着鞭子的方向丢出去。 那具尸体瞬间被抽碎了,血肉、肢体碎片乱飞。但是同样的,这一鞭子的力量被消耗殆尽。鞭子甚至没余力打中艾修鲁法特就落到地面上,而艾修鲁法特继续前冲。 下一瞬间,凋零之剑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星刻抽动鞭子之前,艾修鲁法特丢出了手中的凋零之剑。长剑呼啸着飞来,星刻不得不放弃进攻,转而选择闪避。 在她闪过长剑,想要再一次挥动鞭子的时候,凋零之剑已经回到了艾修鲁法特手中,并且被再一次丢出来。 也许是他的速度太快,也许是星刻完全没料到他会用这样古怪的战术。她甚至没能再抽出一鞭,艾修鲁法特就突进到足够近的位置。星刻挥舞直刺,艾修鲁法特不闪不避,长剑从他腹部盔甲的接口处刺入,贯穿身体。 也许是这一击如此顺利得手,以至于让星刻都不自觉的愣了一下。艾修鲁法特的拳头猛击在她的头盔之上,打得她一个趔趄,头盔都被打飞了。在她挣扎过来之前,更多的攻击落在身上。她的盔甲虽然能阻挡很大部分的伤害,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透过盔甲,打入她的身体。这股冲击力太大,打得她昏头转向而且失去了平衡。 最后一击从斜刺里砸在她的脑门上,把她打得扑倒在地,一时之间挣扎不起。 艾修鲁法特迅速的从身上抽出那边贯穿自己的长剑——和之前他负伤的情况一样,很痛,但是也仅仅是很痛。他本能的知道,这种程度的伤要不了他的命,甚至不会对他的活动产生太大的影响。只要他的心脏没被贯穿(这个部位通常在胸甲的严密保护之下),脖子没被砍断(想要做这件事情也不容易),长剑对他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不管在地上挣扎的星刻,来到那个石柱边上,或者说面对着那个绿色的,浮现着种种神秘符号的框架之上。诸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着,让他马上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的手指在框架之上点了几下(这玩意看起来很像玻璃,但是上面闪动的符号却能对人手指的点击有反应),然后突然之间他四周爆发出了白色的强光。 然后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很难形容这个地方,但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他进到了一个地道里面。整个天地四壁是一体的,若非重量的感觉还在,你简直无法分别哪里是上哪里是下。 地道之类倒也罢了,关键是四周的材质——这个地道宛如一根管子,四面八方都是由一种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银白色金属构成。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金属是融为一体的,它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缝隙。 艾修鲁法特用手敲了敲金属壁,发现它很厚,属于那种实心的类型。 有人用这种能发光的金属铸造成这条管道?而且这个管道看起来……这也不是短短的一截啊!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 如果说之前看到鲜血要塞那些不可思议的高塔是令人震惊的奇迹,那么这里就是让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方。发光的金属…… 一个声音打断了艾修鲁法特的思路,这不是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来的声音。这是三位大神混合在一起的声音。他们提示艾修鲁法特,立刻向左边走。 艾修鲁法特立刻注意到三位大神的声音轻了很多,完全没有之前和他联系时的那种感觉,变得轻飘飘的,若有若无。不止如此,他还发现自己手中的戒指——那个证明他混沌领主身份的戒指——正在发光。 这不是之前那种提示的微光,而是更强烈的光芒,整枚戒指都在发光。 很明显,这两个变化和他来到这个地方有关。艾修鲁法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传说中恐虐的城堡了,但是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座城堡,至少不是正常人类观点中的那种城堡。 他一路奔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或者说,他看到的东西只有一种,就是构成四壁的这种散发着光芒的银白色金属。道路、墙壁、天花板都是由这种发光的金属构成,看不到任何窗户,更别说窗外的景象之类的。事实上,他看不到任何其他材质的东西。根据这一点来推算,假如他真的进入了恐虐的城堡,那么他现在也是在城堡内部深处的某个角落。 跑了积分周,他倒是看到了门——理所当然,门也是由这种发光金属构成的。进门之后就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虽然有种种家具,包括几种艾修鲁法特从没见过也一时无法推断用处的家具,但是这些家具本身也是由这种金属构成的。特别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和墙壁或者地板一体的。艾修鲁法特注意到一张桌子,桌子的桌脚和地面完全融为一体,以至于桌子本身就能被理解为这个古怪地方的组成部分。 一开始的惊讶褪去后,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只剩下“活见鬼”这个念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诸神时不时的在脑海里督促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原路返回。 在他来到的位置,有一个之前在神殿里相似的透明方框。不过神殿里的方框是在一根石柱之上,而这里的方框则嵌在金属墙壁之上。这个东西明显就是进出这个奇妙世界的钥匙了。 最终,艾修鲁法特在一个岔口停下来。之前的路只有一条,倒也无所谓,但是现在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哪边走?”艾修鲁法特大声的问。他相信诸神都在关注着他,此时一定能听到他的问题。 脑海里一片沉默,在艾修鲁法特开始怀疑诸神有没有听见他声音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诸神的声音。 虽然是三个大神联合发出的声音,但是此时这个声音却相当的轻微。那个声音告诉他,艾修鲁法特必须在这里展开搜索,这里有个特殊的房间,房间前面有一个守护者。只要能击败这个守护者,那么恐虐就必然会屈服。那么不管是艾修鲁法特还是诸神的要求,恐虐都会答应。 艾修鲁法特注意到在诸神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的戒指上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看到这一切,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也许诸神能够和他进行这种思维上的对话交流,并不是因为诸神的意志无所不在,而是靠这枚戒指。 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太多闲暇思考这个问题。在他的前方有两条路,而哪怕诸神也没办法告诉他哪条路是正确的。 艾修鲁法特花了几秒钟时间想了一下,用手中的凋零之剑在墙上砍出一个小缺口,然后沿着右边跑了过去。 在他跑远之后,墙壁轻微的蠕动了一下。如果有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那种发光的金属的外层突然之间变成了液体。几秒钟后,液体再一次变成了固体,而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艾修鲁法特砍出来缺口也彻底消失了。 第一百四十八节道路 第一百四十八节道路 艾修鲁法特很快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要承认这件事情其实有些丢脸,因为艾修鲁法特从布拉西安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一个拥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人。而一个拥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人是很难迷路的——这不是说他们天赋异禀,而是这类人早就有了对付迷路的经验,其中之一就是做路标。 在一些写给孩子们看的童话故事里,常常有着勇士穿越凡人难以穿越的迷宫,找到传说中的财宝(或者杀死传说中的邪恶生物)之类的故事。事实上这种迷宫是不存在的——因为任何人只要懂得做路标,他就不可能迷路——再不济,他也能从原路返回。 但是现在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确实迷路了。不仅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了。他在每一个十字路口都留下了路标,但是问题是他现在完全找不到回来的路。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这地方到处都是同样的材质构成的通道、房间、家具。都是同样的发光的银白色金属。每一个房间都是同样的,每一条通道都是相同的,就连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是完全一样的。你完全无法分辨这里到底有没有来过。 艾修鲁法特绕过第四十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他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确定自己失去了方向和平衡。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手上的戒指已经不再发光,而诸神和他的那种精神联系也彻底中断。他们在给了他最后的任务之后,就好像和他断掉了联系。 该死的,怎么办?好像完全找不到路了。艾修鲁法特已经放弃了重新找到路的努力,他已经明白,这个地方绝不是像它看起来的那么无害。他也许会走错路,但是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回来的路,更别说转悠个半天完全失去了方向。 这不是普通的地方!虽然四周都是无缝的金属,虽然看不到一个会动的东西,但是艾修鲁法特却能猜到此时一定有某双眼睛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那个守护者吗?亦或者是…… 艾修鲁法特已经将凋零之剑握在手中,他现在已经发现这种闻所未闻的能够发光的银白色的金属看上去厚实,实际上质地并不特别坚硬——因为凋零之剑能够轻松的在上面划下痕迹。 怎么办?他开始思索,然后决定应该开展一个测试。于是艾修鲁法特在十字路口砍出一个路标,像刚才一样前进。这一次他貌似在搜索,实际上却是牢牢的记忆住自己拐了几个弯。这样连续过了三个十字路口之后,他开始沿着记忆的方向原路返回。三个拐弯之后,也就是他迷路之后留下第一个路标的地方——这里的墙壁已经变得又光滑又整齐,完全看不到任何路标了。 果然,路标会消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是很明显有某种隐秘的力量在这里控制着一切。 如果说此时有一个挥舞着刀剑的敌人,艾修鲁法特倒也不介意来一场大战。但是对付这种藏在隐秘之处,找不到目标的对手,他却一时之间没什么特别的好办法。 要怎么做才能找到?艾修鲁法特提剑继续前行。但是这一次,他的速度慢下来了。很明显,这个潜伏的敌人绝不会跳出来和他正面一决高下。可是哪怕凭借艾修鲁法特这样的超然感官,他也找不到这个神秘的敌人到底藏在哪里。 事实上,这里确确实实没地方可藏。前面说过,到处都是同样的银白色发光金属,假如有什么东**着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所以,那个潜藏的对手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方法来隐匿自己的行踪。 不……也许没那么简单。艾修鲁法特看了看墙壁。如果那个潜藏对手拥有修复这种金属墙壁的本事(众所周知,破坏比修复容易一万倍),或许他还有更多的神秘力量。也许他并不需要用眼睛来观察艾修鲁法特。也许艾修鲁法特想要找到对方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劳。 如果他压根找不到对方的话,该怎么办? 等等,如果把这里看成是一个迷宫的话……艾修鲁法特停下脚步,看着四周。能够将凡人真正困住的迷宫就绝不是那种原地不动的迷宫。