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全集 作者:月下红尘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第一集楔子观世界 (更新时间:2003-8-2713:46:00本章字数:1118) 欲望、斗争、权利三者是个循环不息的圆,不论何时何地都不断的在人与人之间上演,没有人能切断这个圆,或者该说是没有人愿意切断这个圆,这似乎是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三动力。──无族族首刀弓 世间唯一真理就是要利己,其它不过是些为自己雕塑美好形象的工具罢了,尽是些虚伪的东西。──魔族族首绝阳 宽恕、容让、亲爱让人心、让世界更加的美好,每个人的都应该要把三者长存于心中,借以为世人谋福利,维持世界的和平,红尘这个大染缸里,已经混浊了,我们有责任成为一股出污泥而不染的清流,尽己所能净化人心、世界。──神族族首圣洁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世界,拥有二块大陆和数之不清的岛屿,北之大陆称‘歌帝大陆’,大陆上的人民多是蓝发棕眼,属于古老种族无族的后裔,为争权夺利而经历多次分分合合后,如今归于‘凤凰王朝’魏氏统治之下。此地另有一支凶残的种族──妖兽族,它们性情残暴淫邪,兼之皮粗肉厚,力大无穷,向来为其它人忌惮。 南之大陆称‘候风大陆’,是个势力分岐最多的地方,由占领西方半边大陆,拥有深厚魔族血统,金发蓝眼的阳魔族建立起拿德萨帝国,及东方半边大陆从北到南,分别是雷横、扬舞、意舒、希那恩等国,此四国势力虽不若拿德萨帝国,但在唇亡齿寒下,四国还算合作,倒也让拿德萨帝国不敢轻举妄动。 两大陆东临夕照海,南接蛮海,中间隔着风歌海,三大海域上布满成千上万的大小岛屿,大半蛮海上的岛屿为海盗的根据地,使得出海成了许多人梦魇,也让隔着海域的国家彼此之间难以通讯。 被人美誉为世外桃源的岛团,就位在夕照海、蛮海两者的交界处,两大陆的西北方,是所有神族后裔的根据地,组成了一个具有许多神话传说的天朝。黑发黑眸是他们主要的特征,爱好和平的天朝人选择与外界隔离,只为替天下人保留一方净土。 和平会随着时间流逝瓦解,野心会跟着时光远离壮大,平衡早已崩坏,世界即将陷入混乱,战祸起源于一个人的野心,也将终结于一个人的野心。 为什么正式版跟网络版相差很多? 这是因为旧版的集数初期设定只有七集,所以月下在写作时有很多情节都直接跳掉不写,后来看了大家的建议,趁着出书之便把不足的地方补上,虽然还是有很多缺点,不过我相信正式版会胜过初期的文章。 另外,因为阴胜阳衰的原故,月下将主要的男性配角提前插进故事里,加上将太过天马行空的魔法剔除,是正式版跟网络版分歧太大的原因。 如果不想从头再看一次,可以挑章名跟网络版不同的看,或是看到第一段觉得似曾相识下面大概也都可以跳过了。^^ 第一集第一章凶夜杀机 (更新时间:2003-8-2713:54:00本章字数:6661) 圆圆的月亮高挂在黑色丝绒般的天空,点点繁星象是在上头洒满闪亮的黄色芯片衬托着明月,月光的温暖轻柔引起地面的人们仰首赞叹,也让吸取日月精华的植物努力的向上伸展,想要更贴近它。 美好的夜晚使得有生命的生物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一向静寂的森林今天格外的热闹,蝉叫蛙鸣间中夹杂着不知名昆虫的叫声,在宽阔广大的森林里配合着微风拂动枝叶的沙沙声,让人有一种感受到大自然的舒畅感。 倏然, 森林中飞起惊慌的鸟,草原上多了四处乱窜的野兽,连带有节奏的鸣叫声也乱了套,不属于自然的急促脚步声响起,森冷凌厉的声音贯穿寂静的夜,彷佛预知到即将发生的悲剧,月娘忍不住拉过乌云遮住视线,不愿再看人间的丑陋。 “啊!” 夹着一声惊呼,娇柔的公主殿下──伊娜丽,被树藤绊倒扑跌在泥地上。 “伊娜丽!”抱着孩子的天苍城听见心爱妻子的惊呼,慌急的止住不停向前奔行的脚步,反转过身子来扶她,俊美的脸上布满自责与痛苦,道:“都是我不好,伊娜丽……” 伊娜丽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庞,浮上一抹温柔而带有歉意的浅笑,道:“你在胡说什么?该是我对不起你……”她仰视她完美化身般的丈夫,他曾是在另一个国家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却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在这个不属于他的国度里颠沛流离…… 后头追得他们连喘口气都没时间的恶人,不正是从大帝哥哥死后就处心积虑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嫂嫂’派来的人吗?自己和夫婿从没有一刻安宁的日子,不就是拜她‘自己人’所赐?但反观天朝,尽管帝国是使他们离开这块大陆远赴海外立国的罪魁祸首,而她可以说是拐走了他们倚为支柱的‘辅翼大臣’,可是看看她这个对他们来说理应罪无可恕的女人得到的是怎样的待遇…… 在两人最危急的时候,总是抢第一个来救人的是天朝人;在两人囊空如洗的时候,天朝人总是不着痕迹的伸出援手;天朝人没有一个人憎恨她,甚至也没有憎恨过她的国家,他们都有好伟大的情操…… “如果我的武功好一点,你就不用受这种苦了。”天苍城让妻子纤细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扶着她缓缓坐下,这一耽搁敌人该已经追上来了,再逃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他很后悔自己从不曾、也不愿在武功上头多花点功夫,如果他肯多用点心,今天何至于被人迫害至此?害得放心不下自己的兄长想尽办法让族人离开世外桃源来帮助他,也累得心爱的妻子越来越消瘦憔悴。 伊娜丽看着自责甚深的丈夫,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伸手轻抚他的脸颊,道:“别再说了,到底是谁不好的问题我们已经争论很多次,现在这个时候,我只要你抱着我就好,剩下的等我们来世再争好了。” 她有预感他们逃不过今晚,往昔总在两人危急时第一时间赶来救人的天朝人,因为下一任天宗的诞生全数被召回去了,没有了天朝人的支援,不过是一对平凡夫妻的他们,如何抵得过‘嫂嫂’精挑细选出来的杀手? “好,不说这些。”天苍城又爱又怜的环抱住妻子,凝视她接过疼爱的抱在怀里的孩子,还来不及满月的孩子,难道要陪着无用的父母一起走吗?他还未有机会在这人世走一遭呢。 倚靠在心上人温暖的怀抱里,看着沉沉酣睡的宝贝,伊娜丽心里感到很满足,但是满足之余也有了和丈夫相同的忧虑,孩子何其无辜? 夫妻俩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还来不及多想多说些什么,肃杀冰冷的气息笼罩了整座森林,举目望去除了树影幢幢外,便是与黑夜彷佛融为一体的杀手身影。 此时窝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孩彷佛感受到这令人生惧的气息,哇哇大哭起来,惹得变得不平静的夜更加的令人害怕。 一个黑衣幪面人从树干后走出来,仅露出阴狠的眼里写满血腥的杀意,和淡到令人难以察觉的恨意,声音象是从牙缝里硬逼出来的冰寒,偏又充满讽刺道:“怎么不逃了吗?” 两人只是专心的哄着宝贝,谁也不去理会他。 那黑衣幪面人也不在意,向前跨了两步,道:“这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救得了你们。”原以为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因为天朝的百般阻挠,让他们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依旧无法完成任务,这结果简直打坏了他们绝煞堂的名声。 想到天朝人他机警的望了望四周,他恨透了总是出其不意冒出来的天朝人。 天苍城环视逐步向他们一家三口走近的杀手们,神情死板而冷漠,道:“绝煞堂号称武林杀手组织之冠,收银追命三天必成,但碰上我天朝亦要铩羽而归,仅能在只有我一家无援无助时逞一时之凶狠,实在可笑。” 黑衣幪面人仰天大笑,道:“尽管逞你天朝辅翼的利口吧!只要今天能取你们性命,我绝煞堂的名声将会更胜从前。”说话声中,几十位围近的黑衣幪面人同时彻出兵器,在幽暗的月光下透着一股阴寒。 天苍城与妻子凝视他们共同拥有的宝贝,如果只有夫妻俩人,即使是死只要两人能在一起,那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们的孩子呢?就这样毫无选择余地的跟他们一起走吗?他们也还没有听过孩子喊他们一声爹娘,他们甘心就这样离开人世吗? 从前任拿德萨大帝死亡开始,伊娜丽没有一天不饱受权势斗争之苦,在她几乎对生命、对未来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天苍城,一个俊逸非凡又温文儒雅的男子,奉命与蛮海上的海盗协调的他,偶然的救了被迷昏丢至海上流放的她,象是命中注定两人属于彼此,他们的爱情来得非常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却又甜蜜在心。 只是她的嫂嫂害怕她嫁与天朝辅翼会更加的威胁到她孩子的帝位,而百般阻挠;天苍城更受限于族规中不得与异族通婚的规条。私奔成了他们唯一的路,所以他们相偕逃离自己的国家,她原以为离开后皇嫂应该会放她一条生路,但即将面对的该是天朝的追杀,没想到情况却是相反过来。 成婚四年,他们逃得很狼狈,心里却感到非常的幸福,至少老天爷给了他们四年恩爱的夫妻生涯,甘苦都有人分享承担,原以为他们将不畏生死,能坦然的面对死亡,没想到幸福会让人产生对未来的渴望,看着孩子平安快乐的成长激起他们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们可以没有未来,却不能让两人爱情的结晶跟着断送将来。 天苍城摸着怀里求救用的烟火弹,那是从每个天朝人一出生就会由宗主颁给的东西,让他们可以在危急时使用,只要天朝人看到烟火弹,不论远近都会赶来救助,他从没有想过要使用它,虽然没有一个天朝人在意,但他舍弃了天朝却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要想活命,想要一家人拥有未来,他就不能不用,没有天朝人的援助,他们根本不可能逃过今天晚上。 天苍城暗一咬牙,倏然起身道:“要取我一家三条人命,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说完右手自怀里抽出迅速朝天际抛出手中之物。 他快,黑衣幪面人的反应更快,剑光一闪,一条手臂落在地面上。 “想求救?”黑衣幪面人耻笑道,真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人啊,动作未免也太显眼而明目张胆了。 剧痛使天苍城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伊娜丽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把孩子落到地上,她一手抱紧孩子,一手徒劳无功的捂住丈夫的伤口,眼泪涟涟,心疼得张口无言。 天苍城勉强对妻子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偷眼望了断臂一眼,这下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任人宰割吗? 黑衣幪面人并不急着动手杀人,唯有千刀万剐的折磨他们才能报拜天朝人所赐受了四年的闷气,断手不过是个前奏罢了。 他嗜血的双眸中透露出淫欲,目光扫过伊娜丽婀娜多姿的身材,然后停留在她憔悴仍是国色天香的美貌上,发出得意又快意的笑声。 那让人毛骨栗然又怒意陡生的笑声穿透两人的耳膜,天苍城挡在妻子之前,苍白的脸色突显出他因愤怒而熠熠生火的眼眸。 伊娜丽从没有被人用这么淫邪的目光盯过半眼,不禁打了个寒颤,缩到丈夫宽阔温暖的背后。 “呦、呦,瞧瞧咱们这天朝辅翼多么有精神啊!”黑衣幪面人狂笑起来,道:“你可别死得太早,留着小命看你美丽娇贵的妻子如何在本座身下娇吟!”他此语一落,四周的黑衣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笑声之刺耳令天苍城的双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哑着嗓怒斥道:“你做梦!” “哼。”黑衣幪面人眼里闪过一丝冷芒,道:“天苍城,你说我做梦?难道你有能力拦阻我吗?”他的视线里含着不屑,四年的光阴怎么可能摸不清这个天朝辅翼的底,天苍城的能耐实令他怀疑以往天下人是对天朝人过誉,但是从那些百般阻挠他们的人身上,他却明白不是这么一回事,他真庆幸他追杀的对象是天朝里的特例。 天苍城默然,脸上划过一抹反常的红晕,突然伸手在自己血流不止的断臂处抹了满掌的鲜红,向黑衣幪面人甩出,那甩飞出的几滴鲜血去势异常的缓慢,然后突然在离敌人门面前丈远处爆出一蓬蓬的血雾,宛如针雨般疾射向前。 黑衣幪面人心底冷笑,暗忖道:“这点小把戏伤得了人吗?”伸手运气,自信能轻松的阻挡掉,没料到这看似贯注内力形成的血雾竟然穿过他浑厚的内力刺入他的面门,突如其来彷佛火烧般的灼痛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掩面狂嚎,满地打滚。 数个幪面人从阴影中跃出,其中两人硬架起痛苦不堪的黑衣幪面人,就着浅淡的月光,隐约可以看清那幪面人脸上有着多如蜂窝般的小孔,小孔的四周逐渐扩张腐蚀,流出浓臭的黑紫色血液,幪着面巾的地方则面皮似乎和巾子融在一起,更形可怖。扶着他的两个杀手,饶是杀人无数看到眼前的画面仍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这绝对不是内力所能造成,两人不敢迟疑多想,匆匆带着人飞掠离去。 余下的黑衣人看了,人人森冷无绪的眼眸中都灌进惊讶和警戒,其中一人道:“原来你是灵识师!”虽然尽力的保持声调的平稳,仍掩饰不了其心中的恐惧。 在当今世上有一些异于武功内力的法术,其中‘灵心识法’最为人知晓修习,此法强调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只要能跟他们心灵相通,就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而随着你与他们交心友好的程度不同,能力就会分出高底,不过这是此法所强调的境界,一般来说似乎没有人能和人以外的万物心灵相通,所以此法的施展主要是依靠着一种称为‘灵心石’的奇异化石来施展。 灵心石依其色泽不同分为深红色的火之祝融,宝蓝色的水之河洛,银白色的风之风后,土黄色的地之女娲。祝融、河洛、风后、女娲都是上古时代的异兽,祝融是长得与马一般,却又浑身红鳞,据说能口吐烈焰;河洛则是人面鱼身,能够无风起浪,无云降雨;风后生得跟一朵云一样,偏又生有四肢,可以自由的操纵无形无影的风;女娲却是宛如一只巨大的蜗牛,更惊人的是它以食土为生,所以会开地为陕谷,向前动一下都会地动山摇。 这四种异兽的化石就是灵心石,只是这些化石从没有人找到过完整无缺的,都是些碎裂的化石,最大的也不过姆指般大小,而依照化石部位及大小不同,能力的大小也会有差别,而且灵心石并不能长久使用,它顶多能提供人使用‘灵心识法’百多次,加上每次使用都会剧烈的消耗使用者的体力,所以一般人都是把它镶在兵器上,当作辅助之用,鲜少有人专注的修练此法。 因此,天下人就把专修此法的人称为‘灵识师’,学有专精的灵识师在世界各地都会受到广大的欢迎,因为他们施法时只要不是施展强大的法门,或是非己所专,都可以不必使用灵心石,而且体力的消耗只跟喘一口气差不多,只是灵识师必须花大把的精神在体力控制上,所以灵识师往往就只能是灵识师,想要再学得其它的保命功夫是不大可能的,也因此杀手才会认为功夫平平的天苍城是灵识师。 天苍城并不是灵识师,但是他身上挂了一块由火之祝融和水之河洛拼凑成的幸运石,是他成年那年兄长送他的礼物,他的灵心识法也不过是皮毛,只是事到如今也仅能硬着头皮拚了。 他抿着唇一语不发,事实上刚刚那一记水加火的灵心识法,耗去了他大半的体力,另外还有更多都随着血液流失,他根本连动一下嘴唇的力气也拿不出来,刚刚虽然伤了敌人,他也直接的受到敌人内力的冲击,不过他努力的不让人看出来,硬是把几欲夺口而出的甜味吞入肚里,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利,天人族若没有优于其它族群之处,怎配称‘天人’,除了他们令人一见‘惊为天人’的表象之外,体力恢复的速度更是常人的三倍,智能亦高于一般人。 天朝可以说是所有神族后裔的结合,其中五支较大的种族,分别是天人、苍日、啸月、飙风、集云,由于他们的特征都是俊美仁慈、精诚团结,全朝上下均以国是为第一,对种族之分并不重视,久而久之根本忘了天朝其实不只是一个种族的天朝,试想他们自己都不分种族了,旁人当然也不知道天朝并不止有天人族,更不可能得知天朝各族人有何优于他人之处。 尽管如此,上帝还是忘了眷顾这可怜的一家子,黑衣幪面人初时是被吓到了,以致没有多想,现在仔细思考了下,觉得天苍城绝对不可能是灵识师,因为他若是灵识师何用被他们赶得如此狼狈?几式灵心识法下来还不打得他们抱头鼠窜?这么一想胆子霎时又大了起来,旋即又想及他的体力应该被大大的消耗了才是,当下狞笑道:“嘿,差点给你唬弄过去,现在的你应不过是虚有其表吧。” 天苍城原就没认为自己能骗得了人,只是没想到不过转眼间就被识破,他小心的将妻子护卫在身后,不论他会如何都不打紧,最要紧的是保着妻儿,即使不能生还,他也不能让眼前这群败类玷污他的家人半点。 伊娜丽应该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伤心的一个,她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恶人伤得遍体鳞伤,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连包扎止血也不懂,就只能徒劳无功的用手捂住伤口,彷佛那样就可以把从指缝流走的鲜血塞回去一样。 躲在丈夫身后的她不禁茫然了,会否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其实是个错误?如果没有她,苍城仍会是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她泪眼朦胧的盯着怀抱中的孩子,随着一滴滴落在他小脸上的泪珠,在心底喃喃道:“孩子……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啊…”他们会有今天都是因为她这个注定不幸的人强求不该拥有的幸福所致。 这厢伊娜丽伤心自责,那厢天苍城亦好不到那里去,在与伊娜丽结识之前,他完完全全是个任性妄为不识人间疾苦的天之骄子,可是与伊娜丽相遇之后,他对她那充满丑恶人性的成长过程满是心疼,对她出于污泥而不染的气质深深着迷,从他们相爱的那一天起,他发誓要给心爱的人儿一个幸福无忧的生活,让她摆脱不幸的过去,只是他似乎想得太美了…… 望着黑衣幪面人们逐渐向自己三人逼近,天苍城不死心的凝聚体内仅存的体力,两眼警戒的紧盯黑衣人,脑袋里不停盘算该如何在劣势里得到生机,只是想得再多他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不要……”天苍城伸长手要拉从他身后冲出来的妻子,却绝望的捞住一手冷空气,他看见无数长剑穿过她美丽无暇的躯体,飞溅的鲜红彷佛会烫人般烧灼了他的心,空洞的眼神、茫然的心,在发现一道划过天际的七彩烟花后,他什么都明白了……脸颊上瞬间挂满了透明的泪。 伊娜丽用她的生命换取将救命的烟火放上天空,这是她唯一能为夫婿和孩子做的事,‘活下去……’是天苍城在她失去光彩的眼眸中,看到令他心痛的几乎快发狂的讯息。 “马的!”黑衣幪面人低咒着,冷眼看伊娜丽倒下的身子,他们见到她冲出来便反射性的出手,没想到她目标不在于缠住他们,而是地上那被人遗弃的断臂,瞪着天空上炫丽的烟花,速战速决是此刻他们仅能做的事情。 “上!”黑衣杀手默契十足的举剑飞扑,目标是被婴孩哭声吸引、不顾身处险地,蹲下身子用单手抱起孩子的天苍城。 天苍城见到妻子惨死,一个人彷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紧抱着孩子,他心里只希望能陪着妻子,天堂地狱永相随……就在刀兵即将临身之际,抱在怀中的孩子传来一股惊人的热力,他低头一看……孩子的眼里倒映着天空的满月,洁白的小额头上浮现一朵淡紫色的莲花印记。 这一刻他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脑海里没有伊娜丽的死、也浑然忘却自己的生死,只有一个念头──保护他的孩子。在剧痛占据他所有思绪的同时,他以最后的体力施展灵心识法,全心全意的护住他的孩子──一个绝对不能死去的孩子。 “哇啊!”众黑衣杀手虽然杀了天苍城,却也被他临死前放出来融合水火能量的灵心识法伤及,一个个带伤后退。 “饭桶!”此时传来一把寒透人心的声音,更多的黑衣幪面人从四面八方涌出,针对的目标是天苍城和伊娜丽的孩子,斩草要除根永除后患。 第一集第二章天仙双侣 (更新时间:2003-8-2714:06:00本章字数:6916) 在淡淡晕黄的月光下,这批新加入的杀手面对被父亲热血染红的小小娃儿,冷血的他们该是眼也不眨的一剑刺下,即便是把一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婴孩刺成肉泥,也不会感到残忍,可是对上他那布满血迹的小脸上,一双比天星明月更加澄澈洁净的眼眸,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轻颤,手上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空档,现场再起变化。 “恶贼,休想得逞!” 随着一声清亮温润的冷喝,众人眼前罩起一层白雾,有强大的气劲通过白雾直袭而至。 “喝!”明显的这批黑衣杀手比前面一批要高明上许多,面对遮住他们视线的白雾,依旧不慌不乱,各举起一掌护住身前,手上的剑交相触击出火花,眨眼间炙热扑面把白雾给蒸发了。 白雾散去,只见天苍城的尸身前多了一男一女,其中那女子不知何时将压在父亲身下的娃儿救起,视若无价珍宝般小心的抱在怀里。 众黑衣杀手各退一步横剑在胸严阵以待,他们认得眼前突然出现的二个人,在四年追杀天苍城夫妻俩的时间里见过这对形影不离,一个是武学大家、一个是灵识师,相辅相成合作无间的夫妻数次,他们在两人的手下吃过不少败仗。 他们是天朝少数屡屡在歌皇及候风两大陆出现的人,所以被江湖上的好事者封了个称号,叫做‘天仙双侣’,称号的由来除了男的俊逸超群、女的艳冠群芳外,两人好到令人惊奇的默契亦是主因。 此两人江湖中人只管称‘天仙双侣’,却不知他们姓甚名谁,他们乃是天朝天宗最倚重的左右手,男的姓天名恕缘,原是天苍城的堂兄,军方最高统率──师计大臣;女的姓日名慈芯,自幼即与天恕缘结缡,天苍城离开天朝后,由司法大臣升任文臣之首的辅翼大臣。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不在天朝里支撑大局,反而跑到外边来未免也太奇怪了?!就因为两人十分的优秀,所以天宗才派遣他们支援位在歌皇大陆,世界上唯一的魔域──异界黑域里协助防魔府府君天镜玄,直到该处情势平稳为止,只是没料到天苍城竟会爱上异族公主,无可奈何之下,能力过人的夫妻俩又被赋与新的责任。 日慈芯心痛不已的擦拭婴孩小脸上的泪,痴痴的凝望他额上的莲花印记。他们因为预言师天眼,预知下任天宗的诞生,奉命回朝待命,谁知天眼一句:“下任宗主是个拥有神魔两族血统的混血儿。”当场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差点站不住脚,除了在异地备受生命威胁的天苍城和伊娜丽夫妇外,他们还真想不出有谁可以生出”拥有神魔两族血统的混血儿”,几乎是立刻的夫妻俩人在天宗的默许下,十万火急的赶来救人,没想到…… 天恕缘面上含煞,从小疼爱的堂弟及弟媳惨死,即便他有再好的脾气,也很难不发火,道:“四年来你们咄咄逼人,如今连个刚满月的小娃儿也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 黑衣杀手并不答话,只是小心的防卫着,此时从暗影中走出一个明显为黑衣杀手之首的男子,他一身合适的黑色滚银边锦袍,衬出他没有半分赘肉的修长身形、胸前绣着‘绝煞’二个鲜红的字,若不细看几乎以为那鲜红会顺着他的胸膛流下。他仅露出的一双冷眼里闪烁着对眼前人咬牙切齿的仇恨,他发出一种刻意伪装的低沉沙哑的怪笑,叫人不由感到毛骨栗然,森冷而缓慢的道:“我绝煞堂没有人,只有无情无心的杀手。” 或许是这个男子浑身散发出的强烈仇恨太骇人,天恕缘不自在的退了一步,道:“阁下莫非是绝煞堂的堂主?”绝煞堂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他们拥有大批的杀手,只要有钱谁都能杀,可谁也不知道建立这样一个组织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他们势力到底如何。天恕缘见眼前的黑衣人气势不凡,且衣着亦与其它人不同故有此一问。 黑衣杀手之首,眼里涌现浓郁的杀意,冷笑道:“你去向阎王要答案吧!”说完出其不意的扬手洒出一片银光闪闪的针影。 “慈芯!”天恕缘一声轻喊,他一眼即看出黑衣杀手之首发出的银针含有灵心识法的法术,仅习武术内力,不习灵心识法的他若硬接势必要吃上大亏。 日慈芯闻声知意,纤手挥出一团白雾包裹住银针,但她属于水之河洛的法术一与银针接触,顿时察觉不对劲,他竟是以内力仿造出使用灵心识法的假象,她心中大吃一惊,急声道:“恕缘小心!” 天恕缘双手一圈长袖一环把穿过白雾,转化为透明、肉眼难见的针全数卷进衣袖里,他虽然应变迅速,但仓卒间提气不足,衣袖先是被里头的针撑得鼓起,跟着衣袖被撕裂开来,一蓬细针夹杂衣服的碎屑再次扑来。他神色微变,向后疾退,眼前这人果然万分棘手,他两手一圈,运气集中于掌心,通过内力以吸、引二字诀牵导细针的动向,待欲将这些要命的暗器甩射一旁,那杀手之首闪电般倏然来到,掌呈刀状朝他额顶劈下。 天恕缘脚下以弧形轻移,两手随着脚步挪动,敌人的攻击以毫发之差从他左肩让过,他绕到杀手之首的身后,一声轻喝,两掌带着一蓬细针威力惊人的打向他的背部。 杀手之首一击失败,反被人绕到背后下手,他眼里怒意一闪,左手反手挥出将细针击得四面飞散,同时转动身子,另一手则呈龙爪样往天恕缘下腹扣去。 天恕缘不得不抽手回防,他两手上下摆动,把朝他射来的细针尽数打入泥土里,右脚脚尖蓄劲踢出,目标是敌首的右手腕。 杀手之首化爪为捉,拿住了天恕缘的右脚踝,猛得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扯,手刀恶狠狠的朝他膝盖劈去,并探脚去扫他独立的左脚。 天恕缘似乎早料知敌人的攻击,嘴角浮现一抹浅笑,左脚足尖轻点跃起,迅速的和敌首在空中过了几招,不分胜负;同时身子前弯,两手一同刺出,拯救自己即将遭殃的右足。 “哼!”杀手之首的手劲加重,捏得天恕缘感到脚踝一阵剧痛,手上自然而然的一缓,脚下也同样失利被踢中小腿,又是一阵椎心刺痛,眼见他的右足就要毁于敌人手下,杀手之首亦感心中一畅时,手、腹突然传来冰凉且细微的痛楚,紧接着是一阵灼烧感,他心中一惊,松开天恕缘向后跃开。 看着急切摸出解药洒伤口上,并拔出细针的敌首,天恕缘边转着重获自由的脚踝,边笑道:“被自己的暗器伤到的滋味如何?”原来他在适才将细针击入泥地的同时,也偷收了几针夹在指缝里,果然派上了用场。 “你找死!!”杀手之首沉声道,在组织里他的地位崇高,功夫亦不在话下,人人对他又敬又惧,从来只有他伤人,没想到今天竟在两三招之间屡屡吃鳖,他真是太低估天朝人的实力了。 天恕缘一眼望见敌首目光里逐渐转盛的杀意和凶光,想也不想的加强戒备起来,丝毫不敢松懈半分的紧盯着他,只是挂念妻子的心让他忍不住直用眼角余光偷看日慈芯的情况。 对一个灵识师而言,要应付十来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眼前的一干杀手却让日慈芯左右受制,这些人很显然的经过了特殊训练,有一套专门对付灵识师的方法。 只见黑衣杀手以每三个人一组,以倒三角的方式布阵,二个人负责用镶了灵心石的武器来挡她的攻击,另一个则乘隙进攻,若就这么一组人也就罢了,偏偏里头围了一圈,外头又一圈,把空隙围得死密,让她的法术仅能发挥最小的效果,还得为了躲避来不及阻挡的攻击,使出自己那拙劣的步法,在极小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生机。 日慈芯主要修习的是水之河洛,乃藉由空气中的水汽来施法,因为她的灵心识法已达她能力的峰顶,可以用些许的水汽来达成她想要的效果,如果眼前这些人想达到她施法的威力,非得向海借水不可,只是这些杀手使用的都是火之祝融,利用刀剑互击产生的火花来施术,虽然不能对她构成威胁,一群人施展开来却足以蒸发她的法术。 她纤手一扬空气中新生的晨雾都在她的手挥过后,化为一颗颗豆大的水珠,宛如箭般往四方发射,其速之疾令人惊心,飞射间更夹带着叫人心中一跳的狂啸,灵心识法的一招一式都是随心所欲,没有什么名堂,招式的发挥全靠个人的想象与运用,难以捉摸也是灵识师让人头痛的地方。 众黑衣杀手都有些措手不及,截至适才为止日慈芯都是用一些产生雾般的法术,所以他们挡起来倒也不觉得难,心中起了对灵识师的轻视,没想到她竟能施出如此具杀伤力的攻击,明眼人一看即知这一招若挡不下来,被打中了不死也得残废。 他们感到吃惊之余,心中不期然的兴奋起来,能杀得了这样的对手才够味啊! “喝啊!”接近日慈芯以四个方位圈住她的十二个黑衣杀手发出喊声,大幅度的环运长剑,一阵接连不绝于耳的金属交击声,吵得是人都会忍不住捂住耳朵。 日慈芯也想这么做,只可惜敌人利用火星在她周围制造出一面火墙,熊熊的烈焰不仅烧乾了她的雨箭,也让她周遭的水汽告罄,在这种堪称陷入绝境的情况,火光映照着她唇畔一抹轻柔的浅笑,怀里的孩子不知何时累得睡着了,她充满慈爱的整整小娃儿的衣服,蕴含浓情的眼眸盯着孩子额上的莲花印记,这个印记证明孩子确是未来的宗主殿下,孩子双亲已死,所以从她将孩子抱在手里的那一刻起,未来的宗主殿下便成了她的责任,她会用尽全力来保护他,不惜任何代价。 通过火光她和已经顾不得会让自己落入危机中,骇然飞掠而至却被杀手之首疯狂的招式挡架住的丈夫,两人皆陷在各自的险境里,目光仅能在仓卒间交错,然后她笑得更美更动人,因为丈夫带泪的眼和他目光里的坚决,即使他们被敌人间隔开来,两人相系的心却永远也不会断线。 她低头在婴孩耳畔轻喃道:“少宗主,请放心安睡,慈芯一定会让您脱险的。” 然后她将孩子抛送到半空,面对敌人的同时她的眼眶里滑出泪珠,她抹泪的手在人们眼中一化为百、百化为千,转眼间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她那胜雪白晢的柔荑给占满。 黑衣杀手们还来不及意会到什么,他们合力造出的火墙在挟带着水汽的暴风中倒向他们,如同无数火蛇般对着他们张牙舞爪,“哇啊!”十二个杀手完全没有及时反应的余地,瞬间被火焰淹没覆盖。 外围的杀手不及多想,迅速从腰间取出水之河洛石换下火之祝融,交舞的长剑引起如海浪般的大水向在地上翻滚的同伴扑去。 杀手之首专心缠斗天恕缘的同时也没忘记注意手下的情况,待看到他们要引动大水,想开口喝阻却被天恕缘一招打断而失去机会,眼睁睁看着手下做出自取灭亡的举动。 日慈芯擅长水属的灵心识法,在没有风之风后石的情况下施展风属术法,体力的耗损之巨是平时的百倍,施完一招已让她有点头昏眼花,但是眼前汹涌的大水正是她不惜一切施法的目的,她强提一口气,就着些许飞溅到掌心的水滴,将水化为剑,一记轻推后朝四面八方喷射而出。 “咳!”黑衣杀手有半数被她的水剑贯体而过,腥红的鲜血流在坚硬如金属的水剑上,红蓝交杂形象诡异。 日慈芯没有伤敌的喜悦,心中只有浓浓的悲哀,这个世界总是无法不流血,为什么愈想逃避就愈会被卷入其中呢?她凄然抬头想接下被她以风属术法托在空中的少宗主,没想到头顶上竟只有片片阴云……“少宗主!”怎么会不见了呢? “哈哈~~你在找这个吗?” 她猛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受伤的黑衣杀手一手捉着小娃儿的双脚,将他倒提着,难受的感觉让小娃儿涨紫了小脸,张大小嘴却发不出哭声来。 “放开他!”日慈芯如同一个母亲见到爱子受难般的心痛焦急,对这个孩子她对他的感情不只是未来宗主那么简单,与天恕缘成婚多年,为了不让产子折损了她的体力,两人始终没有孩子,伊娜丽的孩子是她亲手接生的,初生的他是那么小又那么脆弱,深深的撼动她的心,深知两人背负着何等沉重包袱的天苍城,让他的孩子认了两人为干爹娘,使这对为天朝牺牲一切的夫妻,尝到为人父母的喜悦。 日慈芯没有办法让自己回到冷静,她只能摒着呼吸,一点也不敢放松的盯着那个被她用目光杀死了不知千百遍的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倒没想到他孤注一掷的举动会得到这么大的回应,他大笑起来,道:“想救他,跟我来吧!”他瞥一眼满地的潮湿,在这里动手谁也敌不过水属灵识师,转身发出长啸飞掠向森林的更深处。 即使明知此去对自己绝无半点好处,然而于公于私日慈芯都不能弃婴孩于不顾,所以她招起一道水柱,架着水柱刻不容缓的直追去了。 天恕缘运起全身功力一击逼退杀手之首,双肩微晃闪电般尾随着日慈芯。 那杀手之首立桩不稳的退了几步才站住,冷眼看着天恕缘夫妇一前一后的离去,笑道:“嘿,嘿,很快你们也要到阴曹地府里去和伊娜丽作伴了。”这座森林早被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就算是神仙落到这里也休想逃出生天。 他杀气腾腾的扫视一地的伤患,呸声道:“一群饭桶,你们自行了断吧!”说毕,投射进了深林。 他一离去,余下的黑衣杀手二话不说,一个个果真举掌自尽,就连仅剩一口气的也由旁人代劳刺死,然后自己再自杀。 在绝煞堂里没有用处的人就是死,如果妄想不死,那定会被组织处以残酷的刑罚,让你后悔为什么”不死”。 黑夜里有着淡淡的凉意,似镜一般的月亮高悬在布满星星的天空,眼前有片一望无垠的森林,森林尽头隐约可闻见潺潺的流水声,与蛙叫虫鸣织成一首天然无雕饰的夜之舞曲,月光通过参天古木葱郁的枝叶筛落一地,点点亮光象是把满天星斗倒映在地面上,晚风轻柔的吹拂动娇弱的草,吹落一片一片枯黄的树叶,在半空飞舞的枯叶、随风摇摆的草,和清凉沁心的晚风,似乎正伴着夜之舞曲,在月神温柔的抚慰下翩然起舞。