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殊途》全集 作者:夜雨连天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楔子+第一章悼亡 震旦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这里的称谓。当然,只有那些知道天穹中除了此地尚有其他世界的人才会想到为自己的世界起一个名字。每当人们抬头仰望星空,总会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震撼。 每轮震撼之后,他们都会臆想,天穹中对着自己闪闪发亮的星辰背后,是否隐藏着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是否有同样的人在举头望天。 …… 暗红的荒原上布满了星罗棋布的剑痕,每道都深邃凌厉,不留一丝余地。空气中充斥着由于施法过度而导致的空间变形,暗淡的光线被折she成各种颜se,有种虚幻的感觉。 一柄亮若秋水的长剑映出满天星斗。 一个身穿白衣,面带白se面具的男人手持长剑,剑尖指向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老人胸口如同风箱一般抽搐着,仿佛四周的空气不够用。原本灼灼其华的双目,变得暗淡无光,他伟岸的身躯如同秋天的枯枝,临风一吹,便瑟瑟颤抖。 “你还有什么话说?”戴白面具的男人轻轻说道,声音犹如一阵不着力的青烟。 “杀了我,你也无法阻止这里的人仰望天穹!”老者似乎一下子老去了几百年,声音干涩而微弱,不过那种执着的意味却格外强烈。 一阵轻笑之后,男子用威严的调子说道:“天穹就在那里,没人会阻止蝼蚁仰望它。不过仰望它的目的,应该出于对神祇的膜拜。若非此意,那便是亵渎,就要接受神谴。” 老者嘿嘿笑了两声,又干咳了几下,吐出几口血沫子,“当真可笑之极。当我知道你们不过是一群行尸,每ri都在担忧那些黑暗中的yin影,担忧被追随者看穿,每ri都活在惶恐之中。你们想要控制一切,却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我知道这是一种病,来自你们的血脉,来自你们的骨骼,来自于你们的内心。你们只是一群可怜的人。也许今ri你能杀了我,但是我是一个ziyou的人,可以享受良辰和美景,享受天风和雨露。而你……” “够了!”男子咆哮着刺出长剑,灼人双目的剑芒仿佛令天空中的星斗都黯然失se。长剑刺入老者的胸膛,一寸,一分。鲜血,珠子一般从剑脊的血槽中涌出,老人的生命力一点一滴的流逝,仿佛一个被抽干的空壳子。 面对老人行将就木的身体,男子又恢复刚才的从容,“既然你说到了ziyou,也罢,我就让你做一个不生不死的傀儡,让你永生永世不能超脱,灵魂慢慢的溃散,最终变为一个躯壳。让你看看世界是如何臣服在我们的脚下,无论是震旦,洪古,天循或是不眠之地,天空中无数的星界中,都有对神的膜拜。作为我的侍从,你应该感到骄傲,安息。” 他纤直的手指拂在老人倔强的双眼上,那双眸子却久久不能闭上,仿佛在做最后的抗争。 …… 第一章悼亡 越州城西的白水河安静的流淌了两千多年,无声地滋养了越州城百万的黎民,每到秋天河边的芦苇就变成了金黄se,风起时,大片大片的芦花随风而舞,朵朵飞絮洒满了江面,景se蔚为壮观。 一个身着蓝袍的中年男人站立在江边的一座墓冢前,看着遮天的芦花默默不语。此人身高八尺,面如白玉,细长的眼中泪光闪动,他年纪不甚大,双鬓却有星点的白发,在这晚凉的秋天中,透着一种难掩的悲伤。蓝袍人身旁站立了一个小孩,年龄六岁上下,脸上稚气未脱,一只小手牢牢的抓着中年男人的衣角,幼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缩不已。 “云儿,给你娘亲辞别,我们该回去了。”中年男人幽幽地说道,语调中透着伤感,心神还沉浸在浓浓的思念之中。 “娘,云儿明年再来看你,明年我就能去私塾了。”小孩眼中闪烁着灵光,对他来说这每年一次的仪式并不比去私塾郑重多少,娘亲在他幼小的心中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看不清摸不到,私塾的先生倒是每天都从他家府门前经过。 此时白水河边的官道上来了两个行脚的僧人,一个面容苍老,脸上皱纹堆累,身上穿着一件土黄se的粗布僧袍,脚蹬一双牛筋底的胖头鞋,脖子上挂着三百六十颗枣子大小的念珠。另外一个是七八岁的小和尚,一脸稚气,穿着一件略显大的浅蓝se僧袍,亦步亦趋紧紧地跟在老和尚身旁。 二人似乎在讨论什么,河风将二人的只言片语吹到了中年人耳中,只听小和尚说道:“师父,徒儿常听人说,人生苦短,要经受无常之苦,想要超脱就必须修道,把每天的时间都用来修行,这样才能早ri脱离轮回,远离无常。” 老和尚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小和尚光秃秃的小脑袋上清脆的拍了一下,说道:“别整天和小道士们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见识。无常苦乐皆由心生,若心静如水,在哪里都是乐土,纵然轮回,又怕它作甚。”小和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人边说边行,不一会就来到了中年人身旁,老和尚眼睛在他身上扫过,身子却停在了他的面前。口念佛号,老僧拿出一只破旧的钵盂,说道:“施主有礼了,和尚是行脚的僧人,已经行遍青洲大陆,为的是弘扬佛法大道,为我佛化得一处庙宇和一塑金身。还望施主有财施财,无财向善,随老衲念一声佛号。” 中年人从怀中掏出十两纹银,放入老僧的钵盂之中。老和尚面带笑意的点点头,带着小和尚渐渐远去,待二人身影消失后,河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偈语: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既生遁念,缘何苦持。 早传衣钵,免生无妄。 中年人将偈语沉吟了几遍,说了声:“走”。旋即将小孩小手携起,向身后的雕花的马车行去。两名家人熟练的将车帘撩起,马车缓缓的向越州城行去。这个男人就是越州城麒麟镖局的大当家——陈长青,而他身边那个总角小儿,是其独子,陈云生。 越州城有两条大街,一个十字形将城市分割成四块,麒麟镖局就坐落于城市的西北角。紧邻大街,门楼高耸,一边一个石狮子甚是威武,这石狮是城东老石匠的得意之作,陈长青着实费了不少银两才购得。 携幼子从雕花马车中下来,由仆人迎接着进入大门,陈长青刚穿过照壁,就碰到镖局的刘管家。此人四十岁的年纪和陈长青相仿,面se却老了很多,穿着一身蓝se的棉布袍,显得非常得体。见到陈长青躬身施礼,谦恭地说道:“禀老爷,王镖头押镖回来了,在会客厅等您半天了。” 陈长青面无表情的脸上闪出些许的笑意,他没有耽搁直奔会客厅而去。一个三十多岁青年儒生从门内迎了出来,此人眉目清秀,齿白唇红,一身文质彬彬的气息。他面se带喜,隔了好远就脱口喊道:“大哥!你回来了!” 年轻文人是陈长青结拜的二弟,王勉。为人机灵、正直,武艺也不弱,是麒麟镖局的左膀右臂,这次顺利押了一趟重镖,风尘仆仆刚回来。 “二弟!让你久等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啦。”陈长青一把抱住年轻文士,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可不是,这趟镖出奇的顺利,穿州过府的更没有半点阻碍,就是有几个小毛贼觊觎镖银,看到咱们麒麟镖局的镖旗直接被吓得屁滚尿流。这次的镖银酬劳已上报账房。”王勉和陈长青携手进入客厅。 “小弟到了京城给大哥和小侄子捎了些小玩意。这套瓷器名曰八麟献瑞,出自京城青玉斋的手笔。”王勉向屋内八仙桌上指了指。 桌上放着一套瓷器,由八只瓷壶组成,各个釉se鲜亮,胎体白皙,釉下彩绘的是八只形态各异的麒麟,有的咆哮,有的低头,有的飞驰,有的嬉闹,更有一只最大的火麒麟,张牙舞爪,脚踏火球,好不威武,一看就不是俗品。瓷器旁边还摆着一些小孩玩的玉制弹珠和小人小马,各个的栩栩如生。 这时仆人已经把茶端上来了,陈长青抿了两口,略带感激的对王勉说道:“有劳贤弟费心了。这一趟要经过几个府县,虽然贤弟不说,其中辛苦自然不小。要不是你嫂子忌ri将近,定然不能让贤弟一个人前往。” “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自家兄弟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二弟此行回来,尚未回家看弟妹。” “没呢,反正都回来了,不着急。”王勉摇了摇头憨笑道。 “不着急?茶水也别喝了,你快快回家见过弟妹。我们这行过的是刀头舔血的ri子,妻儿在家中整ri担惊受怕,你归来还不去报平安,来我这作甚!明ri我俩再一醉方休!”陈长青嘴上虽然下了逐客令,心里却满怀感激,这些年若不是王勉勤恳有加,麒麟镖局也不会有今天的名头,依着他的心思,生意能够糊口即可。 王勉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那我先回去看看那个婆娘,改天咱兄弟在一醉方休。” …… 陈长青送别了王勉后,一个人回到卧室,看着墙上挂着的一柄有些发旧的宝剑呆呆出神。 “文君,又到了你的忌ri。五年了,每天我都如同在煎熬一般,我能隐去身上的灵气,隐去姓名,隐去那尘封的血脉,可是却换不回你。修者又如何?就算我修到化神,也无法唤醒冥河畔,你沉睡的魂魄。”他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杯,辛辣的气息充斥了喉咙。 “再过十ri云儿就满六岁了。今ri我遇到一个老僧,他用偈语点化于我,要我早ri将衣钵传给云儿,我怕那些人不久就要找上门来了。一会儿我就将血脉的力量封入他体内,再传他刀诀。不出十年,他必然继承我衣钵,到了那时,我散去修为,追你而去。”陈长青脸颊上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他已经不习惯哭泣了。 …… 麒麟镖局的密室中,陈长青坐在一个黄se的蒲团上,陈云生坐在对面。他并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还在沉浸在和小友们嬉戏的情景中。 陈长青左手二指立于自己的膻中气穴,口中念念有词,右手闪电般飞出,游龙一样连点陈云生周身三十二处大穴。他双目青光乍现,透视陈云生周天经脉。 此时,一道红光从陈长青天灵冒出,犹如龙吟一般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红光逐渐化形成为一头张牙舞爪的麒麟,直接奔向云生的眉心,一闪即入。陈长青不敢怠慢,双手急忙将陈云生的穴道放开,引导那股红光在儿子体内游走。 刚开始还依稀可见体内红se涌动,将血脉脏器照的一片血红,颇为诡异。慢慢地,红光逐渐稀释,没入周天一百二十八个穴道之中,尤以印堂为盛。陈云生周身上下如同点燃了一百二十八盏小灯,将密室照she的通红。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有半个时辰之久,陈云生只感觉体内热浪翻涌,五脏六腑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股股jing纯的火灵气如同江河一般在他的奇经八脉中奔走不息,将他的经脉陡然撑大了好几倍。陈云生好多次感到难以自持,要站立而起,都被陈长青强制压住,整张小脸憋得通红,下嘴唇被咬出丝丝鲜血。 要知道这孩子生于忧患,虽然其父有偌大一个家业,但是真正安稳的ri子并没有过上几天,从小xing格就坚毅刚强,整个过程竟生生的忍了过来。反观陈长青,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满面是汗,脸se苍白,背后长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显然元气大伤。 传功完毕,陈长青并没有说太多话,只是让儿子退下休息,对于他来说,修行之事来ri方长,大可慢慢学习打坐吞吐之法。陈云生现在还没有任何基础,虽然身负灵根,也需要循序渐进的修炼。陈长青并没有马上出密室,而是彻夜打坐恢复损耗的真元。 将本命法宝以真元之力封入别人体内这种损己利人的行为在修行界内并不常见。主要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种封灵奇术。当受封者和施术者之间经络,灵根属xing不对时,往往会对受封者造成很大伤害,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爆裂身亡。 所封之灵元并不是马上可以使用的,要经过受封者本身的灵元同化,过程漫长之极,很多时候更有受封者无法同化封入的法宝就寿尽人亡的情况发生。否则那么多仙派的宿老、门主在坐化之时大可将一些法宝、功法用这种方法传给弟子徒孙使得自己的门派香火延续。 第二章一趟镖 翌ri,家人飞快的跑到偏厅禀报,“王员外求见。” 陈长青这些ri子不愿见客,一则因为自己刚使用了封灵奇术,身体没有恢复;二则刚悼完亡妻,心情郁闷。但是王员外是本地的大户,当年他入世隐居于此,想要找一个营生掩饰身份,这位王员外作为乡绅,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所以不便婉拒。 王员外年纪在四十岁左右,身材微胖,穿一件绛紫se的丝绸袍子,上面隐约绣着花开富贵图案,头上戴着一顶土黄se的员外帽,满面红光,一进门就小跑几步,向陈长青作揖道:“陈总镖头,这厢有礼了。” 陈长青面带微笑应道:“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一二。” “总镖头说笑了,小老儿哪里用得上您大驾迎接,若真是那样岂不是折杀我了。”王员外满面赔笑地说道。 二人分宾主落座,仆人端上茶来,陈长青正se道:“不知王员外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王员外放下手中茶杯,说道:“陈兄有所不知,最近在下在京城的生意尚还可以,所以想要再盘下一个店铺,过些年想在那边安家,也要寻觅一所宅邸。你也知道,近些年京城的地价高的离谱,京城的分号银子不够,故而想请镖头走一趟。” 他年纪要大陈长青一些,为了表示尊敬仍然称一声陈兄。王员外说道自己在京城生意不禁面带喜se,颇有几分得意。 “哦,不知王兄要送多少银子?”陈长青问道。 王员外将手伸了过去,陈长青也将手伸过去,大袖遮挡,他感觉王员外在他手中横着划了三道,然后竖着划了一道。 “三十万两!”陈长青脑海中闪过一个数字。“但不知酬金怎么算?”一般来说保镖按照货物的价值和路程的远近不同收费,大多在十分左右,有些因为路途遥远,路上不太平,也可以收到十五分。 王员外讳莫如深的笑笑:“二十分,如何?” 陈长青愣了一下,道:“怎么,据我所知,到京城一路都是官道,不怎么难走,王兄出手也忒大方了,莫非还有其他所求不成?” 王员外苦笑道:“还真被陈兄言中了,在下还有个小小的要求,请总镖头在二十天内将镖送达,否则店铺就被别人拿下了。陈兄不知,现在京城的地皮可是寸土寸金,机会也是稍纵即逝啊。” “二十天,这恐怕太短了点,走官道就算没ri没夜也不可能到达,王兄这次真是勉为其难了。”陈长青虽然嘴上说困难,但有一丝灵光从心里闪过“王勉这次镖用了半月就完成了,看来他是走了那条捷径,这么说那条路还可以走。” 王员外苦着脸道:“在下也知道这是勉为其难,但是陈兄一定要帮兄弟一把啊。那店铺和宅子位置上佳,若被别人强了先机恐怕我就再也难以觅到如此好的位置了。要不这样,我再多出五分。陈镖头押镖多年,见多识广,一定知道什么小路捷径,这点事情一定难不倒陈兄的。” 陈长青面se迟疑了一下,把刘管家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对王员外说:“这样,王兄请先回,在下还要和兄弟商量一下,两个时辰后给你答复。” …… 一个不大的花厅中。 “大哥,还犹豫什么,三十万两,四分之一的酬劳可是七万五千两,够我们不开张一年的收入了,让小弟再跑一趟。”王勉激动地说道。 “二弟你急什么,你刚刚押镖回来还没休息几天怎能再让你去,按照规矩要去也是我去。我叫你来只想问问到京城那条小路最近可走得?”陈长青颇为体恤王勉地说道。 “最近没有听说什么匪患,我上次镖走的就是那条小路,虽然路上人少了点,但是也少了人惦记。大哥还是再让我去一次,我轻车熟路了。要不就带上小弟,我们兄弟同往。”王勉越发激动起来,面se因为争执而红润。 “不可,你留下帮我打理镖局的其他事情,此事我一个人上路就好。你通知薛老哥和韩兄弟准备一下,我带他二人就好。时间紧迫,我明ri就出发。”陈长青终于轻舒剑眉做了决定。 …… 陈长青将家里的事情稍作安排,就上路了。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内事交给刘管家,镖局的生意交给王勉打理,又能出什么事情呢。 三十万两镖银足足装了八辆大车,他带了两个大镖师和三十名趟子手浩浩荡荡奔赴京城。一行人晓行露宿,并没有走官道,而是一头扎进了越州城以北的茫茫群山之中。 越州和西凉国的didu天水郡原本离得不算远,但是被群山阻隔,只能绕道,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个月。这条小道是陈长青昔年游历之时发现的,这百万群山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危险之极,狼虫虎豹多不胜数。 陈长青是修仙之人,遁光一出,ri行千里,自然不放在心上。但世事难料,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陈长青入世已久,身上的灵气也被封藏,不敢外露半分,就是想过几天太平ri子。 出来的第三天就到了一个长满枫树的山谷,此谷人迹罕至,但是景se优美,此时正值深秋,丹枫似火,其中还夹杂这些许杏黄se的树叶,整个山谷显得姹紫嫣红甚是美丽。山间的小路被树叶厚厚的压了一层,人走在上面“咯吱吱”直响。 姓薛的老镖师,催马赶到陈长青近前,说道:“总镖头,今天恐怕无法赶到打尖的客栈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扎营。” 陈长青抬头向西边看了看,一轮红彤彤的ri头已经挂在山腰,眼看就要坠下去,他眯上双眼,放开神念仔细感觉周边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后点了头,说道:“那就劳烦薛老哥安排一下。” 薛镖师立刻下去准备,不一会镖师们就把行营搭好。这些人常年东奔西走的,夜宿荒野自然是家常便饭,搭起帐篷来驾轻就熟。薛镖师将三十个人分为四组,夜间轮流护镖,并且吩咐十几个手下去附近的树林中斩些树枝,准备埋锅造饭。 看着眼前一片忙碌,陈长青心中却无比的孤独。他立于一棵大树之下,看着眼前的景se,竟如同痴了一般。 十年前携爱妻游历时也经过这里,当年道法初成,意气风发,是修行界中令人羡煞的神仙眷侣。可眨眼间,就剩自己孤身一人,不由得一股悲怆袭来,身体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第三章红枫谷 两个时辰后,天se彻底黑了下来,一行人围着篝火天南海北的聊着,有些人手中还拿着半生不熟的烤肉大嚼不已。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时辰,篝火依然噼里啪啦的烧着,但是火边的人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七名趟子手和姓韩的镖师,他们将所有镖车组成了一个环形,各个jing神抖擞,丝毫不敢大意。 韩镖师看面前火势转微,转头对一个趟子说道:“王五,你去找些树枝来,火有点蔫了。” 王五答应了一声,转头向树林深处走去,韩镖师继续注视的四周的情况。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仍然不见王五回来,韩镖师立刻jing觉起来,行镖多年的他心思甚是缜密。也正是这点才导致他屡次立功,可以跻身麒麟镖局五大镖头之列。 “方申,贾顺你们两个去看看王五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韩镖头平时对这两个趟子手青睐有加,二人无一不是手脚麻利,嘴皮子灵活之辈。他们领命后,闪身没入黑黢黢的树林中,刚开始还能听见二人呼唤王五的声音,后来喊声就被阵阵松涛淹没了。 韩镖头坐立不安的围着篝火转着圈子,时间过去一分,他面se的焦急就转浓一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仍然不见几个人回来,他再也稳不住了,对剩下四个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如果一会我不回来,就禀报总镖头定夺。” 韩镖头在火堆中拿出一根烧的只剩下半截的粗树枝当做火把,抄起朴刀,向密林中走去。林中安静异常,唯一的响动就是韩镖头脚踩过落叶的咯吱声,偶尔也会有几声秋虫的鸣叫和野兽的嘶吼。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连月光都she不进的黑森林中如同一点萤火,仿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韩镖头并没有深入多少就发现了线索,他拨开一层密密匝匝的树叶,隐约中看到有三个人影并排蹲在一棵树下,双手抱于胸前,头深深的埋于其中,这种诡异的姿势让他看的不禁脖根发凉。然而他毕竟纵横江湖多年,见识不可谓不广,一个呼吸之后,就把内息调整均匀了,手中的朴刀握的更紧了。 他并没有出声,而是默默的接近三人。韩镖师的脚步停止在距离三人两丈远的地方,他没有冒然前进,而是从地上拾起一个土块,内力惯于手上,将土块朝中间的人掷去。分寸拿捏的很好,既不会伤人,也足够让人疼上好久。土块“啪嗒”一声击中目标,奇怪的是,中间那个人身子被击中后甚至没有一丝摇动。 韩镖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悚然,久闯江湖,他深知世界并非像世俗人眼中那么明亮和安详。在暗影密布的角落里,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鬼物和妖兽。想到这里,他心中陡然一惊,它们莫非是鬼! 有心往回走,韩镖师却心有不甘,自己纵横江湖多年,也是一身武艺,再说后边还有一干兄弟,怎地如此的胆怯。思忖再三之后,他将心一横,大步走上前去,准备用刀背拍中间的那个人。 刀背距离中间那人,一尺,一寸,一分,突然,三个人同时抬起头来,身体僵硬地朝他猛扑过来。这下将韩镖头吓的可不轻,他当即运内力于双腿,人像弹簧一般向后弹开,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拽了后面的绳子,一声清啸伴着火光冲天而起。 火光一闪而逝,韩镖头的心却再也无法轻松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三个人的脸。这绝非人脸。 三人的脸苍白而扭曲,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空空的眼眶中没有眼珠,不时向外淌着黑血,在煞白的脸上留下两行黑se痕迹。脸上尸斑堆累,好似死了很久一般,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双手长满绿se的长毛,指甲有三寸长,尖端反she着火把的光线。 从其中一个浮尸身上韩镖头发现了王五平时佩戴的玉佩,没错,眼前的三个浮尸应该是那消失的三个趟子手。 韩镖师没有迟疑,经验告诉他,此刻若是稍有不慎就会有xing命之忧。他转身飞也似的跑向镖车方向。此时,听到报jing的镖师们纷纷提兵器向树林奔来。 陈长青并没有慌乱,叮嘱七八个趟子手留下来看住镖车,以防被偷袭,自己则和众多镖师一起奔向树林,迎面正好遇到失魂落魄的韩镖头。 韩镖头一见到大家,就大呼“有,有鬼。”手指向后指去。 这让陈长青吃惊不小,能让这样一个走南闯北的镖师惊成这样,恐怕真的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他向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依然安静,远处雾气笼罩,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厚厚的落叶上留下长长一条痕迹,但是这也可能是韩镖师飞奔而回造成的,不足为奇。身后的趟子手们七嘴八舌的问着韩镖师事情经过,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就在这时,二十几丈远的镖车营地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鬼啊!”在场的诸位无不动容,陈长青大呼“别乱”,两个箭步人就跑到镖车的位置。 当他来到现场时,却发现空无一人,原本留在本地看守镖银的七八位趟子手已经不知去向了。陈长青发现地上有一丝淡淡的血痕,看来这几个人也难以幸免。镖车整齐的排列着,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人动过。 慢慢的,大家聚拢过来,韩镖师主动介绍了刚才的经过,一时间恐惧的气氛萦绕在众人心头。此时一个眼尖的伙计突然向西北角指去,“看,有火光。” 只见三点绿焰如同悬浮在空中一般,缓缓的向他们飘来。 陈长青面沉似水,气运丹田朗声说道:“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他中气浑厚,如同狮吼一般,此言一出,顿时山林回响,惊起寒鸦无数。 “啧啧啧,我是该叫你陈总镖头呢,还是该叫你长青子?”森林中回荡起一种如同鬼魅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树林中同时冒出十几个白白的影子。 陈长青脸se越发的yin沉,对着韩镖头耳语两个字“翘尾”,同时吩咐伙计们散开。韩镖师眼睛死死盯着陈长青,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绝望和不舍。 所谓翘尾就是他让伺机自寻生路,是镖行的一句暗语。保镖这门营生视镖银为生命,不到万不可解之时哪里会用到此暗语,陈长青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三点绿火已经飘到众人身前五丈处,火光来自于三个人的左手。只见这三个人面se如同死灰,眼睛都泛着碧绿的光芒,周身围绕着阵阵的黑气,身上分别裹着黑se、白se和红se的粗布长袍,脚上都没有穿鞋,浓黑的指甲有三寸来长。 “黑煞,白鬼,血饮,没想到陈某这么大的面子,能劳得三位鬼使亲自出马。”陈长青面沉似水的说道。 “谁说不是,在青洲大陆,能劳动我们三人的事情确实不多。不过,你算一个。说到这里,还真佩服你的隐忍功夫,混迹于凡人之中,真令我们花了一番心思寻找。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让我们来?”白鬼yin森森地说道。 第四章燃火的麒麟 “我一旦开始攻击,你们就四散逃命,千万不能回头。” 陈长青不容置疑的对众人言道。而镖局众人的眼光也由刚开始的惶恐不安变为决绝。这些人无一不是陈长青亲自带出来的好手,不敢说大风浪见过多少,但都不是贪生之辈,看到总镖头已做好赴死的打算,各个也慷慨起来。 黑煞冷笑一声,道:“晚了点!” 话音未落,手中火光微动,一个绿se光球向众人袭来,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几名镖师的眉毛胡须瞬间燃火。 陈长青一声厉吼,天灵迸出一道红光,凝成一把丈许长的大刀,夹杂着一股炽烈的刀风向绿火砍去。噼啪一声,将绿火一分为二,大刀直奔黑袍人而去。黑煞神念微动,唤出一柄乌黑的飞剑,飞剑四周环绕着无数黑烟,显得鬼气森森。飞剑前刺,接下麒麟斩破空一击,天空中迸出无数火星,两棵大树被震的东倒西歪。 伙计们四散奔去,树林中的十几条浮尸同时对众人发起攻击。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不停。那十条浮尸如同鬼魅,飘忽不定,游走如闪电。趟子手虽然单个武艺很弱,但平时勤加练习,所以默契有加,三两个围成团,进退攻守有序,一时间形成僵持。姓薛的镖师趁着一个空当,手起刀落砍下一具浮尸的头颅,顿时黑血涌出,尸体瘫软在一旁。 看到此景,一旁的红袍人腾身而起,如同一个大蝙蝠一般,飞向陈长青背后的众镖师。陈长青见此,灵元聚于左掌,一团黑se火焰忽地将左掌包裹。火焰虽然无法离体,但那股吞噬天地的气息却格外明显。 “玄冥黑火!”血饮脸se顿时凝重起来,面对来自幽冥的火焰,就连他这样的元婴修士也忌惮三分。 他不想和陈长青近身缠斗,一张口呼出几十团红se火球,呼啸着向陈长青打来。周围的空气陡然升高了几度,陈长青的面颊也被火焰映的通红,衣衫的下摆已经有些发干,隐隐有燃烧的迹象。 陈长青脸se一变,将左手黑火上下翻飞舞的风雨不透。当黑se火焰接触到火球之时,赤红火球顿时无声无息的被吞噬掉了,连一丝青烟也没有冒出。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要一沾到火球的,顷刻之间便化为一团灰烬。不一会,二十几个人只剩下不到五六个,韩镖师一声大吼,砍倒一具浮尸,一闪身没入树林。 一切都发生在十息之间,陈长青的顽强令一直在一旁观战的白鬼有些不爽。在三名元婴修士面前,如果还有人逃脱,那便是对他们的极大侮辱。他身体微微向前倾,一串残影直奔韩镖师。 陈长青胸中透着一股悲愤,他明白对手为何不瞬间要了自己的xing命,明白是自己连累了这些凡俗之人。想到妻子也是因此而亡,这股悲愤逐渐凝聚成一股决绝地力量。 天地之大,万物生长,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自己隐入尘世与世无争,也无法逃离如影随形一般的羁绊。想到此节,心中反而越发空明。 但见他右手双指立于膻中穴之前,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收起黑火,在虚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顷刻间,天空红云密布,云层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向他头顶聚来,周围空气渐渐燥热起来,而陈长青的身体竟然忽明忽暗的闪动起来。 “天若亡我,我便随天意而去,而你们也会变成灰烬,在秋ri中,葬送在长满红枫的山谷。” 随着陈长青低声的吟诵,他仿佛看到了六岁的儿子小跑的扑向他的怀抱,后面站着的妻子正用温柔如水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心中一切的悲苦顿时被化的无影无踪,人生本来就要轮回往复,否则天理何存! 白鬼停下脚步,眯眼看着天象自言自语道:“麒麟临凡,莫非他要召唤火麒麟不成?” 血饮和黑煞脸se也越发凝重,黑煞道:“我们一起出手将这厮拿下,不能让他唤麒麟。” 三人的身体如闪电般激she过来,白鬼祭出一个长约一尺小棍,棍身被白布缠的密密层层,白布的缝隙中,透出一丝丝黑se的气息。血饮,化身为一只大鸟,一个旋转将周身的红羽甩出,如同利箭一般she向陈长青。 可是三人到底慢了一步,一个身长十丈有余,金光四she的野兽立于陈长青头顶。这团金光太过耀眼,若非修仙之人无法对视片刻,就会被灼伤双目。 三鬼不敢怠慢,灵元聚拢于双眼。只见这头神兽头生两只角,金光灿灿,一只龙首威风凛凛,身子却如同一匹骏马,筋骨矫健,背生双翅,羽毛根根如火,周身上下火云环绕,一团煞气令人望而生畏。 陈长青双指向前指去,口中言一个去字。麒麟顿时摇头晃脑的向三鬼扑来,一声由于龙吟的咆哮震慑天地。三鬼脸se骤变,黑煞急忙咬断半个舌头,喷出一大口jing血,用右手中指蘸着血光画出一个鬼符。其他二鬼遁于黑煞身后,仿佛怕极了这麒麟神兽。 这麒麟何等的迅速,一连串刺目的火光,激到三鬼身前,大口一张将三鬼吞下,顿时一片血红se的火光升腾在半空,陈长青前方十几里之内哪里还辨得清事物,就他自己也被火光吞噬了。火光初始血红,慢慢变为牙白,再过两刻变成蓝se。 韩镖师回望身后,世界变成了一个修罗场,天地间的景物变得无比虚幻,在蒸腾的热气中扭曲翻滚。他擦干面颊上的泪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冲向茫茫的树林。 ……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渐渐转暗,火势笼罩之内一切皆无,只留下一个深达十几丈,长约十几里的大坑,坑中的土石都被融化,变成一块块黑se的琉璃。坑边漂浮着三个长约尺许的小孩,肤se分别是黑、白和赤红。他们喘着粗气,神情狼狈。 黑se婴儿一脸戾se道:“没想到长青子一上来就召唤麒麟神兽,以死相拼。早知道这样,我们也应该多加准备,直接布下一座大阵将其困死其中即可。现在反而落得肉身尽失,只剩元婴,真是狼狈啊!” 红se婴儿接口道:“若不是黑煞的邪鬼吞灵神通施展的及时,我等恐怕连元婴都无法剩下。以区区一个金丹修士之力,如何能驱使的了上古真灵?着实让人费解啊。” 白se婴儿不以为然道:“若不是你二人当ri贪功心切,在宗主那里诅咒发愿,哪里有今ri之事,害的我们这些年都在寻找这厮,耽搁了修炼不说,还落得肉身尽毁,不知要多久才能寻得到那合适的夺舍之身。” “都别互相埋怨了,好在这事情终于完结,没有活着带回长青子就等着宗主降罪”黑煞看着天空说道。 “在此之前,先寻些肉身为妙。”白鬼说完,闪身没入浓重的夜se。黑煞和血饮对望一眼,也消失不见。空荡荡的空地上没有一丝生气,就连寒鸦也不见踪影。 第五章子系中山狼 麒麟镖局内两拨人剑拔弩张,一人站在最前,须发皆张,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好几处伤口汨汨冒着鲜血,正是韩镖师。他身后站立着十七八条汉子,各个怒目横眉的看着对面。而他们对面足有二三十人之多,为首的正是王勉。 王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指着对面的人说道:“若不是陈长青,我等怎会被那鬼人盯上。当初我为了早ri回家,押镖到了枫叶谷被那鬼人要挟,若是换做你们其中一个该当如何?” “陈长青早就和他们有仇,这么多年隐藏身份,被识破也是早晚之事,到了那时我等有谁能逃得了干系,还不是个个引颈待斩。他们哪里是普通人啊,那些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现在我为大伙寻得一条出路,只要将陈长青的儿子杀了,我们就彻底安全了。那些人承诺过,不伤我等xing命。” “呸!”王勉还没说完就被韩镖头打断了。 他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烈火一样,怒骂道:“陈总镖头为了我等逃命,拼上xing命不要,百般保护,若是韩某人也像你一样贪生怕死,即便再苟活数十载又有何意思?韩某今天就是被乱刃分尸于此也要将陈少爷保护周全。” 他将陈云生交与身后的两个大汉,手中攥紧朴刀,如同杀神一般看着王勉。 陈云生乌溜溜的双眼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懵懂的内心仿佛明白了什么。平素和蔼可亲的王叔叔,此时变得极其丑陋,而那个粗犷豪迈,甚至有些粗鲁的韩叔叔在他心中反倒如同一尊屹立不倒的战神。 知道父亲永远回不来了,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此离自己而去,陈云生倔强地咬着嘴唇,丝丝鲜血从唇齿之间渗出,他浑然忘记了疼痛。多年的漂泊和父亲在自己生命中灌输的坚强令他挺拔的如同一棵小树。 “嘿嘿,那就怪不得兄弟心狠了,送他们上路。”王勉看了看天se,迫不及待地一招手,身后二三十人一拥而上,顿时麒麟镖局内混战成一团。 韩镖头逃回镖局原本想搬些救兵,正赶上王勉意图对陈云生下手,他自然义愤填膺,幸好还有一些镖师感恩于陈长青,看不惯王勉的禽兽行径,所以才形成了僵持。 韩镖头一边打着,心中一边盘算,看眼前这情况自己绝难讨到好去。对方人手多于自己这边,还要分出人来看护陈云生,纠结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他瞅了一个空当,虚晃一刀,回身夹起陈云生,几个起落就跳到镖局之外的大街上。 王勉神se骤然狠戾,叫了两个得力助手,也匆匆跃出墙外。这几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越州城外。韩镖头边跑边琢磨,自己不能一味的乱跑下去,刚才回来之路是万万不能去了,那里有几个恶鬼似的人物,说不定还会寻到镖局。 所以他一出越州城,就奔西边跑下来了。越州城之西,正是那条白水河,此河水面甚宽,水流湍急,平ri只能靠渡船通行。韩镖头夹着陈云生来到河边,看到渡船抛锚在河堤上。由于是深夜,并没有船家。他心中大喜,轻纵上渡船,将陈云生放到船舱之中,挥朴刀将铁链砍断。一手划桨,一手提刀,转眼间已经划出去十几丈远了。 这时王勉一行急匆匆地赶到了,看着湍急的河水有点眼晕。他本身水xing不佳,面对这湍急的河水哪敢冒险跳入。后边两个帮手本来有一人水xing颇佳,但是那人自付无法独力对付韩镖头,自然也不敢轻易入水追赶。 看了一会儿,王勉突然眼中寒芒一闪,右手中凭空多出几把飞镖。他内力运于手指,向远处撑船的韩镖头掷去。三道银芒一闪,就消失于黑暗之中,远处只闻的有人轻哼了一声,小船也彻底的消失在夜幕之中。王勉咬牙道:“今天便宜你们了。等明ri白天我找到船只定然不会放过尔等。” …… 陈云生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悠悠转醒过来,此时他身在一个小船之中,身边一个大汉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眼看小船停靠岸边,大汉一把将陈云生抱在身上,一个箭步跳到岸上,施展轻身的功夫向前飞奔而去。 这大汉就是昨夜救得陈云生的韩镖头,一只银se的飞镖赫然钉在他的左肩头。飞镖四周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上了些止血的丹药,飞镖并未拔出,他担心取出后会导致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 韩镖头一直狂奔了有二十多里才终因体力不支一头跌倒在一棵大树下,人事不省。陈云生虽然受了惊吓,但是并没有受伤,他努力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今年他六岁,随着父亲去过不少地方,但是眼前的这个地方却是无比陌生。四周到处都是参天的古木,荆棘遍地,野兽的粪便更是随处可见。他用小手于碰了一下倒在树下的韩镖头,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额头很烫,嘴唇发白,鲜血顺着他肩头的伤口汨汨流出。 陈云生哭了,一夜的坚韧在此刻溃败,对于只有六岁的孩童,这一切都太残酷了。他仿佛被命运的大手一下子从人生的顶点抛到了谷底。所有至亲都离他远去,一切温馨惬意的场面都如同过眼云烟,珠花碎玉般崩溃。 眼前唯一的依靠也人事不醒,他又该何去何从,天地之间仿佛布满了迷雾,难道这里就是一切的终点么。哭累了,陈云生沉沉睡去了。 梦中他似乎回到了麒麟镖局,他依然受到父亲和众位叔伯的宠爱,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才真的是一个梦。但是当他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真实的。幼小的心灵被深深的颠覆了,原本一片通灵纯白的紫府识海底部多了一丝黑线。 此时韩镖头的眼睛微微张开,满是血丝的眼中闪动着一点泪痕。 “小少爷,老夫无能,恐怕今后无法照顾你了!”韩镖头虚弱的说道,仿佛一阵山风都可以打断他似的。 “韩叔叔,你会没事的。”陈云生懂事地说道,虽然他刚刚六岁,也知道韩镖头恐怕不行了。 韩镖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即收敛笑容道:“小少爷,韩某今天要葬送在这里了。你能否活下去,全看个人造化,如若不能,就随你爹和我一起转世托生,来世我们再相聚。” “如若公子福缘深厚,幸存于世,那千万不要忘记杀害你爹的凶手,是三个鬼使,叫做黑煞,白鬼和血饮。还有,千万不要放过王勉那个贼子。陈老兄,韩某也算对得住你了...” 说道这里韩镖头咳出了两团鲜血,气息又弱了几分,他接着说道:“小少爷若是有幸逃脱此劫,请到在下的老家看看,我家就在越州城南百里的老韩庄,门前有棵老松树…” 第六章我信任你 瑟瑟秋风鼓动着陈云生的衣袍,前胸绣着的那朵小云随着衣衫摆动。他小手握着一根尖利的树枝,在满是碎石和枯枝的土地上使劲挖着。枯枝上的倒刺深深地刺入他娇柔的皮肤,手掌被划的鲜血淋漓。 使劲挖了两下,那根枝条由于用力过猛,断成两截,陈云生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一旁倒去。他急忙伸手扶住地面,之前被枝条刺伤的手掌接触到泥土,一阵令人眩晕的疼痛袭来,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从疼痛中恢复的陈云生,顾不上手上的泥土,又从一株低矮的灌木上折断一根枝条。继续在那个长宽不足半尺的小洞旁刨着土。 树上一个青衣人已经注视他很久了,此人的神念在陈云生身上扫过了不知道多少遍。青衣人面上显示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你这样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青衣人突然说道。 陈云生被吓了一跳,仰望树枝,看见一个陌生人蹲踞在那里,如同大鸟一般。今ri经历了太多事情,他已经对恐惧具有了免疫,就算遇到歹人,也无所谓了。 “我要埋了他。”声音虽然稚嫩,却格外坚定。 “他是你什么人?”青衣人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云生反问道,他虽然年幼,可跟着父亲耳读目染之下,对待陌生人保持着一分jing惕之心。 “你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埋了他。”青衣人轻松地说道。 陈云生仰头望着树上那个怪蜀黍,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六年的人生经验显然没有告诉他如何处理眼前这种事情。昨夜刚刚放生的惊变令他对于任何陌生人都格外防备。他早就忘记了青衣人的问题,转而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信任这个人? 看到男孩犹豫不决,青衣人却越发高兴,干涩的笑道:“小子,看来你身世离奇,似乎还被追杀。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帮你报仇。” 报仇?这个字眼从不曾出现在陈云生的脑海中,可自从青衣人说出这两字之后,他便一辈子也无法忘怀。仇恨如同一颗种子,在他白玉一般的识海中生根发芽。为什么父亲和自己平静的生活总是被人打破,没有来由的追杀和逃亡,令这个孩子心中一直缺乏安全感。 “我相信你。”陈云生声音虽小,却格外坚定,在瑟瑟的冷风中,他幼小的身体显得格外单薄,像一只瘦小的鹌鹑。 青衣人从树上忽的跳落下来,犹如一只大鸟一般。陈云生抬起头直视青衣人双眸,此人身长八尺,脸se苍白,身上瘦骨嶙峋,一对眸子jing光闪闪,嘴角微微上翘,鼻挺口方,年龄在四旬左右,和他的父亲年纪相仿。 青衣人没有说话,左手结了一个怪异的法诀,向地面伸去,掌缘刚刚接触地面,大地就突然凹下去一大块,足有七八尺深,他右手凭空一抓,韩镖师的尸体就缓缓的飘入大坑之中。青衣人一脚跺去,坑边的泥土簌簌落下,将整个坑填了个严严实实。 转身面对陈云生,青衣人认真地说道:“我叫飞云子,你呢?” “陈云生。”男孩稍微有些木讷地答道。 飞云子纵声长啸,啸声悠远而高亢,四周的落叶随着他的啸声如雪花般飘飞。 “遇云得生,好一个陈云生!”青衣人嘶哑着吼道。 陈云生并不知道他为何发狂,圆睁双眼,出神地看着他。 飞云子揉了揉孩童的头发,说道:“我师父曾经告诉我,此生遇云得生,没想到一语成谶。你可愿意拜在我的门下?” 面对如此直接的邀约,陈云生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概念地问道:“跟你学本事,可报的了仇?” 飞云子骄傲地望着远方的群山,笔直的身体如同一颗青松,他沉声道:“报仇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不过,你若跟着我,ri后一定会将那些欺负你的人踩在脚下。” “我愿意。” …… 当陈云生睁开眼之时,他已经立于众山之巅了。远山被白云笼罩,忽隐忽现,阳光不时地穿过云层,折she出七彩光晕。自己站立之地常年云雾氤氲,百花丛生,山泉流淌,哪里又似人间的景se。 原来陈云生被飞云子夹着,腾云驾雾一般竟然飞到了一座绝高山峰之巅。就在山顶之上赫然有一座山洞。洞门旁边苍松翠柏环绕,灵气盎然。陈云生大口呼吸着jing纯的灵气,只觉得jing神也不似刚才那样萎靡。 随飞云子步入石洞,陈云生发现洞内有三个石室,墙上有利刃切割的痕迹。飞云子大喇喇指着一间小一些的石洞说道:“那个房间给你,ri后在其中修行。” 陈云生发现洞内设施极其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发白的蒲团,摸着湿漉漉的墙壁,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 飞云子将陈云生安置下来后,就又出去了,不足半ri,他就带着一些粮食谷物回来,还有盐巴,被褥,和锅碗瓢盆之类。他将被褥铺到陈云生石室的床上,然后又施展神通将山门之后的几亩林地开辟成田地,洒下谷物种子,这一ri才算过去。 第二天,飞云子又出去了半ri,回来时,从其一个简单的小布袋内倒出了三头山猪。一边观看的陈云生眼睛发直,心中疑问重重,“这么小的布袋为什么可以装下三头山猪?” 飞云子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暗自发笑,不待他发问便答道:“没见过此物是。这个袋子叫做乾坤袋,是一件空间类法器,名字中虽然有乾坤二字,可实际上只能够存放一个水缸大小的空间。所以很多人直呼其为储物袋,此物是修行者必备之物,就赠与你。”说罢便大大方方的将那个有些古旧的小布袋递给陈云生。 陈云生将小布袋接过来仔细端详。这个布袋只有巴掌大小,布se发黄,显然已经用了很久了,袋口自然闭合,翻来覆去,找不到丝毫缝隙,如同一块布做成的。 他对这位准师父的慷慨格外感动,直到多年之后,陈云生发现这种极其神奇的袋子在修者的市坊中只需要十块下品灵石就可购得时,才对师父当ri的寒酸摇头不已。 飞云子不再和他交谈,而是将山猪扒皮去骨,用盐巴腌上,放在门外的树林中熏烤。他苦笑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仗剑天涯,纵横了一辈子,到最后反而做起杀猪屠狗的勾当,情何以堪!” 第七章拜师 月轮高挂,寒意渐起。 飞云子将陈云生叫到面前,正se说道:“陈云生听好,今天你就正式地拜入我门下,也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本师门的渊源。”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无比的骄傲。 “为师师从天旭老人,而他老人家是天玄门的第三代弟子。这样算来,你是第五代弟子。门下有七个弟子,我排行老七,道号飞云子。” 不知为何,飞云子说起自己的门派之时,初时无比骄傲,后来表情转化为沉痛。空气透着一股哀婉的调调。 “拜见师父。”陈云生做出有人曾经教过他的拜见学堂先生的礼仪。 看了看这个后背微弓起,双手作揖的行礼,飞云子打皱其眉,呵斥道:“谁教你这种凡夫俗礼。在我这里,见到师父要磕头。” 陈云生一愣,想了一会儿,双膝重重跪倒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复又站立起来。飞云子这时脸上才泛出一些笑意。 对飞云子所言之事,陈云生多半都不清楚。师门和渊源都不重要,关键是他又有了依靠。没有什么比强有力的手臂更能让一个小童安心。 “从明ri开始,太阳初升之时,传你轻身健体的法门。正当午时,教你一些基本功。月轮初上之时,修习我门的吐纳功法。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入道一事并不能强求,需要自行感悟这天地的法门。” 飞云子拿出一本厚厚的红皮书,翻开古旧的书皮,受持一支枯枝,开始教陈云生读书识字。他所教授的并非普通的凡间文字,而是在修真界内使用的古篆文。当然普通凡间文字也捎带的教上一些,否则ri后入红尘积累外功之时,就要做睁眼瞎了。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陈云生一夜水米不进,感到实在饥饿难当,不禁摸了摸肚子。飞云子见状,放下厚书,从洞内拿出一块腊肉。用刀子割开,找来一口锅釜,注入清水,放入腊肉,架在火堆上加热。不一会一阵阵扑鼻的肉香传来,令陈云生食指大动。 他巴巴的看着锅内翻滚的腊肉,口水已经无法抑制,从嘴角沁出。腊肉快熟之际,飞云子从洞外摘来几捧鲜蘑,放入锅中,顿时肉香伴着蘑菇的清香充盈在石洞之中。 又过不多时,一锅鲜蘑腊肉汤做好了,飞云子拿过一个粗瓷碗,满满了乘了一碗,递给一旁饿得双眼发绿的陈云生。 晚上飞云子并没有传授陈云生心法道诀,他感到这个孩子太累了,这两天定然受了不少苦,修道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不在乎多耽搁一天。陈云生回屋睡下之后,他开始做自己的功课,打坐、吐纳是他每ri必做之功,几百年下来,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 可是法诀还没有运行一个小周天,一个弱小的身影就呆呆的站在石室门口,飞云子看着陈云生憔悴的小脸,说道:“你不去休息,站着作甚?” “我……我做恶梦了。”陈云生嚅嗫道。 …… 看着床上沉沉入睡的陈云生,飞云子心中一阵唏嘘,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总角之童。 …… “何为道,道便是天地运行的规则,所谓道法自然便是这个道理。修行的目的便是要明晰天地之道,感悟天地之道,为我所用。大道就在眼前,只是我们的双眼被凡尘俗世所蒙蔽,看不清楚罢了。” “云生,你看洞外那颗老松生得如同一把大伞,殊不知这种结构更利于承受冬天的冰雪,而不至于将松枝压断,更利于在大风中不被折断,所以松枝的结构就是顺应天地之道的表现。” “天地之间有生生不息的元气,是一些细微的颗粒。我们看不到,却能感知到。这就是修道之人所谓的灵气。修道者以身体为炉鼎,将天地之气纳于体内,可以凭借自己感知天地的规律,进而化腐朽为神奇,驱动天地之道。你不妨闭上眼睛感知一下,看看能不能感知到天地之间的气息?”飞云子食指按住陈云生的后背,渡过一丝灵元。 陈云生感到四肢百骸被一股气流带动着,向一个方向运转。他眯起眼睛,努力冥想着天地之间的飞花落叶,ri沉月升。 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睛,怯生生地说道:“我感觉到了。天地之间的气息并不均匀,和昨晚吃的那碗腊肉蘑菇烫一样。腊肉咸,蘑菇淡,汤却不咸不淡。” “这个比喻很妙。”飞云子冷峻的脸上闪出一丝笑容,接着说道:“为师这有一本敛气诀,是一门可深可浅的练气法门。说它深是因为这本法诀一直可以助你凝结元婴,说它浅是因为初入仙门的修行者即可修炼,只要具有金灵根即可。” 陈云生从飞云子手中接过一本黄se书皮的旧书,区区几十页,加起来也就几万字,他年纪还小,认不得字,飞云子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教他。 几ri过去,陈云生的敛气诀练已经有模有样了。对不需要飞云子渡灵元,他便可以感到天地之间的灵气。自此之后,他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陌生起来。闭上眼,脑海中会根据灵气的浓淡程度,呈现出一副明暗乡间的光影世界。飞云子把这个世界叫做识海。 一个月之后。 陈云生随着一缕朝霞,吐纳完毕,起身面见飞云子。发现师父身旁放着一柄歪歪扭扭的竹刀,个头很短,很像在家里时的玩具。 飞云子抄起竹刀,带着陈云生来到洞外。迎着凌冽的暮秋之风,两人来到山崖之前。指着一块突起的岩石,飞云子说道:“今ri教你刀法。” 他手握竹刀,眼光凝炼,骤然发力。竹刀劈风而去,如同切豆腐一样,深深没入岩石。轻轻将竹刀取出,丢给一旁目瞪口呆的陈云生,飞云子大喇喇地说道:“每ri过午来此地练刀。什么时候和我一样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我要闭关一段时ri。” 陈云生拾起竹刀,看到刀尖虽然不锋利,可丝毫没有变钝。他有摸了摸岩石上的刀痕,蹙眉说道:“竹刀怎么能刺入山石?请师父指教。” 飞云子指着陈云生的丹田说道:“敛气诀的妙用要靠自己去顿悟,我若道破便少了一层磨练,反而不妙。”说罢也不理陈云生是否明白,大袖一挥,隐入山洞之内。 陈云生只感到天空无比辽阔,可山巅上的自己却格外孤独。原以为拜师之后会多一种温暖,可飞云子老竹一般弥辣坚韧的xing格,却令这个孩童颇为感伤。 他握住手中的竹刀,用力向山壁刺去。那道坚硬的屏障将他刺出的力道尽数返回,一阵轻微的骨骼摩擦声,陈云生感到手腕有些酸痛。 坚韧如同一种病毒,流淌在这个孩子的血液之中,这是一柄双刃剑,带来无上好处的同时,也常常陷他于危险的境地。 月光清淡,陈云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山洞。用左手抚摸着chao湿的洞壁回到自己的洞穴,安静地躺在石床之上。右手从指节到手腕,就连膀臂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坚韧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今ri他一共刺出一千刀,每刀都用尽全力。 第八章进境 敛气诀的进展比竹刀上进展更令陈云生欣喜。他没想到,每ri的孤独冷寂对于修为来说是绝佳的辅助手段,他可以心无旁骛,苦心孤诣。 原本细弱游丝的灵元,变得格外活泼。随着他的意念可以流走于各处经脉之中,除了奇经八脉。他隐隐感到自己奇经八脉中蕴含着一股火热,令那丝灵元望而却步。 每次完成一个小周天的吐纳,右手的疼痛感就减轻一份,抚摸了一下肿胀的右臂,想了想下午将要进行的痛苦修炼,陈云生不禁皱了皱眉。 师父已经闭关三个月有余,可自己却丝毫没有进境,想到这里,陈云生心中变得火急火燎。虽然是六岁孩童,可他的内心却格外的成熟。相信任谁也无法在经历如此巨变之后,还能保持孩童的天真烂漫。 石壁前,陈云生已经准备好下一轮的冲刺,三个月里,他几乎尝试了所有劈斩的方法。侧斩,横劈,直刺,反身刺。常年目睹镖局的叔伯们粗犷而直接的武技,陈云生自然而言掌握了一些。历练三个月,虽然没有刺入石壁,可这些基本的劈刺手段却演练的无比纯熟。 手轻轻抬起,不觉间有一丝颤抖,体内那丝灵元轻盈的流淌到右手。陈云生jing神高度集中,浑然没注意这看似正常的变化。他身体如风飞奔,借助前冲的力道,狠狠刺出竹刀。 体内那丝灵元仿佛看到看到猎物的灵蛇,骤然昂头发力,竹刀入墙一分。石屑溅在陈云生脸上,生疼的感觉和巨大的喜悦同时袭来,令他一阵眩晕。 “成功了!?”虽然只刺入短短一分,但这是新的开始。回想当ri飞云子yu说还休的态度,以及他指向自己丹田的手势,陈云生有些后悔,为何不能早早悟到师父的意思。 “看来敛气诀才是关键。” 陈云生头也不回地来到山洞之内,开始自己的苦修。每ri除了吃饭和偶尔小憩之外,全部时间都用来修炼敛气诀。体内的灵元每ri都在增长,从一丝到一线,从一线到一条小指宽的细流。 每当他有所感悟,总会持刀站在山壁之前。山壁上留下的刀痕一次比一次更深,可两次之间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此时最深的刀痕已经能没石一半,再想入石一分都变得极为困难,陈云生已经有两个月没有站在石壁前了。 转眼间秋去冬来,他已经在山上渡过一年光景。飞云子的洞穴内没有一点声音,有时候陈云生甚至怀疑师父是否已经死了。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使劲摇头,打消这种极不靠谱的想法。 一ri,他突感体内的灵元有些异动,越发的不受控制,有种呼之yu出的冲动。压制这种念头,陈云生收敛心神,运转敛气诀,可身子当即进入物我两我的境地。可没过多久,那丝灵元又变得躁动起来,在体内四处流走,不再像平时那样听从念力的支配。 陈云生感到体内除了奇经八脉之外,所有经脉都在被灵元冲击的高速震动起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有些惶恐。有心去找师父,但想起当ri飞云子留下的话,陈云生又倔强地止步于洞前。 