因为如果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迷宫,它或许可以对付缺乏经验又没准备的人,但是绝不可能阻挡真正有经验或者有准备的人。事实上,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对付这种迷宫了,而这些方法只需要正常的智力就能想出来。 不考虑陷阱的因素,真正能阻挡别人好奇心,甚至将不速之客困住的迷宫,都是那种“可变动”类型的。不管这个变动是通过人工还是魔法,但是唯有随时变化迷宫的结构,才能最终让陷入者完全失去判断自己方位的能力。 假如这里是血神阻挡不速之客的防御,那么这里肯定就是这种类型。 对付这种迷宫,正常的“做路标”、“贴墙走”、“拉长线”之类做法都是行不通的。事实上,要破解这种迷宫,唯一一个办法! 艾修鲁法特走到前方的一个拐角的位置,看着金属的墙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挥动凋零之剑,深深的刺入墙壁。随着他长剑的用力一扭一带,一大块金属就被他剜了下来。 长剑虽然不如铲子好用,但是至少还能凑合。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艾修鲁法特就在墙壁上剜出一个足够一个人钻过去的大口子来。和他想的一样,对面是另外一个房间。 艾修鲁法特一路向前,粗暴的用长剑攻击前面的一切阻碍。如果走弯弯曲曲的迷宫找不到路的话,沿着直线走那就肯定不会弄错。 他又挖开一道墙壁。前方的景色略微有点变化。他第一次看到了银白色发光金属之外的东西——这里似乎是一个仓库,堆积着一排排的暗红色混沌盔甲。也是血神通常赐予信徒的奖赏。 在仓库的深处,能够看到一些黄铜色的巨大胸甲,被放在一些支架之上。艾修鲁法特见过这种胸甲——之前他在作为恶魔王子的血牙领主身上看到过,当然还有那些嗜血狂魔。 这里是血神的仓库?嗯,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细细想想却也正常。哪怕是凡人的盔甲工匠,他们“按规格制造”的机会也远比“量身定做”的机会大。所以要说大神造好了盔甲却还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倒也不算离谱。 嗯,唯一的问题是这个仓库没有门。 不过这不是问题,艾修鲁法特沿着直线前进,踢开那些碍事的盔甲,再次挖破了一一道墙。这一次他终于等到了反应。 血神的那种甚至称不上“语言”的声音再一次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响起。不过声音虽然不是语言,但不知为何艾修鲁法特还是能够清晰的了解他的意思。 血神让艾修鲁法特离开,作为代价,他愿意将星刻还给他。 “太迟了。”艾修鲁法特对着前方说道。“你应该早点提出来的!” 什么情况下就要提出什么要求——这是谈判的基础。这一点在任何方面得到深刻的体现。战争之前的和谈条件和战争之后的和谈条件是截然不同的。荒野贤者加鲁那斯向提比略发动战争之前,提出的条件只有很宽容的“保持中立,不要支持北方联盟”。但是在战争之后,他的要求就变成了“割地、赔款、中立”。这并不是他出尔反尔,而是因为局势已经不同了。 在和血牙领主全面开战之前,这个条件足够让艾修鲁法特抛弃三位大神的阵营,甚至还有可能大大感谢血神的宽厚,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因为双方此刻掌握的本钱已经完全不一样。 艾修鲁法特继续向前,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墙,然后他就继续用自己的剑去开路。他清楚的感觉到血神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额外的信息,不过这些信息他却不能理解。 这道墙之后,前方再次出现一条长长的通道。艾修鲁法特跨步进去,恍惚之间,他突然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无法用语言表达。明明他的眼睛清楚的告诉他,他走在一条由银白色发光金属为四壁构成的过道之中,但是他却又若有若无的感觉到自己站在一座非常宏伟的城堡的城墙之上。 如果一定要对这种状态进行形容的话,艾修鲁法特觉得是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已经被分开,身体还在这个物质世界,而灵魂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所以他才会感觉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座城堡的结构谈不上精巧,但是真的非常宏伟。一个人走在城墙上,发现这道城墙厚实得超乎想象。这里不是城墙,简直可以做一个跑马场了。这里的宽度和长度足以容纳三五匹马进行马术比赛。 而这座宏伟城堡显得死气沉沉,艾修鲁法特除了自己之外看不到任何能动的东西。 艾修鲁法特侧过头,在物质世界里,他只看到了银白色的墙壁,而在精神世界里,他看到了一片荒野。这片荒野遍布着红色的泥土,就好像这片土地是被血洗过的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莫非就是传说中恐虐的城堡?传说中,血神居住在一个堡垒里,在那里聚集着他麾下的军队和无数的使者。他麾下的每一个信徒都无时无刻不在锻炼自己,随时准备以他的名义投入战斗和屠杀之中。能够证实自己的勇气敢于献身的斗士,也就是血神的凡人勇士最终会被带到堡垒之中。而所有那些胆敢入侵血神领土的敌人,将遭到毫不留情的痛击。但是,如果这里是城堡,那么恐虐的士兵和使者在哪里?u 第一百四十九节指引 第一百四十九节指引 他继续向前。 物质世界里,他在沿着走道前进,而在精神世界里,他走向城堡的中心。 脑海里,恐虐的声音增强了。那是警告,也是谴责,但是艾修鲁法特全然不惧。既然他已经走到这一步,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回头,和恐虐的敌对关系都不会消除。既然如此,那何妨一条路走到黑呢? 不过,如果三位大神说的没错,恐虐还有一个守护者——也是他这趟战争的最后一个挑战。 恐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急切,血神在愤怒的咆哮着,威胁要把艾修鲁法特撕成碎片,灵魂永远禁锢在黑暗中。 艾修鲁法特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却也减慢了一点速度。这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出自谨慎。他已经做好了那个守护者突然跳出来并且发动攻击的准备。 但是,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物质世界中,艾修鲁法特已经沿着金属通道走了很长一段路,而且他始终保持着直线。在精神世界中,他已经来到了城堡的中心位置,沿着城墙,走向城堡的最高处。在那里有一栋建筑,是那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最中心的建筑。 血神的咆哮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以至于让艾修鲁~法特进一步减慢了速度。他已经是双手握剑,做好了随时动手战斗的准备。 等等……也许……情况和说的不一样。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想到一个问题。血神并不是那种擅长阴谋诡计的类型,如果他有守护者,那么守护者早就出来作战了。如此说来的话,也许诸神的判断并不正确…… 那么,也许他的前方,就是恐虐自身了。 他要和血神来一场面对面较量——单单想到这一点,就让艾修鲁法特心里情不自禁的闪过一丝戒备。 麾下的恶魔——也就是之前他看到过嗜血狂魔——就有那种程度的战力。那么,支配着所有这些恶魔,号称拥有诸神最强武力的血神,其本身拥有什么程度的力量呢?更别说这场战斗还是在血神的老巢里进行的,对方占据着地利之便。 唯一搞不懂的是这里为什么没有出现其他的大恶魔,但是想来应该是三位大神的协助,压制了血神某些力量。正如他们麾下的恶魔纷纷出现,压制住血神的恶魔军团一样。否则的话,单单凭借那大群的放血鬼和嗜血狂魔,艾修鲁法特就不可能来到这里。 换句话说,至少在三位大神的眼里,认为这一战还是能打上一打的,哪怕取胜的机会不高,但是绝不是毫无机会。想来在受到压制的情况下,血神并非不可战胜。 虽然艾修鲁法特已经身经百战,但是想要自己居然要和一个神(而且还是四大邪神之一)来一场面对面的较量,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感觉到心头震颤。他发现自己的一部分居然在渴望着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物质世界里,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紧闭的门。这也是艾修鲁法特一路以来第一次看到一扇紧闭的门。他之前看到的所有房间都是没有门的,或者说,门都是开着的。而在精神世界里,他已经站在了那栋建筑的前面,前方的门同样是紧闭的。 两个世界的现在折叠结合在了一起,结合的点就是那扇门。艾修鲁法特本能的知道,恐虐在那扇门后面等着他。而且,三位大神所说的那个守护者可能被调走了或者其他怎么了,总之不会再出现了。 艾修鲁法特握紧了长剑,朝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情。他甚至特意停了一下,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全部装备。他身上的混沌盔甲虽然有破损(肩膀部位),但是整体还很不错,那条神奇的披风已经挂在身上。而他手中的凋零之剑,虽然曾经被当做铲子使用过,但是现在依然完好无损。最后,还有戒指——三位大神都与他同在。 他来到了门前,握紧了长剑。恐虐在等着他,踢门进去明显不妥,这门也不像是能踢开的。用剑去砍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如果恐虐不肯开门,他就必须用剑在上面挖出一个通道来,就像之前他做的一样。 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戒指在发光。 他抬起手,仔细的看了一下。不过这一次,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对了,是徽记。他之前看到的奸奇、纳垢和色孽的徽记在发光,这一次四大邪神的徽记,包括血神在内,全部在发光。 艾修鲁法特迟疑了一下,在他尚未决定该怎么做的时候,诸神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那不再是三个神合为一体发出的声音,而是三个声音同时在说话。那是诸神同时在恭贺他的胜利。 “我的骑士啊,你终于成功了……” “做得好,艾修鲁法特……” “孩子,你赢了!” 艾修鲁法特愣了愣。结束了?哦,对了,之前三位大神都向他说明过,只要他能击败守护者,就能逼迫血神妥协。很明显,这位预料中的守护者不存在,所以一旦他解决了迷宫问题,血神就会做出妥协。 但是,这就结束了?血神就这么妥协了,认输了?胜利来得如此简单,反而让艾修鲁法特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他看了看前面的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破门而入。 他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戒指。此时戒指上的光辉慢慢散去。不过下一瞬间,奸奇那种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声音立刻出现在他脑海里。 “艾修鲁法特,”不等艾修鲁法特开口提问,诡诈之主主动说道。“你已经确实的完成了任务。现在,该是兑现我对你的承诺了。” “难道一切还没有结束?”艾修鲁法特有些惊讶。他从诡诈之主透露出的口风判断,并不是恐虐一妥协,一切事情就结束了。 “还有一点点的收尾工作。”诡诈之主承认。“不过这是很简单的事情,毫无危险。” 虽然奸奇这么说,但是艾修鲁法特可不会就这么相信了。 “现在,按我说的走。”奸奇说道。“回头,十字路口左边转弯。” 艾修鲁法特看了一眼前方的门。恐虐就在那扇门之后。最强大的战士和杀戮者,统帅着无数强大恶魔的存在……他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股冲动赶走。作为一个将军,决不能喜欢战斗而战斗,战斗是一个手段,是为了达成一个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本身。这也是为将之道的根本,偏离这个根本意味着脱离正道。纵然一时得势,最终也只能败亡。 这好像是很久以前某人告诉他的,虽然他已经忘记了到底是谁告诉他,是何时在什么环境下告诉他,但是他依然记得这句话。 如果他现在破门而入,向血神挑战的话——那么他这么辛辛苦苦一路在混沌领域的战斗就会全部变得毫无任何意义。 