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美景、耳畔更有应该令她欣喜若狂的水声,可是笑容却怎么也无法浮上日慈芯的脸,她的心象是被一块大石压着,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来,看着那个捉着孩子的黑衣杀手停在一道湍急的大江前,面对她的眼里闪烁着光芒令她有羊入虎口的感觉。 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救孩子是她唯一能做的事,若非她的疏忽,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眼神逐渐冰冷起来,纤手往内一收,足下的水柱冲天而起,在她的背后造出一片水墙,写意轻盈的落在泥地上,眼角余光瞥见倒映在水墙上突增的人影,心里暗暗苦笑,她该说这真是一场恶梦吗? “孩子是无辜的,不要那样对待他。”日慈芯看着小婴孩的脸儿青紫一片,整颗心都拧了起来。 “哈哈~~” 充满嘲弄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进日慈芯的耳里,有人道:“太可笑了,这个孩子才是我们追杀的第一目标啊!”拿德萨帝国没有女皇当政的例子,可是第一公主所生的孩子却极有可能成为帝君,所以孩子才是他们这一次布下天罗地网的目的。 日慈芯知道除了天朝,君位在其它国家都是父传子或母传女的方式,所以才会有夺权的情形出现,只是她猜想不透,为了那个虚无的位置高权,竟能狠下心来伤害幼小无辜的生命吗?每多看这世界一眼,心总要多痛几分,为什么它只能是更加的丑陋呢? 捉着孩子的黑衣杀手正面面对日慈芯,看见她清澈悲悯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一阵轻颤,生起他平生第一次的罪恶感,他狠狠的甩头,冷声道:“今天不但他不能活,你也要陪葬!”若非是这些人他们也不会在短短四年内折损将近上百位伙伴,现在若不是他将敌人引至此,他定然亦已去与其它人相伴了。 日慈芯扭头看了看四周将她团团包围的黑衣杀手,素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她额上淌下冷汗,因为这群黑衣杀手中有不少个与适才那被夫妻俩认为是杀手之首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最令她担忧的是不论眼前的敌人是强是弱,少宗主在敌人手上令她投鼠忌器,她怀疑自己能有几许胜算? 当当!! 一阵金属交击声击破了现场沉重的魔咒,不用回头看,日慈芯知道后来赶至的天恕缘已和敌人再次交手,她望望天空,几只飞掠过天际的鸟儿让她在心里下了最坏的决定,这个晚上除了她和恕缘没有其它人能来支援,因为异界黑域的妖魔再次动乱,大部分的人力都投到那里去了,余下的人要镇守世外桃源,且对外面的世界没什么认知,出来也只会碍手碍脚帮不上忙。 她暗暗估算自己余下的体力能做出何种攻击,虽然前方有条大江,可是她能到达那里的机率几乎等于零,垂下眸子,一切要以救出少宗主为第一优先,她不让自己再多想,反手插入水墙里,向外连振,水墙有规律的波动着,让黑衣杀手们看得有点头昏眼花。 “喝!” 一声娇叱,日慈芯两手握拳由后向前击出,水墙倏然涌升宛如一个大海啸正张大嘴要把敌人吞噬。 一个胸前绣着‘绝煞’二字的杀手,弯下腰身撮了把土抛向半天,一面土壁凭空冒出把日慈芯的水吸个一干二净。 日慈芯还来不及表达发现敌人竟也有灵识师的惊讶,一道剑光劈开她护身的水幕,她反射性的化出水盾上举挡格。 “咳,咳!” 日慈芯虽挡下了正面迎来的一击,却无法顾及四面刺来的剑,这四把附有火属灵心识法的长剑突破她的护身水幕,同一时间贯穿了她的娇躯,鲜血随着他们拔剑的动作喷洒而出来,她渐趋死寂的眸映着婴孩充满痛苦的小脸,伸手想抚慰他,却浑身又冷又沉重…… 她彷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抬头,眸里闪耀令人惊心的光芒,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从她额头射出,没入天际,有如泡沫般消失。 第一集第三章有心兴浪 (更新时间:2003-8-2714:09:00本章字数:7482) “慈芯!” 一声凄厉嘶哑、痛彻心扉的呐喊划破长空,一时之间惊起夜宿枝头的飞鸟,鸟儿纷纷惶急的振翅飞离栖息的地方,透露出深夜里暗藏的杀机。 好不容易突出重围的天恕缘,向来不染纤尘的雪白素面长袍,此时几乎看不见半点原来的颜色,触目所及尽是一片血红,在那上头上色的人有他、也有敌人,更多是来自他紧搂在怀中的妻子的鲜血。随着双手紧拥的娇躯愈来愈冰冷,天恕缘两眼眼神也愈来愈涣散,他的脑海里不断重播他与妻子的点点滴滴,回忆到甜蜜处唇畔不禁挂上一抹幸福的浅笑,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淌下血泪来,两道血痕划过他依旧俊逸非凡、但略显苍白的脸庞,使他的神色更形可怖。 在场的黑衣杀手们望了望天恕缘冲出来的方向,每个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这个人真是天朝人吗?遍地的血红不说,断肢残臂也就罢了,那不断蠕动的肠子、内脏才真够叫人恶心,忍不住倒退了几步,惊惧的盯着天恕缘,这个人杀起人来比他们还凶残。 “哇!哇!”婴孩突地发出令人感到不忍的大哭,且因呼吸困难而使哭声断断续续,却是黑衣杀手点的哑穴解开了。 这叫人落泪的哭声如暮鼓晨钟般灌进天恕缘的心里,使他发出轻颤,将他从妻子死去的伤痛中唤回来,令他记起自己未了的责任、记起自己肩上现在正背负着整个天朝的未来。他的眼里出现十分复杂的情绪,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伏下身子在妻子冰冷的脸深情款款的印下一记轻吻,猛然站起,在所有人难以致信的目光下,他奋力将妻子的尸身抛入湍急的溪水中,嘴里轻声反覆呢喃着:“等我…慈芯… 等我……慈芯……” 立在江畔的几个黑手杀手虽想过拦阻,可是被贯注了强大内劲的尸身,却让他们触碰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流带走尸首。 当天恕缘面向敌人时,眼睛里恢复了以往的神光灼灼,尽管脸色憔悴血泪干涸在脸上,依旧无损他重生的庞大气势,那使他在敌人眼中像从一个侏儒变化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受他的气势压迫,众人忍不住又退了几步,“一群饭桶!把孩子给我!”空中传来喊声,听来正是先前遇见那位杀手之首。 天恕缘追着被抛出的婴孩,两人在半空你来我往、难分上下的交手,受苦的婴孩在二人的掌风内劲操控下始终停在两人之中。 “哼,天朝人,你功夫虽厉害,却仍要败在我手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和天恕缘交手得如火如荼的杀手之首突然阴沉沉的开口,道:“那是因为你不懂得使手段!” 天恕缘不明白杀手之首为何认为自己能奈何得了他?很快的他从自己突然使不出半点力气的身子知道了原因,无力反击的他被杀手之首一招贯穿了心口。 杀手之首捉住婴孩,仰天狂笑起来,道:“哈哈~~散功血毒的滋味如何?”他让人在剑上下了散功血毒,这毒能从人的伤口流进体内,他料想天恕缘一定会接触到他的妻子,所以把毒下在杀了日慈芯的四把剑上,果然一举奏效。 天恕缘盯着他手里的婴孩,绝望的心想起妻子死时正望着天空,天空有什么?他撑着一口气抬头,如同日慈芯死前的情景,他笑了,因为他明白天空有什么了,在一道红光射向天际后,他随着妻子走了,这对从出生就形影不离的夫妻,到死也是不离不弃。 蒙面人之首望着死在自己手上,脸上却露出再喜悦不过的笑容的天恕缘时,心里说不震憾是骗人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让天朝人如此视死如归? 他抬脚把天恕缘的尸身踢落水中,手上尚捉着天恕缘鲜红的、微微跳动着的心脏,他张嘴吸吮顺着手流下的鲜血……一样的血腥味滑过喉头,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没有不同的人身结构,却杰出的叫人憎厌。” 捏碎手中的心脏,任由血肉由指缝掉落,带点得意之色的看着怀中的婴孩,道:“伊娜丽,你费尽心思想保护的小娃娃终也落到了我手里,你想我要怎么“照顾”他呢?哈哈哈!”他唯一露出的双眼满是疯狂的血腥,大笑声中连跟随他的手下人亦感到不寒而栗。 其中一人胆怯的小声道:“首领,帝后吩咐一定要杀了这娃儿,您……” “住口!”杀手之首冷冷的瞥他一眼,道:“本座对这娃儿另有安排,你另外找个该死的娃儿交差,谁要敢泄漏半句,哼!”冰冷肃杀的眼环扫吓得跪伏地上的属下,确定无人有胆量违背自己后,转身离去。 扬舞国境。 天下第一大湖,缱绻海湖。 湖面碧波万顷,一望无垠,时有鱼燕飞掠其上,光线照射在湖面宛如一面水镜,波光潋滟,四面垂杨绿柳倒映水面,美不胜收。湖心处筑有高达十层楼的楼房,乃饕客最爱、达官贵人摆阔的去处,它的梁柱是天下最精致的雕刻,它墙上挂的画没有不是一时之选、墙上题的诗没有一首不让人叫好,难得的是它的诗画再多亦搭配的恰到好处,完全不显粗俗,反而充斥着文学的艺术气息,不仅如此它的餐具更是精美的叫人赞叹不已……,此楼令人喜爱的好处多得不胜枚举,但最令人流连忘返的却不是这些,而是此楼的主人仍是天下有名的大厨师,人称‘食圣’,他的手艺才是使人们流连的主因。 ‘食圣’姓南名上原下启,来历成迷,但在十年前以一亿天行的代价,买下原仅是供游客观赏湖景之用的湖心楼,费时三年共动用一千二百多人,和花费上亿天行后,终盖成现在的十层高楼,取名为‘忘忧消愁’。 此名取得一点不假,‘忘忧消愁’楼的招牌菜皆以“忘忧”二字开头,担保吃了的人脑里只剩下“好吃”二字,自然无忧了。而其特制的酒便以“消愁”为开头,喝了的人三杯立醉,消愁的效果想必不用怀疑。 然而此楼名气虽大却大不过扬舞国的宗主殿下。 现任扬舞国国主“舞宗”扬恋艺,有“舞影婆娑”之美称,一曲历代宗主的不传之秘“动人心弦”风靡世界,其歌声时而高贵典雅、时而令人想入非非;时而气势澎湃震憾、时而若涓涓细流,抚慰人心。声调之高低起伏有致,变化万千,仅是如此已令人有若置身仙境,然若能目睹“舞宗”献舞,将使人顿生此生无憾之感,撇开历任舞宗绝美的容貌,和无暇的肢体不谈,舞宗的舞不仅是舞,更是一首歌、一篇诗章、一部故事,从一开始到结束没有不高潮迭起,扣人心弦的,只能说天下所有的美好尽在她的举手投足间展露无遗。 此时一艘百尺余长、雕龙绘凤,豪华气派的大船上,正载着这两个扬舞国内知名度最高、最让人钦服崇敬的人物,游于湖上。 这原该是一次充满平和、令人心神皆怡然的游湖之行,但是一场突发的骚动,却打破了两人难得偷闲的兴致。 “天啊!有人溺水啦!” “快,快救人啊!” 一群作战士打扮或婢女装扮的女子,手忙脚乱的把一对男女从盐水湖里打捞起来。 “好重的伤啊!” 这对男女浑身血迹斑斑,几处关节呈现不规则的扭曲,女者已是身体僵冷早死去多时,男者自始自终紧握着女者的手,此时强提精神,一双哀痛欲绝的眼睛注视着救起自己夫妻的女子们。 一干女子个个目若铜铃,张大嘴巴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只因那还仅存一口气的男子,胸前被开了个穿膛透背的洞窟,眼看根本是不能活了,谁知他竟还能开口说起话来…… “在下…天朝…天恕缘…,请…请…代…传…亦…玄…被…被劫,与…府…君… 镜……镜…玄…” 一边说话一边挣扎着自怀中取出一块雕有一对大鹰的玉佩,但还来不及交到他人手上,身子猛地一软,与世长辞。 众女子没料到这男子没头没脑的讲了几句话后,就这么了无牵挂的给他死去,虽然这才是正确的情况,可是因为情形太过奇异,叫一群女人只能对着两具尸体发起愣来。 总算她们皆是随宗主殿下各国游历,虽称不上见多识广,但多少也见过些大场面,血腥的画面也不是没见过,所以很快的回过神来。 一名女子好奇的拾起掉在甲板上的玉佩,只看得两眼,猛然尖叫道:“是鹰缘佩!他们是‘天仙双侣’!” “什么?!” “不好!不好了!” “快,快通知宗主殿下!” 一时船上是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紫色红凤宫装的女子,在众星拱月下威仪万千的来到乱源。 原本一团乱的诸人,见到来人立即平静下来,恭敬的退到一旁。 揉合了令人怜惜气质和领导者特有的威势,“舞宗”扬恋艺无疑是一个毛盾的综合体,但这样的毛盾却突显出她的不平凡。曾与“天仙双侣”有段渊源的她,仅是一眼已肯定了两人的身份。她神情瞬间冷凝,目光里隐隐透出忧心说:“唉,究竟是谁胆敢在天朝的龙头上拔须?” 随侍在旁的司礼柳忆深,疑惑着说:“‘天仙双侣’是什么人?宗主殿下何以如此忧心?” “‘天仙双侣’是天朝的师计、翼辅,近些年被派出来协助天府府君‘佛心慈侠’天镜玄。”扬恋艺眉头深锁,说:“天府不仅名列江湖各势力之首,更是海外天朝在歌皇及侯风两大陆的势力核心。今日‘天仙双侣’惨死,不论原因为何,天府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倘若事态严重使得天朝再入红尘,到时势必打破现况难保天下不乱。” 经宗主一说,柳忆深才记起天朝子民遍布各地,而且举凡天朝人都有“生为天朝人,死是天朝鬼”的观念,即使他今天在其它的国家生存,一旦天朝的天宗一声令下马上就可让他阵前倒戈,不过天朝除了藉由天府与外界联系外,几乎不理会任何与己身无关的事情,在世外桃源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尽管人人皆知天朝人忠君爱国,但是面对一个面貌姣好,又很有能力的人,只要是爱才之人都会忍不住重用,加上天朝从不陷自己的子民于不义,并不会对在其它国家生活的子民发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于是各大势力都挺放心的重用天朝人,像他们的辅翼大臣云光芯便是天朝人。 原本天朝就在他们脚下的这块土地上生根,但是百年前天朝头一次出现二个合法继承人,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族人不知该立谁为宗,兄弟俩更是谁也不让谁,后来两兄弟中的一个受到异国人的挑拨,发起天朝有始以来第一次的内战,因为双方势均力敌,这场战争打了将近五十年,最后才由非皇族的利苍元领兵击溃一方,而另一方则在他的兄弟授首后,亦刎颈自尽,为一场绵延五十年的内乱画下一个最惨烈的句点。 之后因为群龙不能无首,天朝以四大族之长为首,拥立结束内乱的大功臣利苍元为宗,于是利苍元于登基之时,改利姓为天朝皇族的族姓──天,成为天朝第一位没有正统支持的宗主。 五十年的战争让整个天朝元气大伤,故而天苍元勒令全族迁移至他们意外发现的美丽岛群──世外桃源。并合全族人之力于岛外布下天下第一大阵‘八方锁云’,从此与世隔绝,直到二十年前由第一任府君天镜玄领兵进驻异界黑域,才再次与外界有了联系。 然而虽然建起了联系,世外桃源依旧是外人进不去,里头的人也鲜见出来的景况,所以各国宗主皆有共识,那就是天朝若解禁出了世外桃源,天下势必会大兴波涛,因为天朝这锁国的数十年来究竟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而天朝的皇族被公认为最优秀的种族,他们若密谋夺取天下,只要令在桃源外的国人充当内应,那……想到这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柳忆深胡思乱想间,扬恋艺询问四周的女子们说:“把你们从救人到去寻本宗主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一干女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最后推派出亲卫旗主绿叶,说:“回宗主殿下的话……”接着双手递上“鹰缘佩”,把事情的经过作了详细的报告,就连天恕缘的遗言亦是一字不漏。 扬恋艺听到”亦玄被劫”四字,神情大变,原本握在手里的“鹰缘佩”,一个握不牢跌落舺板上。 诸人何曾见过宗主如此失态,心中不禁感到十分的惊恐慌乱。 柳忆深恭敬的问:“宗主殿下……” 扬恋艺举手阻止她,说:“别问。”继而脸色一沉,喝道:“飞卫旗主何在?” 一名身着蓝色战甲的高頫的女子上前单膝跪拜,说:“扬艳在。” 柳忆深在扬恋艺的示意下,把鹰缘佩捡起交给扬艳。 扬恋艺沉声说:“待本宗主修书一封,让你连同玉佩一起交给天府君镜玄大人,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和玉佩交到府君的手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扬艳说:“请宗主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扬艳将宗主的手书慎重的置入怀中,对宗主行了个最敬礼,转身牵过手下为她备好的天雕。 那是一只有着鹰般锐利的眼睛,长而喙尖弯的嘴,通体乌黑,与人同高,背脊处放着特制的座垫,看它的体型一次足可载上三个寻常体型的成年人了。 扬艳跃上鸟背,爱怜的抚了抚天雕的羽毛,伏下身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天雕发出一声长鸣,振翅飞去。 望着骑着飞鸟远去的身影,扬恋艺忍不住忧心的轻叹道:“希望来得及才好啊。” 一片苍松翠柏、绿荫成盖的山林,在蔓草丛生的荒凉之中,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羊肠小径。 一道黑影在小径上一点,电射入密林深处。 随即自隐蔽的灌木草丛里窜出两人,分左右往捷径包抄方才闯入的不速之客,在两人动身的同时,从两人藏身处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一道挟带着浓烟的烟火在上空爆开来。 黑影是个身着黑色武生袍,相貌称得上英俊,但脸色青白眼带阴损,看来似乎不是什么好路数的中年人,此时他左胸前抱着一个被黄袍包裹住的婴孩,一张剔透可爱的小脸犹留下两道泪痕。 黑衣人看见那个传讯用的烟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认定方向,足下一个使劲,一式“乳燕穿林”穿过茂盛的枝叶,其去速之快,引起潜伏的暗桩一阵心惊。 潜伏的人觉得自己在来人手下肯定没半点讨好,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时,一串如鹰唳的尖锐声音响彻云霄,潜伏的人闻声松口气的藏回原地,而一路追逐的人也在闻声后,动作一致的一个点足倒射而回。 黑衣人一路畅行无阻的穿出密林,来到一条可容四马并行由石板拼成的道路,路的两旁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牧草原,草原上健壮的马儿、毛绒绒的羊和一头头壮硕的牛只,在放牧人的照看下,或放蹄奔驰,或垂首食用嫩草,或饮水湖畔,各俱其趣。 看到眼前这充满生机,又与人壮阔之感的景象,黑衣人不由得豪气大发仰天长啸,在余音缭绕中放开身法延着道路飞掠。 过了约盏茶光阴,黑衣人眼前出现一座以巨石堆砌,有十来尺高的寨门,门上一个匾额题着带有草莽气息的三个大字‘霸王寨’,寨门左右以碎石、铁片筑成两道十尺许的高墙,若有人攀越此墙恐怕不死也半条命。 此时寨门前立了两个粗壮的汉子,见到来人同时抱拳恭声道:“小的见过沙公子,鄙寨主已在前寨等候多时。”说完同时伸手推开石门。 石门一开,前方是一条比来时路宽上一倍有余同样以石板铺成的大道,两旁是阡陌交错的田地,间中还搭有为数不少的农舍,许多做农民打扮的男女挥汗耕种,道路的底端隐约可见另一座大门和高墙。 黑衣人皱起眉头,自语道:“几年不见天霸王的霸王寨是愈建愈大了。”微微轻吐一口浊气,拔身而起对着远方的寨门飞掠而去。 霸王寨乃是当今天下最大的绿林组织,黑道份子唯其马首是瞻,白道则无人敢撄其锋,至于国家帝王更是不敢动其分毫。其寨主‘唯我独尊’天霸王,二寨主‘狐狸’史伯,三寨主‘鲁阎王’黑煞,全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令人闻风丧胆。 就在黑衣人距寨门仅剩七尺余长时,寨门轰然一声打开,门内出现三个人。 为首一人年约四十上下,长相宛如怒目金刚般,有如针般的胡子占满半张脸,一双透露出凶光的铜铃大眼,一副魁梧身材,肌肉暴突,令人不由得感到恐惧,正是‘唯我独尊’天霸王。 左手边的人则是个瘦皮猴,年约三十来岁,面目猥琐属阴险狡猾之辈。右手那人则是个黝黑的大汉,看来忠厚老实,像个寻常的庄稼汉。不稍说此二人一个是‘狐狸’史伯,另一个自是“鲁阎王”黑煞。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想我‘玉面神君’沙绝何德何能竟使三位寨主在此相迎。” 史伯细长的小眼眯得几乎快看不见,阴阴的笑道:“沙神君太谦了,凭您‘玉面神君’的名气、功夫,今日本寨未举寨相迎已属本寨失礼了。” 沙绝道:“史二寨主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实不敢当。” 天霸王眉头一皱,嚷道:“得了沙神君、老二你们就别客套了,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沙神君有何吩咐就直说吧,您救过老子三兄弟的命,水里来火里去咱三兄弟决不皱半下眉头。” 沙绝赞道:“霸王寨主果然快人快语,事实上在下确有一不情之请。” 史伯盯着他怀抱中的婴孩道:“沙神君的要求应该和您怀里的小娃儿有关吧?” 沙绝点头道:“史二寨主果然心细如发,这个婴孩是我仇家的孩子,我想请三位寨主代在下养育他。” “什么?” 天霸王闻言险些掉了下巴,道:“沙神君您这是在开玩笑吗?老子是个土匪,可不是保姆,杀把个人就像喝开水一样容易,养孩子可是一窍不通。” 沙绝朗笑道:“这才好,这才好,三位寨主不会养孩子,但您们这偌大的寨子里,总不会连个妇人都没有吧?孩子可以托别人照料,在下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三位能把他教养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头。” 史伯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已明白了七七八八道:“这个孩子应该是个名门正派之后吧?沙神君做这个安排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沙绝颔首道:“史二寨主不愧是霸王寨的智囊。” 史伯笑着拍手招来两名大汉,吩咐道:“把孩子带走,交给张大娘。” 两名大汉恭声应是后,从沙绝手中接走婴孩,向寨里急掠而去。 沙绝一揖道:“有劳三位寨主了,在下告辞。”言毕,提气往来时路离去。 黑煞沉声道:“大哥、二哥,那个孩子裹身之物豪华异常,应该不是寻常武林正派的子女,也许会为咱们惹祸上身。” 史伯亦赞同道:“三弟所言不差,只是…╡”望了眼天霸王道:“大哥言出必行,咱们也管不了这许多。” 天霸王拍拍二人肩膀,道:“别说了,咱们兄弟虽然是绿林人物,杀人如麻,可有恩报恩还是懂得,倘若这孩子真为咱们招来祸端,咱们也只有认了,绝不能有违沙神君的请托。” 二人豪气的道:“大哥怎么说,兄弟就怎么做。” 三人抛开所有烦恼大笑的走回寨里。 第一集第四章异界黑域 (更新时间:2003-8-2714:10:00本章字数:8712) 歌皇大陆上有一片黑色的森林,它的树是黑色的、草是黑色的……所有的所有都是黑色,即使是无远弗届的光线也透不进去半点,它的黑暗使人人望而生畏,不仅如此这里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魔兽之产出地,故被称为‘异界黑域’,各地更流传着‘异界无生,黑域有死’之句,叫此处成为人类的禁地。 这样一个地方按照理说是不会有任何一个活人愿意待的,也绝不可能会待得住,但是这里却是天朝对外的唯一连系处──‘天府’的大本营,二十年前天朝宗主天恕诚派出亲弟镜玄,一方面整顿流落在外的天朝人,一方面却是深觉近几十年来魔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猖狂,原本有世外桃源之称的天朝本土竟亦不能幸免,受到魔物的入侵而有所死伤,所以在凤凰王朝之主‘仁德王’魏开疆张臂欢迎的情况下,正式进驻到‘异界黑域’里,负起其它势力避之唯恐不及的责任,也间接的使原本一直因魔物之扰而国力始终难以增强的凤凰王朝,国力兵力逐渐强盛起来,成为当前最强大的国家。 尽管身为扬舞国的飞卫旗主,不知为了捍卫国家与邻近的敌国,或是四处劫掠的盗匪发生过数亦数不清的战争,但是面对眼前的一片漆黑,扬艳还是忍不住白了一张艳丽的俏脸,心里不禁暗暗咒骂天朝人都有病。 “扬舞国飞卫旗主扬艳,奉宗主殿下之命,送至急亲笔手书与府君阁下!” 扬艳提起内力将声音远远送进森林里,只是原该正式而严肃的话,却因压抑不住恐惧而产生的微微颤抖给全盘破坏,使得发话人显得有点沮丧,自己这样真是愧对宗主殿下封的旗主之名。 一阵衣袂破空声传来,从森林里掠出五人,领头者赫然是个约十岁上下的小女娃,其后四个蒙面女子,由左而右分别配剑、抱琴、执笔、别针,扬艳认得四人正是名满江湖的‘天四女’,左首第一人之配剑者为‘天凤女’月彤馨,其剑术之高强当今天下尚未有敌手、接着抱琴者为‘天音女’日彤馥,虽然不是艺出有乐之国度美称的扬舞国,其琴艺之高却仅在舞宗之下、执笔者为‘天艺女’风彤香,精擅丹青与厨艺,她的一幅随手之作在名家眼中无不是无价之宝,她的厨艺连‘食圣’亦是赞不绝口、最末一个衣襟上别着绣花针的是‘天织女’云彤駃,其刺绣不仅精美细致,栩栩如生处就象是把有生命的事物给绣上,彷佛树叶会随风舞动、鸟儿随时会振翅飞去一般,四人不仅长得貌若天仙(虽无人见过四人长相,但天朝人从未有过容貌中上以下之人,故想来四人绝差不到那去),兼且个有所长,不知让多少男人为之疯狂,只可惜这四人均是天宗的妻子,只有活得不耐烦的人才敢去动她们。 五人在扬艳思绪纷转时来到她跟前三丈远处,扬艳看着五人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天四女’虽仅露出一双眼睛,但其中风采各异已经美得让人转不开眼,领头的女孩眉若远山不画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细长的丹凤眼蕴藏着智能与狡黠,五官无不细致完美,一张瓜子脸上两颊透着晕红,纯真中揉合着成熟,让人心里想碰碰那红嫩嫩的小脸,却镇慑于她若有似无的威势。 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绝色……扬艳仔细打量后,脑里不禁有着如是想法。 “扬旗主,府君有请。” 当头那位小女孩的声音宛如春风一般,带给人心灵上温暖的感受,更抚平扬艳心头的恐惧感,叫人有好像回到家里而产生平安与温馨的感觉。 扬艳在天四女分四方的护卫下,跟随在小女孩的身后进入那被视为人类禁地的黑色地带,然而她再也感觉不到这里的可怕,因为她前方的小女孩象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她的目光,也驱走四周的黑暗,倘若仔细察看更可以发现四周里有几盏绿色的小光点,无疑的那是魔物的眼睛,但那里头正透着畏惧与不平,它们对小女孩感到害怕,因自己的猎被抢走而感到不平。 扬艳自然啧啧称奇,不禁好奇起眼前这小女孩的身份来了。 但在好奇之余,扬艳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睁眼如盲的地方,虽然眼前有个发光体,但是那纯粹是自己的一种感觉,并不是真的会发光,在这种情形下,那小女孩与天四女却如置身于白日之中,轻松的带着自己在异界黑域里穿梭前进。 扬艳感觉五人领着自己闪过障碍物,心中感到咋舌不已,自己目前勉强适应了黑暗,但若想避过组成这片森林与黑暗浑然一体的一草一木,恐怕要待撞上树干,或被树根、草藤之类绊倒后,才晓得要躲开吧! 尽管天人族被誉为当下最优秀杰出的种族,但仍旧是人类,他们若没有一段长时间的摸索与适应,绝不能可以像今天这般在异界黑域里往来自如,这其中的过程里隐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与苦楚,怕不是他们这些受到人家恩惠却从不知感恩的人可以理解的吧…… 扬艳想到这不由暗地里感到羞惭。 突然,扬艳觉得眼前一亮,那是一道紫色的柔光,即使猛然间接触到亮光亦未引起任何不适。 扬艳惊奇过后,被眼前的景色给震慑。 她的前方有一座以一种前所未见的紫石砌成的城郭,那紫光便是由紫石上散发出来,城郭前方有一条流着黑色液体的护城河,此时护城河上正缓缓垂下一道由黑木制成的吊桥,从逐渐打开的那两扇为防魔兽而建得又重又厚的城门后,她看到一条笔直的街道,隐约可见街道的两旁是店铺、民居和旅馆,和街道上热闹繁华的景象。她想过很多种情形,但却从未想过自己会看到一座城镇,更想不出这样一座宏伟的城,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及财力建造而成?驻守此处的天朝子民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而不惜在此做出长期抗战的打算?一眼望去城门后与城门前俨然是两个世界,里头显然都是以紫石作为建材,使得城门之后虽仍幽暗却比城门前更像人待的地方。 小女孩带头穿过垂在河面上的吊桥,天四女亦不待扬艳反应过来,挟着她飞掠过去。 一路上一行六人未做任何停留,扬艳只觉两颊有风刮过,两眼几乎无法睁开,自然也看不见六人所过之处,一旁的行人皆以毫不逊于小女孩及天四女的速度避开,这一幕若叫识货的人看到,肯定会十分的震惊,因为他们的身手显然个个丝毫不亚于当前武林的高手。 扬艳被风刮得昏头转向之际,其它五人停了下来。 当扬艳两脚站上地面时,颇有再世为人之感。 “多有得罪,扬艳旗主。” 小女孩以她独特的嗓音道。 扬艳心里一紧,终于可以见识到天下闻名的‘佛心慈侠’天镜玄府君阁下,怀着百味陈杂的心情向前一看,心中又是大受震憾,从城郭的威严、雄壮的气势,任何人也估料不到天府的府君邸第,竟不过是一以墨竹筑成的小竹屋,占地约不过十坪左右,实是当前所有王公贵族中最寒酸的邸第,只是其中散发的朴实悠闲、雅致自然之处,却不是其它王公贵族那暴发户般的低俗可以比拟。 随着一声开门的轻响,竹屋里缓步行出一人。此人一身宽大的月牙长袍,衣摆及衣袖、衣领处俱绣着代表身分的几何图形,一头未束的长发如瀑般直披肩背,双瞳剪水,媚眼如丝,唇红齿白,肤色赛雪,脸上更有几分女子的娇柔,身裁约五尺来高,露出宽袖外的双手修长洁白,未着寸履的双脚踩在带点紫色的地面上,更突显出双脚的雪白,若不是他眉宇之间有着凛然的正气,添了些许阳刚之气,否则让人见着恐无人看得出他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无人会相信这么一个娇小柔弱的男子,却是名扬天下的‘佛心慈侠’吧! “参见府君阁下。” 小女孩及天四女同时弯腰向前行礼。 扬艳亦不敢怠慢,头也不抬的将高頫的身形立刻矮了一截,口中敬呼道:“扬舞国飞卫旗主扬艳见过府君阁下。” “唔,飞卫旗主勿要多礼,镜玄承担不起。” 扬艳听得心中一颤,虽未见到府君的人,但光闻其声已足叫人心绪不宁,他的声音轻柔而温和,给人象是丝绒一般的感触,又象是情人般的低语,让人心跳不已。 扬艳未敢起身,从怀里取宗主的亲笔手书,双手高举过头道:“宗主殿下有急信奉上,请府君阁下御阅。” “哦?” 天镜玄感到讶异,虽然天朝一向和扬舞国最是要好,但却从未通过信,这次究竟是为了何事竟让舞宗破了例? 天镜玄心中没由来的划过一丝心悸,忐忑不安的将信接了过来,飞快的将信展开来,里头虽不过寥寥数语,却叫天镜玄冒了一身冷汗,脸色灰败,险些连信也拿不住了。 那小女孩脸上闪过一丝阴影,一个飞身,竟将天镜玄手中的信给夺了下来。换成平时小女孩怎也不可能得手,但是此时天镜玄可说是惊得六神无主,那还记得拿紧信呢? 小女孩很快的把信从头看到尾,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又重头把信一个字一个字很仔细的看过一遍,脸色一瞬间整个刷白,颤抖的手拿不住信纸信它飘落在地。 从认识以来天四女从未见过小女孩如此神色,天织女云彤駃上前将信舍起,四人围在一起看了。云彤駃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道:“天啊!怎么会这样?”四人齐望向那小女孩。 扬艳在天镜玄接过信后站起身来,目睹了天镜玄的面目后,心中难免有几分失望,没想到心中的偶像竟是个脂粉味这么重的男人。待看到一干人等完信后那凝重的气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小女孩的举动确让她对小女孩更加的另眼相待,毕竟在天朝里,虽较不重视阶层,但是对皇族人却是异常的敬重,小女孩斗胆从府君手中夺走信件,身份势必不亚于府君,可是那会是什么身份呢?扬艳觉得心中疑惑非但没有获解,反而又加上一层迷雾。 天镜玄努力的调适心情后,面对扬艳的脸已不如先前的一派轻松自在,道:“事态紧急,恕镜玄少陪。请代镜玄向贵宗主道谢,就说我天朝所有子民都很感谢贵宗主的大恩。”转向天四女道:“你们代我送飞卫旗主出城。”不待扬艳告别,天镜玄扯着小女孩快步走回竹屋内。 天四女也不敢迟疑,向扬艳道声得罪,挟起她往来时路飞掠而去。 天四女带着扬艳方才离开,天镜玄便带着那小女孩,绕过竹屋朝反方向急驰而去。 经过几天不眠不休的急赶,天镜玄同那小女孩来到位歌皇大陆南端的城缺港,此港外海名为蛮海,蛮海乃是海盗的聚集地,这些海盗平时互相仇视,各自在海上劫掠船只,有时亦会为了货物而大动干戈,但是有时也会兴致大发结党成群的上岸,四处去奸淫掳掠、大肆杀戮,惹得凤凰王朝南岸的沿海居民个个闻海盗而色变。 历代凤凰朝王更是对此无不头痛不已,后来前任凤凰朝王接受丞相云道安的建议,在海岸上向后约一公里处筑起高三十余尺,宽十来尺,长达数千公里绵延整个南部海岸线的城墙,城墙外严令不许任何人居住,更以焦土政策令这空出来的土地寸草难生,形成黄沙地,只要海盗由此上岸,一上岸不论如何小心都免不了扬起沙尘,如此守城人自可一望即知,兼无草木阻隔视线,海盗便无所遁形了。 此道城墙并无城门,仅在偏东处开了扇供单人进出的小门,此门以精钢制成约三尺厚,乃是前凤凰朝王应天宗之要求而建,让天府之人可藉此自由进出,便于往返世外桃源,但是难道天府之人便不惧海盗了吗?否则怎会大胆的由此通行?事实上没有人不觊觎天朝的所在地‘世外桃源’,各大海盗团体更数次大举进攻天朝,但若不是困于八方锁云奇阵中,不辨方向的在里面航行数日后又驶回原地,便是天朝人不堪其扰,由天府府君率手下将他们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逃回。 不久前天宗为确保在外的子民可以安然回到故乡,更亲自领军主动攻打各海盗阵营,杀得他们叫苦连天,频频喊降,最后更迫他们与天朝签下条约,不但不能再侵犯世外桃源,还要保护返乡的天朝子民,使天府之人往返两地除天灾难测外,再无可担忧之处。 