那股灵元速度越来越快,所有经脉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原本十分不明显的细小脉络此时也崭露头角。很多看似不通的经脉被喷薄的灵元重开,陈云生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不再可以压制这种变化,顺着灵元的势头,默默感受这一刻所引发的变化。 一个时辰之后,陈云生缓缓睁开双目,眼中充满平和,浑然没有刚才的焦急。体内的灵元恢复了平静,安静的如同无波的小河。那些经脉经过重新组合,变得简洁而粗大,识海变得空明,世间万物都充满了不可明说的道理。 只是这种美妙稍纵即逝,陈云生又回到了现实,他默默提起竹刀,走到山壁前。提刀,劈刺,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如行云流水。竹刀没入石壁,只剩下露在外面的短短一截刀柄。 陈云生脸上洋溢出少年人特有的笑容。提刀来到石洞,步入旁边那间满是尘土的石室。飞云子安静地坐在一个发白的蒲团之上。眼角眉梢尽是安详之意,尘土覆盖在他的身上,却丝毫没有脏的感觉。 陈云生安静地跪在地上,将竹刀放在师父脚下。 过了许久,飞云子仍然保持这个姿势,浑然没有转醒的迹象。陈云生有些捺不住,心中那个念头再次蠢蠢yu动。他顾不上礼节,站起身来,凑到飞云子的面前。他从没有如此接近过师父。 伸出二指,探在飞云子的鼻息之下,十息之后,陈云生脸se苍白,飞云子已然没有呼吸。 还没等他内心的悲伤发酵,一双寒星般的目光骤然张开,飞云子蹙眉骂道:“臭小子,以为我死了是。” 陈云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搞的颇为狼狈,急忙跳下云床,重新跪在地上。 飞云子不乐地说道:“这叫龟息,等你修为够了,自然就会明白。” 他又看了看地上放着的竹刀,更加不悦地说道:“刺入山壁竟然需要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看到我高估你了。起来。” 陈云生站起身来,安静地站在飞云子身旁。 只听道人说道:“从今天起,你到了练气中期。拿这把刀去那座山顶有雪的峰巅,取一株水晶灵芝。我肚子有点饿了。” 陈云生被师父一串无厘头的要求弄得有点晕,自从他上山以来,从来没见师父吃过一顿饭,怎么闭关之后竟然会肚子饿。虽然他很想问一问原因,并且想了解一下练气中期是什么境界。可本xing中的聪慧令他默默拾起竹刀,退出山洞。看样子,自己的努力并不为师父认可,多说只能惹来更多的责骂。 他并不害怕责骂,只是不愿惹令飞云子那原本就已经够苍白的脸因为怒气更加苍白。 来到一块巨石之上,陈云生瞭望四周,只见群山之间赫然有一座雪峰卓然而立。这座山峰并不比自己做在的凌云峰高多少,可山顶却有一层银白的冰雪。目测一下两山之间的距离,陈云生不由得心中发寒。 虽然一年之中他的身体长高不少,可毕竟是一个不满八岁的孩子。咬了咬牙,陈云生回洞拿起一块肉干,塞入怀中,将脚下的绑腿紧了紧,身子一闪,没入满天的云雾之中。 第九章山熊 一年的修行,陈云生已经学会很多事情。将灵元运于双腿,双腿会格外有力,弹跳力也好了很多。再加上一年中磨练的轻身功夫,在树间跳跃,灵活如猿猴一般。 凌云峰虽然很高,但是陈云生只花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平地。一片无边无际的密集树林将阳光阻挡的严严实实。冬天的气息已经很重了,由于此地是谷底,寒气并不甚重,很多树木上还挂着青青的叶子。 凌云峰距离那座雪峰之间的直线距离有五十里,踏着密集的枝杈,陈云生飞快的向前跳去,前方的雪峰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虽然年纪幼小,可人类对高山的那种仰止,都是一样的。 山脚之下仰望高峰,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座高峰犹如一根笔直的尖刀,突入云天。陈云生手持竹刀,狠狠刺入山石的缝隙之中,一阵石屑飞溅,他双臂较力,身子向上纵了两丈。 凌空再次刺出竹刀,身子悬在半空之中,双脚点了一下石壁间的缝隙,他再次向上冲了两丈。如果整座雪峰都是如此,就算陈云生已经到了练气中期,也无法攀到山顶。山势从一百丈以上就变得舒缓了一些。 踏在一块略微平缓的岩石之上,陈云生渐渐感到师父让自己刺山壁,是有意为之。就是这一刻,令他能够轻易登上这高达百丈直上直下的山岩。 看了看由于奋力攀登而划破的外衣,这件薄棉袍还是他上山之时所穿,现在看来不仅破旧不堪,大小也不太合适了。陈云生沿着一条崎岖的小径一路向上,四周的树木越发稀疏,光秃秃的枝丫昭示着冬ri的萧条。 一年之中的山洞生活,令陈云生对于山林已不再恐惧。体内那道灵元,对于抵抗山间的寒气也别有一番用途。 穿过一道细窄的山缝,陈云生突然停下脚步。修士得天独厚的敏感令他感到四周危机四伏。慢慢地蹲下身子,他仔细看着前方的密林,那柄竹刀握得更紧了。不多时,树林中一阵浑厚的震动传来,一只巨大的山熊慢悠悠爬了出来。 冬ri之中还在活动的山熊十分少,可是那些尚未冬眠的熊一定是饥饿难耐的。山熊的鼻子异常灵敏,感到身前十丈处有一个看似弱小的生命,便有些迫不及待。以它的食量,陈云生恐怕只能令它稍稍裹腹而已。 山熊巨大的身体挡住了上山的唯一一条路,陈云生没有选择。第一次面对这么巨大的野兽,他内心充满了不安。脑海中拼命回想着当年镖局之中的叔伯之间是如何切磋武技的。 巨熊耐心耗尽,咆哮一声,巨大的身体如山一般扑向陈云生。任谁也无法相信,一个七岁的孩童在面对如此凶猛的冲击之时,竟然安静的如同一座山峰。只有从死亡的边缘逃生的人,才真正会有这种山崩于前而不变se的坚韧。 巨熊锋利的獠牙已经迎入陈云生的眼帘,眼看着那只巨大的熊掌已然拍下,带着一股野兽身上特有的腥味。陈云生双腿前蹬,身子如箭一般冲向巨熊。这一下显然是山熊没有想到的。 熊掌狠狠地拍在泥土上,留下五道深利的爪痕。 陈云生前冲的同时刺出竹刀,这个动作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简单而有力。竹刀没入巨熊的肚腹,还没等疼痛传导到山熊的脑中,陈云生抓着山熊的皮毛跳到熊背上。竹刀从腹下一直划到身侧,最后被他拔出。 小小的身躯站到巨熊的后背,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有冲击力。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对付这种庞然大物,如若不险中取胜,恐怕自己会葬送在熊爪之下。 剧痛令山熊有些眩晕,它咆哮着,身体死命想一旁撞去,登时撞到两颗大松树。新鲜的木屑从断裂之处溅出,陈云生站立不稳,摔下熊背。右手依然紧紧握刀,血红的刀身和拳头,和四周的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疼痛令巨熊发狂,看到陈云生的身影,当即一掌拍去。速度和力量都是十成十的,陈云生忍着胸腹之间由于震动造成了不适,飞快想一旁掠去。不过终究慢了一些,被熊掌尖锐的爪间扫中后背。 棉衣破碎,棉絮横飞,其中夹杂着一星半点的血红。他感到身后火辣辣的疼痛,一股热流流出,后背有种黏黏的感觉。 忍着后背的疼痛,陈云生连滚带爬冲向那条兽道。他太弱小了,很容易死在一只发狂的野兽,狂轰乱炸的撕咬之下。 山熊身上那道伤口过于巨大,每当它动一下身子,鲜血便如泉涌。内脏更是流个不停,一声声绝望的哭号响彻雪峰。陈云生心中有些不忍,没有再回头,飞快地向山顶跑去。 后背三道伤口在低温的情况下已经凝结,棉袍和他的皮肤冻结在一起,动作稍大,便会扯到伤口,钻心的疼痛不时刺激着陈云生的神经。 千丈的山峰攀到顶峰谈何容易,虽然山势并非直上直下,可陈云生一番激斗,身体又受了伤,加上年纪幼小。到了最后变得举步维艰,大腿的肌肉传来阵阵酸痛。砍了一段树枝,陈云生支撑着向最后一段山路发起冲击。 他不知道最后那一百丈是怎么走上来的,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到处都是荆棘,脚上的粗布鞋早就磨的不像样了,腿上遍布荆棘剐出的伤痕。好在山顶积雪很厚,不是很滑,若是凝成冰凌,他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来到山巅,回望凌云峰,似在雾中一般,时隐时现。 不同于凌云峰,这座雪峰之巅面积很大,如同一个巨大的平台,厚厚的白雪将一切覆盖。偶有几颗松树,树枝也都被白雪压的变形。看到这样的情景,陈云生的沮丧可想而知,他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让他来这里寻什么水晶灵芝,厚厚积雪笼罩,就算有灵芝也根本寻不到,一种被戏弄的感觉突然萦绕于胸。 又走了一段,体力极尽透支,陈云生找了一处躲避风雪的地方,拿出肉干,慢慢啃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渐渐有了些jing神,开始仔细探索这个方圆里许的雪峰之巅。 仔细看下来,这里并非完全水平,有不少白se的凸起,如同山包一样的。一个巨大的凸起上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洞旁有一片空地,地上一点白雪都没有。借着不甚明亮的ri光,可以看到,空地中心有一抹淡淡幽蓝。 直觉告诉陈云生,那就是水晶灵芝。 第十章生死对峙 人在绝望和兴奋的状态下,对四周的感悟会变得模糊不清,陈云生自然不能免俗。还没等他来到那株蓝se的灵芝前面,一阵犀利的咆哮声令他止步以三丈之外。 洞中跑出一只巨大的白狼,嘴唇微微上翻,露出犀利的白牙,jing告陈云生不许在靠近。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云生有些心惊肉跳。他驻足平复内心的悸动,仔细看着白狼的双目,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面对巨熊积累的经验令陈云生变得自信。眼看灵芝就在眼前,岂能无功而返。手中的竹刀被他收在背后,这招也是平ri耳读目染所得。能够克敌的利器,往往不会轻易拿出示人就是这个道理。 白狼注意到陈云生右手上凝固的血迹,以及少年身上露出的杀气,一时竟然不敢发起攻击。它逐渐放低身体,将肌肉的消耗降到最小,双眸盯着陈云生,仿佛随时都可以发动致命一击。 陈云生身体压倒最低,灵元汇于双腿和右手,竹刀隐于手臂内侧,准备发动雷霆一击。正在这时,洞中传来一阵竜窣声,一只白毛小狼从洞内蹒跚而出,看样子刚下生不久,凑到白狼的腹部寻找ru*头。 这一幕令陈云生原本紧绷的双腿变得柔和起来,他杀意骤减,看到小狼眼中那抹无害的柔光,他怎么也动不了杀心。身体放低,双臂弯曲于胸前,陈云生匍匐在雪地中。 就这样一狼一人对峙了一个时辰。天se逐渐转暗,早升的星辰在太阳还没落下之时,已然临于天际,和冰冷的残阳交相辉映。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风更加疾了。陈云生不知道雪花是风吹起地上的积雪,还是天上落下的新雪,落在他后背的伤口处,一阵冰寒袭来。 体内那道灵元仿佛被极寒的天气冻结,变得迟缓生涩。反倒是奇经中的火气格外的活跃,借助那一丝一毫的灼热,陈云生的神智保持清醒。 也不知过了多就,雪花在他身上积累了厚厚一层,他也变成了雪峰之巅的一处凸起,而对面的白狼,双目中的戾气丝毫不减。 此时,陈云生尚有暴起杀狼的力气,他知道再过一刻,恐怕连这丝力气都消耗在着无穷无尽的冰寒之中了。不过刚才小狼吃nai的画面深深的印在他的心中,如果自己杀了白狼,那小狼势必孤苦,早晚会葬送在雪峰之巅,和自己的经历又何其相似。他知道亲人离自己远去的感觉,自然无法刺出那一刀。 远处幽暗的世界里,一棵高大的雪松之上,飞云子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从陈云生杀熊到和白狼对峙,他都在一旁,明白这种历练对于他是多么重要。时至今ri,飞云子才真真正正的将陈云生当做自己的弟子。 他一辈子没有传人,就是因为收徒的要求太高。当ri看到陈云生天灵根的资质,以及一语成谶的名字,他犹有不信。直至今ri,看到陈云生的心境竟然到了如斯的境地,他不由得心花怒放。 无奈他冷峻的脸颊实在已经不适合表达任何过分喜悦的表情,若此时陈云生在他师父面前,一定能看到飞云子脸部肌肉由于高兴而变得有些诡异。 “一流的灵根,超一流的心境。师兄,就算你有七名弟子和百名徒孙又如何,无非是一群庸俗之辈,不堪大用。”飞云子内心暗爽不已。 陈云生感到生命的气息逐渐流逝。他已然入道,对于生命和天道有了模模糊糊的认识。原本微热的身体变得有些发凉。右手由于紧握竹刀,变得更加僵硬,他甚至怀疑,此刻对面的白狼如果冲上来,自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他不知道,长时间的对峙也消耗了白狼大量的体力,若非护犊天xing,它早就不和陈云生死磕了。 斗转星移,天光放亮,太阳透过云层,斜she在积雪上,激起一阵炫目的白光。奇经中的那点火热令他感到自己还活着,而对面的白狼甚至连头都耷拉下来。在生命即将耗尽的最后一刻,白狼站起身来,蹒跚的回转山洞。 它决定以退步放弃这场毫无意义,却事关生死的对峙。陈云生如蒙大赦,轻轻叹了口气,当他想要起身的时候,发现问题来了。四肢真是僵硬到了极点,那条灵元河流近乎凝固,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 脑中一点信念支撑起他柔弱的身体,向着前方那点微蓝前进。一步,两步,三步,不到五丈的距离,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就在即将碰到那株幽蓝的植物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陈云生人事不省。 白狼此时从洞中出来,不知吃过什么东西,它唇边还带着一丝鲜血。看了一眼陈云生发硬的身体,它打了一个响鼻,仿佛在向一个坚韧的对手致敬,然后回转洞中再也不出。 飞云子扔掉扣在手中的一粒石子,轻飘飘来到陈云生的身前,抱起自己的宝贝徒弟,将那根灵芝野蛮的拔起,化作一团流光消失在天际。 …… 陈云生幽幽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山洞中,洞内有一堆篝火,跳动的火焰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动。身边放了一身粗布棉袍和一双牛筋底棉鞋,干净且干爽。 火堆上支起一口锅,里面不知道炖的什么,味道极其鲜美。飞云子递过来一个硕大瓷碗,里面有肉和蘑菇,还有一种墨se的物体。接过瓷碗,陈云生对飞云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徒弟无能。” 飞云子老气横秋地说道:“知道无能就要好好修炼,吃下这碗早点休息,明ri随我练刀。” 对于自己这位师父,陈云生第一次有了一种高大的正面印象。不过这种印象随着他修炼的加深,变得模模糊糊,取而代之的是惫懒,不着调,或是其他负面的词汇。 当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原本可以更好的激发敛气诀,使用一种叫做天玄霸气的功法,直接秒掉那只熊,更气的是,找飞云子理论。得到的答案却狗血之极,“受伤也是一种修行。”而纵观整个青洲大陆,只有那一小撮佛门的苦行僧才会持有这种自虐的论调。 多年之后,陈云生在和自己jing通药理的徒弟对话之时,才知道当年吃的是什么东西,以及这样浪费宝贵的灵物是多么暴殄天物。飞云子竟然将三千年生的水晶灵芝直接炖了。要知道,此物在市坊至少能换来一百种增进修为的丹药,而其中任意一种都比这种粗暴的吃法对身体有益一百倍。 第十一章传道 阳光洒落在凌云峰的山巅。 自从陈云生经过了飞云子所谓的试炼,他对于陈云生的态度明显不同,并传了陈云生一套刀诀,名曰凤鸣。 凤鸣刀诀共有六十四式,每式又能拆成八式,可谓繁杂之极。飞云子此时体现出一个老师应有的素质,每招事必躬亲。而凤鸣刀诀威力着实惊人,此后一月之内,凌云峰的山巅都笼罩在风雷之中。 当然陈云生现在施展出的样子要相去很远,并且足足花了半年时光才将凤鸣刀诀的招式记下,并将其中较简单的招式推衍成形。 飞云子并没有传授陈云生新的刀诀,而是让他重复演练凤鸣刀诀,从中体悟出属于自己的刀意。只有这样才算真正的将这门功法融入自己的血脉之中。这个过程奇慢无比,足足花了陈云生三年时间。 敛气诀上的修行也丝毫没有放松,陈云生突破了练气中境,到了练气后期。对于不了解修仙界的陈云生而言,丝毫不知自己的进境有多快。而对于江湖老油条的飞云子而言,以他惫懒的xing格,也不愿告诉徒弟,他是多么优秀,竟然在三年之内连破两境。 这ri,陈云生练完凤鸣刀法,收功之后去拜见师父。飞云子正在洞内吐纳修行,陈云生老实在一边等候,没有打扰。一顿饭的功夫,飞云子收功,大眼皮一撩,说道:“你随我修炼已有多少时ri了?” “已经在这里过了五个冬天。”陈云生答道。 “已经五载了,修行无ri月。五年苦修,你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什么?”飞云子突然抛出一个令陈云生无比诧异的问题。 思忖了一会,他慢慢答道:“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灵,心中越来越清明。似乎世界都变得透明起来。只要凝聚jing神,就可以感知到洞外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识海中明暗的光影清晰可见。有时候会突然思索到一些奇怪的问题,例如,生为何来?死为何去?至于失去的东西…….” 陈云生顿了一下,“我过早经历生死,失去了年少的不更事。” “你可知道,这五年之中,我从不向你介绍修仙界的种种,所谓何故?”飞云子捻须说道,对于陈云生之前的答案不置可否。 “不知道,师父自然有师父的道理。” 嘴上这么说,陈云生心中却腹诽不断。五年之中,每当他昂起探求的小脑瓜,迎来的不是冷嘲便是一番来由的打击。可以说,在隐忍功夫上,陈云生已经高过那些在俗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他可以将彻底无视飞云子鄙夷的目光,将飞云子的话当做空气。 “我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关于修,是一个不可说的事情。比如当ri让你去刺山壁,如果第一天就告诉你如何运用灵元,虽然你的进境是快了一些,但是丧失了对山壁坚硬的体悟。丧失了对灵元作用的体悟。最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锤炼心境的机会。” “当年我师兄曾说过,修行,修行,修的是见识。我却不认为那个糟老头说的正确。修行,修的是心境,修的是历练,修的是将死不死,修的是在绝望中求生。只有经历生死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只有经历绝望的人,才有无比的勇气和决心。现在你明白我为何故你在你修炼的过程中设置重重阻碍了。”飞云子以他固有的老成调调说着。 陈云生点了点头,他并非顽劣的少年,经过那么多事情,他的心境早就变得坚韧异常。对于师父的话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方式,关于修行的道理,他虽然不能完全同意飞云子所言,但至少大部分都是接受的。 “既然你道心已成,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修行界的常识了。所谓修行,亦即是世俗人口中的修仙,是将天地之气融于自身,聚少成多,聚粗取jing的一种手段。由于可以驱使天地之间的能量,所以修仙者凭空多出许多莫大的法力。” “在修仙的过程中,会有很多劫难和关口。比如,你现在处于练气期,也就是修者的最底层。之后依次是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等等。越往后,修仙之路会越发的困难,到时候不只是内功需要修炼,还要积累外功。” “而境界越高,越能体会天地变化之理,也就是天道。我辈修仙多有误区,认为修仙只为长生,谬矣!修仙是为了明天道,晓天理。如果哪ri为师能明晰了天道之玄妙,哪怕让我马上死去,也丝毫不会犹豫,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飞云子眼光灼灼,似乎对于天道有无限的向往。最后两句其实是对于他自己而言的,并没有期待陈云生能够明白。他自忖纵横人间数百年,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已经见过了,但是对于天地存在之理却越发的困惑。虽然修行不断,进展却越来越小,似乎无限的接近一个节点,总也无法超越。 此刻,陈云生也随着飞云子一同陷入了对天道的向往之中。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从师父五年来的沉吟苦思中也能感受到天道之玄妙,似乎明白天道之后,自己面临的种种困惑就会迎刃而解。 “你敛气诀已经修炼到第二层了,如果不出意外,五年之后可以达到第三层,那时候恐怕你筑基就要成功了。这敛气诀可以助你凝结元婴,所以今后你一定要勤加习练。” “敛气诀一共有几重?”陈云生问道。 “十重。你现在正处于练气后期,神识之感已经初成。可以使用那个储物袋了。所谓神识就是修仙者的一种特殊感应,可以凝聚起来感觉周围环境的变化。一个人的神识越是强大,越能够感应出更大范围内的灵气扰动。” “弟子从师父教的书中了解,修仙还有制符,药石,炼器和阵法等其他大类,这是真的吗?”陈云生对于飞云子口中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产生了无比好奇,说出了一个关心的问题。 “修道之中有所谓内丹和外丹之分。所谓内丹,是以身体为炉鼎,自成天地宇宙,气息运转,道法天成,注重于境界的提升。外丹就如你所言,有御物,灵符,丹药,法器,阵法,通灵等。本门大多时候讲求jing炼内丹,内丹也是一切的基础,对于外丹,只建议研究一种,不主张贪多求全。须知人的jing力有限,若在外丹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反而阻碍了修真大业。” 看到陈云生犹有疑惑,飞云子接着说道:“譬如,一个修士若是道法高深,根本不为阵法、禁制所制,举手投足之间皆可破之。御物、阵法、制符、炼器、炼丹每门都博大jing深,不穷极一生很难有什么建树,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内丹修行上。” 对于修仙界的各种常识,飞云子不厌其烦的给陈云生讲解,从一个吝惜字词如命的人骤然变成一个无话不谈的话痨。对于这种转变,饶是陈云生对飞云子的乖张有很强的免疫,仍然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是灵根?”陈云生突然问道,他记得当ri飞云子传授敛气诀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趁着今ri师父反常,他急忙抛出这个问题。 “灵根就是修行之人的根xing,关于灵根的种类,修仙界有很大的争议。一般而言,具备什么样的灵根,才能修行什么样的法术。” “但是也不是身负越多灵根就越好,虽然可以兼修其他属xing的功法,但每种属xing却都不能jing通,反倒不如单一的灵根携带之人在修仙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我是什么灵根。”陈云生问道。 飞云子瞅了他一眼,半天不置可否。陈云生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猜出,一定是在灵根的问题上,师父无法打击到自己,所以才斟酌再三,闪烁其词。 “你是天灵根。很逆天的灵根。具备这样灵根的修行者可以随意修炼五行之术,没有任何障碍,如同同时具备了jing纯的五行灵根。”飞云子沉默一会儿后,回答陈云生。 “然而,”飞云子的语气急转直下,仿佛从凌云峰的山巅落到平地,“天灵根由于过于逆天,所以一般这种灵根的持有者多不能长命。” 陈云生第一次看到师父的表求由冷厉变成了严肃,隐隐还有些担忧,有些于心不忍。他洒脱道:“不能长命就早死,去冥河畔见我爹娘。” 第十二章远行 空气中弥漫了一种悲伤的调调,飞云子拍了拍手,说道:“为师这里有一块通灵宝玉,唤曰:‘聚灵’,能够加速天地之气凝结,对于修炼大有裨益,你拿去佩戴于胸前。”飞云子大袖一挥将一团白雾抛到陈云生面前。 陈云生仔细端详手中的白玉。只见此物通体透明,表面温润,周身被一团水汽包裹着,如同一团云雾一般。可是用手抚摸白玉的表面,却干燥无比。将此物挂到胸前,陈云生可以感觉到一股蓝盈盈的灵气充盈全身,此物绝对不是凡品。 感受着师父对自己的拳拳之意,他跪下磕了一个头,眼中闪起一丝泪光。在飞云子和陈云生生的师徒世界中,繁冗的礼节很少。表达恭敬使用磕头,表达谢意也要磕头,表达歉意仍然是磕头。 飞云子看到徒儿感动,胸中一阵思chao翻滚,刚才口沫横飞的劲头当即去了七八分。大袖一挥,让陈云生退下,自己打坐去了。 第二天,飞云子突然把正在入定状态的陈云生叫道他的石室,用一种仿佛做了很艰难决定的语气说道:“为师要出山办些事情,恐怕一时半刻不能回来。你要好生修炼,看守洞府,不可随意外出,以免生出事端。” 看着飞云子略带意兴阑珊的表情,陈云生愣了一下。对于朝夕相处的师父,虽然他总有中不着调的感觉,可内心也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根本没有想到师父会有一天出门远行。 “师父要去多久?”陈云生问道。 “少则几月,多则几年,倘若过了十年为师还没有归还,你可以去往西边三千里外的天穹山找我师兄。他自会接纳你。” 说着,飞云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紫檀木盒子,“此物是我昔年游历之时所得,由于已经有了本命之物,所以没有加以炼化。正好做你凤鸣刀诀的兵刃,你也可以将其作为本命法宝修炼。” “本命法宝?”陈云生疑惑道。 由于即将远行,飞云子延续了昨天的好态度,他徐徐说道:“先说法宝和法器的区别。其实法宝和法器之间并没有明确的一条界限。法宝和法器的品级也不能划分的很jing确,一般威力比较大的法器称之为法宝,威力较小且称之为法器。” “只有到了金丹期,才能发挥法宝的威力,所以就算龙凤双刀是法宝,在你的手中也如同法器一般。况且现在看来,这两柄刀还称不上什么法宝。若说是法器呢,也与普通法器有所不同,至于不同之处,ri后你自然会知。” “本命之物是被修士炼入体内的法器总称。所谓炼化并非使用外界的火源,而是利用自身的本命之炎和神念,以身体为炉鼎对法器做的一系列淬炼。炼化后的法器不用存放在储物袋中,而是存于修士的识海之内,和修士的神念相关,一念之间就可以招至体外。” “由于这种法宝和修行者的神念相通,所以本命法宝有损,对于修士的修为也有不小的损害。” 陈云生没想到师父说了这么大一通,他打开紫檀木盒。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木盒里面装着两把古朴的短刀,一柄稍长约有一尺,一柄短些也有八分。 刀柄弯曲,后面各有一个兽头,看样子一边是龙首,一边是凤头。刀身泛着的青铜se光晕,通体布满粗犷的纹路,这些纹路组成一个个形状怪异的图形,带着一种蛮荒的气息。 他把双刀抄在手中,感觉轻重正好,双手刚刚接触刀柄,就感觉身上灵气被双刀吸取,淡金se的灵气宛如河流一般在刀身的纹路中流淌着。陈云生仔细端详着光晕,并将神念放出,包裹双刀,渐渐的他感到一种远古的气息从双刀传来,仿佛自己移步换景,已经置身于广袤的宇宙,清楚可见天河悬垂,参商闪耀,说不尽的悠远和安详。 “噫,看来这双刀和你倒是有缘。为师当年可不曾产生这种共鸣。”飞云子语气中带着一些兴奋。 “嗯,随着以后的修炼,契合程度会越发的完美。在你没有纯熟之前,无法化遁光飞行,我这里有《五行遁法天书》一本,你拿去自行参悟。”飞云子眯眼着说道。 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赫然有一个八卦图案,也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陈云生翻了翻,书纸张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似乎是一种兽皮,但是又薄如蝉翼,拿在手上轻巧异常。 “谢师父!”陈云生磕了一个头,迅速站起。在师徒俩的礼教系统中,磕头数量和感激程度并没有一个正比的关系。曾经他多磕了一个,却被飞云子以破坏礼法的名头,臭骂一顿。否则,陈云生倒是愿意磕上三四个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 飞云子眼中露出一种罕见的柔和,对陈云生的上道,他深深感慨。之前曾有多少个优秀的苗子,由于过于拘泥于凡夫俗礼,被他赶出师门。 似乎又想起来什么,飞云子再次拿出一本古籍说道:“这本《五行秘法》是你师爷传给为师的。书中记载的都是些普通的五行法术,标明了各种法术修炼时所需的修为深浅,还有很多修士所留下的批注。” “你要仔细研读,切不可在修为不到时强加修行,那样必然走火入魔,谁也救不了你。我门中修行贵jing不贵多,太杂反而不好,所以你主修功法为火,其他兼修即可,切勿贪多,荒废主业。” “遵命。” …… 师徒两人间的送别仪式简单之极。 “我去了。”飞云子立于山巅,望着云海说道。 “望师父早回。”陈云生垂首说道。 一阵清风拂过,当陈云生再次抬头的时候,飞云子已然不知所踪,空荡荡磐石上只有一缕尘埃。 陈云生的不习惯来自于每ri不用做早晚课,也不用面对那张苍白冷峻的面颊,更不用听到一些尖酸刻薄的挖苦。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对于早就习惯了如此相对的陈云生而言,是一个不小的变故,令他有些失落。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陈云生念叨着早年飞云子教他认字时的随口说的一句话。他不明白这句话背后所引申的男女之意,只觉得很适合描述他和师父间的感觉。 第十三章五行道法 没有飞云子的限制,陈云生可以ziyou的在修行的世界中探索,他渐渐开始喜欢这种游刃有余的修行状态。《五行秘法》这本书文字简介明了,上面还有很多人的注释,每张纸的留白处,布满了蝇头小字。 这些文字的风格迥异,有的豪放,有的婉约,显然并非出自相同人之手,也不是同一代人留下的笔记。有些注释之间有相互矛盾的地方,更有些批注矛头直指前人有误人子弟的嫌疑。 陈云生翻到第一页,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火法”。旁边写着一些攒花小楷,大致指出火法修习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陈云生对这种文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觉得这种婉约的文字如同一泓清静的溪水,令自己格外的平静安详。顺着文字读下去,火法中强调的法印,施法之时所需要具备的修为一一列出,明了而简介。他甚至觉得,原书中的内容还不如这份笔记更有价值。 随手之间,一个法诀凝于胸前,灵元汨汨从丹田流入双手,指尖逐渐有一层橙se的光芒。火光照亮了黑暗的石室,陈云生看着手指上跳动的火苗,一阵兴奋从心底升起。灵元的运转中断,火光戛然而止。 如果飞云子在一旁,一定对徒儿的惊艳表现目瞪口呆,这种与生俱来的领悟能力是流淌在血脉里的传承。 虽然修行一事到最后拼的是灵石,灵药,以及各种法器。可这种与生俱来的灵xing无疑是能否走到最后的最大助力。火法是陈云生第一个接触的法术,也是他最擅长的。 一个月的潜心顿悟,陈云生已经可以把火球术施展的有模有样,火焰在他的双手之间跳来跳去,如有生命一般。那般灵动的摸样,绝非普通修士可比。将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打入地上的柴堆,陈云生开始准备晚饭。 自从领悟了火法中一些低阶法术的要领之后,陈云生越发五行道法比敛气诀有趣多了。觉得步行太慢,他开始参悟五行遁术,最初上手的就是土遁之术。选择土遁绝非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而是因为这门遁法在书的最前面。 也许是因为飞云子的惫懒,也许是因为天意。要知道,很少有修士同时掌握两种遁法以上,这样做无疑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在五行法术之中,遁法需要花的时间最多。有很多大修士一生一门遁法都不修,也一样纵横睥睨。 陈云生现在只有练气中期,体内能调动的灵气有限。他依照《五行遁法天书》中描述的法门,将体内半数的灵元汇聚于丹田,发散于经络。如同灵蛇一般走过诸天十二正经,灵元渐渐凝重起来,流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一团褐se的光晕从他身上渗出来,他左脚点地,身子倏地一下没入地面半尺,整个脚丫都埋入了土中。陈云生心中大惊,法术顿时被破去。 看着没入泥土的双脚,陈云生无奈地笑笑,他将双脚周围的泥土挖开,从土中抽出双足。初次尝试就小有所成的陈云生有些得意,当即依照法门再次运转法诀,这次在褐se光晕的笼罩下,他竟然将下半身都没入土中,最后还是因为法诀不熟,灵元转换产生了中断,再次陷入土中。 虽然这次脱身有点小麻烦,却难不住他。陈云生激发出天玄霸气,身边的坚实的泥土顷刻间被斩成碎屑,他很从容的从坑中走出。经过这两次的折腾,他体内的灵元已经消耗了小半,感到有些疲惫。 所谓“天玄霸气”,其实是金属xing一种护体灵罡,是修炼敛气诀附带的一种效果。当修士激起周身的天玄霸气之后,无论移动速度、防御能力或是对周边事物的感知能力都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可谓益处多多。 “看来想要使用土遁术代步,着实要下一番苦功夫。”陈云生琢磨道。他哪里知道,第一次运转法诀就能入地半尺,已经非常难得了,这已经算是入门了。 现在的修仙界中已经鲜有人修炼土遁这类费力不讨好的法术了。低级修士只要花上十几枚中品灵石就能买到一个不错的飞空法器。高级修士练出本命法宝,身体和法宝融为一体,遁光一闪,风驰电掣,比起土遁快多了。 飞云子强调道法天成,崇尚对于法体和内息的修炼,对于外物常常嗤之以鼻,除了他的本命法宝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法宝和法器,从他只使用一个简单的储物袋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他是身无长物。 须知,在修仙界的市坊中花上几十块中品灵石就能买到一个空间是他储物袋十几倍的储物指环。碰到这么极端的一个师父,自然不会告诉徒弟世界上还有飞空法器这样的东西,否则,陈云生也不会傻乎乎的修炼土遁这种龟速的遁术来代步。 不过万事有利有弊,虽然这门功法初期看似平凡无奇,只是将土灵气包裹全身,就可以用慢悠悠的速度遁走。然而修为到了极处却有偌大好处,首先速度不下于普通飞剑法宝的遁光,更可遁至地下万里深的地肺所在。 试想对敌之时倘若力有不逮,想要逃命,一道遁光遁至地下千百里处,任凭对手在上面气的跳脚骂娘也无计可施,这又是何等的乐趣。 土遁有如此多的好处,修炼之人却ri渐稀疏,原因是此法后期进展极为缓慢,将时间消耗在这上面,还不如修炼些更实用的法门。此门功法分为七层,陈云生在第一层上足足花了有一年才修炼纯熟。这让他感叹,师父所言不虚啊,若贪多修炼其他功法,没有主次,必然杂而不jing无法进阶上层。 一边感念于不能浪费过多时间在旁骛上,一边又cao持起《五行秘术》。这次陈云生本着实用的jing神,选择了石甲术。他经常在山林中行走,衣衫很容易被荆棘剐破,深山中修行衣衫本就不多,只有一件备用,现在两件衣衫已经破的不成样了,穿在身上处处漏洞,和乞丐无异。 陈云生看到法术上有一个“甲”字,以为施展法术之后会有一身的铠甲,既然是铠甲,在森林中行走自然不会被割破。 当他花了一个月熟悉了石甲术的法门之后,第一次施展出来,结果却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原来所谓石甲,就是在他身体的表面凝结了一层青灰se的石皮。 陈云生发现石皮的厚度和他修炼的层次有关系,现在他的石甲术只是一层修为,按照《五行秘法》中所记载,此法一共五层,修炼到等级,所成的石甲坚如磐石,刀斧不能伤之,可以接下金丹修士一击。当然金丹修士一击威力也不一样,这里所说的只是一个大概。 当他发现石甲只是石皮之后,对于石甲术的兴趣骤减,就算在身上覆盖了一层石皮,也无法阻止衣衫破坏,石甲术对于他来说是无用了。 尝试过三种法术之后,在陈云生jing挑细选之下,惊雷术映出了眼帘。选择这项法术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注释文字中一边倒的赞誉。按照前人修炼的心得,惊雷术不仅威力不小,速度也奇快无比,是杀人越货的不二手段。 唯一问题是修炼起来困难重重。不过在前几项法术的修习过程中尝到甜头的陈云生,自然不会把这些所谓的困难当做一回事。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了代价。足足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将凝结在指尖的闪电稳定下来,看着在两指之间“噼啪”作响的电苗,他心中一阵郁闷。 “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电芒数丈,如蛟龙入海,荡物如秋风之于落叶。”陈云生不禁想起一人,在这个法术大成之后,写下的心得。 郁闷之后,他很快便沉入苦修之中,凭借坚韧的xing格,陈云生又花了半年时间,终于可以将闪电聚集于手掌,形成一个直径半尺电球。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圆球总是无法形成闪电击出,这点让他颇为无奈。 第十四章紫金之灵上 凌云峰的秋ri总是格外绵长,淅淅沥沥的细雨总能勾起陈云生内心深处的那丝感伤。他拍了拍身旁的一只长毛老猩猩,对方也拍了拍他的肩头,两拍之中蕴含的意味却截然不同。陈云生的是无奈,长毛猩猩的是信赖。一人一猿在细雨中静坐,浑然不在意雨丝将身体淋湿。 在陈云生背后,密密麻麻坐着上百只猩猩。一个月前,他无意胖揍了一个偷玉米的成年猩猩,接着又连续打败十余只成年猩猩。随之而来的是,上百只猩猩对他叩首膜拜。 这并非他原有之意,不过这些猩猩每过几天便会来到此地群聚一下,以表达他们对头领的敬意。留下一些臭气熏天的屎尿之后离去,搞得陈云生颇为无奈。 看着远方的群山,陈云生屈指算了一下,飞云子已经离开了五年有余。他今年十六岁了,从一个小童变成长七尺少年,眉宇间英气勃发。常年在山间奔走,身上肌肉紧凑而有弹xing,身材透着一股阳刚。 转身站起,陈云生告别身旁的老猩猩,转向洞内,开始准备中午的食物。猩猩们表过忠心,也都各自散去,一阵喧哗之后,山顶又恢复平静。陈云生并不反感这种宁静,他可以连续一个月不说话。实在无聊了,便借土遁在山中逛上一圈,找两只猛兽打上一场。 吃过饭之后,他来到后山的两亩谷物地。这些谷物是肉食和山果的辅助,虽然产量极低,但是了胜于无。用龙刃收割了一片谷子地,陈云生突然看到那只长毛老猩猩去而复返。他微微蹙眉,看着洞前一片狼藉的屎尿,心中发狠,若这只老猩猩今ri再膜拜一次,他一定把这些猩猩打的满地找牙。 长毛猩猩有点反常,拉着陈云生衣服,嘴里支支吾吾的,手里不停比划着,似乎急于表达什么,又说不清楚。陈云生和猩猩相处久了,自然懂了一些兽语,感觉到这老猩猩是想要带他去看什么东西。 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他随着猩猩而去,一路飞奔跳跃,来到一处小山坡。老远的,看到前面围着一群大大小小的猩猩,一个个指手画脚,吱吱呀呀的,都十分的兴奋。 猩猩们看到长毛老猩猩带着陈云生回来,自发的让开了一条通道。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猩猩围成的圈子,陈云生看见中间赫然立着一只小猴,浑身金毛,两只金se的眼睛四处乱看,眼中jing光流动。 在它对面,几只身强力壮的猩猩在呲牙咧嘴,表情痛苦,似乎受了些伤。长毛猩猩指着小猴开始吱吱呀呀的叫起来。陈云生一阵蹙眉,原来是拉自己来助拳,想到ri后恐怕无法摆脱猩猩王的命运,他心中一阵郁闷。 突然猩猩群里一阵大乱,一只体毛黝黑的壮年猩猩朝小猴冲了过来,看着它的气势,似乎想要把小猴一拳给砸烂。金毛小猴子别看个头不大,浑身却机灵异常,一个转身就跳到了黑毛猩猩的头上,朝着它的眼睛就是一顿乱抓。黑毛猩猩顿时不敌,捂着脸满地打滚。小猴跳回原处,还和刚才一样悠哉地四处张望着。 在猩猩的世界中,等级严格,平时猩猩王可以对于族群中的其他公猩猩颐指气使,但涉及到首领位子的争夺中,一般都是遵循着单打独斗的原则。这群猩猩平时畏惧陈云生,隐约间已经将他视为族群的首领,所以在遇到金毛小猴挑战之时,长毛才急忙将陈云生拉来。 陈云生打量着这个小猴,同样,小猴也看着他,就这样一人一猴对视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陈云生早年曾有和雪狼对峙的经验,区区盏茶的时间,自然不在话下。他气定神闲,jing神头依然不减。 小猴有些不耐放了,一个跳跃,直奔陈云生面门袭来。陈云生身子微微偏转躲过小猴一抓,伸出一只手,直奔小猴的尾巴抓来。小猴一看形势不妙,凌空翻转,身子直挺挺的向地面翻来。就这样一人一猴斗在了一起。 见小猴生的可爱,陈云生不愿出重手伤到它,想要凭着一些拳脚功夫将小猴擒下。但是这猴子身体极为灵活,快似闪电,陈云生的手根本连根猴毛都碰不到。越是这样,越激发了陈云生的好胜之心。 这场人猴大战竟然斗了两柱香的光景。陈云生固然累的通身是汗,那小猴就更别说了,浑身的毛都被汗浸成一绺一绺的。最终,小猴被累倒了,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动了,陈云生轻松的拎着小猴的尾巴冲着众猩猩喜笑颜开。 再看小猴一脸沮丧,一副放弃了抵抗,任君宰割的样子。看着它可怜巴巴的样子,陈云生一时倒拿不定主意应该怎样处理这只猴子了。 ...... 凌云峰的夜晚格外寒冷,由于地处西凉国的西南,而西凉国又在青洲大陆南部,所以这个高达千丈的山峰并没有被冰雪覆盖。陈云生在洞内生起一堆火,自己坐在火边想事情。那只金毛小猴四仰八叉的躺在草窝中酣睡。 今年是陈云生在山上的第十个年头,敛气诀已经修行到二层的巅峰状态,离三层只有一步之遥。他虽然早已不惧这山顶的苦寒,但是到了夜间内心不免泛出一丝丝的寒冷。这十年的孤独苦修,又怎生的了得,如刀般将少年的天真童趣消减的薄如蝉翼。他渐渐收敛心神,进入敛气的境界,洞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团银白。 转眼月落ri生,红se的朝霞将洞内映的一片火红,陈云生一夜之间已将敛气诀运行了七八个大周天。睁开眼,口中吐了一口浊气,感觉神清气爽。下意识见回头向小猴呆着的地方看了看,不由“噫”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小猴昨天睡觉的地方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猴影,凭空多出一块紫se的金光闪闪的金属块。此物长约一尺,宽有一寸,右拇指般厚。陈云生将金属块拿在手中,发现入手沉重,但此物表面似乎并不光滑,一条条线条隐隐约约的勾勒出一些颇为玄妙的图形,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法阵。陈云生对着紫金看了半个时辰,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就将其放回原处。 看了看天se,又到了修炼刀法的时间,他几个箭步,窜到洞外几十丈开外的一块空地上,开始练习凤鸣刀法。陈云生屏气凝神,身子周边放出一团黄蒙蒙的气息,手中多了两柄青se斑驳的短刀。 双刀上下翻飞,隐约夹杂着一丝凤鸣之音,引得周围树梢上的鸟雀一起低鸣。由于周身被天玄霸气包围,整个人快如闪电,急如流虹,招式已经无法辨认,只有一团黄光在空地上游走不定。 凤鸣刀法共有八八六十四式,每一式又可以化简为繁,拆分为八招,可谓繁复异常。当年飞云子只是招式就传了陈云生三个月之久,更不要说修炼纯熟了。但陈云生单凭着一股毅力,在三年之间硬将这刀法练的有模有样,得到师父几句不冷不热的赞赏。 这些年修行之中,凤鸣刀诀是每天早上必练之功。尤其近两年,由于陈云生习得惊雷之术,将雷电之力运用于刀上,长度不满一尺的双刀可以化成三尺来长的电刃,并且收发随心,些许弥补了由于修为太浅而无法炼化双刀的遗憾。 若是普通的法器,就算不用炼化,也可用神念驱动,游弋于天际,杀敌于无形。可龙凤双刀不知怎地,竟如同普通兵刃一般厚重不堪,竟然无法用神念cao纵。 当然也有特殊之处,双刀之间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例如无论用多大力气将凤刃抛出,只要龙刃在手,凤刃总会飞回,反之亦然。 转眼间,陈云生化身的光团已经隐隐有了风雷之声,一丝丝银se的电弧从光团中游走而出,把地面激出一个个小坑。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余,他渐渐慢了下来,一个收势,光团戛然而止。 这时太阳升到了天空正当中,已到午时,陈云生若有所思的向山后的那片谷子地行来,这里种着一些耐寒的小麦,玉米和山芋,能够供给他平ri的食物需求。 等他到了地头,鼻子差点气歪了,昨天那只金se的小猴赫然躺在两个田垅之间,左手拿着一只山芋,右手抓着一把麦穗,身前还散落着十几个吃剩下的山芋,有的吃了一半,有的只咬了一口,两亩小麦已经被他压倒了一大片。 第十五章紫金之灵下 陈云生火冒三丈。在清冷的山峰纸之巅,最缺乏的就是食物,他最容不得就是浪费。一个箭步蹦到小猴面前,伸出左手就是一拳,直奔小猴的脑袋打来。小猴见到陈云生,吃了一惊,翻身窜了起来,转身就逃。 陈云生气运周身,金光放出,顿时速度快了一倍,刹那间就追到小猴身后。探出两指,夹住小猴的尾巴。小猴感到尾巴又被抓住,顿时慌了,嘴里吱吱乱叫,双手可不老实了,往陈云生身上抓来。 陈云生哪能让它得逞,右手向前,将小猴掷了出去,接着整个身体随着小猴激she而去,还没等小猴落地,他右手已经牢牢的抓住小猴脖子后的软皮。这时小猴再无反抗之力,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 陈云生气呼呼的将小猴拎到了洞府,眼睛一扫而过,面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放在火堆旁的那块紫金不见了!他又看了看小猴,心中思量,莫非这紫金是这小猴所化不成。 虽然他随老师修行的是飞天遁地的法术,也在一些典籍中看到过顽石化灵之事,但是对于此事也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信。器物都能化灵成形,这也太逆天了! 陈云生决定晚上守在小猴身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转眼天se将黑,他早早的生上一堆火,老老实实的守在小猴旁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猴子依然大大咧咧的睡大觉,白天吃的那些山芋似乎还没有消化,肚子鼓鼓的。陈云生就这样一边看着火堆,一边看着小猴,渐渐的夜se将尽,白昼降临。一夜的守候,什么也没有发现,猴子依然是猴子,没有一丝的变化。 陈云生不是轻易放弃之人,连续几天晚上都是这样守在一旁。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让他不禁有些气馁。 这晚,喂了小猴一些腊肉干,他似乎真的放弃一般,早早的进入入定状态,连看也不看小猴一眼。那猴子反倒瞅了瞅他,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就这样,斗转星移,夤夜之时,陈云生似乎真的彻底入定,连鼻息也变得微不可闻。一团紫se的光芒笼罩了小猴,渐渐的他身躯化作了一块长约尺许的紫金,同时周围不时有灵气聚拢来,将紫金包裹的严严实实,通体的纹理也泛出丝丝的银白se光晕。 陈云生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分明感觉到了周围发生的一切。紫金周边灵气之浓郁是他前所未见的。相比之下,就连飞云子赐他的玉佩的聚灵能力也相形见绌。他并没有打扰小猴的变化,只是乐的在这浓郁之极的灵气之中修炼起敛气诀。 三个周天之后,天se放亮,凝聚在紫金周围的灵气渐渐转淡。而紫金也重新化为小金猴的样子,依然大睡不醒,似乎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云生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早上随便的烤了两个山芋就着山泉充饥。小猴并没逃走,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似乎觉得他给的腊肉实在诱人,不舍的离去。 陈云生心中打定了主意,就待晚间行事。白天还和没事人一样练功,吃饭,接受众猩猩的膜拜。天se转眼就黑,这夜天空乌云密布,见不到一丝月光。夜深之时,小猴周围紫光渐浓,眼看身体就要化成金块。 陈云生突然睁眼,眼中jing光四she,探出右手抓住小猴的身躯。这一下发生的实在是突然,小猴被吓的浑身金毛都竖了起来,突然变成紫金块,一动也不动。陈云生将金块拿在手中,嘴角带着笑意,兴高采烈说道:“终于被我抓住了,你倒是机灵异常,害我空等了几个晚上,快快给我变回来。” 他边说边摇动金块,似乎想把小猴摇醒。任凭他大呼小叫,金块就如同死物一块,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陈云生索xing用力的捏金块,想要将小猴逼出,同样徒劳无功。他不由得犯起狠来,探手从储物袋中抄出一物,正是他双刀中的那把龙刃。运用惊雷之术,顿时刀尖上冒出一尺来长的电苗,不时传出噼啪之声。 将刀锋对着紫金,陈云生冷冷的说道:“你这畜生若再不给我现形,莫怪我将你切个七块八块的。”这招终于见到了效果,紫金“砰”的一声,化为小猴,哪里敢有半点犹豫。陈云生也转怒为喜,笑道:“嘿嘿,你个软骨头,看来还是有你害怕的东西。” 小猴对陈云生张牙舞爪,做困兽犹斗状。陈云生看了看洞门口的两株翠竹,心中有了主意。他将小猴绑在一块大石上,猴屁股朝上,从洞外翠竹上扯下了一根指头粗细,水分失去了一半,略发金黄的竹枝,笑吟吟的看着小猴。 小猴不知他的用意,仍然对陈云生呲牙咧嘴,怒目而视。陈云生手握竹枝,一步三摇的来到小猴的身前,他高高举起竹枝,重重的落在小猴的屁股上。韧xing十足的竹条划过空中,发出一阵阵犀利的鸣叫声,紧接着就是落在小猴屁股上发出的“啪,啪”声,最后是猴子略带哭腔的“吱,吱”声,在静静的凌云峰顶,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无比悲壮的感觉。 在挨了十下之后,小猴眼神中流露出讨饶的神情,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陈云生心里好笑,暗道:“这畜生终究被驯服了。”同时将这些天困扰在心头的一桩奇事弄的水落石出,他心中也无尽的轻松。 将小猴头上因为惊吓翘起来的金毛轻抚了几下,松开绳子,在猴屁股上上了些草药,陈云生就沉沉的睡去。这些天由于晚上守夜很是辛苦,单靠打坐无法恢复元气,所以一倒下就进入梦乡。小猴被他这么几下打得屁股红肿,反倒一时半会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直到天快亮了才入睡。 第十六章黑骨 凌云峰的山桃又红了,陈云生望着后山红彤彤的一片,不禁想到了师父。自从飞云子离开已经将近六年光景,没有任何音信。在山上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话并不多,分开六年,陈云生却越来越想念。 半年来,有小猴的陪伴,过的也不似之前那么孤寂。这小猴不愧是紫金之灵,对于人言能听懂大半,往往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陈云生的心意,聪明之极。 陈云生给他取名金灵,对它照顾有加,金灵渐渐的视陈云生为主人。小猴白天玩耍,晚上化身为紫金,吸取rijing月华,修行慢慢加深。现在身躯比之前长了寸许,臂膀也较之前更粗壮。 陈云生在敛气诀上的功夫越来越深,激起的天玄霸气隐隐有一种兽鸣声,这令他有些不安。开始怀疑飞云子当年传授自己的功法是否有问题。对于这点,陈云生基本没什么信心,这源于他师父平ri的惫懒。他有时候甚至认为飞云子的酷都是装出来的。 依照陈云生的天资,筑基原本不用十年的光景,若选择了速成的功法,时间可以缩短到五年。敛气诀将天地之气息转化成金属xing的灵元,除此之外还带了一种额外的好处,就是能激发出天玄霸气。 缺点也有,就是炼气期持续的时间更长,并不是说敛气诀转化灵气速度慢,而是若依照此法修炼,筑基所需的灵元是其他功法的数倍之多。好在每天夜晚紫金都能聚集jing纯的金灵气,辅之上飞云子赐予的玉佩,陈云生的修炼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这天夜里,陈云生连续将敛气诀周转了十个小周天,只感觉到周身上下燥热难当,就连胸口上那块玉佩也无法带来一些清凉之意,经脉中充盈着灵元,仿佛要把经脉涨破一般。无奈之下,他激发出周身的天玄霸气,想消耗一些灵元。 说也奇怪,平ri天玄霸气消耗灵元的效果明显,简直就像在燃烧一样,以他jing力充沛之时全力运转,不消一炷香的功法就能将周身的灵元消耗一空。 今ri体内的灵元仿佛不会枯竭一般,任凭他怎么施法,总能重新生出新的灵元,经脉被胀大了一倍有余。这种异状让陈云生有些害怕,莫非这就是师父常说的走火入魔? 他心中骇然,也顾不上施展敛气诀了,将全部jing力都用在天玄霸气上,周身的黄芒陡然从一尺厚变成了五尺厚,头顶出现了一只狰狞的野兽模糊虚影,山洞之内隐隐传来一阵阵马嘶龙吟之声。金灵匍匐于一块大石之后,根本不敢望向陈云生。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陈云生感觉经脉中的灵元越来越充足,很多细小的经脉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身上的黄光越发的明亮,已经由黄se变成了淡金se。背后那团虚影腾空而起,周身的黄芒也如同水波一样向四外发散开来,洞内的岩石被如同刀子般锋利的淡金气浪切的支离破碎。 陈云生大呼一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天地之间骤然开朗。仔细凝神,洞外十丈之内纤毫毕现。“十六,三十五,六十三。”陈云生随口念了几个数字,大步来到洞外,看到门口老松树一根小枝上,赫然有三簇松针。仔细数了一下,和他刚才念出了三个数字完全吻合。 凝神自查,陈云生发现身体内许多细小的经脉被重新组合,变得异常的粗大。如果说之前经脉如同一条条小溪,现在则变成了一条条河流,灵元在河道中欢快地流淌着。他一招手,惊雷术施展出,一道淡蓝se的电光从二指间迸出,直入对面的石壁,激得石屑乱飞。 “这就是张手雷!”陈云生兴奋的叫了起来,任凭他断断续续修炼了五年的惊雷术,竟然在今夜突破的一层,达到二层的境界。 “这么算来,离五层巅峰也差不了多少了。”他有些被兴奋冲昏了头,任谁也知道,二和五还差着远呢。 接下来他就发现惊喜远非如此,敛气诀竟然突破了二层的瓶颈,到了三层。土遁术在原有基础上更进一步,到了二层中阶的状态,就连早已放弃的石甲术也突破了二层的境界。 “莫非这就是筑基吗?”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他脑中。他掰着指头算了算,筑基后面是金丹,金丹后面是元婴,元婴以后是化神,如果照这个速度,自己在五十岁的时候一定可以修到化神。想到这里,他心中暗爽不已。 如果此时飞云子在一旁,一定会抡起手边能抓到的东西,狠狠拍在他的脑袋上,将这个得了妄想狂的徒弟拍醒。接下来的三个月中,陈云生足不出户,巩固自己的修为,他终于确信自己筑基成功了。 筑基的喜悦并没有持续三个月的时间,陈云生很快陷入对飞云子的担心之中,他站在山巅向远处眺望的时候越来越多,每次的时间越来越长。 飞云子从没有闲情逸致告诉徒弟自己的修为,也从不说自己的事情,以至于陈云生一直认为师父只是处于金丹期,并且由于修为难以提升才导致的心理有些问题。金丹期在他心中,是非常容易出事情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化神期修士,才能够纵横无敌。 这ri,陈云生站在峰顶瞭望,金灵站在他的肩头,也学着他的模样远远望着天边的云雾。突然间,震耳yu聋的一声巨响,整个山谷都摇晃起来,这种震动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凌云峰之西二三百里的地方,一股浓烟冒出,一座小峰塌了半边。 