艾修鲁法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然后果断的掉头离开。 “……第二个路口,左转……” 奸奇的指引是很有效的,三转两转之后,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房间里放着很多古怪的机器,这些机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机器上面安装着一些能够发出不同颜色光芒的小球,房间里各色的光芒闪耀个不停。 除此之外,在房间的一侧,放置着一整排蓝色的柱状水晶。这些水晶全部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左边第一个……”脑海里,诡诈之主指示着。“看到那个闪光的蓝色水晶柱了没有?它就是控制着星刻灵魂的关键。摧毁它!星刻的意志就能自由!”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诡诈之主的话是不是可信。但是随即他又想起塔瑞克的话。诡诈之主善用言辞和诡计,但是他决不会干那种公然违背自己的承诺的低级谎言。当然,前提是你要理解他话中的多重意思,不被骗进言辞的陷阱里。 艾修鲁法特举起凋零之剑斩下。这件事情很容易,水晶远比他预想的脆弱,一下子就变成了碎片,洒了一地。 一副画面被塞进艾修鲁法特的脑海里——在外面恐虐的神殿里,星刻发出一身惨叫,扑倒在地,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挣扎着。 “这是解放的必然代价……放心,只是让她小小的不舒服一段时间,不影响其他……”奸奇在脑海里解释着。 “还有这个……”诡诈之主将艾修鲁法特指引到房间另外一个角落里。“就是这个机器……这层金属只是一个外壳,用你的剑撬开,小心的撬开。慢慢的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艾修鲁法特照办了。现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堆看不懂的东西。“左边……对,就是你手指对的……这个芯片是可以拔出来的……把它拔出来……小心的……慢慢的拔出来……” 虽然诡诈之主的声音依然机械,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诡诈之主的似乎非常激动,这块叫做“芯片”的玩意应该是诡诈之主非常重视的东西。 他按照奸奇的指示,将芯片拔出来,放在手上。这东西看起来指示一块黑不溜秋的固体,上面没有任何魔法力量,丢在路边和小石头没任何区别。至少艾修鲁法特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价值。 “现在,离开这里!”奸奇指示着。“出去,向前走,正前方第二个十字路口右拐……那边就是你进来的地方。” 奸奇的声音消失了。 第一百五十节盔甲 第一百五十节盔甲 艾修鲁法特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毫不意外的,他看到了戒指在发出微光。代表着奸奇、色孽和纳垢的徽记都在发光,那种不起眼,需要仔细看才能认出的光。就和之前和血牙领主决战前,纳垢提醒艾修鲁法特的时候的样子。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这个徽记意味着诸神有些“悄悄话”想和他谈谈。而且,这个谈话的主动权在他手里。 艾修鲁法特想了想,决定先和奸奇谈谈。 “艾修鲁法特……”奸奇的声音响起。“有没有兴趣得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 “比如说,盔甲!”奸奇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急着离开,这里有一些特别的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还记得恶魔王子身上的诅咒盔甲吗?它附着着特别的力量,能够在短时间内使得一切攻击失效。” 原来只能坚持短时间吗?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才想明白。原来血牙领主之前表现出的那种刀枪不入的能力并不能永久持续下去……不过想来这样才正常吧。如果真的可以无限的保持着那种刀枪不入的状态,血牙领主也许根本不需要军队,独自一个人就能对付任何敌人了。当然,他的凋零之剑能够不受影响,不过这一点是双方事先都不知情的。 “想要那种力量吗?” “那需要升级为恶魔王子吗?”艾修鲁法特问。“那些诅咒盔甲可都是些显眼的大家伙,普通人可没办法穿戴。” “不,不需要……”奸奇说道。“或者说,有能够适合你体型的……”他的声音轻了下来,使得那种死板机械的声音都显得有几分诡秘。“对于那种力量有兴趣吗?” 艾修鲁法特立刻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嗯,在传说故事里,那些珍奇的宝藏总是有强大的怪物守护着的,但是这里不应该有什么守护者了。如果有,那么恐虐就会让这它来干掉艾修鲁法特(至少是尝试着干掉艾修鲁法特),而不是向诸神做出妥协。当然,如果说奸奇试图把他带到什么陷阱里那也不对——如果有,恐虐早就想办法误导他过去了。要知道,既然血神有能力抹消他留下的路标,那自然更有能力把他指引到陷阱里面去。 他沿着奸奇的指引前进,要说有向导和没向导完全就是两回事。之前他在这个地方转来转去完全迷失了方向,但是在奸奇的指引下,几分钟时间,他就到达的目的地。 事实上这地方他刚才来过,就是那个堆满了混沌盔甲的仓库。当然了,之前他用凋零之剑挖出来的那两个洞已经消失,而这个之前看着是密封的房间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可供人出入的进出口。 不过仓库里东西没变,还是那么一堆一堆的混沌盔甲。借着奸奇的指引,艾修鲁法特到了边上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套盔甲。 这是一幅全身铠,从头盔一直到胫甲和铁靴。盔甲是红色的(这一点倒完全吻合血神的脾胃),以一种轻而异常坚固的金属制成。它看上去很厚实,实际上却异常轻巧。 不知道为什么,这副盔甲让艾修鲁法特想起了一些东西……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他曾经见过这副盔甲,或者至少是类似的盔甲。 艾修鲁法特花了一些时间把身上的混沌盔甲脱掉,换上这套盔甲。这副盔甲一定附带着某些特殊的力量,因为它似乎能够轻微的变形。在艾修鲁法特刚刚穿戴上某个组件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太紧或者太松,但是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它就会变得非常合身——宛如量身定做的一样。 很快,盔甲穿戴完毕。在戴上头盔之前,艾修鲁法特看到了一个头盔里面居然有一张小卡片——淡蓝色的,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这种材料很像硬纸片,但是却更加坚韧,而且很难撕掉。艾修鲁法特费了不少劲才把这个多余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他发现小卡片上写着一些符号——不,不是符号,是文字。尽管艾修鲁法特确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文字,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认识这些古怪的文字。 卡牌上写着“k6标准型”,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让人无法理解。 艾修鲁法特很快就完成了盔甲的穿戴。和他之前混沌盔甲不同,这副盔甲并不能进行随时的召唤。但是艾修鲁法特却发现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件盔甲可以随时召唤到身上。 他走出仓库,沿着来路返回。在经过一个有桌子、椅子和床铺的房间时(当然,全部都是那种“长”在地面上的家具),艾修鲁法特突然发现房间边缘的一块银白色金属没有发光。他走到那块金属前,发现这东西是如此的光洁,以至于能够当做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身穿血红色铠甲的身影。这个身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让他瞬间明白一件事情:他并不是第一次穿上这种盔甲。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是……穿戴着这样的盔甲……艾修鲁法特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的喃喃自语……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种感觉又来了。被压制的记忆,在他思维之海的深处翻腾的,尝试着掀起滔天巨浪,打破那个禁锢着它们的枷锁。有那么一秒钟,他感觉到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仿佛所有那些被囚禁的东西都将立刻得到解放。 但是下一瞬间,一阵可怕的深入脑髓的刺痛传来。就算是艾修鲁法特也不得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然后,一切平静下来,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是他,穿戴着一套既陌生又熟悉的盔甲,站在镜子之前,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倒影。 不过这一阵刺激还是有影响的。艾修鲁法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甲胄。血红色的金属上,有着别样的细腻和冰冷,这种触觉…… 没错!就是这个!在他从玛丽姨妈那里知道一切之后,从她手里得到的那块金属残片。那块目前在阿金手里而且据说极有收藏价值的金属残片。这两者是一样的。如果他刚才的感觉,他身体的记忆,还有那块他抚摸过无数次的金属手感……这种种东西综合起来之后,艾修鲁法特马上判断出,那块金属残片正是这套盔甲的一片——或者说是这种盔甲破损之后的残片。 赤血盔甲……下一秒钟,这个名词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知道这正是这种盔甲的名字。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疑问了。他曾经有过这种盔甲,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布拉西安,身受重伤,丧失记忆,是因为有某种力量击碎了他的盔甲,而且重创了他。 当然,他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修鲁法特摇了摇头,将多余的杂念赶出脑海。这里可不是让他安安心心回忆过去的地方。他再一次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和之前一样,三位大神的徽记都在发光。 艾修鲁法特再一次将奸奇的徽记贴上额头。 “怎么样?”奸奇问道。“它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用你的意志就可以启动这种特殊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之间,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使用盔甲的方法。伴随着一个无声的意识命令,艾修鲁法特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光环。那是一种护盾——就和之前笼罩着恐虐城堡之上的那个护盾一样。它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大小的区别。事实上,如果不是在这个四面八方都是银白色发光金属的特殊环境,而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哪怕他眼睛发酸也看不到这个异象。 这就是这副盔甲附带的神秘力量——也就是诅咒盔甲可以免疫一切攻击的原因所在。 但是,艾修鲁法特马上意识到这种力量是有限的——这副盔甲并不能无限的维持这种护盾。它虽然能坚持很长时间,但是它的力量最终会耗尽——然后这副盔甲就将失去这种免疫一切攻击的力量。 艾修鲁法特立刻关闭了护盾。 “你已经发现了吗?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却不是无限的……它的力量会被耗尽。但是没关系,”奸奇在脑海里说道。“这个问题是可以被解决的。” “我猜……这个不是免费的吧?”