这样一道门,在海盗及其它人眼中均认为是防御线上的最大缺陷,除了此门,虽以精纲制成,从外表倒看不出来,主要是为人惑敌故意在上头漆上木色,予人一种脆弱不堪一击的感觉,其次自然是因为这道门显示凤凰王朝与天朝的良好关系,他人自要多加破坏了,故好事者便送了‘城缺’二字作为此门之名,门外的新建港口亦因此得名。 这个时候港边等了一艘约可容三人的小舟,舟上掌舵者竟是一名看来绝不超过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一双眼眸象是天上星星般闪闪发亮,年纪虽小却已可窥见日后亦是难得美人胚子。 天镜玄见到来人大讶道:“心蜻怎会是你?舟老呢?”舟老是天宗特命在此接送他们往返的人,海上的盗匪们都认得他,如此可避免双方发生不可预期的冲突,徒然增加双方的仇恨。 被唤作心蜻的小女孩扁扁嘴,一脸无辜道:“心蝶姊出来玩儿都不带人家一起去,人家只好央求舟爷爷让我驶舟出来逛逛,恰好见着镜玄哥发的讯号,所以我就来啦。” “胡闹!” 天镜玄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牵着的小女孩心蝶已经脸色一沉,大声怒斥,道:“你武功不及我好,轻功又及不上心蝉,兼且做事从不明白轻重,老是儿戏视之,竟将接少主回朝这等大事,称之为“玩”,现在还偷舟爷的舟,若不是海上的盗匪多半认得这舟,你以为你可以安然到现在吗?”她那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骂起人来却像是在唱歌一般,令人心旷神怡,不过仅限于旁人,若是当事者被人用这么好听的声音骂着,恐怕会更羞愧难当,因为心蝶的声音一点也不适合骂人。 心蜻那猜得到心蝶这般厉害,好似什么也骗不了她似的,故每听心蝶一句头便低了一分,到得最后下巴都快碰着衣襟。 天镜玄则是暗吃一惊,原本他是想舟老那么喜爱心蜻,在心蜻的撒娇和蛮缠下说不定真会把舟出借,所以对心蜻的话倒无半分怀疑,没想到心蝶竟一语道破真相,还看穿心蜻之所以完好无缺的原因,他还以为是舟老在后头保护呢!深深的注视心蝶一眼,真不愧是太上宗主钦点的少主御妃之首,果然不同凡响。 心蝶倏然软下表情,道:“心蜻,下不为例,明白吗?”心蜻虽然现在本事不算高,但大部分原因是在于年纪小,日后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谁也不能预期她未来的成就会否高过自己,当然啦,心蜻最常跟在舟老身旁,学了许多驶舟船的功夫,这她和天镜玄可都不会,若让心蜻心情恢复不过来,那可就糟糕了。 心蜻毕竟是未出过社会的小孩子,心机自比不上从小在红尘里打转的心蝶,加上一向对心蝶又爱又敬又怕,这会儿听她口气转好,又不责怪自己,那还不喜出望外,脸上的笑容更显璀璨,雀跃道:“心蝶姊和镜玄哥快上来,让心蜻送你们回家。” 扬起风帆随着微微的海风向东方驶去,途中不时遇着大了不知他们的小舟几倍的大船,但却没有一艘敢擦到他们一丁点,顶多是在经过他们时,探出头并低下来赏他们几个白眼,和忿忿不平的目光。 对此除了心蜻不甘示弱的回他们一个鬼脸外,天镜玄大人大量自不会计较,心蝶则是觉得这些海盗实在很无聊,难怪总是打不赢他们,加上两人都忧心着少主的事,那还空得出心思来理会这些海盗呢? 突然眼前出一团层层迭迭的阴云笼罩了整个广阔的海面,阴云彷佛绵延到天际般,仰头不见顶,两旁似已延伸到无尽,给人一种广大而神秘难测的感觉,饱含水气的云,厚重得像眼前是一堵云状的墙,让人感到心怯。 这正是令人闻名怯步的绝代名阵──‘八方锁云’。此阵乃是天朝决心退出大陆之争到海外另寻天地时,集合当时所有天朝的精英们,花费半年的时间,经过无数次失败经验的累积而成,堪称举世无双、完美无缺的第一大阵,更可怕的是此阵可以依地势毫无限制的做变化,也就是说此阵完全不受地理环境的影响,而天朝找到世外桃源时,将周遭尚未被发现及未有所属的大小岛全数收纳后,连接四方最末端的岛画出一个圆形,再向外扩张三百海哩,布下一百八十颗镇石,加上在各岛上布置的大小奇阵,终形成一个依水气而成的天然防线,此阵不具任何杀伤力,但却能让人在阵里绕得天昏地暗,连爹娘是谁都想不起来。 心蜻将小舟止在距离阴云一丈远处,站直身体挺直腰杆,目不斜视的正对着眼前的阴云,一脸的庄严肃穆,深吸一口气,天镜玄和心蝶显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由呆望着她。 “啊!舟爷爷快来啊,我不认识路!” 心蜻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吼后,带点羞愧的转向二人,却见到二人一个一脸愕然,另一个则是深深的叹口气,大有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意思。 心蜻低下头,带点无辜的咕哝道:“这怎么能怪我嘛,这阵进出方法都不同,还要配合时辰和天气,零零总总加一加,少说也有上百种,怎么可能全记住嘛,又不是神。”偷眼看了天镜玄和心蝶,其中隐含着连你们也记不全,还敢这样待我…… 心蝶面露苦笑,在心底暗暗一叹,心蜻是下任天四女中最好动,也最不懂事的一个,成天只想着玩,从不肯好好的学习,否则凭她亦是天人族五大族姓中,云姓一支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杰出人才,她们其它三人办得到的事,心蜻没理由做不到,自己原本是想看看心蜻能否亲自带自己和天镜玄进入阵中,顺利的回到家园,却没想到心蜻竟记不全进出阵的方法,若让彤駃姊知晓了,怕不气死才怪。 思忖间,阴云里出来一人一舟。 此人约七十上下,一头未经梳理的银发,象是杂草般参差不齐的长在头上,一只酒糟鼻塌在脸上,满脸的皱纹,未留胡须的嘴唇边还留有油渍,似乎是刚吃完油腻的食物,上半身穿着一件破旧满是补丁的米色短袄,下半身却是条锦缎织成的蓝色长裤,裤子的缝边上有着代表身份的几何图形,腰带则是一条金色洒满银粉的缎带,这样怪异的老人光是穿着打扮已是十分惹人注目,但更令人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睛,像是两盏灯一样,爆射出强烈的光芒,彷佛多看一很都会被光芒刺伤一般,一看便知是十分厉害高手,不过若是初知道他是天人族的人恐怕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唯一会想到的是──‘原来天人族也全不是俊男啊!’然后在心里开怀的大笑三声。 见到此人,心蜻头个飞扑过去,搂住老人的颈项,欢道:“舟爷爷!” 天镜玄和心蝶可不敢同她一般,两人同时拱手作揖道:“舟老。” 天道舟先朝两人点了个头,才捉着心蜻的衣领把她像提小猫似的提了起来,两眼微眯,微笑道:“小妮子干得好事,还敢这么亲热,以为舟爷爷不会罚你吗?” 心蜻在天道舟的老脸上印下一个响吻,以甜腻腻的声音道:“舟爷爷才不会罚人家呢,舟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小心蜻最最喜欢舟爷爷了!” 天道舟没好气的弹了一下心蜻的额头,道:“就长了一张嘴。”突然神情一黯,道:“只可惜这事就算舟爷爷不计较,宗主殿下可不会让你好过,毕竟未得许可偷出八方锁云阵外,即使是你舟爷爷也是要受罚。” 心蜻咬着下唇道:“人家早知道哩,只要舟爷爷不罚人家就好,宗主殿下那边,就随他罚好了。” 心蝶和天镜玄互视一眼,难得看心蜻这般认份,不过待会宗主殿下听过他们的报告后,怕是提不起任何兴致来责罚人吧…… 天镜玄道:“舟老有什么入阵再说吧。” 天道舟比心蜻不知多了多少年的人生经验,仔细一看立即发现心蝶和天镜玄有些不对劲,加上原本是去迎接少主的心蝶并未带着少主,连天恕缘夫妇亦不见踪影,两人俱是一脸疲惫的神态,道:“快到我船上来。” 待两人到了天道舟的船上坐定后,天道舟像要乘风破浪般,以高速飙进阴云里去…… 阴云里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是寒风阵阵,刮面的冷风像要在人的脸上划出伤口一般,让人隐隐作痛,坐在舟上感觉似乎一直在朝前方前进,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那不过是一种错觉,事实上天道舟不停的在变换行进的方向,因为只要稍有错失,他们便要回到进来前的地方,重新来过。 柳暗花明又一村。 众人眼前大放光明,温和的日光洒在身上予人暖洋洋的感受,让天镜玄和心蝶这两个从得知少主出事之后就再没合过眼的两人,舒服的险些想倒头大睡,若不是从小训练有素,加上过人的责任感使然,两人势必敌不过这种令人全身舒坦的感觉。 前方不远处可见一座绿意盎然的岛,远远望去尚可见着一群不分族群种类的动物杂处在一起,这会儿正一点也不怕生的绿草中抬头,睁着一对对圆圆充满好奇的黑眼盯着四人直看。 这座岛并非是众人的目的地,却是想要进入主岛晋见宗主殿下的第一站,此岛正是那最末端的四岛之一,西岛──‘春回大地’,此岛由月姓家族驻守,目前的岛主月楷正是心蝶的父亲。 心蝶深深凝望了岛上一眼,从颈项上取下一个月牙型的项链,就着日光朝岛的方向晃了晃。 过了一会儿,岛上传来象是以镜子反射的白光。 “可以过去了。” 心蝶淡然的道。通常若要通过‘春回大地’岛上月家的把守,总要先来个验证身份,检验一下有无宗主的通关令,以及天朝特有的身分证明,少说也要折腾个老半天才能过关,但因为心蝶是岛主的宝贝女儿,适才使用的便是代表月家最高领袖的月牙令,月家人一见到此令,自是一切从简,轻松放人过关了。 天镜玄和天道舟互视一眼,都觉得这未来的少主御妃真是了不起,试想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娃儿,长年在外,和亲人已有多年未见、连封信也没有通过,怎么可能会不想家人呢?而且一旦被选为储御妃,到了十岁便要接受最严格的练训,日后才能成为宗主殿下的贤内助,所以没有十年、八年休想有见到亲人的机会,可眼前正有个大好机会,但她却在权衡事情的轻重后,决定忍下所有的思念放弃去见亲人,以免因为与亲人的欢聚误了大事,这样的魄力,即使是大人亦很难做到吧?! 不过钦佩归钦佩,路还是要赶,一行人一见到可以通关,天道舟又是以惊人的速度,眨眼间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第一集第五章世外桃源 (更新时间:2003-8-2714:11:00本章字数:8922) 天道舟将三人送到主岛的码头──待缘港后,怕若去见宗主殿下会先处理小心蜻,再去理会天镜玄和心蝶的事,所以一到码头就带着不大情愿的小心蜻走了。 天镜玄和心蝶弃船驾马,一路往天朝的京都──神风城赶去。 那是一个令人心神向往的圣地。 清澈可以见底的河流,看那被水流覆过的石子、沙砾,在阳光的照射下,染上一层潋滟的波光,闪亮的象是宝石一般,悠游自在、五颜六色的各式游鱼,在河底往来嬉戏,与身下的宝石相互辉映。 河流横越一望无际的广大草原,草原上尽是青翠欲滴的牧草,波浪般顺着风向而倒,牧人意气风发的驾着马、扬着鞭,高声吆喝,快意的在大草原上追着羊、牛、马等放恣奔驰,在牧人的追赶下,难以数计的牲畜放开四蹄,就象是千军万马于沙场一般的情景,气势澎湃、震慑心神。 两人跨下无不是日行万里、千中选一的宝马,仅来得及和他们挥手打招呼的牧人点头微笑,连手也不敢放就已从牧人的视线里消失。 牧场到了尽头,马儿飞越一道沟渠落在广敞的大道上,一道绵延到天边、抬头望去彷佛有半天高的城墙傲立眼前,向左方走了几步路,进入神风城的入口便在眼前。 似乎是以二颗巨石琢磨而成的二扇高足有二十五尺的石门,左边的门扉上雕着一只龙,那龙生得张牙舞爪、双目大睁如铜铃,不怒自威;右边的门扉上则是一只凤,那凤雕成双翅招展,昂首侧目,精光四射,颇有睥睨天下之姿,此二神兽无不栩栩如生,彷佛随时会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门上常人举手过顶可及之处有二个圆形吊环,以金色的螭兽构成头尾相连成环形,螭兽的眼睛是由与异界黑域中建筑城镇的蓝色晶石相同,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迥异于在异界黑域中的深蓝色而是如同蓝天般的浅蓝。 蓝色的晶石称为‘深海石’,是当年天朝在四周放下一百八十颗镇石的时候,在蛮海深海发现的一种会发光的奇异石头,其坚硬的程度丝毫不逊于当代被誉为最坚硬的精钢石。 看着眼前这些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景色,天镜玄不禁红了眼眶,当年自己在兄长的请托下离开家园,究竟离开了多久?他想不起来,也许是从不愿意去记住吧!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回来了,为兄长带来的却是他绝不会想听到的消息……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想到兄长向来不爱笑,这次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更笑不出来吧……脑海里浮现兄长垮下脸的模样,险些失笑出声,克制之后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思乱想! “隆!” 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发出低沉的声音。 两人前方出现一队人马,领头一人戴着铁灰色的头盔,一身同色系的铁袍,腰上悬挂三尺青锋剑,行步间夹带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来到二人身前三丈处单膝跪下,左手握拳抵地道:“禁卫营京卫守风河,领同二十员禁卫,参见府君、月储妃!” “参见府君、储妃!” 后头着相同盔甲的二十人随后跪下,齐声道。 “快快请起,这怎么承担得起。” 天镜玄一个箭步抢上前,两手扶起风河。 风河不敢抵抗顺势站起,心里不免感到受宠若惊,嘴里道:“奉宗主殿下之命,恭迎府府君及储妃进宫,属下须先行领路,若有失礼之处,请府君、储妃见谅。” “那的话,风河京卫守言重了。” 天镜玄离开天朝已久,习惯了江湖上拱手作揖的方式,和属下亦是打成一片,没有上下尊卑之分,如今回到天朝一照面就给一群人又跪又拜的,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极了。 反是月心蝶一出生就是春回大地岛岛主的独生爱女、唯一掌上明珠,身份尊崇,全岛月氏族人莫不对其爱护有加,五岁时又被月彤馨指名为储妃,接受的是贵族式的礼教,和最严苛的训练,即使天塌下来也要面不改色,高贵典雅一如往昔,所以她年纪虽小对风河的大礼,接受的理所当然,倒是对天镜玄的多礼觉得怪异,天人族里的皇族向来尊崇,像天镜玄这么和气、不爱人家对他行大礼的皇族,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朝素来男少女多,女人是男人的二到三倍,导致天朝有一夫多妻的陋习,而历代天宗尚未出生前,便会由上任天宗最杰出的四个妃子,统称天四女,为其选择必娶的四个储妃,也是下一任的天四女,天四女不仅是天宗的妃子,更是天宗在政治上的帮手,和最贴身的护卫,所以天四女从小就必须接受最严格、最精密的全能训练,可以说天四女不仅是要十项全能,还要无所不能,因为她们受到的训练即使是大男人也不见得吃得消,所以她们在天朝子民的心目中,是很值得钦佩且令他们感到骄傲,故天四女亦是新天宗登基后安定朝野的一股不可缺少的力量。 在风河的带领下,两人随意的任马儿放蹄缓缓而行。 此时他们走在一条可容四马并行的石板路上,道路的两旁阡陌纵横交错,灌溉用的河道蛛网般分布在绿油油的农田上,近处有水车不停的转动送水,一眼望去凡有水车处一旁定有茅草搭盖的农舍,几个年纪不一的孩子,围在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衣袖和裤脚摺到手肘及膝盖处,嘴里正哼唱山歌的插秧农人旁,开怀的跑着、跳着、笑着、闹着,天真无邪表露无遗。 再往前走两旁由农田逐渐高起化为山坡,山坡上有满山遍野的茶树、果树,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的采茶女,一边高唱采茶歌,一边比快似的宛如千手音般采着尚带点露水的茶叶,果树上结实累累,有好些技桠受不住重量低垂下来,几只在树梢间穿梭的猴子见到有人经过,停下攀越的身子,对他们一行人或是扮鬼脸,或是指着他们做捧腹大笑状,要不就是频频鼓掌,形状可爱至极。 山坡上开有数条羊肠小径,可以通往住在山坡后的人家,在左首最高的山坡上搭有一座高台,高台依八卦建成,共有八根八卦柱,生柱上绘着一名女子手提一盏灯,彷佛是在为迷途的人民指点方向;开柱上则绘着一名男子高举双手,神态庄严肃穆颇有几分救世主的味道,其它六柱则外形光滑圆润,八柱皆是以天朝特有的‘圆晶石’制成,不畏风吹日晒雨淋,高台上吊有一个圆形的大灯,是朝中遇有重大情事时,召集散于各岛的重臣们用的,右首最高的山坡上筑有同样的一座高台,当高台上的圆灯亮起时,表示发生了战争,宗主殿下号令全朝人民备战。 经过峰峰相连的山坡,拐个九十度的大弯,进入神风城的正城门──偃兵门,已出现在眼前。 偃兵门高十四尺,以圆晶石砌成,门后尚有一道门称为“息鼓门”,两道门的中间是一条宽约二十来尺的护城河,连接门与门间的桥是以精钢石铺成,名为“止战”。 过了止战桥,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城中,神风城里繁华的程度与其它国家的主城一斑,夹道的房屋栉比鳞次,间中有着高二、三楼的华丽饭店,或是占地广阔的达官贵人府第,两旁摆满各式各样的摊贩、杂耍、唱戏等等,五花八门的令人看得眼花撩乱,商家为了招徕客人使劲的呼喊声,更是令人震耳欲聋。 “各位让让,让让。” 风河取下佩剑握在手上,在马上连剑带鞘的将人群轻轻拨开。 被拨到的人虽然乖乖的退开了,但是看见风河和他的禁卫营这般慎重的护着两个人,不由怪叫道:“嘿,风河,终于把你娘子跟女儿接进城啦!” 风河与一干禁卫听得脸色大变,风河不敢随意暴露二人的身份,只好脚步不停的投给那发话人一记杀人的目光,然后对两人微微施礼,希望两人不要见怪。 月心蝶投一个古怪的眼神给天镜玄,大意是看吧,跟个女人似的害我也跟你一起被误会。 面对月心蝶的指控眼神,天镜玄只有报以无辜的表情。 至于发话那人则被风河及禁卫们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发现自己肯定说错话了,赶紧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一时左近的人不由静了下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猜测起二人的身份来了。毕竟以往风河也带领过一些权贵,但那时即使大家在口头上调笑,风河也从未疾言厉色过,甚至那些权贵还有人会附和呢,由此可见这两人身份肯定是十足的不凡罗! 但是一群人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半点端倪来,因为天人族没有所谓遗传这回事,生下来的孩子有百分之九十九不会像父母,也不会像任何亲戚,所以如果想从外观来看出谁是谁的孩子,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因此任众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人群自动退开的情况下,一行人畅行无阻,很快的到达位在整座神风城最末端的朝庭──圣阳宫。 进圣阳宫首先会经过正门青龙门,由两条龙形雕像围成拱门状,在此处下马步行走过青龙门是一片广大的校兵场,两旁摆放着像征天朝的天旗和上百种的各式兵器,上了螭殿是天宗会见朝臣的朝阳殿,此时天宗天恕诚正在里头与众臣议事。 站在殿外的侍卫见到他们,马上昂起头,高声喊道:“府君天镜玄、第一储妃月心蝶晋见宗主殿下!” 风河转身对二人道:“府君、储妃,属下便送到这里了,请恕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向禁卫们和殿前侍卫打了个招呼,带着禁卫们离去。 “宣府君天镜玄、第一储妃月心蝶晋见!” 不久殿内传来回音,殿外侍卫打开进入朝阳殿的两扇雕花大门,道:“两位大人请。宗主殿下久候多时。” 两人想到要由两人之口将少主被劫一事告知宗主殿下,心下不由同是一紧,相视苦笑后,一整仪容大步跨入殿内。 只见殿内共有四阶螭殿,最下两旁站着带剑侍卫,身着宝蓝色军装,腰配金柄银鞘剑,乃是天宗的近身护卫,统称‘带剑近衣卫’。在上一阶左右分站着文武百官,左为武右为文,两边都空出最前端的一个位置,正是天恕缘夫妇的位置,第二阶左右各摆着三张紫木凤椅,上覆绘凤软垫,左首第一位坐着天宗的原配夫人,也是天宗的后宫之首,天后天净衣,右首第一位则是下任天宗的位置,此时当然是空的,余下四个位置不用多说自是天四女的座位。 最上一阶摆着一张可容一人横卧的紫木龙凤椅,上头铺着华丽的绣龙画凤椅垫和靠背,都是天宗的后宫妃子们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座位上的人,头戴冠冕,额前垂下一串串的帘珠,耳前各垂下一条七彩长穗,身着一袭素面紫色宽袍,仅有代表身份的几何图形滚边,腰系一条紫色绸缎带,佩着一只双龙抢珠佩,长得浓眉大目,虎背熊腰,双目如电,刀削般的脸线,使他看来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严肃,帝王的霸气十足,各方面都与亲弟天镜玄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两人直走到第三阶,立于左右百官夹道的中心点,天镜玄心里暗叫,该来的总是要来。同月心蝶跪下道:“天镜玄、月心蝶拜见宗主殿下。” 天恕诚微微皱眉,似乎对只看到他们两人感到疑惑,道:“起来,镜玄、心蝶远道回国,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两人忙道:“谢宗主殿下。”垂手恭立。 天恕诚道:“本宗主派恕缘夫妇和心蝶接回下任宗主亦玄,为何不见恕缘夫妇和亦玄呢?” 两人互视一眼,齐上前跪下,天镜玄道:“禀宗主殿下,这正是属下置异界魔兽于不顾,随同心蝶储妃回来的原因。”抬起头望着兄长,脸上端着有生以来最严肃的表情道:“不久前镜玄与心蝶同在异界黑域等候恕缘夫妇,谁知镜玄未等到他们夫妻俩,反而等到一封由扬舞国飞卫旗主扬艳带来的舞宗亲笔急函,里头仅有几句话,便是‘天仙双侣不幸被害,漂流于绻缱海湖上。本宗主适巧与食圣游于湖上,救起两人,救起时慈芯姊已死去多时,恕缘兄留下“亦玄被劫”之句,求我等代为转告府君阁下。今派飞卫旗主扬卿名艳前往告知,望府君殿下明察之。’” “什么?!” 天恕诚不禁骇然站起,道:“镜玄此事当真?” 天镜玄取出象征两人的‘鹰缘佩’高举过头道:“有玉佩为证,镜玄不敢胡言。” 天恕诚一问出口便觉得是多此一举,因为即使没有信物为证,舞宗一向最是诚信,又素与天朝交好,怎么也不可能会撒谎。想及此,又见到玉佩,颓然坐下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底下百官无言。 天恕诚面露苦笑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天朝吗?先是一场内乱导致我天朝元气大伤,然后是与异族公主相恋的苍城产下天宗的继承人,为了接回亦玄,我派出恕缘夫妇、天四女及心蝶,没想到这一去竟折损了我朝的两大支柱,如今亦玄尚且行踪不明,你们告诉本宗主该怎么做才好呢?” 自天朝建立以来,历代天宗满月时额头上都会浮现莲花的印记,所以天朝并不时兴父子相传,而是禅让的制度,且或许是因为历代天宗为了服众就必须比所有天朝人还要强,故从一出生后接受的都是可称之为惨无人道的训练,加上登基后需要日夜操劳,举凡天宗鲜少有活过六十岁的。 照目前看来,天人族算是所有种族中寿命最短的一族,其它种族平均年龄约为二百一十岁,最高年龄纪录是三百岁,天人族平均寿命仅一百二十岁左右,最高龄者不过一百五十来岁,历代天宗却活不过天人族平均年龄的半数,可说是非常的短命了。 而天朝唯一发生的一次内乱,是因为产出少有的双胞胎,且兄弟俩人额上都有莲花的印记,大家无奈下只好让两人接受相同的教育,后来决定让哥哥当宗主,弟弟则任府君,但是弟弟却不愿屈于人下,而举兵造反,在兄弟俩人互有支持者的情况下,自是以两败俱伤来收场,也使得人数原本就稀少的天朝一时元气大伤,至今尚未能恢复过来。 大臣们或面面相觑,或是与同侪低首私语,谁也拿不定主意。 代辅翼大臣日光宇是一个俊秀的男子,但却让人感觉不太舒服,因为他有一双带点邪气的丹凤眼,他上前道:“禀宗主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还望殿下见谅。” 天恕诚站起身子,挺直腰杆,两眼精光四射的扫视下方众臣,道:“现在不外三种解决方法,第一由镜玄带领在世外桃源外的子民们找寻亦玄下落,第二则由光宇你带人外出,第三则是让我们内外合作,共同搜寻。”两手背在身后,仰视殿顶的云雕道:“不论使用何种方法,我们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亦玄,至于报仇之事,则等找到亦玄再作打算吧!” 众臣默然。也许可以说是有一得必有一失吧!天朝人寿命虽然比其它人短相对的他们老化的速度也比其它国族的人缓慢上许多,即使到了一百多岁外表看来顶多是四十来岁的模样,而历代天宗则是因其修练的功夫──天道心经有驻容之效,端看该任天宗何时练成心经的最高境界,便会保持何时的面貌,且不再衰老,像天恕诚登基已有三十年左右,但从他登基之初便是现时的样子,三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因此众人几乎忘了天恕诚已经五十多岁了,若找不回天亦玄,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再过个十多年,天朝便会陷入无主的困境。 难道天朝不能另找他人替代天亦玄的位置吗?答案是不能。因为要成为天宗除了要凡事比人强、及接受超人的练训外,最重要的就是莲花印记,唯有拥有莲花印记的人才能修习历代天宗的不传之密──天道心经,只有拥有莲花印记的人才能在学习心经的过程中不会走火入魔,这一点上任天宗天道元便亲自验证给所有人看了。 平息内乱的最大功臣利苍元,被人民拱上天宗之位后,按照惯例修习天道心经,却屡屡气息不稳,内力紊乱,连第一阶段都未能习成,便走火入魔,导致下半身瘫痪,因此利苍元在将政权交予天恕诚后,为了医治双腿而远走他乡,从此不知去向。 想到这众人脸上都显露出凝重的神情,日光宇道:“宗主殿下,近日妖魔变本加厉的侵扰防魔城,增加天府人员进出的危险性,第一、第三条方法若想在无人员伤亡的前提下施行,势必难以完成救回亦玄的重责大任,但若由朝中派人前往,首先须面临的就是人生地不熟,我们隐世百多年,时过境迁,外面世界的变化之大,实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这将使我们面临到极大的困难。” 天恕诚紧拢眉头,坐回位置上,两手抚着扶手上的花纹,道:“若颁令要求分布于各国各地的人民协助呢?” 日光宇道:“不可,宗主殿下这么做可能会引起我天朝子民的惊慌,也会陷亦玄于险地,我们并不知道敌人劫走亦玄意欲为何,但从敌人杀了恕缘夫妇却留下亦玄活口看来,一时之间亦玄必无性命之忧,倘若宗主殿下策动分散各地的人民,说不定会逼急了敌人,一旦狗急跳墙,反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还望宗主殿下三思。” 天恕诚重重一叹道:“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光宇你告诉本宗主,究竟该怎么办呢?难道要因为无计可施,就弃亦玄于不顾吗?还是你们认为不值得为一个对天朝毫无贡献的小娃娃出生入死?”天恕诚会提到最后一个问句,主要是因为他发现整个殿上,似乎只有他、净衣、镜玄及心蝶在忧心而已。 众臣垂头不语。 看到众臣默认般的行为,不仅天镜玄和月心蝶对他们报以愤怒的眼神,连一直不作声的天后天净衣也惊诧的站起身来。 天恕诚更是怒不可遏,右手用力拍击扶手道:“一群蠢东西!难道你们想重演百年前的内乱事件吗?” 面对宗主恕气冲天的模样,众臣无不噤若寒蝉,唯日光宇缩着脖子道:“宗主殿下请息怒,听臣一言。臣等以为不一定要以拥有莲花印记的人方能为宗主,当年上宗主在位,我天朝蓬勃发展,人民衣食充足,其功绩丝毫不逊于任何一代的宗主,甚至尤有过之,兼且我朝今已远离其它诸国,又有奇阵守护,根本无须忧虑会有其它国家的高手前来挑战。”深吸一口气,续道:“所以臣等认为宗主已不必要以拥有莲花印记者任之,继任宗主者也不必再经过那些不人道的严苛训练,宗主之位应以有德者居之。” 天恕诚冷笑数声道:“好,好一个有德者居之。”紧盯着日光宇道:“那光宇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本宗主无德无能理当让位了?”两眼爆射的冷芒直迫得日光宇受不住的低下头去。 日光宇诚惶诚恐的道:“微臣不敢。” “不敢!” 天恕诚气势雄浑的站起,轻哼道:“日光宇,本宗主问你,你处处反对派人拯救亦玄,现在又直言废除传统,你老实告诉本宗主,敌人能够顺利劫走亦玄,杀了恕缘夫妇,是不是你把他们的行走路线泄漏出去了?” 日光宇脸色一僵,勉强笑道:“宗主殿下怎会怀疑微臣?微臣对天朝的忠心日月共监,宗主殿下莫要抹黑微臣。” “哈,哈,抹黑?”天恕诚仰天大笑,笑声中隐含悲切,忿然道:“恕缘和慈芯奉命前往天府相助镜玄前,曾与本宗主秉烛夜谈,他们告诉本宗主,日光宇你近年来行迹可疑,本宗主却不以为意认为是他们多心了,没想到今日他们竟因本宗的盲目信任,而失去宝贵的性命,本宗主实在愧对他们夫妻二人。”说着大步走下阶梯,与天净衣并立一起。 其它人也从日光宇不寻常的表现看出端倪,均对其投以讶然的目光,其中素与其交好的月开云道:“光宇,宗主殿下说的不是真的吧?你真的勾结外侮出卖恕缘夫妇和亦玄吗?你不是说只是想将本朝的假禅让变为真正的禅让而已吗?” 日光宇神色一沉,目光闪烁不定,突然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道:“哈哈哈,人人都说天人族是最优秀的种族,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两手在脸上轻轻一搓,取下一张人皮面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阴狠的面孔,配上他那双掩不住邪气的眼眸,更添几分令人憎恶的感觉。 众人虽曾耳闻过易容之术,却从未见过,不由呆了一会。 天恕诚道:“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日光宇?你把真正的光宇怎么了?” 最下一殿的近衣卫冲上来,一部分将冒充日光宇的人团团围住,另一部分则护在天恕诚的身前。 假日光宇冷笑道:“哼,我的工作是从内部瓦解你们,没想到天恕缘夫妻俩死前还不忘扯我的后腿!”斜视天恕诚道:“天朝人远离战祸不过几十年,什么警觉性都没了,枉费我主子这么看重你们,哼,今天若没有天恕缘夫妻的警言在先,天恕诚你自认能识破我的真面目吗?” 天恕诚面不改色道:“不能,真正的光宇在那里?” 假日光宇道:“哼,你可真是老实的可爱……自然是死了,难道你以为我会留他活口吗?”冷冷望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道:“整个天朝里只有天恕缘夫妻俩像个样,哼,若不是他们今天我就要叫你天朝四分五裂,再体验一次五十年的内战。” 天恕诚道:“你与劫走亦玄的该是同一伙人,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们的?你们掳走亦玄到底想做什么?你若老实说了,说不定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假日光宇冷哼道:“不用假好心,我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不好!他自尽了!” 天镜玄叫道,他曾听说过有种名为“离魄”的毒药,临死前都会出现的表情,这种毒药入口即亡,一旦中了此毒,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天恕诚一个箭步冲上前,原要触摸假日光宇的手,闪电般的缩回来,只见假日光宇全身发黑,随着一阵恶臭的散发,他的尸首竟在瞬间化为一滩黄水。 天恕诚呆看着流过脚边的黄水,道:“好霸道的毒药,镜玄,你见过这种毒药可知他的来历?” 天镜玄摇头道:“镜玄未曾见过此毒,只是曾听江湖上的朋友形容过罢了。” “是吗?” 天恕诚不免感到失望,究竟是何方神圣?思考如此周密,竟不露蛛丝马迹。 一旁众臣垂首不语,脸上都露出了羞惭的神色,没想到他们自诩优秀,却被人玩弄于鼓掌间,险些便成了国族的大罪人…… 天恕诚长叹一口气,道:“罢了,近衣卫将殿里整理整理,可别碰到了这黄水,以免中毒。”目光里透着疲惫道:“本宗主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下去休息吧,镜玄和心蝶肯定好几天没睡了,让净衣带你们下去休息。” 天净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却不容人抗拒的带着两人走了,一干大臣亦不敢久留,鱼贯而出。 待殿中所有走个一干二净后,天恕诚面向宗主的宝座,喃喃道:“唉,假禅让吗?其实他并没有说错,宗主并不一定要拥有莲花印记才做,只是若不如此这天底下又有谁能做到真正的禅让呢?” 茫然的抬头望着殿顶,道:“亦玄,你可要平安无事才好,否则这才平静几十年的世外桃源,又要再次的名不符实了……”苦笑着踱步离开大殿。 第一集第六章望月残缺 (更新时间:2003-8-2715:19:00本章字数:7952) 天空还是阴暗的,空气里还飘浮着冷冷的晨露,小道两旁高耸的古松,在明月之下在地面之上布满黑影,丛杂的芒草带着露水,弯向路中。 一阵细弱的抽气声传来…… 小道幽暗的一端出现一个矮小的人影,小小的人儿身后似乎有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随着他的前进,芒草向道路两旁分开,传来一阵竜竜窣窣的声音,小小的人儿渐渐从树阴下走出暴露在月光里,年约六、七岁,拥有一张长大了肯定会让所有女性为之疯狂的俊美脸庞,修长的剑眉配上一双宛如含着两颗黑色晶石、冰冷而深遂难明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微薄红润的嘴唇,轻轻的、略带倔强的抿着,小小年纪却令人感觉他的脸上带有淡淡的忧郁,夹着孩子特有的纯真气质和若有若无的憎恨,形成一种独特的引人魅力。 小男孩拖着一个比他高了半个身体的大水桶,水桶上加了盖子,水桶下还有两个小木轮,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叽叽”的怪声。 