陈云生聚拢目光仔细打量浓烟升起之处,只见得倒塌的半边山壁露出一片黑蒙蒙的景象,由于烟气环绕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在山上修道的ri子过于平静,而陈云生最希望的就是能发生点什么。惊变在前,他跃跃yu试。 召唤金灵化为紫金,装入储物袋中。陈云生双手掐诀,身体被一股黄光包裹,遁入土石之中,向黑se的小山行去。三百里的路程以土遁也要行两三个时辰。 若是其他遁法要快上许多,土遁是所有遁法之中最慢,最耗灵元的,其更多好处是隐蔽行踪,若非有特定目的,恐怕修仙界内很少人会使用土遁穿梭于两地之间。 行至山脚下,陈云生收了遁光,金灵又变化成猴子坐在他的肩头,对于它来说,化形的诱惑更大一些,它对于眼前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好奇。陈云生伸展了一下后背肌肉,向山峰奔去,一路上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树木,还有一些被烧成黑炭的野兽身躯,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焦臭的味道。 正在飞奔之时,陈云生怀中的金灵突然吱吱怪叫起来,叫声甚是急迫。陈云生心中一凛,莫非它发现了什么不成?不敢大意,收了身法,隐身于一块山石之后,暗暗恢复灵元。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山道上走来两个人,步子极慢,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一个穿着黑se的锦袍,腰间束着金光灿灿的腰带,另一个穿着紫se的麻服,衣衫下摆还打着好几个补丁,显得颇为寒酸,从穿着上看,二人身份似乎极不相称。 穿黑袍的男人长了一张马脸,一张四方阔口,两只血红的眼睛,凶光四she。穿紫袍的人相比之下顺眼很多,一张黑枯黄的面皮,方形的脸,两只黄se的眼睛,下巴上长着一缕山羊胡。二人边寻找边说着什么,由于距离较远,听不清楚。 陈云生第一感觉是走上前去说两句,毕竟在山中很难遇到人,但是飞云子曾经声se俱厉的jing告犹在耳边。所以他忍着好奇,将土遁功法施展在双足之上。倏的一声身体没入地下有二三十丈之深。他将神念放开,观察二人。 只听得身穿黑衣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说道:“nainai的,这老骨头还真的狡猾,一路上追了几十万里之遥,从南蒙追到这鸟不拉屎的青洲,累的我二人修为下降,神念俱损。最后他竟然祭出一个雷火珠!看到那东西,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老兄你提早看出端倪,我二人真的就被炸的形神俱灭了。” 山羊胡苦笑了一声答道:“若非几位长老都闭关修法,其余护法,旗主都忙于应付那二十八宿的星官,怎么能让这小子跑出来,就算追逃,这等事情也轮不到咱们兄弟。” “谁说不是,这回我们可是损失大了,我不仅周身的元气损失大半,就连几件上好的法器也由于雷火珠爆炸之时不及收回被损了去。陆兄,你我现在实力已经只剩下三成左右,恐怕就是找到了那人,也无法奈何他。”最后这句话道出了黑衣人的隐忧。 “李老弟,你的担忧是多余的。这厮不惜祭出雷火珠这般杀器,自己受损也小不了,怕他作甚。你没看到他被冲击波击中,情状比你我更加狼狈。若是抓住了,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不可。”山羊胡恨恨的说道。 突然,山羊胡神se一变,右手一拍腰下的袋子,一个黑se的棍子冲着陈云生的方向激she而来。黑衣人也似发现了什么似的,祭出一个圆盘装的法器。 陈云生心中大惊,暗道不好,正要起身迎敌。突然黑光一闪,就在他身前几丈开外的土中蹦出一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个骷髅。 只见这个骷髅浑身黑骨,没有一丝血肉,两只空洞的黑眼眶中冒着两团绿yinyin的鬼火,若是凡人遇见,纵然吓不死也必然昏厥过去。只见他一边躲过两件法器的凌厉攻势,一边沙哑的喊道:“后面的兄弟,别藏着了,快快救我啊!” 第十七章怪客 陈云生听到这一喊好悬没有气吐血,这鸟人居然将自己拉下水。既然如此,也不能再藏着了,灵光一闪,破土而出。 山羊胡子看到地下还藏着一位,不禁脸se变了几变,若在平ri陈云生一定瞒不过他的神念。今ri修为大损,竟然没有发现此地还藏有一人。当他神念扫过陈云生之后,悬着的心就放下了,陈云生筑基初成的修为远不如他雄厚,对付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他还是有信心的。 转头对黑衣人怪笑道:“师弟,这小子看来和老东西是一伙的,不如我们擒了他恢复一下jing血。” “真是天赐我也。自从追老东西以后,就再也没有饮过鲜血。”黑衣人怪笑着。 黑se骷髅朝陈云生瞅来,虽然脸上没有血肉,但是摆明了一副“和我无关的”表情。 陈云生心里一面暗骂这骷髅的jian猾,一面聚拢神念打量身前的三位。山羊胡子似乎有筑基后期的修为,黑袍人只有中期的修为,而黑se骷髅根本看不出修为,黑骨之间有蓝se的jing气流动。 陈云生安静地将双刀拽出,摆出凤鸣刀诀的起手式。他知道这场仗躲是躲不过的,对方既然已经找到这座山,恐怕收拾完黑se骷髅,就会来对付自己。与其被人家堵上门,还不如放手一搏。他眼神中逐渐有了一丝杀气,身上氤氲起一丝微黄的灵罡。 黑衣人口中念念有词,圆盘状法器发出一团乌光,一个盘旋向陈云生袭来。而那个山羊胡则cao纵着黑se小棍向骷髅袭来。 陈云生双手电光一闪,两柄刀被蓝se的电弧包裹,左手凤刃挡住从身侧袭来的圆盘。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圆盘急速旋转,边缘割在凤刃上,划出一连串火星。陈云生顺势向一边激she开来。 再看那个圆盘,被凤刃磕的翻了几个滚,定在空中。陈云生身子突然加速向黑衣人激she而来,天玄霸气本身极费灵气,他虽然筑基初成,也无法坚持许久,再加上惊雷术,所以他意在速战。 黑袍人没想到对手身法如此迅捷,心中一惊,重新召唤圆盘护住身体。这时陈云生所挟黄光已经突到他身前,黑衣人一张嘴吐出一团绿火,直奔陈云生面门袭来。 感觉一股燥热之气扑面,风中还有一些腥臭,陈云生两腮鼓胀,一团橘红的火焰喷出。这团火光迎风化成一只火鸟,向绿焰飞去。两厢法术碰在一起,激起火星无数,噼啪落在尘埃,将地上的枯草烧焦了一大片。 陈云生身子急转,一道黄光转到黑衣人身侧,右手龙刃刺出。黑衣人心中一凛,身子向侧面划出约有三尺,貌似躲开这凌厉一击,谁知龙刃刀芒暴涨,蓝se电弧化为刀刃向黑衣人刺来,哧的一声,黑衣人的护体神光被撕裂寸许长小口。 电弧如利刃一般刺中黑衣人的脖颈,一滴鲜血被锐利的电芒烧焦,发出一股臭味。黑衣人不愧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身体急忙向一侧飞去,躲开了致命一击。 他jing魂稍定,再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年轻的修士。双手握住圆盘的握柄,灵元注入,一阵明暗不定的闪烁之后,一道光弧击出。 刚才一击险些得手,陈云生把气息稍作调整。看到对方法器化作光弧袭来,他急速向一旁闪去。光弧沿额头划过,切落了几丝头发。暗道好险,陈云生收敛心神,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御物的功夫的确不错,圆盘时而脱手,时而化作光弧袭击,攻击手段凌厉。而陈云生无法凌空cao控双刀,一朝出手就再也寻不回了。不过他身体灵巧,忽左忽右,加上电芒辅助,几次令黑衣人涉险。 斗了一会,黑衣人掌握了陈云生的双刀电芒的最长距离,开始和陈云生隔空交手。这样以来,陈云生的局势有些不利。不过这反倒令他产生了大胆的想法,他并不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惊雷术在五丈之内可击杀一切,只不过他要寻找一个可以有足够时间施法的机会。 陈云生一边应付战局,一边潜心寻找时机。两人一错面,黑衣人手中圆盘法器脱手而出。陈云生突然将左手的凤刃甩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芒刺向圆盘中心。左手随即做了一个隐晦的法诀。 两件法器相撞,冒着火星向后分开。不得不说,黑衣人御物之术的火候已经颇深,如此剧烈的震动,他居然可以在两息之内重新取得对法器的控制。 而这两息时间,足够陈云生准备完毕。曾经千百次的尝试,令他对惊雷术无比熟悉。三个变化之后,一道幽蓝的厉闪从左手指尖she出。光弧在空中的轨迹十分诡异,划出不规整的弧线,而黑衣人的双眼死死盯着拿到袭来的死光。 他并非不想躲避,也不是没有办法防御,只不过这道光速度太快了。闪电击穿了他的喉咙,血肉在瞬间化作焦黑的粉末,脑袋和身体还保持的完好。由于疮口被烧焦,故没有血迹飞溅,场面并不血腥。 陈云生吁了口气,在凌云峰,这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第二个对手,第一个就是那头倒霉的山熊。拾起凤刃,他看了看身边的战局,不禁好笑。 只见得黑se骷髅已经被生生的打散,有两只骷髅手爪化成的骨刀围着山羊胡游走攻击。黑se残骨不时的聚拢在一起,大有重新化形之意。山羊胡哪里给它机会,没等残骨聚集成一体便一棍打来,将黑骨重新打散。 他心中已然产生了杀意,自然而然和黑骨站在一边。陈云生将右手的龙刃掷出,这招正是凤鸣诀中的“凤突”一式。 这招原意是将体内灵气聚集,将法器激发而出,不仅速度是平时的几倍,威力也奇大,刀诀记载,若法宝强横并且修行之人道行高深,可斩破虚空,取敌首级于十里之外。 陈云生独辟蹊径,利用龙凤双刀的特点,将此式更改的更适合自己。首先全身的灵气聚于龙刃之上,将其激she而出,威力奇大。其次,凤刃在手,用神念召唤,龙刃就会自发的弹回。当时陈云生琢磨了半月,练习了半年之久才将这招修炼的纯熟,这次祭出,想毕其功于一役。 山羊胡正被黑骨纠缠的心烦意乱,突然感觉身后灵气被压缩,隐隐有破空之声传来,暗道不好。神念所至,腰间乾坤袋内弹出面黑铁,似乎是盾牌,但边缘不甚整齐,有八仙桌大小。 龙刃正好撞到黑铁之上,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金铁之声。龙刃固然被震的打着旋弹向空中,那块黑铁径直拍向山羊胡。山羊胡看到自己法器无法不听指挥,心中大惊,身形一纵,飞上高空。 黑se骨刀趁此机会从下向上撩向山羊胡。陈云生也不给山羊胡有任何可乘之机,一张嘴一团火鸟喷she而出,身体向山羊胡激she而来。天玄霸气何等的犀利,竟然比火鸟还快上半分,后发先至。陈云生大喝一声,左手凤刃电光暴涨,长约丈许,横着向敌人扫来。 山羊胡心中叫苦不迭,神念一动,那块黑铁被召回挡住了骨刀的攻击。他一张嘴,一股水柱喷出,直逼火鸟而去。对于陈云生扫来的电刃,他将双手一横,一双手间凝出了一只幽蓝的小盾。 电芒扫中小盾的同时,陈云生心念微动,左手凤刃召唤,刚才被弹she到天上的龙刃风驰电掣的飞了回来,方向竟直奔山羊胡的头顶。 虽然没有“凤突”那么大的威力,但是平常一击恐怕山羊胡也无法抵抗,他再也没有其他的防护手段。而他的神念全部击中在双掌凝出的小盾和脚下的黑铁上,再无余力施展任何空遁的法术。 他颓然喷出一口jing血,护体神光狂涨,想利用护体神光阻挡陈云生的攻击。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是盲目的,龙刃何等的犀利,稍微停顿一下,就没入了山羊胡的天灵,在他的脚底血光一闪,洞穿而出。 山羊胡死尸跌落,黑se铁盾和铁棍没了主人的驱使,漫无目的的飘在空中。 陈云生收了功法和双刃,安静地盯着黑se骷髅,这种眼神如同在打量一个多年未见的宿敌。 黑se骷髅被陈云生看的发毛,干笑一声说道:“恩公大人,小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二人凶残之极,我若被他们捉了去,一定抽魂炼魄,不得轮回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怪罪小人。” “如果我也不是对手呢?”常年的山居生活,令陈云生问话简洁的如同一柄利刃。语气异常冰冷,让黑se骷髅的神经仍然紧绷。 在这座山中,生死是最常见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陈云生并没有觉得走兽的死,和刚才两人的死有任何分别,就算今ri他死在这里,在断气的最后一刻也同样淡然。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森林,而人就如同野兽,有实力强弱,自然就有弱肉强食。这就是看似惫懒的飞云子留给他的最丰厚的jing神传承,只有看破生死,才能悟透乾坤。 “嘿嘿,这个在下到不能确定,但是为了xing命只好一试了。不过这两人追我了那么久,一身法力不存二三,相信恩公一定有实力将他们打发了。再说恩公的土遁之术竟然能深入地下数十丈,功力相当的jing纯啊,就算不敌,想要保命恐怕那两个人也未必能够追的上你。” 黑se骷髅说得十分坦诚,他看得出对方也是一个明白人。在明白人之间是不需要打哑谜的,简明更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好,那说说你的来历。”陈云生语气没有变化。这句问话如同他无聊之时的自言自语,听不出生气还是高兴。 “哎,就是恩公不问,小人也要把自己的出身来历交代一二。”黑se骷髅叹了口气,摆出一脸谁敢比他惨的表情。 “小弟本是南蒙大洲的一介散修,家中有屋,又有田。虽然没有门派,但平ri放*荡于山野之间,修身养xing,生活乐无边。不想有一天碰到了一群邪修之人,我敌他们不过被生擒。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南蒙臭名昭彰的邪派黑风谷之人。”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一具黑se的枯骨,将我jing魂从肉身抽离,赋予这黑骨之上,说是留着祭炼什么邪门功法。由于有仇家找上门来,黑风谷群枭忙着应对,便将在下关在石牢之中。多亏小弟平时对五行阵法了解一些,才破开重重禁制,逃了出来。” “这一路之上东奔西走,竟然在一座山中被找到一个别人遗留下来的传送阵,小人误打误撞被传送至此。那两个人,看我进了大阵,也尾随而至。没想到这法阵威力巨大,连这小山也被轰塌了一半。看来真是非同小可。”黑se骷髅娓娓道来。 第十八章炼药 “这里有两条路,一条向南,那边的林子更密,一条向北,可以走出这片山林。”陈云生指了指两个方向,转身向东边走去。 黑骨没有向南也没有向北,而是老老实实地跟在陈云生身后,亦步亦趋,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两丈左右。陈云生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恩公,你既然帮我一次,不如再多帮几次。你看看我现在这幅模样,哪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啊。迟早让那些名门仙派的老道士收去,那些杂毛看似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我被收了之后,一定被抹去三魂七魄,徒留一副躯体,供他们驱使。到时候恶事做绝,岂不成了人间一害。”黑骨低三下气地说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陈云生说道。 “就算侥幸躲过老道士,遇到小朋友,吓坏他们也不好。人总要有点同情心的,你说是?”黑骨接着说道。 陈云生有些郁闷。为何自己遇到的人都如此不正常。飞云子的乖张,黑se骷髅的碎碎念,还有刚刚两名修士一见面就要生死相向。 “你叫什么?”被黑se骷髅磨的没了脾气,陈云生疲惫地问道。 “既然成了这个样子,恩公就叫我黑骨。”黑se骷髅闪动着眼中的火光,颇有卖萌的嫌疑。不过他这幅尊荣,站街上能吓死一大片。 “黑骨,你要跟着我吗?”陈云生问道。 “哎,这道难到我了,现在我是有家不能回啊,一个人在这陌生之地,只盼有个修行之所,经过ri夜的修炼能够使得这幅骨架重新生出血肉。否则出去定会被视为妖孽,到时候人人得而诛之,就是在下生有九命也不够活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陈云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山上修行时间太久,已经不会表达了,不然为何黑骨答非所问。 “好,我们结伴修行,这样即使遇到陌生人,你也能出面解释一下。”黑骨终于为自己跟着陈云生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面,我师父这人xing格乖张,喜怒无常。如果让他看见你,我可不保证他会收留你。”陈云生边走边说。 “你还有师父?”黑骨表情很淡定,就算他想不淡定,一副骷髅也没有做出其他表情的能力。 “他出门远游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陈云生如是说,直觉告诉他,黑骨是个可以信任的人。缺少世俗经验,陈云生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说坚韧是他的本se,那么洒脱便是他的xing格。正是这样的xing格,令他选择相信世界,而并非拒绝。 陈云生接着向前走,黑骨却有些犹豫,他指着地上的法器说道:“恩公呐,我知道你一定是名门大派的传人,对于这种下品杂碎看不上眼。不过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砸坏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还是收起来。” 就这样,陈云生将黑衣人的圆盘法器和山羊胡的小棍以及黑se铁盾收了起来。他又翻了翻两人的储物袋,里面除了一个黑se小鼎和几块灵石之外别无他物。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后,就和黑骨向自己的洞府行去。 黑骨化为一团黑光在天空飞行,而陈云生依旧是土遁而行。这种行为再次得到了黑骨chao水般的唏嘘,说陈云生颇有上古修士遗风。行路居然用最耗灵元,最慢的遁法,而非飞空法器。陈云生懒得理他,自顾自化作一团黄光绝尘而去。 来到凌云峰顶,黑骨看了看周围景物,对陈云生说道:“老弟的洞府地址选的很妙,周围方圆百里灵气十分稀薄,唯独此处灵气盎然,这样既能断了别人窥探之心,更能心无旁骛的修心养xing,甚妙,甚妙啊。在下就在你洞府旁边再开个石窟。” 一路之上,到了现在陈云生才觉得黑骨正常了一些。他转念又想到了师父,看来当年他选择洞府时也花了一番心思,并非表面上那么随意。一想到飞云子,不知为何,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黑骨双臂化成两柄黑se的骨刀,在岩壁上一通乱凿,足足一个时辰,才开出了一个丈许高矮宽窄的石窟。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真的如同浑然天成的一般。陈云生心想,对于此人来说,倒也真的不需要石床和石桌。 陈云生走回山洞,把自己石室内的一个蒲团拿出。来到黑骨面前,他递出蒲团。 “给你。” 黑骨不由稍微犹豫了一下,接过蒲团。 “多谢。” 陈云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发展有巨大的影响。虽然是一个老旧的蒲团,但让黑骨对于他的jing惕大大放松。 就这样二人就相邻而居。黑骨在南蒙混迹多年,见多识广,说了很多修仙界的奇闻异事。这些东西是不可能从飞云子那里得到的。陈云生从小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高山之上,哪里见过那么多的新鲜事情,故而常常被黑骨添油加醋的故事吸引,ri积月累,二人交情渐深,倒是无话不谈。 相处一段时ri,陈云生发现黑骨并非他初见之时那样脱线,有些时候,他甚至认为黑骨是一个淡然洒脱的得道高人。不过这种感觉马上会被一连串粗俗笑话打破,黑骨的形象再次猥琐起来。 一ri,二人聊天,黑骨突然言道:“我观老弟修行全靠自身天赋,用的是水磨的功夫,真是令人佩服啊!这也是因为老弟你灵根霸道,天资卓越,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此等修为。为兄可拍马难追啊。” “不然如何,修行不就是这样吗?难道还有捷径可循么?”陈云生不解地问道。 “陈老弟莫非和老哥开玩笑不成?谁不知道修道之人靠外丹协助能够使道行一ri千里,这外丹呢就是仙草,灵花加上妖兽的内丹还有一些金铁所练就的仙丹了。” “若是机缘到了,服食一粒仙丹能省去数十年的苦修啊。若都是像兄弟你这样苦修,恐怕修道之人早就绝种了。毕竟世上天赋惊人的修士太少了。”黑骨言之凿凿地说道。 陈云生思量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打算五十年修到化神,如果用了灵丹仙药,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可以更短的时间完成目标?我是这样计划的……” 这次轮到黑骨无比惊异地看着陈云生,他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小修士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种无知的话怎么可能出自一位有师门传承的修士之口。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看到黑骨的目瞪口呆,陈云生问道。 “没,没有,祝你成功!”黑骨有些口吃地说道。 “不过,说实话,我在山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奇花异草。山花野果倒是见过不少,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种神奇功效。”陈云生悻悻说道。 “这是兄弟你不懂药xing,见到了灵药也不认识的缘故。遇到了为兄,也算你幸运了,我对于药xing、药理和炼丹之术颇有研究。呵呵,别的不说,若是遇到合适的灵药,让你在五十载之内修行到金丹不在话下。”黑骨的语气中透着无比的自信,仿佛金丹就是他囊中之物一样。 “哦?你这么一说还真令我好奇。不如我们去山边寻找一下,看看是否找到你所说的奇花异草。”陈云生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的说道。 “兄弟说的哪里话,为兄若是没有找到一些灵草在手,怎么会给你谈起这些。”说着黑骨用他黑乎乎的骨手托出一个盒子。 这盒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出来的。打开盖子,里面装了几颗红se的小草。这种小草其貌不扬,在凌云峰生几乎随处可见。 黑骨指着盒子中的草药言道:“这是三棵鱼骨草,中间那棵有百年的药xing,旁边两棵也有五十年的药xing,可以炼成鱼骨丹。寻常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修行之人吃了能够加快聚气的速度。” “那还等什么,黑骨兄快点炼出来仙丹,让我开开眼界。”陈云生兴奋地说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炼丹,对于这种事情自然很是好奇。 “老弟还是个急脾气,好我们现在就开始。” 黑骨从陈云生那里接过一个黑se小鼎,这是从山羊胡那里缴获而来。只见他将两棵五十年药xing的鱼骨草放入小鼎,然后又加入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最后放了两颗灵石,盖上了顶盖。 金灵这时也立在了陈云生的肩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金光四she,好奇的看着黑骨熟练无比的cao作。 黑骨骷髅嘴一张,喷出一团红se的火焰,并不猛烈,但是贵在持久。这一炼制,竟然持续了有三个时辰之久。刚开始陈云生还是兴致不减,后来干脆一边打坐去了。小猴则直接睡觉去了。 直到黑骨大呼一声“成了”,两人才又都聚拢过来。只见黑骨打开鼎盖,里面赫然多了两粒棕se的药丸。黑骨对陈云生道:“成了两粒,兄弟你把他们都吃了,哥哥我这幅身子是没有福分享用任何灵丹妙药了。” “多谢了。”陈云生将两粒药丸放入口中。 黑骨在一边看着,虽然脸上没有肉,无法看出表情,但是那两团绿se的火焰中也透露出了一丝羡慕和不舍,仿佛他巴不得和陈云生一起享用这鱼骨丹。 陈云生用灵元将吞入的丹药包裹,准备化去药力。可突然神se一变,道:“不好,这丹药也太霸道了点。” 站起身来,陈云生扶着墙,捂着肚子走出洞门,找到一个僻静之所,解开裤子一顿狂*泄。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云生面带虚弱的回来,进门就对黑骨吼道:“你这什么破药,让我足足跑了七八趟的茅厕,难道自古仙人就是用这种方法免于苦修吗?还是你原本就是打算要我的xing命!” “嘿嘿,陈老弟别生气,刚才我仔细的想了想,原来这少放了一味清虚草,才导致这药xing过于的猛烈。虽然药xing是猛烈了点,但是多少还是有一点作用的,不信兄弟你就运气检查一下四肢百骸,看看有没有一股热流涌动。”黑骨有些尴尬地赔笑说道。 陈云生运用神念检查全身,果不其然,一团热气在体内游走,十二正经都有一些麻胀的感觉。这时黑骨又从身后将小鼎拿出两粒丹药,和颜悦se地说道:“为兄在你如厕的时候又将那株百年生的鱼骨草炼成了两粒丹药,你也一同服下,这种丹药是多多益善。” 陈云生面上现出一丝犹豫的神情,他倒是不怀疑这药的作用,但是若是还像上次一样,那他可是吃不消了。他转头间眼光扫到了金灵身上,顿时一丝笑意浮上面容。 金灵何等机灵,见势不妙,身子嗖的一下,直奔洞门而去。陈云生顺手一抄,就拿住金灵的后脖子,然后将两粒药丸中的一粒塞入小猴的嘴里。金灵脸上尽是惶恐之se,仿佛有人要将他扒皮抽筋一样。不过药丸下肚不久,脸上的惶恐之se渐退,多了一份舒泰,看似很享受的样子。 陈云生顿时放下心来,将剩下的丹药放入口中。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一股温热之气从丹田生出,游走于周身经络之间。他旋即与黑骨告别,回归洞府炼化药力去了。 第十九章再见飞云 陈云生和黑骨相处非常的愉快,转眼间秋去冬临,凌云峰早被冰雪覆盖,峰顶变得一片银白。陈云生洞府前的两株老松树虽然针叶墨绿,却也垂下不少冰挂,晶莹剔透,银装素裹格外的美丽。 由于黑骨不时练出一些增进功力的丹药,陈云生这些时ri的修行倒无比的顺利。以至于可以把一天之中的大半时间用于修炼五行功法,敛气诀稍加运行就受益匪浅,这都是那些灵药的关系。 只是每次黑骨赠药之时总是摇头叹气,感叹自己这份骨骸不如意,无法服用灵丹妙药,陈云生也在一边劝慰不止,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再不从口头上表达一些关切,那就太没良心了。 现在御火之术已经可以同时喷出五六拳头大的火球,虽然只是数量上的增加,但在御敌之时的胜算无疑又多了几分。惊雷之术,张手电光便可she出数丈之远,进境也是神速。小猴金灵也在变化,已经较当初长高了数寸,浑不似当初那般羸弱纤小。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黑骨,按照他当初想法,找个地方修炼一段ri子就可以恢复肉身,可过了这么长时间,哪里有半分长出血肉的迹象,还不是整ri一副黑se的枯骨样子。陈云生见得多了也不觉得突兀了,反而有几分亲切之感。 这ri二人洞内围火聊天,金灵在一边搔首抓耳。就听黑骨道:“陈老弟,同时jing通火属xing的法术和木属xing的惊雷之术,真让老夫佩服啊。说来惭愧,老夫在你这年龄之时,尚不能纯熟掌握一门法术。同时兼修两门难度可不小啊。” “我也就是初窥门径而已,哪里谈得上jing通呢。倒是常听师父教诲,修行法术贵jing不贵多,否则各个稀松,反倒耽误了主业。”陈云生拨了拨火,让火苗窜的更欢实。 黑骨望了望洞外银白的世界,幽幽说道:“这五行道法中的水属xing,攻守兼备变化万千,可谓神妙异常。陈老弟你为何不习练一番呢。” “哦,听黑骨兄这么讲,你对着水法还有研究,不妨让我开开眼界。”陈云生望着黑骨透出一丝期待的神情。 “研究谈不上,只不过雕虫小技而已,闲来无事,就博你一乐。” 黑骨伸出两根乌黑的手指向洞外一挥,口中法诀不断。一阵冷风吹过,地上忽地冒出数十根冰锥,锋利的冰尖在ri光下闪烁这忽隐忽现地蓝芒,光是看就让人心底发凉。 突然这几十根冰锥带起一股凛冽寒风,向他们所待的洞府激she而来。疾风带着地上的积雪飞舞,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眼看冰锥就要she入洞门,一个巨大的冰坨从地上忽地冒出,冰锥狠狠地刺中了冰坨,激得蓝se的冰晶四处横飞,有些切入洞壁的岩石中,留下深深的刻痕。 陈云生立于前胸的左手渐渐放下,为了防止意外,他已经掐了一半火法,如果冰锥入洞,他就会驱动火球迎击。 “攻得凌厉,守的周全。佩服,佩服。”陈云生由衷赞道。 黑骨嘿嘿笑道:“就算老夫有什么疏漏,陈老弟也会帮我担待着,你那火法已经运转了一半,眼看就要放出去了,我说的没错。” 陈云生点头称是。 黑骨接着说道:“水法的种类着实不少,所谓水中大道,就是以水的自然形态施展法术,这种法术亦刚亦柔,可以随心所yu。刚才我施展的法术,严格的说是水法中的变体,唤作寒冰之法。” “冰是水的另一种存在方式,至刚至坚,可攻可守,是一种强力的法术。此外还有一种水法,就是利用水的第三种形态,也就是水汽。这类法术大多是辅助遁形,例如雾隐之术,施术者可以将身体隐匿于水汽之中,让对手猜不透,摸不着。” “那水遁术算是其中的哪类。”陈云生问道。 “水遁之法变化无边,既可在江河湖海中遁形,又可在天光云影中匿迹,不过据我所知在坚冰之中施法的修士似乎不多。”黑骨如是说。 “水法中最厉害法术你知道那些?” “所谓法之道,历久而弥坚,哪怕一个最基本的小法术,在大修士手中施展,威力也不啻与大*法术在小修士手中施展。一切皆关乎于道,所谓道基无量,万法皆通。若非要老夫说出一个厉害水法术,那么冰破术绝对可以算的上。” “冰破术有何效果?他好奇道。 “作用范围之内一切含有水的物质都会被冰晶化。你知道水的体积要小于冰的体积,如果人体内的血脉被冰晶化之后,那么身体是不是便被血液撑破了。这法术的厉害之处还在于可以将作用范围内的所有的水变成冰锥,所以其名曰冰破术,盖因为脱颖而出是为破啊。”黑骨咬文嚼字地介绍冰破术,颇有些大修士的风范。 陈云生不禁咋舌,如果按照黑骨的说法,冰破术绝对够霸道,似乎是一门无敌的法术。 “你会冰破术吗?” “这个,老夫在躯体没有被毁的时候略知一二。”黑骨有些自豪地说道。 “我有个疑问,若是冰破术真的如同你说的那般厉害,为何黑骨兄反倒着了别人的道,丢了道躯?”虽然陈云生脸上并没有任何嘲弄的神情,只是一种纯净的好奇之意,可听在黑骨耳中却有些不太舒服。 “要不这样,我还会另外一种冰法,不妨让老夫演示给你看。这冰法会的人极少,能见到颇为不易啊。”黑骨骄傲地说道,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南蒙的岁月。 “再好不过。”陈云生挺起腰板,仔细观看黑骨的手法。 只见黑骨结了一个莲花法印于胸前,四周的空气中突然凝结出了淡蓝se的水汽,围绕黑骨的身子慢慢的旋转。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间一道白光从天空降落,峰顶的厚达二尺的积雪如同波浪一般被弹开,一个圆圆的大坑形成了。 陈云生惊得目瞪口呆,“黑骨兄,你法术施展的也太快了,这威力确实不小。” “我的法术还没有施展呢,是一个人从天上落下来了。”黑骨没好气地答道。 坑中间赫然站着一个青衣皂袍的中年男子,一脸惨白,瘦骨嶙峋,头发散乱,身上的袍子几处残破,甚是狼狈。看到此人,陈云生顿时两眼呆直,似乎被什么迷了心神一般。 他飞奔而出,几个健步跪倒在那个青袍人面前,动容道:“师父,你老人家可算回来了。”老人家这种敬称,在飞云子没有离开凌云峰时,陈云生是绝对不会说的。在他的脑中,压根缺少这样一些敬语。他能有这样的进步,都是拜黑骨所赐。 飞云子大袖一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清爽的哼声,来表达见到徒弟的心情。他仔细观看了一会儿说道:“终于筑基了,还好不算太笨。不说这些了,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咦……” 飞云子说到一半,看到了洞内的黑骨,神se讶异,就没接着说下去。而黑骨见到了飞云子,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眶中的两团绿火倒是忽明忽亮的闪烁了几下。 陈云生看到师父表情有异,急忙说道:“弟子忙着参见师父,忘了介绍。这位,这位是最近结识的一位道友,道号黑骨。” 飞云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携陈云生洞府。还没等陈云生说什么,飞云子就正se道:“为师这一遭走的甚是不顺,不仅无功而返,还招惹了一身麻烦,你且去洞外守护,若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禀报,我要和你这位黑骨道兄好好的攀谈一下。” 陈云生感到冷水泼头,叹了口气,悻悻来到洞外,对着一片银装素裹的白se世界发呆。 飞云子又打量了黑骨一番,冷冷的说道:“你个老不死的搞什么名堂,从哪找来这副招摇的行头,莫非对我徒儿有什么企图不成?” 第二十章远望凌云峰 黑骨尴尬地笑笑,说道:“飞云老弟何必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老夫也是遇劫之人啊。你以为我愿意寄身于墨玉髓之中嘛?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是被迫无奈。” “哦?你当我是三岁的顽童任你欺骗?谁又能拿你怎么样!南蒙大洲谁不知道你‘独步乾坤,颠倒ri月’逍遥神君的威名。还不将你的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你若敢故弄玄虚,打什么歪主意,别怪老夫剑下无情。”飞云子yin冷地说道。 黑骨连忙摆手陪笑道:“也就二十几年不见,老弟火气怎地如此之大。你看看我本来就只剩了骨架,哪里还有心打别人的主意。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当年在南蒙闲着无事,偏生出去洪古界看看的念头。” “当时和几个交好的道友,划破乾坤,打开一条通往洪古的虫洞。刚开始我们在洪古之行还较为顺利,见识了一些天地造化之物,对自己的修行也大有裨益。怎料后来乐极生悲,惊动了一条孽龙。这畜生神通广大,有吞天吐地之能,那场战斗之惨烈,直到今ri老夫回想起还脖颈发凉。”黑骨声音微颤,陷入了当时情景之中。 他接着说道:“虽然我们拼尽全力,可是最终还是不敌,无奈之下,我们几个老家伙和它边斗边逃,灵元耗光了,法宝打废了,连肉身最后也陨落了,好在元婴逃回。老夫用尽最后一丝法力,将那虫洞封好。在油尽灯枯,要坐化之时,恰好碰到黑风谷的谷主黑风老妖在练他的墨玉髓,我就占了他的法宝,当做栖身之所。” “因为修为大减,被他擒住,可是天不绝我,正逢二十八星官讨伐黑风谷,老夫才趁乱逃出。回到自己的洞府,开启那虚空之阵逃到青洲。谁曾想追兵尾随而至,幸亏贵高徒出手相助,才让老夫免于横死啊。”黑骨说道动情之处,竟然还假模假样地用黑se的左手摸了摸眼眶,显示他正潸然泪下。 飞云子啐了他一口,说道:“活该,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洪古界也是我等这样的人可去得的吗?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老夫也遇到了一些倒霉之事,这些天正闹心。现在你身上的法力还存有几成?” 黑骨苦笑答道:“已经不能用几成来衡量了,修为基本丧失殆尽,也就只能和你的徒儿一较高下了。” 飞云子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真是时运不济,若你道法未失,我也许还能渡过此劫。”他语气中的失望溢于言表,眼中的神采都暗淡下来。 黑骨眼中绿火摇曳,问道:“飞云老弟,可否告诉愚兄你的烦心之事?虽然我的修为不在了,可是见识还有,兴许能帮的上你。” 飞云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听说过红拂老尼这个人吗?” “怎么不知,那号称‘佛门三菩提’之一的红拂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莫非老弟惹上这等煞神了?”黑骨眼眶中绿火闪耀,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若是脸上有肉,那表情就丰富了,必然开始是幸灾乐祸,后来又变出同病相怜之态。 “这老尼追了我有十万里之遥,还穷追不舍,哪里有那佛门高僧大德们的一丝品xing。我不过不小心扰了她的清修,坏了她正在炼制的法宝,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哪里犯得上和我如此拼命。谁知道她竟然从大屿山一直追到这里,你说说她是不是太变态了。” 飞云子发现有了倾听之人,就将近期的苦楚都倾诉而出。那黑骨也颇为理解,这二人同病相怜之态更甚。 飞云子又说道:“既然逍遥道兄无恶意,那么事不宜迟,就请你和小徒赶快上路,那红拂恐怕马上就追来了,我要在这里布上一座天玄坎离冰火大阵,和那老女人拼上一拼。我这一次恐怕很难幸免,就是陨落于此地也很有可能,还望道兄今后在修行上多多指点小徒。”说到最后,飞云子的语气中透出一种悲凉。 黑骨郑重地说道:“道友放心,就算没有你所托,我也要尽力相帮,毕竟老夫欠那孩子一个不小的人情。但是不知道友发现没有,那孩子身上有一丝麒麟jing血。”话锋一转,言语中透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哦?那号称走兽之王的火麒麟?这是好……” 不等飞云子说完,黑骨就打断他说:“道友恐怕高兴的太早了,那jing血似乎并非来那自祥瑞之兽——火麒麟,而是那破坏力更大的死亡之兽——墨麒麟!” 黑骨的语气凝重了许多。要知道无论那墨麒麟出现在哪一界都只会带来无尽的破坏。对于它来说,没有正义与邪恶,没有美丽与丑陋,有的只是彻底地破坏,让一切归于死亡,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死亡之兽。 上次墨麒麟降临此界,五大洲修为最强的一万名修士合力运转二十八星宿大阵开启通往不眠之地的虫洞,在那里借助天殒神光,才将其彻底灭杀。 而上代的二十八位星官,外加四位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神官在此役之中全部陨落,自此星宫才一蹶不振。当时那惨烈的景象,二人依然记忆犹新,所以当黑骨提到墨麒麟,飞云子不由得心中一寒。他正se道:“道友可确定否?” 黑骨坚定地说道:“千真万确。” 飞云子皱了皱眉,朗声说道:“看来我还是修为太浅,连他身上存有凶兽血脉都看不出。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只有相信他能够控制的了自身的血脉。怕只怕哪天他被麒麟反噬,那真的生不如死。” 黑骨说道:“飞云老弟何必妄自菲薄,你看不出他的血脉也属正常。老夫有这本事皆因自己平ri善于豢养灵宠所致,时间久了,对于妖兽灵物有一些直觉。其实此事也未必如你想的那么悲观,就算哪天墨麒麟反噬,我只要在他身边,将它封印即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此处,飞云子向黑骨拱手道:“既然如此,在这里多谢了。”飞云子口中说出的感谢一字千金,至少陈云生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见过这个字眼。他是从黑骨口中学到如何使用这个词的。 “到时我自当出手,道友放心便是了。”黑骨赶紧还礼说道。 …… “云生,还不进来更待何时?”飞云子已经和黑骨交代清楚,就丝毫不敢耽搁地传唤徒儿。 在洞外满面疑惑的陈云生已经伫立良久,他仔细的注视着天空,神念放出观察周围的异动,不敢有丝毫大意。听到师父一声呼唤,赶紧回归洞府之内。 “你马上和黑骨一起下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可以去离此地三千里之遥的天穹山找你师伯,他自会收留与你。我师兄脾气古怪,你见他之时将我这封信给他看,他必然对你更加上心。若不去也可自行寻找修炼之所,下山凡事多多请教这位黑骨道友,切不可恣意胡为。”飞云子将一封信札交到陈云生手中。 “可是,师父…”就算陈云生对飞云子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所准备,可一见面便被赶下山,这种乌龙事情,他还是很难接受的。 “赶紧下山,黑骨道友会告诉你具体因由,不要在此地多耽搁。”飞云子语气中容不得他有半点质疑。 无奈之下,陈云生和黑骨一起驾遁光下山。这次为了尽量不招摇,黑骨化为一堆残骨,由陈云生放入乾坤袋中携带,陈云生则化身一道黄光土遁而去。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飞云子不由的叹了口气。 …… 一棵碧绿如墨的大松树下。 “告诉我原因?”陈云生问道。 “你师父惹了霉头,让你避祸而已,没有其他的。”黑骨说道。 两息之后,陈云生安静的转身,突然身上发出一团黄光,便yu驾土遁返回。黑骨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厉声喝道:“你这样回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陈云生头上的青筋暴起,认真地说道:“我去帮他。”话虽短,却格外有力,在寒风寥落之中,更显得有些悲壮的意味。 黑骨冷然说道:“我原本不该拦你去送死,天地之间每天都有无数蠢货死去,多了你一人也无所谓。不过既然你师父临别之时让我照看你周全,那么,有几句话还是要说的。你修为浅薄,除了徒增麻烦,别无它用。” “他们之间的战斗,是你从未见识过的,和你想象的不同。你只要留的命在,便是对你师父的最好报答,能够让自己的道统得到传承,比什么都强。想你师父一辈子醉卧山岗,携风邀月,何等潇洒,却没有留下几个像样的门人弟子,唯一一个传人却如此迂腐不通。真是可悲、可叹。” 陈云生感到四周的风如同刀子一般割进自己的内心,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流淌过脸颊,当年那种随着韩镖头死里逃生时的感觉又浮现在心头,虽然时过境迁,感觉却是一般无二,对于这种逃亡的感觉他恨之入骨,又不得不面对,识海中那丝若有若无的黑线顿时又浓了一分。 回望凌云峰一眼,陈云生跪地磕头,却久久不愿起身。 他遁速全开,半天的光景已经行出了五百余里。收了身法,在一棵松树下盘膝而坐,想恢复一下灵气。望着来路方向,凌云峰已经如同一条若隐若现的黑影矗立天地之间。 可是还没有等他入定,就感觉到从凌云峰的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气浪裹挟一些尘土的微粒冲击而来,在五百里之外的陈云生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如同漫天乱舞的蝴蝶。树林中的鸟兽没命似的飞奔而出,四散奔逃。 陈云生还不知道在凌云峰方圆五十里内的树木由于无法抵挡凌厉的冲击波,生生的向四面倒去。而凌云峰顿时被削去了一半,只剩得五百余丈,远低于周围的一些小山。陈云生心中骇然,这哪里是人类在比拼,分明是造物之神的杰作。 看来师父叫自己离开有充分的理由,自己在那里根本派不上任何的用场。他心中思量自不必说,黑骨似乎也感觉到了强大的气息袭来,不停的催促陈云生快走。就这样二人又上路了。 第二十一章紫衫丑女 收了土遁,转眼间,已经离开凌云峰千余里了,陈云生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元所剩无几,再不出土恐怕就要被活埋了。 破土而出,陈云生环顾四周,此地是一条官道,两旁有些杨树和翠柏,都是有人刻意培植的,时值隆冬杨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柏树还是苍翠如一。 四外一马平川已经看不到山脉的影子,路上不时还有一些行人车马经过,幸好刚才破土而出之时没被别人看到,否则自然少不了一些麻烦。虽然陈云生灵元没有恢复,但也不愿留在这里打坐修行,他强打jing神,顺着官道向前行去。 他六岁随飞云子入山,如今已经十六岁了,对于人世的认识早就忘的一干二净,这些年和猴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飞云子在一起的时间还多,所以初入人世,不免有些新奇。 沿着官道向前行了二三十里的样子,传来一阵阵熙攘之声。陈云生拢目光观瞧,只见前面不远处,路边围着一群人,不时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人群近前,垫脚往里观看。只见人群中一个紫衫的女子侧卧于地上,乌发垂肩,一个金se发环已经散落于发梢。脸se黑红,面皮坑洼不平,两只眼睛倒如同秋水一般透亮通灵。 这女子似乎身上有什么不适,瘫软于地,看样子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四周围着几个行路的脚夫,指指点点的猜测女子的来历,更有好心之人上前询问,意图帮助。看过多时,陈云生转身便走,他现在灵元耗尽,急需找个地方打坐恢复,自然不想多生事端。 正在这个时候,官道上传来了銮铃之声,一队马队疾驰而来,为首之人长得唇阔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如同钢钩相似,满眼的凶光,身上裹着一袭绿袍。 在他旁边的马上坐着一个穿杏黄se道袍的道士,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马脸,面se焦黄,眼睛jing光闪动,似乎是修行之人。 二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从似的人物,一个个衣冠不整,吊儿郎当,一副典型的狗腿子形象。 为首的大汉看到路边有热闹看,不由得怪眼一翻,催马向人群奔来,来到切近也丝毫没有一点减速的迹象。人群如同chao水一般向四面散开,有目力好的人认出此人是谁,赶紧转身就走,丝毫不敢停留,陈云生也随人群闪在一旁。 阔口大汉朝着地上的紫衫女瞟了瞟,大嘴撇成了瓢形,骂骂咧咧道:“原来是个丑女,给老子当丫鬟都不够格,拿去当门神倒是能辟邪。” 他身后的一个獐头鼠目的恶奴窜了上来,冲着紫衫女看了几眼,对大汉说道:“少主,小奴家里正好缺一个使唤丫头想把这个丑女带回去。” “瞧你小子那德行,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般的猥琐。这女人瘫软在路边八成有什么痨病、花柳的,你小子莫被染上丢了xing命。”大汉满面不快道,他嗓门极大,丝毫没有任何顾忌,四周的人都听得真切,知道此人霸凌一方,所以一个个敢怒不敢言,都有些同情地看着紫衫女子。 “谢主子惦记着,小奴只拿她当使唤丫头,瞧她那丑样,连百花苑烧火的凤儿姐都不如,哪里敢沾她的身子啊。”恶奴一脸jian笑道。 “好,动作快点,别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大汉看也不看地说道。 恶奴笑嘻嘻的冲紫衫女子过来,脸上充满了猥亵之态,边走边笑着说:“今天遇到大爷算你好运气,否则就算饿也要饿死你这个没人要的丑鬼。今后老老实实地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两只大手便向女子伸来。 “滚!”陈云生一声低吼,站了出来。他今年已经将近十七岁,身形基本长成,虽不甚高大虬结,却十分矫健,令那恶奴退后三分。 他站出来的原因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十几年的山林生活令他看不惯那种压制别人ziyou的行为。在山中,弱肉强食的原因是为了裹腹。在一只吃饱了打瞌睡的老虎面前,就算出现一只猪,它恐怕也不会瞥上一眼。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叹息声,仿佛在为这个年轻人惋惜。 恶奴看清楚对面来人,再看到对方只是一人,他当即来到陈云生面前,两人距离之近,只有一尺。 看着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张令人生厌的脸,陈云生不由得蹙了蹙眉。 恶奴回头望了一下主子,得到了一个狠戾的眼神,他心中有底当即神情变得更加嚣张。指着陈云生的鼻子骂道:“你是从哪来的野种,也学别人英雄救美?不过,你既不是英雄,这女人又不是美女,真是让小爷我看着恶心。” 陈云生不解英雄救美为何意,微微皱眉,思忖了一会,只能得到表面的意思,对于其后引申而去的旖旎之事,浑然不解。 恶奴骂了几声,看到对方皱眉深思,做装逼状。他不由得火往上撞,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在陈云生脸上。 在山上之时,寻常野兽间的攻击往往一击致命,哪有吐唾沫的,对这种毫无攻击力的行为陈云生不解。不过他知道这是一种对方认为的攻击方式。用袖口擦去脸上的唾沫,陈云生拍了拍坐在肩头有些打蔫的金灵,低声说道:“给他们玩个把戏。” 金灵懒懒地哼了一声,下一息便不见踪影,而那恶奴的天灵盖不翼而飞,ru白的脑髓当即流了出来。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死尸倒地十息之后,众人才沸腾起来。 为首的大汉一瞪怪眼,大喝道:“什么人敢在爷爷的面前耍花腔。”众仆从也都附和起来,一时间吆五喝六之声不断,其实大多是给自己壮胆。四周围观的众人看到出了人命,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黄衣道士并没有和一群人一样呼喊,他双眉紧锁,眼睛盯着附近的树梢之上。慢慢的,众恶奴也随道士目光看去,发现一个金毛猴子蹲坐在树梢上,手中玩弄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看,赫然便是那死去之人的头盖骨。 狗腿子们一片哗然,紧接着骂声一片,但是真正敢出手的却没有一个。大汉看到此情景,怒火中烧,提起马鞭冲着身边两侧的狗腿子猛抽几下,嘴里骂道:“都他妈的看什么,赶快把着孽畜给我擒下,老子一会要生吃了它的猴脑。光他妈动嘴能把它骂下来吗?” 旁边几个奴才被逼无奈,纷纷下马,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冲着那猴子围拢过来。黄衣道士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惊变发生了。金灵极其敏捷地窜到恶奴们身前,几个起落,就抓起了三个人的头盖骨。剩下两个人手中钢刀乱舞,一个不小心互相砍中了对方,顿时血流如注。 道士二话不说,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做了一个兰花般的手势,金灵身下的地面突然窜出几根枯槁一般树根,大有将金猴裹住之势,金灵身子一纵直奔道士而来。道士不慌不忙,手指身前一挥,从地上冒出了一排木桩,各个有碗口粗细,将猴子挡住。 正在这时,阔口大汉突然如同杀猪般的叫了起来:“鬼啊!”调转马头就要逃之夭夭。一根冰锥风驰电掣的袭来,穿胸而过,大汉死尸栽倒。剩下的几个恶奴也是同样的遭遇,整个过程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道士一边防备金猴的利爪,一边斜眼观瞧,只见一具乌黑发亮的骷髅站在他的侧三丈之处,正用眼窝中闪烁的两团绿莹莹的火焰打量着自己。他不由得心中大骇,暗想附近修仙之人中没有听说多了这么一个鬼物啊。 道士心中胡思乱想稍微一个分神,金猴便突破了他身前的那排木桩,他急忙身子向后躲避,速度慢了点被金灵一抓扫过,身上顿时留下三条血痕。 道士忍痛施法,咬破舌尖,一口jing血吐出,双手按在地上,就在他身前地上冒出两条黑se树根,都有碗口粗细,树根的顶端如枪,直奔金灵而来。 这猴子一看来势凶猛,也不硬抗,转身窜到了在一边冷眼观看的陈云生的肩头,抓耳挠腮显得浑不在意。 黑骨喉咙发出桀桀几声怪叫,手掌中she出几条冰锥,直奔道士而来。道士身子往一边倒去,连滚带爬的躲过这一击,动作十分的狼狈。他刚站稳,就催动两条粗粗的黑se树根向黑骨袭来。黑骨双手变形成两柄尖刺,和这道士战在一处。 这道士一身木属xing法术使用的纯熟,但是身子却非常的笨拙。只是几个回合就招架不住了,被黑骨逼的节节后退,最后黑骨用尖刺抵住他的喉咙。 他老气横秋地问道:“道士我问你,你们一行是何来历?” 道士受制于人,也就老老实实的答道:“小道出家在咸州城外五百里双仪山,家师古木真人。这些死去之人是供奉家师的凡人,也是咸州城的本地颇有势力的游龙帮众。” “那个为首的大汉就是帮里的少主,今ri我等去为家师办理一些俗务,不想碰到两位道友,还望看在都是同道中人的情分上,手下留情,留我一命。” “哦?原来你是古木的门下,那么我问你,你师父可在附近么?”黑骨眼中火光一闪,缓缓的说道,似乎他和这古木真人颇有些来往似的。 “莫非道友认识家师,那我们这就是误会了。实不相瞒,家师并未出山,这次我和一众师兄弟下山办事,每个人都由十几个凡人陪着,分散开来,如果道友想见家师,在下倒可以带你过去。”道人见到保命有望,两眼放光的说道。 “这个嘛”黑骨转了一个身,一根冰锥从左手食指she出,刺破道人的喉咙,血光崩现,尸体倒地。 “这人已经没有反抗能力,黑骨兄何必杀他?”陈云生问道,在他心中,只有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才有被杀的权力。那些弱小的存在,他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老弟,你哪里知道,这世间若论狠毒之物,自然要算的上人心了。这道人若是头豺狼猛兽我便不用这般决绝了。无奈人心诡谲,说不得要杀人灭口。” 自从飞云子对陈云生有了交代之后,他对黑骨越发尊敬,隐约间将其视为自己的前辈,所以听到黑骨老气横秋的言辞也没有什么反感。 陈云生从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上翻出些散碎银两,足有五百两之多,又从道人身上翻出一个黑se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木”字,看来是古木门下的信物。 将玉牌和银两都揣在储物袋中,然后张口连连喷出火球,将这些尸体全部烧为灰烬,真的是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毕竟今后在州府郡县间走动少不了使用银两之处,他孑然从山上下来,可不曾带有任何钱物,而山下之人使用银两交易之事还是与黑骨平ri闲聊中得知的。 自从上次黑骨教他杀人之后要记得收拾财物,陈云生便多了这么一个习惯。 此时路边的人群早就散的无影无踪,紫衫丑女已经站在一旁多时了。女子对着陈云生和黑骨盈盈一拜,妙目在陈云生的脸上转了一转,说道:“小女子多谢二位仙人出手相助才免于受辱,这厢有礼了。” “你是何人?为何瘫于路边呢。”黑骨漫不经心地问道。 紫衫女子叹了口气说道:“小女姓柳名晓山,老家本不在这咸州地境之内,家中虽然几代书香,但近年来因故乡兵祸不断,才随家里人逃难至此。不想路遇贼人,将父母亲人害死,留我一条贱命,本yu卖到勾栏之所。” “亏我机jing,夜半逃出。那贼人做贼心虚也不敢追赶,我一路靠变卖随身之物逃难至此,终因心力憔悴跌倒在路旁。”说道伤心之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从灵透的双眼中流出,任谁心如铁石也不免动容。 黑骨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留下一句话,“我们要快些找到一个僻静之所恢复法力。”便大咧咧的化为一堆残骨,由陈云生收入储物袋中。 要知道这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什么人生浮沉没有见过,听一个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自然早就不耐烦了。他神念已经在女子身上转了不知多少遍,没有发现有灵元聚集的情况,就算对女子异常镇定的神情起疑,也无心对女子所言之事探究真伪。 陈云生从刚才敛来的数百两白银中拿出百十来两递给女子,说道:“听说世间只要有银两就能活的不错,这新钱拿去安身立命。” 女子并没有接银子,而是用一双秋水盯着陈云生。不知为何,被女子剪水双瞳盯着,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下头,这在陈云生看来绝对非同寻常。