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道。 “当然,就像我们之前做的一样,和我来订一个契约就行了。为我服务一段时间,或者帮我完成一个任务,我就把这个解决方法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尽管奸奇的声音和他平时完全一样,但是艾修鲁法特却敏锐的察觉到,奸奇的状态不正常。或者可以这么说,诡诈之主今天很激动,那种不能自已的激动。之前在拿出那枚叫做“芯片”的东西的时候,诡诈之主就是这样了。 “我需要你的服务……” “诡诈之主,我们就不能说实话吗?”艾修鲁法特问。“不管你需要什么?但我想,其中我的服务肯定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说句实话,艾修鲁法特也觉得纳闷。三个徽记同时亮起,难道他现在成了香饽饽,诸神都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手里又有什么? “但是我只需要你的服务……或者说,我需要你配合我。”奸奇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离开……带着那个女人离开,到南方去?相信我,我会帮你完成这个目标,而且非常快捷方便。除了我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很难帮你完成这个目标,”艾修鲁法特觉得奸奇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戏谑,不过这也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这一次你不是一个人了,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一节真相 第一百五十一节真相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几秒。 很明显奸奇不会来一场坦率的交易——按照诡诈之主的一贯做法,这倒也正常。不过艾修鲁法特仔细的衡量了一下自己手头的各项资源:这副盔甲明显不是诡诈之主觊觎的目标,他自己——嗯,诸神一直在觊觎,但是却也不是那种非到手不可的类型。如果他是那种必得而后快的类型,那么他压根无法来到这里。诸神早就在半路要他做出选择,否则就会宁可毁灭他也不会让他落到其他神明的手里。 对了,还有他手里的凋零之剑。 这把剑似乎拥有特别的力量,能够破除那种被称为“护盾”的东西。好吧,也许这剑不像其他的魔法物品一样可以支配超自然力量,但这种能力肯定是非常罕见的。否则的话,当时诸神也不会下达那种命令吧。 但是,如果说诸神觊觎他手里的凋零之剑,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他身上的白色披风——这件披风表面上没有附带任何魔法,但是它却是一件不可毁坏的物品。怎么说呢,艾修鲁法特的凋零之剑都没办法在披风上留下缺口。因为这个特性,这件披风的防御能力不下于一件铠甲。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只是一件物品罢了,诸神不可能对它有太大的注意力。深渊魔石就更不用提了。四大邪神都可以随随便便召唤出一大堆的恶魔随意驱策,不可能在意这种小东西。 但是,除了这些之外,他还有什么呢?那些随身的衣服裤子之类更不可能了。 “你可以怎么帮我?”艾修鲁法特问。 “魔盘!”奸奇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描述了一个计划,一个实际上很简单的计划。诡诈之主将送给艾修鲁法特一个特殊的魔盘,让艾修鲁法特能够轻轻松松的带着星刻,用飞行的方式离开。从理论上来说,真的很难去阻挡一个依靠魔盘飞行的人。因为很显然,哪怕再庞大的军队,对于在高空之上飞行的人也是毫无意义的。更别说魔盘拥有近乎不可思议的灵活性。每个人都知道,想要逮住一个脚踏魔盘的奸奇巫师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魔盘使得这些巫师比泥鳅还滑溜。 “哈哈……我为什么需要这个?”艾修鲁法特反问。“我将带着征服者的荣耀离开……至于离开混沌领域的事情,那个可以从长计议。我既然能来,我当然能走。我为什么会需要魔盘?难道一支军队不足以保护我吗?” “不要太过于自信……”诡诈之主说道。“艾修鲁法特,你很强大,但是你要知道……你必须做出决定,因为你别无选择。而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不会有别人的条件能和我相比的了。” “可是我为什么……”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问,但是他马上意识到奸奇的意志已经从他脑海里消逝。 艾修鲁法特定了定神。战争已经结束了——应该是已经结束了吧。他完成了诸神的任务,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发生什么了?装腔作势?故弄玄虚?不对……不对……能够感觉到……某种很不妙的东西。 艾修鲁法特脑子里突然之间闪过一丝危机的感觉。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危险的感觉?现在他还有什么危险?恐虐已经妥协了,战争已经结束了…… 艾修鲁法特迷惑的思考着,同时向前走去。那个控制着这里的背后力量此时似乎已经不再骚扰他,再加上奸奇之前的指引,使得艾修鲁法特很快就找到了来时的路。前面说过,其实这里虽然复杂,但是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大。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他已经回到了那个他进来的位置,站在了那个闪着绿光的方框前面。 像刚才一样,只需要点几下方框上出现的字符,他就能离开这个有点不可思议的地方,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但是心头某种直觉,那种强烈的危险感让他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他没有想透!虽然从逻辑上来说,他应该没有危险的。但是诡诈之主刚才的那番话……那个……不像是威胁。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走……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象征诡诈之主的徽记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但是另外两个徽记,瘟疫之父和欢娱王子的徽记依然在闪动。 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很容易,至少艾修鲁法特早就决心不再和欢娱王子交谈了。于是他将戒指转了一下,让瘟疫之父的徽记朝上,然后贴在额头之上。 纳垢温和的声音立刻传入他的脑海里。 “孩子,你终于注意到了。”瘟疫之父说道。 “慈父……”艾修鲁法特用这个词称呼对方,他现在已经确定纳垢之前所说是真话,如果是艾修鲁法特采取主动,那么除了他的交流对象之外,其他的神是察觉不到彼此的对话的。否则纳垢绝不会说这种话,毕竟艾修鲁法特刚刚和奸奇沟通过。“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纳垢似乎对他青眼有加。虽然艾修鲁法特实在不懂为什么,但是他觉得可以和瘟疫之父坦诚一点。 “哎,你知道了什么?”纳垢问道。 “我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任务?”艾修鲁法特试探的问。“我的战争已经结束?” “不。”纳垢听起来在叹气,这感觉很怪,但是那应该是叹气。“恐虐的战争已经结束,但是你的战争刚刚开始。” “我的战争?” “你知道,这场针对恐虐的战争为何而发生吗?”纳垢说道。“因为他破坏了平衡,他在……进行一些超乎你想象的研究。而且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什么样的研究?”艾修鲁法特问。特别要说明的是,他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诸神有很多秘密是不会告知凡人的,哪怕是他们最宠爱的孩子也一样。 “是人类和混沌之力的结合。”瘟疫之父回答。“你应该已经知道,不是每个人的身体都能够和混沌之力完美结合的……有的时候,变成混沌卵是一场必然的严厉惩罚,但是有的时候,只是那位孩子没有能力容纳赐予他的力量。每个人容纳的混沌之力都是有限的。而且这个限度差异很大,就算是我们也无法真正的把握。我们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赐予凡人力量,所以必须通过一次次考验,来挑选出真正强大而忠诚的斗士!这是混沌的法则,也是混沌的真意!” “慈父,您的意思是……” “是的,血神已经研究出方法,或者说即将研究出方法,能够让人类跨越这条界限。”瘟疫之父说道。“这不止是违反了混沌的法则,也严重的破坏的混沌的平衡。” 这就是这场战争的起因吗?艾修鲁法特在心里问自己。他之所以能成为将军,只是顺势而为……然后突然之间,他意识到奸奇所渴望的是什么。 “慈父,是那个……芯片吗?” “是的,作为妥协的代价,恐虐交出了他的研究成果。就是你手上的那块芯片,里面藏着相关的知识。根据我们之间的协议,血神不再能拥有它,它将被交到我们三个中一个的手上,封存保管。而那个保管者也必须承诺绝不会利用它中间存放的知识。” “三个中的一个?”艾修鲁法特突然之间意识到了真相。原来如此吗?也就是说,此刻,选择权在我的手上?我交给谁就是给谁了!难怪他的戒指做出了如此的反应,三位大神一起来勾搭他。 当然,所谓的“封存保管”什么的,听听就罢了,可千万别当真。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四大邪神全部是实用主义者,绝不是那种拘泥于承诺的人。要是相关的知识落到他们手中,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呢?特别是奸奇。艾修鲁法特敢打赌,这东西如果落到诡诈之主的手上,绝不会面临“封存”的命运。 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打算将其封存,也必须要由自己封存才能安心。四大邪神内部的矛盾可是也很严重的。奸奇和纳垢是死对头,恐虐和色孽彼此仇视。四大邪神彼此牵制,没人希望看到其中某一个突然变得强大,压制其余三者。 这就是奸奇威胁的真意?但是依然有一个奇怪的谜题,那就是为什么奸奇特意的给他找来这副盔甲。 刚才艾修鲁法特已经确认过,这副盔甲拥有那种名为“护盾”的神秘力量。诚然这力量不是永恒的,会耗尽。但是这也足够厉害了。作为诡诈之主,奸奇肯定考虑过种种夺取芯片的策略,而杀掉艾修鲁法特,靠武力夺取芯片无疑是其中最可行的策略之一。这个时候还特别的强化艾修鲁法特的力量,不是显得非常愚蠢吗?这只会让艾修鲁法特的本钱越来越雄厚,更有可能在谈判中提出各种要求。 要说最后艾修鲁法特凭借这副盔甲的力量,使得结果出现了诸神都奈何不了艾修鲁法特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奸奇怎么可能给自己套上绞索呢? “慈父,那么……会不会一切被述诸武力呢?”艾修鲁法特问。 “当然会。”纳垢说道。“混沌的法则本来就是如此。你可以做出选择,你也必须做出选择。但是你做出之后,就意味着你会遭到不止一方的全力追杀。包括恐虐在内……恐虐希望彻底摧毁芯片……孩子,你很强大。但是无论多强大,你也只是一个人。” 真奇怪了……难道奸奇真的有这样的把握,肯定我会将芯片交给他?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这样强化我的力量?他手里握着什么底牌? 艾修鲁法特吸了一口气。在他离开这里之后,外面的大恶魔们恐怕已经在那里虎视眈眈了。如果是一对一,艾修鲁法特倒也不惧。但是这些大恶魔的数量真的太多,他还记得自己进来之前,外面交战的大恶魔足有上千,现在也许会更多。 更糟糕的是,从数量上能看出,不管艾修鲁法特投靠哪一方,那一方都没有百分百的能力保护他的安全。 “慈父……如果我将芯片献给您,您可以保护我吗?” 第一百五十二节选择 第一百五十二节选择 瘟疫之父沉默了许久。 “不,孩子。”纳垢回答道。“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是我不一定能成功。” 这也是纳垢的最后一句话。在说完这句话后,它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似乎在给艾修鲁法特足够的时间细细考虑一切。 艾修鲁法特站在那里,平静的思索了很久。 事实上,艾修鲁法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早已经预料到了答案。