小心翼翼的反身顶住水桶走下坡,耳边传来令人精神一振的流水声,小男孩天刚暗下来便从霸王寨出发,走了好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才走到邀仙江,这是自他会走路时就有的日课,只因从霸王寨到邀仙江的路上,岐岖难行,走惯了这山道的人,到了行走平地时没有不健步如飞的,所以天霸王便以此来打他轻功的底子,加上夜凉如水,又可锻练他耐寒的能力,路途之遥更可培养毅力,可谓一举数得,只是对一个孩子如此未免太苛,也难怪小男孩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憎恨。 小男孩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小小的、急促的轻喘着,停在那条长不见源头,宽不见彼岸的邀仙江畔,蹲下身拆下桶子底下的两个轮子,将水桶放倒后,自里头取出一个小水桶,将大水桶重新放正,用小水桶汲起江水,吃力的爬上一旁的大石头,将小水桶里的水倒入大水桶里,如此反覆动作,到得大水桶半满时,小男孩已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两条纤弱细小的手臂酸痛难当。 他停下动作,两手撑在膝盖上,闭上眼低头休息。 突然,他心里升起一丝危险的警告,两眼猛的睁开,只来得及看见水面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后受到一股强大的推力,瘦小的身子整个失去重心的向前跌落江中,事情发生的太快,小男孩甚至连惨叫也梗在喉头发不出来,一下子就被湍急的江水带走了。 小男孩原本站着的地方上,站着另一个约十二、三岁的男孩,两眼带着阴毒,鹰勾鼻,薄薄的嘴唇带着得意的微笑,自语道:“残缺啊,残缺,你可别怪沐锋哥哥,怪只怪你吸引了爹和干爹们的目光,从你出现,他们的眼里就只有你,把什么都教给你,还特地为你请了个隐世的高人教你武功,哼,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了…不…这本来就该是我的……”怨毒的目光注视着下游,转身飞起两脚,将大小水桶全踢落江中,施出轻功向来时路飞窜而去。 热……好热…… 好冷…… 一处临时以茅草铺成的简陋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这小男孩自不是别人,正是被天霸王的独子天沐锋推下江中的天残缺,此刻他涨红的小脸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滴,身上一套粗布衣裤像刚从水底捞起来一样,嘴里不停的轻喊着“热”,身子却不停的颤抖,一对小手难过的扯着衣襟,那对小手竟有点发紫。 此处看来是座荒废已久的庙宇,庙内杂草丛生、断头的佛像跌落在地上,原该是用来供奉神像的桌子早已腐朽的瘫倒在地上,四周生满了蜘蛛网,抬头还可从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看见满天的星斗,天残缺就躺在唯一一处屋顶最完整的地方,下雨、日出时可不虞被日晒雨淋。 但庙宇中并无他人,难道落入江中的天残缺竟是自己爬上岸来,找至这破庙安身吗? 门口处突然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她一手抱着一堆枯柴,一手拿个破碗,里头盛着清水,来到天残缺的身边,蹲身放下柴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好烫!”轻呼了声,略带担忧的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呢?” 在星光的照亮下隐约可见她的容貌,如青黛的眉、似红樱的唇、慧黠里带着稳重的眼,粉嫩的、白里透红的瓜子脸,给人熟悉的感觉,却是以五年时间学成所有储妃该学的事情,已经在外头找了少宗主天亦玄二年时间的下一任天四女之首──月心蝶。 望了望天残缺湿透了的衣物,低声道:“这里前不见村后不着店,想买套童装亦办不到,若脱下他的衣服来烘干,光着身子可不成……可是若让他一直穿着,这病怎么好得起来?”一手扶起他,另一端起装了清水的破碗欲喂他喝水,却没想到水顺着他的唇角流下。 “哎啊!”她傻了眼,正不知何是好时,突然想到可以嘴对嘴的哺喂,脸上微不可见的红了红,迟疑不安的看了看四周,心想自己从小许了人,虽然尚未成婚但对未来的丈夫必须绝对的忠诚,不过……只是个小男孩应该没关系吧?呆了呆,少主若活着也该是这个年纪……抬头盯着屋顶的蛛网半晌,瞪了天残缺一眼,道:“救人要紧……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自己先含了一口清水在嘴里,这才以嘴对嘴的方式喂进小男孩的口里,满意的看见没有半滴水流出来,轻轻的让他躺回茅草上,转身将捡来的枯木堆好,从怀里取出火熠子,又拾来一些枯草,费了一番功夫把火升了起来。 看着天残缺稚嫩的小脸充满了痛苦,不由心中一疼,暗一咬牙,道:“救人如救火,我还在迟疑什么呢?如果我今天让这个孩子有了任何闪失,我的良心何安?”心意一决,马上快手快脚的脱下天残缺的衣裳,解开自己的腰带和衣裳,将他发紫、不断颤抖的身子贴近她只剩下肚兜的玉体,那像抱了块冰在怀里的感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收敛心神,两手紧贴在天残缺的背部,两人的胸部紧密的靠合,月心蝶的两手以阳性内力输入他的体内,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却将阴劲传上,上下冷热交传容汇,把他体内的病毒化去。 这个功法是天朝女子必学的治病方法,名字叫做‘水火难侵’,是以一冷一热的内力游走病人全身将病人体内的病毒杀死,可治百病,此功法重阴功,适合女子学习,施在男性身上,则可配合男性的阳气,而不致于阴盛阳衰,若施在女子身上却会阴气过盛,如此一来不但治不了病,还会要了命,但一向只允许被用在自己丈夫身上,因为施展此功法,两人的身体必须紧密的贴合,化病期间一分一秒都不能分开,相信没有男人能心胸宽大的接受一个女人这样替其它男人治病吧…难道男人不能学吗?当然可以,只是会造成女性化的现象,严重点甚至可能会变成太监或是人妖…所以只要是心理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想学… 浑身象是泡在会按摩的温水池中,舒服的感觉让天残缺不由得发出呻吟,伸手紧紧抱住让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与温暖的来源。 月心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好在很快的镇定下来,否则怕不走火入魔了,到时岂不是救人不成,反而害人害己,得不偿失。 过了半个时辰,天空已经大亮,月心蝶也功成圆满,收功后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以内力将天残缺的衣裳烘干,一边喃喃道:“我真是个大笨蛋,这么简单的方法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想到呢?”瞥了眼睡得很安详的天残缺一眼,道:“真是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抱怨着却不忘细心的为他穿上衣服。 月心蝶坐在脸色尚显苍白,却已没有方才那受冷热交加的痛苦模样的天残缺,细细的审视他的相貌,心想这孩子究竟是谁呢?长得可真好看,不是我族中之人可以生得这么俊逸不凡的人可真是少见呢! 想到自己原是要到扬舞国去拜会舞宗,顺道去尝尝食圣的手艺,谁知却在口渴去找水喝时,救起在邀仙江中浮沉的他。他会是霸王寨的人吗?邀仙江虽然离了霸王寨着实有段距离,不过邀仙江的上游处,因为被霸王寨盘踞的原故,并没有任何的村落或是零散的猎户,是不是有隐士,她是不清楚,不过他身上除了在江中撞出来的伤口和淤青外,还有一些类似受到鞭打的伤痕,有隐士…会打孩子的吗? 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如果救了一个将来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那自己岂不是罪过?月心蝶心里千回百转,目光透出复杂的情绪,叹口气,为什么这些自己一开始都没有想到?心里就只有救他的这一个念头呢?我的理智那里去了?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感情用事? 仔细的凝视天残缺的脸孔,道:“如果你真是来自霸王寨,那我希望你将来会是里头的一道清流,倘若不是但愿日后见到你,你会是个让人竖起大姆指称赞的好汉,这才不枉费我头次不顾后果的救人……”月心蝶当天残缺醒了般的说着,顿了顿看看天色,喃喃道:“天亮了,也该去找点吃食回来。”心头念起身子平飞而起,飞出门外纤足轻点,向前方掠去。 月心蝶方离去不久,天残缺呻吟了声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一身的骨头好像散了一样,忍不住皱起一张小脸,强忍着不适打量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禁让年幼的他感到些许不安。 这是那里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有点茫然的睁着眼,突然一道模糊的人影闪进他昏沉沉的脑袋里…那是…天沐锋……他两眼射出忿恨的光芒,想起被人推落水的那一刻,江水的冰冷也不能稍减他对天沐锋的仇恨,打他懂事开始,天沐锋在爹和干爹面前就是一副友爱弟弟的好兄长模样,但只要到了暗地里,天沐锋便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他,让他在练功练得疲惫不堪的身子上,又添上几许新伤,也在他渴望亲情、却已是伤痕累累的心上抹上一把盐。 天残缺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但打一出生就接受着严苛的训练,琴棋书画、吃喝玩乐、十八般武艺、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星象书数……等,每天每天都有新的事物要学习,只要有一项不能符合长辈们的要求,总少不得一顿好打,总是要饿上几餐,几天几夜不得上床休息,定要赶上了进度才成,他才七岁,却被强逼着要坚强,不能诉苦、也无处诉苦,被要求不能表露自己的真正情绪,他只要真实的表现自己的情绪,便会招来长辈的毒打、责骂,他只是想找个安全温暖的怀抱让自己松口气,得到的却是一张张漠不关心、甚至带着嘲讽的面孔。 他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长辈们都只是一味的要求他,其它人却是对他这个受到三个寨主十分重视的人感到妒忌,天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和其它人替换角色,即使平凡、即使不受到重视,至少还有亲人的疼爱……这是他最想要却从来也没有过的…… 他握紧拳头,嘴角咬出血来,将来我要把我受到的痛苦、我不断堆积的仇恨加倍还给他们! “你怎么起来了?” 如春风般的声音吹拂过天残缺快被仇恨淹没的心。 天残缺吃了一惊,转头向发声处望去,恰好与月心蝶盈满关心的眼眸相对,那里头的温暖,像一道温泉水缓缓流过他伤痕累累的心,给了他幸福的感觉,他就这样紧盯着月心蝶的眼,深怕眨一下眼,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 月心蝶同样的心底一惊,因为她看见一双不该是一个小男孩该有的眼,那双眼睛冰冰冷冷的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这双眼睛完完全全摧毁了一个孩子该有的自然纯真,使得小男孩看起来比同年纪的孩子要成熟不少,甚至可以说即使是成年人,也不见得拥有他那令人心里感到惊惧的气质。 他还是昏迷不醒时好看些…… 月心蝶在心里暗暗的想。走到他的身旁扶他躺回草上,微笑道:“你病才好,别起来。” 从月心蝶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让天残缺想起自己那彷佛一下子置身在火炉里、一下又掉到冰堆里的时候,就是这股香味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怔愣的看着刚才月心蝶扶他躺下时触摸的地方,余温尚存,他心中感到怅然若失。 月心蝶拿起适才放到地上的生鲜水果,递了一颗青翠的果子给天残缺道:“你饿了吧?暂时用水果果腹好了,这附近什么也没有,只有这青梓果和一些野生的山莓,等你吃饱了,身子好点,我带你到忘去尝尝食圣的手艺。” 入手微带冰凉的青梓果,到了天残缺的手上彷佛会烫人一样,让他直热到心…… 瞪着手中的水果,天残缺有点舍不得吃掉它。 月心蝶看他面无表情的直瞪着手中的果子看,轻笑道:“你放心吃,这果子我摘下来的时候已经洗得很干净了,虽然吃起来有点涩涩的,不过久了就会觉得很又香又甜喔!”向来认为孩子不会有太多心思的她,那里知道小大人般的天残缺心里的千回百转呢? 天残缺瞥了月心蝶一眼,不由呆了…… 此时一轮初升的太阳在她的身后,恍如一道光轮,她脸上的浅笑、柔和温馨,微风轻拂她的锦缎衣裳,飘飘然似欲乘风而去的仙子。这一幕深深震憾着天残缺的心,小手一松,那青梓果便掉落地上,滚了几圈滚到月心蝶的脚下。 月心蝶凑到他眼前,略带紧张的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舒服?”伸手去探天残缺额头的温度,喃喃道:“没有发烧啊?”她以为天残缺是因为身子还没有好,所以才会一时拿不住青梓果,让果子落到了地上。 “这是那里?你是谁?” 一把声调没有高低起伏,且显得生硬不自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月心蝶呆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发出的问话,这声音似乎只有长时间没有说过话,或是刚学说话的人才会有,她怔然的看着天残缺,丝毫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背景造就了这样一个孩子来? “这是那里?你是谁?” 天残缺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起呆来,只是一味的执意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月心蝶眨了眨眼,回神正视天残缺的问题道:“这里是霸王寨和扬舞国的交界处,嗯…你知道霸王寨跟扬舞国吧?”她问,一个小孩子记得住自己家的住址就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知道两国的交界是那里? 只是从天残缺清一色表情上,月心蝶实在无法从外表看出天残缺究竟是明白了,还是一头雾水…在心底悄悄叹口气,笑道:“在问别人是谁之前,你是不是该先告诉我,你是谁呢?”心里并不觉得自己会得到答案,只是眼前这个特殊的小男孩,引起了她想要了解的欲望,让她自然而然的把话说了出口。 “残缺,我叫天残缺。” 天残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道,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名字一样。 “姊姊姓月,名心蝶。” 月心蝶完全无法形容自己听到他的名字时的感受,只能反射性的告诉他自己的姓名。天底下竟然会有父母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残缺……多么奇怪啊! 天残缺看着月心蝶,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早已认定天底下的人都和霸王寨里的人是一样,可是眼前的女人却打破了他的认知,让他几乎根深柢固的观念受到动摇……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从他落水到现在也有一二个时辰了,天霸王想必已经发现自己落水失踪,领人出来找自己了,这里距离霸王寨快行不过把个时辰,他们应该快找到这里来了吧,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大概会把月心蝶擒下凌辱后,再杀人灭口吧!虽然月心蝶看起来身手不错,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功夫再好的人,一旦遇上群斗,总是要吃上大亏,所以他向月心蝶问明了自己所处的地点,和她的名字,以便自己可以回去,也可以在日后回报这个让自己明白人间尚有温情的女子。 他深深凝望着月心蝶,彷佛要把眼前这张丽颜烙印在心底。 月心蝶不是没有被人这样凝视过,也以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天残缺的目光竟使她的心乱了节拍,狂跳了好几下,两颊也不由自主的起了红晕,她不自在的别过脸,心里不禁胡思乱想,老天,这个孩子长大后,肯定是女性的天敌。 “去那边找找看!” “是!” 杂沓的足音在庙的四周围响起。 月心蝶脸上浮起戒备的神情,在这里敢大声吆喝的,除了霸王寨的人外再没有别人。 “他们是来找我的。” 天残缺一点也不意外的道,此时他的神情似乎阴沉了,眼睛也变得幽黯许多。 “等我出去引开他们,月姊姊也趁早到扬舞国去吧。”也不待月心蝶回话,小小的人儿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庙去。 月心蝶心里升起几分挫折感,如果今天不是只有自己一人,自己并没有背负找回少主的责任,那自己即使拼着一死,也要带天残缺逃开霸王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现在已经是这个模样,彷佛对整个世间都充满着仇恨,日后绝不可能是个好人吧? 望着天残缺纤弱的背影,沉重的叹口气,只恨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一旦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霸王寨是绝不可能放过落单了的自己。当天残缺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月心蝶只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沉重更无力的深深叹气。 天残缺一走出庙外,远远的望见天霸王小山似的健壮身形,他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纯真的笑容,眼睛变得清彻自然,整个人的气质竟然在一瞬之间完全改变,就象是一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易容成另一个人一样,若有人见着了肯定会叹为观止。 他迈开一对小短腿,满脸欣喜的向前奔去,口中直喊着:“爹!爹!” “残缺!” 众人见着天残缺赶紧围上来,天沐锋更是头一个冲到他的身边,环抱住他道:“总算找到你了,听到下人回报说你掉进了江里,生死不明可真是急死人了!”说完,拉开两人的距离,仔细的将天残缺上下打量一番,嘴里直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沐锋哥。” 虽然天沐锋的虚伪的让人想吐,不过天残缺还是大力配合。 天霸王冷瞪他一眼道:“连打桶水也会掉进江水里,真是没用的东西。” 天残缺低下头,嗫嚅的辨解道:“我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是有人推我落水……” 天霸王两眼冷芒一闪,怒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如果真是有人推你落水,现在为什么你好好的站在这里?若不是是你自己为了逃避工作,才布下的局,你现在该是不知在那个地方,奄奄一息的等人寻找到你吧,更何况在霸王寨的势力范围里谁敢动手害你?” 面对天霸王的责问,天残缺自不会笨得去辨解,因为不管他说什么天霸王永远也不会有认同的一天,他之所以要说,是因为他不想天沐锋起疑心,天沐锋肯定知道自己看到水中的倒影,只是他也很肯定自己绝对不可能看清楚那是谁,所以他看到自己活着才会一点也不心慌,自己若隐起被人推落水的一段,难保天沐锋不会疑神疑鬼,到时自己的日子可要更难过了。 天残缺低着头,不吭一声。 天霸王看到他的模样,不禁心中有气,心想自己花了那么多时间在这小子身上,这小子却越来越没用,再这样下去岂不有负沙恩公之请托?“没用的东西!”扬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的打了天残缺一巴掌。 天残缺那么小的个儿,怎禁得起这一巴掌,整个人横飞出去,在草地上滚了几滚。 “爹!” 天沐锋故意迟了一步的捉住天霸王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天残缺被打飞了出去,忍着心中的狂喜,佯作一脸焦急的冲上前去,扶起面向天霸王道:“爹,残缺还只是个孩子,难免贪玩,您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天霸王道:“住口!老子是恨铁不成钢,放开他,到一边去,不要待在这里多事!” 天沐锋料不到父亲会这么跟他讲话,不禁一脸错愕的呆住。 天霸王不耐烦的上前推开他,拎起天残缺的衣领,把天残缺提到与自己面对面的高度道:“今天回去所有的课程加倍,再加罚你三天不能吃饭!” 天残缺一脸无辜的道:“我……”下文却被天霸王一个狠狠的瞪视给逼回肚里去,垂下头什么也不敢再说。 天霸王冷哼一声,喝道:“回去了!” “哦!” 众人整齐的答道,随在天霸王的背后。 天沐锋堕在最后,两眼杀气四溢的瞪着天霸王的宽背,死老头总会有一天,我要叫你后悔今天对我做的事! 第一集第七章前尘机遇 (更新时间:2003-8-2715:20:00本章字数:8749) 天残缺回到霸王寨后,迳自往后山的森林去了,旁人也不去理他,因为那里除了天残缺之外,是所有人的禁地,不要命才会去接近那个地方。 他一走进树林,在树梢间攀爬穿梭的猴子发出如泣如诉的叫声,一只接着一只叫,一声连着一声传,眨眼间响遍整座树林。 一时之间树林里的动物们象是收到总动员令,全部结束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向天残缺包围过来。 “吼!” 一团黑影泰山压顶般,闪电似的罩向天残缺。 不过转眼间天残缺已被扑倒在地上,定睛仔细一看,那黑影原是来一只体型健美、整个线条充满力的美感的黑豹,牠低下头一双眼睛灼灼有神的盯着身下的男孩,然后猛的张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在让人以为牠要一口吞了天残缺时,吐出舌头舔着他的脸,像要用自己的唾液融化他脸上的冰冷一样,努力的把他的脸涂满口水。 黑豹的热情似乎起了作用,天残缺脸部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柔和,眼里少了平时让人摸不着情绪的深遂难明,多了让人感觉窝心的笑意、关切。他伸出手一手引着黑豹弓起的背,一手轻搔牠的颈项。 黑豹收起舌头露出舒服的样子,一旁晚了一步的动物们莫不发出各式各样的叫声,叫声里全都包含着些许哀怨,一双双眼睛张得又大又圆,里头充满羡慕与妒嫉的看着黑豹。 被羡慕、妒嫉够了的黑豹,满足的昂起头发出一声低吼,似乎在说“看你们可怜,让个机会给你们吧!”,移动自己的身躯走到天残缺的身侧,悠闲慵懒的趴下,牠一离开一旁黑鸦鸦一片的动物,马上争先恐后的一涌而上,瞧牠们的模样似乎也想效法黑豹那般─一股作气的飞扑而上…… 天残缺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迫在眉睫的危机,一派轻松的半坐起身子,还没坐稳,一只踩过不少同类头顶,浑身没有一丝杂毛的金毛猴,已然继黑豹之后,第一个以超音速飞扑而来,措手不及的天残缺,加上年龄的限制力气并不大,登时无法承受,只来及抱住金毛猴,便重重的向后倒去,压在突然转移阵地靠在他背后的黑豹身上。 乐极生悲的黑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抱怨或痛叫,黑鸦鸦的一片乌云已经来到顶上,突如其来的新增重量,让黑豹险些岔了气,只能勉强发出细微而哀怨的鸣叫。 “哼!” 天残缺和怀里的金毛猴同样遭受到与黑豹相同的命运,不同的是他们是眼睁睁看着一群兴奋过头的动物,重重的、狠狠的压到他们身上,虽然说背后还有一个不幸的垫背,但这也不能让他们的呼吸不困难,天残缺不由得闷哼出声,至于怀里的金毛猴早承受不住压力昏死过去,只能以沉默来抗议。 很明显的天残缺的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比黑豹那断断续续听来像要断气的呻吟有用得多,原本压在他们身上成一座尖起的小山状的动物,马上有如退潮的海水般,闪电似的退开到一旁,重新在天残缺四周围成一个圈子,一只只动物象是训练有素,井然有序排列得很整齐,脸上全是清一色担心的表情,眼里盛满了无辜的眼神,此时若有他人在此,除了觉得这些动物让人不忍心责备之外,更会吃惊于牠们那比军队还一致且丝毫不紊乱的队伍,和牠们一致的心理表现。 如果有人能把一群野生的动物训练成一支军队,那么这个人肯定有过人之处,若让各个国家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怕不马上开出大礼来邀请他吧?! 天残缺一获得自由马上坐起身,先是有点担忧的望望身后,像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的黑豹,看牠除了猛大口大口的喘气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便放心的低头轻拍金毛猴的小脸颊,试着将牠唤醒。 “醒醒小星,小星…小星…” 天残缺唤了几声,金毛猴眼皮动了几下,张开了眼睛,天残缺关切的面孔和眼神落入牠眼里,牠先是向天残缺发出泣诉的哀鸣,然后跳出天残缺的怀抱,站在他的眼前,一手插腰,一手环指四周的动物,表情狰狞的一边跳脚,一边嘴里不知所云的叫着,瞧牠那模样,不难知道牠气坏了。 玄的是,四周的动物们对牠的指责丝毫不敢回口,一只只受教的低下头。 “好了,小星,牠们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骂牠们了。” 天残缺虽然被压得险些断气,但他的心里反而感到开心,因为牠们对他的感情是这样的直接、这样的自然,不像山寨里的人,即使表面在笑心里早不知想了多少毒计要来陷害人,就连他的师父,也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在人群之中他从未感受过任何的温情……,不,今天他遇上一个女人,月心蝶,她和他看过的人完全不一样,她身上的气息就和长处于深山之中,从未进入红尘浊世的动物是一样的──洁白清纯,她让他发觉原来人也是有好的…… 想到月心蝶,他倾身向前抱住仍然气愤不已的小星,开心的道:“小星,你知道吗?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像爹说的那样,全是和山寨里的人一样,而且比山寨里的人还坏,山寨外的人都该杀……今天我遇到一个好人,她…她很好,真的很好……”说着说着天残缺的笑容没了,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因为他想到日后自己即使长大了也是身不由己,也许还会和她成为敌人…… 小星自和天残缺认识何曾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又何曾见过他快哭出来的样子?焦急的乱挥舞双手,“吱吱”猛叫,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天残缺发现到自己的失态,用力的眨回眼泪,安抚的拍拍小星,有点失神的眺望远方,喃喃道:“这世上只有你们是我永远的朋友……”脑里不禁回想起当初和小星相识的情形。 那是在他三岁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大自己一岁的男孩跌倒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来,他见着了心里觉得好笑,也很瞧不起那个男孩,因为爹说男孩子是不能哭的,哭的人,就不是男人,而是个娘们。 所以从他懂事开始,他不论遭遇到什么事从不曾哭过…… 但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年幼的他迷惑了。 男孩的母亲急切的将她的孩子扶起,充满慈爱的替孩子吹拂伤口,用一种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温馨的声音,安慰她的心肝宝贝…… 男孩的父亲则在一旁,用温和的声音和他宽大的手掌,轻拂男孩的头,道:“男孩怎么可以跌倒了就哭呢?来,乖,别哭了,爹和娘带你买糖去。”说完把男孩抱上自己的肩头,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离开天残缺的视线。 天残缺完全无法表达出自己心中的震撼,他的父亲会在他跌到的时候,再补上一脚,然后痛骂他的不中用,他的母亲会在他跌到的时候,搂着哥哥,嘲笑、讥讽他,伯干爹见着了会说:“怎么了?跌倒啦,自己不懂得爬起来吗?”然后摇着头离开,煞干爹则是从后领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把他从更高、更危险的地方丢下,让他再跌、再摔一次、再狠狠的痛一次,再对他说:“记住了今天的痛,明天就不会再跌倒了。”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模式在所有亲子间都是一样的,他并没有和别人不同,可是刚刚在他眼前上演的画面,却让他在瞬间明白,那才是父母亲和孩子间应有的模式,他心里不禁感到迷惑…… “残儿!” 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叫,把他从迷惑中唤醒,天残缺向发声处看去。 鲁煞穿着一身黑,紧贴身体的衣服,充分表现出他那一身贲张肌肉,裸露的双臂暴凸的青筋象是一条条的青蛇盘踞在上头,他走到天残缺面前,沉声道:“在发什么呆?忘了昨天煞干爹交代你到林子里去了吗?” 天残缺有点惶恐的道:“没…没有…残缺不敢忘,也没忘。”比起天霸王年纪小小的他更害怕鲁煞,外表粗豪的他,其实有着不逊于史伯的智能、和不输天霸王的武功,但他却是霸王寨之末,只因为他比任何更懂得藏拙,更懂的做人不能太过于出风头,否则就不能活得比别人久,事实上在江湖上人人视天霸王和史伯为眼中钉、肉中刺,却无多少人会注意到鲁煞,然而在霸王寨里鲁煞却是最欢迎的寨主…… “既然记得怎么还呆呆的站着?”鲁煞不耐烦的道:“快跟我来,若再耽搁时间,小心干爹今晚罚你提水桶半蹲!”说完拉着天残缺就大步的往回走,丝毫不理会根本跟不上他步伐的天残缺! 天残缺有点麻木,脚步踉跄的被鲁煞拖着走,心中百味陈杂,完全无法了解自己的心里现在究竟在想什么,也不明白心里陌生复杂的情绪代表的是什么。 霸王寨大门口前的树林是前树林,称为“寂静之森”,在那片森林里说是虫兽绝迹也不为过……原本这座森林并不以寂静为名,但当天霸王在此建寨时,在森林里洒下驱杀虫类的毒剂,使得森林里的虫类死伤殆尽,之后更将森林里的动物全赶到寨后的森林里,占地广大的城寨将原本连成一片的森林分为两半,前半片森林为了确保安全,杜绝敌人以虫类、动物等,做为媒介传播毒或是传送信息,甚至利用野兽、毒物做为攻击的工具,所以只要见着非人类会动的生物一律杀无赦。 因此经年累月下来,寨前的那一片森林,除了驻守的人偶尔谈天闲聊的声音外,就很难得听到其它的声音,所以才被冠上“寂静”之名。 然而霸王寨后的那一片森林,恰与寂静之森成强烈的对比,几乎没有人敢涉足里头,即使是将它造就出来的天霸王自己,若没有带足人手也不敢轻易走进,只因为森林里都是毒蛇猛兽,或是拥有剧毒的虫类,最重要的是牠们都强烈的仇视人类,牠们的生存环境被人类硬生生的改变不说,不知有多少同类也丧生在人类的手里,所以牠们只要看见人类就会群起攻之,抜卫仅存的生活空间和同类。 在这种情况下进入森林里的人没有能不带伤出来的,缺条胳臂断条腿算是最轻微的伤了,甚至可以称之为幸运,因为走到里头就没再出来过的人,多得难以数计,因此人称这片森林为“亡命之森”,是霸王寨后方的铜墙铁壁…… 此时天残缺和鲁煞来到进入亡命之森前的竹林。 “走过这一片竹林,接着的就是一个人人闻名丧胆的地方,直着走进去的人,能不横着出来的,用一只手掌就数得清。”鲁煞豪放的大笑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你爹和你伯干爹送给你三岁的生日礼物。” 推了天残缺一把,道:“只要你能活着走出那座森林,日后这霸王寨就是你的了!去吧!” 天残缺踉跄的跌向前,一个站不稳扑倒在地上,当他疼得两眼发红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鲁煞,却只看见他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但是脑海中突然浮现亲人们严厉的面孔,让他硬生生的止住了泪水。他从地上爬起,连伤口也不敢去看伤得如何,顾不得隐隐作痛的伤处,小跑步的往亡命之森奔近。 当他一脚踏进这连成人也畏惧的森林时,只觉得空气中似乎充满不友善的气息,睁大眼睛四周看看,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那四周的林木象是一个个巨大的魔鬼,正冲着他露出狰狞的笑容,而枝叶间、草丛里发出一盏盏诡异的光芒,更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慄…… 天残缺用一双细瘦的手环抱住自己,踩着对未知感到畏惧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吼!” 