当年他可是和一头母狼对视一天一夜的。莫非女子竟然猛过母狼?陈云生突然冒出这种奇怪的念头。 过了半晌,又有眼泪在女子眼中打转,她凄然道:“公子宅心仁厚,ri后定然福泽不浅。你且把钱财收了回去,我若是拿了这银两,恐怕更难以寻到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了。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持了这么多银两岂不是更容易被贼人惦记。” 陈云生皱了皱眉,觉得女子所言有理,便沉吟道:“那依你之见,今天之事该怎么办才好?你有没有师父尚在人世。”陈云生随意说道。在他心中,世人多半除了父母亲人之外,还有个师父,就如同他一般。 听在女子耳中也产生了异乎寻常的效果,她心中惊愕,脸上凄苦的表情还没褪去,两种不同效果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着实有些怪异。不过这在陈云生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 女子苦笑一声道:“亲人都被贼人杀害,我猜留在老家的亲戚也尽被兵祸屠戮。不如小女子随公子上路,奴家虽然生的丑陋,但是可做公子一婢女,早晚侍候公子起居,也强过流落山野之间。” 听到女子口说亲人,不提师父,陈云生也默认了,毕竟师父就如同亲人嘛,也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他随即想起自己孩童时伺候他的婢女小悦,女子温柔的眼神和慈母般的关怀骤然升上心头。 他当即拍了一下大腿,有些兴奋地说道:“好,好,我就缺这样一个婢女。” 对于陈云生的飞快表态,柳晓山有些震惊?她心中暗自寻思,“莫非这个人也是一个衣冠禽兽?自己都这幅面容了,他仍有yu望?”越想越心惊,不过话已出口,不便收回,女子默默点头。 陈云生不看女子表情,接着说道:“我姓陈名云生,刚才那位道兄唤作黑骨。我身上的猴儿是金灵,颇通人xing,你别怕它。”金灵听到在说自己,冲着女子做了一个鬼脸,手上却还粘着几滴鲜血。 “陈兄叫我晓山就可以了,小妹路上还要多多仰仗。”柳晓山乖巧地说道。 陈云生心道,自己今年年方十六,这女子看来只比自己大,不必自己小,为什么她以小妹自居,难道他能看得出我的年龄吗?他久居深山,对尘世之中的称谓有所不知,“小妹”是年少女子的自谦之词,和年龄关系不大。这就如同世间有些女子生得豪迈,不甘自降辈分,所以常以另外一种称谓,例如姑nainai,老娘自居一样。 第二十二章古镇 平阳镇是咸州城远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店,离咸州约有一百里,全镇的人口也就是几百户,以农户居多。镇上也只有一条大街,街上只有一个客栈,掌柜的姓高。 天se已黑,华灯初上,高掌柜亲自端着一盘桂花云片糕来到一个桌上,笑嘻嘻地说道:“这盘小点心是小店特se,今天奉送二位,请慢用。” 桌子上杯盘罗列,菜肴丰富之极,虽然是不起眼的小店,特se菜品却是不少。桌旁用餐的两位,一位是男子,生得剑眉虎目,可衣衫却极为寻常,另一位是紫衫女子,身材窈窕,面se黑红,坑洼不平,显得有些丑陋,正是陈云生和柳晓山。 陈云生急yu去投奔师伯,可打听了路人才知道天穹山在咸州城西边约有千里之远,由于灵元有待恢复,无法土遁,才改为步行,路过平阳古镇看到天se已晚,所以在高掌柜的客栈过夜。 陈云生十年深山苦修,初下山来,没有一点凡间生活的经验,所以一路上待人接物显得有些木讷。黑骨自然不能抛头露面,所以路上都是柳晓山打点一切。这女子虽然长相平庸之极,但是伶牙俐齿,对于人事诸般道理很是通晓,对于问路点菜之类的更加擅长。 陈云生面对着一桌子jing致的菜肴不禁食指大动,要知道他在山上除了腊肉就是山芋,那两亩耐寒的小麦仅在收成好的时候才能产下来点,也没有什么jing工细作,直接带着麦麸下肚。 不过由于柳晓山点菜过多,而陈云生又不愿浪费,所以现在肚子胀的已经无法行动自如。当然肚子胀的也并非他一人,金灵在一旁捧着浑圆的肚皮,已经酣然入睡了,不过这猴子是自己不知饥饱所致。 柳晓山看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和陈云生聊天居多,筷子动的却少。对于掌柜最后上的这道桂花云片糕,柳晓山显得颇为喜爱,一连吃了几块,边吃边对陈云生说:“云兄不知,我故乡就有很多桂花,每到秋天丹桂飘香,家里人便张罗着做桂花糕,味道可一点不比这里的差。” 陈云生看了看盘中的点心,心中有些酸涩。他本来就缺乏母爱,还没有成年父亲也随之而去,家中突逢巨变,平时疼爱自己的二叔竟然成了追杀自己之人,各中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随着修为渐渐深厚,对于这丝悲伤掩藏的很深,今天被柳晓山无意触及,心绪翻滚不定。 柳晓山见陈云生地头不语,接着问道:“云兄是想到家里人了,不知道你家在什么地方,平ri修行辛苦的很?多半也不能随意回家。” “我家人都往生了。”陈云生抬起头,迎着柳晓山的目光说道。虽然他是修行之人,可对于生死轮回这种命题,也不能确定,不过他宁愿相信世间是有轮回存在的。 柳晓山看到自己问的不合时宜,做了一个封口的表情,看陈云生的目光多了几丝异se,然后话锋一转就说到了修行上了,对于这个话题她颇感兴趣。 “陈兄修行是什么仙法,那天只看到黑骨前辈施展神通,并不曾看到你的本领,想来一定更不寻常,可否给小妹讲讲。”柳晓山伸出chun葱一般的芊指,做了一个施法的手势。 “那天黑骨兄施展的是冰锥术,属于水属xing的道法。变化万千,玄妙异常。我就差多了,也就会放个火球之类的。” 他又看了看柳晓山的手指,接着说道:“你的十只纤长,最适合施展水法。” “那陈兄能否求黑骨仙人教我两手,免得再遇到那种无礼之徒。” “这个…”陈云生放下吃了一半的鸡腿,“修道要看资质的,如果你资质不行,求他也没用。来,把这根鸡腿吃了,别饿着自己。”说着他撕下另一根鸡腿,递了过去。柳晓山木然接过那根硕大的鸡腿,放在自己的餐盘中,并不食用。 “在山上,如果浪费食物,是要被师父骂的。你个头的虽然不低,可身上柔弱不堪,要多吃点才行。放心,身为我的仆从,一定会把你们养的肥肥壮壮的。”陈云生指着柳晓山和金灵说道。 小猴听到陈云生提到自己,当即拍了拍浑圆的肚皮,吱吱叫了两声,仿佛对陈云生的说法颇为感激。柳晓山眉头凝出一道黑线,由于她皮肤本就黑,所以也不明显。 “我不会令你再次受辱,因为你是我的侍女。”陈云生突然认真地说道。在他心中,侍女这个词语的意思早已和原意相去甚远。 “那我要多谢你了哈。”柳晓山语气之中有些郁闷,她原本也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一口一个侍女,叫的她心都碎了。 “那修行之人平ri是否要吃东西?”柳晓山随意问道。 陈云生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那你觉得我刚在一直在干什么?” 柳晓山顿觉自己的问题有点傻,尴尬笑道:“我听说过辟谷的说法,所以才有此问。” “修为低的,无法断食,等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辟谷。但是也必须在灵气聚集的地方,否则即便修为高深,长时间不吃不喝也会令肉身受损。”陈云生答道。 “晓山听说修道之人可以飞天遁地,ri行万里,不知这是真的假的?” “这个无法回答你,现在我还不会飞。”想到其余四行遁法皆可飞空,而自己却悲催的选择了土里来,土里去的土遁作为代步法术,陈云生真的有些郁闷。 “那修仙之人是否能娶妻生子呢?”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以后可以找个女修士试试。”陈云生老实答道,在他的脑海中对于世俗的礼法原本就是一片空白,所以说起话来也毫不介意。 …… 对于这位柳姑娘,陈云生感到很是无奈。原来在山中只是面对金灵、黑骨或是飞云子,要么就是众猩猩。同金灵之间只有眼神交流,基本不用说话。黑骨则老气横秋,说古论今,谈论的内容也大多都是修仙界发生的奇闻异事,灵兽jing怪之类。 飞云子算是他最为亲近之人,说话却最少,其中讨教修为功法占了一半,另一半就是挖苦取笑。今天碰到的这位柳姑娘,从家庭身世聊到修仙法门,从风土人情谈到华服美食,根本没有停歇之意,哪里像是刚刚逃脱大难,家破人亡,惊魂未复的小女子。 这顿饭二人足足吃了有一个时辰,高掌柜偶尔经过,听到二人谈论内容和修仙有关,心里不禁一动。等二人吃完,他命伙计将碗碟撤下,端上两盏清茶,满面赔笑的言道:“小老儿方才听到二位所说的飞天遁地好不热闹,想必两位也是修行的大修士。” 柳晓山笑道:“掌柜看走眼了,小女哪里是什么大修士,若说大修士当然是我对面这位老兄了。”说着探出柔荑二指指向陈云生。 掌柜看到所猜不错,当即对着陈云生深深的作了个揖,说道:“小老儿ri盼夜盼总算盼到一个法力高深的修仙之人。还望修士大人能施展仙法,救救我镇上一方百姓啊。” “好说,好说。”陈云生感到有点意外,寻思为何自己会碰到这么狗血的剧情。 高掌柜深深叹了口气道:“说起这平阳镇虽然是一个小镇店,但是常年来民风淳朴,邻里之间相敬如宾,百姓安居乐业一排祥和。从来不曾有过偷*盗,劫*掠。曾经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当年被咸州的统领大人誉为……” “能不能说重点。”陈云生不由得打断了高掌柜碎碎叨叨。 高掌柜点了点头,声音压低了一些,似乎怕被别人听到,“每到晚间,这镇子上的小孩接二连三的失踪,这些孩子大多是在晚上丢的。后来人们一到夜里就将家里的孩子看好不让出门,头两天还好,似乎没有孩子失踪。” “但是接下来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些镇民家中的小孩即便晚上没有出门,第二天早上也失踪的不知去向,那些孩子好像凭空的消失了一样。” “我问过几个丢孩子的村民,他们说晚上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自己睡的也好,基本上是一觉就天se放亮。”高掌柜的眉头凝成了一个疙瘩。 “难道没人看到晚上镇上有什么奇怪的现象么?”陈云生问道。 “这个……”高掌柜沉吟了一会,“怎么没有,我们镇上打更的王二就看到了什么,可惜他现在已经被吓的得了失心疯啦,整天鬼啊妖啊。他这么一说,镇上的居民们晚上更加不敢出门了,一些家里有小孩的,已经收拾行李去外地投亲避风头了。哎,这么下去,这个镇子就荒了。”高掌柜的老脸上尽是愁苦和无奈。 第二十三章鬼影上 “你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么,没有请法师么?”柳晓山柳眉上扬问道。 “小镇所在地方偏僻之极,镇民也多没有什么见识,哪里认识什么法师啊。不过昨天隔壁的刘大婶找到了一位道爷,据说能够驱鬼捉妖。已经在本店住下了,他说后天是黄道吉ri,准备那天开坛设法,降妖捉怪。”高掌柜说道这里原本愁容不展的脸上显得轻松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让我和道士一起帮你驱鬼?”陈云生问道。 “修士大人所言不假啊,我担心那鬼物凶狠,道爷要是稍有闪失,妖收不成反倒将它惹毛了,那我们小镇恐怕都难逃毒手啊。所以斗胆想请你们两位共同捉妖,这样把握大些。”高掌柜终于将心中所托全部说了出来。 “你怕不怕鬼?”陈云生突然问柳晓山道。 女子不知他为何问自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既然吓到了我的女仆,自然要灭了他。”陈云生颇为豪爽地说道。 柳晓山连死的心都有了,看来这辈子女仆的名头是摘不掉了。更令他郁闷的是,高掌柜除了千恩万谢之外,还大加赞赏陈云生爱惜下人,颇有名士之风。 由于今晚夜已深,所以掌柜的并没有安排他们去见道士,而是为陈云生准备了一个套间。并且免了晚间的那顿大餐的银钱。柳晓山看着内室的一张大床,不由得微微蹙眉。 陈云生来到她身侧,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指了指床。 柳晓山下意识地跳到一旁,jing觉地看着这个面容俊朗的少年。女子天生的jing觉令她眉头紧蹙,双手交叉放在前胸。 陈云生有些纳闷,当年小悦可是不用人说就会将床铺的软软的。他虽然睡惯了青石板,不过既然有床,谁不愿睡在床上。看到女子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他满腹狐疑地说道:“女仆不应该铺床吗?那年天寒,我的仆人可是为我暖被的。” 陈云生说的很是自然,可听在柳晓山耳中却完全变味。她已经认定陈云生是一个纨绔公子,之前在山中修行的种种都是瞎编的。对于自己这种容颜的女子还有非分之想,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品位极其糟糕,没准还有点变态。一想到当年无意间听到的一些虐待女子的传闻,她脸都绿了。 她越想越气,想到今夜恐怕要毁于魔掌,柳晓山不知哪来了那么大的力气,她高声吼道:“老娘不是你的女的女仆!” 声音犀利如刀,在寂静的夜se中传出去好远。看着脸se黑红,双手放于胸前,胸膛起伏不定,眼中闪烁着一股凶狠的女子,陈云生幽幽叹了口气,“果真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里的旧指的是当年的那个贴身丫头小悦。 陈云生转身走出内间。外间也有一张床,只不过要小很多,他飞快地铺好被褥,倒头便睡。柳晓山仍然保持那个动作良久,心中充满疑惑,这到底唱的是那出啊? 掌柜在院子里叹了口气,碎碎念道:“修士就是修士,就连办起事来也和寻常人不同。这女人八成是爽到家,连自己下人身份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要当娘?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 第二天,天光放亮,陈云生早早起来梳洗已毕。看到柳晓山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不由得奇怪问道:“你昨晚睡的不好吗?是因为怕鬼吗?” 柳晓山昨夜辗转反侧,就是担心陈云生突然闯入,这个男子的心态他实在摸不准。她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就是因为担心se鬼侵扰,才彻夜不眠。” 陈云生不知se鬼为何物,也懒得去想,当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晓山不用担心,今晚我就将那se鬼杀了。”柳晓山见他说的至诚,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自从昨晚柳晓山发作完,陈云生便不在以侍女相称,这令女子心情好了不少。掌柜带着二人去见那位道人。看到柳晓山双目赤红,掌柜掩嘴低笑,令女子尴尬不已,不便发作,只能暗气暗憋,狠狠瞪了陈云生几眼。 掌柜来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屋内传来一声沉闷地“哼”声,几人伫立门前等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陈云生都有点不耐烦了,才从里面传出一声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进来。” 三个人鱼贯进入了西厢房。房间宽敞明亮,比陈云生住的那个套间更大一些,想来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干瘦了道人,看相貌约有四十来岁,身上穿着土黄se的道袍,用一根木簪将头发绾成一个髻。 脸上没啥肉,显得干瘦,一对黄se的小眼睛倒是很有神采。下巴上长着一丛寸许长的小胡子,黄了唧,稀稀拉拉的没有几根。在他身后站着一对小道童,一男一女,男童有十岁上下虎头虎脑,女童有七八岁,生得文秀。 高掌柜不敢怠慢,向道人作了一个揖,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道人听完之后,刚开始还睁开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闭了起来,对高掌柜所说不置可否。高掌柜感到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重复问道:“老仙人,行与不行您老倒是给句话啊。” 道人听到这里,眼睛撩开了一条缝,颇为不耐烦地说:“只要这人保证不妨碍道爷我施法,我也没啥意见,只不过他要照看好自己,若是被妖怪咬掉半个身子一个头的,我可不负责。” 高掌柜面se相当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瞅瞅陈云生,感到脸上也些发烧,心说,这老爷子说话也太不讲究,我给他找个帮手,他不领情反倒言辞刻薄,要是把这位得罪了,我可吃罪不起。 听到道人颇为不给面子的话,陈云生并没有生气。在他的世界中,刀子不会因为对方说话而刺中自己,如果需要动手,那便是生死之战。留下一具尸体远比留下一个仇敌更加安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云生和道人定下了晚上子时,由道人在村口一棵老柳树下设摆祭坛,做法驱妖,而陈云生在一旁为道人护法。事情商议完,陈云生和柳晓山从道士房间走出来,两个小童子礼貌地跟在后面送行。 男童冲着陈云生眨眨眼,笑着说:“陈兄不要见怪,我师父的脾气古怪,刚才说话时多有得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陈云生报以微笑,言道:“好说,晚上捉妖的时候还要多多仰仗你的恩师。”这倒不是客气话,在他的心中,任何对事情能够有所帮助的力量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个不用陈兄担心,师父驱鬼捉妖经验丰富,只要陈兄在一旁仔细护法,这次一定能手到擒来。”说着他将两个小拳头碰在一起,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陈云生看着他样子可爱,便多问一了句:“你叫什么?” “我恩师叫李铁嘴,我叫做何望川,我师妹叫方明兰。”何望川不仅报出了自己的名讳,连他师父的也一起说出,爽快之极。 听到道人的名讳,柳晓山心中好笑,便问道:“尊师莫非干的是占天卜地,替人消灾的行当?否则又怎会得到这样的一个雅号。” 看到柳晓山发笑,何望川也不生气,依然爽快地言道:“柳姐姐猜不错,家师主业占卜,这捉妖驱鬼的行当本是辅业。不过这行赚银子快,今后我们打算就拿这个当主业了。” 这年轻童儿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个叫方明兰的女童感觉有点不妥,拉了下他的袖筒,何望川小脸一红才知道自己话太多了,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四人就此分别,陈云生和柳晓山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运用敛气诀,恢复自己的灵元。一路之上并没有时间打坐恢复,陈云生的灵元只有五成。经过一白天的打坐搬运,他已然恢复到最佳状态。 时近子时,门外传来一慢三快的更声,由高掌柜带路,陈云生和道人外加两个童子来到村东的约定地点。高掌柜匆忙离去,临行之时陈云生叮嘱他好好照顾柳晓山,不得怠慢。这次驱鬼极可能是一场恶斗,所以陈云生将柳晓山留在店房之中。 来到一张摆满贡品的条案前,李铁嘴从腰间袋子里面拿出一张黄se的符箓,喷出一团火焰将它引燃,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右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没有目标的挥舞,带起一阵阵寒风。 看着李铁嘴的架势,陈云生心忖,这道人还真有两下子,至少口喷火球就是真功夫,没有练气中期的道行还真的点不着那张符。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村口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两只不开眼的野狗对月狂吠。 第二十四章鬼影下 陈云生暗想,按照打更的王二口中念叨的,这鬼来之时黑风闭月,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有阵阵的血腥之气,而今晚明月高悬,看来鬼是不会来了,莫非鬼真的怕了李铁嘴? 他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只听远处传来簌簌的响动。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最后如同牛吼马嘶,极为骇人。紧接着一阵腥风刮过,一朵乌云遮住明月,皎洁的月光变得略带血红。 看到这情景,李铁嘴手有些颤抖。他赶紧从腰间取出了三四张符箓,一起祭出,天空中顷刻间多了很多团银光,将周围两丈之内照的一清二楚。 当陈云生看清楚黑风中的事物时,不禁心中一惊,只见一只黑se的手爪飞一般向李铁嘴抓来,手爪形如枯槁,似乎只包了一层肉皮,比黑骨的爪子还多了几分恐怖。 陈云生双手紧握双刀,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可黑爪却在李铁嘴身前三尺处停住了,爪子前面有一片银白的光晕,显然道士刚才祭出的符箓起了作用。 正在鬼爪和银光较劲的当口,两张绿se符箓从天而降,贴在的鬼爪后面的手臂上。只听得“轰”的一声,绿se符箓炸裂开来,顷刻间烟尘四起。从黑风中传来一阵怪叫,令人不寒而栗。 鬼爪撤了回去,从它来的方向蹦出两个绿se的小孩,都有十岁出头的年纪,四肢干瘦如同皮包骨头一般,指甲伸出寸许,眼中绿绿的一团,哪里还是人的模样。 何望川和方明兰二人飞身窜到了李铁嘴身前,每个人手中多了一把木椎,椎身上贴满了符箓,二人不待李铁嘴吩咐就迎着两个鬼童而上。 刚开始陈云生还有些担心,看了几招后心就放下了。何方二人虽然年幼,但是手脚功夫却不弱,不时还放出一两张符箓,逼的两个鬼童节节后退。 眼看二人就要拿下鬼童,黑风中又响起两声怪叫,顷刻间七八个鬼气森森的孩童出现在陈云生面前,在童子的身后,伫立这一个面se苍白,两眼绿光的道人。 陈云生暗忖,看来这道人应该就是那双鬼爪的主人了。李铁嘴看到又添了强敌,不禁咧嘴,心想这趟生意真是凶险之极,早知道今ri,还不如老老实实地cao持那算命的买卖来的安稳。 他有心逃跑,看到自己的两个童儿正在奋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逃脱的,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拼了老命。想到这里,李铁嘴挥舞手中的宝剑向对面的鬼童们冲了过去。 陈云生也没闲着,他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当即抄起龙凤双刀,奔向对面的道人。道人没有待陈云生逼近就将两只鬼爪放出。见到鬼爪扑面而来,陈云生将右手龙刃迎了上去,灵气运于右手,龙刃上的电芒暴涨,长约丈许,刺入了鬼爪之中。 绿目道人没料到龙刃如此犀利,还有电芒辅助,吃了一个暗亏,他急忙将手撤回,看到右爪之上留着一个长约五分的口子,黑血汨汨的冒出,心中大怒。他咬破舌尖,一团黑血喷出,双手顿时被一股绿光包围,看起来更加的诡异。 这时陈云生已经奔到切近,绿目道人双爪再次探出,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带着一股劲风向陈云生袭去。陈云生还是用龙刃抵挡,这次就无法刺入鬼爪之中,他只感到龙刃如同击在顽石上一样,砰的一下,自己被震的膀臂酸麻,道人力气很大。 陈云生不敢和道人硬碰硬,所以身法加快,抽空袭击道人身上没有绿光防护的地方。可道人身法也奇快无比,根本不给他机会。二人缠斗在一起,不一会就无法看清楚两个人的身影。 李铁嘴一个人顶住六个鬼童,压力可想而知。这些鬼童虽然力气不如绿目道人大,但是窜蹦跳跃灵活之极,十个手指如刀,挨上一点都吃不消,要不是仗着他李铁嘴身上符箓众多,不消一刻就会被这些鬼童拆的稀巴烂。 边打李铁嘴边心疼他的灵符,要知道这些法符制作不易,所需材料也花费不小,是他多年积攒的家底。何方两个童子也优势不再,原来一对一的战局变为二对一,顷刻间变得险象环生起来。 绿目道人见一时半会难以拿下陈云生,不禁有些着急,他口中法诀不断,身边的空气渐渐的凝聚在一起。陈云生察觉到在绿目道人周围慢慢聚集起一些黑se的风刃,初时只有两三片,后来竟然有十几片之多,更为让他心惊的是,这种风刃是空气的凝结,很难察觉。正当他思量的时候,绿目道人口中一声“去”,周身的风刃都向陈云生激she而来。 陈云生汗毛倒竖,心想,距离如此近,风刃的数量众多,自己可没把握全部躲开,就算可以用龙凤双刀挡住几片,只要有一片漏网就身首异处了。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当即口中有词,全身上下顿时被褐se的石甲包裹。同时护体的天玄霸气黄芒暴涨,将他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听得“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风刃被天玄霸气阻挡,势头稍减,然后悉数击到陈云生身上,飞溅起星星点点的碎屑,他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飘去。身体飞在空中,他双手并没有闲着,一拍乾坤袋,一堆黑骨飞出,瞬间组成一个人形立于陈云生身后。 他身子全部的砸在了黑骨身上,后坠的力道登时被卸去七八分,饶是如此,仍然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眼前金星直冒,急忙运转敛气诀将体内乱窜的灵气压制。 黑骨被陈云生后坠之力打散为一堆骨骸,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此次现形会这样狼狈。等满地的骨头重新组合成骨架的时候,黑骨冲着陈云生骂道:“陈小友你也忒不厚道,明知不敌还不早点求援,我这一身老骨头,怎么能承受的了你这么折腾!” 陈云生歉意的笑笑,言道:“黑骨兄见谅,我经验太少,知道不敌的时候已经晚了,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千万别见怪。”心里也暗怪自己过分的托大,刚才要不是天玄霸气护体,并且施展石甲术,自己早被乱刃分身了。 黑骨哼了一声,观察了一下战场的情势。绿目道人被突然出现的黑骨吓了一跳,并没有马上的进攻,而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黑骨。黑骨冲着绿目道人咧咧嘴,说道:“哪里来的杂毛报上名来,老夫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绿目看到黑骨的架势,不敢小觑,沉声道:“你家道爷出家在双仪山,道号绿谷道人,我恩师就是古木真人,我在这里修炼功法,你们突然插一杠子,坏了道爷好事,快报上名来。” 虽然绿谷说话气势犹在,但是心里有些气馁。他在这个偏僻的镇子专门寻找十来岁的孩童修炼一门叫做七十二鬼童的功夫。这些被选做练功的童子人xing已经丧失,完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变成任凭他cao纵的武器,随着祭炼时ri的增长,这些鬼童的威力也越大。 在一旁一个人duli抵挡六个鬼童的李铁嘴听到古木真人的名头心里一寒,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他对咸州城一带甚是熟络,深知这古木真人的手段,今天这梁子算是结到了天上。 黑骨来自南蒙,对青洲的风土人文自然不清楚,根本不知道有古木真人这一号,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冲着绿谷一呲牙,也没有回他的问题,直接身子前倾,像箭一般she向道士。 绿谷道人原本就加着十二分的小心,看到黑骨动手了,自己急忙从储物袋中祭出一把青se的长枪she向黑骨。黑骨用左手变作的锥子拨开长枪,身子丝毫没有减速的奔向绿谷。长枪被打出有几丈远,转着圈折回,再次she向黑骨。 陈云生怕黑骨有失,从乾坤袋中拍出一个黑se小棍,他驱动小棍将长枪缠住,算是帮了黑骨一把。不过他御物功夫十分生涩,只能旁敲侧击,做不得主攻,不然早就拿下对方了。 绿谷道人原本想用法器拿下黑骨,但是反被陈云生纠缠住,自己一心二用,一边驱使法器,一边躲避黑骨攻击,有些力不从心,没几个回合就险象环生。 绿谷道人咬了咬牙,双手前胸,一息之后,他身体竟然向四处炸开。一阵暗红se的烟雾四散开去。陈云生和黑骨纵身后撤,躲开浓烟。 没了主人,那边的十个鬼童突然神情暗淡下来,活动也不如之前灵活,被何方二童连连击毙。说也奇怪,二人用木椎刺死鬼童,未见一滴鲜血流出,看来这鬼童已非人类。 李铁嘴这时来了jing神,一把宝剑上下翻飞,砍瓜切菜般结果了剩下的六个童子。他喷出一团火球将童子的尸体烧成灰烬。 陈云生蹙眉对黑骨说道:“对手死了?” “跑了。”黑骨专注地寻找着,突然他的眼光看向客栈方向。 陈云生身子早就化作一团黄光,绝尘而去。 “柳晓山还在客栈之中。” 想到这个昨天对自己飙高音的少女,陈云生不由得心中焦急。昨ri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yin影,每每想起,总能体会到少女那令人心碎的无助。以至于他都忘了谁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第二十五章恋旧 “不好,客栈大门洞开!”陈云生心惊肉跳,以高掌柜的小心谨慎是不会忘记关门的,可以解释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没有从大门进入,而是直接穿过阁楼二层的窗棂。支离破碎的窗棂纸四散迸溅去,借着天玄霸气放出的黄光,陈云生眼中映出一柄凛冽的飞剑。剑身血红,有细碎的光点,如同星辰,飞剑的一端是柳晓山惊慌失措的大眼睛。 陈云生本能地冲在飞剑之前,石甲术瞬间发动。飞剑刺破罡气,戳到石甲之上,稍微受阻之后,便穿胸而出。 陈云生凭着一股野兽的本能,右手紧紧握住前进的飞剑,左手凤突甩向yin影中的那个人。他突然出现让在场两人都吃惊不小,暗影角落中的人闷哼一声,显然受伤。 钻心的刺痛下,他却变得异常冷静。感到飞剑上传来的力道减弱,陈云生突然将没入右胸的飞剑拔出。没等血出来,身体便she向屋内的角落。速度快到对方根本没来及做出反应,龙刃轻而易举地割掉对方的头颅。从陈云生进入屋内到他刺死绿谷,只有三息时间。 绿谷半边臂膀已被凤突轰没了,脑袋和身体分离,双目圆睁,布满血丝,脸上犹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客栈房间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星光透过窟窿投影到房间内,显得一片惨白。 陈云生感到力量在一丝一毫地离开自己,身子一软,他瘫倒在地上。鲜血从前胸和后背的伤口流出,衣衫早已鲜红一片。被清冷的星光照耀,颜se有些发黑。 柳晓山颤抖着来到陈云生的身前,一双玉手飞快在他胸前拿捏着。她做这些的时候陈云生已经失去了知觉,一双眼安详地盯着少女惊慌失措的眸子,这是两人第一次四目相对。 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滴在陈云生的面颊上,他皱眉道:“我又不会死,你哭什么?”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柳晓山咬着嘴唇问道。即使再丑的女人,也会向往宠溺,向往坚定的追求者。有人悍不畏死的为她挡剑,除了那个原因,恐怕没有其他。 如果陈云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稍像正常人一些,抑或是用一个沉默代替,少女至少会一辈子感激涕零。 “我如果说出来,你会不会像昨天那样尖叫?”他无力地说道,同时刺破了少女粉se的幻想。 柳晓山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道:“要我真做你的侍女也可以,但只能你我知道,只能在没人的时候。” 陈云生费力地伸出一只手臂,在少女如丝如绸的青丝上抚摸了一下,轻声说道:“是我太恋旧了。以后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侍女。” 少女感受到他微热的手掌,第一次从陈云生口中听到如此伤感的字词,不由感到一丝怅然若失。 黑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是陈云生躺在地上,柳晓山在一旁垂泣。他还以为陈云生死了,过来摸了摸脉门,感到生机旺盛。拍了拍陈云生的肩膀,黑骨说道:“到底命大,若再向中间偏上半寸,飞剑戳穿你的脊柱,就算老兄略同医道,也只能束手了。” 陈云生笑道:“我还有未完之事,不能那么快去死。只不过这下就耽搁了去天穹山的行程。” 黑骨检查了一下陈云生的伤口,不由“噫”了一声。 他对陈云生说道:“老弟无碍,我先闪了。一会儿人多眼杂,被看到徒增无益。”说着他化作一团黑骨。 陈云生勉力将黑骨收入储物袋中。这时李铁嘴和那两名徒弟也来到了房中。看到陈云生这幅尊荣,李铁嘴急忙从身上摸出一个白se瓷瓶,从中取出两粒丹药递给柳晓山,说道:“让陈老弟用温水服下,此药对去腐生肌有神效。” 柳晓山当即去张罗温水,李铁嘴和两名弟子将陈云生扶到床上。不一会儿,店铺的高掌柜才颤巍巍地出现在房间之中。若非柳晓山去砸门,他一定会待到明天早晨才敢出来。一路上看到一个跑堂的伙计被吸成了干尸,高掌柜想死的心都有了,双腿越发的不听自己使唤。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来房间之中。满地鲜血和支离破碎的尸体,再次给予这个可怜的中年人巨大的冲击力,他颓然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鲜血,惨淡说道:“这,这,这如何是好。突然死了这么多人,明ri咸州的官吏一定回来调查。我该怎么说。” 李铁嘴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些死去的人分明是妖鬼,如果有人问起,你便这么说。我倒要看看咸州的司天阁到底有没有时间管这档子闲事。” 掌柜几句话就被李铁嘴喝退。等人走远了,他突然叹了口气,看着陈云生说道:“老弟,这次除妖看似杀的斩草除根,实际上却惹上麻烦了。” “哦?请道长直言。”陈云生问道。服下道人的丹药之后疼痛感减轻,他体内的灵元飞速运转,伤口已无大碍。 “刚在激斗之时你也听到了,那个修士口口声声说他是双仪山的弟子,老弟可知道双仪山是何去处吗?”李铁嘴口气中带着一些无奈。 “不知。” “哎,这双仪山的古木真人成道百余年,有金丹的境界。他手下的有四个弟子和两个护法,也都有筑基的修为,再加上游龙帮众,势力甚大。在咸州城一带只手遮天,哪里是我们这等人轻易得罪的起的。” “今ri斩他大弟子绿谷道人,他ri古木老道必然寻仇,我们在咸州怕是待不下去了。”说到这里李铁嘴脸上露出一丝隐忧。 “这次杀的干净,古木也未必知道是你干的。”柳晓山在一旁说道。 “一个下人懂得什么。这镇店认识我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到时候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是老道所为,想赖也赖不了。”李铁嘴略带鄙视地说道。 柳晓山幽怨地看着陈云生,她下人的身份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了。 这时突然乌光一闪,黑骨从陈云生的储物袋中跳了出来,不屑道:“区区一个古木就把你吓成这样子,也忒没种了。在老夫看来你还有三法可取,分为上策、中策、下策。” 李铁嘴最善察言观se,早就看出这堆黑se枯骨不是寻常之人,没准是位得道的大修士,当即语气柔和地说道:“不知前辈有何拒敌妙策,小道愿闻其详。” 黑骨慢悠悠地言道:“这上策就是将平阳镇的人都灭口,这样古木道人自然无法找你麻烦。” 黑骨语调平静,可听在柳晓山耳中不啻于炸雷一般,对于黑骨手段的狠辣她不禁咋舌。李铁嘴蹙眉半晌,声音干涩地说道:“这个,恐怕不妥啊。小道愿闻中策?” “中策就是你带着你的童儿远走他乡,也可避此祸。”黑骨伸出黑se的指头,指了指两个小童。 李铁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做权衡取舍,刚开始他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但想到自己苦心经营才建起来的道观,实在是难以割舍,最后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接着问道:“那下策呢?” 黑骨嘿嘿笑道:“下策就是把那古木一起了账。” 听到这里,李铁嘴彻底绝望了,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不断在三条出路间取舍,最后咬了咬牙道:“那小道就和那个古木拼了,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对于此事二位道友能否出手相助?”说着眼光殷切地盯着黑骨。 黑骨看了看陈云生,“陈老弟,你说我们是帮他还是不帮呢?” 陈云生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不帮你,那这百十号镇民是否都要陪葬?” 李铁嘴嘿嘿笑道:“老弟何必多此一问呢?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通透的人,知道生死是怎么一回事。不似那些名门仙派的修士,打着拯救苍生的旗号,做的却是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帮你。”陈云生平静说道。 柳晓山叹了口气,柔荑般的手指在陈云生的额头拂过,用一种仿佛认识他多年的语调说道:“三个人之中,还是你最心善。云雾升腾的地方,想必是天底下最柔软的地方。” …… 第二天,高掌柜率领镇子中的所有百姓来给陈云生等人道谢。他们发现村头的几具童尸,并由失去孩子的家庭辨认清楚。此时他们才真正相信李铁嘴的话。溢美感谢之词不绝于口。 李铁嘴自然不会放过他,狠狠的敲了高掌柜一笔,纹银足有五百两之多,以弥补他损失的灵符。高掌柜当天就通知镇上的百姓为李铁嘴凑银两,凑来凑去也只有三百两而已,柳晓山实在看不过眼了,将自己的金环取下,说是要替百姓抵那二百两的谢礼。 李铁嘴不愿收她的东西,就势到此打住。他又吩咐高掌柜为几人准备了一辆牛车,陈云生受伤,虽无大碍,而总归行动不便。担心迟则生变,几人当天下午就上路了。 李铁嘴临走之时声se俱厉地jing告了高掌柜一顿,就算有人问起也不要透露此事的真相。他虽然不相信高掌柜的对天发誓,不过至少能耽误一点对方逼供的时间。 第二十六章定计古刹 大青谷位于咸州西南五十里的一处小山之中,四面环山,气候宜人,谷中有四季常开之花,万年长青之木。落霞观是一座不大的道观,原址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古刹,因年久失修,偏殿坍塌了好几间,殿中荒草没膝,当然这是李铁嘴来之前的景象。 十年之前李铁嘴游历至此,看到此地灵气丰沛,鸟语花香,流连忘返。花了将近五年时间用算命赚来的银子将道观修缮一新,一ri傍晚,他在观前看着对面的山峰被一轮夕阳染的火红,不禁心chao澎湃,遂将这观名叫做落霞。对于落霞观李铁嘴凝聚的感情甚深,这也是他宁愿犯险,也不离开此地的原因。 此时,观中的一间厢房内,灯火闪动,陈云生、柳晓山、黑骨、李铁嘴和两个童儿围坐在一张八仙桌边,桌上摆着野果黄jing,还有不少山珍野味。 五个人和一个骷髅天南地北聊的甚是热闹,李铁嘴浑然忘了刚才的愁苦,一张铁嘴口沫横飞,从天上飞的聊到了地上跑的,各门各派奇闻异事,稗官野史,青洲大陆上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连黑骨也不住点头。 陈云生对于桌上的山珍野味没有太大兴趣,这些东西他在凌云峰修行的时候司空见惯,jing神都集中在了李铁嘴的所说的事情上了。因为是外伤,经过几ri的修养,又有治疗外伤的妙药,所以好的很快。 柳晓山似乎对于两个童子更加感兴趣,不时的和何望川、方明兰聊聊孩童之事,像一个和蔼的大姐姐,经常逗得两个孩子哈哈大笑。 菜过五味,李铁嘴突然叹了口气,幽幽的言道:“若是没有眼前这晦气,我等是多么逍遥自在。可偏偏惹了这么大的霉头。” 黑骨笑道:“李老弟可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我看你也不是那种想要庸碌过一辈子的人,这次可是不错的机会。” 李铁嘴正se道:“黑骨兄所言句句金玉,受教了。” 他心结稍解,接着说道:“贫道虽然修为上差了些,但是在符箓上却有些研究。平ri就喜自己研制符箓,别的不敢说在青洲大陆上没有我李铁嘴不知道的符箓。” “符师?修行界中的符师少之又少,灵符又卖价不菲,不知你为何要去做替人占卜的事情。”黑骨不解问道。 李铁嘴苦笑一声,说道:“我虽然善于制符,但制出的灵符却不能出售。不怕你们笑话,我李铁嘴也是有传承的人。门派传承到了我这辈极尽枯竭,但是还保留着一些陈腐的条条框框。例如,制符不卖这种说法。” “制符不卖?据我所知,世上还真有几个老旧的仙门秉持着这种门风,不过都有些萧索。”黑骨说道。 李铁嘴嘿嘿笑道:“黑骨兄见识广博。至于那些条条框框,就随着老夫死去一起入土,这就是为何两位童儿只叫我师父,而不接受我的道统的原因。” “如果说李道友是没落名门之后,不知道贵门派是否有什么传承?据我所知,修符的门派传承颇丰,都是历代大修士门留下的威力巨大的灵符,随便拿出去一枚,皆是价值连城。”黑骨接着问道。 李铁嘴脸se突然凝重起来,说道:“黑骨兄真是高人,从一句话就可推断出这么多,真令小弟佩服之至。这次我敢于以身犯险,手里还是有些手段的。” 说着他从身下的乾坤袋中翻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陈云生看到里面有三枚金光闪闪的符箓,金光之中仿佛有三条小龙游走于其中,很是奇特。 黑骨看到这个东西,不由诧异道:“莫非这是召唤符么?” 李铁嘴讳莫如深的说道:“黑骨兄真是见多识广,这三张就是真龙的召唤符,是我师门留下的镇派之宝。无奈现在师门中落,到我这辈只我一人。”他言语间又带了些许的唏嘘。 “若是真灵级的召唤符,那别说结丹修士,就是元婴、炼神的老怪物们也要退避三舍,看来这次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解决掉古木了。”黑骨了然道。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这三枚灵符是师门中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我怎忍心让它们传到我这代被用掉了,这样也对不住师祖前辈。所以但凡有他法克敌,我不敢轻易拿出来使用。”道人喃喃道。 “有这东西压底,更能令我们放开手脚,不如现在就定下那克敌之策。你对于这古木的底细知道一些,不妨给我们说说。”黑骨说道。 “古木真人住在咸州以北五百里处的双仪山中,此山绵延百里,山势雄浑,龙脉聚集,是一处修真圣地。古木成道据说已有百年,道法在咸州散修界内无人能敌。” “坐下有五个弟子,还有两个护法都是筑基期的修为。门中练气期的门人有数十之多,在外依靠游龙帮聚敛财富,积修外功。游龙帮是咸州城数一数二的帮会,帮主段修德一身武功独步武林,只是因为体内五行根xing相克无法将真气修炼成为灵元,所以屈居做了一帮之主,但是本事不能小觑。” 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的柳晓山这时候插言道:“我只听说修仙之人厉害,千里之外能取人首级,还有五行道法相助,武林中的凡人又哪里能厉害的过修士?” 不待李铁嘴回她,黑骨就说到:“小丫头懂什么,这武学之中的内功心法本就是吐纳搬运,修炼内息的法门。有了内息便可用道家的法诀将内息淬炼为先天的真炁,也就是灵元。” “那不是所有习武之人都能成为修士么?”柳晓山问道。 “非也,修仙还要靠自身的根xing相佐。如果一个人身上五行俱全,那么基本就绝了修仙之路。因为五行相克,五行俱全就意味着每一门都有另一门克制,这样根本无法完成将内息搬运为先天真气的过程。” “成为修士也不意味着能够比武学高手更厉害,这修仙的益处主要在于更加接近天道,可以延年益寿,至于驱使五行道法则是好处中的下品了,附带而已。比如我用御火术击你,你若轻功超群,自然可以躲开,再以迅雷之势到我近前攻击,由于我法诀刚出,没有恢复,无法阻挡,自然要被你灭杀。” “所以修仙之人较之普通的习武之人只不过多了驱使五行之力,辅以灵符、法宝、法阵看似手段多了几种,但也分心,最后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啊。以上所说仅仅对于筑基以下的修士适用,若真的步入仙门,且不说移山填海之力,就是cao纵天雷地火的本事,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阻挡的。”黑骨一口气的说道。 “要我说修士最大的优势就是寿元加长,有更多时间可用,普通的武学高手自然无法比拟,也就造成了修仙之人神通广大的误解。我观很多练气期的修士并没有武学根基,只是修习了五行法术和驱使一些简单的法器,这样的人自然无法和真正武林高手相较短长了。”李铁嘴在一旁补充道。 柳晓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眼睛明媚地闪了闪,嫣然道:“烦请黑骨大师看看我是什么根xing,能不能修仙呢?” 黑骨依言探出两个黑se的骨指搭在柳晓山的皓腕之上,约有盏茶的功夫,他移开手指,惊奇的说道:“你竟然是jing纯的水灵根,奎jing之体!” 陈云生感到黑骨所惊非小,此人见多识广,能令他惊奇的事情实在太少了,就连刚才李铁嘴拿出真灵级的召唤符他也只是诧异了一下,看来这奎jing之体甚是了不得。 柳晓山眨了眨星眸,接着问道:“这样的灵根可否修行?” “修行肯定没有问题,而且你资质特别适合修炼水属xing的功法,若有高人指点,今后所成应该不在老夫全盛时期的修为之下,指ri可待啊!”黑骨由衷的赞叹道。 柳晓山听到这里狡黠笑道:“那我的根xing比上陈兄的如何?”说完她眼睛冲陈云生这边瞄来。 “嘿嘿,虽然不如他的天灵霸道,但是修行事在人为,在老夫看来是难分伯仲。”黑骨答道。 何望川看着他们说的热闹,心里痒痒的,想知道自己的根xing,以他师父李铁嘴的修为是看不出根xing的。他试探地言道:“黑骨前辈能否告知我的根xing如何?” 黑骨看着何望川眼光中的期待,不禁一笑,说道:“好,今天老夫就帮你们几个看看根xing天赋。” 说完他左手探二指搭在何望川的手腕,右手搭在方明兰的手腕,用自己的灵元在二人体内流转,不多时他有了答案,对李铁嘴说:“恭喜李道友,你这两个徒儿的根xing也不赖,男孩是火土双根,女孩是金水双根,都是相生相佐的灵根,虽不如单灵根jing纯,但是也算万里挑一了。” 李铁嘴听到这里,突然面朝东方,倒膝下拜,连磕三个头,言道:“谢列位师祖保佑,我门终不至于淹没在岁月长河中。”(1) 1.注:在修行界中,肩负一门传承和拜入另一门下并不矛盾。只有李铁嘴将自己的衣钵传给徒弟,这样才需要接受门派的各种门规,并且不可拜入他派。 第二十七章运筹 黑骨看着他好笑,说道:“但是以老弟的本事,恐怕调教不了这两个弟子。就算天赋灵根也免不了埋没一生啊。” 李铁嘴苦笑道:“黑骨兄所言甚是,不过他二子身怀天赋,小道就是走遍天涯也要为他们寻一个有为的师父。” 说道这里他突然一顿,接着说道:“黑骨兄学识渊博,修为高深,不如收下这两个孩子。” 黑骨摇头说道:“若是老夫功力俱在,收下他们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修为没留下十之一二,纵然有心也无力。你求我还不如去求云生,他师伯天穹上人道法通玄,天穹山离这里也不远,等这里了事之后,可去投之。” 李铁嘴听罢,看着陈云生说道:“陈兄弟,小道的不情之请还望兄弟别推脱,这关系到本门的香火维系。“ 陈云生看到他眼中尽是请求之se,说道:“定当竭尽全力,李兄不必这样客气。” 李铁嘴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想想自己混迹江湖半辈,除了修仙无望之外,其他倒也逍遥自在,唯一所愁之事就是无法将师门传承下去,现在听说自己的两个弟子可以有出头之ri,怎能不欣慰。 黑骨将话锋一转谈到主题:“古木道人自己修为高强,还有弟子门人相助,恐怕光靠我们三个人难以成事,为今之计只有驱虎吞狼方能成功。” “哦,黑骨道兄真是一语中地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游龙帮在咸州城中倒是有几个对头,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黑虎门。” “近年来两个帮派为了几处客栈和酒肆的生意大打出手,因为游龙帮攀附了古木真人,所以黑虎门人处处忍让收敛,眼看好几处买卖都被抢去,黑虎掌门崇黑虎似乎也在暗中招募一些修士,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李铁嘴捻着那丛稀疏的胡子说道。 “黑虎门实力一定逊于游龙帮,所以不能指望他们主攻,但是合理安排,能发挥不小的作用。现在不能直接对古木下手,应该从实力稍弱的游龙帮入手,除掉那xing段。然后借助黑虎门牵制住群龙无首的游龙帮众,最好逼得古木派遣两个护法和几个徒弟助拳,这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如果只古木一人,老夫还是有信心将他灭掉的。” 黑骨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边说边摇晃着黑se的骷髅,场面甚是诡异。直到这时,陈云生对于黑骨才彻底的心服口服,无论yin谋阳谋此人都能老谋深算,师父让自己平ri多向他请教,真是所托不虚。 李铁嘴也满口佩服,兴高采烈的说道:“听黑骨道兄一番话,胜我老道打坐十年啊。别的不行,我李铁嘴这张嘴皮还算利索,我愿当说客,评三寸不烂之舌让崇黑虎助我们一臂之力。” “你且不用着急去游说,我还要为崇黑虎准备一份礼物,此事要云生亲自前往置办。” 黑骨转头对陈云生说:“你要去把段修德的首级摘来。有此物不愁崇黑虎不就范。还有此地我们也不能再待了,古木恐怕会寻到这里,准备一下,明ri全部搬进咸州城!” …… 咸州是西凉国南部边陲重镇,不仅是重兵驻防的要冲,也是商贾云集之地,一年四季南来北往的商客络绎不绝,城镇规模甚大,常驻之民有百万之众。 这ri路上来了一行五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步履有些蹒跚,走在最前。后面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的剑眉虎目,器宇不凡。他旁边并肩而行一个少女,身材窈窕,金环束发,面se黑红,一双眼睛灵动之极。他们后边跟着两个孩童,十来岁年纪。 这一行人正是陈云生、柳晓山和李铁嘴师徒。几人听从黑骨之言,乔装上路,打算进入咸州按计划行事。由于咸州离落霞观很近,所以一行人都没有施展法术,而是徒步前往,这样也不惹人注目,毕竟他们现在要尽量逃过游龙帮的耳目,不可打草惊蛇。 临别李铁嘴还颇为感伤的对落霞观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柳晓山一旁调侃,说他大有一去不回的架势,很不吉利,李铁嘴也不以为忤。自从看到陈云生为少女挡剑之后,他对柳晓山的态度转变了很多。并没有把她当做下人看待。 咸州城共有十六道城门,五人来到了ri常专行百姓的正南门,只见城墙高耸,高达十几丈,全部用青石砌成,显得结实异常。 城门楼上不时有手持长枪的兵士来回巡视,各se旌旗迎风招展。城门前行人络绎不绝,由于车马甚多,将城门前的土路压出两道深深的辙印。有两名盔明甲亮的军校手持长戈盘查过往行人,城门墙上贴着一些告示和画像,有些因为年久,已经残缺不全了。 依着陈云生的意思,哪里用得到这么麻烦,直接土遁入城就可。李铁嘴摇头笑曰不可,城中设有司天阁,在城中禁止任何修士施展法术,以免打扰百姓。 陈云生久不入世,根本不知道司天阁为何物,满面疑惑的问道:“这司天阁如何能阻止修士施法呢?” “陈老弟有所不知,司天阁是西凉国专门供奉修士的一个机构,大到州府,小到郡县一级都有设立。咸州是西南第一重镇,司天阁里面供奉的修士多达百人,城中很多地方都设有禁制,你前面施法,后面就有人来缉拿,我等散修之士哪里能敌得过吃皇粮的国修啊。”说到后面李铁嘴口气中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那西凉国的皇族如何能够约束的了这么多修仙之人?这些修士各个身怀异秉,桀骜不驯,如何能老老实实地供皇室驱使。”在陈云生心中修仙之人应该隐于名山大川,整ri餐风饮露,不问世事,就如同他师父飞云子那样。 “陈兄弟所言不错,但是似乎忘了一个重要前提,如果这皇室就是西凉国中最大的修仙家族的话,那么豢养一些修士自然不在话下。” “老弟你想,修仙到了极致之人可以呼风唤雨,飞花落叶都可成兵,比凡人要强上千百倍,自然就具有了人王之势,让凡人崇拜顺理成章。” “况且成为一国之主,有莫大的好处,使奴唤婢自不必说,还能掌握国家的灵石、魔晶的矿脉,所以很多修仙的门阀间为了这国君之位明争暗斗的十分热闹。纵观整个青洲大陆,又有哪国、哪邦不是掌握在修仙家族之手呢。” 李铁嘴虽然在修仙上没什么悟xing,但对于权术、手腕甚是熟稔,说话中好像他经历了多少门阀斗争似的。 二人说话间就行到了城门前,一个身披铜甲的守卫做了一个禁行的手势,守卫走上前来,冲几人相了一会面,然后又对着城门洞上贴的画像看了会,发现不是通缉之人,就放一行人入城了,临别之时李铁嘴从口袋掏出一块有二两重的银子塞入守卫手中,二人满意地笑笑。 按照李铁嘴的说法这叫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准哪天能够用上这种小人物。在入城之前几人都简单的做了些易容,为的也是尽量避免游龙帮的耳目。 入城之后几人在李铁嘴的带领之下穿街过巷,一路上所过之处要么是偏僻的胡同,要么就是人迹罕至的小巷,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间客栈前面停下,陈云生抬头,看到店门上悬着一个块破旧的牌匾,上书——马家老店。 李铁嘴穿过店门,直奔柜台,一个五十出头的老者正低着头拨打算盘,脸上不时呈现出无奈之se,显然对生意不甚满意。李铁嘴来到近前,伸手在老者肩膀拍了一下,笑道:“老马,最近可好啊?” 老人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满脸愠se的看着李铁嘴,过了半晌,老人脸上逐渐显露出一丝笑意,慢慢的又转化为恭敬之se,他向李铁嘴施了一礼说道:“恕在下眼拙,莫非阁下是李仙师吗?” 李铁嘴报以微笑,答道:“承蒙老马你还记得贫道。我们一别也有两年光景了。” 姓马的老者听到这里,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赶紧上前再次施礼,言道:“两年不见,恩公如何变化这么大,让小老儿都认不出了。” 李铁嘴将脸上易容之物取掉,笑着说:“这下你总认得出了。” 老马啧啧赞道:“还是道长高明,脸皮都能说变就变,真是道法通玄啊。” 旁边的柳晓山心里好笑,这老头马屁拍的厉害,脸上涂抹些泥土,粘几缕假胡须哪里算得上高明,这和道法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李铁嘴心中极为受用,点了点头道:“老马,身后这位年轻人是我新结识的仙人,我们二人仙游至此,要住上些时ri,你看着安排一下。” 陈云生听到“仙游”二字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又学到一个新词,仙游,看来ri后大凡避祸、逃亡都可用这个词代替。一则冠冕,二则高深,既保留了修仙者的风范,又遮掩了无家可归的狼狈。 第二十八章帷幄 老人的表情马上变的有些受宠若惊,连连作揖道:“李仙长能到老朽的家里住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望仙长别嫌弃这店房屋舍简陋,我马上安排。” 说着他就吩咐伙计将店内所有客人都遣走,把最好的房间打扫一下,吩咐完毕,他接着说道:“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两年前李仙长所推算之事这两年中大多应验,唯独这‘花未全开,月未圆’一句令小老儿百思不得其解。” 李铁嘴大嘴一撇,说道:“你资质也忒的愚鲁,老夫这次在你店里休养些时ri,你也就功德圆满了,那时不就花好月圆了么。” 马老汉听到这里,喜笑颜开,连连向李铁嘴作揖施礼。