在纳垢揭示了真相之后,他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整个事情也许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之前和混沌军团的大战中,他被欢娱王子看中。也许是他拥有某种特质,亦或者是欢娱王子认为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也可能是欢娱王子通过预知未来的方式了解到他将会孤身前往混沌领域。总之,他被看上了。然后,等到他来到混沌领域之后,欢娱王子认为他是一个合适的将军人选。 然后,欢娱王子一边设计了阿索文部落来“招待”艾修鲁法特,另外一边和奸奇达成同盟。不过,很明显奸奇另外有小算盘,或者奸奇觉得艾修鲁法特这样一个人才不顺路利用利用太可惜了,然后就交代了种种任务。表面上是“证明你的实力”,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捞好处。 等到瘟疫之父理解到自己不能成为中立者之后,三位大神结成了同盟。然后就是这一场针对鲜血要塞的战争。 这是一条主线,虽然其中背后还有更多的利益纠葛。不过艾修鲁法特并不打算知道这个。他要推测的是,三位(或者说四位)大神针对他的态度。 他可不想变成那条卸磨之后被杀掉的驴。 眼下的局势是,一旦他离开这里就必须做出选择。他很肯定,不管是窜变领主、守密者、嗜血狂魔还是大不净者,这些强大的恶魔现在应该已经休战,正在外面那里等着他。是敌是友只在艾修鲁法特一念之间。 无论如何,嗜血狂魔都是他的敌人。但是理论上来说,它们不会第一时间攻击,而是要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对手。因为第一时间攻击,他们就会沦为其他三派的共同敌人,反之,他们会得到两支盟军。 除此之外,血神估计对艾修鲁法特恨之入骨。有机会的话,血神更乐意把他大卸八块(也许更多),而不是接受他的投诚。 那么他就必须在剩下来的三个阵营里选一个投靠。 奸奇很明显的在威胁。而且艾修鲁法特相信奸奇绝对安排了后手。虽然他现在依然不懂为什么奸奇会把这副赤血盔甲指点给他,但是肯定没那么简单。如果艾修鲁法特拒绝了奸奇的好意……须知又有谁能算计得过诡诈之主呢?哪怕最聪明的人,和诡诈之主的交易中也只是避免那些最不利的条款而已。 瘟疫之父的态度比较奇特。从表面上看来,瘟疫之父好像真的对艾修鲁法特宠爱有加。好吧,艾修鲁法特独自也嘀咕,一旦他最终拒绝了瘟疫之父的阵营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他这种宠爱会不会变成同等的憎恨。 欢娱王子也一样。但是选择欢娱王子,还不如选择瘟疫之父。艾修鲁法特之前已经见识过大恶魔之间的混战。四种强大的恶魔中,守密者无疑是最不合适作为战友的。因为他们的优势在于敏捷——作为突击力量是一回事,但是作为战友却比较糟糕。相反,大不净者的顽强生命力在这种战斗中更好用些,至少作为断后力量很可靠。不管是谁,想要击败一群负责断后掩护的大不净者恐怕都要大费周章。而这段时间足够让艾修鲁法特跑得很远,甚至完全摆脱追击了。 但是哪怕如此,诡诈之主之前的举动依然让人不解。最主要的是这副盔甲,艾修鲁法特现在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免疫所有的伤害。说句实话,有了这样逆天的东西,要说艾修鲁法特没想法是不可能的。可惜这个奇怪的,被称为“芯片”的小石头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再加上还有一个星刻要带走,否则的话,他甚至可以尝试一下一个人杀出去。 亦或者……一切都只是骗局?这副盔甲是假的?是一个早就被安排好的埋伏? “慈父!”艾修鲁法特终于决定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身上这副盔甲……是不是可以抵挡一切伤害?” “是的。”纳垢的声音说道。“但是它的力量是有限的,一旦力场护盾的能量耗尽,他也就变成了一件材质比较出色的普通盔甲罢了。此外,这个力场护盾也不是无敌的,它有承受的极限。一旦受到极限之上的力量打击,它就会被摧毁。” 力场护盾?这是瘟疫之父提出的新名词。不过听起来应该是之前所谓“护盾”的全称。这副盔甲迟早会耗尽其超自然力量——这一点艾修鲁法特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个所谓的力场护盾也不是真正无敌的,会被损坏——联系玛丽姨妈之前所说的,关于她们“捡到”艾修鲁法特的事情,艾修鲁法特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这就是诡诈之主留好的底牌? 原来如此,难怪诡诈之主会如此镇定,丝毫也没有摆出出“想方设法说服你”的姿态,而是一副“爱来来,不来滚”的态度。 因为对艾修鲁法特来说,所谓的“选择”,实际上压根没有任何选择。如果他选择了诡诈之主之外任何一位大神,那么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要怎么办呢?好像双方的本钱对比太过于悬殊,以至于除了乖乖听命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更糟糕的是,压根无法确保对方能兑现承诺。诸神可都是实用主义者。别看塔瑞克曾经说过诸神不会违反对凡人许下的承诺,但是艾修鲁法特相信,只要利益足够大,特别是不会有严重后果的情况下,诸神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说谎、欺骗。哪怕是最无耻,最下流的谎言。 “慈父……我有一个问题……”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这一次他甚至不敢用嘴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诸神的目光肯定凝视着他。“是否我手上的戒指……是诸神关注我必不可少的媒介?” 这一次纳垢沉默的时间比之前还长,但是最终,瘟疫之父还是做出了回答。 “是的,孩子。”在脑海里,瘟疫之父的声音显得有点悲伤。“哪怕是我们,也受到这个世界固有规则的制约。唯有拥有混沌徽记者方能被我们所关注。我们之所以能够随时随地的和你交流,关键就在于这个戒指。通过它,这一切才如此的简易而方便。如果没有它,我们能关注的是世界本身的流动,那些没有站在命运之潮的前端的人,我们也很难一一分辨。我承认,一旦你丢掉了这个戒指,想找到你就绝非易事。就算是我们之中最擅长观察的诡诈之主也不例外。” “谢谢你,慈父!”艾修鲁法特在脑海里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他低下头,将戒指转上半圈,奸奇徽记那一面朝上,然后贴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下一秒钟,诡诈之主的声音立刻出现在他脑海里。“艾修鲁法特,你终于做出决定了?” “是的,诡诈之主!”艾修鲁法特回答道。“我觉得您的意见非常中肯。” “很好,不要急……”奸奇在脑海里指示着对方。“一切要在你走出血神的神殿开始,所以尽可能的准备好一切……” 白色的光芒消失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神殿。具体点说,他和之前一样,站在那根石柱的边上。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星刻现在正缩在角落里里,用手抱着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臂之下。 当然,考虑到她此刻头上长着角,脚下是蹄子,所以她这副样子整体来说是相当怪异的,很难激发起人类的同情心之类的情绪。 “星刻!”艾修鲁法特来到了星刻身边。特别要说明的是,艾修鲁法特的穿戴甲胄的脚步声其实一点也不轻,但是星刻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 “星刻……”艾修鲁法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自己的脸。他用手轻轻的抓着星刻的手,将她的头托起来。艾修鲁法特不知道被邪神控制是一个什么感觉,但是想来那种感觉也不会好。“我来了……” 星刻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艾修鲁法特?”她用不敢置信的声音问。“艾修鲁法特!”她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眼泪再一次涌出来。下一秒钟,她抱住艾修鲁法特,将整个上半身埋入对方的怀抱里。虽然彼此之间隔着金属的盔甲,但是在她的感觉中,这个拥抱真的太温暖,太柔软了。 “我……我……做了了一个梦……一个噩梦……”她用梦呓一样的口吻说道。“我带着很多身经百战的杀手在致力于屠杀与毁灭……我高呼着邪神污秽的名字,为了黑暗的荣耀而投身杀戮,除了破坏和毁灭之外别无所求……” 她的声音慢慢的轻了下来。“而且我变成了一个恶魔……我的身体有一部分被恶魔化了……变得扭曲而怪异。”她破涕为笑。“幸好只是一个梦,你来了,艾修鲁法特。你终于来了……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和可怕的梦……幸好仅仅是一个梦!”她贴在艾修鲁法特的胸口,不再说话。 第一百五十三节局面 第一百五十三节局面 透过敞开的神殿大门,能够感觉到外面那诡异的平静。 远方那红色的力场护盾依然存在,似乎能看到护盾之外他的部下。好吧,事实上他们居然没被大恶魔的战斗波及真是奇迹。 不过,在这一刻起,艾修鲁法特就已经知道自己必须丢下“将军”这个职位。没错,他确实率领着一支庞大的混沌军团,但是他同样也很清楚,人类的士兵和恶魔军团完全不能相比。别看那些高等恶魔彼此厮杀的时候战况胶着,一时难分上下,但那是建立在敌人也是大恶魔的前提下的。如果对手是凡人,情况绝对不是这样子。 但实力差别达到某个极限之后,一切战术和策略都变得毫无任何意义。这些邪神的直系眷属全部都异常强大,每一个都拥有独自撂倒一整支军队的能力,绝非凡人所能匹敌。 更别说所谓的“凡人”也同样是邪神的忠诚奴仆了。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打算凭借凡人的军队和如此之多的恶魔抗衡——那他或许就是全世界最大的那个傻瓜。 护盾内部却是一种惊人的平静。艾修鲁法特冲进神殿之前,力场护盾内部可是一个真正的战场,无数恶魔在这里互相厮杀。但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这些恶魔都走了? 不,没走!艾修鲁法特眼睛看到了远方的一个嗜血狂魔。这个恶魔明显强制控制着自己的怒火,但是他那种看过来的目光异常嗜血。 既然嗜血狂魔还在,那么其他的恶魔肯定也在边上。想必都已经占据了一块地盘,耐心的等着一切。 奸奇警告他的话是真的。一切要等到他走出神殿门口,做出选择之后才会被决定。敌人?亦或者朋友,全看艾修鲁法特自己的选择。 艾修鲁法特看了看怀里的星刻。后者已经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这不是一种**的衰弱,而是一种精神的衰弱。艾修鲁法特虽然不懂这个“控制——打破控制”的过程给她的精神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却也知道,星刻此时已经不能作为他的战力,而是一个拖累。 所有人都在耐心的等着他走出去,做出决定,所以他现在反而有充裕的时间。 艾修鲁法特慢慢的脱掉星刻身上的甲胄。瘟疫之父应该没有骗他——又何必骗他呢?诸神之所以能够掌握一切,关键在于混沌信徒们随身携带的的混沌徽记。 混沌徽记可以被铭刻在一件饰物上,可以被刻画在盔甲或者武器上,如果某个信徒真的想要表达自己的虔诚,甚至可以将其变成一个刺青,永久的刺在自己的皮肤之上。但是这些徽记的本质是一样的——它们是诸神关注、定位、控制信徒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混沌信徒都拥有这种东西的缘故。 根据瘟疫之父所说,如果一个人身上没有这个东西,那么诸神要找到他就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似乎和诸神“无所不能”的一贯形象不太一样。但是如果细细的考虑,就会发现这自有其道理。没错,混沌诸神拥有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四位大神毕竟真身不在这个物质世界。 跨越世界的壁障不可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工作——哪怕只是想想这个词都会知道这绝对不简单。混沌诸神将自身的力量投放到这个世界,创造出种种神迹,却必须跨越不同世界之间的壁障。而且不是那种短暂的开启,而是长期的、稳定的连接。哪怕是神,无疑也要在这个过程中损耗很大一部分力量。 这就好比一个国王,虽然在他自己的国土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是对于疆土之外的土地,他拥有的影响力就大大降低了。 所以,星刻身上这副混沌盔甲,这副上面刻画着恐虐徽记的混沌盔甲决不能保留。 