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叫声让天残缺吃了一大惊,又是害怕又是恐惧的望向发声处,却只看见二颗亮得象是夜晚时天上的星子,虽然看起来很美,但那里头传出来的讯息却是丝毫不友善,年纪小小的他两脚发软的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吱!” 另一种不同的声音从天残缺的头顶传来,他惊疑不定的抬头去看,只看到一团刺眼的金色物体,他眨了眨眼睛,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吼!” 那两颗星子伴着吼声来到他的身前。 天残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因为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只全身墨黑、四条腿的猫科动物,人类称之为──“豹”的肉食性生物。按照书上教的知识,自己应该已经被牠吞下肚里去了,为什么牠还不见动作?心里疑惑更深的他和牠两眼都睁得老大,目不转睛的互相对视。 “吱!”在树上的那团金色物体也不落人后的跳上黑豹的背部,原来是一只少见的金毛猴。 金毛猴望望天残缺又看看自己,指着天残缺对黑豹吱吱猛叫。 “吼!”黑豹则又是轻吼一声。 天残缺又听又看,却是满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牠们在干啥? 直到他们相处了好几年后,他才知道,金毛猴和黑豹是在讨论,人有像他这样又小又矮的吗?看起来比金毛猴还弱,这种人咬死了也没什么意思,放他一马好了…… 原来这森林里的动物们,只见过高头大马的山寨中人,或是意图穿越森林进击霸王霸的人,对天残缺这看起来小小软软的‘人’,倒是头一回见着,身上也没有其它人类进入森林时那种令牠们感到危险的气息……而且他身上还有让牠们觉得亲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牠们已经好多没有过了…久得牠们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吱!”金毛猴对着天残缺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指指黑豹又指指自己,上巴上扬四十五度,摆出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样。 “吼!”一旁的黑豹也摆出同样的高姿态。 天残缺当场呆住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吱吱!”金毛猴显然对天残缺的毫无反应感到气愤,扑到他的身上两手扯着他的衣襟,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和他对视。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天残缺想起书里提过有些活的很久的动物,或是由高人饲养的动物,多多少少都听的懂人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了。 “吱!”金毛猴显然是听得懂人言,牠闻言后,原本凶恶的表情一垮,伸出右手在自己额上一拍,放开残缺的衣襟直挺挺的倒在地面上,脸上懊脑的模样,似乎在说‘那我前头的戏不都白唱了吗?’ 黑豹同情的舔了舔金毛猴,“吼!”咬住天残缺的衣摆,就往看去深遂幽暗的密林拖去,那是块几乎无人涉足过的未知之处。 天残缺不敢多说,但至少明白黑豹是想带他去某处,虽然不知道牠是不是想把他带到隐密的地方,再好好享用他,就算真是如此自己也不用白费力气的反抗,这里可是牠的地头呢……如果不是,牠想带他去那里呢?要去做什么? 即使心中千回百转,动作却更俐落,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任黑豹拖着自己往前走。 “吱!”金毛猴一个挺身,接着一个后翻,跳到黑豹的背上,对着天残缺猛叹气。 这一猴一豹带着天残缺,净往杂草丛生,根本没有路可走的地方钻,不一会已经让天残缺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不少,身上也多了许多小伤口,但天残缺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只是有点好奇,又不是很好奇的跟着走,因为他发现这一猴一豹对他很友善,可能会被吃掉的可能性趋近于零,心中的重担一放,小孩子好奇心重的天性就一发不可收舍了。 随着一猴一豹钻过一处灌木丛。 “哎唷!” 天残缺专心的用手和膝盖努力的一边和灌木奋战,一边向前爬进,所以没注意到黑豹突然停了下来,他就完全没有收势的撞上黑豹的后臀,偏偏金毛猴想在发生惨案前拉住他的手迟来一步,在他撞到黑豹后才用力的拉他的后领,使得一人一猴往后跌回灌木里,一人一猴狼狈的叠在一块,看来可笑至极。 “吼!” 黑豹瞪了金毛猴一眼,你在搞什么鬼啊? 金毛猴和天残缺二个互相扶起对方,面对黑豹指责的目光,金毛猴只是咧嘴一笑。 天残缺看向前方,发现在黑豹的身前有一个看不见半点光线的黑色洞窿,这个洞窿很小大概只有三尺大,藏在矮小的灌木丛之后完全不虞被人发现。 天残缺指着洞窿道:“要进去里面吗?”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黑豹以动作来表示,走到他的身后,伙同金毛猴一起把他推进洞窿里,只听得天残缺一声长长的惨叫,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入水池里引起的“噗通”声。 听到这一猴一豹也不迟疑的跳入洞窿里。 “噗通、噗通!”二声后,洞窿外又回复到原本的宁静。 洞窿外寻常的毫不显眼,洞窿内却是别有洞天…… 一个无法看出深浅的蓝色水潭正位于洞口之下,一道宛如一匹白练般的飞瀑从天而降,在水潭上溅起无数的水花,金色的锦鲤在飞瀑下不停飞跃,一株自飞瀑中间横出的树上长满红红绿绿的果子,自果身滴下一颗颗斗大的水珠,在水面上泛起带点红、绿色的涟漪。 潭边长满白色碗口大形状有如香菇般的植物,一朵连着一朵没有丝毫的空隙,看来就象是覆满冰雪一般,此时被黑豹驮上岸的天残缺就躺在这一片雪白上。 真是个奇特的地方! 天残缺在心里赞叹,因为这里除了不知从处何来、也不知将流往何处去的水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透进半点光线,如果有那在进来前的洞口就不该是一片漆黑如墨,可是又怎么解释自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洞里的所有情景?说夸张点他连黑豹跟金毛猴身上有几只跳蚤都能数得出来。 造物者的神奇之处,在这里可以一览无遗。 “吱!” 金毛猴的轻叫,唤醒天残缺仍沉溺在这片神奇天地的思绪,转头一看,只见金毛猴一脸恭敬的捧着一个外表已斑驳不堪的铁盒子。 “这是要给我吗?” 他问,直觉告诉他盒子里面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金毛猴和黑豹同时点头,黑豹用头推推他,似乎是叫他快去接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天残缺感到非常的疑惑,这东西为什么要给他? “吼!” 黑豹看着天残缺的眼神很亲切、很温柔,让他心里感到一阵微酸,这样的慈祥的眼神,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和牠们才是同类,光是这个眼神就算现在要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几乎是用抢的把盒子拿到手上,然后在一豹一猴同样关怀期待的眼神中将盒子打了开来。 里头是一封以防水、防蚀的纸写成的信,是什么样的材料制成的完全看不出来,和现在做的、俱有相同功用的铝纸,有很大的差别…没有多想,天残缺拿起信展开,里头是用古老的神族字写成的,按照理说天残缺应该看不懂里头的内容,可是很神奇的他看得懂,而且熟悉的感觉就像这样的字他已经认识很久了,只见里头的内容是这样的。 字谕有缘人: 我乃是天朝第六十三世宗主──天苍元,天朝唯一一个非正统的领导者,当你看到这封信我已经死去,但是请允许我告诉你一些事,如果你同意了,请再往下看吧。 我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卸下宗主之位,然后我离开世外桃源先去了蛮海上,海盗聚集的海盗堡垒,在那里我天天见到的是奸杀掳掠,夜夜听到的是无辜百姓的惨叫哀号,于是我立下决心要歼灭所有的海盗。 下定决心后,我到了凤凰王朝,原想组织抗盗的力量,却处处碰了钉子,更发现除了少部分夙守边陲的战士外,几乎人人醉生梦死、爱好空谈,使得我大失所望,所以我改到拿德萨帝国,依然是一无所成,我并没有被现实所打败,我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自己可以完成歼灭海盗的愿望,即使自己不成也会有人继承自己的遗志。 跟着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这件事上头,这期间我受到多次的暗杀,我原本以为是海盗看我不过眼,所以派人来暗杀我,谁知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发现派人来杀我的竟是帝国上一些有钱有势又有权的人,而他们要杀我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们与海盗彼此挂勾。 我从仙境一般的地方走进污浊的世界,看到许多人性的丑陋,使得我开始鄙视他们,加上自己离开世外桃源后,始终不离不弃跟着自己的妻子,死在这些人的手上,让我性情大变,从原本只想歼灭海盗的心,变成想要统一天下,让所有低下的人种不得好死…… 看到这里你该明白,我仍旧失败,以致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但是失败让我明白,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而你,被认可的人啊,你将成为世界的共主! 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唯一的掌权者,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民得到一个真正的安定,虽然它并不能长久,但却是目前我唯一想到的办法。 觉得自己办不到吗? 没关系,在你身处的这洞窿里,有我的所有知识,洞里的水养着仙灵草,当你天天持续不继的饮用他,可以让你身强体健,你身下的白色灵芝,是我特地移植的冰晶芝,日日食一朵,每食满七七四十九日,就会增进你一成的功力,看见那有红有绿的果子了吗?红色的果子是用来增进阳性内力,绿色的果子则是用来增进阴性内力,每七日各食一粒,十年后可阳阴交融,使你功力更上一层,水底的游鱼可看不可食,牠拥有剧毒,你可以以牠的毒牙来炼制毒药,你可以拆开盒子的底部,里头有一本书,那是我所有的知识,别看它只有一本薄薄的书,如果你不用心,即使学上一百年也学不会皮毛。 当你觉得自己可以完成我的心愿时,就潜下水潭去,里头有我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 祝你好运,也预祝即将有美好未来的世界吧! 天苍元绝笔 天残缺抖着手将盒子的底部卸下,掉出一本看来约有三百多页、半尺余大小的书,封面上是刚与柔兼具的字体,写着‘苍元手书’四字。 书里头的一字一句都带给天残缺很大的震憾,若不是小风和小星频频叫唤,他恨不得马上把整本书全记进心里。 之后,小风和小星伴点他喝了点水和吃些果、灵芝,便带他出了森林,还记得当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惊愕的样子,只有爹和煞干爹高兴的仰天大笑。 接下来的几年,他每天都会到这片森林里来,读书、练功,逐渐的和森林里的其他动物建立起良好的感情,因为他身上充满森林的气息,也间接的造成他对动物拥有惊人的魅力,使日后人们对他能轻易驯服野生的动物感到不可思议。 天残缺从回忆中猛然回过神来,眼睛里射出惊人的光芒,望着小星和小风,道:“走,我们去练功。” 第一集第八章雪云奇鹰 (更新时间:2003-8-2715:21:00本章字数:9115) 这天,残缺在小星、小风的护卫下,待在亡命之森的洞窟里修练。 小小年纪的他盘坐在冰晶芝上头,手里拿着那本”苍元手书”聚精会神的细读,翻开书的第一页,写着‘举凡神族后裔大都因得天独厚而拥有姣好的外貌,但是神族后裔寿命都十分的短暂,原因就在现在的神族后裔并没有优于其它种族,而我们为了保有神族的优越,努力的训练自己,我们当下的荣耀就是用生命、血汗换来的,而即将接触神族武学的你,便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也许会因此而死。 书中的武功技艺看似易于修习,但没有不暗藏凶险的,即使我已尽我所能做好最完善的安排,但是却不能保证你不会步入我的后尘,所以你若不愿冒上这么大的风险,也没有走回头路的机会,一旦你放弃,为了保住我的秘密,小星和小风便会杀了你。相信我,这绝不会是危言耸听。’ 这一篇文章对一个心里充满仇恨,迫不及待想学得武功报复的孩子来说实没有半点意义,天残缺对它半点也不留心,不过紧接在文章之后关于一猴一豹的来历倒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小星,全名为:飞星金色猴;小风,全名是:疾风豹。据说牠们曾是魔族的一支,因为受到无族的咀咒而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所以牠们天生就听得懂人言,甚至还曾经有人看过牠们书写上古魔族文字。 牠们的学习能力并不逊于任何一种人类,从我在夕照海的孤岛上发现牠们后,牠们学会了我大半的知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请教牠们,好好善待牠们,因为牠们将是你日后的助力之一。’ “苍元手书”分为四个部分,即修心篇,开头说明天朝所有心法都是由‘天道心法’演化而来,内容主要是‘天道心经’,其它则是针对各类心法分析它的利弊;凶兵篇,包含一套‘无殇剑法’,并从十八般武艺到各式暗器,说明它们的用法及特性;体器篇,分别由人的头到脚仔细介绍,给予可攻可守的法门;最后是天下大势篇,从各个方面分析介绍天下所有势力,并详细的写出世界的地理自然环境。 此刻天残缺正在修习‘天道心法’,这部让天苍元练得废了双脚的无上功法,他学起来倒也颇为得心应手,几年下来略有小成。 天道心法分为十三个阶段,每个阶段有六个小周天,这里的小周天和一般所说的小周天不同,这里的小周天是将人体的经络分成五个部分,每次运功都要同时依运行路线运行,不能有所差错,否则轻则伤残,重着没命。而当这六个小周天合成一个大周天时,便修成了一个阶段,且只要过了第一个阶段后,因第二阶段与第一阶段并无不同,所以修习起来是事半功倍。 只是每向上提升一个阶段要注意的事情便会多起来,例如行功时要依四季变化、时辰的不同来调节修练时间的长短,而且一天之中需要修练的时间也会依次增加,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能间断,要持续到大功告成才行,所幸‘天道心法’并不局限于坐姿,即使是在行走间,只要配合着呼吸步法,同样能维持运行,相对的修练者所要担负的风险是相当惊人。 六小周天分为心、神、意、功、气、妙六字,心字由大敦穴至百会穴,神、意皆由隐白穴起与冲脉相会后至大包穴、极泉穴然后是少冲穴,功字则是涌泉穴经俞府穴、天地穴终于中冲穴,气字由肝经络至中府穴结于少商穴,妙字以窍阴穴起,逆经而上注三焦经至关冲穴,再回到窍阴穴。 这原是某养生的法门,但是经过天朝某位先人的努力后,变成为一种独门心法,不但能够让人拥有与年龄不符的内力(传说是因为配合时辰练功,吸收万物之精华所致),且有驻容、洗筋伐髓之功效,而它最大的特点是施展时,内力所经处会化为透明,一旦侵入他人体中,就有可能轻易的将人分解,原因不明。 目前已修练到第七阶段的天残缺,在有多种灵药的辅助下,一身内力已有相当的水平,这使他总能提早完成日课,然后躲到洞里来修练,在体器篇里有一则‘表里不一’,主要教导人如何改变眼神、腔调、体态等,因为平日所需的关系他学得最是纯熟。 想到以为他天真无邪的爹,天残缺唇边浮现一抹冷酷的浅笑,唯有一个听话没有心机的人才不会被人盯着,等他功夫学全了,定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眸里涌现惊人的杀意。 突然,他转头望向进出的洞口,敛去杀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讯,方才似乎有一道白影窜过去,会是什么呢?森林里的动物把洞口视为禁地,没有他和星、风的同意是不会来的。 天残缺把书摆在小风的背上,道:“你们待在这里,我上去看看。”说完,拔身而起,在洞壁上连点数下跃出洞外。 耳边传来一阵轻幽的笛声,他不禁感到愕然,在亡命之森里竟然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能活着进出吗?正欲凝神倾听,笛声倏地一变,急促的音符彷佛在催促着动也不动的他。 天残缺彷佛受到牵引一般,没有多想朝着发声处急掠去了。 几个起落已离开了亡命之森,他惊觉笛声原来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随着他不停的前进,笛声越来越清晰响亮,其中逐渐加入了流水声,显示他应已接近水源,就在他以为即将见到吹笛者时,笛声消失了。 天残缺停下脚步,将内力注于双耳,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只是除了风吹草动外什么也没有,他原地旋了一圈,目光停在被一片浓雾笼罩,难以看透的地方,喃喃自语道:“是银链碧潭吗?” 此处确是邀仙江的源头之一,名唤‘银练碧潭’,因它有一道高约四十尺余的大瀑布,冲泄直下时便是一条银色的水练,喷溅的水滴像镶在上头不慎落下的珍珠,底下受到冲蚀而成的深水潭,不知为何呈现宛如海藻般的绿色,在阳光照射下仍是一片水绿色,浓稠的化不开来,即使是从天而降的银色水珠打出一阵涟漪后,依旧化为那样的绿。 据说碧潭底下全是会缠着人不放的吃人藻类,有时偶然可以瞥见的雪白是不幸被吞噬的人残存的骨头,因此此潭又有个不大好听的名字,叫做‘噬回潭’,取意于被吃了就回不去的意思。 对许多人而言不论‘银练碧潭’有多美,多令人赏心悦目,但是只要是位于霸王寨的主要势力范围内,再好的地方也会变成禁地,更何况它还有一个恐怖的传说。 这个地方不仅外人不至,就连拥有它的霸王寨也鲜少有人会来,只因为它的周遭被人布下阵式,若不进到阵里头,仅能看到一片白蒙蒙的雾气,若试图进入,总是在白雾里头绕上个二、三天,饿得头昏眼花了才会被一脚踢出来,惹得人人都认为里面闹鬼,谁还敢来啊? 天残缺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虽然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从未来过,只在长辈的口中听过,轻声道:“学以致用,不如就来试试我是不是破得了这个阵式。”写意的弹弹自己的衣摆,他明白那引自己来的人功力显然高自己许多,与其把他找出来,倒不如看看他引自己到此究竟准备唱什么把戏,举步走进浓雾里。 直到他的整个身影没入雾气之后,一条紫色纤影轻盈的飞落地面,未着绣鞋雪白的玉足踩着柔嫩潮湿的泥土,不算太高的身量不难看出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手里握着一把约二尺长的白玉笛,蒙着紫色面纱的脸上,看得见一双让人心里感到快甜出蜜来的眼睛。 小女孩定定的望着那片浓雾,轻声道:“他看起来比我还小,能够平安入阵吗?”摇摇头,彷佛要甩开不在预期之中浮现的忧心,道:“管他的,反正师父交代的事,我已经做了,剩下的跟我可没有干系了。”转身宛如飞仙般飘上树梢,凝脂玉趾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于树林中飞掠穿梭而去,只是总不经意的遗留下一路的担忧。 天残缺一进到阵内,一股寒意即向他拢近,皱皱眉头,宽袖一扫席地坐下,在天底下的各种阵式中,大都会产生雾气,但除了天朝的‘八方锁云’是真正以水气制造出来之外,其它大部分是利用幻术,或是引鬼气产生的,但是布阵只在不让人进入而不会伤人的却不多,引鬼气的阵式就可以不例入考虑。 他用手指在地上画着,道:“雾含有湿气,入内不见天日,举手难见五指,不过尺余之内倒是看得仔细……嗯…试试它好了。”站起身看似随意的向外跨出一步,四面除了带有寒意的雾气外,仍是只有雾气。 “没有变化啊。”这下可难办了,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走错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似乎只能靠目前感受到的来判断了,喃喃道:“湿而见地道在中。”数着步子向前直走,数到了十八,踏踏地,嗯,还是泥地,伸长手胡乱在四周乱摸倒是摸着了一棵树,仔细一听还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唇边微勾道:“对了,闻风生木转向东行。”脚下一拐果然往东走,走没几步路脚下倏地一滑,若非稳的快差点便要摔倒,又道:“这是金了,遇金要往西走。”也不转身就那么倒退着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突然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头。 冰冷的水让他情不自禁猛打哆嗦,四周彷佛是青色水蛇的绿色植物向他疾射过来,似乎打算在第一时间将他缠住,天残缺脸色一白,很快的弄清楚自己掉到了那里,不及细思,猛吸一口正待运起护身真气,两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何事,他已被拖出水面,在他整个人离开水中的那瞬间,他还看见那些水草象是有生命般冲追上来,然后力竭的落回水里头,他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当他双脚踏上泥地,便扭头去看救了自己的究是何物,这一看之下不禁呆怔住,那是一对有他半个人高的雪白色大鹰,金黄色的眼睛闪燿着柔和的光芒,和其中一只大鹰愣愣的对望,脑海中有些人影交错出现,但没有一个能看清脸孔,他象是受到催眠般伸出手轻轻抚着大鹰的羽毛,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他只能无言,因为那只是一种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心里对牠们油然生起一股亲切感,这感觉连在亲人身上也从未感受过,他迷惑了,看着手下的一对大鹰,他觉得自己茫然了,究竟他是不是‘人’?为什么他想要的只能在‘牠们’身上找到?得到? 这一对羽白赛雪的大鹰,是邀仙江畔特有的生物,名唤‘雪云鹰’,相当的稀少难见,牠们跟一般的老鹰并无不同,但是牠们的羽毛在市面上可是相当的珍贵,除了可制成温暖的大衣,据说将牠的骨头磨成粉末还能治百病、解百毒,所以牠们曾经被大量的捕杀,以致于现在已经十分难再见到了。 然而这两只雪云鹰可与一般的老鹰或是同类大大的不同,牠们外表虽然是飞禽,内在却是当年惨死的天恕缘夫妻的灵魂。在天朝里有一套古老的禁术,名之为‘寄灵神术’,可以让将死之人把他的灵魂转嫁到其它的生物身上,但是并无法移到人类身上,似乎是因为人类的意志力较强的关系。 ‘寄灵神术’之所以被禁,除了天朝人认为此法违反自然生态的运行外,主要是因为施法后谁也不能预知结果如何,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不能死,反而要冒着危险变成‘非人类’,既是禁术,天恕缘夫妇又怎么都会呢? 天恕缘不仅位居天朝武官最高位,更与天宗关系密切,要获知任何事物都是轻而易举,他的妻子,在天朝更被人誉为‘活字典’,因为日慈芯有过目不忘之能,天宗很重视她的能力,让她遍览天朝所有经典史集,使她成为天朝独一无二的‘书库’,在这样的优势下,夫妻俩实在没有什么不会的。 他们看着天残缺,这个不过四尺余的孩子竟然能穿过‘五行六气阵’,实在太叫人惊讶了,而且他们一点也不排斥被他抚摸,反而有一种深感荣幸,又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七年前他们施展寄灵神术把自己附在雪云鹰身上,因为无法适应,一开始走路会跌倒,飞也飞不起来,更别提养活自己了,且必须一次又一次的惊险闪躲狩猎者,被弄得心力交悴的他们,一次来到‘银练碧潭’,它的美吸引了他们,它的环境也让他们灵机一动,于是布下阵式为自己阻隔出一块安全的天地。 他们一旦学会了飞行,就不断的四处遨翔,为的就是要找到他们的少宗主,只是每次总是满怀希望的出去,充满失望的回来,只是这次回来竟恰好救了这不明来历的娃儿,莫非是缘份吗?否则该如何解释心中的感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有着日慈芯灵魂的雪云鹰开口了,附在雪云鹰身上的日慈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花了七年学会开口说话,只是那把和从前天差地远的声音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一点也无法表现她的温柔。 明白妻子心态的天恕缘笑了起来,相信不论再过多久、不论往后会有多少坚难,慈芯还是会保有她那童稚的纯真。 天残缺一双眼睛大张到不能再大,结结巴巴的道:“鸟…鸟…鸟会说话?!”他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怀疑自己是不是旧病未発,泡个冷水又发烧了。连受到咀咒的魔族都不能开口说话了,为什么牠们会说话? 天恕缘不禁赞赏起眼前的孩子,毕竟前一个听到他们说话的人,已经因为惊吓过度目前还躺在床上,整天喊着‘有鬼有鬼’,这娃儿只是觉得讶异,平静的表现,倒换他们吃惊了。 日慈芯用翅膀抚摸着天残缺的头,道:“别怕,我们是好……鸟喔。”勉强把‘人’字给吞回肚里,唉,罢了,怎么说也是一只价值不菲的高贵鸟类,心里默默自我安慰着。 愣愣的睁大双眼,天残缺看着那抚摸自己的翅膀,觉得自己的眼眶突然发烫,心脏里流过一道暖流,暖得让他完全无法克制的抱住日慈芯。 天残缺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但是日慈芯很快的明白过来,这娃儿身上充满着孤寂无依,即使他极力隐藏,可他才几岁呢?一个小小孩儿又怎能藏得住自己? 少宗主还下落不明,但是老天爷似乎是可怜他们,为他们送来了一个宝贝,一个完全无惧于他们的孩子,日慈芯多想自己有两只手可以抱住怀里的孩子,可以轻拍他的背给他安慰,只可惜现在她只能用一对翅膀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瘦小的身子,用比鸭叫还难听的声音安慰他。 看着妻子和娃儿相依偎的亲密画面,一个念头在天恕缘的心中形成,鸟类的生命不比人类,他们并不清楚附身的肉体何时会死,既然上天让他们遇见这个孩子,不如把他们毕生所学全教给他,让他能替他们找回少宗主,替他们担负起两人的责任。 他很明白这么做对眼前的娃儿很不公平,可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两全齐美的方法,雪云鹰的飞行距离不远,所以他们无法越过大海到达异界黑域,更别提回天朝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寄望的似乎只有眼前这天赐般的娃儿了。 天残缺待心情平复过来,钻出日慈芯的怀抱,道:“残缺,我叫天残缺。”当他说起这个名字时,眼珠就象是两颗黑色的晶石,很美却也很冰冷无情。 “天残缺……”两人听到这名字眉头都皱了起来,这名字是何等的不吉利啊,忧心忡忡的交换眼神,日慈芯明白了丈夫心中的打算,但是娃儿的“天”姓却让两人迟疑起来,在这天底下除了天朝的天人族以天为姓外,只有霸王寨的天霸王,这孩子会在这里出现无疑是霸王寨的人,又是姓天,肯定和天霸王关系密切,他们能放心把希望摆在娃儿身上吗? 这个疑惑并没有在两人的心中停留太久,甚至只是一闪即逝,他们直觉的选择了信任天残缺,很没有道理的,他们就是对他放了心。 “孩子,你可愿意接下我们的衣钵?”天恕缘开口问道,他并不想太直接,但是也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把所有都教给天残缺后,他们将要再次启程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少宗主。 天残缺并没有两只鸟能教自己什么的不屑,他从‘牠们’身上感觉到不平凡的气质,其实从‘牠们’会说话就可以看出确有不简单的地方,他重重的点头,他想留住这对让他感到温暖的动物,渴望再次接受‘牠们’的抚慰。 夫妻俩相视而笑,天恕缘严肃的对着天残缺道:“那么从明天开始你每个晚上子时后来这里。”顿了顿道:“要学好就要吃苦,你……” 天残缺打断他未竟的话语道:“我不怕。”从他懂事到现在,没有一天不苦,可是这些苦还不能满足他想要的未来,所以即使有更多更多的苦等在前方,他也不会有丝毫退缩,因为现在越苦往后他就越轻松,苦的人将不再会是他。 他坚毅的表情和露出决心的眼神,让夫妻俩信了他的话,也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安慰,这孩子未来的成就将不可限量啊。 时间流逝就象是一支夹带着啸声的劲箭,更像那潺潺流水,一去不复返,总是急匆匆的时间,踩着从不曾停留的脚步,走过八年的光阴。 这八年里世界上没有一块地方能到平静,就连与世隔绝的天朝,也因为天宗天恕诚没有留下任何遗言的突然病逝后,为了新宗主天朝着实乱了一阵子,直到共拥天镜玄代掌宗主之位才得以平息。 但这事不过是天下之乱中无关紧要的小乱,真正引发大乱的是,八年前之中各大世家、门阀开始扩充自己的势力,不断的招揽有名的高手智者加入,这举动引起各大国领导者的注意,更屡屡引发几次不大不小的战争,为逐渐失衡的世界埋下一堆不定时炸弹。 而最让人忌讳的,莫过于意舒国左贤王元氏一门,不知打那招来一对亲如手足,一对应该已经死了十余年的绝顶高手,众人合称他们为‘文武狂痴’,‘文狂’言道儒,他的文才连在以文学闻名世界的凤凰王朝中脱颖而出的状元郎都要甘拜下风,且他精擅奇门八卦之术,传说他曾破解了世外桃源的那道屏障─‘八方锁云’,成为自天朝锁国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识到桃源美景的外人。 ‘武痴’钱彬,天性嗜武如命,为了学尽天下间的武功,与言道儒一同一一挑战各门各派及天下名家,偷习他人武艺,因为言道儒武功虽略逊钱彬一筹,却有难得一见的过目不忘之能,等到众人发现这一点时,钱彬已成为一个打不败的怪物!直至十二、三年前各大门派尽起精英,才将两人截杀于邀仙江畔,岂知两人竟死而复生,世事无常,这句话真是至理明言啊! 这两个人的意外出现,促使元氏门阀跃上当前首屈一指的地位。 一条白练彷佛从天际飞泄而下,瀑布二岸突出的石块被洗刷得光洁似镜,四溅的水珠在日光照射下显得如同琉璃一般,晶莹动人。 瀑布的正中央突出一块大石,一名有着一张毫无血色、白得象是可以看见皮肤底下微血管的脸,好似是以石头雕出来,冰冷而僵硬的少年端坐其上,飞溅的水珠没有一丁点能溅到他身上。那双深遂如夜空般的眼睛,此时像把月亮盛装在里头,射出柔和却让人不寒而栗的金黄色光芒,微薄的嘴唇轻抿,未束的长发随风在身后飘散,身着的银灰色锦服却是连衣角也没掀起半点,手中一柄三尺近四尺长、剑身与寻常的剑并无不同,但此时却包裹在一层白色的雾体里。 眼前的他即使站起身当不超过六尺,瘦弱的身形像风一吹就会飞走,可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高手拥有的特殊气息,让人产生他很强大的感觉,在这样的气息里加上此刻的他看来宛如鬼神一般。 这里是‘银练碧潭’,三年前天、月夫妻俩再也没有东西能教天残缺,便相偕外出继续他们寻找少宗主的未竟责任,如果现在他们再见天残缺,一定会吓一跳,因为在三年前他只是个寡言寡情的孩子,可是现在的天残缺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情冷漠。 八年前天残缺心里先是有了月心蝶,然后又遇到令他倍感亲切的天、月夫妇,让他仇恨的心稍微淡了,这少了两者的三年却是他最痛苦的日子,天霸王三兄弟开始洗脑般的传授他许多负面的观念,带着他四出抢劫掳掠,或是吃喝嫖赌,受到天霸王重金礼聘的隐士师父所教授的全是些邪门的东西,正与反不断在他脑海里纠葛不清,几乎让他神经衰弱。 没有人能让他安心的吐露心事,他只能凡事往肚里吞,所以他怎能不阴沉,那些大人的嘴脸,他是越看越想吐,叫他怎么不冷漠,就算是养一条狗,偶尔也该安抚牠,可是瞧瞧那些家伙对他做了些什么!! 为了满足所有人对他的期望,他不知已有多少年没有尝过睡觉的滋味了,虽然觉得很可笑,可是他还是渴望能得到亲人一记微笑、一声奖励,然而一天盼过一天,一年想过一年,他早已死心,现在堆积在心里的除了恨,就是浓浓的血腥,呵,不知道那些家伙的血是什么颜色呢? 这些年他学了很多,但是他不懂得嫖,也没有碰过女人,在他心里面他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也唯有她值得他爱,不过他到现在仍未破身倒是得感谢他的隐士师父,因为师父告诉天霸王,他的‘神功’未成不能接近女色。 哼,轻蔑一笑,采阴补阳、专门用来迷惑女子的邪门心法,也配叫‘神功’吗?他的隐士师父,曾是江湖上有名的淫魔,称‘邪淫之徒’名叫风流海,后来因为采阴补阳补过头,弄得空一身内力却完全无法使用,虽说不过是个淫魔,但他的失败却是源于己身,旁人尚拿他无法,所以他转给天残缺的功夫倒也不差,尽管不大正派,但对残缺而言,丝毫没有分别,只要对他有助益,下三烂也学得。 风流海的心法名唤‘情心烙印’,修练之外可以对女子进行采补,也能释放类似催情素的东西,让女人情不自禁的投怀送抱,可是它有一点与其它淫邪之法不同的地方,就是修练时不会产生任何情欲之念,甚至会比出家人还清心寡欲,而且功法未成前不但不能破身,连握一下女性的手都是大忌。据风海流的说法,这是因为要屯积、培养男性的精力跟魅力,当功法大成后,全天下的女人都将手到擒来。当然他说得傲慢,天残缺还是在心里嗤之以鼻,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生孩子吗?