陈云生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概明白了七八分,肯定是这李铁嘴两年之前给马老汉算过命,好像全部灵验,以至于这老人将他当成了活神仙一般供着。 几人安顿下来,李铁嘴和两个童儿住一个套间,陈云生和柳晓山各住一间。几人将房门闩好,陈云生把黑骨放出,大家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依着陈云生的意思找个月黑风高之夜,自己潜入段修德的宅邸,手起刀落了事。 李铁嘴连忙摇头,说:“这段修德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武艺高强,并且他宅子里经过高人的布置,禁制、埋伏甚多,强行下手颇为危险,很有可能打草惊蛇,为下下之策。” 他接着说道:“此事我已经有了思量,听闻姓段的为人甚是风流,城中颇有些相好之人,可以循此路伺机下手,一举可成。不过此事我们还要详加计划,不可莽撞行事,我要找一个老朋友询问一下段修德的行踪。” 李铁嘴当即修书一封,吩咐店内一个伙计送至城北茶叶店——闻香阁的掌柜手中。 几个时辰后,闻香阁的掌柜亲自前来拜访。只见这位掌柜的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一个白胖子,生得油头粉面的。掌柜的将手中拎着的茶叶放到茶几上,向李铁嘴见礼,李铁嘴也不客气,大咧咧道了声“好说”。<天的时候大青谷的头茬紫云英下来的时候,我叫伙计带些去拜望,可没有遇到,现在这个时节,只有这双仪山的雪毫可尝了。” 李铁嘴吩咐伙计将闻香阁掌柜带来的茶叶拿去泡了,言道:“常掌柜客气了,不知这半年来贫道所说之事是否应验呢?” 常掌柜面上露出兴奋之se,言道:“李仙师真是活神仙,所言之事一字不差,全部应验,就连当ri未解的断签也应验了。” “哦,你不妨将那断签的事情说来听听。”李铁嘴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半月之前,凌云峰突遭天雷击中,被生生消去了一半,方圆五十里内寸草不生,这每年一茬的云雾茶可采不到喽。为此小店损失了不少客人,否则今天带给道长品尝的自然是那来自凌云峰的云雾茶了。所以说断签所指的就是断峰,不知在下是否曲解?” 陈云生被提起心中之结,面se不禁黯然,虽然师父行事风格令人琢磨难定,但是对自己却是一片拳拳之心。同时对于洞后那群猩猩的安危也甚为惦记。 李铁嘴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所谓签由心生,因人而异,你既然自己自行开悟,就无须问我了。我今ri唤你前来有一事相询,你要仔细回答,此事关乎运势兴衰,你既然来了,也少不了被卷入,所以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了。”后面几句他说的异常的寒冷,听得常掌柜心惊肉跳的,他连声称诺。 李铁嘴接着问道:“你那店铺就在游龙帮总堂的对面,想必你和帮主段修德也有些来往?” “回仙师,我和段修德确实有些往来,关系也算的上密切,他经常来我店上喝茶。”常掌柜答道。 李铁嘴:“那我问你,听说这段帮主为人风流,不知道最近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这个…”常掌柜面露难se,他知道游龙帮自己更是惹不起,倘若李铁嘴打什么歪主意,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到这里有些犹豫。 李铁嘴看到他面露难se,当即冷声言道:“常掌柜不想说便罢了,以后每月初八,子时不可睡于房南,你此生要不可靠近河边,否则七魂不保,看在你我二人的缘分,我才提醒,你好自为之。” 常掌柜被他这么一吓,马上傻了眼,说道:“小老儿哪敢有不说的道理,段帮主近些ri子颇为喜欢香风会馆的花魁,还专门为她赎了身子,现在安排在城南老街巷的一处宅子中,我曾为他送过茶叶,所以对于此地有些印象。” 李铁嘴得到了想要之物,脸上顿时轻松无比,安慰了常掌柜几句,说什么以后大富大贵之类的,然后把将信将疑的常掌柜打发了。 他思索片刻便吩咐了何望川几句,童儿领命出去,一顿饭的时间领回来一个背稍微有点驼的汉子,三十来岁的年纪,身体颇为健壮,一看就是常年从事体力劳作之人。李铁嘴将他让进屋里,说道:“王三,有些ri子不见了,你送水的营生干的还好吗?” 叫王三的汉子恭敬的答道:“托道爷的福,现在生计是没有问题了,就是每天赶着水车往返于富人的宅邸之间有些辛苦。” “好,道爷我现在有份差事,你可以送水的间隙就做了,而且报酬颇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啊?” “道爷吩咐的我怎敢不从,就是没有报酬王三也肝脑涂地,想当初要不是道爷指点从大青谷运送山泉水的营生,我早就饿死街头了。”王三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感动。 李铁嘴不让他接着说下去了,言道:“道谢的话你不必说,这件差事也很简单,你可以借送水的便利帮我观察一下游龙帮的段修德的行踪。” “将他一个月中出没于城南老街巷挂红灯的宅子的时间记录下来,他什么的随从人员也要详细记录。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让你仔细分辨跟随他出入此宅的人物的样貌。这二两银子就当做工钱。” “道爷放心,王三定会办好这事。” 王三接了银子干脆的说道,对于要做之事没有一丝疑问,这让李铁嘴很满意。他吩咐王三下去行事,自己对陈云生说道:“陈老弟,剩下这一个月时间我们就老实的待在客栈,看好戏,等消息。” 陈云生点了点头,由衷说道:“铁嘴兄做的滴水不漏,整个计划都如行云流水一般,受教了。” 李铁嘴嘿嘿笑道:“这些小聪明式的谋断怎比的了黑骨前辈的开阖阳谋,陈老弟要学只管向他请教。我这点伎俩上不得台面。” 听到李铁嘴和黑骨的计谋,柳晓山心chao一阵翻涌,似乎想到了早年间听到的故事,不由得心生一阵厌恶。 陈云生瞅了一眼柳晓山,发现她表情异乎寻常的严肃,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了?难道天葵又来了?” 如果说时至今ri,柳晓山对陈云生还有很多的感激,听到这话之后就荡然无存了。前些ri子,在病榻之上的陈云生不断追问下,出于信任,柳晓山告诉他什么叫天葵,以及此事对女子身体有什么影响。 可出于少女的矜持,对这种事情并没有过多解释。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少说两句,竟然引来他今ri的唐突。不由得胸中恼怒,伸出手指重重点在陈云生的额头,生气地说道:“你是个笨猪。”说罢头也不回离开房间。 李铁嘴看了看陈云生,微笑道:“没发现,老弟还真是个人才。修道上天赋异禀,在取向上也令老道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听说凡俗之人有这样一句话,‘黑暗会掩盖所有的差别’,不过对于修行之人,此言不适用。就算没有光,有神识在,你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张坑洼不平的脸。所以修者在选择伴侣的时候,对相貌很是在意。” <。” 陈云生不知李铁嘴所云,但是知道对方是好意,旋即抱了抱拳,说道:“多谢,能知道不一样的当然好。在山上的时候,我只了解猩猩和野兽。” “哦?!”李铁嘴表情夸张,声音颤抖道:“高人,今ri老道算见识到高人了。没想到你居然有一颗博爱的心。居然领悟到se即是空,空即是se的地步。知道众生平等,了解不同皮囊下,都隐藏着一颗躁动的心。今ri我对老弟的佩服如江水之淘淘,如大海之波澜,如繁星之浩瀚,如大地之厚重。” 陈云生越发不解,匆匆和李铁嘴告别,回屋打坐修行去了。留下一个感慨不尽的道士,对着两个同样不知所云的童儿,一个劲地碎碎念。 第二十九章赠玉 一个月之中,陈云生整ri打坐修行,将这几场争斗积攒下来的实战经验慢慢消化,仔细揣摩,不觉间自己的刀诀上的功夫又有所提高。 这ri,感到修炼之时心浮气躁,陈云生便走出房门。穿过雅致的回廊,来到柳晓山的房间。自从入住马家老店,他和柳晓山就分屋而住,这让李铁嘴诧异了许久。 柳晓山房门虚掩,陈云生一推即入。他山上待久了,没有敲门的习惯,再说修行之人基本也不用敲门,神识放出,就能感受到对方是否在屋内。 阳光透过窗棂,she在屋内。桌上放着一个长颈花瓶,里面插了几束鲜花。屋内弥漫着一股馨香的气息。柳晓山安静地盘膝坐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一阵幽蓝的水灵气聚集在四周。虽然不甚浓重,可颇为jing纯。 陈云生安静地坐在地上一个蒲团上,目光不错地盯着女子。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光景,柳晓山睁开妙目,一双剪水瞳扫过蒲团上的陈云生。女子不冷不热地说道:“云兄来找我何事?” 自从上次陈云生口无遮拦惹恼少女之后,她一直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而陈云生忙于修炼和养伤,加之xing格洒脱,并没有把少女的情绪当一回事。 他浑不在意地说道:“我来看看你,听黑骨说,你居然学会了小周天搬运。当年我足足用了一个月才融会贯通。这点上,你比我强很多。” 柳晓山妙目忽闪了一下,他见过很多男子,各个都骄傲的像孔雀,生怕自己不如别人的地方暴露出来。他们伪装的很好,见面之时,稍不如意便会相互攻击,像陈云生这样平静如水,淡然洒脱的人太少了。 可这种淡然和洒脱伤到了少女,在她心中,陈云生至少应该来对她说一句对不起,然后稍加温言。她自认为不是那种刻薄的女子,但是那天陈云生令她太过难堪。总不成自己首先去找他。 少女内心的矜持和那ri受辱的委屈令她越发生气。这两种东西如同酒糟和酒曲,凑在一起,发酵了一个月,竟然在她胸中酝酿出了一股猛烈酸涩的酒。柳晓山哼了一声说道:“你今ri来此地不是就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小女子灵根鄙陋,自然比不了陈兄的天灵霸道。” 陈云生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生气?是因为今ri早餐不可口吗?我也觉得那块咸菜太咸了,口感也不好,恐怕是放久了。在山上的时候,师父虽然不让我浪费食物,可是……” “是你,我在生你的气,你为什么不知道?”柳晓山吼道。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女孩。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内,她都保持了传统女子所遵守的贤淑和恬静,可眼前这个眉宇凌厉的少年竟然令他连发三次飚,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陈云生指着自己的鼻子,蹙眉说道:“是因为那天我问你是否……” “对,就是那天的事情。”少女放弃了矜持,变得刁蛮起来。在这里没有人要求她贤良淑德,也没有人要求她仪态端庄,她可以尽情的任xing。 “是不是因为你本来没有来,可我说你来了,令别人产生了误会,可是我的语气是疑问,并没有说……” “滚!”柳晓山气的满面通红,胸口前后起伏不定。 陈云生双手摊开,犹豫了一刻,转身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骤然转过身子。从脖颈上取下一块玉佩,说道:“我今ri来是给你此物的。这是家师所赠,名曰聚灵宝玉,能积聚天地的灵气。此地灵气稀薄,这东西对你修炼有很大好处。” 说罢他将宝玉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如同一阵清风。在陈云生的世界中,一切都是那么清明,他xing格中有一种随xing的洒脱,根底里却是苦竹般坚韧。所以即便今ri柳晓山大发雷霆,他也如没事一般离去。 少女拿起那块仍然带着体温的宝玉,感到一股股jing纯的灵气聚拢而来,不由得呆呆望着陈云生远去的方向。过了半晌,喃喃说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是美玉无暇,还是天生白痴,哎,这是个问题。” …… 陈云生转过回廊正好碰到何望川,小童子捧着一叠黄纸,埋头走路。他拍了拍童子的肩膀,问道:“你拿着这些黄纸干什么?” 何望川嘟嘟小嘴笑道:“陈大哥没见过制符吗?黄纸是制符过程中最基本的一种材料,耗费很大,师父吩咐我去市坊购买。” “制符?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陈云生突然生出好奇心。 “好啊。”何望川边说边走,带着陈云生来到李铁嘴居住的套间。 一进门,映入眼来的便是如山的材料,也不知道这些ri子李铁嘴是怎么把这些材料捣腾来的。陈云生勉强找到一处下脚地,望着手握朱砂的道士。 李铁嘴这些ri子憔悴了不少,发髻蓬松,衣衫不整,原本就干瘦的身体更加嶙峋。朱砂在一张黄纸之上轻轻落下,李铁嘴手腕沉稳,笔走龙蛇,一道红se的符箓便跃然纸上。 桌上放着一盏古铜se的灯盏,盏中有一个方形的凹槽,其中镶嵌着一块盈盈发亮的灵石。灵石的光芒闪烁不定,一道细细的亮线顺着灯盏的突起,延伸到黄纸之上。刚才还鲜红如血的符箓,眨眼间变成湛蓝se。隐约间还有一丝寒气渗出。 李铁嘴站直身体,右手握拳在后背锤了两下,抬头忽然发现陈云生站在门口,客气说道:“陈老弟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到,可见老弟的匿行本事之高啊。” 制符本就是一项需要聚jing会神的事情,就算一个没有修行过的人站在门口,他也不一定能感知到,可李铁嘴开口便将陈云生夸赞一番,不得不说他做人功夫一流。 “我今ri修行的时候感到心烦意乱,所以出来走走,碰到了望川,就跟过来看看。”陈云生走近了一些,盯着那个刚刚完成的符箓出神。 “难道老弟对制符也感兴趣?刚刚我绘制的是一个简单的冰符,并没有完成,这种东西叫做符胚。在留白的地方还要画上一些激发灵气的符印才算完整。”李铁嘴指了指黄纸上的其他部分。 “刚才我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冰寒之气,难道符胚也有威力么?” “这个自然。” 李铁嘴拿起那张符,在尾部的朱砂出点了一下,一道白光刺出,击中院子中的一颗花树,震得花瓣如雨,树干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没有共振的法印,威力只有这么大。” 陈云生从桌上拿起一张黄纸,只觉得这纸入手粗糙,颗粒感很重。 “这纸和寻常草纸手感相似,是一样的东西吗?” 李铁嘴看到陈云生一副认真的神情,不由得笑道:“我说陈老弟,你好奇心还真大。此物并非寻常草纸可比。但是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在修行者的市坊之中还是可以轻易寻到的。” “我听很多人说起过市坊,不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李铁嘴心道,“你修行遇到瓶颈就来我这里问东问西的,亏你天灵根,徒有修为却没有见识,真是可悲。” 不过他口上可是另一种语气,“修行者市坊离这里不远,不过要凭借特殊手段才能进入。司天阁为了管理方便,颁发了腰牌,只有凭此才能进入。” 陈云生指着桌子上的灵石说道:“这块灵石灵气即将耗尽,已经不稳定了,你难道不要换上一块吗?” 李铁嘴嘴角抽搐了一下,叹气道:“老弟看的真切,这灵石的确要耗尽了。不过这些ri子老夫忙着制作灵符,购买材料,身上的灵石早就所剩无几,不得不省着点用啊。” “这些法器都是和人交手的时候得到的,不知道在市坊能卖多少灵石。李兄拿去。”陈云生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些法器,依次排列在桌上。 李铁嘴虽然修行ri久,可正经的法器却没见过几件,不由得拿起这件,有放不下那件。看了半天,他抬头道:“陈老弟真的把这些法器给我?” “尽管拿去好了,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处。”陈云生坦然说道。 李铁嘴终归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约有五六张符箓,说道:“虽然师门不让贩卖灵符,但没说过不准赠送。这些金刚符和匿行符就送给老弟了。再附送一本入门的施符法门。” 陈云生也不客气,结果灵符放入储物袋中。拿过一张发白的布帛,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有些施符的手法。他一眼看过便被吸引,那些文字如行云流水一般在他脑中流淌着,双手捏住一枚金se的符箓。陈云生微微驱动神念,那枚灵符突然化作一团金光,将他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 李铁嘴在一旁说道:“老弟果然高人也,第一次就有了七成火候。不过这金刚符制作不易,还是省着点用。” 陈云生双指一捻,那枚灵符光线减弱,四周的黄光逐渐退去。早年在凌云峰修行之时,他就对灵符和法阵颇感兴趣,今ri终于如愿,了解了一些符道的知识,心中高兴。 “多谢李兄赠符。” 第三十章暗杀 一月之期很快就过了。<笋一般,由李铁嘴在城中的各se耳目口中传到客栈。果不其然,游龙帮去了平阳镇,在几通耳光之下,那位高掌柜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再也不顾及什么天打五雷轰的毒誓。 李铁嘴听到这些消息之后,脸上的皱纹渐深,眼光中多了一丝决绝。他知道,所有后路都被断绝了,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 这天李铁嘴正在房中画符,伙计来禀报说王三求见,他放下手中银毫,将王三唤入房间。 王三对李铁嘴抱了抱拳,说道:“道爷吩咐的事情在下已经办妥了,我将段修德出入那宅子的时间全部记录好,身边之人也记录在册,请道爷查看。”说完他就从袍子拿出一块碎布,递了过来。 李铁嘴接过之后仔细观看,嘴角露出笑意,说道:“好,你再去打探消息,如果看到段修德进入那宅子,就即刻回来禀报我知” 他又递给王三二两的银子以示感谢。王三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李铁嘴找到陈云生,将碎布给他观看。陈云生看到布上弯弯扭扭地记录着一些时间,虽然不工整,而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个月他已经去了五次之多,每次只带管家和两个贴身的侍卫,应该都是普通的帮众。”李铁嘴笑着说道:“这段秃子大意的很呢,不知道自己仇家众多,出门只带两个侍卫,真是天助我也。” 李铁嘴接着说:“云生老弟,这次刺杀段秃子还要有劳你。要不是老兄我技不如人,一定是我亲自出手,不过兄弟你放心,我会在旁边协助于你。” 陈云生心想,这老道平素脸皮极厚,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貌似还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奇怪了。 “既然答应帮你,我自然全力以赴。但不知李道兄如何助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对他所说的协助有些好奇,陈云生问道。 李铁嘴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凭老弟的功夫一个人足矣,至于我呢,会施展些小手段,旁边协助于你,至于怎样协助,愚兄卖个关子,你就瞧好,保证你出手之时没有游龙帮众前来营救。” 陈云生蹙了蹙眉,也没有再问。 就这样二人又等了数ri,这ri下午掌灯时分,王三匆忙的赶来,禀报李铁嘴说段修德今晚又去了老街巷。李铁嘴当即开始布置,他命何望川和方明兰留在客栈陪着柳晓山,黑骨和陈云生一同前去杀段修德,这样万无一失。 而他自己另有安排,他和陈云生约定丑时动手,一刻不得提早,也不得延误,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二人回房间休息,准备晚上的行动。 子时更声一响,陈云生飘身出了客栈,他一身黑衣,施展轻身的功夫,如同魅影一般在街上奔走。按说土遁更能避人耳目,由于忌惮司天阁所以不敢施展。 陈云生出门之时李铁嘴将城南的地图给他说了很多遍,所以一路上轻车熟路,不一会就到了老街巷。至于那挂红灯笼的宅子仅有一家,更是容易辨认。 陈云生飘身上了路边的一棵杨树。看到主房中灯火通明,人影闪动,所以没有行动,而是施展土遁,将身子藏于地下。他自信若不大范围使用遁法,只是藏身不会有人察觉的。 时间流逝,陈云生将神念放出,仔细感受街上的动静,第一次刺杀,他多少有些紧张。这种感觉竟然和当年在山上和白狼相对的时候有点类似。 终于熬到四更天,到了约定的时间,陈云生当即遁入院中,估摸好主房的位置,破土而出。屋内一片寂静,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大床的位置,可是还没等他站稳,就感到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 陈云生双足点地,身子向后she出,躲过这一击。一条黑影没有等他站稳就欺上前来,双掌连环击出,声势浩大,根本不给陈云生拔双刀的时间。 陈云生将心一横,天玄霸气放出,同时施展石甲术,瞬间他全身被褐se的石皮包裹,有过上次的经验,使他对于石甲术和天玄霸气的防御力颇有信心。 只听得“砰、砰”两声,双掌十成十的打在陈云生身上,他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上灵气翻滚不定,身子却如同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动分毫。 趁这档口,陈云生毫不迟疑的将双刀拔出。刚才出手之人见到一击得手,但是似乎没有打动,很是诧异,他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向后跳开,这时二人之间的距离约有三丈。 借着天玄霸气的黄光,陈云生看到袭击自己的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jing壮汉子,上身jing光,露着的虬结肌肉,下身穿着条白se裤子,甚是宽松,此人最显著的特点是头上没有头发,正是段修德。 在客栈的时候,李铁嘴已经将段修德的体貌特征给陈云生说了不下十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自然认得。段修德身后的床上,一个白皙的女子用被单包裹身躯,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显然段修德已经提前向女子示jing,否则她哪能如此安静。 段修德显得颇为镇静,对陈云生一抱拳,说道:“阁下是那条路上的好汉,在下游龙帮段修德,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不妨说来听听。”他虽然口气客气,但身体如同弓箭一般绷的很紧,在酝酿自己的杀招。 “我想你借点东西。”陈云生平静地说道。 “何物?”段修德身体的力道已经凝聚到极点。 “你的头。” “去死。”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陈云生展惊雷术,刀芒暴涨,他身子微曲,如同闪电一般she出,直奔段修德。二人相距不到三丈,陈云生速度惊人,若不是段修德武艺jing纯,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身躯向右急速转开躲过这雷霆一击,段修德心中大惊,这看似简单的闪躲,已经用上他平生所能——谭腿加上旋风劲,想要击杀陈云生的念头彻底没有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保命。 他疯了似的催动双掌,一股海啸般的力道向陈云生袭来。陈云生身子后退,躲开锋芒,将周身灵气聚于右手龙刃之上。再看那把龙刃,已经变得光华夺目,如同一个闪亮的梭子,他一声“破”字出口,一道电光闪过,段修德身后的墙壁轰隆一声破了一个大洞,砖头、灰土如下雪般簌簌的落下。 陈云生吐了吐舌头,显然这“凤突”一击的威力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他左手凤刃一招,龙刃自行she回。此时,段修德的头颅斜斜的从腔子上滑下,鲜血喷了三尺多高。伴随一声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陈云生已经带着段修德的头颅跳出院墙,一时间火把,灯笼将小院照的亮如白昼。 陈云生一路飞奔,盏茶之功就到了客栈,他从后院翻*墙进入,不想柳晓山被血淋淋的人头吓到,没有回房直奔李铁嘴的房间,此时李铁嘴还没有回来。他用事先准备好的木盒将人头放好,稳定了一下心神,开始吐纳搬运,等待李铁嘴。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房门一响,李铁嘴姗姗进屋。他看到桌上的锦盒,知道陈云生已经得手,不由得哈哈大笑,拍着陈云生的肩膀,说道:“陈老弟果然年少有为,道法高深,取这厮的头颅如同探囊取物。看来老哥一夜白忙活了。” 陈云生诧异道:“李道兄,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把那关子给我说明白了。” 李铁嘴捻这稀疏的胡子对陈云生说道:“陈老弟你出手太快,你若晚回来一会就什么都明白了,你现在不妨打开窗户,向北边看看。” 陈云生依言打开窗户,只见城北火光冲天,烟气缭绕,隐约间还传来阵阵人吼马嘶之声。他心下了然,原来李铁嘴去游龙帮总坛放火,制造乱局,这的确是一个两边牵制的好办法。 “人世间的争斗和山上有很大不同。”陈云生有感而发。 李铁嘴看着他,好奇问道:“都是一样的黑森林,都是一样的掠食者,有何不同?” “在山上,野兽饿了自然要吃,杀戮是处于本能。那年我出手救了一头野鹿,没想到却饿死了三只幼豹。在那里一切都简单而有条理。就算你要称王,也只需挑战兽群中的几头强壮的雄xing。而这里却不同,混乱,无序,只要能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陈云生眼光看着远方升腾而起的火焰,这场火一定会波及到四周的无辜人。 李铁嘴面se凝重,伸出干枯的手掌,拍在窗台之上,慢慢地说道:“老弟千万不可过于悲悯。要相信天地之间,存在的,就是有理的。一切混乱只是表象,如果你看看青洲大陆几万年的历史就会发现,始终有一条平稳的线在那里。” 陈云生转头望向李铁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永远不知道明天那条线是否还在。” 第三十一章黑虎掌门 黑虎门总坛位于咸州城南,是一座五六进的大院落,里面住着黑虎掌门——崇黑虎和他的家眷,平ri人来人往和一般的富人宅院没有什么区别。今天却显得不同寻常,黑漆漆的大门边站满了手持钢刀的大汉,一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平时街上有一些做生意的小贩热闹非常,今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大家约好了一般。 李铁嘴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在街上,冷清的街道让他有些不太适应,身后紧紧跟随着两个童儿,其中何望川手中拎着一个锦盒。李铁嘴看似散乱的目光不时扫视着路旁的树冠和一些犄角旮旯,隐约间一些金属的光芒映入眼帘,显得颇为刺眼。 不多时他就来到黑虎门总坛前面,早有几个汉子挡住他的去路,为首一人鬼头刀一横,冷冷说道:“兀那道士,你是不是嫌自己不够晦气,想死的快一点。” 李铁嘴瞟了他一眼,说道:“你家道爷早晚会死,但肯定比你们晚。” 为首的汉子听到李铁嘴挑衅似的话语,也不发怒,冷哼一声,说道:“道人听真,今天本门有些大事要处理,你若不想死的话,早点离去。” 李铁嘴冲何望川使了一个眼se,童儿将锦盒递上,李铁嘴说道:“我今天不是寻你们晦气来的,将这个锦盒传给你当家的,说李铁嘴拜上。” 为首汉子瞅了锦盒一眼,想要打开看看,可看到李铁嘴眼中闪动的寒芒,最后还是作罢。将盒子交给身后一个人,由他呈给内堂。 功夫不大,只听得府内传来杂乱的脚步之声,接着大门洞开,一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从门中出来,看着李铁嘴一笑,言道:“李仙长往里面请。”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铁嘴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随书生进入大门,一行人沿着雕花的回廊来到会客厅。厅中雁翅形摆开几把太师椅,上垂首坐着一个中年大汉,满脸虬髯,身上穿着油亮的皂袍,后边站着几名彪形大汉。 他两边的椅子上一边坐这以为年轻人,左边之人有三十来岁,一脸蜡黄,腰中扎着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右边之人相对年轻一些,生得眉目清秀,腰间同样悬有储物袋,李铁嘴马上明白,这两位是修士,看似修为还不低。 他来到正中,对虬髯大汉抱拳说道:“小道李铁嘴,见过崇帮主了。” 崇黑虎眼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突然朗声笑道:“我当是什么英雄豪杰斩了段秃子的脑壳,原来是一个算命道人,这段秃子和我斗了大半辈子,竟然陨到你手里,真让我意外啊。” 李铁嘴也不往心里去,当下打个哈哈说道:“崇当家的见笑了,斩段修德之人自然不是小道,而是我一个道友所为,在下知道崇兄和段秃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特地前来将此事告知与你。” “呸!你个杂毛恐怕没有安什么好心,你杀了人想嫁祸到我的头上,要知道段秃子算个屁!我要是想灭他早就出手了,唯独忌惮他身后的古木真人,所以才事事忍让,你莫非想借古木之手灭了我不成?” 崇黑虎虽然生的彪悍,但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眼中不容沙子。 “哎,人人都说崇黑虎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我老道平ri早想结交,但今天看了大失所望,区区一个古木就将你吓成这样,真令老道可发一笑。” 李铁嘴不冷不热的说道,嘲笑之意溢于言表。 崇黑虎脸se变了几变,终又强压怒气,黑着脸说道:“道人不必激我,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李铁嘴用眼睛扫了一下厅中之人,没有说话。崇黑虎当即会意,言道:“道人只管说就是了,厅中没有外人。” 李铁嘴笑了笑,说道:“小道不才带来一个联手的法子,能帮门主去了心头之患,不知你愿不愿听啊?” 崇黑虎点了一下头,示意道人接着讲下去。 “我来找人对付古木,你来对于古木坐下的护法和弟子以及游龙帮的一盘散沙,你看如何?” 崇黑虎听到这里,并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这时左首的年轻人说话了:“门主,我听说古木门下有四个弟子和两个护法,都有筑基的修为,甚是难缠,若只是游龙帮残部,自然不在话下。” 崇黑虎听到这里,说道:“道人你也听到了,我门中大长老说的很有道理,古木门下有六位筑基的修士,还有几十个练气的修士,本门虽然号称咸州第一帮派,但是无力应对此等麻烦。这个交易恐怕不成。” 李铁嘴听到这里,眼中光芒闪动,嘴角翘起一丝不屑,说道:“门主何时变得如此婆妈,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斩了古木门下大弟子绿谷和四弟子青木,就算你不出手,过些ri子古木也会来找你,段修德之死贵帮是脱不了干系了。” 崇黑虎脸se变了一下,心中仔细思量,觉得道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言道:“你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杀了古木的两个徒弟。” 李铁嘴看到大事已定,哈哈大笑,从腰间袋子中拿出两个黑se玉牌丢了过去,左边座位上的年轻人劈空抓来,玉牌如同被绳索牵引着,直直的飞入他的手中。 他端详良久,对崇黑虎说:“门主,看来这牌子是真的。” 崇黑虎眼中突然she出两道寒光,一股威严的气息向李铁嘴袭来,李铁嘴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谈成了。 崇黑虎说道:“既然道人你如此诚意,老夫再瞻前顾后,恐怕今后在江湖中就不要混了,我们不妨合作一回,但不知你是否已经有了想法?” 李铁嘴笑了笑,说道:“需要门主做的很简单,你去向游龙帮下战书,约他七天之后在城外土岗一决雌雄。那游龙帮现在正是群龙无首之时,遇到此事定然求助于古木真人。古木自恃身份,估计只会派几个弟子前来助拳,到时你们尽力将他们诛杀了就是。约斗当天我邀齐道友去双仪山除了古木,不知崇门主觉得如何?” 崇黑虎和身边两个长老交换了一下眼se,然后回答道:“好,就依了你计策,不过到开战之前这段时间还要委屈道长住在我黑虎总坛,不可随意走动,倘若动手当天你不知去向,嘿嘿,摆我一刀,老夫可无处说理去。” “好,我修书一封,你遣人送到马家老店去请我一位道友。”李铁嘴爽快的答道。 陈云生和柳晓山接到李铁嘴的书信,二人收拾了一下行李。两人无意间对视几眼,陈云生眼中澄清无限,而柳晓山却急急闪开。 陈云生突然说道:“晓山,我看你就待在这里。黑虎门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柳晓山压抑好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委屈,明明事事都占先机,可心中却越发的空荡。两行清泪如如珠子一般划过她的不平的面颊,少女嘤嘤道:“你为何如此对我?欺负人家后却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又这般献殷勤。” 少女虽然人事经验要比陈云生丰富一些,可对于自己没触碰过事情,也只存有一种模糊的图景。这几句话说的全然在理,却又令人遐思不断。 若是李铁嘴在一旁,一定会拍拍陈云生的肩膀,脸上浮现一丝坏笑。多半还会戏谑陈云生吃干抹净之后就不管了之类云云。 陈云生有些愕然,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在山上的时候,我惹恼了一只母豹子。后来不忍伤害它,丢给它一头山猪才打消它的恨意。如果我有惹到你的地方,聚灵宝玉就算送你。” 在他心中,聚灵宝玉意义非凡,价值远远高于宝玉本身。可不知怎么,在少女那双眼睛面前,陈云生仿佛又变成了赤子,愿意用此物换取女子的展颜。 看着陈云生俊朗的面容,柳晓山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真的是美玉无暇。我不生气了。就算黑虎门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随你一起。别忘了,我已经会一些粗浅的水法了。” …… 当陈云生感到总坛四周弥漫着浓重的杀气,对于这种气息,他总是很敏感。柳晓山面上轻松的多,这让陈云生甚是狐疑,她只说她家是书香门第,难道这大小姐似的人物在家中之时见过这等气势?还是当年被盗贼劫掠之时,胆子已经吓大了。 他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府门前,有帮众进门报信,不一会李铁嘴就迎了出来,和陈云生说了几句之后就将他们全部让了进去。 这时崇黑虎已经将酒宴摆好,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席间几人从生到熟聊的甚为热络,李铁嘴半真半假胡吹一气,使崇黑虎对他刮目相看。 陈云生刚开始表现的有些拘谨,后来也就逐渐放开了,他这些ri子和黑骨、李铁嘴这类老油条厮混在一起,对于人事也渐渐的明白起来。 倒是柳晓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看陈云生,二人目光交错之时,陈云生分明感觉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为人豁达,对于人情世故本来就弄不太清楚,所以也不在意。 第三十二章血染土岗上 咸州城外的土岗早年间是一处乱葬岗,后来咸州城内居民渐多,此地离城不是太远,整riyin气缭绕,有碍观瞻,被官府夷平,明令不准在此地抛尸埋人。但是由于前身不好,平ri里土岗很少有人光顾,这里倒成了帮派聚集厮杀的场所。 也不知谁走漏的风声,黑虎门挑战游龙帮之事顷刻间便传的沸沸扬扬,咸州城妇孺皆知。咸州的督军早就想铲除这两个帮派,由于涉及修仙之人,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城里有司天阁,但是这种机构直接隶属于皇族,根本不是他一个督军可以指使的了的,倘若激怒两派背后的修士,没有司天阁撑腰,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两个帮派火拼,他乐的坐山观虎斗,所以命令手下军兵严守咸州十六门,不准械斗蔓延到城内,伤及无辜。 土岗也早早的被黑虎门的帮众封锁了,寻常人根本不准接近,黑虎门敢于如此嚣张,也是因为游龙帮现在群龙无首,四个分坛乱作一团。 分坛主都努力讨好古木真人,希望他扶持自己做下一任的帮主,所以对于战场布置之事浑不在意。这些人平ri仗着古木真人撑腰,根本不把黑虎门放在眼中,认为只要古木出手,对方须臾之间都化为齑粉,哪里用得着费尽心力的提前准备,所以任由黑虎门将土岗封锁。 崇黑虎是个老谋深算之人,这些年看到游龙帮借助古木威势,对自己的地盘ri益蚕食,心中早憋了一股火。他私下也出重金结识了一些修仙之人,礼聘为长老。其中修为最高的有两位——方不同和程不忧,是两个散修,筑基的修为,成道也有几十载了,就是李铁嘴当ri见到的二人。 其他还有十来位还在练气的修士,这和古木的实力还是相差悬殊,所以这位黑虎掌门一直不敢轻举妄动。今ri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自然紧抓不放,对于战场的布置也颇为上心。 依着方不同的建议,在游龙帮的一侧地上布了一座三才离火阵。布阵少不了阵旗和阵盘之类的法器,越是jing微的阵法,需要的东西越是复杂。 布阵的过程中也要讲究方位、光线、风水、土壤等等,此门可谓博大jing深,方不同也是初窥门径,所以只是简单的运用八卦中的离位,在土岗的西方布了一座火阵。他命人将法阵用细细的沙土薄薄的覆盖上一层,算作掩人耳目。 除了法阵,崇黑虎又将库房中存放的三十张疾风弩布置在游龙帮一侧二十里外的树林中,这队人由他的儿子崇天赐带领,都是帮中jing锐的弟子。 这三十张疾风怒是他买通关系从咸州城军需库中购买的,威力巨大,而且设计jing巧可以连发,一般的防具盾牌都无法阻挡,是西凉**队的一把杀手锏,数次在战场上大显神威。 一切布置妥当,七ri之期也快到了。根据崇黑虎布下的眼线报来的情报,和李铁嘴所料相同,古木真人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将门下弟子和护法尽数派来,人数足有四十人之多。这消息让黑虎掌门心里又捏了一把汗,但事已至此,说不得只能放手拼一把。<的天气风沙极大,狂风卷携着败叶枯草扫过土岗,刮起阵阵黄土。 此时的土岗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人,足有仈jiu百人之多。这些人眼睛jing光四she,太阳穴突起,显然都是帮中的jing锐,寻常的帮众此时根本轮不到上场。东面是黑虎门的帮众,崇黑虎站在最前面,只见他身披黑虎连环甲,手中拎着一把鬼头砍山刀。 他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三十岁左右,一个二十岁出头,分别是方不同和程不忧,二人看似年轻,但是都有百岁的年纪了,他们身后站着各个分舵的舵主。 游龙帮之人站在西边,为首有四人,就是古木剩下的二弟子鬼木道人厉远和三弟子血藤道人张光斗,还有左护法冯胜和右护法哈山,他们身后分别是游龙帮紫白金四堂的堂主。 人人面上都如同凝了霜般严肃,一场残酷的械斗马上就要开始。血藤道人张光斗首先开言:“对面的崇黑狗听好了,这场事端都是源自你暗害本帮之主段修德所起,你自知小命不保,也算识趣,找这么一个乱葬岗做自己的葬身之地,我看很是不错。” 崇黑虎冷笑了一声,说道:“今ri此战,谁胜谁负还说不好,阁下若念在自己修行不易,现在收手遁去,我可放你一条生路。”说罢他高高举起大刀,身后爆发出雷鸣一般的呼啸声。 张光斗也不示弱,深吸一口气,突然张开大嘴咆哮起来。一时间如虎似狼,哀号不断,土岗上瞬间弥漫起一阵yin恻恻的气息。 鬼木道人厉远忍不住了,当即双手一挥,口中念念有词,大地开始颤抖,顷刻间从地上伸出一棵碗口粗细的白se树木,树上没有一片树叶,显得鬼气森森。 树木迎风见长,长成两人合抱之粗,高有十丈,他飘身立于树巅,左手二指向前戳出,道一声“激”,两根树枝飞也似的向崇黑虎袭来。 方不同见到此景,一拍腰间储物袋,祭出一个碗口大小的红se小钟,他将体内的灵气注入,眨眼之间小钟变的水缸大小,光芒四she。方不同口中念念有词,两条火蛇从红se钟内窜出,迎着鬼木的树枝she去。 鬼木的两根树枝被两条火蛇缠绕,顷刻间就被引燃,火苗顺着树枝引向大树。鬼木道人祭出一柄黄se木剑,二指驱剑将那连根纸条砍断。 他口中喷出一团蓝光,将大树包裹。此时火蛇已到树前,鬼木急忙运指如飞,忽地几十根蓝光闪烁的枝条从树冠冒出,瞬间将火蛇击碎,显然这蓝光具有御火的功用。 方不同继续向红钟输送灵气,转瞬间,千百只火鸟从钟内飞出,扑向鬼木。鬼木不敢大意,同样驱使树枝和那些火鸟缠斗在一起。 这时游龙帮的后面突然大乱,一些帮众大呼“着火了”,靠后站立的超过一百五十名帮众如同chao水一般向后退去,游龙帮顿时阵脚大乱。 可是还没等他们退出土岗,西面树林中就冒出三十名青衣弩手,这三十个人无一不是眼疾手快武艺高强之人,他们各个手持疾风弩,扣动机括,弩箭夹杂着劲风如同雨点一般打来。 这种弩箭威力虽然没有铁胆弓大,但是贵在速度,可以连发。游龙帮的兵丁们都是些散兵游勇,虽然经过些训练,但与正规的军队相差甚远。 他们身上的甲胄也不够厚,弩箭在十丈之内入体之后会穿身而出,想要逃走的游龙帮众们顿时被she的血肉横飞,甚是惨烈。 但是这百多人不向后逃命,同样会被离火阵烧成灰烬,相比之下,这些人宁愿多挨上几弩,也不愿受火焚之苦,所以人人争先,踩着同伴的尸体,转眼间就杀到了疾风弩手的近前。 黑虎门的弩手们纷纷抛弩亮刀,清一se的鬼头斩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青se的光芒,游龙帮逃兵自然也不遑多让,两方人马就在土岗外围交上了手。 两方都是jing锐,斗在一起自然惨烈非常。刀光剑影中,伴随着血肉横飞,以及哭号之声。即便平ri狠戾异常的角se,也被今ri的杀戮震慑,手开始微微发抖。 站在队前的左护法冯胜和右护法哈山感到脚下土地发热,他们将沙土拨开,发现一条条细细的红se纹路在脚下游走,哈山惊呼:“离火阵,我们中了别人的埋伏!快布坎水阵!” 二人也不多说话,当即面对面而坐,每人祭出四面铜镜,铜镜按照八卦的形状摆开,随着灵气的放出,铜镜渐渐被蓝光包裹,这蓝光刚开始也就是方圆一丈,后来竟然慢慢扩散到方圆数十丈。 这时古木门下的十余个练气修士也加入了坎水阵,各个盘膝而坐,输出灵气,支撑着法阵。法阵之内的帮众还好,之外了就惨了,顷刻间就被化为白se的灰烬,连一丝青烟都没有冒出。 哈山心中惊惧,游龙帮所结的坎水之阵是临时而成,能够阻挡外层的离火阵都是由于十几个弟子强行输出灵气的一时之功,长久下来一定支撑不住,暗暗打起如何逃跑的算盘。他并非古木真人的嫡传弟子,对于古木真人也没有那么死忠。 血藤道人张光斗看到此景,心知如果不赶快拿下对面的敌人,自己这面估计支撑不了多久,他令旗一挥,游龙帮众人如chao水一般涌向对面。 第三十三章血染土岗下 崇黑虎看到对方阵脚已乱,将鬼头刀举过头顶,大吼一声,指挥身后的帮众也迎上前去,他自己身先士卒,杀气腾腾的冲在最前。 成不忧遁光闪动,窜到了血藤的对面,也不打招呼,一掌击出,掌风中夹杂着金铁的声音,显然不是凡人的功夫。 血藤道人身子向旁边跳开,躲开这风雷一掌,他同时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带刺的藤条,当做鞭子向程不忧袭来。 鞭梢带着风声,在天地之间划开一条白se的细线,隐约间有血腥气传来,成不忧不敢硬接,身子后仰,双掌连环凌空斩下,一股劲风从掌缘放出,略微阻挡了鞭势。 成不忧这套排山倒海的掌法是他将风雷劲的法术掺杂在自己修仙前所练的八卦掌中自创的绝学。 他一生不用法器、法宝,就仗着这套掌法闯荡凡间,所遇筑基修士不少,切磋起来未曾有败绩,比之寻常的法器厉害了很多。只要灵气充沛,十余丈的山石也架不住他几掌,威力巨大。 这边血藤道人张光斗也不是易与之士,他五行八卦的法术修炼的不多,但对于手中的血藤鞭下了很多功夫,这鞭子相比刀剑之类的法宝更为犀利,号称能够斩断流云。 风雷八卦掌虽然声势巨大,他的鞭子只需挥舞几下就将那掌风削的支离破碎,不能伤到自己。但是他要轻易拿下对方也不是一时半会之功,所以二人抖擞jing神斗在一起。 崇黑虎这边还有十余个练气的修士,他们修为参差不齐,有些有武功,有些根本就只知道一些粗浅的法术,碰到对面古木门下经过训练的修士马上就溃不成军了。仗着崇黑虎几个分舵的舵主手下武艺高强之人不少,场面上杀了个势均力敌。 只见崇黑虎手中黑虎砍山刀上下翻飞,所过之处血光崩现,断肢残骨乱飞,身内两丈不能进人。他刚砍倒两个游龙帮弟子,眼角余光瞅见身侧五丈处一个游龙修士口中念念有词,正要施展道法攻击自己。 崇黑虎大怒,口中大吼一声,将黑虎砍山刀掷出。这大家伙重达数十斤,挂着风声向修士飞去。 那修行之人虽然有些法术,但是身体迟钝,他摇头晃脑正在施法的时候,感到对面恶风不善,再想闪避为时已晚,一声惨叫被劈为两半,血光迸现于当场。崇黑虎扑到近前,拿起大刀,又杀入人群。 游龙帮也有些武艺超群之人,其中尤以紫白金青四个堂主为首,白龙堂的薛羽就是一个使剑的好手。 这时他被三名黑虎门的舵主级别的高手围攻,依然镇定自若,长剑如同游龙出海,上突下打,前盘后扫,有章有法,攻守有度。 围攻他的三人中有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手中使一把拐杖,两个年轻人各使用一把单刀,武艺都是不弱。三个人拼上xing命死缠烂打,也仅仅维持平手而已,薛羽青锋闪动,不时在三人的身上划出些伤口,虽然不重,但血光淋漓的很是吓人。 紫龙堂堂主言如诗是一个女子,自幼就深山学艺,所练就一把柳叶弯刀,介于凡间武功和修士仙法之间。 她师父骊山老母本是一名元婴的修士,由于寿元将尽,无法继续传她功法,又逢一些修仙门派中眼热骊山老母法宝之人上门生事,所以遣她下山。 当时还是个女童,在尘世之间又跟随一个武学高手学习武艺十载,为那位高人送终之后,独自闯荡江湖。被古木看上,想收为侍妾,这女子生xing刚烈,执意不从,古木那时正准备闭关,所以暂时将她安排到游龙帮做堂主。 名为堂主,私下派弟子监视,言如诗怎会不知,她表面归顺,暗中寻找机会逃跑。对于今ri乱局,她心中甚是高兴,眼看机会到了,当下手中柳叶刀刀势加紧,人慢慢向土岗边缘杀去。 偏偏黑虎门众人打的是斩草除根的主意,对于想要逃跑的游龙帮众,会派高手击杀,所以言如诗也被几个高手盯上,无法轻易抽身。 金青两堂的堂主是两位上岁数的老者,一位面se红润,体态偏胖,一位脸上发青,瘦骨嶙峋。这两人可以说是游龙帮的老人了,早在上一任帮主楚飞雄在位时就任堂主之位。 段修德相比之下只算二人的晚辈,由于他擅权谋,生xing果断深得楚飞雄的赏识,在帮中地位擢升的甚快,饶是如此这代帮主之位也轮不到他。 但是楚飞雄突然毙命,段修德不知从哪里找来古木真人作为靠山,帮中资历深的长老、堂主稍有反抗就被清洗掉,手段极其狠毒。金青两位堂主还算识时务,装傻充愣,才堪堪保住了堂主之位,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心中知晓。 这次段修德毙命,他们嘴上不说,心中叫好,所以这次械斗也根本不想拼命,和言如诗打的是一样的主意。无奈黑虎帮众人出手招招狠毒,他们想抽空溜之大吉也不容易,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这场厮杀从正午时分杀到天se转黑,天边一轮残阳扫过土岗,原本黄红斑驳的土地变得一片血红,仿佛是众人鲜血染成的一般,将这肃杀之气推向极致。 朔风中人们无力是挥舞着刀枪,喊杀声渐渐的小了下来。现在游龙帮这面除了四位堂主尚在,帮众还余下几十人,鬼木道人厉远被方不同击杀了,方不同也因为灵元消耗过巨退到战场外打坐来恢复元气。 血藤道人张光斗斩杀了成不忧,而他自己也被成不忧的风雷八卦掌打的口喷鲜血,见势不妙,化作一道遁光逃之夭夭。 左护法冯胜和右护法哈山因为施法布阵没有参与厮杀,由于方不同元气大伤,所以离火阵不攻自破,二人幸存下来,刚才所耗灵元太多,导致现在二人不仅施不得法术,连身子也动弹不得。四位堂主也累的气喘吁吁,面se发白。 反观黑虎门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崇黑虎用鬼头刀拄地,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淌下,身上全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流的还是别人的。几位舵主也都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剩下了的百十名帮众几乎人人带伤,这场仗眼看着没法打下去了。 这时天边一团遁光飞来,一个人踩着一片巨大的紫se树叶飘飘悠悠落在土岗前。 看到紫se树叶的时候冯胜和哈山心中大喜,因为此物是古木真人的飞空法器,虽然好久不用了,但是他们一眼就可以认得出。 等此人到了近前,他们就傻眼了,原来是一个尖嘴猴腮的道人。崇黑虎咧开大嘴笑了笑,说道:“李仙长,你终于得手了。” 第三十四章恶斗古木上 原来这ri早上崇黑虎帅众人去土岗之时,陈云生、黑骨和李铁嘴三人驾遁光前往双仪山。此山距离咸州城一共五百里之遥,几人催动遁法两个时辰就到了。 古木的洞府与其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一座道观,在山下就可以看到半山腰处殿宇林立,飞檐斗拱,很是气派。 看到黑骨眼中两团绿火闪动的非常快,陈云生好奇问道:“发现了什么?” “这里灵气很密。” “令你惊异的,应该不只是稠密的灵气?” “你越来越了解我了。这里除了灵气,还有生气。此山上一定有什么秘密。”黑骨眼光闪动。 “我说二位,赶紧上山灭了古木才是正道。到时候整座道场都是你的,随你探索。”李铁嘴在一旁插言道。 黑骨驾遁光带着李铁嘴上山,陈云生则自行土遁上山。 道观修的极为宏伟,三人穿过高高的门廊,看到有两个小道士守在门口。面se清癯,一看就是入道不久的。黑骨走到近前,看着惊魂不定的小道士,突下杀手。长而尖锐的骨刺穿透了他们的胸膛。任由鲜血溅的在他黑黑的骨架上。 陈云生跟在黑骨和李铁嘴身后,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能够出手的道士都派去协助游龙帮,此时观中只留下一些仆役和刚刚拜入门墙的凡夫俗子。杀了三名有所抵抗的道士之后,三人来到了一个小院子。 此时,迎面突然跑出一个年轻的小道士,跌跌撞撞地冲向大门。他目睹了满院子的血腥,由于惊吓过度,方向跑反了,正好面对鲜血淋漓的黑骨。 小道士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口中讨饶道:“饶命,饶命,我不敢了。” 黑骨竖起那根长长的骨椎,低声问道:“你不敢什么了?” 看着那根骨椎,慢慢刺向自己的头颅,小道士体如筛糠,脸上淌出豆大的汗水,“我,我,我知错了。” “够了。” 陈云生一把握住黑骨刺下的手臂。 “滚!” 黑骨抓住道士的衣领,重重甩到门外。 “他不过是普通人。”陈云生看着黑骨说道。 “普通人?我曾经见过一个普通人将一柄宝剑刺入一名得道已久的修士的后背。只要能够对我们造成威胁,就应该杀掉。面对敌人,妇人之人只会葬送自己。” 黑骨表现出前所谓的冷酷,令陈云生打了一个寒战,他知道黑骨所言是正确的,却无法接受这种残酷。 “老弟你还嫩呢,跟着黑骨兄学。” 李铁嘴拍了拍陈云生的肩膀。 穿过小院子,三人来到一个硕大的院落里。青条石铺地,显得颇为气派。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金se的纹路,看来是某种法阵,陈云生一步入院子,便感到一股凌厉的灵气。他慢慢停下脚步,放出神念感知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黑骨和李铁嘴分列左右,三人呈犄角之势探索院落。一路上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可三人的心却越发的谨慎起来。陈云生总觉得此地透着一丝诡异。就算古木真人再后知后觉,也早就应该感知到有人入侵。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丝黑紫se的草从青砖的缝隙间慢慢冒了出来。当陈云生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紫se的草包围了。 黑骨低声说道:“大家都别动,这种草叫做溯影草,草缘锋利,有极强的麻痹作用。你们动的越快,它们就会蜂拥而上。” 陈云生和李铁嘴点了点头。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谁?”一个yin冷的声音从大殿的飞檐上传来。 陈云生甩头向飞檐看去,只见高大的殿宇上站着一个灰袍道人。他身材瘦削,如同一棵树。一股碧绿的灵气在他周身上下涌动着。 “你是古木真人?”黑骨淡然说道,他没有想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他对答案好奇,而是他在为自己争取时间。 死斗一般持续时间不会很长,但是需要仔细的谋划,进攻策略的选取对战斗的结果有很大帮助。尤其是这种强弱悬殊的对决。 对于这种场面,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黑骨有些麻木。因为麻木故而声调平稳,这并不是说他有必胜的实力。 李铁嘴虽然阅人无数,可真到以命相搏的场面上,不免有些紧张。他把手在身上蹭了蹭,抹掉汗水,这样令他用符的时候更加从容。 陈云生并不紧张,他慢慢拔出双刀背于手内侧。同时将呼吸降低到极致,在他的世界中,四周的一切都变的很慢,他可以从容的观察周遭发生的事情。 对于修士而言,这叫做入定。但是在战场上入定的人却不多,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表现的如此淡定。 “我那绿谷徒儿和青木徒儿是不是你们杀的?”古木的声调越来越高,但是对话的内容依然没有任何意义。他双手如同绽放的花苞,纤细的手指灵动异常。 一个法诀打出,溯影草漫天狂涨。 黑骨身上的骨节化作十余柄细长的骨针,惊雷一般刺向檐头的灰袍道人。 陈云生身体激起一片灿烂的金黄,冲向那个道人,手中龙刃凝出电球,一道弧光耀眼,凤突脱手而出。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点滞碍。 李铁嘴早就捏了两枚金刚符于手中,微微用力,金刚符爆发出一阵刺目的黄光,将三人包裹其中。与此同时,溯影草将几人包围,锯齿状的叶片,疯狂切割着黄se的光罩,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动。 古木脚下的瓦片块块寸裂,再一息化作齑粉。他大袖挥摆,无数道粗壮的枝条挡在身前。十余道黑se的骨针刺中枝条,如同泥牛入海,声息皆无。 凤突威力要墙上许多,无数纸条被打落在地,但最终也被巨大的枝条裹挟住,无法动弹。耀目的闪电在树枝间穿梭却无法造成任何损害。 黑骨骨节噼噼啪啪作响,从他背后脊柱之上长出一条骨鞭,被他抽在手中。遁光一起,他扑向古木真人。 李铁嘴放出三枚火符,将满地的溯影草点燃,顷刻间广场内浓烟四起,变成一片火海。 陈云生此时已经突到古木近前,左手蓝白的电芒向古木的右手扫去。古木竟然不躲,而是将左臂伸出,抓向陈云生的前心。 黑骨出手了,他骨鞭甩出,将古木的左臂缠绕住,骨鞭上顿时生出细细的骨刺,轻轻一缠,就把左臂削断了,陈云生此时也已经将古木的右臂削断,落到地上二人才发现哪里是手臂,分明是两段木头。 突然陈云生感到背后恶风不善,似乎有什么东西袭来,他赶紧运转天玄霸气,身体加速,如同箭一般几个起落飞到了一边。他趁着身子在空中的时机,仍然不忘催动左手凤刃的电芒将古木的头颅削掉。 陈云生甩目观看,原来攻击他的事物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树根,地面上的青石板竟然被树根洞穿,可见刚才的力道有多大。古木的身躯此时变成了一根老树,刚才他斩下的古木的头颅,已经变为一段树干。 