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星刻身上的混沌盔甲全部被脱了下来。盔甲下,星刻只穿了一件在混沌之中很普通的皮衣皮裤套装。艾修鲁法特这才清楚的看到星刻身体发生的变化。 她的头部,额头上的位置长出了一对角。那是宛如野山羊一样扭曲向上的伸长的角,和红色的头发混在一起。在她穿戴盔甲的时候,这个特征很容易被盔甲掩饰而被人误认为是头盔上的装饰物,但是脱掉盔甲之后,这个非人类的特征却显得非常醒目。 此外,星刻的脚上的变化也很醒目。她的膝盖以下已经变成了兽类的蹄子。而且不仅是肢体的形状发生变化,连外面肌肤都完全改变了。在膝盖以上,她的腿是人类女性那种白皙、圆润而柔软的肌肤,但是膝盖以下,变成了一种粗/硬的,更像牛皮的肌肤。那样子就像她的腿曾经被人砍掉,然后嫁接上一对牛腿一样。和额头上的犄角一样,在她穿戴盔甲的时候,这个特征很容易被盔甲掩饰,但是脱掉之后就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星刻,在混沌领域内行动当然不成问题——正如艾修鲁法特亲眼所见的,异变比星刻还严重的例子多得是。之前他见过的不朽主宰杰克斯甚至连人类的**都失去了,那样子更像是灵魂禁锢在混沌盔甲之中。事实上,混沌信徒身体上的异变通常被认为是混沌邪神的赐福而非惩罚。 但是一旦回到南方,艾修鲁法特觉得星刻恐怕完全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了……不,不止是不能出现在公共场合那么简单,甚至她完全不能被第三者发现这些异变。 对了……奸奇之前承诺过…… 艾修鲁法特忍不住笑了一下。果然是诡诈之主,布局深远,算无遗策。和奸奇比起来,其他的邪神在智谋(如果这个智谋能够用狡计来衡量的话)方面简直就是渣。 奸奇在他身上至少埋下了三根暗线,加上一个保险。更别说之前还捞到了不少好处!色孽将击败恐虐的计划作为自己最高目标,纳垢则将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艾修鲁法特身上。恐虐自然更不必说了。一切都在诡诈之主的算计之中! 他慢慢的定了定神,将奸奇的计谋一一考虑清楚。奸奇的第一根线就是关于他失落的记忆。表面上奸奇拿出了“酩酊之血”的配方交给了艾修鲁法特,做出一副十分慷慨的姿态,实际上他什么都没付出。因为酩酊之血在混沌之中早就流传了,混沌可没有什么商业机密的意识。换句话说,只要艾修鲁法特愿意,他就一定能得到酩酊之血的酿制方法。但是通过这一招,奸奇进一步刺激了艾修鲁法特恢复记忆的**,得到了指使艾修鲁法特的一枚筹码。 奸奇的第二根线就是关于艾修鲁法特许下的承诺。之前为了击败不朽主宰,达到控制沼泽地区的目的,艾修鲁法特必须向奸奇求助,索要更多的巫师来帮助战斗。这个做法可以被称为“卑鄙无耻”了,但是无疑效果很好。在许下了这个“关键时刻帮一把”的承诺之后,奸奇能够进一步的影响艾修鲁法特了。 第三根线就是星刻。奸奇早就知道星刻的外貌已经发生了严重变异,以至于几乎不能回到南方去。而诡诈之主却暗示自己拥有将星刻恢复原貌的能力。 这三根线的牵引之下,能够理解为什么诡诈之主拥有那么大的自信。他相信艾修鲁法特会做出正确选择,实际上,艾修鲁法特确实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除了这三根线之外,奸奇的“魔盘”也是一个显然的诱惑。很明显,只要艾修鲁法特站在魔盘之上,他逃离追杀的成功率就会大增。相反,如果他放弃了奸奇,那么这些会飞行的窜变领主追杀起他来会比任何其他势力更加方便。毕竟,飞行的生物拥有地面生物无法比拟的机动性。 但是哪怕做了如此之多的准备,奸奇还没有放心。奸奇的最后一招就是艾修鲁法特身上穿戴的赤血盔甲。这也是奸奇的保险。 这副盔甲能够免疫一切伤害——但是实际上它承受的攻击是有极限的。如果受到的攻击超越其极限,它就会被彻底破坏。 所以,能够干掉穿戴这副盔甲的艾修鲁法特的,只有奸奇。其他三位大神的部下,那些大恶魔们,都是以肉搏战能力为主,魔法攻击为辅的类型。肉搏战意味着攻击力不能叠加——虽然恶魔总数也许上千之多,但是同一时间能攻击艾修鲁法特的屈指可数。而武器的攻击也不可能重叠。所以拥有护盾的艾修鲁法特,在和这些恶魔战斗的时候是无敌的——至少在赤血盔甲的能量耗尽之前是这样的。 但是奸奇的大恶魔,也就是被称为窜变领主的那些恶魔,他们的魔法攻击能力远远超出肉搏能力。而魔法攻击是能够重叠的。如果窜变领主变成敌人,意味着上千个大恶魔的攻击能够同时落在艾修鲁法特身上——这种攻击的强度就会超过力场护盾的极限。 换句话说,艾修鲁法特穿上赤血盔甲之后,得到的免疫伤害能力对于奸奇的属下是无效的。相反的,对于其他三位大神却是很强力的防御。 这也是为什么奸奇如此有把握的理由,因为艾修鲁法特只要静下心来仔细的权衡利弊,他就不可能做出第二个选择。 星刻依然保持着昏迷,没有丝毫将要醒过来的样子。不过艾修鲁法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诸神的耐心,并不像普通人认为的那么多。他抱起星刻,朝着神殿外走去。 在他走出大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轻微对自己感叹了一声。这是所谓的“上兵伐谋”的典范吧。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在等待着门口的恶魔们还在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是实际上,一切早就已经被定好了。正如一种军事哲学所说的一样,等到你来到战场上开始行军布阵的时候,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就说明你是无能之辈。因为这意味着你的命运将很大程度上托费给虚无缥缈的运气、神意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在这种哲学的观点里,战场上的激战,某种意义上是战争中最不重要的一部分。真正杰出的军事家,都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胜利的。但是很不幸,因为世俗的偏见,使得这些真正杰出者的功绩毫不明显,远远的逊色于那些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二流军事家。 其实艾修鲁法特并不完全认同这种哲学,但是此刻,他却是深有所感。 神殿之外,那些邪神的眷族,大恶魔们已经全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无数非人类的眼睛死盯着艾修鲁法特。 第一百五十四节离开 第一百五十四节离开 神殿外的场面和艾修鲁法特预想的很接近。 在他左边的是瘟疫之父的阵营,成群的大不净者在这里散发着绿色的有毒气体,他们手中握着瘟疫之剑,**溃烂的身体上不停的滴落着斑驳的体液。 瘟疫之父的优势在于其生命力。如果大不净者成为同伴,那么他们将是非常优秀的肉盾、炮灰和保护者,能够帮助他承受绝大部分的伤害。 在右边则是欢娱王子的守密者们。这些生物明明拥有畸形怪异的,同时混合着男女两性特征的身体,但是却显得修长优雅,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魔性妖异的魅力。欢娱王子的优势的优势在于敏捷和迅速。如果守密者作为同伴,那么他们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突破防线,让艾修鲁法特有机会冲出重围。当然,在追击战中他们的作用就值得怀疑了。 正前方的位置则聚集着大群的嗜血狂魔。不管是从局势上还是从感情上,这些恐虐的部下正是和艾修鲁法特水火不容的一方。实际上,他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而不是立刻扑上来,只是因为在艾修鲁法特做出决定前,他们不能确定友军敌军。哪怕是恐虐,也懂得一挑三是没胜算的。 当然,最后的是窜变领主。他们全部展开宛如秃鹫一般的翅膀,在天上翱翔这,盘旋着,等候着自己的机会。 四方恶魔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任何人都能轻易的看出,不同类型的恶魔之间关系并不融洽。恶魔之间彼此敌视、恐吓,做出种种威胁的姿势。艾修鲁法特猜想,若非邪神意志控制,这些恶魔们恐怕早就混战成一团了。 而之前这座城堡里的守军,也就是恐虐的凡人信徒们,此时一个也看不见了。不过艾修鲁法特细致观察之后,还是在几个城堡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些人类的尸体——穿着恐虐的混沌盔甲,尸体都变成了破烂。 很明显,在这些大恶魔之间混战的时候,凡人是没有资格在战场立足的。甚至没有恶魔特意将这些凡人作为目标。但是仅仅是大恶魔彼此战斗的余波,就足以将这些人类从这里清除掉了。 这些大恶魔的数量都很多。由于恶魔的体型大大超越凡人,所以让人不能精确的估计他们的数量。但是哪怕以最保守的方式来估计,嗜血狂魔的数量都有上千之多。虽然艾修鲁法特清楚的记得他冲进神殿的时候,恶魔们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三对一,嗜血狂魔被压制),但是看起来他们死伤情况不严重。 果然……从一开始就不能善了吗? 不过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后退或者改变主意了。艾修鲁法特用一只手搀扶着星刻,另外一只手将芯片托在手心。 “我将这件物品奉献给诡诈之主!”他大声的对着天空喊道。 下一瞬间,愤怒的咆哮声、尖啸声、嘶吼声同时响起,三方的大恶魔一起朝着他这边冲过来了。不过,因为嗜血狂魔距离最远,大不净者行动速度较慢,所以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欢娱王子的守密者。 说句实话,之前由于恶魔之间的混战,所以艾修鲁法特还没机会感受到成群的恶魔有多可怕。但是现在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他举起凋零之剑挡住了当头第一个守密者的一击,却看到第二个守密者以难以置信的敏捷闪到了艾修鲁法特的侧面。恶魔手中的魔剑直接迎头劈来,这一击能够直接把艾修鲁法特从正中间分为两半。 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艾修鲁法特表态要和诡诈之主合作之后,天空上的窜变领主已经立刻采取了行动。一道道能量光束射向地面的恶魔们,远的地方倒还罢了,动作最快的守密者们遭到了窜变领主的集中攻击。真正能第一时间突破窜变领主的魔法攻击干扰,扑上来攻击艾修鲁法特的只有两个守密者而已。 但是仅仅这两个,已经让艾修鲁法特吃不消了。这些大恶魔简直就如同平时操练过无数次的士兵一样,彼此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达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事实上,由于身边星刻的拖累,艾修鲁法特压根就没办法对抗这斜刺里攻过来的第二击。如果艾修鲁法特闪避的话,星刻就会被直接分尸。当然,由于第一个守密者快速而敏锐的攻势,艾修鲁法特能不能闪避都是一个大问题。 不过幸好他身上有这套赤血盔甲。 守密者锐利的一剑,砍在艾修鲁法特的力场护盾之上。虽然说这种长剑直劈砍到头顶上的感觉让人心悸,但是实际效果却非常的好。巨大的力量反震之下,守密者甚至站不住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趁此机会,艾修鲁法特得以面对第一个守密者。他这一次不闪不避,正面承受对方的一击,然后在对方因为反震而空门大开的机会,一剑刺中了恶魔的心脏。 这个大恶魔整个身体剧烈的震动着,然后无力的瘫软下来。那种让恶魔能够生存在物质世界的恶魔之力被驱散了,大恶魔的实体身躯开始扭曲,并且慢慢的破裂开,巨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干瘪枯萎。 第二个守密者再次冲上来。传说中,这些大恶魔都有高度的智慧——甚至比人类更高的智慧,但是这一次,至少这个守密者身上没表现出什么智慧来。他的攻击方式和刚才一模一样,当然也就得到了一模一样的结果。在这个恶魔被力场护盾的力量反震而失去平衡的瞬间,艾修鲁法特出剑反击,第一剑刺中了它的大腿,然后连续几击将其打倒。 艾修鲁法特关掉了护盾,然后观看战场局势。守密者暂时被窜变领主的魔法攻击打得七零八落。虽然看起来窜变领主那种奇怪的魔法不能对敌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至少也让敌人被能量风暴吹飞,无法发挥战斗力。 但是另外一边,其他两批对手正在快速接近。嗜血狂魔和大不净者从两边朝着他这边包抄过来。很明显,如果艾修鲁法特不能突围,那他只能靠着身上的盔甲硬抗了。 说起来,艾修鲁法特虽然本能的知道自己身上的盔甲维持护盾的时间是有限的,但是他还真都不知道自己的护盾到底能维持多少时间。不过,既然诡诈之主算无遗策,艾修鲁法特相信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没错,就在他这么略略观察一下四周的空挡里,天空上一个窜变领主已经俯冲而来。