他可不要,碍手碍脚的。 小小年纪的他,心里以为女人都是像他娘那副善妒无用村妇的模样,当然月心蝶是唯一的例外。 他的‘天道心法’已经练到了十二阶,因为修练‘天道心法’的缘故,造就他一心多用的能耐,使他能同时修练多种技艺,更值得庆幸的是‘天道心法’的融他力相当的高,所以尽管他东练西练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内功心法,最后都被天道心法给同化,保留了其它心法的功能,却不会造成他体内的错乱,只是如此一来也拖累了天道心法的进度,以致于目前仅修练到十二阶。 他并不焦急,他还没把他的师父和三个爹榨乾,至少也要骗得师父把一身功力尽传于他,光靠洞窟里的灵药没有办法满足他的需要,因为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强,或许该说是他还达不到他想要的目标。 随手把剑还回剑鞘中,环顾周遭,即使是牠们与自己相处了五年,教会自己许多武功技艺,甚至还让自己神迹般拥有灵识师程度的灵心识法,虽说对自己确有几分真情意,可是说穿了这两只鸟还不是在利用自己?冷冷一笑道:“不过我也是在利用牠们啊,让我帮忙寻找他们失踪的主子?哼,谁有那个闲情逸致?” 站起身,他的耳朵敏锐的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声音,唇边浮现一抹飘忽又带寒意的浅笑,笼罩着手里长剑的白雾吞吐不定,道:“看来又有生意上门了。”最近杀人是他生活的重心,那些家伙看得很怕,却也很兴奋,因为他终于也点达到他们的期望了。 弹身而出的同时,丢下一句冷酷的话语道:“何时才能达到我的期望呢?” 第二集第九章霸王穷途 (更新时间:2003-8-2718:11:00本章字数:9680) 寂静之森前黑鸦鸦的一片,那是一群身着黑色劲服的人,照分布的情形看来,应不下千人,领头一人,高距马背上,头戴金冠,耳边垂下两串姆指大的珍珠,青黄的脸色,配上一双熠熠有神的大眼,苍白的嘴唇,单薄的身子,罩在一件龙袍下,整体看来似乎不太健康,但光是一双眼睛已具有惊人的气势。此人正是意舒国左贤王,元氏门阀的阀主─‘铁血残生’元杀。 他的后头是一个作书生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把羽扇的男子,生得清秀,但两眼不正。却是门阀的头号军师─‘心有千绪’叶道宣。 此时霸王寨的三位寨主和天沐锋并立一起,面对元氏门阀的一众人等。 天霸王怒道:“马的,元杀你这是什么意思?带一群人来向老子示威吗?” 面对天霸王的怒气,元杀微微一笑道:“霸王兄莫要生气,小弟此次来不过是想向沐锋贤侄讨个交代。” 天霸王闻言,转身就赏天沐锋一个巴掌道:“马的,你在外头给老子惹事生非了?” 天沐锋措手不及被打个正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道:“爹你听孩儿说……” “住口!”天霸王两眼一瞪,怒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面向元杀道:“老子的霸王寨和你们元氏门阀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只是来讨个啥唠子交代,何必带这么一大群人来?你把老子当三岁奶娃娃吗?” 元杀道:“霸王兄误会了,小弟武艺不行,仇家却多,多带人才能小弟安心。” 天霸王呸声道:“曾十招内败佛心慈侠于掌下的‘铁血残生’武艺不行,那老子岂不是要去跳邀仙江自杀?” “霸王兄言重了。”元杀道:“此次小弟前来确是只为一个交代,只是这个交代关系到小女一生及名节,小弟自然要十分慎重。” 霸王寨的三位寨主闻言同时色变,向来鲜少表露怒意的史伯,两眼放出冷芒瞪视天沐锋道:“好小子动脑筋动到人家宝贝女儿身上了!” 在霸王寨中就只一匹色狼,而这匹色狼正是天沐锋,原本大家宠爱他也由得他去胡作非为,怎知有一次他竟把脑筋动到寨中兄弟的妻子头上,这才被天霸王狠狠的训了一顿,要他不许在寨里胡来,谁知他便目标转向寨外,自此霸王寨不知为他收了多少烂摊子,这也就罢了,现在他竟然动到死对头的身上,这件事眼看是难以善了了。 天沐锋低头道:“我…我是被骗的…他们使计矇我…” “哼!”鲁煞冷声道:“若不是你自己色心又起,他们怎矇得了你?” 史伯看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天霸王一眼,上前一步道:“元杀,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相信我们双方没有人会赞成这件婚事,而你也不用在这事上做文章,你若真要交代,沐锋让你带回去,要杀要剐随你便是。” “伯干爹!” 天沐锋难以致信的叫道。 元杀闻言不禁微微变了脸色,瞪了天沐锋一眼,怎么这小子在霸王寨里似乎没半滴份量? “爹。”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引人向发声处望去。 天残缺看也不看元杀等人一眼的走到天霸王身旁。 元杀和叶道宣互视一眼,心里疑惑着天残缺的身份,怎么江湖上从未听过此人?何时天霸王多了个儿子? 元杀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自然敏锐的感觉到此人的出现明显的改变了现场的气氛,霸王寨那些跟在寨主后头的下属,在见到来人后,少了对他们的戒备,却多了对眼前人的恐惧……真是令人疑惑不解。 看到天残缺面无表情的脸,天霸王的怒气迅速降温,不敢与他四目相对,转头他望道:“嗯,来啦,怎么迟了这么久?” “孩儿到亡命之森去了。” “喔。” 天霸王听到亡命之森就没再问下去,那里除了天残缺谁也进不去,本来在天残缺第一次进入亡命之森安然出来后,他还以为那些畜牲改性了,派人去看的结果是全死在里头了,所以他对天残缺能安然无事的多次进出,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却也不愿过问,因为天残缺越是长大越是让人害怕,有时自己都会因为在夜里梦见他而吓醒。 元杀看到天霸王对自己的儿子竟有着若有似无的畏惧,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但此行重点不在此,先放下问题日后再做调查。道:“史伯兄,这次小弟亲自领人来就是想与贵寨修好,诸位寨主又何必拒人千里呢?” 尽管元杀一脸诚恳的模样,看来丝毫不像作伪,但元杀的个性反覆无常,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作风,使他臭名满天下,人人对他的话总是要大打折扣,这些年一阀一寨看似风平浪静,暗中却是波涛汹涌,霸王寨自不能任元氏门阀坐大,但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大搞破坏,毕竟师出无名,只得在暗地里动作频频,猛扯他们的后腿,不久前元氏门阀的一次大宗走私,被东方世家的人破坏,损失上千万天行,便是霸王寨派去的奸细泄露消息给东方世界,而这种事在彼此之间可谓是层出不穷。 因为霸王寨不可能光凭抢劫维生,他们也有经营事业赚钱,这些事业不外乎青楼赌场之类,造成元氏门阀兴起后,双方的旗下事业一天到晚在打对台,面对想要独占丰厚营收的彼此,双方自然是水火不容,视彼此为眼中钉。一阀一寨除了事业上的问题、和让人防不胜防的暗算外,因为元氏门阀有着称霸的野心,从他不断吞并比他弱的阀派可以窥出,所以理所当然的对想打下霸王寨的元氏门阀而言,霸王寨永远不会是朋友,相同的霸王寨也不会认为这个正如日中天的门阀会那么简单的和自己言好。 其中必有诈! 三位寨主交换了个眼神,脑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念头。 但即使三人心中有强烈的不安,从元杀或是叶道宣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天霸王不禁在心里暗暗问候元杀的祖宗八代。 史伯被人称为‘狐狸’,为人之狡猾奸诈自不在话下,但此时面对神色自若的元、叶二人,和他们身后一众严谨肃立的手下,尽管心中转过百多个念头,眼珠子不知在眼眶里绕了几圈,依然无法明白元杀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元杀是想用他女儿为借口,一举攻下霸王寨,但是即使霸王寨中除了百多位有作战能力的壮丁外,其余皆为寨中下属的家室,然而霸王寨前有戒备森严的‘寂静之森’,后有无人能侵的‘亡命之森’,霸王寨的堡寨更是固若金汤,即使元杀趁此时发难,他们亦有足够的时间藉由手下的掩护退回堡寨里,更何况元杀攻下霸王寨并不代表他便能统合霸王寨的旗下事业,也许还会得不偿失……这样的行为实不像总是深谋远虑的人会做的事。 相对于史伯的诸多思绪,鲁煞只是充满恨意的瞪着元氏门阀的人。心里思忖,霸王是我们多年处心积虑、一步一步打造出来的霸业,岂容他人觊觎?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若没有处理好,霸王寨肯定会毁于一旦。思忖间用眼角瞄了天残缺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表情或是不寻常的举止……虽然这近乎不可能发生,但是从天残缺这些年旁人拍马也赶不上的进步,和惊人的气势与智能,让他愿意相信天残缺可以看出此事的来龙去脉,以及元杀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显然天、史二人亦有同感,偷觑了天残缺一眼,同时天沐锋也迅速的抬头,有点不安惊惧的看他,似乎害怕被他看透什么。 其它人对天残缺如此寄予厚望,天残缺自己虽然心中有点模模糊糊的概念,好像捉到了些什么,又好像漏失了什么,但他巴不得整个霸王寨的人死光光,就算真的全盘了解元杀等人想怎么对付霸王寨,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当然如果双方打起架来,他铁定会头一个落跑,这些年为他们出生入死、拼死拼活已经够了,接下来他要做可以让自己觉得快乐的事。 对天残缺仍是一贯寒冰似的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虽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天霸王三人心中还是不免感到失望,和些许沮丧,毕竟一个从小到大养了十五年的孩子,自己竟然看不透他的心思……。 天沐锋低垂的脸上,表情惊疑不定。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天霸王有点受不了己方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尤其对上元氏门阀一众无烦无恼,彷佛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不禁怒火狂燃,两眼圆睁大若铜铃,粗声粗气的道:“马的,元杀小子你有什么把戏直接耍出来便是了,这般婆婆妈妈的虚伪恶心,真叫老子不痛快!” 元杀对天霸王称自己为小子,却自称老子,简直把他当成了儿子,即使心机再重、再深沉、表面功夫了得,也不禁变了脸色,冷笑数声道:“天霸王你们未免太多疑了,本阀主是真心诚意想藉由我们一阀一寨的联姻来改善彼此间的关系,若你们当真不愿意本阀主倒也不敢勉强,但你们屡屡怀疑本阀的来意,未免也太小心眼了,竟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 鲁煞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咕哝道:“既然不敢勉强,那还不快滚?死待在这儿睁眼说瞎话!” 声音虽是含在嘴里,但对功力高强如元杀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元杀眼里冷冷瞥了鲁煞一眼。 史伯先回头给鲁煞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才转向元杀回报他数个加了强烈不齿意味的冷笑声,语带讽刺道:“我们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杀小子你自己心知肚明,更何况咱们可不知你有那里像个君子了,该说是‘以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吧!啧啧……这么说起来还是咱们看轻了你,莫怪你脸色都变了,来,让在下给你赔个礼。”说完装模作样的一揖。 元杀被他们左一句小子、右一句小子,唤得心里不悦,又被史伯出乎意料的犀利言辞,激起暗敛的怒意,一张青黄的脸微微涨红,语调不可自抑的上扬些许,道:“好…好…好你个史伯…你们莫要敬…” 下头的话被叶道宣在肩头上的一记轻拍,拍回肚子里,叶道宣知道元杀年少得志,不到三十五岁就成了天下第一门阀的首脑,平时过惯被属下奉承的日子,难免心高气傲,变得很容易被人激出心底话来,为了计画的安稳进行,他向元杀轻使了个要他平心静气的眼色,接口道:“三位寨主真的是多虑了,阀主或许在江湖上风评不大好,但终究是为人父母者,这儿女终身大事自然马虎不得,更不会藉结姻亲之名,行侵吞贵寨之实,毕竟为了扩张势力而牺牲自己的唯一的掌上明珠,这种事天底下有那对父母会蠢得去做呢!” “嘿嘿……”史伯不屑的笑道:“哼,说得好听,谁人不知元杀小子是个没血没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他连父母兄弟师父都能亲手杀了,又怎么会重视一个只适合用来设美人计的女儿呢!” 回头狠瞪了天沐锋一眼,续道:“怪只怪我寨少寨主不争气,被你们的美人计套个正牢,让狗东西的掌上明珠得以发挥唯一长才,算咱们寨里时运不济,出了这么个蠢货!” 听史伯越说越难听,元杀的脸色一直往下沉,到得最后连笑容也挂不住了,整个嘴角往下拉,神情说有多么难看就有多么难看。 叶道宣心中一凛,为什么史伯一直再激怒阀主?凭他的智能他应该知道激怒他们并没有好处……难道他发觉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其实史伯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只是凭着多年在江湖中打混培养出的直觉一直发出警告,让他心中感到十分的不安,直觉的认为不宜和元氏门阀纠缠下去,所以他才会毫不理智的刺激元杀。 天沐锋也觉得史伯不像以往自己熟悉的样子,似乎很急躁……右手悄然伸探进怀里,再伸出来时,握着拳头里头好像捉了些什么。 在一旁的天残缺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留意。 叶道宣佯作脸色一沉道:“各位寨主,本阀是基于礼数才对各位特别客气,莫忘了这事上说来是贵寨理亏,你们若再损及阀主,可别怪本阀无礼才好。” “哼!”天霸王提起天沐锋的后领,将来不及反应的他一把丢到元杀的座骑蹄前,道:“喏,是这小子惹得是非,老子现时就与他断了父子关系,呸!现在老子爱怎么骂就怎骂,总不理亏了吧!” 天沐锋大骇,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离开马蹄前,背对着天霸王等人眼中闪过浓厚的杀意,紧握了下从未松开的右手。回过身,脸上已爬满泪痕,悲切的喊道:“爹,你怎么这样对我?我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他那毫无男子气概的表现,惹得众人大皱头。 天霸王怒道:“混帐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生非,弄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收拾,老子若早知道会有今天,早该在你娘把你生出来时,一手捏死你,也省得气短你老子好几十年的寿命!” “唯一的亲生儿子又如何?”鲁煞淡然道:“早在十二年前就决定由残缺继任寨主之位,你在我和二哥眼中一点也不重要,若不是看在和大哥多年的情份上,早八百年前就该宰了你。” 天沐锋闻言如遭电击,愕然道:“什么?”他知道鲁煞一向是最看不起他的,只是他倒不知道鲁煞有过杀他的念头,更不知道天残缺那来历不明的狗杂种已经被内定为寨主的接班人。 史伯看也不看天沐锋一眼,凝视叶道宣,紧抿了下双唇,眼中精光四射,语气益发冰冷的道:“哼!对你们无礼却又如何?想要用武力攻下霸王寨吗?若你们办得到,尽管放马过来便是,让本寨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元氏门阀有几两重!” 空气似乎一瞬间整个沉重起来,让人在一呼一吸间感到困难,彷佛这肉眼难见的气体在空中凝结,非要人大口大口的呼吸不可。 元杀眼中突然划过一丝喜色,大喝道:“好!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元氏门阀的手段!上!” 天霸王三人愣了下,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发难,三人倏然转身动作一致的向后飞掠,不料迎面罩来一片粉末状的物体,史伯惊道:“不好…快…闭…”还来不及说完,一股异香侵入鼻头,顿时浑身一软失去力气般的瘫倒在地,很快的天霸王和鲁煞也步了他的后尘。 当他看清是谁暗算他们时,心中实是悔恨交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绕到他们背后来的天沐锋,他恨自己为什么从没有怀疑到天沐锋头上,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得意轻功教给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面对三人同样愤恨,却有着不同情绪的复杂,天沐锋可没心情去理会,他四周张望,想在已经杀成一片的混乱中找出天残缺的下落。 不知何时霸王寨的堡寨处,升起数道袅袅的轻烟,从山寨上下来支援的竟是黑衣黑裤的元氏门阀众,而潜藏在暗处的暗椿也不知何时被人清除,现在现场只剩不到十人的霸王寨人在做垂死挣扎! 元杀将最后一个敌人刺穿,彷佛这剑就让他得到天下似的仰头大笑起来。 突然一声破空清冷的长啸打断了他的狂笑。 一道银虹从远而近眨眼间已来到他们眼前。 天残缺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冰冷,他的左手上抱着奄奄一息的小星,从小星嘴角流下黑色的鲜血,划过他银色的衣裳,他的脸上有鲜血、身上也是鲜红处处,手上的剑更有鲜血滴下,任人一眼就明白他一定杀了不少人。 包含元杀在内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天残缺森冷的道:“真是思虑周详啊!不仅派了人侵入堡寨,还让人在水中下毒,哼!” “你们要攻下霸王寨,再由天沐锋来接管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以无情无绪的眼,环视众人道:“唯一的失策就是在水里下毒!原本我是不想管的,现在却不能善罢干休” 被天残缺一言道破,元杀和叶道宣同感惊愕,而心里也有点明白为何天霸王会害怕自己的儿子了,两人心中不由暗呼不妙。 虽然不明白天残缺为何会说不想理会攸关霸王寨存亡的事,现在却又抱着一只瞧不出生死的畜牲,阻在他们面前,似乎跟他怀抱里的畜牲有点关系…… 元杀自知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自己都要有点受不住,更别提功力、威势皆不及自己的手下,用眼角偷觑了下,除了叶道宣勉强支持外,其它人早斗志全失,露出霸气十足的笑容道:“好,臭小子倒有几分胆量!” 单手一圈,飞身向天残缺击去道:“让本阀主见识见识,你这臭小子到底有何本事吧!” 天残缺微一侧身,让过元杀的攻击,长剑一挺正对上元杀的下腹部。 元杀嘿然一笑,屈指震开天残缺的剑,先前击空的手,竟从不可能的角度折回,攻向天残缺的后脑。 天残缺低头跨步,长剑横扫依然瞄准元杀的腹部。 这次元杀不理会天残缺的剑,闪身到天残缺的左侧,一掌攻向他怀里的小星。 天残缺来不及抽剑回防,身子一个侧弯,以左脚扫开元杀的手,用右脚为轴心,转身收脚出剑,一气呵成。 元杀运功于掌握住天残缺疾刺而来的剑锋,空着的手一掌横击天残缺的面门。 “锵!” 天残缺当机立断的震断长剑,手一个反转以剑柄迎向元杀的手掌。 两者相接触,一阵狂风以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四周的人受不住的顺着风势向后退,倒也相安无事,但受制的天霸王三人却没他们好运,被狂风一刮,刹时成了滚地胡芦。 狂风带着一片白蒙蒙的气流,让人看不真切引发狂风的两人。 待狂风转微,两人的情势也分明了起来,天残缺嘴角淌下鲜红的血丝,身上的银衣撕裂得看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手中的断剑化为粉末早不知散落何方。相对于天残缺的惨样,元杀显然只好了一点点,同样的发乱衣裂,手中另一截断剑也不知去向,却胜在少了一抹腥红。 浓浓的杀意在元杀的眼眸中出现,天残缺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深厚内力,和应变能力让他深深感到威胁,让他觉得现在若不除掉天残缺,日后肯定后患无穷。 他凝聚起毕生的功力,想给天残缺致命的一击,永绝后患。 天残缺自看出元杀强烈的杀意,但他的注意力却被怀中一阵小小的骚动吸引,他低头一看,只见原本不明生死的小星,张大一双圆圆滚滚的眼睛,充满生机的凝视着他,天残缺心中一阵激动,眼泪有夺眶而出的冲动。 他在天沐锋听到元杀一声“上”冲出时,也同时转身返回寨里,却在自己房中看见小星因为贪吃,误食了以已经被下毒的水熬成的汤,因中毒而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有恐惧和愤怒,害怕陪了自己十二年的朋友会从此离开自己,气愤元氏阀下毒的手段,所以他便含恨杀了下来,途中见着的人不分敌我全惨死在他剑下,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一路上究竟杀了多少人。 如今看来这毒物显然奈何不了小星,心中怒火顿息,脑里也清晰了起来,不由暗责自己太过意气用事,竟然会被怒意支配了行动。 元杀见天残缺分心,心想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双掌同时向天残缺击出去。 此时天残缺已冷静下来,仔细在心里盘算逃生的方法,见着元杀双掌转来,心中暗道声“来得好!”,竟单掌迎去。 元杀见状不由冷笑了下,心里暗喜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如此托大!”,大喝道:“找死!” 二人三掌接实。 一旁的众人早运足内力等待下一波狂风,谁知竟是风平浪静。 元杀在二人手掌接实时,心中惊呼不妙,因为他只觉二掌彷佛印在云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感觉,且深厚内力更是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他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天残缺。 天残缺嘴角勾起一抹让人寒心的冷笑,身子如鬼魅般向后飘开,洒然自若的样子怎么也不象是在和人对掌比内力,更不像有受过伤的模样,他轻拍了下怀里的小星,转身往来时处飞掠而去。 天沐锋正想追出却那里还有天残缺的影子,心下骇然。 天残缺一离开,元杀的身子一震,击出的内力竟全部涌回体内,“噗!”他吐出一口血雾,五脏六腑险些都反震之力震得离了位,虽然要不了命,却已让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在他伤重昏迷前脑中闪过一个疑问:“这…这…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叶道宣抢前扶住元杀倒下的身子,面向天沐锋道:“那小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从未跟我们提过?” 不久前天沐锋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媚骨天生的元杀之女,元惜惜,被她深深吸引,元惜惜却对外貌尚称得上俊逸的天沐锋无甚好感,所以天沐锋在追求受挫后动了歪脑筋,竟到元惜惜的闺房偷香,也算他运气不好,当时元惜惜的母亲正好想与女儿谈心而去与元惜惜同卧一床,元惜惜的母亲在江湖上亦非寻常人物,人称“狐媚女”,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所以当天沐锋不知死活的偷了进去,又深觉被迷昏的女人玩起来没有乐趣而未施放迷香,理所当然的被元惜惜母女逮个正着。 两人将天沐锋五花大绑的绑去交给元杀处置,当时元杀和叶道宣正为如何攻下霸王寨、又如何安抚霸王寨拥有的事业管理人而苦恼,天沐锋这个早想拭亲、无情无义的家伙,正好解决了二人的烦恼。 于是元杀以把女儿嫁给天沐锋,和成为霸王寨之主,以及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加上十个上上之选的侍妾,收买了天沐锋,让天沐锋把霸王寨所有暗椿全部画出来,并透露堡寨防卫最弱的地方,在一切布局完毕后,便令天沐锋先回霸王寨,接着算好日子,两人便领人来霸王寨讨公道。 没想到途中杀出个天残缺,还差点害死了阀主。 面对叶道宣责问的眼神,天沐锋恨道:“他?他不过是天霸王不知打那抱来的杂种,仗着有点脑袋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哼,你们从未问过我,我又怎会有事没事提起我最痛恨的人!”说到最后因恐惧而语调上扬,因为他虽从不理会天残缺的事,但天残缺杀人的手段却不是没见过,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会成为天残缺手底下的一道亡魂,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道宣想起天残缺临走前的一抹没有半点笑意的笑容,心里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叹道:“罢了,你带人把这里收拾收拾,我带阀主去疗伤。”说完转身正想施轻功飞掠离去,却发现自己和阀主的坐骑悠闲的在一旁吃草,愣了下,在阀主和天残缺第一次对掌时,他跃离马背,以免马儿惊慌之下把他甩落马背,原以为马儿早该被狂风吓得不知去向,怎知牠们竟在一旁吃草,安适自在的模样,好像这里是最令牠们安心的家似的。 他不由自主的望了望天残缺离去的方向,叹道:“是他吗?一个人怎能让人感觉惊惧,却让畜牲感到心安……”想到他来时手里抱着一只金毛猴,和他在金毛猴清醒后便即离去的举动,道:“……真是个奇特的人啊!”匆匆看了两匹马一眼,甩开思绪飞掠而去。 天沐锋见他离开后,两眼爆射出漫天杀意,走到天霸王三人身旁,厉笑道:“哈哈,你们也有今天啊!”伸脚狠狠的踹自己父亲的腹部。 天霸王忍着不出哼出声,只是用一双因为杀意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眨也不眨的,瞪着天沐锋。 天沐锋难掩心中不安,唤过一名属下,抽出他的配剑,一剑划过天霸王的双眼,吼叫道:“看你还能不能再盯着我看!哼!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你从没把我当个人看,动不动就拳脚向相,竟然连寨主的位置也给了那个臭杂种!”他每吼一句就在天霸王身上划上一道伤口,有时只划开衣服,有时却深可见骨。 史伯和鲁煞看得心中激动不已,双唇连动,却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二人看得心如刀割,兄弟多年,如今眼见大哥有子不肖,却是无能为力,二行血泪不由得从眼里滴了出来。 看到天沐锋高举着剑想一举了结自己的父亲,鲁煞不知打那来的力气,竟站起身来撞开天沐锋,只是撞开天沐锋后,他亦支撑不住的倒在天霸王身上。 天沐锋不怒反笑,鼓掌道:“好,好感动人的兄弟情啊!” 走到鲁煞身旁,弯下腰和他四目相对,道:“嘿,想杀我吗?我先成全你吧!”挥剑割下鲁煞的左耳、右耳、鼻子、双唇,笑道:“怎样?痛不痛快啊?哈哈哈!”两手握住剑柄,垂直刺下,贯穿鲁煞的心脏和天霸王的腹部。 冷眼看着两人断气,天沐锋把剑从他们身体里抽出来,用鲁煞的衣服把剑上的血迹擦干净,将剑交回一旁的属下,低头对史伯道:“伯干爹,算起来在从小在霸王寨中就你对我最好,念在往日恩情,今天沐锋原该饶你一命,只是你一定不想跟好兄弟分开吧?” 狞笑着喝道:“来人啊!宰了他!” “是!” 史伯一双眼睁得比铜铃还大,身上插满天沐锋手下人剑,流满地的鲜血把翠绿的草也染红。 看着三个长辈的死,天沐锋没有半分悔意、愧疚,只觉得象是解开束着脖子的项圈般,大大的松了口气,道:“走了。”甩袖大步离去。 第二集第十章传功夺命 (更新时间:2003-8-2720:29:00本章字数:7699) 前往霸王寨的路上,尸横遍地,鲜红的血流在通行的走道上,像极了一条血色的河,残肢断臂散落其间,看来就象是个阿修罗地狱,而通往霸王寨的路,成了一去不回的死亡之道…… 天残缺怀抱小星对周遭一概视若无睹,瞥了眼黑烟密怖的堡寨,脸色微沈,喃喃自语道:“我不怪你们抢了天霸王三人的老命,可别来坏我大计,倘若不慎伤我师父,便拿你元氏一门来偿我。”双目之中寒光四射,唇边却浮现一朵无邪的微笑,使得他原本冷厉的表情柔和起来。 十数个元氏门阀人奉命拦杀霸王寨中人,抢出来阻住天残缺的去路,他们先是趁着元杀同天霸王等对话之际摸将上来,谁知一路上幷未见着半个活人,倒是被触目所及的血腥画面,恶心得连隔夜饭都险些呕出来,此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非己方的人,看来又是孱弱不堪那还不抢头个杀出来争功。 “小子,自寻死路,还不死来!”几个人也不同天残缺啰嗦,抡起惯用的兵刃使劲杀至。 天残缺并未招架,反而往刀锋剑刃迎去。 这些人不过是小喽罗,眼力有限,自然看不出天残缺年纪虽幼功力却胜过在场衆人许多,只当他是害怕得不知所措,忘了要逃反倒送上门来送死,一个个面露狞笑,手中兵刃贯足力道,或刺、或劈的四面八方往他身上招呼。 “吱!” “啊!” “好痛!” 一声尖锐刺耳的猴叫夹杂着人的惨叫哀鸣,小星从天残缺的怀中跃出,赏给当头二人一人一记猴爪,在两人脸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藉此由小星制造出来的空档,天残缺迅速矮身避过攻击,两手击地沾上满掌鲜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缩手弹指,十点血珠疾射而出,遇脑过脑后、当胸穿背,比之劲箭丝毫不逊色,十来人眨眼间便倒了十个,为遍地血腥再染一层鲜红。 侥幸逃过一劫者不敢再攻,惨白着一张脸,没料到原来是遇上一个小煞星。 “哇啊!” 那两个被小星抓伤脸的人,突然满地打滚,叫声之凄厉让人胆怯不已,过不了多时,两人先是浑身发黑,紧接着化作一股黑水融入血色之中,却是小星将所中之毒逼于指爪过给这倒霉的两个人。 衆人看见黑水流到天残缺脚边自动叉开分流,半点也沾不上他,被适才那一幕吓得不轻的心几乎快就此停止跳动,面面相觑一会,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一声大喊道:“逃啊!”余生者忙不叠脚底抹油往后冲。 天残缺看着他们仓皇狼狈的背影,轻笑道:“刚刚你们不是说,‘自寻死路,还不死来’?怎么还没能实现就跑了呢?”右手微攅到胸前,只见手掌边缘处竟有一条微不可见的血丝直垂到地面,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条血丝突然变粗,地面的血像是受到吸引般聚集上来。 “不过是举手之劳,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吧,路上人多好作伴。”右掌轻轻一握,那已聚成有手臂粗的血柱,霎时化做数道血箭直追逃奔者。 瞬息之间血箭打中各人的背心,竟向四方展开来变为一张血幕,把整个人都包裹住,眼也不来及眨半下便成一滩滩血渍。 把满手的鲜血在衣服上擦了,咕哝道:“灵心识法果然差了点,还没有办法催动水气。”待小星跃上自己肩头坐定,朝着堡寨飞掠而去。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占地辽阔的霸王寨全笼罩在黑压压的浓烟之中,狂燃的烈焰烧红蔚蓝天空,火焰将苍翠欲滴的牧草烤得枯黄,灌溉用的水渠亦被蒸乾,发烫的渠道让每一滴新引进的水都化成气体消失大火的热力里,遍地倒卧着无数人和牲畜,有些是死于大火、浓烟,有些则丧命在彼此的践踏之下,生死关头人畜都意欲求生,这一刻人畜是没有分别的。 “咳…咳……”一道身影艰辛的匍匐前进,身上覆盖的被子原是吸了水,沈得像要压坏人一样,现在却已差不多被蒸乾,手里的湿巾更是早就失去功用,风流海整个肺部宛如有火在烧,昏昏沈沈的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风流海不能死得其所,我…我死不瞑目……”空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却连动根手指也办不到,心里的难过更大过生理上的折磨。 “咳…咳咳…我…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我费尽心机将毕生所学传于天残缺,使他能得以继承我未竟的愿望,如今就差临门一脚,咳…咳…我怎能命丧于此?!”他艰难的挣动指爪,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就在他觉得脑子变得很沈重,有一片会吸人的黑暗不断想把他吸进去,这一刻似乎连呼吸都是一件痛苦的折磨,他全心全意的在挣扎,可是血肉之躯能够对抗这熊熊烈焰,和要命的熏人浓烟吗? 不能,但我一点也不想死呵!想攅头、想伸手、想开口……以往轻松可以办到的举动都只能用想的,然而很快的他再也无法想了…… 突然有一股寒气直逼而来,一瞬之间热气散了,呛鼻的浓烟也淡了…… “瞧你可怜的样儿,这么点小火就把你给打倒了吗?”冷淡且充满嘲讽的声音传进濒死者的耳里,霎时变得比天籁之音还要动听,风流海激动得浑身发抖,攅起头大张被烟熏盲的双眸紧盯发声处,道:“残…残…”发乾、发疼的喉头已无法成言。 