黑骨和李铁嘴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古木是何时将身子和老树互换的,二人却都没看出端倪。正在大家纳闷的时候,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黑骨叫了声不好,头一个激she开来。 李铁嘴飞快的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箓,往自己身上一拍,顿时一团白蒙蒙的光芒将身体罩住,他还不放心,又掏出一张拍在身上,这回白光中夹杂了些蓝光,显然是两种不同属xing的护盾。 “古木道人木属xing功法jing纯得很,施法速度很快,二位要小心了。”黑骨谨慎地说道。 说话间,一团虬龙般的枝条从青石地面穿出,这些枝条迎风乱舞,各个如同活了一般,李铁嘴被卷到了其中。枝条抽打挤压着他的护盾,显然一时半会难以攻破,李铁嘴此时面se发白,对当前的情景颇为心惊。 陈云生一张嘴,喷出五团烈焰,直直飞向那团枝条。同时一道残影she出,身子已经到了切近,龙刃斫下,登时断了五六根枝条。李铁嘴连滚带爬的从里面逃出,暗道好险。这时火球已至,顷刻间将那团枝条点燃,噼啪声不绝于耳。 这时,在众人的南面十丈处,突然窜出一根水缸粗细的枝条,通体翠绿,柔如灵蛇,枝条顶端分明是古木真人,他下身已经和枝条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诡异。 他双手向前一挥,地上的青石纷纷被窜出来的树枝顶破,眼看院内就没有下脚之地了,这些没有树叶的枝条,一头尖如长矛,通体却软如鞭子,齐齐的向三个she来。 陈云生赶快祭出一面黑se的铁片,这法宝是他救黑骨时所得,由于他功法崇尚进攻,所以平时很少使用,今天迫于形势不得不拿出来。 李铁嘴见此情景惊的胡须乱颤,急忙从腰间抽出一打约有二三十张火符,看也不看就甩出来了。一时间大殿前的庭院内火光冲天,烟气缭绕,两丈之外看不到人。黑骨身上长出一个黑se的骨盾,被他祭在身前,这盾牌闪着蓝光在他周身游走,而他则早早的遁到了空中。 第三十五章恶斗古木下 陈云生手中龙凤双刀,上下翻飞,身前一丈之内枝条不能进入。身后黑se黑se铁片护身,枝条打在上面,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每次龙刃碰到枝条,总能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抵挡了一会儿,陈云生只觉得双臂有些麻木。 过来有盏茶的功夫院内的烟气散尽,陈云生仔细观看周围的情景,只见四周都是烧黑的树枝,李铁嘴面se发白的站在他左侧,黑骨则飞在半空,看来自己这面情况还算不错。 大殿前面的古木面se发青,对于当前的情景颇为的不满。只见他眉毛上挑,口喷了一口青气,双手飞快的在身前画出一个奇怪的图形,口中同时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陈云生心中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残影一闪,他就欺到古木身前,龙刃斩下,古木倏的一下,身子钻入了地下,躲过一击。 此时地面上被烧黑的枝条又再次的灵蛇般动起来,黑骨马上唤陈云生和李铁嘴,将他们拽到自己的遁光之中。 半空中,陈云生看到院内地上的黑se枝条如同黑se火焰一般摇曳着,并且慢慢的向他们的位置靠近,枝条顶端都有一团绿光。 黑骨沉声说道:“二位小心,枝条上多半有毒。你们帮我护法,待我施展神通除了他们。” 说罢,黑骨双膝盘坐半空,手中结莲花法印,顿时身体周围沁出一层蓝蒙蒙的光润,此时他的骷髅化身非但一点都不恐怖,还透露着一种安详和恬静。 “若是此人法力未失之时,会有多大神通真是难以预料,恐怕不次于老师。”陈云生暗想。他当下不敢怠慢,手持龙凤双刀,打起jing神护法。 李铁嘴从腰间抽出两枚金光闪闪的符箓,面se闪过一丝不舍,最终还是祭了出去,顿时几人周围方圆两丈之内结出了一团金se的光壁。 他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两枚中品金刚符,能抵御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 脚下那片如同水草般摇曳的黑se枝条突然加速从四面八方向几个人she来,顷刻间就将几人包裹其中,成千上万的枝条不停的戳刺着光球,任谁看了都会心惊胆寒。 黑骨还在迅速的施展着法印,渐渐的他座下升起一团蓝se的莲花,寒气逼人。 李铁嘴微微皱眉,中品金刚符虽然防御力极佳,可架不住如此密集的攻势,防护盾光芒开始闪烁不定,看来支持不了多久了。 陈云生面上浮现了一丝焦急,这是打斗到现在唯一一次出现这种神情。他知道倘若这金刚符被破,纵然自己刀法jing绝,也难以在众多枝条攻势下幸免。 对方的难缠程度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刚才三人都施展出了绝杀,却都被古木轻易化解掉了,而对方的手段仍然层出不穷。这样都下去恐怕凶多吉少。 这时听到黑骨轻声吐了一个“结”字,天空中彤云开始翻滚,突然凝结出无数细小的冰晶,刚开始只有小手指粗细,慢慢的变的有拳头大小,冰晶四周如同刀锋般锋利。 黑骨口中“去”字出口,漫天的冰晶如同雨点一般打下,空气仿佛都被冰刀隔开了一般,黑se枝条开始还在死命的抵抗,慢慢的活动变的迟缓,仿佛被天地间的寒气冰封了一般在枝条表面凝结出一层白霜,冰晶不停的落在枝条上面,半柱香的功夫,院内的黑se枝条全部被打碎。 “别让他发动第二轮,入地杀了他!” 黑骨厉声说道。 陈云生不待他说完,身子黄芒一闪没入土地。他一路向下,行了约有五十丈之深,看到古木双目微闭正在运功。 二话不说,他右手龙刃光芒闪动,淡金se的梭子已成,风驰电掣般祭出,金梭带起的电光将四周泥土激出直径二尺的空洞。 古木身躯登时被刺穿,一股ru白的液体流出,竭斯底里的惨叫声中,古木睁开眼睛,青se的目光中尽是怨毒之se。他连说三个好字,那股ru白se的液体顿时加速流出,从地底深处传来更大的震动。 陈云生收了龙刃,可还没等他再次出手,脚下的土层中就窜出了ru白se的枝条,他刀光闪动,将枝条斩碎,然而这些枝条又忽的冒了出来。 他再次挥刀斫斩,仿佛这些东西是无穷无尽一般,斩之不尽,灭之不绝。龙凤双刀上的电芒却越来越弱,他周身的天玄霸气也渐渐稀薄。 陈云生心中大惊,按照他当前的修为,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莫非这白se枝条能够吸收他的灵力。见势不妙,陈云生牙关一咬,催动土遁飞出地面。 黑骨见他面se惶恐,当甩出黑se古鞭,将陈云生拽到自己的遁光之中。没等陈云生开口,ru白se的枝条就窜出地面,向众人围来。李铁嘴凌空祭出三张冰符化为三把冰刀,向枝条she去,陈云生出口阻止为时已晚。 冰刀初入白se枝条,如入无人之境,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可是越往后速度越慢,后来竟然停了下来,被白se枝条裹住,慢慢消失了。 看到这情景,黑骨惊道:“玄yin鬼木!你们不可攻击了,看来古木真人用自己的jing血引出了此等古树,甚为不妙。” “这东西能吸人灵力,不知如何敌它。”陈云生说道。 黑骨思索片刻,对李铁嘴言道:“老弟快将你的真龙召唤符祭出,将古木击杀。他恐怕已经将自身和古树融为一体。等他真正招出玄yin鬼木,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李铁嘴意识到情况不妙,不敢犹豫,当即从锦盒中拿出一枚真龙召唤符。他手微微颤抖着,口中低声念叨了一会儿,然后跪倒磕了一个头。 “难道召唤真灵还要叩头?” 陈云生心中纳闷。他怎知道,这其实是李铁嘴向师门谢罪而磕的,和召唤真龙没有任何关系。 待他施展完毕,真龙护符放出耀眼的金光,几个人转头不敢注视,刚才还彤云密布的天空突然she出一道光柱。 慢慢的彤云不知被什么东西抓开了一条裂缝,双仪山顿时笼罩在瑟瑟的寒风之中。片刻光景,一条金光闪烁的游龙从天而将。龙身金鳞密布,长约几十丈,背上双翅一扇,双仪山的飞禽走兽无不瑟缩于原地,屎尿横流。 金龙摇头摆尾冲向地面的白se树枝,大地开始颤抖起来。那些白se的枝条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拳头,迎面撞向金龙。三人早就退到远处,看着这次惊天动地的碰撞,陈云生无比震撼,这还是人类的力量吗? 两股巨大的力量冲撞在一起,双仪山仿佛无法支撑这雷霆一击,从山腹中传来岩石碎裂的声音,冲击波将百年的道观夷为平地。 陈云生几人被一个光罩保护,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真龙召唤符除了能召唤真灵,还能凝结护盾。否则真灵的威力巨大,难保不伤到召唤之人,这也是制符之人思考周到之处。 从山腹传来的震动还在继续,一道金光忽的从地面的黑洞里she出,金龙飞出了地面。一个转身向天空飞去,当它经过陈云生时,龙眼突然jing光逼人,然后又恢复原状。 这一看让众人又都提心吊胆了一回。眼看金龙就要从他们身边经过,龙爪冷不丁的抓向陈云生,这一下任谁都始料不及的。巨爪刺到光罩,稍微停顿了之下,便穿破那层保护,直扑陈云生而来。 陈云生脑中一片空白,面对着真灵级的攻击,他现在的神通都不足以抵挡,就连黑骨也无计可施,李铁嘴更是呆坐于一旁。 眼看巨龙的利爪要挨到陈云生身体,他感到一股炙热从奇经八脉中升腾而起。一道红芒如刀一般从他天灵激she而出,天空中顿时一道闪电划过。一声古兽的清啸回荡于天地间,啸声凄厉说不清是怨毒还是感伤。 眼前红芒竟然抵住了金龙的利爪,顷刻间,红芒中冒出一条黑线,贯穿始终,众人耳中只听到清脆的金铁交锋的声音,金龙一根爪子竟然被红芒削断。 这条龙疼的吼了一声,瞬间消失于天际。红se刀芒在天空中转了一个圈,又回到陈云生体内。他顿时瘫软下来,似乎失去了知觉,黑骨将他放到地上一处平坦之处,双指探在手腕处,感觉他脉象平稳,没有xing命之忧,这才放心。 “我真是道行浅薄,手中握有灵符却无法控制真灵,反倒伤了陈老弟。不知他现在怎样?”李铁嘴心中忐忑,凑过来问道。 黑骨做了噤声的手势,说道:“莫慌。此事与你无关。云生现在无碍,你去看看挑古木有什么法宝没有,现在他应该已经身亡了。” 李铁嘴听到这里眼睛放光,顿时来了jing神,飞身跳入院中的大坑。黑骨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黑骨正在思索之际,李铁嘴已从洞中爬出,他身上背着一个苍白的尸体,软如面条,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看样貌正是那古木真人。 李铁嘴手中还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他递给黑骨观看。黑骨拿到手中仔细观瞧,发现此物就是刚才金龙的一节爪子,断口处还有金se的血液流出。 他不敢怠慢,马上口喷白光,将断爪封在冰中,转头向李铁嘴要了一枚封灵符贴在冰块上,又将冰块放入锦盒,塞到了陈云生的储物袋中。 李铁嘴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这半截龙爪显然是非同小可之物,自己不敢贪墨才交给黑骨。这样黑骨必然不会和他争抢古木身上的法宝,再说真龙之爪留在身上福祸难说,哪天被真龙寻仇找上门来可是天大的麻烦,索xing*交给黑骨处理。 黑骨抱起陈云生驾着遁光回到咸州城,李铁嘴则满心欢喜地端详着古木的储物戒,将其中的法器一件一件翻出来,最后找到一件貌似飞行法器的树叶,高兴地叫道:“乖乖,道爷这回也能飞了。” 当他晃晃悠悠的飞到了土岗,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心下悲凉,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所说不虚。但这种悲凉转瞬就没了,毕竟他心中的雄心壮志已经被点燃了。 第三十六章恩威并重 李铁嘴大咧咧朝崇黑虎抱拳道:“崇掌门,托你的福,我们那边已经了事了,古木那匹夫已经被老夫灭了。”这几句说的甚是霸气,似乎都是他一人之力一样。 崇黑虎听到这里,心中大快,积蓄已久的怨气消散的一干二净,不禁仰天大笑。瘫软在地上的冯胜和哈山听到此言,心中顿时凉了下来,面如土灰,叹气不断。 游龙帮的帮众也都垂头丧气,只有几位堂主各怀鬼胎,神情不一。突然,游龙帮这边突然窜出一个汉子,飞也似的向土岗外边的树林奔去。 崇黑虎这边没有人还有力气追赶,也就听之任之了。李铁嘴则不然,刚才的恶斗他虽然也出手了,但都是做些边角的工作,并没有损耗太多灵气。 看到立威的机会来了,顿时来了jing神,只见他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把木剑,此物正是古木结丹未成时使用的法器。李铁嘴摇头晃脑的念了几句,木剑光芒四she,破空而去。 只听远处那逃跑的汉子惨呼一声,身首异处。木剑在游龙帮众人的头顶转了几个圈,又回到了李铁嘴的手中。 游龙帮众人看在眼里,无不心惊肉跳,这道人刚刚斩了古木,定然道法高深,哪个还敢再逃跑。 李铁嘴将宝剑收了,面se严厉的对游龙帮众人说道:“游龙帮在咸州城作恶多年,血债累累,今天老夫替天行道,本应将你们都杀了祭奠那些冤死的亡灵。” “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以命抵命甚是残忍无道。老夫发一宏愿,准备破去数十载的修行,重新再造游龙帮,使之成为除恶扬善,行侠仗义之楷模。” 他这几句说的慷慨激昂,游龙帮这边听得鸦雀无声。 崇黑虎心中暗骂李铁嘴无耻,自己在这里拼上老命,最后竟然让老道坐收渔利,倘若真是如此,那今后断不了有些较量,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崇侯虎强打jing神,正气凛然地说道:“李仙长不必破费修行来度这帮冥顽不灵的龟孙子,仙长的修行何其重要,天下苍生福祉还要仰仗仙长。不如将这度人的小事交与在下,黑虎门纵然赴汤蹈火也要将他们劝上正道。” 李铁嘴面se一沉,冷冷说道:“莫非崇兄认为李某的宏愿说发就发,说收回就收回么?现在我马上要在此地度人,你若识相就把你的人带走,否则贫道一会施展法术,伤到无辜,可讲说不起。” 崇黑虎还想说什么,方不同踱到他身边,拽了拽他衣袖。崇黑虎闯荡江湖二十年,自然是个明白人,刚才一时钻了牛角尖,此时前后思量一下,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大袖一挥,带着自己的门下回归咸州城。 他自然有他的算盘,这次李铁嘴灭了古木,去了他心头大患,就算游龙帮被李铁嘴收编,一时半会也难成气候。况且他和李铁嘴还有合作之宜,只要大家遵守道上规矩,依然可以闷声发大财。 李铁嘴待他们走远,面带笑意,对游龙帮众人说道:“现在我再问你们一遍,谁愿意跟随老夫,仍然可保留帮中之位,不愿跟随的可以自行离开,三ri之内我绝不再动杀机。” 游龙帮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大家心中清楚,三ri之内不动杀机,那三ri之后呢。三天时间就是没有伤的情况下也无法跑赢道人的遁光,况且现在人人带伤,哪里走的远。就算道人放过,那黑虎门多半也不会善罢甘休,斩草除根之事十岁小童都明白。 言如诗飘飘万福,首先说话:“李仙长,小妹紫龙堂堂主言如诗愿意弃恶从善,跟随仙长做一番正义的事业。” 她看到古木已亡,心中高兴,ri后在哪个帮派栖身,这都是小事,所以率先答应。 李铁嘴看了看这位女子,只见她生得凤目星眸,唇红齿白,翩若惊鸿,颜若秋菊,虽然身上粘有血污,依然难掩美艳的气质。 李铁嘴贪财却不好se,当即正se言道:“言堂主愿意做首善,为众人之表,贫道甚是敬佩!” 金龙堂主这时也坐不住了,费劲的站起身来,朝道人抱拳道:“我是金龙堂的唐师,那边地上的老者是青龙堂的范远山,我二人早就看不惯段修德所为。现在仙长振臂一呼,我等愿意归顺,重振游龙声威。” 这几句说的振聋发聩,让游龙帮的众人听得心中激荡,转眼间纷纷倒戈,场面上只剩下白龙堂的薛羽和古木的两个护法冯胜、哈山。 李铁嘴知道两人是修仙之人,筑基的修为,想来活的年头不少了。对于这身修行他们甚是在意,没有不归顺的道理,现在只是骑虎难下,需要有个台阶而已。 朝两人施了一礼,说道:“两位道兄显是古木的门下,不知是他的弟子么?” 冯胜答道:“我二人是古木门中护法,并非他亲传。” 李铁嘴心中高兴,若是两人师从古木,说不得要斩草除根,旋即又说道:“二位若不嫌弃的话,可以与老夫共掌游龙帮,我们三人重新在双仪山修筑道观,共同修行,何其快哉。” 这几句话说的颇为违心,他李铁嘴何时又愿意做苦修之事,再说地上的两人既然入世,也都不是一门心思想修仙之人。 冯胜看了看哈山,眼光交流,有了决定,对古木言道:“蒙道兄不弃,我二人愿为道兄马首是瞻。” 最后,只剩白龙堂的薛羽傲然duli,手中剑锋下垂,衣衫带血,双目死死的盯着李铁嘴。李铁嘴心中不悦,碰到这么一个硬骨头杀了可惜,放了又不甘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他缓缓言道:“这位壮士,你既然无意归顺,那就自行离去,最好不要让我在咸州再看到你。” 薛羽默立半晌,叹了一声,剑尖上撩直奔自己的咽喉,想要做自裁之事。青龙堂的范远山见势不好,一暗青子飞出击中薛羽手腕,宝剑“噐啷”落地。 范远山厉声道:“薛羽你好糊涂,你以为游龙帮内就你一人气节清高?你可想过你老婆,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么?当年段修德胡作非为的时候帮中数你叫唤的凶,此时你却演的是哪一出?” 薛羽思忖良久,长叹一声。他并非不知道范远山说的道理,只是一时骑虎而下。 对李铁嘴深施一礼,薛羽惭愧道:“小人薛羽,愧对恩师栽培,愧对列祖列宗,现在愿跟随仙长重树游龙声威。” 李铁嘴展颜一笑,说道:“薛老弟不必多礼,谁都有落魄之时,殊不知落难之时正是发迹之ri啊,你时运要转了。” 他心中大为高兴,现在将游龙帮的jing锐都收到旗下,并且还有古木门下的两大护法助阵,他李铁嘴的雄心抱负,显然已经实现了。 当下他吩咐金龙堂唐师去城内寻找一些车马,将此处受伤难行之人全部拉到城中医治,并吩咐范远山处理城中残余帮众的劝服事宜。 言如诗负责清理咸州城内段修德的家眷,将他们全部遣散,腾出宅邸供李铁嘴等人使用。薛羽由于受伤不重,所以担负起帮中jing戒事务,严防城中小帮派滋事。 四位堂主看到李铁嘴令行如风,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心中都有些佩服。李铁嘴吩咐完毕,将紫se树叶祭起,自行回转咸州城。 当李铁嘴回到马家老店的时候,看到黑骨已经将陈云生等人从黑虎总坛带回了,陈云生依旧昏迷不醒,黑骨在一旁打坐,柳晓山和何方两个童子在一旁服侍陈云生。 柳晓山看来对陈云生的伤势颇为担心,双手拈花般探出,轻巧的点在陈云生周身穴道,只见她面se渐渐面的凝重起来,似乎也遇到了什么不解之事。 黑骨虽然在打坐,但柳晓山的手势全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泛起一丝浅笑。他这副身躯根本不用掩饰表情,就算喜上眉梢外人也看不出分毫。 他心中暗笑:“红拂老尼的高徒竟然对飞云子的徒弟青眼有加,嘿嘿,这事情若是让两个老家伙知道就jing彩了。老夫活了几百年,这等热闹还是没有看过,有意思。” 李铁嘴进得屋中,走到陈云生的床边,探了一下脉象,感知到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 “今天我做了一件大事。”李铁嘴突然说道。 “哦?说来听听。”黑骨有些感兴趣地说道。和李铁嘴相处这段时间,他感到此人虽然表面放*荡不羁,可心中却有一番天地,是一个可交之人。竟然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铁嘴惭愧地笑道:“对我来说是件大事,在黑骨兄那只能算不入流矣。我收编了游龙帮。” 此言一出,屋内人神情不一。 黑骨眼眸中的两团火光闪烁几下,道:“李道友好志向。有道是好饭不怕晚,假以时ri,道友必然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柳晓山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哼了一声说道:“能有什么大事,无非是死一批人,又成就了另一批人而已。” 李铁嘴心中高兴,能得到黑骨的赞许是他始料未及的。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什么没见过,自己若能得到他的首肯,ri后必定发迹。至于柳晓山的冷嘲,他自不放在心上,认为少女的怨气来自于自己没有管好金龙,而伤到陈云生。 他心中突然萌发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旋即恭敬说道:“黑骨兄今后可有什么想法吗?要不要在咸州附近安顿下来,我看双仪山就不错。” “嗯,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双仪山的灵气让我颇为心动。这样,你来建道场,我帮你坐镇游龙帮。”就算李铁嘴不提这个建议,黑骨也有这个想法。双仪山jing纯的生气是他现阶段迫切需要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柳晓山看了一下李铁嘴兴奋的样子,心中不悦,这两个人jing待在一起绝对不会风平浪静的。看来咸州又少不了一场风雨。 拂了一下陈云生的额头,他脸上的神情格外安详,柳晓山暗道:“还是你好,如玉一般。只不过有时候着实令人恼怒。” 第三十七章女仆与暖床 陈云生睁眼发现的第一件事情是床头放着的一个jing致的香囊,凤尾绣针脚细腻,花纹颜se明艳,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香囊中清淡的暗香,让他头脑清醒了很多。 检查周身状态,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除了十二正经脉中灵气充盈,奇经八脉中更有缓缓的灵气涌动,这种现象是他之前修行未尝经历过的。 他试着引导奇经八脉中的灵气做一个周天的运转,但是这灵气如同烈火一般不受用,根本无法完整的搬运,他心中骇然。 阳光透出窗棂照在他的脸上,感到一阵温暖。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噼啪”声。陈云生睁开眼睛,猜到来人是黑骨。 “我睡了多久?” 黑骨还没进屋,陈云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七天。” 黑骨将门掩住,坐在一张木椅上,他突然问道:“这些ri子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内有什么异常?” “我感觉奇经八脉中有团火气甚是炙热,无法轻易化去,不知是何缘故?那ri到底是谁杀了古木?”陈云生坐起身来,后背靠在床头的软布上,这个姿势令他感到舒服。 黑骨笑道:“古木被金龙召唤符秒了。那条龙被你打跑,这点令我颇为诧异。” “被我?”陈云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有些印象,我五六岁的时候,家父曾经对我施法,但是并不确定是否是他的本命法宝。” 黑骨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你父亲将他的本命法宝,应该是一把刀,用封灵术封入你奇经八脉。平常你吐纳修行天玄霸气,都走的是正经,所以这宝物一直没有被唤醒。” “你身怀真麟血脉,和这把刀相互浸润,这十多年下来,此法宝的威力恐怕已经远超本体了。那ri金龙被你体内的麒麟jing血吸引,所以突下杀手,你体内的真麟被唤醒,自然不甘坐以待毙,所以宝刀初露锋芒。嘿嘿,真是威力巨大。” 黑骨说出了心中的推测,最后这句自然也是发自内心,就算他当年法力未失去之时,纵然不惧那条灵智未开的雏龙,但是如此轻易就斩下一根龙爪却是难以做到。 陈云生明白了前因后果,望着窗外的白云呆呆出神,明白了父亲当时的良苦用心。 父亲在他心中此时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他已经记不清和他一起的ri子了,甚至连他的样貌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临别那天,自己在越州城外和他送别的情景,那天下着雨,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苍茫的细雨中。 “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驱使这把宝刀恐怕不行,我这里有套心法,专门修炼奇经八脉,可以将那团火气化去。若你现在开始修行,待到结丹成功时,应该可以驱使这麒麟宝刀。” “当ri你斩下的那段龙爪我已经封好,放入你储物袋中,既然是你斩下的,就是你的因果,别人强求不得,至于他ri可以炼成什么样的法宝,全看你个人造化了。” “多谢!” 陈云生站起身来,恭敬地对黑骨施了一礼。自此之后,他对黑骨的信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彻底将其视为自己人。 “老弟客气了。当年你救过我一命,就当我在报恩。” 黑骨没待多就离去了,陈云生拿过来黑骨留下的功法,看到上面写着三个字“奇灵引”。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可他对于父亲仅存之物十分珍惜,所以迫不及待的开始参悟起来。 他依照心法所记载的法门提引奇经中的那团火气,首先将督脉中的火气用自身灵气裹挟,运转一个小周天,然后依次将其他七脉中的火气依法循环。 完成循环之后,再从督脉开始,做大周天的循环,直到十六轮的循环完毕,才能算的上一重轮回。以陈云生当前的修为,想要做完一重轮回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不急于求成。 正当他修炼奇灵引之际,一阵清风拂柳般的脚步让陈云生睁开双目。柳晓山轻推屋门,翩然而至。 她将手中端的一碗羹放到了陈云生床边,嫣然道:“听黑骨说你醒了,我煲了点东西,你尝尝。”<风,陈云生也颇为高兴,接过细瓷碗,说道:“看来你已经不生气了。这样就好。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像寻常人那样说话,所以ri后你要多担待。” “你不必学他们,这样最好。”柳晓山坐在床边,星眸盯着陈云生。 “黑骨和李铁嘴他们做事情滴水不漏,谋划事情也周全,难道不应该学吗?”陈云生将羹放到桌子上,与柳晓山对视。 “我有位兄长,为官家效命,整ri杀伐果决,算计无边。最后还不是吃了大亏。有时候单纯一点挺好。”柳晓山面se寻常,但眼眸中却酝酿着一股感伤。 她指了指桌上的羹说道:“我端过来时已经替你冷过了,不会烫到。陈兄是嫌小妹做的不入口么?” 陈云生重新端起瓷碗,喝了一口羹,感到一股清凉由口入喉,直至肺腑。四肢百骸毛孔洞开,火气四散,最后丹田回归一片清明。 “这羹用的是什么材料,如此的特别?”<的寒莲子、双仪山的雪jing参还有一只蝮蛇胆,辅之大青谷的山泉水,文火慢熬一个时辰,武火收干净水分,才得这一盏羹。” 她对于陈云生的伤势倒不是很担心,唯独担忧这霸道的火气,所以拼凑了一些凡间可寻的食材,帮陈云生炼化火气。 这些食材搜集不易,但是好在李铁嘴执掌游龙帮,找些材料变得小菜一碟。这位道爷不知怎地,对于柳晓山有种某名的惧怕,她吩咐的事情,一件也不敢耽搁。 陈云生心中感激,自从他离开麒麟镖局,还没有人花这么多时间给他做一碗羹。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小悦也是这般温柔。 刚想说些什么,他又急忙闭嘴。如果是第一次提到女仆是因为没有经验,第二次两次提女仆的事情是因为内心单纯,第三次如果再提就只能用二来形容了。 看到陈云生yu言又止的样子,柳晓山不禁笑道:“你啊,三句话便露出本se。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女仆如此执迷?” 看到被女子识破,陈云生脸上微红,慢慢说道:“当年我是有个女仆的,她叫小悦。爹时常出门在外,都是女仆带我。那是一段平静的ri子,冬天的时候,她会为我暖被。” “那时候你多大?”柳晓山好奇道。 “五岁。” “呃。”柳晓山想了一会儿,说道:“世间的男女关系不止一种,很多女人都可以帮你暖被。我对有些关系也搞不清楚,只是比你多一点经验。ri后你会懂得比我多的。”联想到自己家族中的男人和各种女人的复杂关系,柳晓山不由得咬了咬朱唇。 “你会吗?”陈云生一口气将那碗羹喝下,一股清凉仍然浑身发冷。不知怎地,突然冒出这句。 柳晓山眼波迷离地望着他,突然狡黠地笑道:“你现在还不能让我为你做这些,不过,不知道ri后会不会。” “要等很久吗?” “我不知道。”柳晓山感到脸上一阵发烧。 看到陈云生一双凌厉的眉眼盯着自己,柳晓山伸出柔荑两指在他眉心一点,轻声说道:“你哪里像是修行的仙人,这般痴傻的看人。” 陈云生感到眉心一股清凉涌入,再看柳晓山,已经飘然而去。他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滋味自从他有生以来从未出现过,让他心中疑惑不已。 …… 三ri一过,陈云生元气恢复,他感觉城中灵气稀薄,无法修行敛气诀,所以这些天都在修炼奇灵引。这天,感到心中憋闷,从院子一直来到前厅,正逢李铁嘴在处理帮务。 经过这些ri子的休整,游龙帮四位堂主的伤势都已经好的七八分了,各堂口开始招募新人,帮务甚是繁忙。李铁嘴善于分派之道,再复杂的事情在他的分派之下也能做到抽丝剥茧,化繁为简。 陈云生来到前厅,看到李铁嘴正向手下的堂主们交代事情。言如诗第一次见陈云生,她看到这年轻人生的剑眉虎目,仙风道骨,心中好感陡生,当即冲陈云生抱拳说道:“小女子听说李掌门有一位仙术高超的姓陈的道友,不知是不是阁下?” “正是陈某,不知姑娘是哪位?”陈云生看着眼前这位风姿绰约的女子,隐约感觉到她身上还有些灵气溢出,似乎不是寻常的寻常女子。 言如诗眼睛并没有转开,笑着说道“小女子紫龙堂言如诗,今ri能够见到陈兄尊容,三生有幸。” 若论年龄陈云生今年十七,这女子还大他两岁,一声“陈兄”喊得娇柔婉转,伴着她脸上笑容明媚,真是艳若桃李,美若天仙。 言如诗本来有一事想请陈云生帮忙,但是见到周围人多,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所以才冒出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陈云生报以一笑,他涉世不深,不太会跟人客气,所以就什么也没说,李铁嘴一边嘿嘿直笑也不说话。 第三十八章薛离出世 几个堂主也都过来见过陈云生,大家又客气了几句,逐个散去。最后薛羽留了下来,上前抱拳,说道:“云生兄弟,在下听说你道法高明,我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这人平时为人耿直,对于求人之事难以启齿,所以这句话说的很不自然。 “好说,薛兄请讲。” 薛羽叹了口气,“这话要从我妻子身上说起,我妻前年正月被郎中诊断出有喜,本来是好事,谁知怀胎三年未产。现在家中的仆人、丫鬟都风传说怀的是妖胎。为这事情在下甚是忧愁。所以想请云生兄弟帮在下内子诊断一二。” 陈云生微微蹙眉,他虽然明白一些修仙之道,但是对于看病问诊却一窍不通。心中盘算了一会有了主意,说道:“这事情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薛羽疑惑道:“请云兄弟明言。” “药石之道我并不擅长。但是有位前辈确是此中高手,只是这位他外貌看起来有些吓人,我怕贵夫人受到惊吓。” 薛羽展颜道:“在下内子也是武林中人,也见过些流血死人,问题应该不大。云兄弟不妨请出这位高人先容我拜见一下。” 陈云生当即吩咐人去内堂请黑骨。时间不大,黑骨来到前厅。薛羽初见这个骨架,倒吸一口冷气,惊倒:“仙人真是拥有惊人之貌!” 黑骨听了心中不悦,yin冷冷的说道:“你倒说说,什么叫惊人之貌!” 薛羽意识到失态,当即对黑骨一躬扫地,满面赔笑说道:“在下凡夫俗子,乡野村夫,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被仙人真容惊到,还望见谅。” 黑骨朝他摆了摆手,没有计较。陈云生将事情原委讲出,黑骨也感觉蹊跷,遂让薛羽将他妻子带到内堂之中。 众人都没想到薛羽的妻子竟然比他还镇定,见到黑骨盈盈一拜,大大方方叫了一声仙人。黑骨将手指点到薛妻肚子上,一丝yin冷灵气在女子腹内盘旋,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黑骨言了一声“奇”。 薛羽紧张的问道:“黑骨前辈,不知内子腹中胎儿如何?” 黑骨没有看他,而是对薛妻说道:“你腹中有一子,怀胎三年零二十ri,如不是遇到老夫,恐怕以你的根xing再过个十年八载也未必能产下。” 薛羽夫妻听到黑骨这几句话,心中顿时轻松,当下继续求教。 黑骨也不多言,手指做莲花法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蓝光从他指尖she出,蓝光将薛妻包裹,黑骨不断催动法诀,蓝光大胜,渐渐有婴儿啼哭之声从薛妻腹中传来。屋中之人,都屏住呼吸,聚jing会神的看着。 黑骨突然唤道:“火灵儿,还不出世更待何时!” 伴随着薛妻撕裂人心的喊叫,一道红se霞光闪过,一个浑身红光的婴儿从她下体蹦了出来。这小孩约有三岁大小,生的虎头虎脑,天灵之上一撮红毛格外引人注目,双眼泛着红光。小孩下地就会行走,只见他蹦蹦跳跳的在屋内转圈,很是惹人喜爱。 薛羽夫妻惊喜交加,薛妻不顾产后虚弱,将那孩子抱起在怀中仔细的端详。 黑骨对二人说道:“此子jing纯的火灵根,离火之体,百万中无一,是天造之才。只可惜你们夫妻二人灵根薄弱无法正常产下,所以才怀胎三年之久。若非老夫用了冰寒的水灵气逼他出来,恐怕他真要在你肚子里赖上个十年八载的。” 薛羽满面喜se的说道:“黑骨前辈大恩小子粉身难报,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望仙人能赐名给小儿。” “赐名好说,既然离火之体,那就取个离字。此子若留在你们身边恐怕耽误了他的前程,不如等他十岁之后交给陈老弟,让他带去天穹山修道,你老薛家从此也能多一个修仙之人。” 薛羽当即目光转向陈云生,口中好话不断。李铁嘴心中好笑,这薛白衣当ri土岗一战时,可是宁折不弯,与今ri相比真是判若两人。 陈云生为人豪爽,当即代他这位还没谋面的师伯答应下来。又说了一些感谢之言,薛羽夫妻才欢天喜地的带着孩子离去。 黑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逆天之人出世,难道天地间要大变不成。” …… 陈云生在咸州城一住就是三个月,这段时间除了修炼奇灵引就是与黑骨印证修行过程中遇到的种种体验,黑骨见多识广,有问必答,让陈云生获益匪浅。这天他梳洗完,正准备找黑骨,聊聊昨晚修行心得,突然听到有人轻叩房门。 心下奇怪,来访之人若是柳晓山,多半会直接推门而入。黑骨脚步特别,还没到房门就能分辨的出,李铁嘴整ri忙的不可开交,连两个童儿也被拉去跑腿办差,根本没有时间来看他,来人会是谁呢? 将门打开,陈云生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俏生生的白衣女子,正是那ri前厅议事之时见过的言如诗。陈云生心中微感诧异,将女子让入房中,疑惑问道:“不知言姑娘今ri前来所谓何事?” 言如诗凤目一转,说道:“难道无事就不能来拜访陈兄了么?” 陈云生没有见识过女子的风情,当下嘿嘿笑道:“当然不是,我平时也是无聊的很,难得有人来谈天说地,纵论古今。只是在下从小就深山修行,对于凡间诸事了解甚少,所以多半只有听的份。” 言如诗见他说的至诚,心中的又放下了一层顾虑,叹了口气说道:“对于凡间诸事了解的少也未必是坏事,浪迹江湖未见得就是好事。你虽然自幼清修,仍有师父挂念,冷热有人知,小女子却如同水中的浮萍,四处飘零,冷暖自知。” 说到伤心之处,言如诗眼中仿佛蒙上一层雾气。 “家师曾说过,天地之间最麻烦的就是人情。你欠下别人的,做起事来不免受到羁绊。别人欠下你的,倘若哪天愧对于你,更令你恨怒交加,对修行无益。所以来去一人,虽然孤独,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对于这些话,陈云生听的时候只当过眼云烟。经历了一些历练,越发感到当年飞云子所说并非废话。不由得对他师父的印象有些改观。 言如诗苦笑一声,说道:“陈兄是大修士,自然能体悟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可这种孤独对于一个弱女子,是否过于残酷。” “看来你有很多故事,不妨说说。”对于听故事,陈云生一般来者不拒,而且听的时候多半能聚jing会神。 言如诗撩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清丽的容颜格外明媚,眼波中却透着一股伤感,令人看了心碎。 “我本出身官宦,家父在朝中为官,得罪权贵,惨遭清洗。抄家当ri一名兵丁看我年幼,不忍拿去问罪,就放我一条生路。本应饿死于山野,但是正逢家师骊山老母访友归来,见我可怜,收为弟子。” “本来以为从此有了依靠,谁知恩师寿元已尽,偏生一群宵小之徒妄图家师法宝。恩师无奈之下,遣我下山,到她凡间一个晚辈家里避祸,此人也是世外高人,但是年事已高,传我武艺六载,老人就仙去了。” “我一人孤苦,流落江湖,被古木看上,想纳为侍妾。小妹虽然质弱,但尚知廉耻二字,执意不从,才被古木安排到游龙帮做堂主。” 言如诗将自己的遭遇一口气讲完,心中如释重负。 陈云生暗想,自己平ri对着凌云山的白云、松柏、山涧、鸟兽,虽然孤寂但也少了这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比这女子,自己还算幸运。 言如诗接着说道:“小妹听闻陈兄师出名门,师伯就是天穹上人,所以想请代为引荐。让小女子能入得仙派,即便做一名杂役也好过在风尘中沦落。” 天地之间,男人和女人本就相互吸引。陈云生心思纯净,却也不能跳出人的正常情感。面对泪水涟涟的妙龄女子,就算坚如铁石的男人,恐怕也成绕指柔。 “好,我答应你。想我师伯也不会不近人情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陈云生想到飞云子的种种怪异行为,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天穹上人若知道陈云生的腹诽,鼻子也会气歪了。 言如诗盈盈一笑,站起对陈云生飘飘万福,口中言谢。又说了一会,女子起身道别,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云生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对于儿女之情,这位筑基修士可谓一片空白。遇到天仙一般的女子,发自本能的生出一种好感也不足为奇。 第三十九章三个请求 又过了一会,房门再次被推开,柳晓山翩然而至,手中端着托盘,里面仍然是青莲雪片羹。她刚进屋,远黛般的双眉就皱了起来。将托盘放到桌上,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椅子上。 陈云生感到奇怪,往常这女子可不是这样。问题刁钻古怪的,今天怎么转xing了。当下关切的问道:“今天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谁惹到柳大小姐了?” 柳晓山朝他瞪了一眼,说道:“人家还道你整ri闭门修炼甚是辛苦,才费心费力的给你煲制青莲雪片羹,原来你却做的是金屋藏娇的勾当。” 陈云生不解道:“整ri修炼不敢当,但是一ri也会花十之七八用来练功,不敢疏忽。如果你说的‘娇’是指女人的话,那么一定是冤枉我了。” 柳晓山柳眉一展,说道:“这满屋的馨香,莫非来自于你陈少爷涂的香粉不成?” 陈云生这才知道事情的来由,当下笑了笑,说道:“刚才言堂主来这里坐了会,聊了会天,她想托我代为引荐,拜入天穹门下。” 柳晓山朝他扮个鬼脸,说道:“多半言堂主看上你陈公子了,拜入天穹门下是假,和你做一对双修的道侣是真。” 陈云生感到一股酸酸的气息洋溢在他俩之间,笑着说道:“我是何等粗鄙之人,哪里配的上人家天仙一般的人物,就是寻双修的道侣,也要找晓山妹子这样的,心中才踏实。” 他在咸州待了四个多月,对人事种种了解的也差不多了,今ri居然破天荒的说出两句略带戏谑的话。自己内心感到颇为惬意,却不曾想对面 柳晓山羞怒交加,当下指尖灵气聚集,一团鸡蛋大小的蓝光已成。看也不看,对着陈云生甩将过去。这些ri子她修行进展神速,已经可以驱使简单的水灵气了。 陈云生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只感到一股冰寒之气浑身乱窜,不由得牙齿打颤,赶紧坐下运转奇灵引,用奇经八脉中的火气,化解冰寒之气。 柳晓山出手就后悔了,这寒气虽然威力不大,但是陈云生没有防备,一击之下也难保不受内伤。只见陈云生脸se发红,yin寒之气减退,她才放下心来。 陈云生运功完毕,暗叹女子真是难以琢磨,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端着食物过来,一会便大打出手,自己ri后要多多小心。 柳晓山看到他表情复杂,以为在生自己的气,感到有些歉意,不过少女的矜持令她不能率先软化口气。思忖半天,最后终于挤出一句话,“你惹到本姑娘了,罚你满足本姑娘三个愿望,否则我便……” 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要挟陈云生的。 “好,我答应你。”陈云生说的爽快,反倒令柳晓山有些愕然。 “好,那我说第一个请求:整ri吃这府里的饭菜都腻了,你带我去咸州的天福楼吃饭!”柳晓山随口说道,虽然她吃不多,但对于吃饭却极为有研究,这令陈云生相当佩服,同时好奇有些人是如何想到那么多食物的。 …… 天福楼是咸州有名的饭馆,主营西凉国南部人所爱的甜食。菜品jing致,口味清淡,颇得文人雅士的青睐,有人笑谈曰:“天福楼内一品菜,咸州城外万里香”,咸州之人对于天福楼的推崇可见一斑。 一楼主要招待普通的百姓,二楼主要接待城中达官贵人,三楼只有待司天阁的修士才能够进入。 陈云生陪着柳晓山进入天福楼,一个面带笑容的伙计迎了上来,他带二人来到一个靠近窗口的桌子前。一边利落的擦抹桌案,一边流利说道:“二位请坐,这个位子视野极佳,天福楼对面就是南湖,此时初chun可观到南湖独有的雪鸭。” 陈云生向湖边看去,只见星点的白se水鸟起伏于水面之上。时而盘旋半空,时而漂浮水中,很是悠闲。 柳晓山让伙计报了一下天福楼的菜肴,心中有数。遂点下四荤四素搭配上四味甜点,再加上一份珊瑚银耳羹。 时间不长,陆续有菜肴端上,二人边吃边聊,甚是惬意。菜过五味,柳晓山突然说道:“第二个请求来了,你不许喜欢言如诗。” “为什么?不喜欢难道要我恨她吗?”陈云生愕然道,在他的世界观中,喜欢是一个中xing的词语。对于高山流水,他可以喜欢,对于朋友亲人,他同样可以用喜欢二字。 柳晓山感到一种无力,和陈云生说话总是需要挑战她矜持的底线。 “喜欢有很多种,世间人的关系不是非爱即恨,你明白吗?” “那你说的是哪种?” 柳晓山咬了咬嘴唇,嚅嗫了半天,终于说道:“我说的喜欢就是爱。这种感觉就是,当你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念,会担心,会牵肠挂肚,会辗转难眠。每次见到她,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悸动。能够包容她的一切,包括坏脾气。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奋不顾身挡在前面。” 少女明白,以自己的样貌去要求别人不要喜欢比自己美丽百倍的女子,是一种近乎无理的要求。所以她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理直气壮,声音中透着一点点不自信,并非对自己,而是对陈云生。 她不相信陈云生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或者对方会一笑了之。她心中已经做好准备,即使对方敷衍自已,也要保持足够的冷静,不要当场飚出来。 此时,陈云生心中也是疑惑不已,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天怎么对男女之事如此较真。虽然言如诗令他心中有些悸动,可远没有到柳晓山说的程度,相反柳晓山却深深吸引了自己,所以他做出肯定的答复不在话下。 “我答应你。” 当听到陈云生平静如水的话语,柳晓山明显有种用力过猛的感觉,让她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方案全部落空。她一双妙目在对方俊朗的面颊上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丝毫的敷衍。 “第三个请求,你只许爱一个人。因为真正的爱侣之间是没有空间留给第三人的。” 柳晓山的第三个请求可谓苛刻之极,她提出这个请求并非要陈云生一定照做,只不过想试试对方的底线如何。每每想起父亲的七仈jiu十位侍妾,少女火就不打一处来。 对于这个问题,陈云生非常清楚。凌云峰的那群猩猩,头领手下便有十数个母猩猩。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做首领,早年父亲对母亲的浓烈思念对他有所感染,所以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这个自然。” 陈云生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令少女怀疑他有没有听明白自己的问话。确认几次之后,柳晓山终于稍稍放心,眉目带笑地说道:“孺子可教,ri后我要看看你真正的表现。” 几个问题下来,一种细腻且chao湿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漫。陈云生感到面颊微微发烫,再看对面的少女连粉嫩的脖子都变得红润起来。 柳晓山一番大胆的问题之后,又变得矜持。过了一会儿,她指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说道:“我们二人不妨做个识人断貌的游戏,打个赌怎样,十两一次。” 陈云生眉头微皱,说道:“拿我最不擅长的事物和你比,恐怕只有输没有赢。不过今天既然算是赔罪,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柳晓山嫣然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陈兄天灵福根在身,可谓天赋异禀,千万别同小妹谦虚。” 她指向街上并肩而行的一对男女说道:“陈兄不妨猜一下,这二人的关系如何。” 陈云生顺他的指尖看去,一个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儒生公子的模样。他身边的女子三十岁上下,生得白皙标致。 他再将神念放出,在男子身上转了几下,并没有发现有灵气聚集地迹象,随口答道:“我看二人是夫妻或者是兄妹,一起上街采买杂货。” 柳晓山笑了笑说道:“陈兄恐怕看错了。你看那女子步伐稳健、细碎,虽然步子没有男子大,频率貌似也不高,但是丝毫无法被男子落下,显然身怀轻功。反观男子,步子虚飘,显示出他心中急躁。” “一般读书之人礼数甚多,行路也有不少说法,哪里能这般不讲究。定然是男子心中不平静所致。我大胆猜测一下,男子定然被女子所要挟,做一些违心的事情。男子要么被抓住把柄,要不就忌惮女子的手段,所以才投鼠忌器。” 陈云生沉思一下,顺着柳晓山的思路再去观察男子,发现每个细节都和柳晓山所说的丝丝入扣,不由的赞道:“你真是好眼力外加冰雪聪明。”这些ri子他对于如何夸奖人学了不少,今天正好用上,很是得体。 说着将十两银子拿出,柳晓山开心的笑道:“你还真的以为我要你的银两么?陈兄个xing也忒的憨直。” 第四十章白雾 二人正在说笑之间,陈云生的目光无意落到街上一位老妇人身上,她有七十岁的年纪,满脸皱纹堆累,身子前倾,背驼的厉害,身上穿着麻布棉袍,补丁很多,显得寒酸。老妇人行路很慢,一步一停,很是费力。 忽然从街道尽头传来马匹嘶吼和马蹄的声音,人们熙攘之声也是越来越响。一匹栗se的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马鞍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重甲的骑士,他后面跟着十几个同样着装之人,最后跟着一辆八匹马拉的鎏金马车,显然这些人在为马车开道。 街上的人流瞬间的被分开到两边的店铺之中,有些人来不及闪避,索xing直接跳入湖中,虽然湖水刺骨,但也好过被马践踏。眼看马匹就要撞上老妇人身上,她满眼惊恐的看着身后庞然大物,苍老的身躯根本无法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陈云生身子微动,人已经穿过天福楼的窗子,立在高头大马和老妇人之间了。他探出左掌,天玄霸气凝于掌中,一道黄se的光壁形成。栗se战马前冲的力道何其的猛烈,但是根本无法撼动光壁分毫,生生的被拦了下来。陈云生双脚深深陷入泥土。 马匹当即口吐白沫,伤到了筋骨,已经不活了。马上之人更为的悲催,脊柱已经断了,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身子一边。 后面陆续上来的骑士看到这一惊变不由的都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不是呆傻之人,当即勒住战马,不敢前进。为首的一个骑士用马鞭指着陈云生问道:“你是何方神圣,敢挡我们的路,你可知道车所坐何人?” 陈云生摇了摇头,冷然说道:“不想死的赶紧滚!” 他天玄霸气放出,骑士胯下的骏马经受不住这样的气势,转头向回奔去。这时队伍最后的马车车门被人打开,下来一个人,他左脚跺了一下地面,一团蓝se的水灵气在他身前凝结,那匹失控的战马顿时犹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老老实实的停在了他的面前,这手显然比陈云生刚才神通更为高明。 这个人踱着四方步到了陈云生的面前,拱手道:“阁下神通霸道,可否赐名?” 陈云生仔细观察眼前之人,只见他生得俊俏,面皮白皙,眼眸闪亮,年纪三十出头,身上穿着白se的裘皮大衣,腰间挂着通灵美玉,颇有些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 他也抱拳说道:“在下一个路人而已,看到阁下的马队发xing狂奔,险些伤到老人,才出手调教一二。” 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显然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白衣人笑了笑说道:“这些手下人都是粗鄙的汉子,哪里懂得文人礼教,多亏阁下出手,才免了一场祸事。在下司天阁丙队队长凌寒羽,刚才看到阁下出手如电,寒羽技痒想要讨教,在闹市颇多不便,阁下若不嫌弃改天到司天阁指点一二。” 陈云生望着面前举重若轻的男人,面se越发的寒冷,他回道:“陈云生。若他ri有空定然要讨教一二了。” 凌寒羽微露哂笑,飘身回到车中,仿佛足不沾地一般。几个骑士将死去之人拖上战马,一溜烟消失在街口。 柳晓山将这一幕看的清楚,她轻手的将老人扶起,掸干净了棉袍上的尘土。老妇人颤巍巍的道谢,陈云生从口袋中掏出百十两白银,塞入老人的怀中,淡淡的说道:“你年岁太大,以后别在街上走动了,这些银两够你雇一个丫头照顾起居,颐养天年了。” 老人用浑浊的双眼打量着陈云生,她轻轻叹了口气,收下银两,缓慢的离去。望着她的背影陈云生心中一阵窒息,他默默的问道:“难道天道就是让弱势之人老境颓唐,得势竖子无法无天么?” 柳晓山善解人意的站在他身旁,右手握住陈云生的左手,一股清凉袭来,渐渐拂去了他内心的躁动。 …… 陈云生从天福楼回来时已经是午后了,还没进屋就见到黑骨在他屋内踱着步子,似乎有什么急事。黑骨突然抬起头,两只忽然着火焰的双眸望向陈云生,说道:“陈老弟,有件事情说来有些蹊跷,需要我们二人走一趟。” “能让黑骨兄奇怪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我有兴趣听听。”陈云生走入屋中。 “李铁嘴在双仪山安排的巡山之人说这两天山上终ri被白雾笼罩,有两个巡山之人进入调查,两天未归,想是遭逢不测。双仪山是古木的老巢,他当ri召唤出的玄yin鬼木,很是不简单,对老夫也甚为有用,所以我想去调查一下。” 对这种增长阅历的机会,陈云生自然不会反对,旋即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个究竟。” 陈云生携了黑骨驾起遁光,约莫两个时辰,就到了双仪山脚下。此山得名双仪是因为山阳一面和山yin一面的山势对称,抱阳守yin,能敛天地之jing气。 古木道观的位置就是此山的枢纽之地,可谓一ri有四季,一时有yin阳。他们首先要找到李铁嘴安排守山的几位帮众,根据李铁嘴的描述,他很快在半山腰找到了一排临时用圆木搭建的木屋,见到了游龙帮派来的十几个帮众。 其中为首一人叫赵大宝,此人外粗内细,是游龙帮年轻一辈中很有办事能力的一个。赵大宝看到陈云生来了,急忙迎上前来,抱拳说道:“陈仙师在上,小人有礼了,我叫赵大宝,总领双仪山驻扎的兄弟们。不知仙师到来可是为了白雾之事?” 陈云生抱拳言是。 赵大宝说道:“此事大概发生在三天之前,那ri早上,我就见到双仪山从山腰往上都被白se的雾气笼罩。原以为等到中午出太阳时,雾气就会散了,谁知越来越浓,后来竟然如同牛nai一样。” “下午时分,我派王鹏飞和秦文忠两位兄弟上山看看有什么情况。可是二人一去不回,我觉得事情蹊跷,不敢妄动,就派人向帮主禀报。这些天守山的兄弟们都没敢再去山上探查。” 陈云生沉吟片刻说道:“这两天可看到山上的鸟兽有何异常么?” 赵大宝摇头道:“并未看到鸟兽有异常的表现,今天中午我们还抓住一只山猪打牙祭。陈仙师,我赵大宝没入伙之前,是个猎手,常年在山中行走,说句大话,对于山林中的危险常能提前感知。” 说道这里,他声音放低了一些,将身子靠近陈云生,说道:“这次的白雾让我感到害怕,你要上山的话可多加小心了。” 陈云生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辞别赵大宝,一个人向山上走去。行到无人的地方,就将黑骨放出。二人并没有驾遁光,而是步行上山,为的是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刚开始的时候雾气不算太浓,还可以看的见十丈之内的物体,越往山上走,雾气越发浓稠,最后竟然只能看到身前一丈之内的景物。让陈云生感到不安的是,他神念竟然也无法穿透这牛nai一般的浓雾。 二人行了有一个时辰,四周的断壁残垣渐渐增多,有大块碎石瓦砾遍布地面,显然是到了当ri激战的地方。他转身想对黑骨说些什么,突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黑骨竟然不翼而飞。 陈云生心中一凛,这白雾之中目不可视物,神念也受阻,倘若和黑骨失去联系,难道真的要靠喉咙喊不成。 正在此时,白雾两边分开,黑骨出现,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朝陈云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直觉令陈云生没有过去,而是jing惕地说道:“黑骨兄你刚才怎么突然消失了?” 黑骨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陈云生的背后。陈云生jing觉的回头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心中暗道不好,同时感觉到身前恶风袭来。他天玄霸气周身一绕,身子向一边跃开,同时龙凤双刀在手,电芒噼啪作响。 黑骨此时变了摸样,黑se的骨架渐渐融化在了一起,颜se由黑se变成了灰白,最后变成了一团人形。这东西虽然有头,但是并没有五官,只是在眼睛和嘴的地方凹陷下去,显得十分的诡异。 陈云生不等他变化完毕,身影一晃已经切到白影身旁,凤刃斩落,那白影的头颅搬家,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脖颈之上的刀口没有一丝血流出。 白影并没有倒下,而是急匆匆的退入了浓雾之中,这点大大出乎陈云生的意料。正在这时,他身后气流扰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上冒了出来。 陈云生回首观看,只见黑骨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手中抓着一只白影,用一种jing戒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也遇到这东西了?”陈云生问道。 “是,刚才他化成你的样子袭击我,看来我们要小心一些。这山上透着一股异乎寻常的诡异。”黑骨谨慎地说道。 “我们需要一种方式来甄别对方。”陈云生建议道。 黑骨思考了一会,走到陈云生身旁,伸出两只骨指点在陈云生肩头。