这个恶魔的飞行动作非常敏捷灵巧,居然能做出贴地飞行这种高难度动作,完全不是嗜血狂魔那种半吊子能够媲美的。等到大不净者和嗜血狂魔冲上来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和星刻两个人已经被带着飞起。只剩下愤怒咆哮的大不净者和张翅追击的嗜血狂魔。 果然,从一开始,就只有一种选择…… 窜变领主振翅高飞,下一瞬间,就已经飞到了这层淡红色的护盾之外。艾修鲁法特早就看到天空之中那个诡异的身影——没错,那正是诡诈之主许诺给他的东西,一个大号的魔盘。按照书上记载和混沌之中的传说,这种能够让巫师自由飞行的工具实际上是一种恶魔,而且是恶魔之中极少数能够自由在这个物质世界存在的品种。 魔盘迅速和艾修鲁法特汇合,在艾修鲁法特抱着星刻踩到魔盘之上的时候,他身边的窜变领主开始半透明化,逐渐消失。 果然,除了奸奇之外,其他任何一位大神都没办法保护他。艾修鲁法特这么想着,看着脚下飞上来的嗜血狂魔。很可惜的是,嗜血狂魔的特点在于其强大的力量,而不是飞行能力。这些恶魔在空中飞行笨拙,完全不能和窜变领主媲美。在四周的空中,窜变领主们已经开始一个跟一个的消失,而其他三种恶魔依然存在。不过守密者和大不净者现在也只能在地面上发出愤怒的嘶吼,只有嗜血狂魔还在徒劳的尝试追上他。 正如每个人知道的,恶魔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从大到小都是如此。所以想要让一个恶魔来到这个物质世界,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抵消世界本身的“斥力”。恶魔的力量越强大,物质世界排斥其存在的“斥力”就会越大(据说这就是为什么邪神不能亲身降临的原因)。这意味着想要召唤强大的恶魔,就必须消耗越大的能量。所以从理论上,有三种召唤恶魔的方法。第一种就是由召唤者自己来施法抵消斥力,这意味着复杂的魔法和大量的准备时间。第二种就是由恶魔自己消耗力量对抗斥力——这意味着必须要给恶魔提供恰当的祭品以诱惑他们。第三种就是通过邪神——恶魔的主人——召唤恶魔。这意味着邪神将用自己的力量抵消这些斥力,因为如此,只有最受宠爱的凡人信徒才能享受这份殊荣。 每个人猜得到的,就算是邪神,也很难这样维持几千个大恶魔在这个世界。否则的话,他们要征服这个世界是在太容易了。面对着成千上万个长着翅膀,拥有强大战斗力和种种超自然能力的异界恶魔,由凡人组成的军队就显得实在不堪一击了。 比方说刚才聚集在鲜血要塞里的恶魔,其战斗力已经足以横扫已知的文明世界。哪怕所有凡人种族(不单单是人类)集结起所有的力量,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么多恶魔。要是邪神能够随心所欲的让这么多恶魔留在这个世界……好吧,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是混沌一统天下了,而不是现在还被区区一座白堡挡在人类王国的边界线上。 在艾修鲁法特脚下,那些愤怒的恶魔们已经开始一个个的消失。要么是诸神的力量也到了极限,要么是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唯有艾修鲁法特脚下的魔盘开始以高速向前飞去。 奸奇果然对这一天做好了充裕的准备。这个魔盘的速度要比普通的魔盘快得多,那些还在追逐的嗜血狂魔的怒吼声越来越远。 “艾修鲁法特,”脑海里,诡诈之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把芯片交给我!” 第一百五十五节归乡 第一百五十五节归乡 艾修鲁法特没有问一句“怎么交给你”,因为很显然,既然诡诈之主提出了这个要求,就意味着他有接收的手段。 “诡诈之主,请暂等。”艾修鲁法特回答道。“等我抵达安全的地方之后,我就将它献给您。” 说话的时候,他握紧了右手之上的芯片。如果诸神真的把目光凝视着他的话,那一定会看出,艾修鲁法特这副动作可一点都不像是他说的那么简单。那副警惕的表情,那副全身用力的姿态,都在清楚的说明,他下一秒钟将芯片捏碎的可能性远远超过下一秒钟将芯片交给诡诈之主的可能性。 艾修鲁法特已经想明白了。和诡诈之主交易,你能做的就是避免那些最不利的条款。特别是要注意将一切都主动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能毫无本钱的乞求诡诈之主的怜悯。后者就是典型的失败者——也就是诡诈之主最看不起的类型。 事实上,哪怕以阿金那种诚实商人的标准,做买卖也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果你先交钱,千万记得你要拥有让对方交货的实力。 奸奇的声音消失了。不知道他是认同了艾修鲁法特的观点,还是觉得不能强逼,免得芯片被毁坏。当然,关于芯片毁坏这件事情艾修鲁法特已经确认过。这种黑色的,如小石头一样的固体并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甚至它连“坚固”都算不上。在那个神秘的地方(艾修鲁法特目前估计那是通向血神城堡的异域通道)的时候,艾修鲁法特就稍微试了试。当然,只是略微试了试,并没有将芯片损坏。 话说回来,好像他已经飞出去很远了。说起来,在地面上行走和在空中飞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习惯了地面行走的人是很难在飞行时估算脚程的。艾修鲁法特只看到远方鲜血要塞那耸立的醒目高塔越来越远。 此外,那些原本飞在后面的嗜血狂魔也已经消失了。不知道是被甩得太远了还是已经被世界本身的斥力驱离这个世界了。 艾修鲁法特突然想起自己还留在鲜血要塞里的竖琴——就是那把激发起他很多记忆碎片的那把残破的“白银之翼”。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在他挥军攻城的时候,他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用抛弃自己的军队逃亡而去作为这场战争的结局。 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结局才符合所有人的要求。诡诈之主、欢娱王子还有瘟疫之父联手严厉的惩罚了违反了混沌法则的血神,但是另外一方面,混沌的平衡却得以保留——至少血神的脸面没有丢光。因为不管怎么说,鲜血要塞毕竟没有完全被攻陷。失去艾修鲁法特这个最高指挥官,再加上无法奈何那个护盾,此外还要算上之前那场恶魔大混战,混沌军团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散去。混沌领主艾修鲁法特取得的不朽战功或许会被世代传颂,但是血神却也不算彻底的输。 话说回来,这个魔盘确实是奸奇特制的。根据他和这么多奸奇巫师相处的经验来说(由于上下级的关系加上诡诈之主的宠**,艾修鲁法特有幸登上魔盘过),魔盘其实飞行的速度并不快,比不上战马。魔盘之所以厉害主要是因为它是飞行的,飞行的东西无视地形,无视障碍,所以才显得快捷。但是这个魔盘的飞行速度……至少要比奔马快两倍。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冷风扑面而来。 就算是奸奇那样的大神,也不可能临时制造出这么一个东西出来,所以这东西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从这一点来说,奸奇对于今天早就谋划已久。这意味着对于这个芯片,诡诈之主是势在必得——这玩意对于诡诈之主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相比起来,欢娱王子应该一心只想让血神吃瘪,瘟疫之父一开始并无计划(否则也不会选择中立了),只有诡诈之主,一开始就把目标集中在这块芯片上。为此他想方设法,安排好种种机关,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当然,诡诈之主的计谋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芯片是他最大的目标,但是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外,他丝毫不介意多几个顺手牵羊的机会。艾修鲁法特虽然刚才做出了那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姿态,但是诡诈之主似乎并不介意。 半天的时间,就在魔盘之上度过了。 黄昏时分,艾修鲁法特停了下来。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这个季节,北方的白昼特别的长。艾修鲁法特不能详细的推断自己到底飞了多久或者飞了多远,但是此时哪怕以他那种远超凡人的视力,也已经看不到那宏伟的鲜血要塞了。 他停下来的理由很充足,因为他怀中的星刻已经撑不下去了。看得出来,星刻在被提升为混沌领主的过程中,身体素质大大提高了。但是哪怕如此,在空中高速飞行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她此时体温也变得很低,嘴唇也已经明显的发青。 北地的寒冷可不是说笑的,哪怕是混沌领主的身体素质,昏迷中飞行也会吃不消。 艾修鲁法特停的地方很不错,是一个天然的小湖泊。虽然说“小”,那也是相对来说的,普通人想要绕着湖泊走上一圈也得花费半天以上。 说起来,自从走出神殿之后,星刻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而且不是那种比较浅的昏迷,因为她既没有说梦呓,身体也没有任何动作。不过之前情况紧急,艾修鲁法特实在顾不上星刻的状态,现在他才有空处理这个问题。 几分钟后,凭借他掌握的医疗和急救的知识,艾修鲁法特发现星刻身上并没有可见的伤害。她现在这种状态,应该是灵魂被解放(也就是艾修鲁法特击碎那块水晶)导致的,当然,还要加上体温过低。 后者问题很容易解决。艾修鲁法特绕着小湖飞了一圈,就找到了一些可供点火的枯枝——北地虽然贫瘠,但是小灌木和苔藓之类的玩意却是从来不缺的。至于点火更加不成问题,艾修鲁法特怎么说也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 天黑下来的时候,湖畔就点起了一团火焰。靠着篝火一段时间之后,星刻的体温恢复,就连嘴唇上的青色也褪去,但是她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旋转了半圈,让诡诈之主的徽记朝上,贴在额头上。伴随着这个动作,诡诈之主的意志立刻出现在脑海里。但是诡诈之主并没有主动说话。 “他们还会追过来吗?”艾修鲁法特问。 “我在努力阻挠。”诡诈之主说道。“但是你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时间越长,追兵抵达的可能性越大。” “那么……星刻现在是怎么回事?” “放心,她很安全。这是你粉碎了血神对她的支配引起了副作用,但是绝无性命之忧。应该两三天内就会醒过来吧。倒是她的身体……如果你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她**上的变异是不可能自动恢复的。这已经是永久性的改变了……当然,我可以让她恢复原样,不过……” “诡诈之主,我已经将这个芯片献给你了!” “一码归一码。”很难得听见奸奇说出这个话。“艾修鲁法特,我向你保证,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将她恢复原样。哪怕是将她变成这样的恐虐,他也没有将这个女人复原的能力!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诡诈之主的声音宛如机械,但是却有着明显的得意。“我建议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艾修鲁法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但是他也没有将戒指挪开。 “还有,艾修鲁法特,你的记忆也是如此。”诡诈之主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难道你不想全部恢复吗?” 恢复一部分?如果值得是想起一个个残片的,毫无连续的短暂画面的话,奸奇的话倒是对的。但是这些东西对艾修鲁法特毫无价值。或者说,这些被想起来的记忆碎片与其说抚慰了他的心灵,不如说进一步增加了他对恢复记忆的诱惑。 艾修鲁法特沉默了几秒钟,再一次换了个话题。“现在飞到白堡附近要多久?到了那里,我将芯片彻底交给您,没问题吧?” “如果按照最快速度,一天一夜。”奸奇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不过我不建议你这样回去。这个女人这副样子……应该是没办法回去的吧。” “我会先试一下。”艾修鲁法特叹息道。如果有一位精通生意谈判的买卖人——比如阿金那样的人——在场,他一定会说艾修鲁法特这副样子完全是装腔作势以提高价码。当然,哪怕他辨认出来了,他也不会在嘴上说。 奸奇在脑海里清楚的表示艾修鲁法特尽可以自由尝试。 “我需要一件挡风的衣物。”艾修鲁法特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这是一个很小的要求,就算是诡诈之主也不可能对这个要求索要酬劳。 