天残缺运起内力将浓烟阻隔在周身一指宽的距离,原本抱在怀里的小星因惧怕火舌回到森林里去,密布的浓烟和熊熊烈焰,在他身旁缠绕吞吐,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孔。 他挥掌扫开挡住视緌的烟雾,掌劲一吐,吹散了黑烟也将风流海背上着火的被子掀飞出去,道:“哼,算你走运,我若在迟来一步,你老命不保。”边说边扶起他搭着自己的肩,道:“可不许死,你还欠我一身功力呢!”说毕,双足使劲,有如一支箭般射出,消没在浓雾里。 捡回一条老命的风流海虚弱的倚在徒儿身上,心里愉悦的思忖道:“呵呵,这就是天残缺,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瞧瞧我把这个孩子教养得多成功啊!”即使对待自己的师父也仅顾着利益,如果不是为了我的一身功力,就算轻而一举,残缺小子亦不可能救他性命,这样的一个人可以不变成一个大坏蛋、大恶人,却不能成为好人,因为他太自私、也太无情。 虽然天残缺让风流海免于死在火海之中,但是吸入大量浓烟的他即使饮下灵芝仙液,又能起多大作用呢?他知道天残缺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像现在他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壁,耳边是泉水飞溅的声音,这里的温度很低,一如天残缺给人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无心探究,因为他没有时间了,他不能牡丹花下死,至少他要把自己的全部都让天残缺接纳。 “残缺,你过来,让师父把功力传给你。”风流海每说一个字,喉头的刺痛和沙哑的声音,都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这里是天残缺发现‘苍元手书’的洞窟,霸王寨受到十分巨大的伤害,加上天沐锋还带着人守在附近,天残缺当然不可能笨得和风流海留在外头,若说整个霸王寨的范畴里,还有哪里个地方称得上安全,那肯定非此处莫属了。 天残缺很清楚风流海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但是这幷不代表他可以毫无顾忌,在这山洞里还有小星和小风,有它们在除了能确保不叫外人来干扰外,也可以预防他的”师父”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从水潭里站起身来,潭水洗去他一身难闻的烟味,清澈的潭水映照出他犹带稚气的脸庞,也映照出他那双只象是嵌入两颗大小相当的黑色晶石般的眼眸,冰冷的了无生气,哼,他伸掌抚起一阵涟漪,跃上岸边走到风流海身前盘坐下,道:“可别给我搞鬼,师父。” 冷得让人禁不住打寒颤的声音,风流海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没想到碰上生死关头的脆弱时刻,仍会受不了啊,在心底自嘲着,谁想得到活了百多年天不怕地不怕,到头来竟然会害怕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啊! 风流海想起第一次和三位寨主带着天残缺外出抢劫的时候,那时天残缺不过十岁,那一役让所有人看清天残缺童稚的外表下藏有一颗无情、残忍的心。 记得当时被劫的对象中有人见大势已去,竟佯装死尸鱼目混珠,恰好天残缺被天霸王唤去,走过那佯死之人的身旁,那人或许是想擒住天残缺换取生机,于是一跃而起想捉住天残缺,但当时只听见一声惨叫,在大家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什么事时,那佯死之人已然肠穿肚烂倒在地上,真正去见阎王了。 原来天霸王等人对天残缺的教育,就是不论谁想对他不利,都要让那人死得很难看,而且天霸王从小教天残缺无数杀人的法门,加上天残缺与动物长期相处下来,拥有了如动物般对危险的直觉,所以当他尚未经过那佯死之人前,已感觉到不安,而将随身不足三尺的短剑握在手里,在那佯死之人一跃而起时,他已一剑刺穿那人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也不知是由于从小那种残酷的教育,还是他心性上的问题,他在一瞬之间以匕首搅烂那人的内脏,温热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洒在他在面对天霸王时才会有的纯真笑容上。 那种恶心而血腥的画面连杀人无数的抢匪也忍不住干呕,但却无法让天残缺单纯的表情,无邪的眼神稍有变化,他的表情让人即使心里明白人确是他杀的,也会受到严重的动摇,觉得他不可能杀人。 在场的人莫不受到震憾,尤其是天霸王,他一直以为自己教育失败,未能把天残缺教养成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恶人,有负恩人之请托,谁知今日一见,才发现天残缺比起自己心目中所设想的恶人,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可说是由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人,其杀人的手段竟然让自己感到害怕……而他那纹风不动的表情,不正是自己认为他永远达不到的藏敛情绪吗?原来天残缺早学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什么样的人,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该检讨的人,一直被一个孩子蒙骗…… 之后的几次抢劫行动,都显示天残缺对杀人绝不会心软,甚至让人认为他乐在其中,因为他若没有让人死得“很难看”,绝不会罢手。然而在他们有心的保密下,外人只知道霸王寨中有个杀人时手段残忍无比的人,却无人知晓他不过是个奶娃而已,倘若知道了恐怕会来个血屠霸王寨吧,毕竟江湖上不都时兴未雨绸缪、先下手为强吗? 风流海早已不明白深埋在心底的情绪,到底是欣慰还是后悔,他一手按在天残缺的头顶,一手贴在自己的心口,道:“一觉得有热流自顶门灌入,就运功,不管运功时有多痛苦难受都要忍下来,否则前功尽弃。” 他话语方落,一股热流自天残缺顶门流入,残缺忙运起内力,引导那股热流在体内运转。 初时感到身体暖洋洋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但随着热流越来越强,他的身体就像要从体内爆开,全身象是要被撕裂般的痛苦,他想起风流海的话,咬牙忍下所有难受,一心一意的要将不断流入体内风流海的内力与自己的内力相融合。 风流海眼看自己的内力一点一点被他人融合,说不心痛是骗人的,但是这一个步骤是每个学习‘情心烙印’的人都要经历,他的师父也是将功力尽传于他后力竭而终,师门的规矩是‘一山不容二虎’、‘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所以若想使‘情心烙印’功法大成,就不能漏掉传功这一步,因为功法的精华就蕴含在他的内力上。 风流海逐渐感觉着自己的气海慢慢的空荡,掌下感觉天残缺为了将自己灌入的内力融合,全身剧烈的颤抖,心里暗暗为他打气道:“孩子加油,你一定不能失败啊,师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交托到你手上了。” 对不到焦点的眼注视天残缺,喃喃道:“残缺啊、残缺,你可别让师父失望了。”贴在心口的手用力一压,把自己一身的功力半点不剩的灌入天残缺的体内。 天残缺原本不断颤抖的身体突然缓缓的浮起、缓缓的转动着,周身似乎有水气飘浮,随着不断飘升的水气一个不寻常的图腾浮现在天残缺的额上,那是朵看似比雪还白、然而似乎又带着紫气的莲花。 那是莲花印记,天朝宗主的象征,只可惜风流海酸涩的双眼不能见物,否则看到这个印记,恐怕拚着两人同归于尽,他也绝不会让天朝人成为继承人,因为天朝人在外人的心目中,代表着‘专情、忠心、无私、大爱’,即使外在的生长环境不同,谁又能保证天朝人的‘好心’,不是与生俱来的呢? 然而这些都与风流海无关,因为他已经把最后一丝功力都催进天残缺体内,不知生死的倒卧一旁。 天残缺周身水雾般的气体忽而进入他体内,忽而满布在外,体内新进与原有的内力融合后,他准备一股作气冲开任督二脉,虽然有些冒险,但他有十分的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 一次…… 天残缺的身躯重重的震了下。 二次…… 一阵剧震后,天残缺的脸上萤光一片,浑身象是有火星一样,飘散着点点星火。 “吼!” “吱!” 小星和小风见到天残缺的身子连震两下,知道他冲开了任督二脉,功力将更上一层楼,都为他万分欣喜,没想到开心的吼叫还来不及冲出喉头,天残缺身上不断发出的火星飘到它俩身上,巧得是那火星那也不掉,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二兽的尾巴上,当下把一猴一豹烫得跳起来,二兽形状可笑的或捉着自己的尾巴、或是追着灼痛的尾巴直绕圈子。 天残缺专心的观察自己体内真气运行的状况,此刻的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五官六识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唯一变得敏感的是肉眼看不到的五脏六腑,它们被一股接着一股的暖流环绕,舒服的感觉让他几乎忍不住呻吟出声。 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更进一步,他要一举使天道心经大成! 主意一定他便迫不及待运行起天道心经来了,喃喃念道:“心、神、意、功、气、妙。”随着六字诀原本汇成一股的真气,化分为六道不同的真气开始在体内运行,火星与水气奇妙的融合在一起有如旋涡般围绕在天残缺的周遭。 小星、小风仿佛明白天残缺正面临到十分紧要的关头,二兽不敢再玩闹乖乖的窝在一边,专心一意的盯着它们主子。 这一刻,天残缺忘记一切,他只记得他要成功不能失败,所以他心无旁骛;一猴一豹则是太关心、也太注意它们的主子,再说它们深信没有人可以发现这个所在,所以它们忘了身旁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风流海。 或许是回光反照,又或许是想看见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得意徒弟,风流海硬是醒了过来,大张的双眼可以模糊的看到一点景象,他仿佛把全身的力气都贯注到眼睛上,乍明还暗的一瞬间,天残缺额上的莲花印记不容置疑的残留在,再度失去视力的风流海脑海里。 风流海震惊极了,那个印记……那朵莲花……那是天朝宗主的象征啊!难道天残缺竟会是天朝的宗主?这…这怎么可能?可是那莲花印记确确实实是只有天朝的宗主殿下才会有啊!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混乱极了,不明白为何天朝的宗主会流落到土匪窝里来,自己把一身绝学全教给他究竟是对是错?天残缺最会作表面功夫,如果他幷不是表现给我们看的样子,那是不是代表他不会是个恶人?他若不是恶人,甚至如同其它的天朝人一般,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 杂乱无章的思绪在一个念头闪进脑海里后终止,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么重要的一幕?这一定是祖师爷们发现我做错了事,给我制造这个机会,让我可以把我自己的错,用我的双手来结束它啊! 残缺啊,残缺,师父并不明白你贵为天朝之宗为何会沦落到此,但是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吧,谁叫师父看见不该看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你的命啊,你注定是要悲惨一生的了!因为你的名字就叫‘残缺’不是吗? 露出一抹残酷的笑容,谁叫他要所传非人?也许是师门该绝吧。风流海不再多想,靠着背后的石壁缓缓撑起身子,两手抵住石壁用力一推,身子猛得向前扑倒,快得不让两兽有反应的机会,狠狠的压在天残缺身上。 原本运功期间天残缺周遭都有护身功力存在,但或许真是风流海的师门在主导局势,风流海倒下的那一刻正是天残缺第十三阶段即将功成圆满的时候,此时所有外放的功力都会回收到丹田里,也是天道心经尚未大成前最危险的一刻。 天残缺被风流海压得心中一惊,气息为之紊乱,仓卒间勉强收敛心神,重新导气归于丹田,惊险的完成了第十三阶段圆满修成天道心经,只是他还来不及睁开眼找风流海算帐,颈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和酸麻之感。 “你……”天残缺脸色刷白,若他没有猜错风流海定是先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然后在他的颈上咬一口把毒也传给他,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闪过,他已无力的倒入水潭里。 “哈哈……我不该造就你,所以我毁你啊!”风流海身躯被小星和小风咬得血肉模糊,却宛如感受不到任何痛楚般的仰首狂笑,直到他睁大双眼七孔流血的死去。 小星、小风凶狠的表情因他的死去而收敛,四周看不到主子让它们心慌意乱,往唯一能藏人的水潭跳进去。 这水潭是个活水,水源来自顶上的瀑布,水底有暗流流往邀仙江,平时天残缺还能和暗流进行拉锯战来加强自己,可是失去意识的他如何与这道吸引惊人的暗流对抗? 跳入水潭的小星、小风想也不想,潜到深处钻过直径有三、四尺的水道,追着就暗流带走的主子去了。 霸王寨遭逢大劫,三位名满天下的寨主死于非命不说,寨中一干老弱妇孺更无一幸存,而犯下此事的人,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天霸王义子天残缺。侥幸逃过一劫的‘花蝴蝶’天沐锋,不但指证历历,且因为自己无力重建霸王寨而决定把整个霸王寨残存的事业及堡寨,当做聘礼送给元氏门阀,这样的消息很快的传遍天下的每个角落。 听到此消息,奉命赶往霸王寨的天四女又是气愤、又是沮丧,千辛万苦、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查出一点端倪,没想到现在全部化为乌有,四人自然是在心里直抱怨霸王寨的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上这个时候死,摆明了是在跟她们做对嘛! 只是在抱怨归抱怨,四人个个冰雪聪明,当然不会相信光凭‘天残缺’一人就能扫平整个霸王寨,若这是事实,那‘天残缺’岂不成了天下第一人?照她们看来是天沐锋这内贼联合元阀这个超级大外患干得好事,然后再把一切的事情都推到不为人熟悉的‘天残缺’身上,否则依元杀的性子,天沐锋送个实力大减的霸王寨给他,他怎么也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给天沐锋,所以由此推知,想了解前因后果并不算太难。 只是, 她们相信‘天残缺’不会犯下这种灭绝人性的事……不,或许该说月心蝶不相信天残缺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当天四女获知消息后,除了月心蝶外,其它人仍对消息保持可信可不信的态度,只因为月心蝶的肯定否决才一致认为事情真相并非如传言一般,天沐锋此举是在嫁祸。 只可惜像她们这样的人毕竟不多,大多数的人都相信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竟把‘天残缺’的名气提升到最高点,人人只要提到‘天残缺’三字,便会草木皆兵,深怕那天自家也会发生灭门惨案,或是遭人分尸。 这个鲜少露面的天残缺,于是被人封上‘修罗’的称号,更以一人毁灭整个霸王寨总部的壮举,荣登黑道高手及危险人物双榜的榜首,无人敢与其争锋,只因为他在短短月余时间口耳相传的传闻中,已成了拥有三头六臂,皮粗肉硬身长十尺余,有两对黑色翅膀,头上还生有一对角的怪物,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上天入地,试问这种比妖兽还恐怖的‘未知生物’,有人敢去招惹吗? 第二集第十一章仙姿翩然 (更新时间:2003-8-288:28:00本章字数:8134) 夜幕低垂,挂满星子的天空中偶有几颗流星划过,受到霸王寨之事的影响,扬舞国境内的缱绻海湖显得异常的寂静,以往的热闹繁华,在今天全不知去向,就连湖面也是平静的如同一面镜子,不起半点波纹。 此时从湖心处的忘忧消愁楼里步出一行女子,人人身着薄纱制成的衣裳,裸露的双肩上披垂彩带,行动处一身肌肤若隐若现,彩带迎风招展,引人遐思,皓白的手上执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有笙、笛、箫、古筝、琵琶……等等,让人目不暇给,看得是眼花撩乱。 一行女子走到楼前供人停泊船只的地方,一分为二成二行站在两侧,垂首恭立。 未及半晌,楼里再走出三人,三人成品字行出,当头一人,年约十八、九岁,身着华贵的紫色红凤宫装,一头如瀑长发直泄及地,随着她的脚步有韵律的摆动,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象是会说话一样,眼波流转时彷佛正在对人诉说情意,让人甜进心里,红艳的樱唇,此时微微带笑,那笑容如同见着爱人时的喜悦,她整个人给人感觉是个正沉醉在爱河里的女人,浑然天成的气质让男人见着她就像自己正是令那个她幸福的男人,女人见着她都会打心里同她一块笑出来,彷佛感染到她的幸福。 但事实上她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爱过任何人,如有其中定没有男性,她便是继‘舞影婆娑’扬恋艺之后的现任舞宗,人称‘仙姿翩然’扬音梦,一个在扬舞国内击败无数敌手,以十四之龄取代扬恋艺的新宗主,她的舞蹈和音乐丝毫不逊于扬恋艺,且比扬恋艺更多了让人感同身受的特质,故能登上宗主之位。 现在的她尚未在公开的场合表演过,所以各界的有力人士莫不以能成为第一个邀请到的人她为殊荣。 跟在扬音梦身后的两个女子,右首一个身着白色的灵识师袍,脸幪白巾,露在白巾外的只有半张瞧不真切的脸,一双闪着光辉的眼睛,和披散在衣袍上的蓝色长发,左首的女子穿着红色紧身铠甲,额束金箍,以一条红色的丝线将蓝色的长发高高束起,眼神刚正,俏脸紧绷,看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子。 此二人是一对双胞胎,从小和扬音梦一起长大,她们的父亲亚罗出身于拿德萨帝国,是个小有名气的宫庭灵识师,因为对她们的母亲,当时的飞卫旗主扬艳一见钟情,为追求忠心于宗国的扬艳不顾一切的辞去宫庭灵识师之职,随扬艳回到扬舞国天天追着扬艳死缠烂打,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得偿所愿,两人的爱情更在当时蔚为一时美谈,婚后亚罗爱妻心切不愿重回祖国,便决定在扬舞国落地生根,后为恋艺宗主提拔为法卫旗主,夫妻俩同为扬舞国效命,现在他们的一双女儿也继承了他们的位置。 姊姊琳。亚罗性情温和贤淑,灵心识法能力高强,继任父亲之职,妹妹琪。亚罗刚正不阿,个性严谨,练了一身好功夫,正是成为飞卫旗主的不二人选,两人专责宗主的安全。 日前拿德萨帝国现任君主穆斐。拿德萨亲自前来邀请扬音梦于即将到来的世界和平庆新年会献艺,在这个新年会上各地的权贵都会前来参加,如果不能亲来也会派员与会,扬音梦觉得在这个新年会上表演自己的处女秀,一来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仙姿翩然’不是浪得虚名,二来在这个世界权贵均云集一堂的地点做处女秀的演出,将大大减少得罪权贵的机会,历届的舞宗大都是选此时献出处女秀的,所以她认为机不可失,便点头同意了,现在她趁着缱绻海湖无人的时候,想练练她决定在新年会上演出的开场──水舞。 扬音梦解下身着的紫色红凤宫装,露出里头以三层不同颜色的纱制成的衣服,最头面一层是纯白色、再来是粉红色、最后是粉蓝色,紧贴身体的一层与雪白的肌肤浑成一体,粉红色则象是她身上自然的色泽,唯有粉蓝色象是外加的衣物,让人看得是血脉贲张,当然她全无引人犯罪的念头,更不是出卖色相的妓女,只是穿着轻薄才方便跳舞,而轻薄的纱除了比一般的丝绸轻上许多外,舞动时可制造出视觉上的美感,是制作舞衣的上上之选,所以若有人在这上头辱骂扬舞国的人,可是会被人狠狠的教训一顿。 “咱!” 扬音梦抛下湖面的紫衣红凤宫装引起一声轻响,只见她纵身跃上铺在水面的宫装上,令人惊奇的是她似乎轻得像羽毛一般,她落脚处那宫装竟丝毫未沉下半分,仔细一看她未着鞋袜,裸露的纤足,象是白色的陶瓷,在以紫红二色构成的宫装上显得突兀。 她轻哼起一首轻快的舞曲,脚步在宫装上轻移,以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角度和姿势,弯下腰身以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掬起一捧水,两手倏然分开,清澈的水从指间滑落,她抬起右足迎向那落下的水,溅起无数水珠,两手飞快的轮流接住水珠,一身薄纱随着她的动作飘动,她屈指弹出掌中的水珠,那些水珠竟飘浮在她周身,她弯下腰两手与双脚垂直,发丝披散在宫装上,当她再度直起腰身,四周的水珠象是受到牵引般向上浮动。 她开始张开双臂,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在立足之处上旋身,她在转,周身的水珠也跟着转,渐渐的宫装之外围起一道薄薄的水墙,扬音梦翻掌外吐,击在水墙上,飞溅的水在水墙上绘出一幅五福临门图,图上之五福星栩栩如生,叫人叹为观止,再一旋身翻掌,换上一幅鱼跃龙门,突然扬音梦飞身跳出水墙外,落在毫无借力处的水面上。 她在水面上解下同为丝制的腰带,就那么舞了起来,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沾了水的衣摆,在水面上溅出朵朵不同的水花,她飞跃、她旋身、若大的湖面成了她独一无二的舞台,她的两颊上浮现红晕,额上冒出汗来,晶莹剔透衬托出她益显容光焕发的容颜。 她张开双臂迎风跃起,屈腿后仰,成弓状的身子后是一轮明月,四周冲起无数水柱,如雨点般洒下,置身其中的她此时就如同仙子一般,美得令人赞叹、美得让人神魂颠倒,已完全与舞融合的她,早忘却所有的事情,心中只有舞。 当她重新落回水面的宫装上,悦耳动人的轻快歌声暂歇,排成二行的女子们不约而同的吹奏出音乐,配合着音乐,扬音梦再次舞动,动作时而有如含羞娇怯的小女儿姿态,时而如英姿焕发的男子,一抬手一踢足,有时似欲振乏力,有时充满力的挥洒,这是一曲以真人故事改编而成的音乐,曲中的主角一个是从小体弱多病的女人,一个是某大国出了名的大将军,他们原本是条永不交集的平行线,却因为一次机缘巧合,两人无意间邂逅,从没有见过男人的她,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他一见钟情,但他却已有了知心的爱侣,病弱的她早知自己是别人的负担,所以她从不曾求过什么,她唯一求过的是在他大战胜利的庆功宴上献舞,她在宴会表演的舞从此深植人心,因为那是她燃尽生命所跳出来的舞蹈,里头满是她对他的爱意,据说当时目睹此舞的人没有不流泪的。 这舞在扬舞国历代舞宗的努力不懈的追查、拼凑下,完整重现,于是舞宗们将此舞加上音乐和一段二人的故事,成为一曲经典之作,但此曲从不在大众面前演出,因为这舞最后会有脱衣的动作,代表人物的死亡,简而言之这舞跳到最后会不着片缕,所以此舞被视为历代舞宗求偶的舞蹈,只能跳给未来的丈夫看,如果不小心被其它男性看到,那他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自杀,二是被杀,倘若当时舞宗没有婚配,这个男人就有第三条路可走,就是娶宗主殿下为妻,不过男子若已有婚配则另当别论,仍是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应该在她落回原地时就该停止的舞蹈练习,因为她们突如其来的音乐,引导尚沉溺在与舞相融合的感动里她,自然而然的跳出这曲舞蹈来。 说来在一旁手持或怀抱乐器的女子们,也算是一时兴起,因为扬音梦曾在继任宗主后,与前来挑战的舞者比舞,当时所跳的就是这曲─‘迷情心醉’,虽然当时扬音梦省略最后的一段,但是光是这样已够叫人回味无穷,之后她们一直很想再见识一次,而且是完整版,所以她们趁着宗主还没回过神,奏起‘迷情心醉’的乐曲,引得扬音梦顺势起舞,总算令她们如愿以偿。 面对一干女子如此胡来,琳。亚罗姊妹不约而同的相视摇头,显得有点无奈,因为在水上起舞必须要集中精神,稍一分心就会沉下水里去,她们若阻止乐师奏乐,音乐一停,扬音梦势必会从那个境界里回过神来,到时宗主肯定会掉下水,这可不是她们所乐见的。 思忖间,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的扬音梦以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搭配手势逐一解下身上的衣物,一件、二件……,解下的衣物轻滑过她凝脂般的白玉肌肤,晕黄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沐浴在月光下,微侧着俏脸,双眸似睁未睁,唇角上一抹让人觉得充满幸福的笑容,此刻的她美得就象是月光下不小心堕落凡尘的神女,出尘而不染半点尘俗之气。 “什么人?” 琪。亚罗一声不解风情的大喝完全破坏了这份美感,只见她自水面上飞掠而过,直抵正面对着的湖岸。 湖岸上,站着一名俊美的男子,眼睛冰冷而有神。 琪。亚罗杏目圆睁,喝道:“那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偷看舞宗练舞!”一直背在背后的三件式长枪,在飞掠途中组合好,此时一枪疾刺而出。 湖岸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残缺,他一时失算受到风流海的暗算,被暗流带到缱绻海湖里,被小星和小风救上岸,费尽千辛万苦才将毒素排出体外,一身内力受损不少,一时心里烦闷沿着邀仙江闲步。 走着走着,听到海湖的方向有音乐,突然兴起便走了过来,没想到竟然会看见一个女人在湖上跳舞,跳着跳着身上的衣服竟一件也不剩,他当场呆住,从没见过女性娇躯的他,头一回便见到一具上天完美的杰作,即使再冷再无情,总也还是个男孩,虽然心无邪念但难免感到不知所措。 天残缺在感觉到危险的同时,以毫厘之差避过琪。亚罗的枪。 琪。亚罗右手一振,那枪象是有了生命般,拐弯击向天残缺。 天残缺对这出乎意料的一击感到惊异,左手肩微抬,曲指弹开枪尖。 “当!”的一声,两人同退一步。 琪。亚罗脸色一白,冷声道:“你是谁?” 天残缺对自报姓名兴致缺缺,更不想与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女子有所纠缠,足尖顺势轻点,向后跃离琪。亚罗的攻击范围。 “想走?把命留下!”虽然音梦宗主未有婚配,但是眼前这人怎么看也看出有那一点配得上她们宗主殿下,所以他只有死路一条。 一振腕,长枪落在天残缺背后,阻去他的退路。 天残缺见琪。亚罗一味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不禁心生不悦,反手将她的长枪抽出,枪尖对着琪。亚罗以无比冰冷的声音道:“我与你有何怨仇?如此行为究是何因?” 琪。亚罗面对天残缺浑身散发出的冰寒气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可是自她习武以来头一次感觉到寒冰和恐惧……她强自压下心底的不安,怒喝道:“小子不要装蒜,你偷窥舞宗练武仍是大忌,识相的就乖……” 底下的话被一声尖叫给遮盖过去,琪。亚罗认得那是亲姊的声音,飞快转身望去,只见泊船处乱成一团,宗主殿下竟不知去向,正疑惑间,姊姊从湖底冒出水面,焦急的朝她大喊道:“琪,快来啊!宗主落水失踪了!”语音里已然哽咽。 琪。亚罗听得后花容失色,毫不迟疑的跳下湖里去。 天残缺用枪抵着泥地,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原来扬音梦被琪。亚罗的一声大喝,从沉溺的世界中惊醒过来,幸好她还记得自己是站在水面上,提气稳住身子,转头去看发生何事让琪。亚罗这般激动,浑然忘却干扰她的后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的俏脸飞红,尽管距离甚远,但为了练舞她武功虽不行,功力却不弱,勉强可看出那是个男性,基于女性发自天性的自然反应,她双手迅速环抱在自己的胸前,即害羞又手足无措的蹲下身子,一羞之下那还记得提气,加上她又蹲下身子,眨眼间便消失在水面。 琳。亚罗从小和扬音梦一同长大,打一开始就见识到扬音梦对舞蹈及音乐的天份,早在心底认定扬音梦绝对会是新一任的宗主,所以她和妹妹两人精习灵心识法及武术,就是为了日后能协助扬音梦,在她的心目中连父母妹妹都没有扬音梦重要,但关心则乱,一见扬音梦落水,她心里只想到音梦宗主不会游水,完全克制不住的尖叫一声后,“噗通”一声跃入湖里,浑然忘了自己可以用灵心识法救起宗主殿下。 至于琪。亚罗是个直肠子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看见姊姊从水里钻出来,又听见宗主落水,当下更是脑袋一片空白,想也不想的就给她跳下水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人跳下水,但却依然一无所获。 天残缺不禁嗤之以鼻,冷然道:“可笑。”正想转身离去,心底深处却有一道轻柔却无听真切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只知道很多时候都是这把声音阻止了他的暴行,他喃喃自语道:“你希望我救她。” “那我便救她吧!” 把枪从土里抽出来,平放在双手上,枪身上注满灵心识法的光辉,一声“起!”音未落,枪从天残缺手上飞射而出,直冲入水底,激起偌大的水花。 接着湖面接二连三的有人冒出水面,个个冻得嘴唇发紫,哇哇叫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突然冷得要命!” 还来不及继续把牢骚发完,一道人影飞掠过她们的头顶,接住一道从水底冲出的白影,落在已无人在的泊船处。 “宗主殿下!” 眼尖的人一眼看见那白影垂下一地长发,在她们扬舞国中除了音梦宗主殿下外,再没有人有那样长的发。 “你……你…” 一干女子顾不得湖水为什么会变得异常的寒冷,一个个以超出平常水平的惊人速度游向泊船处,“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下我们宗主殿下!” “天啊!瞧瞧你弄髒了宗主殿下的身子了!” 一票女人发出尖锐的叫喊,惹得天残缺一阵心烦,冷目一扫,总算让她们一个个闭上了嘴。他低头专心审视怀里的女子,她那完全看不见起伏的胸部,令他不禁皱起眉头,蹲身将扬音梦轻轻的放在木板地上,心想道‘救人可以半途而废吗?嗯……好像没有人会这样做…真是麻烦啊!早知道就不要救她,让她死了岂不就此解脱,也算善事一件。’心里想归想,手上却是半点也不迟疑的在扬音梦身上连点。 好不容易游到泊船处,一干女子眼睁睁看着天残缺的手,有如蝴蝶般在她们美丽的宗主殿下,未着片缕的乳白胴体上来回翩翩飞舞,却是连个字也挤不出喉头,因为刚才那少年一记冷眼,让原本就如在严冬中的湖水,霎时间再降了几度,几乎使她们以为自己会冻死在湖里。 天残缺的手顺着扬音梦的喉头,直直滑下在她微胀的小腹上轻压后,以指背环绕她的腹部,手上那温润的触感却不能让天残缺有丝毫分心,他再次压迫她的腹部,然后再直推而上,停留在她的心脏处,他沉吟半晌,轻轻微抬她的下巴,在所有人都还来不及明白他要做什么时,很快的对她施行人工呼吸。 “天啊!” “不会吧!” “怎么会这样?!” 此起彼落的惊叹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你这个登徒子!” 在湖底遍寻不着宗主殿下的琪。亚罗,一出湖底就看见那个偷窥的臭小子,正在轻薄她们伟大不可侵犯的宗主殿下。她两掌同击水面激起半天高的水花,人也借力飞跃出水面,足尖互点,往天残缺攻出。 天残缺早为扬音梦做人口呼吸做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让她吐出腹里的积水,回复了呼吸,却看见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凶神恶煞似的向他攻来,他轻吐一口气,捉起扬音梦的长发,把她提到身侧,正对着琪。亚罗攻至的两掌。 琪。亚罗脸色倏然刷白,她此两掌用尽全力,可不是说收就能收,猛然吸气,硬生生收回大半的功力,用尽吃奶的力量,把两手剩余的掌力分击两侧,反震的内力让她受了点内伤,嘴角溢出鲜血,她摀住心口,指着天残缺道:“你…你…你这卑鄙小人!” “哼!” 天残缺站起身并松开捉着扬音梦的手,任尚未醒转过来的她,柔弱无骨的瘫倒,冷声道句:“不可理谕。”转身正要离去,却惊见一个因为浑身湿透而曲线毕露的幪面女灵识师,对他发来一记火属法术球攻击。 从这记火属法术球来势之疾,却无损它的半分威力,即可看出眼前的灵识师,灵心识法能力可算得上是世界前二十强了,天残缺似乎怔愣了下,显然并没有察觉到琳。亚罗的存在,而被攻个措手不及。 火属法术球击在天残缺毫无防备的身上,强大的威力让天残缺整个人向后飞出,后脑先是在系船用的圆木上撞了一记,然后翻落湖底。 这样的情节发展让目睹天残缺救回宗主殿下的一票女子们又是一阵尖叫,几个人分别潜入水中打捞天残缺的人,余下的人则爬上泊船处,其中一名女子,苦着脸道:“两位旗主这下祸可闯大了!” “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琪。亚罗正想赞美姊姊干得好,却听见此次随宗主殿下同来的十二宫庭乐师之一,‘司琴’扬蓉这番话,不禁有点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 扬蓉的琴早在跳水救宗主时也跟着跳水而不知去向了,此时她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道:“适才我们亲眼目睹被法卫旗主打落水的少年救了宗主殿下一命。”接着把所有的经过详细的说给二人听。 “什么?” 琪。亚罗不禁呆住了,因为那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臭小子,怎么看也不象是个会救人的善心人士,但他救了宗主殿下确有十二乐师亲眼目睹,她再怎么不信,也不能怀疑十二乐师的眼睛有问题吧。 至于琳。亚罗则后悔不已,心里直责骂自己的冲动,道:“琪,你去瞧瞧好了,可别让我们的恩人有了什么差池。”