陈云生只感到有三股yin冷的灵气打来,心中了然,这就是用来识别黑骨的暗号。 当下他驱使体内灵元,顺着黑骨的手指传出,一共四波,黑骨这才撤去手指。眼前的白雾委实诡异,二人不方便将暗号说明,才使用这种方式告知对方。 第四十一章上古年代 陈云生用手摸了摸地上的白影,触手有种冰冷滑腻的感觉,如同摸到一条泥鳅,他用刀尖在白影身上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口,削了一块下来。此物握到手中,感觉颇为柔软,如同一块海绵,和正常人的血肉大不相同。 正在他端详的时候,脚下的白影如同活了一般,转眼间就没入了地下,不见踪影。陈云生有心土遁追赶,黑骨急忙拦下,说道:“穷寇莫追,我们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二人重新上路,只是速度大减,一路上打了十二分的jing神,不敢有稍许大意。不一会两个人就进入了古木真人庙宇的前院,当ri恶战就发生在这里。 可是还没有走到院落zhongyang,二人身旁的白雾如同被煮沸了一般,一下窜出五条白se的鬼影。陈云生身子何其的敏捷,根本不等五影攻击,龙刃挥出,电芒闪过,五个白呼呼的脑袋被齐齐削落。 没有头颅的五条身躯却屹立不倒,这些白影手臂化成一根根白se的长矛向陈云生刺来。不待长矛近身,一条黑se的骨鞭如同灵蛇一般飞出,将白se的全部手臂绞断,而那五条身躯,忽地消失在白雾之中。 白se的雾气更加蒸腾不定,又有二十多条白影窜出,陈云生天玄霸气放出,黄芒裹身,他十指张开,指尖的黄se凝结,顿时十条细细的黄光she出,黄se光线刚接触白影就炸裂开来,在那十条白影身上开出尺许的空洞。 黑骨手中骨鞭甚是灵活,要长则长,要短则短,顷刻间十几条白影就被斩成了数段。还没等二人喘息稍定,雾气中又冒出了一批白影,数目更多,将两人包围在中间。 面对四周密密匝匝的白影,黑骨说道:“此地生气极旺,这些鬼物恐怕就是附近的树木山jing变化所生,我们二人不要和他们纠缠,此物根本就杀之不尽。我们现在向一个方向杀去,总有脱出之时。” 陈云生点头认同。二人各举兵刃向东北方向杀去。约莫杀了有三十丈距离,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出现在陈云生眼前,这就是当ri真龙攻击留下的痕迹。坑内冷气逼人,一股股寒气将白雾冲散,在坑边两之内无法凝结,看来这坑道极为的不寻常。 陈云生和黑骨互看了一眼,二人先后纵身跃下深坑。陈云生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黑骨紧跟在后。黑se坑道似乎没有尽头,黑骨架起遁光,携陈云生缓缓降落。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仍没有见底。 此时头顶的洞口已经如同水缸般大小。陈云生仔细观察周围,刚落下来的时候还不算宽敞,可是越向下,越发的广阔,洞壁也越来越光滑,最后竟然有数十丈之宽。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二人终于落于洞底,底部空间宽敞,呈一个半径几十丈的半圆形,陈云生天玄霸气放出,身体数丈之内被照的一清二楚。黑骨领头,二人围着洞壁仔细的查找,不肯放过每个细节。 不多时,黑骨就发现了洞中西侧的墙壁似乎不实,敲击之下有空洞的声音。他左手化成大锤甩出,只听到“轰隆”一声,一个圆圆的洞口被砸了出来。 黑骨给陈云生使一个眼se,就钻了进去,陈云生尾随而入。这个坑道不似天然形成,坑道呈一个长方形,高约十丈,宽有五丈。洞壁平整如镜,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间隔三丈就有一盏蛇形的铜灯立在旁边,蛇嘴的部分恰好是灯口,灯身布满了铜绿,也不知在地下沉寂了多少年。 黑骨用手指敲了敲洞壁,声音中略带惊奇的说道:“洞壁竟然是用秘银所铸,这么多的秘银真是大手笔啊。不知青洲如何,反正在南蒙没有几个世家拥有这样的财力花费这么多秘银来铸造甬道。” 陈云生道:“不知秘银是什么金属,竟然如此贵重?” 黑骨眼中的两团鬼火拼命摇曳了一阵,对于陈云生的不知道表示极度的不理解,他摇头说道:“看来飞云子整ri传你道法,对于外物说的不多。这秘银虽然有个银字,但是却和白银没啥关系。这种金属比铁轻,但韧xing极佳,特别适合铸造铠甲兵刃,寻常战甲中添上几两就能让防御力产生质变。这么多的秘银足够装配上千人的军队,价值可不菲啊。” 陈云生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表情被黑骨看在眼中,心中啧啧叹道:“此子不滞于物,心胸宽广,真是修真的绝佳人选,将来所成一定比飞云子更高。老夫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弟子。” 想到此处,他心中泛起酸溜溜的感觉。 “这洞壁上的花纹似乎不是随意刻上去的,好像有一些关联。”陈云生的手指拂过洞壁,惊奇地说道,随即手指she出一道火光,点亮一盏铜灯。 只见洞壁上雕刻的图案中心,是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此人面带白se的面具,身穿宽大的袍袖,脚下有无数人在顶礼膜拜。 他向前走了几步,点亮第二盏铜灯,发现这张图案描绘的是献祭。一群人将几个年幼的孩童放入一个汤镬,这些孩子的表情木讷,眼神空旷,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害怕。 第三盏铜灯被点燃,一副更加诡异的图案出现在陈云生和黑骨面前。这幅图上描绘着,这些孩童从汤镬中站起来,身上发出一些若隐若现的光线。而四周的人都跪倒膜拜。 “此地应该是一处上古的遗迹。”黑骨突然说道。 “上古?那是什么年代?”陈云生问道。 “具体年代已经不详了,古老到只有一块大陆。不过那是一个有神的时代。而当年的神是活的,和现在供奉的神有所不同。这些神统治着世界,司掌着刑罚的束棒。那个时代被称之为上古,世界上上古的痕迹已经很少了。” 陈云生依次点燃剩下的灯盏,墙壁的图案记录着一些交战的场面。里面战争规模很大,天空,地上,地下到处都是战斗。死人的枯骨堆满了图案的各个角落。他心中越发的沉默,到了后来越来越压抑,感觉有些透不过气。 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甬道的尽头。眼前出现两扇雕花的大门,陈云生用手推了推,大门丝毫不动,显然被人从里面卡死了。 陈云生拔出龙刃,电芒聚集,一刀砍下,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大门竟然被他一刀劈开。一道刺目的光线she了进来,将甬道照的一清二楚。大量的新鲜空气喷涌而来,他感觉呼吸畅快了许多。<的寒风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让人感觉是那么的惬意。不时几朵小花探出头来,一闪即逝,比传说中的昙花开放的时间还要短暂。空中漂浮着无数的萤火虫,绿莹莹的光点时隐时现,一片生机盎然。 环顾四周的山峰,在星月的光辉中依稀可见他们所在的山谷是一个规整的圆形。方圆约有百里,谷中林木yin翳,灵气环绕。他在自从下得凌云山之后,就没有见过如此稠密的灵气。在山谷的正中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古树,树冠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有方圆数十里宽广。 “玄yin鬼木!”黑骨兴奋地叫了起来。 他扯起陈云生,脚下遁光一闪,以最快的速度向山谷中心飞去。几十里的距离,眨眼就到,可是还没等他们接近,黑骨就突然收了遁光。他拽着陈云生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陈云生感觉到了对面有两股巨大的灵气在碰撞,不时的扰动周边的灵气打起漩涡。 玄yin鬼木的树冠上,挂着几千个头颅大小的果实,这些果实在夜se中发出蓝幽幽的光芒。在蓝光的照she下,陈云生可以清楚的看到树下耸立着两个土垒,相距约有几十丈。 左边土垒上缠绕着一条十几丈长,水缸般粗细的白蛇,右边土垒上趴着一只更为巨大的山龟,头颅就有三个八仙桌那么大。 这两个怪物周围的土地上坑洼不平,深的有几丈,浅的也有数尺,地上的植被全部被破坏了,连一根草也没有剩下。 白蛇发出一声幽怨的女子叹息声,紧接着说道:“你这死土鳖言而无信,分明约好各占玄yin鬼木一个甲子,你已经到期了,应该让于我?为何与我缠斗。” 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答道:“非是老夫不守信用,只是此约只适用于你父亲和我之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现在你那白蛇老子已经死挺,我为何要与你继续履行此约?” 白蛇恨恨的吐着两丈来长血红se的信子,两眼凶光毕露,身体如同箭一般she向山龟。山龟毫不示弱,将龟*头缩到了龟壳之中,抬起巨大的右前掌,向蛇头拍来。 白蛇身体灵动,哪能被拍到,蛇头一歪,蛇身如同波浪一般躲过巨爪的攻击,同时将巨龟缠了一个严严实实。山龟虽然身形缓慢,但是四肢颇为有力。 它四肢刨地,身体如同皮球一般滚下土垒,大地也为之颤抖。龟壳边缘锋利如刀,在滚动的过程中,挤压着白蛇的身躯。白蛇周身的鳞片甚是结实,如此重物压身,龟甲竟然无法割开蛇鳞。饶是如此,白蛇也甚是辛苦,显然已经受了内伤,蛇嘴不时有血沫渗出。 为了扭转颓势,白蛇张开大嘴,锋利的蛇牙穿透了巨龟的左前爪,鲜红的血液汨汨的渗了出来。白蛇吞下龟血,jing神大震,白se的鳞片之间隐约透出血红,大有将巨龟绞碎之势。二兽就此缠斗在一起,陈云生和黑骨看的惊心动魄,但谁也不想上前打断这场争斗。 第四十二章白蛇与山龟 斗转星移,天光放亮,一轮红ri从东边山崖上冒出头来,第一缕阳光照在白蛇和山龟身上。二兽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黑骨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来,他带着陈云生三摇两晃的来到两个巨兽身边。 白蛇首先看到有人接近,原本绝望的蛇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她有气无力的说道:“两位朋友若帮小女子拿下这只夯货,小女子愿意将家父的妖丹还有白磷奉上。” 山龟此时也看到有人接近他们,他瓮声瓮气的说道:“二位朋友莫要相信此蛇女,她诡计多端,如果将老夫除去,定然翻脸无情,到时二位安危不保啊。” 白蛇狠狠的说道:“土鳖莫在一旁搅和,我身上有上古巡天灵蛇的血脉,也算是正统神兽,一定会说话算话,绝不相欺。”说完她将缠在山龟身上的蛇身又紧了紧。 山龟无力的笑笑,说道:“你们一脉没一个好东西,自从你老爹盘踞此地以来,我们山龟族几乎被屠戮殆尽。拼上我辈多少生灵的xing命才和你父达成甲子的约定,现在他一命呜呼,我不向你寻仇,你反倒找上门来,今天我就是在此殒命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白蛇见山龟发起狠来,自己命悬一线,心中惨然,她幽幽说道:“二位朋友,若能帮小女子斩了这只土鳖,小女子愿终生为奴,侍奉二位。” 山龟也不示弱的说道:“二位若能帮老夫一个忙,将蛇女杀死,老夫愿率众族裔世代当做神明一般供奉二位,不敢有丝毫忤逆。” “这双仪山满山的白雾莫非是你们二位弄出来的?”陈云生问道。 山龟抢先说道:“和老夫无关,都是妖女的死鬼老爹兵解之时弄出的玄虚。再过一些时ri就会散去了。” 黑骨嘿嘿笑笑,对着陈云生说道:“老弟,你说我们是帮着山龟,还是帮那白蛇。我押山龟,因为将白蛇杀死之后不怕不得她一身白磷。但是让老夫犹豫的是,这龟甲也是件稀有之物……” 黑骨貌似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道:“干脆两个都结果了,送他们去地府接着互掐。”此语一出,二兽顿时如坠冰窖。 陈云生还没答话,从他的储物袋中飞出一抹金光,一只六尺高的金猴站立的龟和蛇面前。金灵自从上次出手戏弄游龙帮的喽啰之后,就一直化做紫金,没有什么动静。 陈云生这些天忙于修行也没有唤醒它,他隐约感觉到这是因为咸州城内灵气过于稀薄所致。随着双仪山之行的深入,灵气越发的浓郁,他储物袋中的紫金也蠢蠢yu动,直到看到两只灵兽互掐,金灵终于按捺不住,窜了出来。 这只猴子仔细打量了一会面前骑虎难下的山龟和白蛇,它竟然伸手去摸白蛇的脑袋,拍了两下之后,又跳到山龟身上,在龟壳上又蹦又跳很是兴奋。 陈云生思考了一会,冷然说道:“二兽若归顺我手下,可免你们一死,否则全部了账。”他双手一挥,龙凤双刀被抽出,刀身蓝盈盈的电芒闪动,天玄霸气如同鬼魅一般悬浮在陈云生周围。 黑骨看罢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小子经过我和李铁嘴潜移默化的影响,变得越发的决绝,行事有些狠辣,孺子可教也。” 他当下什么也不说,冷冷的看着陈云生处理一切。 关于这点,却是黑骨的误会。陈云生知道两兽已经陷入死斗,如果自己不做选择任,任它们发展下去,只能双双殒命。能够保全两兽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把他们都驯服,然后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它们不许再斗。 看到此情此景,二兽心中凄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二兽拼的油尽灯枯,就算几个稍会武功的猎人出来也能将他们拿下,更不要说两个筑基修士了。 白蛇最先开口,她柔声道:“既然道友有意收服,小女子愿意归顺。” 山龟见被对手抢了先机,也不敢怠慢,说道:“只要道友留下老夫命在,我也愿意归顺。” 陈云生声音依然清冷,说道:“归我门下之后,你二兽不可再相互厮杀,知道了么?” 白蛇和山龟连连称喏。陈云生接着问道:“你们有何办法保证恢复体力之后仍然听从我的吩咐?” 山龟说道:“道友不用担心,我们兽族有血盟之法可用,签血盟之人若不幸陨落,被签之人也难以幸免,倘若被签之人陨落,并不影响签血盟之人。” 陈云生眼光看向黑骨,黑骨点了点头,表示山龟没有说谎。山龟接着把如何签血盟之事全部相告,陈云生在得到黑骨确认之后,开始行动。 他首先来到白蛇身前,用龙刃在蛇头隔开一个寸许长的小口,咬破舌尖,一团jing血喷出,没入蛇头。接着探出二指,点在白蛇身上,只听得白蛇口中念念有词,陈云生放出灵气感觉着白蛇身上的变化,感到和山龟描述的只字不差,他才放心的松开二指。 同样在山龟身上如法炮制一番,金猴此时在一旁兴奋的又蹦又跳,它仿佛已经将龟和蛇视为自己的伙伴一样。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仪式完成,白蛇缓缓的放开了山龟,伤痕累累的二兽在阳光下休息了半天之久。 白蛇打了一个滚,一团云雾蒸腾,身体渐渐缩小,最后竟然化成了人形。一个赤条条的女子出现在陈云生面前。由于刚刚一场恶斗,女子脸上毫无血se,发髻有些凌乱,但是难以掩饰艳丽的容颜,苍白的脸se反而多了几分让人怜爱的之态。 她体态修长,娇躯莹白如玉,粉颈颀长,小腹平整结实没有一丝赘肉。两条光洁的**紧闭,娉娉婷婷的摆动凹凸有致的腰身,向陈云生做了一个万福,真如chun风拂柳,勾人的双目间媚态百生,又如异花初放,仿佛山谷中的天地元气都被女子绝美的身躯所扰,开始躁动起来。 陈云生不由得心跳加速,几个呼吸后,他心再次如同止水般平静,他虽然不避讳女子**的身体,但是双目清澈如水,不带有一丝猥亵之态,让女子肃然起敬。 山龟随后也变为人形,一个老者全身裸露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他满头土黄的头发揪成一个小髻,脸上皱纹堆积,但是身上却筋骨强健,盘根错节的肌肉布满全身,让陈云生苦笑不得的是老者用一块泥土遮挡住了私密部位,显得异常的好笑。 陈云生吩咐二人各回洞府换上衣服,自己和黑骨谈到玄yin鬼木之事,黑骨根本没有把龟蛇放在眼里,他游历人间数百年,什么样的灵兽没有见过,当年他手下也豢养了一批天地灵兽,成se可一点不比当前的两只差。 ren身,云生可知何故么?” 陈云生略微沉思片刻,说道:“莫非和这玄yin鬼木有关?” 黑骨笑笑,说道:“所猜不差,这玄ren身,和鬼木关系巨大,否则他们怎么会为争夺修炼之所大打出手。这玄yin鬼木虽然名字骇人,可没有一丝的鬼气。” 说完他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副先天八卦图,指着图中yin眼说道:“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双仪山阳仪中的yin眼所在。我若在此地修行,不久就能重生肉身。”这也是他二探双仪山的主要目的。 陈云生欣慰的笑道:“真的么?太好了。不过这也意味着我们不能继续结伴修行。” 说到这里,陈云生心中泛起阵阵的不舍,他已经把黑骨视为长辈,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飞云子。 黑骨哈哈大笑,说道:“云生不可拘泥,修仙之人四海为家,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再次相见。再说天穹上人和老夫有旧,让他看到我这幅鬼模样,不笑掉大牙才怪,我至少要修得肉身之后才能见他。”这句话倒是他的心里话。 陈云生点头称是,他望着天边的一丝流云,心中叹道“人生际遇真的就如同流云一般,稍纵即逝。” 这时白蛇和山龟换上衣衫,重新向陈云生行了主仆之礼,白蛇穿一身白se的云锦,盈盈一拜,说道:“小女子白木容,不知主人尊姓高名?” 陈云生应道:“我叫陈云生,你可以直接唤我名字,不用主仆相称。”自从在柳晓山哪里知道了主仆真正的含义,陈云生便不再强人所难。 山龟向陈云生作揖道:“老夫田成峰,拜见陈少爷。” 他见到陈云生不愿以主仆相称,一时也找不到太合适的称谓,就直呼一个少爷,仿佛他是在陈家执事了几十年的老管家一般。 陈云生笑笑,对这个称谓也没啥意见。 黑骨说道:“云生不妨在山谷中多待些时ri,再回转咸州,这里灵气浓稠,对于修行大有裨益。老夫这次就不回去了,金灵虽然是天地ren的境地,不妨留在这里,看看能否数十年就结成妖丹。” 陈云生赞同的说道:“那有劳黑骨兄多多调教这顽劣的猴儿,我急于投奔天穹师伯,回转咸州给李道兄道别后就上路,不在这里耽搁了。” 他转头问白木容和田成峰:“你二人若还想在此地修行,可以自行留下,也可以跟随我一起去天穹山拜见师伯。” 田成峰面有难se的说道:“本应该追随陈少爷左右,怎奈老夫一族在双仪山分布甚广,琐事也太多,无法放心离去,请给老夫三十年光yin,调教几个放心的门徒,再去寻你。” 陈云生点头答应,目光转向白木容,等待她的答复。白木容嫣然道:“小妹愿意追随陈兄游历天涯,就算陈兄不说,小妹也不想和这土…山龟待在一座山谷之中。” 她和田成峰仇怨虽然化解,但是相互之间依然没有好感,与宿敌同在一屋檐下,不如跟随陈云生看看外面的世界。 “田成峰听好,暂时令你占据玄yin鬼木。如果白木容要回山修炼,你要马上将此地让给她,听到了吗?”陈云生命令道。 “遵命。”田成峰没有半点犹豫地说道。这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好的结果。 陈云生也不多说,用手摸了摸金灵脑袋,小声叮嘱几句,小猴仿佛明白他的言语似的,两眼目光呆滞,猴爪拽住陈云生的衣襟甚是不舍。 陈云生心中也是百转千回,最后狠狠心,转身带着白木容驾土遁离去。 第四十三章别咸州 咸州城的正南门平ri里主要是寻常百姓、行走商人通行,所以人流量最大,也最为的热闹。街道两旁有各种买卖,摊贩叫卖声络绎不绝。今ri却一反常态,即使有几个行人也都行se匆匆的,不敢大声说话,仿佛这么做会招来无妄之灾一样。 隆冬的寒风不时裹挟起一些尘土,吹的街道两旁的幌子相互的碰撞着,平ri熙熙攘攘的大街今ri显得格外的冷清。 一队有百十位身穿黑衣如同凶神恶煞一般的大汉绝尘而来,队伍前面两匹青葱马上坐着两个道骨仙风的修士,正是游龙帮的两位护法。 队伍中间一位白衣飘飘的中年男子,不是薛羽又是何人,队伍的后边跟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车身长五丈,宽三丈六,通体鎏金,雕龙画凤,真是说不尽的奢华。 这队人出了咸州南门,行了约有五十里,渐渐停了下来。车门打开,李铁嘴携陈云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铁嘴此时满面的不舍,他表情足够夸张,仿佛正在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一般,拉着陈云生的手说道:“云生一定要常回咸州探望老兄,千万莫要忘了还有李某这个朋友在此啊!” 今天李铁嘴搞出这么大的一通排场除了要交好陈云生,同时也显示一下自己在咸州说一不二的地位。 陈云生是重义之人,对于李铁嘴这套自然很是感动,说道:“李兄放心,我定然会常回咸州看望你,也请你闲暇之时去天穹山找我,你要小心提防司天阁的凌寒羽。” 李铁嘴把脑袋使劲摇了摇,说道:“天穹山是仙人待的地方,老夫道行太低,难登大雅啊!至于司天阁,如果游龙帮韬光养晦,他们是不会寻我们晦气的。” 他说完,用手在使劲在何望川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说道:“你二人去了那里给我好好的修行,练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我打断你们的腿。” 李铁嘴从怀中掏出一本蓝se封皮如同砖头一般的书交给何望川,说道:“这本《天地九转符箓总册》是随师门流传下来的,你带去好生的修炼,不可偏废。” 何望川郑重的接过厚书,泪光闪动地望着李铁嘴,此次离别两个童儿心中也甚为的不舍。 薛羽走上前来,拱手说道:“此次一别山高水长,不是何时才能再见陈兄弟一面,薛某听说仙人修行动辄数十载,陈兄弟归来之ri,不知还有没有薛某人了。请一定记得十年之后薛离拜师之事。” 陈云生答道:“薛兄放心,云生定然守约。” 众人一一给陈云生践行,最后李铁嘴从身上掏出千两黄金和百块下等灵石塞到陈云生身上。 望着众人拳拳之意,陈云生颇为动容,自从他离开了麒麟镖局后,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对他表示出如同冬ri暖阳般浓浓的善意,不管其中有多少是真的,他都心存感激。 李铁嘴望着陈云生、柳晓山、言如诗、白木容以及两个童儿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晓山压力大了,陈兄弟艳福可真是不浅,哪里招惹来这么多妖孽级的红粉。桃花是劫啊,换做寻常之人恐怕早就难以自持,道基都散掉了。” 旁边的哈山听到这句话,神秘的笑笑说道:“在下知道一种以女子为炉鼎的双修之道,若是帮主有意,嘿嘿,在下愿倾囊相赠。” 李铁嘴不置可否的看了看他,讳莫如深的召唤队伍返回咸州,他还有更大的抱负要施展,哪里愿意在男女之事上浪费时间。 …… 陈云生领着三女二童向天穹山方向行去,由于人数太多,陈云生土遁功力不够无法携带众人,所以大家改为骑马,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惬意。 柳晓山开始对言如诗不大理睬,也不知道言如诗使用了什么手段,后来二女竟然亲如姐妹一般,搞的陈云生也一头雾水。 白木容虽然修行了几百年,但没有出过双仪山,对于山外的种种了解甚浅,但此女冰雪聪明一点即透,也深得二女的欢心。何望川和方明兰两个小孩对外界事物充满好奇,虽然随着李铁嘴闯荡江湖见多识广,但小孩心xing难免,时不常的搞出些状况,弄的大家啼笑皆非。 陈云生下山以来多和黑骨、李铁嘴等男子为伍,对于杀伐决断有了较深刻的认识,心中的纯白中掺杂了越来越多的黑se,再加上天玄霸气和奇灵引的修行深入,常常不怒自威,自然而然的带出一股威武之气。一路之上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天穹山越来越近,一路上的景物也发生着变化,一望无际的田野被低矮的小山丘所取代,官道旁的树木越发的浓密,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在向西走了百余里,路上的坡度越来越大,已经进入了山区。 陈云生沿路打听得知,此处已经是天穹山支脉了,所谓天穹山并不只有一座山峰,天穹山脉绵延几千里,有大大小小七十二座山峰。天穹派坐镇主峰太白峰,山中毒蛇猛兽多不胜数,更有无数蛮人村落,这些蛮人戾气未退,茹毛饮血,凶残异常。 若非山中有天穹派坐镇,西凉国内地的城镇也无法安稳。所以每年西凉国的皇室都会以祭天的名义向天穹派赠送一份厚礼,自然不乏灵石、魔晶和一些珍稀的修炼材料,天穹派也俨然的成为西凉国的第一大派,门人弟子多达上千。 陈云生正在寻思见到师伯的说辞,就听有几十个人衣襟带风的声音,顷刻间几十个彪形大汉流水一般涌到了路上,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身穿青衣,手中拿着一柄鬼头刀,一张马脸甚是丑陋。 只听得马脸汉子声如炸雷般喊道:“呔!对面的人停下了,也不打听一下这山叫什么山,路是何人修的路,这么容易就想过去,太不把大爷们放在眼里了。”他眼光在言如诗和白木容身上扫来扫去,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这小娘们还真是正点,抢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嘿嘿。” 还没等陈云生答话,言如诗柳叶弯刀已经在手,几个闪动切近大汉,寒芒一闪,直奔大汉咽喉扫去。马脸汉子正在做美梦,不料言如诗出手如电,他身形狼狈的向后闪去,手中鬼头刀刀锋向上,去撩言如诗的弯刀。 言如诗一击不中,不待刀势变老,身子急转,到了马脸汉子身侧,刀芒依然瞄准男子的脖颈。马脸汉子心中大惊,手中鬼头刀上下翻飞,舞成了一片刀山,但是言如诗身子如同鬼魅一般,见缝插针,刀锋始终不离汉子脖颈三寸。 后面几十个喽啰看不下去了,各个跃跃yu试,想要一拥而上。陈云生的手已经渐渐的摸到了自己的储物袋,白木容依然是一脸微笑,根本不把眼前的争斗当回事。 正值此时,天边突然响起了破空之声,一道金光划开了西边的苍穹,眨眼的功夫,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落在了大路zhongyang,此人身高七尺五,面如白玉,脸型长方,眼睛jing光四she,犹如天空璀璨的星辰。 巨大的灵压让陈云生不由得退后一步,男子右手两指指地,一道白se的匹练从他天灵冒出,迎风长到丈许。这些拦路的毛贼看到白衣男子,腿都软了,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呼啦一下向四外的山野逃去。 男子嘴角哂笑,身前那道白se的剑光如同游龙一般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划过了每个山贼的脖子,最后重新回到男子天灵之中。 这一来一回,也就眨眼的功夫,把陈云生惊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道行也太高了,出手也太快了,杀人绝对比碾死一只蚂蚁更轻松。一刻之后,所有山贼的头颅都从脖颈上滚落下来,三尺的血箭she向了天空。 还没等陈云生发问,年轻男子朝他们投来灿烂的笑容,他清清喉咙,说道:“碰到本人是你们的幸运,这些天天穹山不太平,这伙毛贼已经劫掠多起。就算不遇到他们,这深山老林也不是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待的地方,赶紧回去。” 柳晓山最快回过神来,她笑着说道:“仙人尊姓大名可否赏下,小女子回家供奉在父母灵位之上。” 白衣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柳晓山的问话,心中感觉很是别扭,但是又挑不出什么毛病,不愿纠缠,说道:“仙人我是天穹祖师门下,第六大弟子,叶穿云是也。回家好好写排位,不要弄错了。” 他说“大”字的口气格外的加重,显然对于自己在天穹派中的排位不是很满意。 陈云生听到这里,上前躬身施礼,恭敬的说道:“六师兄在上,陈云生有理了,我是飞云子的弟子,论辈分是天穹师伯的师侄。” 叶穿云听到飞云子几个字,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他目光将陈云生罩住,仔细观看了半晌,才略带不信的说道:“飞云师叔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离开天穹山外出游历去了,你说是他的弟子可有何凭证么?” 第四十四章天穹上人 陈云生恭敬的将飞云子的信笺递了过去。叶穿云接过来,看来看,并没有打开,而是对陈云生说道:“既然是师叔的信笺,一定要交给师父亲自开验,你也算运气好,师父刚刚出关,在排云殿**。” 说完他从储物袋中托出一个牙白se的小舟,白光闪动下长到了三四丈长,一丈宽,悬浮于空中,叶穿云示意几人进入小舟。 陈云生带着三女二童进入小船,叶穿云一个法诀打出,小船身上的白光暴涨了好几倍。舟前有一颗硕大的低阶灵石烁烁放光,众人感觉到小船慢慢悬空,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离地百丈有余。 叶穿云又是一个法诀打出,白se小船如同箭一般向前飞去,由于去势惊人,朔风吹的言如诗和两个童子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叶穿云见状,伸手按下船身侧面一个白se突起物,一个莹白的透明薄膜将众人罩住,朔风无法吹入,言如诗和二童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何望川第一次在空中飞行,所以最为兴奋,他扒着小船的船舷,探头向下面观看,只见袅袅白云在身下飘浮,山川河流都如同画中一样微小。 他兴奋的舔舔嘴唇,对叶穿云说道:“我常听说金丹仙人能够腾云驾雾,一ri之间往返于三山五岳,无奈自己道行浅薄,常常感叹何时才能够飞天遁地,今天也算沾了叶仙师的光,太过瘾了。” 叶穿云第一次被这样**裸的赞美,虽然出自孩童之口,心中也是美滋滋的,他笑道:“这穿云舟是仙师亲手制作的,通体流线,在空中又快又稳。制作手法也不复杂,先将千年的穿云木切成木板,薄厚要均匀,否则在飞行之时受力不均。再用百年野山蜂蜂巢中的蜂胶和着chun阳湖底的火泥,将船板粘合。然后在船底刻上三道飞空法阵,船头是阵眼,镶嵌灵石之后就能飞空了。” 修为在金丹等级之上的修士靠遁光就能飞行,虽然穿云舟速度比普通金丹修士遁速略快,但是制作时所需材料不容易弄到,而且灵石属于消耗品,用完之后无法自行恢复,所以一般的修士很少使用飞空法器飞举,这穿云舟也稍显鸡肋。 看着何望川一脸崇拜的模样叶穿云心中得意洋洋,自从他将鸡肋的穿云舟给同门炫耀过之后,得来的大多数讥笑,这让他心中很是郁闷,现在终于有人欣赏自己的杰作,自信心无比的澎湃起来。 穿云舟速度极快,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座顶天立地的高峰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座高峰高达九千丈,向上望无法穷极山顶,向下只能看到千载的白云飘过。 山峰较低的地方被阔叶树木覆盖,郁郁葱葱,层层叠叠,较高的地方一律是苍松翠柏,不时有老鹰和仙鹤等禽类飞过,也少不了松鼠,黄獐出没于林木之间。 随着穿云舟离山峰越来越近,陈云生依稀可以看到半山腰上有鳞次栉比的殿宇,有的高大雄壮,有的小巧jing致,更有一些古朴大气,看来这些建筑不是一个时期修建的。 他大概数了一下,大殿约有十二间,偏殿有三十间,宝塔十余座,各种小型的jing舍不计其数。阳光不时透过云层撒在殿宇之上,发出一片片金黄se的光晕。 小舟停在了一个宽阔的石坪上,这块空地方圆有一里,地面全部是青se的石条,非常平整。有些石条之上纹刻了奇形怪状的线条。 空地边缘八个角落上耸立着八根高达十几丈的白玉柱子,柱子上金光闪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篆文,在空地的zhongyang矗立着更为粗大的一根黑se石柱,同样布满了金se篆文。陈云生暗忖“这广场之上应该布了一座法阵。” 叶穿云带着陈云生等人穿过了石坪,沿着上山的小路一路向上。路上不时碰到身着青衣的弟子向他见礼,又向上行了有半个时辰,视野豁然开朗,一个更大的平台出现在众人眼前。 平台zhongyang巍然耸立着一座高约二十丈,长四十丈,宽三十丈的庞大殿宇,四角飞檐斗拱,正面门前排列着整整九九八十一根合抱粗细的柱子,显得异常的雄伟。 大殿门口站着两位身材高大的力士,二人看到叶穿云来了,都恭敬的施礼,其中一个说道:“六师叔,师祖**刚结束,众位师叔伯正在论道,你来的可是正好。” 叶穿云笑了笑,也不答话,带着陈云生等人进入大殿。 大殿正中是一个高台,高约三丈,台子一圈围绕着红木雕琢而成的栏杆。台子正中盘膝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面容慈祥,长眉和胡须垂洒在胸前,头上一个简单的发髻,身上穿着淡黄se的粗布八卦仙衣。 高台前的大殿中,密密麻麻盘坐着上百位身穿青衣的弟子,为首有六人,身着白衣,灵气缭绕,一派仙家气魄。 叶穿云紧走几步,躬身拜上:“徒儿穿云拜见师父,徒儿这次下山将那伙山贼尽数诛杀,还遇到了飞云师叔的弟子,他就在徒儿身后。” 他说完就将飞云子那封信笺递了上去,这信笺平平的飞到了老者身前,停在半空中。陈云生规规矩矩地站在叶穿云身后,眼睛俯视地面,不敢四顾。他知道,这位老人就是他师伯天穹上人。 天穹上人听到飞云子的名号,眼睛骤然睁开,两道犀利的白光直直的she在陈云生身上。天穹上人的目光仿佛是有形之物,陈云生就感到自己的识海霎间变得异常透明,天空变得湛蓝,海水一望无垠,所有记忆都一览无余的呈现出来。 老人目光凝视片刻,渐渐变的柔和,他柔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给我说说你师父的事情。” 陈云生毕恭毕敬地将自己的遭遇和飞云子近况如实相告,最后说到飞云子独力御敌,斩断凌云峰的时候,他神se不禁有些黯然。 天穹上人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不禁摇头,埋怨师弟放着地上的祸不惹,偏偏惹天上的。红拂老尼是青洲有名的高僧大德,就是他们的恩师见了也要敬上三分。 看来自己的师弟这回一定有苦头吃了。不过他可不信飞云子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修为在那里摆着呢,实在不济接着跑呗。 “既然你是飞云师弟的唯一徒儿,作为师伯我自然不能怠慢。” 天穹上人正要吩咐对陈云生的安排,忽然想到手边还有飞云子亲笔书信一封。也不见他动手,那封信就自行从信封中脱出,展开在老人面前。 看完信,天穹上人左眼角不由得微微抖了三抖,心中有些不悦。原来,飞云子和这位师兄在修道一事上有些争议,所以才在百余年前不辞而别,自己出外游历。 当年飞云子主张修行要深居简出,苦修为主。甄选弟子把关要严,师父要亲历亲为,这样才能不坠衣钵,怀有这样思想的修士被称之为隐修。 而天穹上人则认为,修行就要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外物,就是修道也不能穷酸了自己。对于收徒,当然是越多越好,门派越大越好。所以天穹派在太白山搞得声势极为浩大,门徒弟子甚多。怀有这样思想的修士被称为显修。 后来两人在显隐上的争执越来越大,飞云子负气离开,一走就是两百年。这期间天穹派已经俨然称为天穹诸派的魁首,坐镇西凉国南部,无出其右者。 所有这些都让天穹上人认为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当他看到飞云子这封略带刻薄的书信,心中当然有些不快。 这封信大致意思是:陈云生是我新收的徒弟,天赋异禀,还有麒麟jing血在身,前途定然超过你门下的天穹七剑。我已经准备将衣钵相传,无奈遇到红拂老尼生事,才将爱徒交给师兄,望师兄不要在云生修行上干预太多,坏了我飞云子的传承。炫耀之气溢于言表。 如果说陈云生今ri前来没有带这封信,天穹上人一定好生加以培养,没准还会亲自指点一二。但是看了飞云子这封略带挑衅的书信,马上改了主意,当即说道:“看来你师父对你的本事颇为自负啊,你是否愿意给师伯展示一下神通呢?” 天穹上人的表情变化很明显,陈云生暗道不好,师父肯定在信中将自己谬赞一番,所以师伯才想看自己本事。可是在场的修士道行高过他的不计其数,不说坐在前排的六位修士,就是大厅中的修士中有很多都是他看不出修为的。 这就意味着人家至少高出他一个档次,金丹以上。当众演示,这让他这么一个筑基初成的超级新人情何以堪啊!怎奈师伯开口,无法拒绝,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陈云生应了声喏,满怀心事的朝门外的广场走去,边走边盘算该展示哪件神通是好,最后将心一横,拔出双刀站立在广场正中。 第四十五章切磋 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天玄霸气加持。一时间,黄蒙蒙半空中结成一个模糊的野兽形状,双刀上电芒闪动,刀罡顿时暴涨,激得广场上狂风激荡。陈云生将五百一十二式凤鸣刀诀使出,引来几十只仙鹤驻足于大殿屋檐之上,天空中更有上百只白鹰盘旋啾鸣。 只见他身形前扑,便有两丈的灵气聚于身前,身子后撤,更有大片大片的流云汇于身后,这中天地异动之象哪里是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所能发出的,分明是一个金丹修士才有的。 排云殿中鸦雀无声,天穹上人目光不错地看着院中施展能为的陈云生。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正在此时,第一排中第四个蒲团上站起一人。 此人身长八尺,剑眉虎目,脸上棱角分明,身前身后带着一团团的锐气,他朝天穹上人深施一礼:“师父,徒儿看到师弟刀势磅礴,技痒难当,想去和云生师弟切磋一下。” 天穹上人微有不快地说道:“以你一只脚已经踏入元婴的修为和一个筑基初成的师弟有什么可切磋的?” 萧裂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徒儿不用真元和师弟比拼就是了,只比刀意剑势,这样总公平了。” 天穹上人对于这位四弟子的脾气秉xing了如指掌,暗想:“老四入门区区百年就已经步入结丹后期修为,可谓前途无量,眼看着就要丹破成婴了。修为上没的说,只不过xing格上过于得好勇,逢人便要切磋一二,派中被他砍伤的弟子徒孙可多了去了。” “如果这次不允许比斗,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哪天偷偷找陈云生斗技,手上没有分寸,伤到了他,ri后见到飞云子可无法交代。不如就让他们比斗,有自己在场又能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天穹上人沉声说道:“去,记住只准使用剑势,不准放出灵元。” 萧裂天称喏走下殿堂。 陈云生看到从排云殿中走出一位白衣男子,身上灵气密实,衣袂无风自舞,颇有仙人的气魄。他收了招式,侧立一旁。 萧裂天来到陈云生面前,微笑道:“陈师弟有礼了,在下是天穹坐下四弟子,萧裂天是也,今天看到师弟的刀招jing绝,俺有些技痒想讨教一二。” 陈云生暗道不好,这人满身灵气涌动,修为深厚,至少金丹已成,比自己高出好几个层次,哪里有可比xing,不由显露出犹豫的神se。 萧裂天笑道:“师弟不要多想,为兄只比刀意剑势。我不动用元气,你可随意施为,这样总没问题了。” 陈云生知道萧裂天已经征得天穹上人的授意,如果执意拒绝,反倒不好。当即道了声:“承让”,做了一个起手式,示意萧裂天进招。 这位萧四郎可丝毫不客气,天灵白光乍起,一道银白的匹练已经化为一柄四尺七寸长的青锋,被他握在手中。 剑刃寒气四she,还有游龙一般金se的符文在剑身上游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萧裂天垂剑指地,丝丝的剑意顿时喷薄而出,方圆十丈之内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陈云生感到一股冰寒的气息将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暗叹:没有使用元气就这般的威势,倘若全力施为,一剑下来恐怕自己连灰烬都不剩了。 对方的强横,激起了陈云生的好胜之心。大殿之上数百双的眼睛盯着自己,他能从中看到多种神情。虽然师伯还是比较客气,可不代表他的弟子徒孙服气。他握了握手中的双刀,心中腹诽飞云子道:“哎,你就算不在场,也要将我置于此等境地。” 陈云生将天玄霸气放出,身体的移动速度达到了极致。一团虚影躲过剑芒,右手龙刃带着喧嚣的闪电直奔萧裂天扑去。 他自忖修为太低,也没必要客气,所以将周身的灵元灌注于双刃之中,虽然只有三尺电芒,但比平时jing纯了很多。 萧裂天大叫“来得好”,手中裂天剑横扫化作一片瑟瑟的剑风,抵住陈云生的龙刃。就在两件兵刃相交的瞬间,火星劈里啪啦的飞溅出来。 陈云生不依不饶,左手凤刃挥出,直刺萧裂天肋下的空当,凤刃上的电芒急涨。眼看一丝闪电就要沾到萧裂天的白衣,他身子如同大鸟一般盘旋而起,手中长剑灵蛇一样化成无边的雨丝飘然落下。 陈云生双腿点地,脚下如同装了弹簧一样飞快的向一旁闪开,躲过绵绵化雨的一击。他后背生出无数细密的汗珠,这几下虽然躲的巧妙,却也穷尽了他所有的能为。 二人再次攒身战在一处,大殿中修为稍低的修士根本无法看清二人的动作,只能看到偶尔一点寒光和电芒交错,流星般的光芒忽隐忽现,一团黄蒙蒙的气息将二人争斗的场地包裹的严严实实。 叶穿云一边观看,一边提心吊胆,毕竟陈云生是他带来的,对于这个师弟很有些好感,他深知四师兄的脾气,今ri不分出胜负任谁说都不能完。 萧裂天越斗越心惊,他掌中一柄裂天剑,单论剑势在天穹派内难逢敌手。七十二招《混沌斩天剑诀》更是天穹上人亲传,怎么今ri与陈云生斗的如此艰难,稍不留神甚至有败北的危险。这更激发出他的斗志,不觉之间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渐渐稠密起来。 陈云生只感到萧裂天的身法越来越快,最后只见一团白光将自己包围。他只有强运天玄霸气,增加移动速度,才能勉强跟上对方。突然,喉头感觉到一丝甜意,陈云生心道:“不好,恐怕伤到了元气。” 天穹上人看得清楚,萧裂天已经不觉间将灵元灌注于双脚,剑刃上也注入了不少,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大袖骤然一挥,一股无边的巨力袭来,将陈云生和萧裂天二人打出五六十丈远。 陈云生身上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浪裹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根本无法动一个手指头,重重地摔在地上。对面的萧裂天也好不到哪去,跌了个狗啃屎,雪白的衣衫上弄出好几个破洞,别提有多狼狈了。 萧裂天霍的站起身来,他知道自己不觉之间已经动用了灵元,所以满面通红,向陈云生深深的一揖:“今ri切磋我不觉间动用元气,险些酿成大祸,还望师弟见谅。” 陈云生暗中叫苦,明明说好了不准使用灵元,若不是有人阻止了这场争斗,恐怕自己受伤的就不只是内息了。 除了叫苦,他也有些欣赏萧裂天,以他强悍的修为,带给人的却无半点骄矜之气,单纯为比剑,委实难得,当即回道:“不敢,师兄剑法jing绝,云生受教了。” 随即二人并肩进入排云殿。 天穹上人面沉似水,冷然说道:“老四,你结丹后期的修为都修到狗身上了,连身上那点元气都管不住,真叫为师心寒。” 这一番话如同刀子一般刻在萧裂天身上,他脸se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一排第一个蒲团上站起了一个三绺须髯的中年道人,手打稽首说道:“师父息怒,老四他只是好武成xing,不觉之间动了戾气。这么多年,您老人家一定知道,师弟虽然好武,心xing却不坏。念在老四修行刻苦的份上,师父请千万恕罪啊!” 第一排其他几个白衣修士纷纷站起来求情,排云殿内的气氛显得颇为尴尬。 天穹上人大袖一摆,说道:“罢了,看在你师兄弟的份上,我暂且饶了你。不过你既然好武成xing,那么下月初一洪古界的虫洞开启之时,你就随为师还有几个师兄去洪古游历些时ri,也好挫挫你的锐气。” 说完,天穹山人略微沉思:“云生听命,你所修炼的凤鸣刀诀甚是霸气。但是只知进攻,而忽视了防御,不是我道所推崇。我这里有七十二片浑天黄阳玉甲赐予你,作为贴身防御所用。” “这玉甲此时只是中下品法器,但是随着你修为增长,在身上灵气浸润之下,就会脱胎换骨。而且这玉甲取材于黄阳暖玉,xing温,最适合融合其他天才地宝以增加威力。你拿去好生地淬炼。” 天穹上人一翻手,甩出七十二片包裹着黄光的玉片,陈云生接过玉片,只感到一股温润的气息传遍全身,他跪地行大礼感谢。 天穹上人接着说道:“你手中的龙凤双刀是一件残宝,是师伯和你师父早年游历八荒大洲时所得。由于宝物残缺不全,祭炼很不容易,所以一直没有使用。你师父既然将此物传于你,也是你的造化。” “ri后可取金龙jing血和天凤jing血强化,也算是一件上品法宝了。你所修炼的敛气诀本名叫做大周天金灵聚气术,庚金属xing的修炼功法。是你师祖天旭老人在一仙人洞府之中发现的,你好生修炼,ri后定有所成。” 陈云生再次谢过师伯指点之恩。 第四十六章天穹七剑 天穹上人对大弟子谷思勤说道:“上次你说过,天星阁缺一位主事,就遣云生去担当。”中年道人模样的谷思勤口中言是。 他转身对陈云生笑着说道:“今ri见到飞云师叔衣钵有了传人,思勤甚是高兴,师父都已经赏赐了礼物,我身为天穹大师兄自然不能少,这枚木生珠就送了你。” 说着从一枚纳虚戒指中拿出一个青气缭绕的珠子递了过来,陈云生接在手中,感觉到一股股jing纯的木灵气从珠子上传来,他口中称谢将珠子收下。 谷思勤身边闪出一位三十出头的黑脸汉子,他冷然说道:“在下姜雨,天穹门下二弟子。既然大师兄送了礼物,我若没有表示,显得失礼。恰好前ri刚刚偶得一枚血莲子,就送了师弟。这枚莲子血气极盛,可以用来疗伤,也可随身携带用来增强体质。” 说着一枚通体血红的莲子缓缓飞了过来,陈云生还没有接触,就感到阵阵的生气从莲子中迸发出来,和双仪山中的玄yin鬼木散发的气息一般无二。他又是一阵道谢不迭。 接着天穹门下三弟子商浩然,五弟子秦洛水,六弟子叶穿云都送了陈云生一件法器,叶穿云竟然把自己的穿云舟相赠,这让陈云生感激不已,他已经能够隐隐感觉到排云殿内一百多弟子已经向他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这时一个身穿白纱裙的绝se女子款曼妙的脚步上前,一双星眸看着陈云生,燕语莺声般地说道:“陈师弟有礼了,我是天穹门下小七,也是你的七师姐寒江燕,以后你就是天穹山的小八了。这里又三颗驻颜丹,可使你青chun永驻,是我花了大价钱淘换来的,现在送了你。以后可要多听七师姐的话。” 她身后几个师兄都很不以为然,二师兄姜雨竟然哧的一声冷笑了出来,寒江燕回头怒目的瞪了他一眼。陈云生接过驻颜丹,口中忙不迭的感谢,这才让寒江燕平了怒气。 四弟子萧裂天看到几位师兄弟都有礼相赠,面se越来越红,他略显尴尬地说道:“陈师弟不要见怪,师兄可是穷的叮当响。除了手中的裂天剑,再无长物。你若不嫌弃,在我走之前,我们可以多切磋几次刀法,算是师兄的补偿了。” 天穹上人差点没气吐血,心说:老四真是死xing难改,这次去洪古界定然要好好的磨练一下他的锐气。 陈云生也连连摇头道:“四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切磋的事情还是别找我了,毕竟云生修为太浅。” 陈云生再次谢过诸位师兄,将自己答应言如诗和二童关于拜师的事情禀报了天穹上人。老人用眼光扫过一直站在陈云生背后的言如诗和何方二童,笑道:“骊山老母也算老夫的一个旧交,但论辈分只能和思勤一辈,所以拜入老夫弟子的门下,你可愿意?” 显宗所推崇的就是光大门楣,广开善门。只要是资质够好,入门很容易,天穹上人自然也是这样思量的,所以对于三人没有丝毫排斥之意。 言如诗赶紧上前谢恩。 此时,寒江燕跳了出来说道:“师父不妨将言如诗交给寒燕,我结丹初成,坐下还没有弟子,看到师兄们连徒孙都有了,很是羡慕。” 天穹上人点头同意,叶穿云瞅了一眼何望川,走出来说道:“穿云看二童孺子可教,想收了他们俩人,还望师父同意。” 天穹上人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两个小童身上灵根不错,一个是火土,一个是金水,将来是壮大师门可堪重用之才,你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整ri只知做些无用的法器,不要将这两个童儿耽误了。” 叶穿云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多说。 何望川小脸憋的通红,稚气的说道:“回老祖,望川愿在这位仙师的座下修行,还望您能同意。” “哦?”天穹上人面上出现一丝疑惑,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你们缘分至此,穿云,你收下他们。” 叶穿云喜出望外,看着何望川越来越喜欢。 天穹上人接着吩咐道:“思勤,你负责准备下个月初,洪古之行的诸般事由。不准有任何的纰漏。穿云,你带云生熟悉一下太白峰的环境和诸般禁忌,然后参拜我宗派供奉的真神。”两个人称喏。又吩咐了几件事后,天穹上人一挥大袖遣散了众人,偌大的排云殿顿时安静下来。 叶穿云将陈云生、柳晓山和白木容安排在一个jing舍之中,何方二童被叶穿云带走,另有安排。言如诗则被寒江燕高高兴兴的领去,她结丹初成,在天穹七剑中又排行最小,对于收徒之事最为上心,对言如诗更是爱护有加。 陈云生所住的jing舍叫做寒竹居,上下两层的建筑,一楼会客,二楼有多个房间,陈云生和二女各自住一间。他进入房间,看到屋内放着一张竹制的八仙桌,桌上摆着茶壶茶碗,虽然都是粘土烧制,但是造型别具匠心,不似凡间之物。 房屋的角落有一张竹床,上面铺着黄se的丝绒被褥,显得极为舒适。虽然修仙之人在岩石上都可毫无影响的入睡,但对于床榻之物,自然是越jing致越好。<,天气仍然寒冷,但是竹林中有阵阵白起冒出,“看来此处必然有温泉地火的存在。”陈云生思忖着。 只听吱呀一声,旁边的一扇窗户打开,柳晓山露出头来,朝陈云生一笑,陈云生也报以一笑。两个人一路之上无话不谈,关系变得十分的亲密,陈云生对这个女子竟然产生了隐隐的依赖感,这也和他早年丧母有关,身边总是缺少女xing的温柔,这让他时常感叹人生的苦短。 柳晓山并没有让陈云生为自己寻一位师父,按照她的话说,既然黑骨已经将一些入门的水属xing修炼法门传授给她,他自然就是自己名义上的师父,虽然黑骨并不认可。所以她不愿再次拜师,陈云生尊重了她的选择。 至于白木容和陈云生是主仆关系,妖兽修炼方法和人类不同,也不用拜到天穹门下,倒是天穹上人并没有因为她是白蛇之躯而有什么反感,这点令陈云生多少有些意外。 一夜无话,天光放亮,陈云生对着东方的第一缕朝霞吐纳,完成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听到屋门轻轻震动,叶穿云来访。他一入房门就将陈云生拉起,说道:“小八,今天师兄要带你去拜见我们供奉的真神——啸天氏。” 陈云生任他拽着出了房门,两个人没有起遁光,沿着一条两边种满鲜花的小径徐徐前进,不时有身穿灰衣的弟子在打理周边的花草,见到二人都毕恭毕敬的行礼。陈云生好奇的问道:“六师兄,这些身穿灰衣的弟子身上并没有灵气放出,难道他们是新入门的弟子么?” 叶穿云嘿嘿笑道:“他们严格的说并不是本派的弟子,而是山门中雇来的一些杂役。本派雄踞此地两多百年,占地广阔,殿宇甚多,靠修仙之人修筑,就大材小用了。所以雇来一些杂役修房造舍。平ri里殿中尘土清扫,药圃内仙草栽培也都由杂役负责。” “思勤大师兄是内事堂主事的,专门负责派中一切ri常用度,包括灵石发放,修炼材料的申请等一干杂事。派中有一个地方叫做香火房,专门有一些修行之人在那里打理天穹派在凡间的各种营生。” “这天穹山脉方圆二百里之内的肥沃土地都由凡人耕种,按年交租,山中的灵石矿脉也雇人开采,产出的灵石按照派中的品级修为分配。为兄今年可分得上品灵石五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下品灵石三千枚。派中甚至有自己的行商队伍,将天穹山产出的奇珍异兽等山产卖到西凉国,赚取一些金银,支付ri常开销。” 叶穿云一口气将天穹派的运转琐事相告,只听得陈云生两眼发直,这和他心中所想的修行可相差太远了。 这时空中一队身着黑衣的修士驾着各自的法器御风而过,各个修为都不弱,最少也有筑基初期,为首一人堪堪结丹有成。 叶穿云指着那队人远去的背影说道:“这些人是巡天院的弟子,负责山门内的jing戒、防卫以及高阶妖兽的猎杀,都是些修为不弱的修士。一共一百名,分别属于不同的师兄门下。这巡天院的首座,就是和你切磋的萧裂天萧师兄。” “天穹七剑在派中各司要职,二师兄姜雨负责山脉中灵兽、灵脉的探查;三师兄商浩然是执法堂首座,负责处理违反门规的弟子;五师兄秦洛水是言礼堂首座,负责派中一切外部接洽事宜;为兄执掌铸剑堂,专门负责派中弟子的法宝、法器的炼制和地火室的分配,你若想炼制法宝直接找我就行了。” 陈云生接口道:“那七师姐负责什么事情?” 叶穿云诡异的笑笑说道:“她专门负责生事,年纪最小,修为最低,最得师父欢心,所以没有分配任何事情,整ri游手好闲,哎…”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叶穿云激灵灵一身冷汗,赶紧拽着陈云生躲到一边。一道红se的匹练闪电般的飞过,只听一个女子清脆的说道:“谁说我整ri游手好闲呢?” 第四十七章真神 叶穿云脸se发绿,苦笑了一声说道:“师妹别见怪,师兄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寒江燕乜了他一眼,然后朝陈云生说道:“小八,以后你少跟六师兄在一起厮混,连师父都说他吊儿郎当的,莫把你给带坏了。”说完连头也不回,一溜烟的消失在天际。 叶穿云和陈云生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陈云生终于体会到初次见面的时候叶穿云为何将自己第六大弟子的大字着重强调,原来他在派中师兄眼中是小六,可就连身为小七的寒江燕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地位确实不高。 二人一路无话,转眼间到了一处三面悬空的露台,露台三面用白玉栏杆围着,独留一面行人,台子面积不算大,zhongyang有一个金光四she的法阵,阵眼在正中心,一块金se的灵石插在上面。 法阵旁边有两个修士看守,看到叶穿云到来,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师叔祖要去参拜啸天真神吗?” 叶穿云点头称是,然后和陈云生一起走到法阵zhongyang,两个修士熟练将四道符箓贴在法阵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随后两道法诀打出。法阵四周金光大放,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天上落下,划破苍穹直接激she到法阵之上。 陈云生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被压缩无比的密集,仿佛要凝结成液体一样,他身体被无限的拉长,慢慢的变成一条细线,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再刚才那个露台之上了。 他极目四顾,发现此时身处于一个更大的平台之上,四周没有一丝树木的影子。空气中的水汽在这里都被凝结成了冰晶,大片大片如同手掌大小,薄如蝉翼的冰晶漂浮在空中,气温极其的寒冷。陈云生不由的运转起奇灵引,用奇经中的火气对抗外界的寒气。 在这个长宽都有百十丈的四方广场zhongyang,耸立着一尊百十丈高的黑曜石雕塑,一个须发皆张的老人向天嘶吼,老人衣袂飘飘,长发垂肩,眼神中充满了野xing。 左手抓着一把盾牌护在胸前,右手紧握一把长剑指向天空。看到这尊雕塑,一种天地间舍我其谁的气势,鼓荡在陈云生的胸臆,他竟然看的如痴如醉一般。 叶穿云用手顶了顶陈云生的腰间,将他从沉思中唤醒,神秘的问道:“你说我们现在所在何处?” 陈云生向四周远眺一下,发现周围被一片白蒙蒙的混沌之气笼罩,除了眼前这片广场,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东西,当下他思索片刻猜道:“莫非我们二人在太白峰顶么?” 叶穿云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此处太白峰顶,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以你筑基的修为就算有飞空法器也难以飞到这么高的天空。” 他说着向广场中的雕像努努嘴,说道:“这就是我派信奉的真神——啸天氏。我们快去参拜。” 二人来到塑像的跟前,一个白玉雕成的条案上摆着香炉和一些盘碟,叶穿云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了香烛供果等供奉所需的一应物品。 