果然,半分钟左右,艾修鲁法特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能量波动——像是魔法之风,又不是魔法之风。这种感觉他之前得到混沌盔甲的时候也感受过。就在他身边不远,出现了一条厚厚的斗篷。一件毛皮质地的,做工粗糙,但是非常厚实的衣物。 艾修鲁法特将星刻裹在斗篷里,然后走向停在边上的魔盘。几秒钟后,这个小小营地只剩下一团篝火还在燃烧。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也幸亏艾修鲁法特拥有特殊的体质,不需要食物和休息,而星刻又陷入昏迷中,使得他们这趟旅程达到了最快的速度。正如诡诈之主之前所言的——诡诈之主在这种小事上真的不怎么撒谎——远方已经能够看到白堡。 第一百五十六节尾声 第一百五十六节尾声 虽然实际上距离艾修鲁法特上一次看到白堡,时间过去的不过区区数年。但是这一刻,看到那座白色的壮丽城堡的时候,艾修鲁法特有一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已经是混沌领域和格鲁尼的边界。就像人们知道的,这里一带是无人区——除非发动战争,否则混沌部落不会愚蠢到到这样一个靠近强敌的地方生活。而格鲁尼人也不会愚蠢到在白堡的控制范围外建立居住区。 当然,有时候——仅仅是有时候——会有混沌部落尝试和白堡进行交易。这种交易也就是两个势力除战争之外的唯一交流方式。之前教会派出的那么多探子,其中大部分就是用借着交易的名头混到对方的队伍里的。当然,事实已经证明这种方式不可靠——但是却也没有其他好的方式。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安全了。艾修鲁法特不认为有任何一个混沌部落有能力追击自己。实际上,由于魔盘和超人视力的缘故,他能够观察很大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换句话说,到了这里,就等于他已经脱离了混沌势力的范⊕∵围。 说起来,血神、瘟疫之父还有欢娱王子的追击好像有点儿戏。堂堂的大神,居然就让艾修鲁法特这么轻轻松松的跑了?似乎很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艾修鲁法特仔细深入思考了一番,却发现这不值得奇怪。首先就是他这趟旅途有诡诈之主的庇护。其次呢,三位大神其实对于得到“芯片”这件事情远没有诡诈之主那么热心,那么执着,做了那么多准备和策划。血神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吃了大亏,实力受到了很大削弱,有心无力。欢娱王子参与这场战争的主要目的是打击血神,现在这个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对于得到芯片这个次要目的就不太热衷了。能得到芯片很好,得不到那也没关系。至于瘟疫之父,他正是诡诈之主提防的主要对象,由于失了先手,此时定然是步步受制,想要扳回局面谈何容易。 不过,一切都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正如诡诈之主之前说的,星刻已经醒过来了。她虽然显得极其虚弱,但是也只是显得虚弱而已。 这个特制的魔盘开始盘旋着降低,降到一个贴地的高度。艾修鲁法特抱着星刻从上面走下来,在他双脚踏住地面的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大气。 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时间正值黄昏,具体点说,夕阳已经落下,整个天地都被晚霞的余光照耀,显得辉煌壮丽。但是这种美是很短暂的。再过那么一小会,天地就会被黑暗笼罩,一日一次的日夜交替将正常进行。 艾修鲁法特转头看向北方。在那遥远的地方,混沌领域的极北之地,鲜血要塞耸立之处。他麾下庞大的军团不知此时怎么样了。其实还能怎么样?前面是依靠人类之力无法穿越的护盾,后方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的辎重,主将一去不回,再加上亲眼目睹的恶魔之间那场远远超乎人类想象的战斗。再考虑到诸神必然会做出安抚(或者说遣散)的神谕,他们唯一的结果就是四散离去。最多也不过将这场传奇一般远征和一系列沙场对决当做史诗,在不同部落之中流传下去。 艾修鲁法特将恢复意识,但是依然虚弱的星刻放在一块干草地上,然后站在那里,等着最后摊牌的时刻。 如他所料,没有等太长的时间,诡诈之主的声音就在他脑海里响起。 “把芯片交给我!你已经抵达安全的地方了!” 艾修鲁法特闭上眼睛,沉默几秒钟,那副神情看起来就像下了一个很难下的决心。但是他最终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的空气——诡诈之主正在凝视着他。不,不止是诡诈之主!所有的邪神都在凝视着他。 “不!”艾修鲁法特果断的说道。 “为什么?”虽然诡诈之主的声音显得很机械,但是此刻却也清楚的表现出疑惑、愤怒还有不解。 “诡诈之主,这场战争中……你太投机取巧了。”艾修鲁法特说道。“这是不符合混沌法则的。” “投机取巧?艾修鲁法特,我派出了那么多军队……那么多巫师来协助你……你认为那是投机取巧?” “是的。”艾修鲁法特很镇定的回答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血神的信徒会使用破魔卷轴来抵消魔法对不对?啊,当然了,你肯定知道。所以你特别把你最弱不禁风的战士来帮助我。表面上看起来,你好像派出了很多的巫师和巨兽,士兵差一点也无所谓,但是实际上,你早就知道那些优秀的巫师和巨兽根本不会被投入激战之中……不管是欢娱王子还是瘟疫之父派出来的力量都远远超过你。你貌似付出很多,但是你却用这种方式保证你派出来的部队根本不会有损失……因为在战斗最激烈最危急的时候,他们都只能作为旁观者!” 艾修鲁法特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这不算投机取巧,算什么?”他摇了摇头,“诡诈之主,差一点……只差一点……一切就因为你的投机取巧而失败了。” “艾修鲁法特!”诡诈之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被气乐了——当然也可能只是艾修鲁法特的错觉。“作为凡人,你无疑很强大,但是!”诡诈之主说道。“你有能力违抗我吗?你有能力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忤逆一个神吗?” “不能。”艾修鲁法特很冷静的回答。“诡诈之主,我承认,你只要随便召唤出几个窜变领主来,我就不可能赢。” “你这么镇定,难道你有其他的盟友或者庇护者?” “没有。”艾修鲁法特回答。“可是,诡诈之主,别忘记,海中称王称霸的巨鲸,如果不幸流落到岸上,就奈何不了一只区区的小狗!”他平静的说道。“不用大话吓唬人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在这里根本召唤不出几个窜变领主!” “你很自信呢,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么多自信。” “其实,我在鲜血要塞就观察到了,血神召唤出来的嗜血狂魔是最多的。而你们三个联手,召唤出来的恶魔总数上才占据优势。然后我在想,这是因为血神本身的力量比较强呢?还是因为主场优势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呵呵,其实稍微用脑子想一下也能看得出来……如果这种召唤恶魔的力量能够无视位置随意使用的话……”艾修鲁法特用手指了指远方的白堡。“那座城堡怎么可能成为边境的要塞,上百年来只被攻陷过一次呢?” “你……” 下一瞬间,艾修鲁法特向前跳了一步,凋零之剑已经出现在手中。这把魔法长剑发出一记凶猛的劈斩,直接将身前的魔盘砍成了两截。这个恶魔并未防备自己受到攻击,直到身体变成两半才发出一声尖利而刺耳的尖啸声,然后燃起了黑色的火焰。这火焰转瞬就熄灭,而这个曾经是魔盘的东西现在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诡诈之主,您如果能够的话,只管把你的窜变领主召唤出来吧,我等着!”艾修鲁法特张开双手。“只有三个,就能对我造成威胁,只要有五个,我恐怕连逃跑都难!此外,诡诈之主,我做的一切符合混沌的法则,你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能得到外援,不是吗?” 脑海里是一片尴尬的沉默——艾修鲁法特能够感觉到诡诈之主的意识仍在,但是却没有说话。 “哈哈……当然你不能!”艾修鲁法特笑了起来。“还记得无语恐慌部落吗?你一直想保持着那里,好让作为你进攻南方世界的基地……诡诈之主,那些让我完成的任务之中,并没有那些纯粹的想试试我能力的考验吧?所有的考验都有第二重意义,都是你借助我的手达成的目标。这确实是很明智的顺手牵羊之计。但是,诡诈之主,你不觉得这些事情向我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了吗?让我甚至有信心站在这里拒绝你!”艾修鲁法特笑得更大声了。“如果我没弄错,诸神召唤直属麾下的恶魔也是受到距离限制的……在你们的核心统治地带召唤的能力最强,但是随着距离的延伸,这种召唤能力会变得很弱……特别是在这里,在远离你核心利益,南方人类的边境,你还有多少能力呢?” “如果你不把芯片给我,那么你要给谁?!”诡诈之主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难道你想带到南方去?你以为你能违反混沌的法则?” “不,当然不会。按照混沌的法则,我要按照出力的多少来分配战利品。”艾修鲁法特笑容消失了。“比起你来,瘟疫之父更合适得到这份战利品。” “胡说,他一开始还打算保持中立的,若非是我,他甚至根本不会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 “那是之前的事情了。”艾修鲁法特回答。“但是在加入战争之后,瘟疫之父付出的诚意可比你大得多了。他派出了最好的士兵和最忠诚的信徒参加到这场战争中来。我要说,若非瘟疫之父付出这么大的本钱,也许我们压根就不会胜利,更不会得到这块芯片!”艾修鲁法特回答道。“很快的,我想瘟疫之父就会派他的使者过来……” 话音未落,天空之中一个黑影出现。那是一只体型稍大的鸟类……不,是一只蝙蝠之类的东西。艾修鲁法特不确定这玩意是什么,但是它身上腐烂扭曲的特征清楚的说明它属于瘟疫之父。 “艾修鲁法特,别忘记你的女人!”奸奇声音再一次冷静下来。“还有你的记忆。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除了我,没人能在这两方面帮你!” “记忆?”艾修鲁法特回答。“这不重要。也许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一直过得不错,不是吗?至于星刻身上的变异……你别看她在血神手下的时候是一个冲锋陷阵的混沌领主,但是实际上,她是一个喜欢宅在家里不出门以研究魔法的宅女!哈……这点变异不算什么,至少我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说话的时候,那只奇怪的生物已经降低了飞行高度。艾修鲁法特举起芯片,打算朝着那个奇怪生物丢过去。 “等等!”奸奇似乎有点急了。“艾修鲁法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 “对,还记得那个约定吗?你用骑士的名誉起誓过的!”诡诈之主急切的说道。“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现在,我要求你把这枚戒指交给我……现在,以你发出的誓言的名义!” 艾修鲁法特笑了一下。“对不起,诡诈之主。”他说道。“我食言了。”他再次笑了一下。“我向您学的。” 艾修鲁法特将手中的芯片朝着天空的飞行生物丢去。那生物也早就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它的嘴轻轻一叼就将芯片含在嘴中,然后朝着北方飞去。 在艾修鲁法特脑海里,诡诈之主在发出愤怒的咆哮。艾修鲁法特慢慢的摘下自己手中的戒指,这枚铭刻着四神徽记,证明他混沌领主身份的戒指。啊,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得他都忘记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混沌信徒! 艾修鲁法特将戒指丢在地上,然后挥剑猛劈。这枚戒指转眼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散乱在枯草和泥土之中。 脑海里,奸奇的咆哮已经远去。艾修鲁法特转身抱起星刻,朝着白堡的方向走去。虽然那座城堡已经在望,但是步行的话,还要挺长时间的。 “艾修鲁法特……”在他怀里,星刻用虚弱的声音问。“我们回家了么?” “是的,回家了。”艾修鲁法特回答道。 他加快了脚步。 (全书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