他口吐丹火点燃熏香,插入条案上的香炉中,供果摆到各se的盘碟之中,毕恭毕敬的在雕像前磕了三个头。陈云生依法炮制,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二人就这样跪在雕像前知道香炉中的熏香然灭,叶穿云起身,仍然使用它们来时用过的小型传送法阵离开山巅。 回去的路上,叶穿云脸se不似在山上时严肃。陈云生追问山上啸天氏的故事,叶穿云将一副师兄的架势拿捏的很好,他清清喉咙,慢条斯理的说道:“要说这啸天氏,还要从天地初成那时候说起。” “相传天地初成之时,有一条连接不同世界的永久虫洞,各界的仙人和魔头可以通过虫洞ziyou的往来于本界。当时本界之中生灵刚刚开启灵智,很是愚鲁,不谙修行之道,常常被来自外界仙人奴役。” “只是做奴隶还好,若是有来自于天魔界的魔头,那么对于本界的生灵来说就是一场浩劫。最后一次奴役是来自于一个叫做白极的种族。他们指定法规,手持束棒,此界陷入一片僵化的桎梏之中。” “他们杀人吗?”陈云生突然问道。 “虽然不杀人,但这种奴役却更为恐怖。他们禁锢人的思想,整个世界,连同动物都变得死气沉沉。此时,啸天氏如同天神一般降临,他手持巨剑带领一群修士打败了白极族,同时斩断连接魔界的虫洞。” “由于虫洞已断,他无法返回原来的世界,就在这个世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千年。然而本界灵气稀薄,无法增进他的修为,相当于只出不进。终于有一天jing元耗尽,葬身于八荒大洲的百万山林之中。” 陈云生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流云喃喃说道:“禁锢思想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 “如果连想象的ziyou都没有,那和死人有什么分别。”叶穿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云生平静如水的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他不断的扪心自问,修行高又怎么样,难道凭借着一身强横的修行就可以视万物为刍狗,予取予求么?难道这就是天道吗?在他识海深处的一丝黑线有粗了一份,变得如同手指一般粗细。 叶穿云瞅瞅陈云生,看到他两眼发直,已经深陷故事其中,嘿嘿笑道:“这只是我派关于创世的传说这世界修仙门派林立,各门各派供奉的神诋也不尽相同,你要想知道更多传说可以请教天星阁的诸葛靖宇,他对于稗官野史了解甚多。” “诸葛靖宇?天星阁?莫非就是师伯令我司掌的地方?”陈云生问道。 “对,就是那里。” …… 天星阁是天穹派收藏典籍的地方,属于派中重地。若说天星阁是一座阁楼,倒不如说是一座宝塔。 天星阁共有七层,第一层面积最大方圆几十丈,往上面积逐层减小,第七层的塔尖只有方圆几丈宽窄。天星阁在太白山众多殿宇中位置偏上,在第七层的窗户前可以俯瞰大半天穹派,视野最好。 入主天星阁的第一天,陈云生只带着柳晓山前来。白木容自从来到天穹山就告假了,说要熟悉环境,然后就不见踪影。 看门的两个修士是姜雨的徒孙,一个叫黄章,一个叫李浩,两个人都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神通不弱,所以被做了安排天星书阁执事。 那天在排云殿听天穹上人**的时候他们都在场,所以没等陈云生说话,黄章就抢先开言:“师叔祖在上,受晚辈一拜,听闻师叔祖要入主天星,我等早就在这里恭候大驾了。” 李浩也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师叔祖第一来天星阁,对于阁中ri常俗务不熟悉,容我二人相告。”陈云生点头默许。 李浩接着说道:“天星阁主要有三项ri常事务,其一,每年查点阁内典籍一次,如果发现有典籍失踪需要及时禀报谷师祖;” “其二,若有弟子前来查找典籍需要登记在册,弟子的级别不同,所能接触到的典籍内容也不同,具体有二十七项细则,在下一会呈上供师叔祖翻阅;” “其三,天星阁不允许将典籍带出翻阅,若有弟子想要借出,就需要自行抄录,并且要收取一定的抄录费用。以上三条看似繁琐,但是晚辈们自会办好,真正需要主事做的事情其实不多。” 陈云生点头了然,由黄章陪着陈云生进入天星阁第一层,映入眼帘的除了书还是书,高达十几丈的一层大厅周围的墙壁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书架。 书架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籍善本,有用竹签串成的简牍,有记录在绢帛之上的帛书,有镌刻在兽皮龟甲之上甲骨文,更有一些直接刻在石碑之上的铭文,最为普通的就是撰写在一种黄黄纸张之上的书籍。 黄章拿起一种最为普通的记录在黄纸上的书籍说道:“这种纸张叫做黄梨纸,是黄梨木碾碎制成的纸张,有驱虫、防霉、防腐三大功效,最容易保存。” 说完他又指了指一摞刻在兽皮上的书籍说道:“这些兽皮每年都要在黄梨木榨出的汁水中浸泡三天,才能保证一年之内不受虫蛀。” 黄章事无巨细的介绍书籍的修缮、保藏方法听得柳晓山都快睡着了,她看着陈云生侧耳倾听的样子,颇为无语,难道天赋异禀的陈小八真的准备看守天星阁一辈子么? 陈云生无视柳晓山投来的诸多不解的目光,继续了解天星阁内藏书的情况。黄章絮絮叨叨说了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陈云生终于弄清了天星阁ri常的工作和所有的办事流程,还大致了解了一下阁中书籍分布的情况。 比如第一层收录的书籍主要是介绍青洲大陆上的地里水文,人文风貌,珍禽异兽,天地造化。第二层收藏着关于青洲大陆上各个修仙门派和王族门阀所修专jing、历史往来、血脉传承一类的典籍。 第三层所放书籍主要是天穹派的内发生的一些大事记,按照编年体记载。第四层存放各种阵法、炼器和制符等外丹的修炼法门。第五层存放天穹派所收集的各种修炼内息,打坐吐纳的法门。 第六层则是一些御剑驱刀的秘法。第七层存放天穹派的一些禁忌之术,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只有天穹上人的一代弟子可以进入,也就是说陈云生的辈分也足够进入。 第四十八章谷神之美 柳晓山百无聊懒的对陈云生说道:“我说小八呀,你真准备做天星阁主事一辈子么?看着这么多了书籍我脑袋都大了。” 陈云生从身后拿出一本薄薄的蓝se小册子,神秘地说道:“能够观天下之奇闻,修无上之秘法,做一辈子阁主又有何妨?这本大周天水灵聚气术应该和我的敛气诀是一个套功法,你可以试着修炼一下。” 柳晓山结果蓝se册子,仔细的翻看,不多时就被其中记载的法门吸引,低头苦思、沉吟不已。陈云生在一旁得意的笑着,心说道:刚才还在讥笑我,这丫头首先做了书虫。 他留下参悟法诀的柳晓山,独自向七楼走去,七楼被一个五行法阵禁锢着,一道大门挡在陈云生面前,他逃出一块黄木牌子,按在大门中间的空洞中,只听嘎巴一声脆响,两扇大门自动打开,黑黝黝的塔顶窄小的空间展现在陈云生面前。 陈云生一点火星放出,点亮了放在墙角的一盏铜灯,盈盈的火光照亮了这个方圆数丈的空间。靠近墙角的地方排放这一排排的柜子,柜子中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简,木盒之类的杂物。 对面墙角放着一巨大的铁箱,箱子上面布满了血红的符文,不知道被人有多少道法阵禁锢了起来,显得异常的神秘。 五面墙壁上有开了一个长宽一丈的大窗户,靠近东北的窗户下面摆着一条红松木的桌案,两个红松的椅子排在旁边,椅子上并没有积累多少尘土,陈云生寻思道:看来此处到是经常有人光顾。 他把目光集中在柜子之上,顺手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卷书简,最开头的一片竹简上写着“五鬼噬天”四个大字,其中一个鬼字写的尤其可怖,仿佛真有恶鬼附体在竹简一般。 陈云生翻看大致浏览一下,越看越是心惊,这五鬼噬天功法邪门,动不动就要数以千计的活人血祭,功法所成之时也有寥寥数笔描述“法起,百里内屠戮殆尽。” 陈云生放下鬼修功法,从旁边拿起一本帛书,卷首蝇头小楷写着“乾坤合体录”。他慢慢展开书卷,看到一幅幅赤身**的男女交*合的画面,男女身上还画着一些红se和蓝se的虚线表示经脉流转的方向。 图画下面还有文字描述,行文之人文字功底了得,描写的绘声绘se,让人遐想不断,陈云生不觉之间就想到了柳晓山,随后白木容无暇的玉体也陈横在他的脑海中。他体内的经脉开始隐隐发热,奇经中的那团火气有不受控制的趋势。 识海最底层的一丝黑线如同针芒一般刺了他一下,陈云生额头冷汗冒出,发现自己呼吸紊乱,急忙收敛心神,天玄霸气护身,几个周天之后,才慢慢回归平静,他将帛书卷好,放回原处,暗道:七楼果真存放的都是禁忌之术啊,不过却也长了不少见识。 他眼光扫了扫那卷功法,心中暗想:“原来男女之间要如此这般行事。” 天边的一轮明月已经将光辉撒在了对面墙角的巨大铁箱子上,血红se的符文在月光下快速的游走,陈云生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无法拔开分毫,他慢慢的走进铁箱子,伸出右手触向符文,眼看手指离箱子表面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尺,半尺,三寸,两寸,一寸。 忽然陈云生背后的大门被人打开了,一股寒冷的气流从大门的方向传来,一个男人沉声道:“不可!”虽然声音不大,但透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陈云生身体一颤,手没有摸下去,他慢慢的回过身来,看到背后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此人脸型长方,肤se偏白,一对细长的丹凤眼熠熠生辉,身穿栗se长袍,腰间悬着一块血玉髓,脚上穿着一双牛筋底的靸鞋。一股柔和的仿佛可以荡涤天地的文士气息从男子身上传来,让陈云生不敢小觑。 男人拱手说道:“小师叔有理了,在下诸葛靖宇,恩师是商浩然,现在负责天星阁古籍的整理,这第七层也是由靖宇负责看管。” 陈云生点头道:“你刚才阻止我碰那个铁箱子,不知是何用意?” 他无法准确的感知对方的修为,但肯定金丹已结,看着比自己修为高出甚多的修士叫自己师叔,陈云生心中翻腾起一种羞赧,看来自己的修为要好好的提升一下了。 诸葛靖宇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个铁箱子上有八重血魂阵,如果有人妄动,血魂阵发作,那人的jing魄会在一时三刻中化为脓血。” 陈云生心中发凉,幸好此人及时出现,他略带感激的说道:“你知道铁箱子中装的何物么?” 诸葛靖宇摇头道:“靖宇也不确定里面所装是何物,自从我进入天星阁以来它就摆在那里。” “好,既然你负责这层的书籍管理,我正要向你请教一下这层存放的禁忌之书。” “师叔请讲。”诸葛靖宇表情柔和的说道。 “这层楼的书籍怎么会有迷幻效果,刚才我看了一本《乾坤合体录》,竟然被书中的内容震慑了心灵,险些入幻。”陈云生想到刚才的情形,犹然心有余悸。 诸葛靖宇抿嘴浅笑道:“莫非小师叔对男女之事还处于懵懂状态?作为修行者,尤为不该啊。且不论这是天地人伦之法,就算是修行也有很多涉及双修之道。” “《乾坤合体录》是一本奇书,按理说不应该放到这一层。依着我的意思,应该收入第五层去。这本书本没有什么魅幻的效果,不过对于不涉此道的年轻人有些撩拨的作用。” “撩拨?”这个词第一次进入陈云生的脑中,他不由得反问了一遍。 “对,就是撩拨。男女之事是天地伦常的一环,古之圣人还说过,‘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而今人却百般的回避,似乎此事是一种羞耻,或是罪恶,真令我发笑。在靖宇看来,此事恰恰是天地间最圣洁,最柔美,最值得赞扬的事情。是老天赐给生命的礼赞。” 诸葛靖宇说到此处,双手高高举起,做了一个拥抱苍天的举动。而一旁的陈云生却也来也糊涂,他指着那本书说道:“靖宇能不能说的直接一些,怎么我越听越糊涂。” 诸葛靖宇皱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样,我给你一件东西,此物对于你理解天地的之道有莫大的好处。”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枚椭圆形的金属块,上面镶着一块黑se的晶石,透过窗外的星光,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有一条亮线。金属块上面有几个凸出的块状物,上面刻着玄奥的纹饰。 诸葛靖宇面se神秘地说道:“天穹派中的几位长辈不喜此物,小师叔看过之后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靖宇就要受罚了。” 陈云生点了点头,“你只管展示就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此言一出,他突然萌生了一种隐约的罪恶感,仿佛做了什么坏事情。 诸葛靖宇面se一缓,手轻轻按在一块凸起处,一道柔和的光线投影在墙壁之上。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画面,里面有山,有水,景se宜人。画面前方是一对男女,男人自然是那种丰神俊逸的,女子更是窈窕美貌。虽然比不上白木容等女子,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只见那个男子轻轻为女子解开胸前的丝绦,女子脸上尽是娇羞之se,竟然比西天的红霞更动人心魄。女子只穿一件纱衣,随着男子的手放下,那件轻薄如雾的纱衣随风飘入远山之中。 女子jing致的身体陈横在山间。男人迫不及待地解开衣衫,露出矫健的身躯,那虬结的肌肉仿佛刻意修饰过,显得既不张扬,又雄健十足,更隐约间透着一股jing致的感觉。 两人赤诚想见,女子娇羞,男子潇洒,和美景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和谐。男子轻柔地吻过女人胸前的软玉,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轻声呢喃,一切都仿佛在梦境之中。 陈云生面红耳赤,只感觉丹田下一阵灼烧,不觉间裤子有些变形。他心中大骇,急忙运转奇灵引压制。可这股火热浑然不受控制,越是运转法诀,灼烧之感越重。他只觉得心脏加速跳动,身上发出浓重的热气。 “我的道基虚浮,难道是走火入魔吗?”陈云生讶异地说道。 诸葛靖宇好悬笑喷了,“这不叫走火,这叫yu*火。小师叔看多了就好了,生命传承是天地之间重要的一环,在我眼中全是圣洁的。” “难道有人认为这是可耻的吗?” 陈云生话音未落,只听到二人身后的门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女人叫声。在太白峰寂静的秋夜中,传出去好远。 “无耻!” 柳晓山双手放在胸前,高声骂道。仿佛这样仍无法发泄她内心的愤怒,她二指间凝成一团水蓝光芒,顺手甩了出去,正好击在那间金属法器之上。那件法器顿时裂为两半,墙上的光影戛然而止。 第四十九章烹茶 少女头也不回跑了出去,徒然留下呆呆发愣的陈云生。 诸葛靖宇指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说道:“比如她就是这样想的。” 陈云生回过神来,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初次见面就毁掉了你的法器,实在抱歉。这法器值多少灵石,我赔你。” 诸葛靖宇摆了摆手,“这件法器叫做光影梭,是龟之岛最新的制作的一批。虽然稀罕,却不怎么值钱,赔偿就不用了。小师叔还是去看看你朋友,她似乎受了不小刺激。” 陈云生尴尬地笑笑,纵身从窗户跳出,一抹黄光闪烁,土遁而去。 诸葛靖宇看着那道黄芒,心中微微诧异,“怎么这年头还有人修炼土遁?小师叔是个奇怪的人。” 回到寒竹居,发现柳晓山的房门紧锁。陈云生在屋外喊了两声,不见有人应他。偏巧这时白木容回来,女子扭动着腰肢,看到陈云生脸sechao红,加之听到刚才他那两声喊叫,抿嘴笑道:“哟,陈公子,怎么脸se如此红润,莫非是做了什么好事不成?” 对于白木容,陈云生颇为头痛,当时头脑一热,发善心救了她。没想到一路之上,女子出言时而轻浮,时而跳脱,时而卖萌,时而腹黑,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要不是他道基沉稳,有早就要疯了。 “这个……告诉你,你也不明白,赶紧回去。” “公子不说,怎知我不明白。我看你心浮气躁,八成是心急偷腥不成,反到蚀把米。”白木容挑起柳眉,一双凤目含而不露地看着陈云生。 被她看的心思烦乱,陈云生挥了一下衣袖,高呼,“你不走我走。” …… 翌ri,陈云生看到柳晓山房门依旧紧闭,便独自一人前往天星阁。 天星阁七层,诸葛靖宇恭敬的等候陈云生,在他身边条案之上多了一些茶具。陈云生看到诸葛靖宇已经在等候,心中高兴,随便坐在一把椅子上,吩咐在一边垂立的诸葛靖宇也坐下。 诸葛靖宇从手指上的一个储物戒指中拿出一个青气缠绕的小瓶。开启瓶塞,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小撮茶叶放在茶壶中。然后又拿起一个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一股清泉,泉水在他的双指的指引之下丝毫无差的进入茶壶之中。 接着一个火气缭绕的小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手中。诸葛靖宇将小灯放在条案之上,茶壶悬浮在半空中,一道橘红的火焰从小灯中喷出,将茶壶的底部包裹住。 完成这一串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诸葛深吸一口气,说道:“此壶叫做龙身凤尾壶,可调和太白峰顶玉泉水中的yin阳,这道火焰叫做离火红焰,热度均匀绵长最适合烹茶,这茶是太白银毫,产在太白峰雪线以上,一年也就产这点,全部被我采摘了,还好天穹派内只靖宇一人好茶道,否则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落在我的手中。” 陈云生感觉对面这个男人身上除了一种文士气息外,更有一种超然脱俗的jing致气息存在,在飞云子的教导之下,他只知道修炼才是人生大道,对于外物毫不介怀,相比之下诸葛靖宇仿佛寻的就是另外的一条天道之路,莫非天道并不唯一么? 在陈云生思索的时候,诸葛已经飞快的将茶壶内烹好的茶水倒在两个杯子中,一股动人心魄的清香在这方圆数丈的空间内回荡起来。诸葛端起茶杯先闻香,然后观se,最后一饮而下,陈云生却没有那么麻烦,他看也没看的就仰脖喝下,唇齿之间瞬间就洋溢着层层叠叠的清香,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般。 诸葛满面笑容的看着陈云生说道:“陈师叔知道不知道,品茶也能看出人的心xing如何?” “哦?你看我的心xing如何?”陈云生奇道。 诸葛说道:“一般人听闻此茶稀少,茶具珍奇,茶香怡人,定要仔细观其se,闻其味,喝茶的方法就如同靖宇刚在的样子。我观师叔一口喝下,如同牛饮,眼睛连看都没看,想来这世间没有什么外物能让师叔着迷了。但是也有一事或许能牵绊住你。” 诸葛说道此处一顿,看了看窗外的远山。 “我可以被很多事情羁绊,并非一件。” 陈云生放下手中的空茶杯。此时窗外略带寒意的秋风吹来,几只寒鸦落在天星阁的檐角。 “在我看来,只有情字能牵绊你。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到,却最难琢磨。最容易入障。”诸葛靖宇一口气又喝下一盏茶水。 陈云生循着他的思路回想自己的经历,果真都离不开一个情。当年和亲人的舔犊之情,韩镖头的救命之情,飞云子的养育之情,天穹上人的收留之情。都是别人付出,自己接受,不经意间,生命便被各种情感缠绕。 陈云生看了看面前这个文气十足的修士,追问道:“那你自己的心xing又如何呢?” “靖宇就没有小师叔境界高了。我对于修真不怎么上心,但对于天地万物运行之道颇为感兴趣。我有志在有生之年能记天地之孕育,录万物之变化,所以天星阁古籍编修这份差事可正对我的胃口。” 说话间诸葛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本黄蒙蒙的书册,虽然有二指厚,但似乎只有一页,无法翻开。他朝书册轻轻一点,空中就出现了浩如烟海般的文字,这些文字留白处有一些圈圈点点的地方,还有人做了详细的点评。 陈云生叹道:“莫非天星阁中的修炼秘籍全部被你记录在册么?” 诸葛摇头说道:“修炼的法门在陈师叔眼中极为重要,但是对于靖宇来说还没有天星阁一层所存的青洲地里水文重要。天地所孕育的世界,远比枯燥的修炼法门有趣多了。若非凡人寿命短浅,我才懒得去修行呢,一支笔,半尺卷,天下皆收录在掌中,是何等的成就!”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显得颇为享受。 “靖宇今年道龄几何?”陈云生问道。 “入道四十二载,修到金丹初期。也算对得住师父他老人家的栽培了。”诸葛靖宇给又给陈云生倒上一杯茶。 “我听你的语气,修道似乎在敷衍?” 陈云生感到颇为奇怪,就算他内心无yu无求,对于修为也有一种天xing般的追求。有时候恨不得一天便修到道法之极,看看天道如何。 诸葛靖宇嘿嘿笑了两声,喝掉杯中之物,话题一转,“那ri我观小师叔的道法纯粹是金属xing的,听老祖说叫做大周天金灵聚气术。不知是否属实?” “是的。” “以师叔天赋结丹应该在二十年之内,元婴百年内可期,就是地仙之躯,如同我师父商浩然一般。但是若再前进一步就不那么容易了,能否如同祖师一样修到化神全凭师叔造化。” “以在下拙见认为师叔不妨将筑基期时间拖长一些,以巩固道基,不必那么早的结出金丹,五灵聚气不妨都修练到中阶以上,能结五行金丹,对于化神也有莫大的好处。” 陈云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说道:“多谢赐教,我看到天星阁有大周天水灵聚气术,但是其他三样不知你是否有收录?” 诸葛笑道:“师叔算问对人了,我十年前随老师周游天下,偶得大周天木灵聚气术,可以供师叔参考。” 说完就见他从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一支笔,在一张黄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就挤满了黄纸,他索xing写在背面。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将功法抄录完成。 陈云生看着这张布满小字的黄纸不由的皱眉,心说这诸葛靖宇也太小气了,多拿出几张纸,字写的大些也容易阅读。 诸葛看出他的心思,小声嘟囔道:“师叔莫怪靖宇小气,这黄纸是千年老榕树根茎加上五行灵晶提纯炼制的,虽然薄如蝉翼,轻如发丝,但是任凭风吹雨打,岁月侵蚀无法损坏。” “靖宇所存也不过几百张,刚才抄录法诀的墨取自百年的老墨斗鱼的墨囊配上千年檀香炼制的而成,这两样东西靖宇花了大价钱,当然能省则省了。” 陈云生暗叹,诸葛靖宇活的真是jing致异常,恐怕就连刚才抄录所用的笔也非同寻常。反观自己,粗鄙之极,便由衷赞道:“你是高人,我以后会多想你求教。我们做朋友。” 听到此言,诸葛靖宇好悬没有把刚刚喝下的那杯茶喷出来,“好说,好说。能和小师叔相交,三生有幸。” 看了看这个眉眼凌厉的少年,诸葛靖宇脑中突然想起昨天那档事,他问道:“昨天你的朋友如何了?是否还在生气。” “她叫柳晓山,为人孤苦。我路上救了她,一路同行到此。晓山平ri脾气还算温和,一旦发飙,几ri之内难见笑容。随她去。”陈云生望着天边的浮云,喃喃说道。 此时一壶水将将喝尽。诸葛靖宇又麻利地倒上一壶,重新添了茶叶,只不过这次换了另外一种。入口颇苦,却格外提神。 “我看她除了长得丑陋之外,施法手法,都似受过极高的训练,并非一ri两ri之功。”诸葛靖宇说出一个萦绕内心的问题。 “她是奎水之体,又得到一位前辈的传授,手法纯熟也不奇怪。”陈云生想起了黑骨的老道,和诸葛靖宇分析的丝丝入扣。 诸葛靖宇眼中闪光,“小师叔并不是轻信之人。可对朋友笃信不疑,这点才是真xing情。只是今ri无酒,否则一定要和你一醉方休。” 二人一直聊到天se转暗,红ri西坠,陈云生才驾土遁回寒竹居。 第五十章洪古界 太白峰的ri子充实而平淡。 这里很多人修为都比陈云生高,却要喊他师叔,令他很是尴尬。所以这些ri子整ri闭门苦修敛气诀。 自从他下了天穹山,敛气诀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第三层上。经过尘世间半年多的磨练,见识开阔了不少,敛气诀不觉间已经到了第三层的巅峰状态,离第四层的距离如同一层薄纸,一点即透。 他听了诸葛靖宇所说的建议之后,决心将敛气诀练到四层,就转而修炼大周天木灵聚气术,在目睹了古木真人的法术之后,他对于木属xing功法颇为期待。 柳晓山和陈云生冷战七八天之后终于肯同他说话了。两人对于这种事情早就心有灵犀,谁都不提那ri的事情,这样反倒越发的融洽。 这ri刚刚用过早饭,陈云生和柳晓山正在探究修炼的一些法门,就听得屋外有人敲门。陈云生诧异,这人气息如此的聚敛,到了门前都无法感知,显然是修炼了一门极为厉害的闭气功夫。 打开屋门,看到萧裂天一身白衣,笑盈盈的站在门外。看到这位四师兄,他不由得心中发寒,暗想,“四师兄无武不欢,今天他来找我,恐怕跑不了这些事情。” 萧裂天看到陈云生吃惊的表情,尴尬地笑道:“云生不要多想,今ri四师兄是和你道别来了。明天就要和师父游历洪武界。是千载难逢的见世面的机会,今天自然要养jing蓄锐,不会再动武了。” 陈云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当即将萧裂天让到屋中。 二人入座,萧裂天道:“当ri在排云殿中众位师兄都有礼物赠云生,为兄身为巡天院的首座竟然身无长物,甚是没有面子,今天就给陈师弟带来一份礼物。” “四师兄不可当真。你若送了云生礼物,我真的找不到东西回赠。” 可萧裂天大手一挥,不让陈云生继续说下去,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鬼画符的写了几个字“凤鸣刀诀改”。 他得意的说道:“为兄当ri看到云生的刀法虽然jing绝,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去思索半ri才想清楚,原来凤鸣刀诀并不是给修为过低之人修炼的,其中很多招式因你修为限制而无法发挥。” “例如‘丹凤落ri’这招,若是金丹之人施展,定然遮天蔽ri,满天刀影,令人避无可避,但是师弟却无法施展,导致刀招似是而非,毫无威力可言。” “所以师兄花了几天的功夫将凤鸣刀诀中无法在金丹之下施展的招数略加变更,有了这本凤鸣刀诀改。师弟不妨当笑话看看,如果能对你刀法上有所提升,那再好无比。” 陈云生心中感激,脱口而出,“多谢四师兄。” 他翻开小册子,只见上面画满了手持双刀的小人,姿势各异,还有些箭头标志着灵气的走向,每一幅图下还有文字说明,显得极为用心。 看着这些图画,陈云生刚才的感激化为一阵苦笑,如同鸡爪挠出的图画让他根本联想到原始的招数是哪个,这样又如何对比修炼呢? 萧裂天看着陈云生面带疑惑,干笑了几声,说道:“为兄的丹青功夫过于写意,可能陈师弟看着费劲。这样,趁着我有时间,挨个给你演示一下修改过的招式如何?” 陈云生苦笑道:“恕云生愚钝,也只有这样了。” 萧裂天大袖一挥,人已经站在院中。当即一招一式的演示起来。陈云生看到jing妙之处由衷赞叹,这位萧四郎真是不得了啊! 很多招式在萧裂天的修改之下,都化腐朽为神奇,能让陈云生以筑基的修为施展,威力陡然增加了数倍。 就拿‘凤突’一招说。原来陈云生依靠龙凤双刀相互吸引的特xing,掷出龙刃,用凤刃召回。萧裂天利用陈云生天玄霸气能够加速的特xing干脆改成,掷出龙刃的同时,加速转移到对手的另一个角度,再掷出凤刃。 由于龙刃去势稍减后被凤刃吸引会转而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所以陈云生掷出凤刃之后再次转移一定角度,这个角度就是龙刃所划弧线经过的一个点。 接到龙刃之后再次掷出,同时切到凤刃所划过弧线上的一个点,如法炮制,两把刀如同梭子一般穿插于天地之间,威力比起当初,不知道增大了多少倍。只是这个法门需要对于龙凤双刃所划弧线有jing准的掌握,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需要反复的练习才行。 回到屋中,陈云生好奇的问道:“师兄隐藏气息的功夫很是特别,你在门外时云生竟然不查,不知是什么功法?” 萧裂天嘿嘿笑道:“这是师父亲传的,戊土闭气术,莫说你无法察觉,我若隐藏气息,就连大师兄也无法察觉。师父见我霸气外露,过分的招摇,所以亲传此法,让我ri夜修炼,免得在洪古界惹是生非。” 陈云生暗忖,闭气的法门自己还没有,黑骨兄常说自己煞气太盛,居于闹市的时候需要遮掩一下,这套法门倒是很好。于是带着羡慕地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师兄能否将这闭起的法门相告。” 萧裂天说道:“小事一桩,你记好了。” 他当即将戊土闭气术的法门如实相告,并说明什么时候有效,什么时候无法使用等等。陈云生千恩万谢不提。 第二ri一早,陈云生就被叶穿云带着来到了排云殿前,只见殿前已经黑压压站了一千多人。站在最前的就是天穹七剑,他们后面站立着门下的弟子徒孙们。 陈云生大致数了一下,天穹七剑的老大谷思勤手下的弟子最多,足有五百人,但是良莠不齐,虽然也有几个是结丹修士,但更多的还停留在练气期内。 萧裂天身后站立的弟子约有百十位,有一个共有的特点——无论修为如何,各个霸气十足,这点和萧裂天极为相似,筑基巅峰的约有二十人,这些人只差一步就金丹大成。 老二姜雨门下的弟子修为最为高深,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有筑基以上的修为。紧挨着他站立的十几名修士都已经金丹有成,这些人都是天穹派的中坚力量,诸葛靖宇站在这个梯队的最后,一副悻悻的样子,看到陈云生来了,远远的挥手打招呼。 叶穿云来到自己的位置,他身后除了站着何望川和方明兰,还有十几个修士,大部分还在练气,筑基的也有几个。 寒江燕身后只有言如诗孤零零的站在哪里,此女自从拜入天穹小七门下就深居简出,整ri辛苦修行,似乎要将浪费的十年光景补回来。这些熟人见到陈云生都挥手致意,方明兰和何望川两个童子还做些鬼脸,很是滑稽。 巳时刚到,天空划过三道白光,一阵灵气激荡之后落于排云殿前,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一位正是天穹上人。 他对着殿前的众人朗声说道:“天穹门下众弟子听真,自三百年前老夫太白山斩白虎而开山立派,经八灾、九劫、十难,筚路蓝缕,创天穹之不朽基业。” “老夫虽已达化神之境界,常彻夜苦思天道不止,今ri恰逢九星连珠之异象,是天佑天穹也!吾邀两位道友和天穹派内三位弟子共赴洪古,只为寻仙访道,增进修为,勘破劫数,气定乾坤,此行对于我派有百利而无一害。” “门下诸弟子今后要紧守山门,不可与人争锋,不可惹祸上身,不可妄言乱语,不可大兴土木,有违者严惩不贷。” “我此去多则数十载,少则十几年即还,自今ri起擢谷思勤暂代掌门之位,掌管门中大小适宜。”这几句话声如黄钟大吕,响彻寰宇,说完良久,天穹山七十二峰之间仍回荡着天穹上人的声音。 他转身对身后两位老人说道:“二位道友,良辰将至,我们不能耽误,开始做法。” 身边穿黄袍的老者从指环中拿出一个星盘,上面记录着周天的星斗。穿蓝袍的老人拿出一把玉尺,通体碧绿,被一团绿光包裹着。天穹上人手持一方法印,巴掌大小,印身雕刻着八条金龙。 三人口中念念有词,将三件法宝抛向空中,只听得一阵阵雷声由远及近传来,天空中的云层从四面八方翻涌而来,最后将天空严严实实的遮住,连阳光也无法穿透,大地陡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天穹上人口中高诵“落”,一道刺目的金se光芒从天而至,she到三件法宝之上,三宝顿时被打向地面,停在了离地面还有丈许的高度,这时一阵阵寒风向那道光柱刮去,天地间如同裂开了一个口子,所有空气都从那个口子中丝丝的外泄。 有些修为不够的弟子竟然身不由己的飞向那道光柱,谷思勤口中喊了一声“定”,手中一件网状的法宝祭出,银光闪烁,一片粼粼的大网被架设在众人和光柱之间,有不少飘在空中的弟子被大网拦住。 第五十一章阵道 言如诗被寒江燕强制拽住才没有飘过去。陈云生龙刃放出一道电芒,入地半尺,手上紧握刀柄,防止自己也被吸过去。柳晓山紧紧的抱着他的腰。白木容要轻松很多,但是也不敢大意,口中法诀不断,身体白光闪烁。 反观叶穿云这边却甚是轻松,半空中漂浮着一只白玉青蛙,从蛙嘴中吐出一个光罩将他的几名弟子全部罩住。何望川小手不停的在光罩上点来点去,叶穿云也不制止,脸上尽是洋洋自得之se。 这时地面的青砖开始向光柱飞去,排云殿上的瓦片也难以幸免,噼啪作响朝光柱飞去,转眼整间排云殿就被拆了一半。谷思勤心疼不已,脸上的肉不停的抽搐着。 排云殿是他花了三年零三个月率领数百十名工匠修建的。大殿房顶的瓦片是他亲自烧制,刻有防水,防雷,防火的咒文,就连飞檐上的铜兽都是上品法器,可以伤敌于无形。花费心思无数,这次之后恐怕没有三两个月无法恢复如初,谷思勤暗暗发狠,下次在烧制瓦片一定要刻上防风的咒文。 黄衣老人大声喊了一声“起”,三人站立的地面骤然升高了三尺,一座圆形法阵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下生出,法阵上星光点点,镶嵌着三百六五颗金刚石代表周天正星。 悬在三人头顶的星盘此时熠熠生辉,和地上的法阵交相呼应,纵贯天地的那条金se光柱渐渐消退,一个黑黢黢的洞出现在法阵上空,天空中的乌云消散,之前青天白ri的景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周天三百六十五颗正星闪闪发光,十万八千大星熠熠生辉。 天穹上人振臂高呼:“尔等还不跟我等进入虫洞更待何时。” 说完一溜金光遁入黑洞,其余的两个老者也遁了进去,天穹派的姜雨、商浩然、萧裂天三条光影she入黑洞。须臾之间,黑洞渐渐缩小,最后凝结成一个黑se的小光点,天地之间的元气扰动渐渐平息,周天星斗慢慢隐没于阳光之中。 叶穿云用手拍了拍陈云生的肩膀,“你刚才看到了,师兄亲手制作的法器白玉定风蛙的功效不错。这光罩善避狂风,寻常的灵气波动也无法穿透,作用可大了去了!” 柳晓山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说道:“久闻叶仙师善于炼器,小妹手中还缺一把趁手的法器,这天穹派也只有仙师有这本事,所以有劳了。” 叶穿云被柳晓山夸了几句,心中更美了,当下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陈云生远远看到诸葛靖宇一副想要遁走的样子,赶紧将他拉过来,问道:“总是听人提起洪古界,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使人着迷的地方。为什么那么多前辈都乐此不疲的斩开虚空,游历洪古呢?” 诸葛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向往的神se说道:“所谓洪古,是修士们对一片未知的世界的称呼,此界中没有人类。” “有的是上古的真灵猛兽,巨大的灵虫毒物,上万年的灵花异草,绵延上亿里的黑沙漠,弱水三千的九龙江,令人不寒而栗的万枯鬼洞,更有金仙们残留的各种遗迹仙宝” “相传洪古灵气浓度是本界的数倍之多,这些对于本界的修士来说是何等的诱惑,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历遍洪古!” 陈云生心下了然,无怪乎黑骨放着好好的逍遥神君不做,跑洪荒界闲逛,除了无边的风险之外,还有无边的好处。 …… 一个月间,每ri陈云生都是早出晚归,一头扎在天星阁浩如烟海的书籍之中。他首先从第七层开始,只要没有加禁制保护的古籍全部都被他一股脑的看完,所谓禁忌之术,要么逆天强为,要么屠戮深重,成文往往字字珠玑,玄之又玄,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参悟的,陈云生也只是浑沦吞枣的强行记下。 修仙之人随着境界的提高,改变的不仅是体质和周身经脉,就连三魂七魄都变得越来越强韧,七魄中的天冲主智慧和记心,拿陈云生现在的修为来说,不敢说达到过目不忘,也差不了多少。 修仙之人寿命既然能够绵延成百上千年,与之相关的识海也要能放得下这么多年的事情,否则就会失心发疯,忘了自己所从何而来,忘了自己所为何去,无比的凄凉和孤寂,下场非常悲惨。 所以修仙之人所修功法除了要练气,更要炼魄,否则空有一个强悍的躯壳,最后难免沦为不生不死的怪物。 紧接着他又花了三个月读完了六层存放的御剑驱刀的秘法和五层存放的打坐修炼的诸多法门。对于这些法门,不花长时间参悟,根本难以消化,陈云生在阅读期间就感到无比艰辛,很多字眼只有修炼到了那个境界才能感悟,幸好有诸葛靖宇在一旁,很多不解之处可以相互探讨,受益颇多。 对于第四层的阵法和制符之术,陈云生颇为的上心。他心里可一直惦记着存放的那个铁箱子里面的东西,对于血魂阵这种邪门的法阵,没有强大的阵法基础根本无从破起。 但是阵法之道何其的jing妙通玄,没有师承全靠自行领悟的难度如同让一个刚刚坠地的婴儿去爬百丈的高楼,一丝可窥的门径也找不到。陈云生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空记住了百余套威力各异的阵法,但对于布阵之道仍然一头雾水。 须知阵法是死的,可布阵之人却是活的,需要根据周围环境,灵气,五行灵脉的分布时刻改变,阵图上仅仅给了一个大而简的概况描述,细节全靠修行之人自行参悟,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一些威力巨大的法阵每次布置都和上次有略微的差别,完全相同的几乎没有。更让陈云生感到头疼的是,布阵所需要的材料也各有不同,千奇百怪。 普通的阵旗、阵盘、阵桩自不必说,有些法阵还需要法宝、法器以及一些天造地设的结晶,更有甚者需要妖兽的药丹,数百人的jing血等等。这些东西别说见到,就是听也没听说过,所以布阵一道没有涉猎天地的知识储备,根本无从谈起。 诸葛靖宇在这方面能帮到陈云生的却不多,他除了会布置一个一元戊土阵之外,就啥也不会了。这一元戊土阵是最简单的阵法之一,所谓一元就是说只需要一根阵桩或者一根阵旗直接插在阵眼上,在四周画上起阵所需的各种符文秘法,然后再阵眼按上灵石就完成了。 在陈云生的水磨功夫下,诸葛靖宇十分不情愿的展示了他唯一jing通的阵法。他将法阵布置在天星阁外的小树林中,方圆十丈之内用白土标识以免弟子误入,然后随手抓了只山鼠仍进阵中。 山鼠受了惊吓一落地就仓皇逃窜,没等它跑出白圈,戊土阵发作了,从土地上突然冒出一根半尺长的锥子,山鼠“吱吱”叫着闪开椎尖,向回逃跑。没有跑出三尺,它脚下又冒出一根土椎,山鼠换了方向接着逃跑。 每当它换一个角度跑上几步,就有一根同样的土椎冒出,但是锥子速度太慢,都被山鼠灵活的脚步躲开了,诸葛靖宇脸上的表情显得越来越难看。 陈云生却兴致不减,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方圆十几丈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土椎,山鼠逃无可逃,干脆将肥胖身子卡在两个土椎之间,双脚离地,法阵终于停息下来。陈云生笑着说道:“妙!先从这个法阵开始,靖宇能否传授给我?” 诸葛靖宇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没好气的说道:“赶紧把那个该死的阵旗拿走了,别让再让它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云生高兴地收起了阵旗,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可以掌握的法阵。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添加各种的禁制,不断的升级。万事都是由简到繁的,他就不信没有威力强大的那天。 二人回到天星阁的时候看到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了,为首的是一个白衣青年,看年纪也就是二十五岁左右。 皮肤白的透明,下巴尖尖,眼神犀利,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也许是太过于帅气,陈云生总觉此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女人气,不觉间也就多看了几眼。 他身后有十几个身穿青衣的修士,修为都不浅,显然是派中的jing锐,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左臂衣服上都绣着一朵小小的云彩,陈云生知道这是巡天院的标志。 为首的青年男子看到陈云生来了,显得颇为不耐烦地说道:“我是巡天院甲队队长谷剑,今ri来天星阁想要查阅一些典籍,这里是书目,赶紧给我们找出来。” 自从陈云生进入天穹派以来,他所见到的弟子门人都会礼貌的称他一声师叔,有些年轻弟子干脆叫他前辈,今天这位白衣青年态度不是太好。当下陈云生也不在意,他拿过书单目录,进入天星阁为年轻人取书。 诸葛靖宇跟了进来,直到二人上了二楼,诸葛靖宇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刚才那个白衣青年是谷思勤的儿子,心高气傲,我们最好别惹他。” 陈云生点头。 第五十二章白衣谷剑 天星阁的两个执事黄章和李浩也忙不迭的帮陈云生查找谷剑所要的书籍。由于涉及的书籍较多,足足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几个人才查找完毕。 陈云生将厚厚的一摞典籍递给了谷剑。望着陈云生手中的书,谷剑并没有接过去,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把所有书籍抄录一份给我,否则我要把原件带走。” 陈云生眉头一皱,天星阁书籍不准带出,这是李浩刚开始就交代过的。抄录的事情也是查阅书籍的弟子亲自为之,并且还有收取一定的灵石,哪里有天星阁主事代为抄写的。 黄章一看势头不对,当即赔笑说道:“谷师叔有所不知,天星阁书籍不准带出,就是抄录也不由我们代为完成…” 还没等他说完,只见白光闪动,黄章身体如同一个陀螺一般在空中旋转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天星阁的院墙之上,若不是天星阁院墙上布置了好几重加固法阵恐怕也会给砸出一个窟窿来。 饶是黄章筑基后期的修为也架不住如此厚重的力道,他站起身来,吐了一口血,抚摸着高高耸起的面颊,呆愣的站在那里。 诸葛靖宇见到势头不妙,眼珠一转,赔笑说道:“既然谷师弟公务繁忙没空抄写,那就由师兄代劳了。” 谷剑鼻子哼了一声,正准备带人离开,就听得天星阁院门外传来一声女子的嗤笑声。柳晓山如同黄莺破谷般的声音传来,“你叫谷剑,是?你见到师叔还没行礼呢,按照天穹派的规矩,目无尊长,掌嘴二十,面壁两年,你是自己掌呢,还是让你陈师叔代劳?” 陈云生心中叫苦不迭,他这个师叔空有一个辈分在哪里,修为却不成。要知道天穹派内虽有长幼尊卑,但修仙界可是评实力说话,凭着谷剑结丹中期的修为,哪里会把他这个师叔放在眼中,这小丫头一张嘴真是不饶人。 谷剑白的透明的脸上颜se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变成了新鲜的猪肝se,他身子白光微现。陈云生暗道不好,天玄霸气随心而发,身子已经she到柳晓山跟前。谷剑身子化为一团白影,手多了一柄秋水般的长剑,绕过陈云生直刺柳晓山。 陈云生哪里能让他得逞,龙刃电芒暴涨,刀尖点中长剑剑脊,谷剑感觉到一股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心中暴怒。长剑顿时被白光包裹,无数银白的符文流转,杀气逼的柳晓山倒退几步。 按照谷剑的原本的意思,用剑给柳晓山弄出点小伤也就罢了,毕竟他修为高出柳晓山太多,所以只使用了一分的实力,但是陈云生抽刀搅局让他心中大怒,已然有不杀陈云生难消此恨的架势。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青se的寒芒如同闪电一般she到陈云生和谷剑中间。寒芒带起的劲风将二人震出有十几丈远。谷剑还能站住,陈云生干脆在地上打出一溜滚去。 一个中年道人青光闪动,出现在众人面前,刚才分开二人的青光如同游鱼一般被道人收入天灵之中。 道人怒目瞪着谷剑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跑到这里来惹祸,以你的修为去刺一个筑基未成的女子,为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天穹派讲究的是扶危济困,替天行道,我怎么偏偏生出你这样的恃强凌弱的逆子” 这几句话如同刀子一样割在了谷剑的心上,他眼中jing光迷离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也不理谷思勤,一道白光夹杂着破空的声音冲入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谷思勤大袖一摆喝退了巡天阁的十几个弟子,他飘然来到陈云生的面前说道:“师弟受惊了,都是思勤平ri管教不严,犬子才如此的放肆,请你不要见怪。” 陈云生周身的气血被刚才一剑扰动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面se苍白如纸,他勉强应道:“师兄言重了。” 谷思勤深邃的眼光中透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之se,客气几句之后,匆匆的离去了。陈云生看到谷思勤走远,身子突然软了下来,一口鲜血喷的胸前到处都是。 柳晓山赶紧将他抱起,诸葛靖宇闪身而至。飞快的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一个白se的瓷瓶,打开瓶塞,取出两粒红se的丹药塞入陈云生口中,陈云生又吐了两口残血人事不省。 诸葛靖宇面沉似水,暗道:好一个天穹谷家,儿子盛气凌人,老子心胸促狭,以后要离他们远点。 陈云生在寒竹居的竹塌上躺了三天三夜才悠悠转醒。这三天里白木容和柳晓山轮流照顾,二女一个是无微不至,一个是体贴入微,让来探望的诸葛靖宇羡慕不已。 望着陈云生苍白的面颊,诸葛靖宇叹了口气,说道:“谷思勤虽然嘴上责备自己的儿子,出手可是狠辣无比,用来分开你们的一剑有他二成的功力,莫说是你,就是我也接不住。” “谷剑从小就是被灵药泡大的,还不到五十岁就有了结丹中期的修为,浑身钢筋铁打的一般,谷思勤的一剑倒是伤不得他,这摆明了吃定你了。” “要依着我,当ri胡乱给他们抄写一份,关键的地方搞几个错误,让他们修炼的走火入魔才好,比硬碰硬有效的多。” 他边说边摇头,对于柳晓山的做法很是不以为然。 陈云生轻声说道:“这怪不得别人,只怪我修为太低。至少出手的时候大师兄对于我和谷剑并没有偏袒谁,一样的力度,一样的剑势。看来天穹派的生活和在凌云山ri子有太多不同了。” 这句话带着些许的感伤,柳晓山用一条湿巾轻轻擦拭着他的面颊,陈云生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人聚在一起就一定要分出个高低贵贱不成?” 柳晓山,白木容,诸葛靖宇都默不作声,仿佛陈云生说出了他们心中看似司空见惯,反复思量后却深邃无比的事物。莫非人道即是如斯? 三个月后陈云生的元气恢复,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敛气诀终于突破第三层的关口,并一举到达了第四层中期的样子。 有时候修仙拼的还真不是时间,对于天地的感悟,对于万物的深入理解都可能导致修为的突飞猛进。 这些天陈云生一直在思索一元戊土阵的诸般变化,经过数ri的潜心琢磨,他已经能够在戊土阵中加入金刃攻击。由单纯一元戊土阵变成了两仪金土阵,这个突破可比在敛气诀上的突破更让他欣喜,毕竟这才算是真正跨入阵法的门径。 这时天空传来嘶嘶的破空之声,陈云生老远就看见半空中飘来一个巨大的灵舟,船上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略显憔悴的叶穿云。后面跟着蓬头垢面的何望川和方明兰,几人还在天空就开始向陈云生招手。 叶穿云下了大船,拉住陈云生仔细打量,边看边赞叹道:“果真还是天灵霸道,短短一年间你就已经修炼到筑基初期的巅峰状态,离中期仅一步之遥,想当年师兄可是花了十年苦功啊。” “不过,我这一年来的闭关也获益匪浅。这是为兄新炼制的穿云舟,速度更快,载人更多,灵石消耗的却更少。” 叶穿云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长有五丈,宽有三丈的大号穿云舟,得意之se溢于言表。 “还有一事要和你商量,上次答应晓山妹子铸剑的事情也有了着落。据派中弟子报告,前些天天穹山脉有一处山坡被天雷击中,塌了一个天坑,里面隐约有金灵气涌动,据我估计应该有金属xing的天材地宝现世,最差也是一块万年的玄铁,我们不妨探上一探。” “好,这些ri子在床上趟久了,身体有些僵硬,正好和师兄一起探洞。”陈云生爽快地说道。 叶穿云神秘地说道:“我们最好即刻出发,免得夜长梦多被别的弟子占了先机。” 说完他携手陈云生登上大号的穿云舟,白光一道,向天穹山脉深处飞去。 路上陈云生看到何望川和方明兰二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也有好几个地方依稀可见皮肉,皱着眉问道:“你二人为何如此的不修边幅,内事堂不是每年有两次供给衣衫么?他臭小子就罢了,你一个女孩家干嘛和他一样。” 自从离开李铁嘴,代管两个童儿的差事就落到了陈云生身上。一番话数落的方明兰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何望川却好似说的不是他一样,脸se如常,眨着星眸,神秘兮兮的说道:“师叔误会了,非是我们邋遢,只因我们修炼功法特殊,一件好衣服用不了多久就成这样了,内事房的管事见到我们都头疼,一年内他已经给我们发了不下十套衣裳。” “哦?说说你们都修炼的什么特殊功法,每次都练得蓬头垢面的。”陈云生奇道。 第五十三章采晶 方明兰正准备说话却被何望川拉了一下,只见他满脸笑意的说道:“现在在天上没法演示,等取了宝物,回到太白山再耍给师叔瞧。” 陈云生略带宠溺地揉了揉童子的头,不再说话。 四人飞了约莫三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坳,山坳是相对于四周的山脉而言的,相比平地来说却高出了百余丈。叶穿云仔细辨认地形,说了声“到了”,降下穿云舟。 陈云生举目四顾,此处灵气茂密,无数密密麻麻的的合抱粗细的大树将阳光遮的严严实实,地上积累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叶穿云指向前方十里远的一处小山包说:“云生你看,前方的山包就是发现金灵气的地方,看来还没有人来过,真是天助我也。” 他兴冲冲的在前面带路,两个童子跟在中间,陈云生殿后。 越发地接近那座小山丘,陈云生越发的感觉到周围的金灵气旺盛,劲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不觉间额前一缕发丝竟然被风割断,落在他的脸颊,无意低头间,崭新的长袍上赫然多了三道犹如刀斫的口子。他不敢怠慢,祭出七十二片浑天黄阳玉甲将四个人罩住,玉片不停的旋转,空中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击打声。 叶穿云jing觉的说道:“大家小心了,金灵气已经聚集成形,恐怕越接近目标,金风会越密集。” “这里是四枚金刚符,大家可以用来防身。”何望川从储物袋中掏出四枚长六寸,宽三寸,金光闪闪的灵符递给四人。他首先将一张拍在自己的脑门,一团厚实、浓密的金光顿时将他包裹,其余三人依样施展了灵符。 陈云生感到在金光包裹之下的身体仿佛被一种厚重的流体挤压,动作变得不那么灵活,看来金刚符有利有弊。 小山坡转眼即到,一个巨大的山洞呈现在众人眼前,黑se的洞口不断有金灵气冒出,成形的金刃不时击打在洞口的岩石之上,激起阵阵的碎屑,洞口边缘也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陈云生看着眼前的洞穴,心中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叶穿云将手一挥,示意大家进洞,四人缓缓的进入山洞,光线只能she到洞内十丈之处,再往里走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叶穿云拿出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se光芒的石头祭在空中,顿时十丈之内被照的亮如白昼。洞内四壁岩石皲裂,显然是常年受金风吹拂导致的结果,地上非常的不平整,嶙峋的怪石如同野兽口中的獠牙一般参差不齐。 叶穿云索xing拿出了穿云舟,招呼几个人坐上去,小船漂浮在离地面三丈的空中,在叶穿云的驱使下缓缓的向洞内飘去。 这个山洞虽然很深,但是没有岔路,洞内也宽敞,所以一行人前进的很顺利。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几个人已经距离洞口有几十里的路程,金灵气也浓密到了极致。 大片大片的白se金刃如同雪花一般切割在黄玉甲上,发出令人牙根发痒的声音,陈云生真的担心黄玉甲抵挡不住,被切成碎屑。 叶穿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十丈远的地方,随着小船不断前行,依稀可见一团人头大小白光闪闪的石头镶嵌在对面的洞壁之上,不时有金刃从石头周围凝结出来。 叶穿云兴奋的大叫道:“哈哈,太白金晶,极品的金属xing矿石,这么大块够铸好几把剑的!这回发了。” 他不等小船靠近,一个箭步窜到对面墙壁上,双脚如同有吸盘一样紧紧的吸住墙壁。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一块紫se的绸布将石头罩住以阻挡不断凝结的金刃。 他探出双手抱住太白金晶,用力向外拽。按照他的设想,这块太白金晶应该唾手可得,就像俯身拾起一块石头一样轻松,谁知他第一次用了五成膂力,石头如同在墙壁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叶穿云放出灵光包裹全身,运上十成的力气,一声天崩地裂的响动后,灵石被拽了出来,但是整座小山都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叶穿云大叫,“不好”。 跳上穿云舟,掐法诀驱使穿云舟如同闪电一般向洞口飞去。一路上不时有巨大的石块从洞顶落下来,不等石块击中小船,陈云生就施展惊雷术将石块击的粉碎。自从他到了筑基初期巅峰状态之后,惊雷术释放出来的闪电无论威力和距离都有小幅的提升,已经达到三层的境界。 小船飞也似的从原路返回,一个小光点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就在前方。就在众人要松口气的时候,从小船下方猛不丁地窜出一只满头金毛的狮子。 它长有十丈,高五丈,一双血红的眼睛凶光四she,就见它挥起八仙桌大小的巨掌向小船拍来,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众人不由得呼吸急促起来。 陈云生一抬左手,一道蓝se的闪电放出,击中狮子拍来的巨掌。只听“嗤啦”一声,一缕青烟从狮子的前掌冒出,但是丝毫阻止不了巨掌向小舟拍来。叶穿云大吼一声,一道耀目的白se剑光从他天灵迸出,山洞之中顿时被照的纤毫毕现,匹练一般的剑光向金毛狮子的脑袋斩去。 狮子血目放出两道寒光,它巨掌改变目标,结结实实的拍在剑光之上,叶穿云的本命法宝追魂剑被拍进洞壁几十丈深。叶穿云脸se惨白,他一边急运法诀召唤追魂,一边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三柄晶莹剔透的飞叉she向狮子。 金毛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迸发而出,洞中狭小的空间百倍的增益了狮吼功的威力,洞壁的岩石纷纷碎裂成齑粉,三柄飞叉停留在半空中裹足不前,闪烁的光晕也越来越暗淡,最后纷纷碎裂。 叶穿云心中方明兰手疾眼快,不等音波袭到,就拍出两枚青绿se的符箓,灵符在空中展开,如同两片巨大的树叶,将众人裹住。她接着施为,又祭出两枚蓝se的符箓,一股柔和的蓝光顿时充盈在绿叶包裹的空间之中,让众人感觉无比的舒服。 音波夹杂着许多岩石的碎屑袭来,最外层的树叶柔和的吸收了大部分的音波,最后碎成了粉末,里面淡蓝光晕进一步瓦解了残存的能量,小船受到如此猛烈的攻击,被加速了十几倍如同闪电一般she出了洞口,陈云生感觉天地豁然开朗。 金毛狮子也随之冲了出来,它大吼一声,在地上打了个滚,变成一个身高丈二的金发大汉。也不只他从那找出一身黄金大叶狮子甲,瞬间穿戴完毕,裸露着半个膀子,显得异常的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