说完,便蹲下身为扬音梦施展治疗的法术。 琪。亚罗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边走嘴里边嘟嚷着:“什么恩人?若不是他,宗主殿下怎么会落水呢?宗主殿下若没有落水那还需要他来救?哼!” “救起来了,救起来了!” 在救起天残缺的同时扬音梦也在琳。亚罗的灵心识法治疗下醒来。 她看见几个乐师从湖底抬起一个少年,从少年一身的残破,她很快明白这个少年正是看了自己‘迷情心醉’舞的那个人,想起自己一丝不挂的暴露在他眼前,她苍白的娇靥上浮起二抹红晕,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乐师取来干净的衣袍为她穿上。 琳。亚罗不敢有半分隐瞒,把前因后果向扬音梦说了。 琪。亚罗恨声道:“宗主殿下,让琪一枪捅死他,这个人他配不上您啊!” 扬音梦露出一抹轻柔却显得飘渺的浅浅笑,语气平静却隐含威严道:“琪,这世上人生而平等,那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再说若真要计较配不配得上的问题,音梦不过是个卖艺的女子,比之妓女又有什么差别呢?” 琪。亚罗惶恐的跪下道:“宗主殿下,琪自知失言,请你莫要如此贬低自己,你在我们心目中永远是最高贵的啊!” “即然这少年是第一个看见我跳‘迷情心醉’的男性,他便是我内定的夫婿,往后不得对他无礼,明白了吗?”扬音梦一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不接受琪的建议,望向那张紧闭双目苍白,却不俊逸不减的脸庞,她不能否认自己心中有一丝丝悸动,但让她如此的笃定,真的就为了这一点不寻常的心动吗?还是有其它的原因呢? “是。” 众人整齐的答应,人人均是出自内力的回应,唯有琪。亚罗在一群有力的回应声中,有气无力得特别突出,引来扬音梦的轻瞥和姊姊的瞪视。 扬音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向琳。亚罗道:“琳,麻烦你治疗一下他的伤吧。” 琳。亚罗闻言正是求之不得,自己未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同妹妹糊里胡涂的打伤了宗主殿下的恩人兼未来夫婿,心中羞愧不已,即使宗主殿主没有任命她治疗这少年,她也会自动请缨,点头道:“是。” 来到天残缺的耳旁蹲下,一看之下心情不禁有点沉重,因为天残缺的后脑显然受到重创,此时虽有乐师为他做了简略的治疗,但鲜血仍不断的涌出,琳。亚罗不敢迟疑,从她的两掌泛出灵心识法的光辉,当她的手贴上天残缺的伤口时,掌上的光辉便流进伤口里,盈满灵心识法光辉的伤口逐渐由里至外的愈合。 琪。亚罗不意望见宗主殿下睁着一双关切的眼眸,始终凝视在那小乞丐似的少年身上,心里又是忿忿不平、又是疑惑的喃喃自语道:“一个嘴上无毛又是初次见面的臭小子,那里值得宗主殿下这般重视?连姊姊也搬出压箱底的治疗法,哼,真是让人想不透!!” 第二集第十二章宗会之议 (更新时间:2003-8-289:47:00本章字数:8984) 过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的时间,琳。亚罗治疗完天残缺的后脑的伤口后,额上已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她轻喘着气。 扬音梦上前低声问道:“治疗结束了吗?” 琳。亚罗摇摇头道:“刚才他被我打伤了,那伤还没治呢。”没想到他头上的伤撞得还真重,费了她好大的功夫才治好,剩下那被她的灵心识法击出的伤,她的实力自己非常的清楚,毫无防备的被击中不死也得去到半条命,光凭自己的能力不知能不能治好他……想到这心情不禁再往下沉了三分。 扬音梦却以为她的脸色不好是因为施展魔法过度,于是道:“琳,你连续施法肯定累了,不如把他交由琪以天鵰带回宗城里,让宫里的医术师来治疗他。” 琳。亚罗闻言抬头,对上扬音梦的双眸,眼里自然的盈满忧虑,忧虑的对象不用说也知道是她的亲妹──琪。亚罗。她何尝没想过利用天鵰送少年回宗城里治疗,只是她可怕极妹妹会半途丢下他,然后谎称是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即使有人问说他昏迷着怎么会掉下去呢?只要说:‘他半途醒来见自己在鸟背上,一个惊慌就掉了下去,自己想救他却已经来不及了。’事实是否真是如此也只有当事人明白,旁人心中再怎么疑惑也只能接受她的说辞了。并非她不信任自己的妹子,而是太了解她了,很清楚以她的个性会做出什么事来。 扬音梦与她目光一接触便明白了她的忧心之处,笑道:“你不放心让琪送他回宗城去,由我来驾天鵰你总安心了?”她从小习舞从来也没有驾过天鵰,对驾天鵰这种事好奇不已,但心底却明白自己不会有机会驾天鵰,这句话是为了激琪。亚罗才说的。 果然此话一出,琳。亚罗还不及意会其中的奥妙,琪。亚罗已弹跳起来,气急败坏的道:“宗主殿下您别开玩了,天鵰可不是人人都能骑的啊!”原本就一直在注视二人的她,当然对姊姊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原本心中还暗暗窃喜,可以不让那臭小子碰到自己的宝贝,没想到宗主殿下竟然为了他要驾天鵰! 为了打消宗主殿下这离谱的念头,她只得压下满怀不悦道:“请把他交给琪吧!琪以性命做担保,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把他送回宗城去。” 扬音梦和明白了她用意的琳。亚罗交换了个充满笑意的眼神,虽然琪。亚罗做事容易率性而行,不过一旦答应的事就绝对会办到,于是道:“嗯,那就有劳飞卫旗主了。” 琪。亚罗气鼓鼓、咬牙切齿的行礼道:“能为宗主殿下效劳是琪的荣幸。”说毕转身取出一只竹笛,放在口中一吹,发出尖锐不悦耳的长音。 天空传来振翅声,原本无风的湖面荡漾着阵阵涟漪,一只羽毛为铁灰色、支支钢硬似铁的天鵰停在泊船处,侧首望着呼叫自己前来的主人。 在琪。亚罗的示意下,天鵰蹲下身子,让众女子合力将天残缺小心翼翼的扶上鵰背,当然这众女子绝不包括琪。亚罗在内。 待众女安置好天残缺,琪。亚罗跃上鵰背,对扬音梦及琳。亚罗道:“宗主殿下琪先行一步。姊姊,宗主殿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说完轻拍天鵰一下,天鵰振翅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夜空里。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扬音梦注意到每个人身上都还是湿透的,便接着道:“先到楼里换套衣服吧。” 众人齐声应“是”,鱼贯进入忘忧消愁楼。 *** 扬舞国宗城─云淡风清城。 扬舞国以艺立国,举国上下只要是土生土长的扬舞国人必有一技之长,不过扬舞原本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类似歌舞团的组织,他们四处去为各地的权贵表演,后来扬舞出了一位歌舞并称双绝的团长─扬姻,她有感于他们这样下去,永远也只是个游艺团体,不能得到人们的尊重,于是她开始有目的接近各地权贵,想要通过他们为自己和团员们建立一块净土,但人们却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和技艺,就在她灰心不已的时候,正想举族外迁的天朝,将他们原本的国土送给了扬舞,于是扬舞国就这么建国了。 初时扬舞国国力衰微,且频频受到骚扰,她便游走各国诉说自己的理念,并承诺为各国栽培歌舞方面的人才,当时各国均觉音乐可以陶冶性情,歌舞更是战士放松心情的最佳良方,而且扬舞的技艺确是此中之冠,所以就同意不侵犯扬舞国,但并不承诺保护扬舞国,所以扬舞国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这时她灵机一动,派出手底下的所有团员,到各地去想办法招徕人才带回国中,最直接的作法当然是结婚,这一招果然有效,很快的扬舞国就壮大了一倍不止,只是其它各国却是叫苦连天,因为他们被挖走了不少栋梁之材,不得已只好联合起来同意保卫扬舞国,但扬舞国却不得再刻意勾引他们的人才,扬姻达到了目的自然答应得爽快,跟着扬姻觉得应该要有人持续不断的去延续每种技艺,让它们不致于失传,而定下凡扬舞国民均需有一专擅,并不得让任一技艺中断流传,于是历代舞宗按着她着这个规矩一路走来,到了今天扬舞国成了各式技艺的集中地,有名的大师级人物几乎都出于此。 即使如此扬舞国人还是最重歌舞,所以历届舞宗皆是国内最强最厉害的歌舞表演者,但并不是历届舞宗都会治国,所以基本上舞宗是扬舞国内最受尊重的人,却不是权力最大的人,通常权力都是掌握在主掌国家政事的辅翼大臣手上,而舞宗则专心于外交。 在这个集结了天下技艺的国度里,其宗城云淡风清正是集天下精英之所在,亦是扬舞国最繁华热闹的城市。 云淡风轻城是以环形的架构来建筑,宗宫正位于圆心点,然后每隔五百步筑出一条可容七马到八马并行的环形道路,道与道之间便是居住生活之地,而各个环道由从宗宫四个城门延伸出的道路直贯穿到进城的四个大城门。 扬舞国服饰在国人重视音乐歌舞的情形下,首重轻盈美观,所以衣服多是薄如蝉翼的丝绸制成,人民男性多穿无袖短衣加七分长裤,女性则是包上三四层的轻纱,除非要出城否则人民大多是不穿鞋袜。 值得一提的是扬舞国的建国记念日在三月十五日,这一天全国上下都会换上自己最美、最帅气的衣服,然后群众在街上狂欢共歌舞,并且大伙共进三餐,这一天没有人会做其它的事情,所有人都抛开一切尽情的放肆、发泄,直到夜晚来临,舞宗会带领她的宫廷舞、乐师为人民献上一曲祈福的歌舞,为这一天画上完美的句点。 此刻扬音梦等人回来到云淡风清城北首上的宗宫,宗宫由四个部份组成,分别是舞场、正殿、艺人居、宗主寝宫。门进入是一大片以特殊材质铺成的空地,以二条交叉呈十字形的石板路隔成四个区块,主要是提供宫里的舞师练舞的舞场。正门直走上了一道只要一踩上就会发出音乐的阶梯,便是此宫唯一充满阳刚气息,平时辅翼大臣招集官员集会议事的正殿。往左走是宫里舞师乐师等规划成一个小镇似的住处即艺人居,往右走先经过温水莲池上的一道九曲桥,温水莲池是发掘地底温泉,来养殖一种名为‘火莲’的莲花,火莲花瓣呈火红色,叶子是红中带黑,骨梗是黑色的,在热气的氤氲里显得神秘而美丽。 穿过九曲桥经过一道拱门就会陷入一片花海之中,拱门前的走道两旁植满各式各样的花,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种类之多似乎只要你叫得出名字便能在这片花海里找到它的踪影。 沿着走道在花海中穿梭,约走上盏茶时间,矗立在眼前的就是宗主寝宫。 宗主寝宫又分为三部分,正中舞宫,是宗主平日起居之处,左手边则是书房、练舞厅等等,右手边是亲卫如飞卫旗主、法卫旗主等人的住处。 舞宫之前,琪。亚罗双手环胸,原是显得有点不耐烦的站在那里,见到宗主殿下回来了,赶紧整仪正容,两手贴紧大腿外侧站得笔直,道:“欢迎您回宫。” 扬音梦轻应了声道:“他的情况如何?” 琪。亚罗道:“琪不知道,琪一带他回来马上交给了医术师长大人,大人一听他是您的未来夫婿,就带他到您的寝宫来治疗,还不许任何人看,所以……” 扬音梦先前虽说得笃定,但毕竟当时在场全是自己亲如姊妹的人,现在听到琪。亚罗把这件事告诉了宫中最年高德绍的医术师长,俏脸不禁飞红,故作若不其事道:“嗯,那我总可以进去吧?” “是。”琪。亚罗道:“大人有交代,只能让您一个人进去。”说完恭敬的退开身子,让出走道来。 扬音梦摇摇头,一时也想不透医术师长大人到底是在搞什么,治个人也这么神神秘秘的,对一直跟在身后的众人道:“你们也累了一夜,早点回去歇息吧。”说罢莲步轻移,走进自己的寝宫里去。 望着宗主殿下没入宫门低垂的帘幕后,琳。亚罗皱皱眉头对妹妹道:“这件事虽然宗主殿下已经认定了,可是能不能通过辅翼大臣那关还是未定之数,你怎么就是这么口快?” 琪。亚罗露出受辱的表情,叫道:“我才没那么多嘴呢!”顿了顿,脸上浮现古怪的表情道:“只是突然嘴巴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了!”是啊!她原只是想将那个臭小子丢给医术师去治,谁知道碰巧遇上医术师长,二人说不到几句话,这件让自己痛恨得要命的事情,竟然完全不受控制的从自己嘴巴跑出来,实在是…活见鬼了! 对妹妹听来匪夷所思的话,琳。亚罗并没有觉得她是在找借口,因为她们姊妹俩虽不能心意相通,但却对对方说谎特别的敏感,只要对方一说谎话心里就会感到不舒服,即然妹妹所说的是事实,她不禁感到有点愣然,难道说是医术师长对妹妹施法吗?可是医术师长似乎没有理由这么做……想着想着一张陌生的脸,那个男人跳进脑海里,难道是他?怎么可能呢?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琳。亚罗甩甩头,丢掉脑海里不切实际的念头,如果那个男人受了她一击,还能对从小就接受法术防御训练的妹妹成功施法,那未免也太让人感到可怕了,即使是她们的父亲也没办法做到这样。不由自主的摇摇头,为自己荒谬的念头感到可笑。说不定是医术师长一时兴起故意整妹妹,却不小心套出了这个消息也说不定。 “算了。”琳。亚罗不想再深思这个问题,道:“回去吧。” 琪。亚罗虽不明白姊姊适才脑袋里转了些什么想法,一句‘算了’却让她明白姊姊相信自己都觉得难以致信的话,不怪自己了,不禁露出带点天真的笑容,跟在琳。亚罗身后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剩下的人看能作主的人都走光了,也没有理由留下,眨眼间便鸟兽散了。 *** 扬音梦一脚踩进内室,便与一个有着一头皓皓白发的老者撞个满怀。 “哎哎……宗主殿下,您可撞散老臣这把老头骨罗!” 医术师长范传学跌坐在地上,摸着跌疼的臀部哀哀痛叫道。 扬音梦没有半分焦急和担忧,反而微一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范师长,您不是常说您老当益壮吗?怎么被我这个小女子轻轻一撞就倒了呢?” “有吗?怎么老臣不记得了?”范传学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陪着笑,边站起身边拍拍青色的儒衫,嘴里嘟嚷着道:“哎哎,真不好玩!”悄悄投给扬音梦一个埋怨的眼神。 这室内目前就看到他们两个人,范传学说了些什么自是听得一清二楚,扬音梦淡然一笑,医术师长范传学是目前世界上的国宝级人物之一,医术界的权威,人人都很重视他,偏偏他平时没有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玩些无聊的小把戏,像这种刻意站着门边,看人进来就跟着走出来并佯装被撞倒,是他最常用的一招。 眼眸凝视范传学道:“他的情况如何?” “他?谁啊?”范传学一脸茫然的样子,道:“宗主殿下,您不明说老臣怎么告诉您,“他”的情况如何呢?老臣的病人可是多如牛毛。” 扬音梦双颊微不可见的红了下,佯怒道:“范师长……你…” 范传学也装出一副惊慌样的摇摇手,道:“宗主殿下息怒,老臣这不是要说了吗?” 说完先作戏似的重重叹一口气,神情倏然严肃三分,忿然道:“真不知是那个缺德鬼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子!”他神情变化之迅速让扬音梦有点反应不过来,也来不及反应,人便被范传学给拖了进去。 抬眼望见“他”惨白着脸,看起来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身上盖了件丝绸制的薄被,一个人静静的躺着,给人孤单无助的感觉。 范传学拖着扬音梦来到床边,一把拉开天残缺身上的薄被,露出他裸露的上半身。 扬音梦措手不及,映入眼底的景象让她不禁惊呼出声。 天残缺裸露的上半身皮肤洁白似雪,比之女子亦毫不逊色,然而他练武练出来的强健结实的肌肉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长短大小不一的伤痕,与他修长无瑕的手指、白得彷若透明的手掌,形成强烈的对比。 “老天!”扬音梦摀住樱唇,难以致信的道:“怎么会这样?”她上前几步,伸手抚过天残缺身上一道道的伤口,他身上的伤口一看就知不是新伤,但是他才多大年纪?身上的伤有的淡得看不见了,有的还是一道翻红的伤,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的成长历程让一个孩子伤痕累累?她心里有一阵刺痛,有一点心酸的感觉,让她泛红了眼眶。 “啧啧,这娃儿已经够可怜了,不知是那个人那么狠心的竟然要置他于死地,那记火属法术球打得可真结实,若不是我法力高强,这娃儿可就要跟这大千世界说拜拜罗!”范传学表面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偷笑,嘿嘿,终于也整到你了,我就说嘛,这世界上没有人能逃过我范传学的魔…呃…咳咳… 扬音梦听到他的话,苦笑了下,不知该说什么。 范传学接着以更加气愤的语气道:“若让我知道是那些天杀的畜牲,我一次让他们尝尝我医术师长的法力!”顿了顿叹口气道:“哎哎,可惜可能没机会知道了。” 扬音梦愕然转头看向范传学道:“师长何出此言?” 范传学没好气的道:“这娃儿撞到了头,照我看来肯定是要失去记忆的,能不失去记忆的机率实在是太渺小了。” 扬音梦如遭电击般的僵住,迅速转头凝视天残缺的脸,她心里有很重很重的失落,他若失去了记忆,那她还有机会去了解他的过去吗?当他醒来却是一片空白的时候,他又会如何的惊慌失措呢?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失去记忆的他呢? 沉弱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她,和犹自气愤不已的范传学,都没有注意到天残缺的眼帘微微掀动了下。 “鸣……” 一声像极幼小动物哀鸣的吟呻,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天残缺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全身疼痛欲裂,不由自主的发出虚弱的声音。 扬音梦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的收回还放在天残缺身上的手,两颊急速烧红,仓皇失措的退开,和象是中了第一特奖般,一阵风似得刮飙过来的范传学成强烈的对比。 “嗨!花了我好大功夫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鬼可醒了!”范传学两眼放光,嘿嘿,失去记忆的人都会特别“蠢”真,说不定又有得玩了。 天残缺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映入眼里的竟是一张放大,满是皱纹的老脸,眼里似乎还有着算计和不怀好意,觉得脑袋痛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且脑海里一片空白的他,此时的他彷佛新生的婴儿,对一切都不熟悉,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和一种不知过去的恐惧,一睁眼就看到这么一张让人不舒服的脸,丝毫不给面子的眼睛一闭又昏了过去。 范传学把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气鼓鼓的道:“有没有搞错啊?我有那么可怕吗?” 原本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毫不知羞的摸一个男性的身体,实在是让人没有勇气去看被轻薄的人,不意好奇的偷瞥之下就看见这一幕,不禁嗤笑出声,心里的忧心忡忡刹那间消失无踪。 范传学可没她的好心情,听到她的笑声恨恨转头,凶巴巴的两手叉腰道:“笑,很好笑吗!” 扬音梦看到范传学学妇人家的茶壶样,更是笑不可抑,当场笑弯了腰。 范传学翻了个白眼,瞪着天残缺道:“都是你!害我形象都破坏光了!等你再醒过来,我一定你加倍赔给我!” 这个再醒过来,足足让他们等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天残缺完全忘记了过去,对每个人说的话都深信不疑,所以扬音梦为他命名为“忘尘”,把三天里自己搅尽脑汁捏造出来的他的假过去,一股脑塞给他,只可惜他虽然不会怀疑别人,记忆力却也不怎么样,一个二个字的名字记了几天还是记不起来,总要人再三重覆,直到他发觉没有人回答时,才会发觉原来那是他的名字,所以扬梦那费尽苦心的“过去”自是完全付诸东流,他一个字也记不住。 虽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脑筋也不好,但却很懂得自得其乐,最大的兴趣是种花和养动物,每天总要弄得髒兮兮的,让扬音梦苦恼不已,因为她将要启程至拿德萨帝国去实现自己的承诺,忘尘这个样子怎么让人放得下心?尤其辅翼大臣对什么也不懂,教又教不会,仅会种花和养动物的忘尘可是意见多多呢,不知多少次向她反对让忘尘成为自己的夫婿,如果放忘尘一个人在国内,恐怕待自己回来,看到的会是一座新坟吧。 时时跟在她身边的亚罗姊妹自是对她的心事知之甚详,对她的烦恼深深不以为然的琪。亚罗一句‘把他带在身边不就好了?宗主殿下想带自己未来的夫婿一起去赴会,难道还不行吗?’解决了扬音梦多日来的烦恼,但因为从没有任何一任宗主曾带自己的未来夫婿去赴会,或许可以说从来没有一个男性会夹杂在纯女性的表演团里,于是她只好接受辅翼大臣的提议,召开晨会,和所有大臣商议这件事情。 正殿,象是家族大厅一般的大殿,左右各一排十二张太师椅,正前方一张宽敞的躺椅,上头铺着厚厚的毛皮,躺椅的右前方伸手可及处摆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杯还冒着热气的花茶,淡淡的香气在殿堂里浮动,左前方多加了一张太师椅,却不知是为谁增设。 殿内四壁绘上历届舞宗的画像,由历代名画家加上巧思依各舞宗最出色的姿态绘制而成,幅幅令人惊叹不已,俱是价值连城的名画。 此时殿内人人依着官职大小纷纷坐定,左首第一个位置坐的是升为武官之首,亚罗姊妹之父─‘法卫大骑帅’宾。亚罗,看来约四十岁上下,一双烔烔有神的星目,高挺的鼻子下,厚厚的嘴唇带抹浅笑,整体看来普通寻常,但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在,其后是地位仅次于他,相貌依然一如往昔,但更添成熟风韵的妻子,‘飞卫骑帅’扬艳,之后连空二个位置,是亚罗姊妹的坐位。 右首第一位是‘辅政大臣’云光芯,即使岁数已不小了,仍是像个三十来岁的成年人,双目满蕴智能和慈爱,使他俊逸不减的相貌充满令人心迷的神采,接着是‘辅翼大臣’扬清凡,不过二十来岁,长相尚称清秀,原是云光芯的得意门生,在扬恋艺退位后,云光芯有监于自己寿命将近,不敢再任辅翼一职,而提拔扬清凡继任,扬清凡虽年轻为人处理确有一套自己的办法,自任辅翼大臣以来虽无大功,但也没有出错过,相信经过经验的累积往后不难成为一个胜过云光芯的好臣子。 众人坐定不久扬音梦领着好奇的四周张望的天残缺走进殿里来,身后跟着亚罗姊妹。 失去记忆的天残缺除了一脸的清纯外,那双寒若冰石的眼眸仅是稍微多了点人气在里头,嘴角的一抹傻笑让他看起来呆呆的,不具什么威胁性的感觉。他在扬音梦的牵引下坐到躺椅左手边的位置上。 扬音梦待亚罗姊妹均坐定后,才坐上自己的宗位,目光环视众大臣一眼道:“相信各位皆明白本宗主召开此会的目的,各位有什么意见大可直说,不必有所顾虑。” 众臣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司法大臣头个站起来道:“臣反对,历代宗主皆不带男性同行,臣以为宗主殿下不应打破往例。” 扬音梦淡然一笑,点头道:“司法大人请坐。” 司法大臣坐定后,跟着司礼大臣也站起道:“臣也反对,宗主殿下和同行前往献艺的人均是女子,如果有个男性夹在其中,即使是宗主殿下的未婿夫婿,也不免让人忧心,而且男女受授不亲,更何况是同行同止把个月,简直不成体统。” 扬音梦同样一点头道:“司礼大人请回坐。”待司礼大臣坐回位置上,转向扬清凡道:“辅翼大人可有什么意见?” 扬清凡起身道:“臣以为二位大臣所言甚是,望宗主殿下三思。” 扬音梦仍是露出一贯的浅笑道:“嗯,辅翼大人请坐。” 扬清凡正要坐下,不意瞥见天残缺穷极无聊的打了个毫无掩饰的哈欠,皱皱眉头,又气又疑惑的想,到底这白痴似的男子有什么地方,值得让宗主殿下对他倾心?又有那里值得让宗主殿下对他百般维护?真不知宗主殿下是中了那门子的毒!忿然坐下。 不待扬音梦点名,扬艳露出一个艳光四射的笑容道:“臣看忘尘纯朴天真,又对动物有特殊的魅力,想他连臣那从不亲近他人的天鵰亦相处融洽的叫人眼红,臣以为若带他同行也许可以避免在荒郊野外受野兽的攻击,因此臣是举双手赞同。” 她赞同声方落,宾。亚罗接着表态道:“臣亦赞同。”他是标准的“忠臣”,对宗主完全服从,只要是宗主的话永远是赞同的,对辅翼大臣却喜欢处处唱反调,所以他的赞同不用理由其它人亦心领神会。 扬音梦一挑眉,望向但笑而不语的云光芯。 云光芯露出一抹慈蔼的笑容,了然的道:“这场会议不过是个无用的集会,相信宗主殿下心中早有定论,臣永远都是支持宗主殿下的。” 虽说辅翼大臣是扬舞国中最具权势的人,但舞宗可是全扬舞国最受敬重的人,当辅翼大臣的意见和宗主殿下相左时,通常人们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宗主殿下,更何况连众臣尊重的辅政大臣亦表示同意,其它原本持反对意见的人,互视一眼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扬音梦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在众臣中她最重视二代为臣的云光芯,如果他反对的话,那恐怕真得把忘尘留在国内了。 起身道:“本宗主明白还有很多人是反对本宗主打破往例。” 顿了顿续道:“但本宗主却有不得不为的原因。” 所有的大臣们都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脸上浮现二朵红云,扬音梦末语先羞,深吸了口气道:“因为本宗主不希望因为思念忘尘、对忘尘放不下心,而无心于表演砸了‘仙姿翩然’的美称。”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众臣只能哑口无言,持反对意见的人更是铁青着脸,显然没料到宗主殿下会当众倾吐爱意,其中自然以扬清凡的脸色最为难看。宗主殿下若砸了自己的招牌,连带整个扬舞国也会颜面尽失,这种大的责任谁也负担不起。 云光芯打破有点僵的气氛,呵呵笑道:“如此相信无人会反对宗主殿下领忘尘公子同往拿德萨帝国,臣仅代表百姓及各位大人,在此祝宗主殿下一路平安,演出成功。” 第二集第十三章前往帝都 (更新时间:2003-8-2810:28:00本章字数:7086) 在有辅政大臣和军方二大巨头的鼎力支持下,扬音梦带着忘尘、此次演出需要的舞师、乐师,和保护众人安全的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侯风大陆最强大的国家──拿德萨帝国迈进。 前往拿德萨帝国的路上人人各司其职,即使是尊贵如身为宗主的扬音梦,也不能只是坐在车里不做事,当大家赶路赶得累了,停下休息时她就会走下马车为大家唱一曲让人疲惫尽消的动人歌曲,于是什么也不会的忘尘就成了大家头痛的问题,女人们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事情做,身为一堆女人中唯一的男性,如果就一路轻轻松松的只需坐着吃、躺着睡,那实是令人万分唾弃…… 苦恼了半天,总算让扬音梦忆起自己曾见过忘尘和动物相处融洽的事情,记得日前扬舞国第一大家族,天下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宫世家,当家家主南宫青枫带着一匹身体雪白、头生火红色的鬣毛,眼睛呈金黄色,据说乘了牠能长命千岁的宝马──吉良马来到宫中。 只见他将命名为‘千寿’的吉良马关在一个以有儿臂粗的铁条建成的铁笼里,马的身上还缠了多条寒铁制的铁索,带来的家将和他自己都离那马儿远远的,甚至害怕接近那马。 而笼中的马则不断的从鼻子里喷气,动作狂爆的在笼里不停的撞铁笼,和发出令人心惊的嘶鸣声。 只听有失往昔风度潇洒、显得脸色青白笑容僵硬的南宫青枫道:“宗主殿下,按照往例在您继任宗主后的第一次生辰,身为司牧司的南宫家理应送上一匹吉良宝马,祝福宗主殿下长命百岁。”吉良马仅产于扬舞国,多为野生,人为饲养的吉良马寿命短,速度、体质也远逊于野生吉良马,所以南宫家以将捕获的野生吉良马驯服后送给宗主殿下,来表达他们对宗主的忠诚与敬爱,且吉良马生性爆烈,不易生擒,此次音梦宗主荣登大典,他们花了不少人力和时间,仅捕获‘千寿’一匹吉良,他们为了驯服‘千寿’已不知折损多少驯马师了,连他亦曾被‘千寿’颠下马背,折断腿骨,在家里养了三个多月的伤。 脸上浮现苦涩的神情道:“只恨臣无能,花了多年的时间依然无法驯服‘千寿’,以致宗主殿下无马代步……”倏然双膝一弯伏身跪下道:“臣无能,请宗主殿下责罚。” 扬音梦看着同样瞪大眼,好像在怒视着她的千寿,难掩惊讶的道:“这马…是要送给本宗主的?”目测下比她还高了大半个身体,壮硕健美的体态很美,还有一种自然焕发的霸气,光看就叫人心寒,说句实话即使牠被驯服了,自己也那个胆量去骑吧! 南宫青枫道:“是。” 扬音梦惊讶过后,笑道:“司牧大臣请起,本宗主并不缺少代步的工具,你的心意本宗主收下了,这马…嗯,千寿是吧,你就带回牧场里好好畜养就是,这样一匹刚烈的马儿能捕获牠已是十分难得,更何况要想驯服牠可不是件易事,既然你们已经努力过了,实是不能而非无能,又何罪之有?既然无罪本宗主又怎会责罚你呢?” 南宫青枫抬头眼眶里有点泪珠,哽咽道:“宗主殿下虽不怪罪臣,但臣身为司牧大臣,南宫一族承受宗主殿下之恩惠,却无法为宗主殿下驯服一匹宝马代步,臣不仅对不起宗主殿下,也无颜面见南宫家列祖列宗。” “这……”扬音梦闻言不禁感到苦恼,虽然驯服一匹马对她而言实不是什么天大地大的情事,不就是一匹马吗?她又用不着。但对世代为司牧司的南宫家而言,不能驯服吉良马送给他们敬爱的宗主殿下,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为什么要把牠关在这里啊?牠好可爱呢!”一把象是刚开始学说话,显得童稚,而听来有点口齿不清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失忆的天残缺好奇的站在铁笼旁,冲着千寿咧嘴笑着,伸手进铁笼里摸千寿雪白的毛。 “不……”南宫青枫对这个让宗主殿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倾吐爱意的忘尘公子可是印象深刻,此时惊见他将手伸进铁笼里,想起上一个这么做的人被咬断手,痛得昏过去的模样,不禁骇然大叫,可是接下来的情景,却让他惊讶的险些掉了下巴,底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分散于四周的南宫家家将原是以超音速飞掠过来,想能救多少算多少,没想到却看见令人难以致信的一幕,一时讶然过头一个个两脚打结,前后不一的扑跌在地上。 笼里千寿不仅没有咬断天残缺的手,反而瞬间平静下来,很享受的接受天残缺的抚摸,甚至低下来头来轻舔他的手,温驯的模样前所未见,让吃尽牠苦头的南宫一族既感动又难过的想哭,感动终于有人驯服千寿,难过驯服牠的不是南宫家的人。 南宫青枫从没有见过这种对动物拥有天生魅力的人,想起飞卫骑帅扬艳的一番赞扬忘尘公子的话,‘想他连臣那从不亲近他人的天鵰亦相处融洽的叫人眼红’,是啊,还真是叫人眼红、让人吃醋,一句不经大脑的话,毫不迟疑的嘴里吐了出来道:“忘尘公子,我们来结拜怎样?” 这个提议自然是不了了之,南宫青枫忆起自己若和忘尘结拜,不成了宗主殿下的舅子,这样很容易被人误以为是在攀权附贵,而且让宗主殿下叫自己舅子…不知道有多别扭,当场垮下一张脸,对一头雾水的天残缺道了声谢,便沮丧万分的向她辞别了。 这件事让她想到一个适合忘尘的位置,就是替她驾马车,因为她不会骑马,千寿又不接受忘尘以外的人触踫,所以只好让他当马车夫了,只是用吉良宝马来拉马车实是太奢侈了点,也有点大材小用就是了。 现在她们已经出了扬舞国境,取道意舒国。 意舒国同样是以女子为宗主,不同的是他们的朝政为天下四大世家之一的北浪世家所把持,以女子为宗不过是为了方便为家主操控,有名无实。时日一久难免因为权势大如天,而被权利侵蚀,致使朝政腐败。 此时扬音梦一行人正策马急赶,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到达能够落脚的城镇或村落。 “驾!驾!” 天残缺兴高采烈的坐在御座上,嘴里猛喝,控马的缰绳被他剪下来结花绳,马鞭则被他拆解开来挂在头上当假发,尽管此时满脸的尘土,他依然未显疲态,仍和出发时一样,兴致高昂的当他不用驾马的马车夫。 因为千寿显然是匹充满灵性的马儿,行进时该快该慢自己控制的十分妥当,即使是到了叉路,也像识途老马一般,不用人指示亦不曾走错,所以天残缺的工作就是坐在马车上做他自己的事,当个自得其乐的马车夫。 他的左右两侧紧跟着亚罗姊妹,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或是突如其来的危险。 一出云淡风轻城进入郊区,天残缺像从鸟笼里被放出来的鸟一样,脸上绽放的笑容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惹得众人不由自主的跟他一起开心起来,就连依旧对他不甚满意的琪。亚罗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只是经过这一路赶赶停停后,除了他之外人人皆筋疲力尽,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实在很钦服他充沛的精力,彷佛都不会累似的,一路上也没见他流过半滴汗水。 “停!” 琪。亚罗惊见前方有人拦路,赶忙喊停。 倏然停住的行伍,带起一阵漫天的尘土。 尘土散去。 双方人马俱清晰的看见对方。 阻路者是一群黑衣人,人数约在五十之数,当头一人白发浩浩、一脸长须及胸,两眼象是太阳一样射出灼人的神光,身着黑色儒衫,手执乌金制成的乌金扇,面对扬音梦一行人的扇面上写着‘唯我独狂’四字,令见者色变。 “‘文狂’言道儒!”琪。亚罗以修习武功为主,对江湖上有那些武功高手自是知之甚详,现在见着江湖上公认的二个高手中的高手之一,霎时面若死灰。 言道儒合起摺扇,拱手作揖道:“老夫言道儒,乃元阀阀主座下左参军,奉本阀阀主之命特来邀请扬宗主前往敝阀为小姐的婚礼献艺。” 所有人除了天残缺之外闻言都不禁眉头一皱,琪。亚罗更忘了害怕,立时气得脸红脖子粗,道:“什么?让我们宗主殿下为你们小姐的婚礼献艺?你以为我家宗主殿下是江湖卖艺的不成!” 已方纷纷撤出兵器,怒视敌人,就连琳。亚罗亦取出魔法杖,因为她明白以宗主殿下的身份,不可能为一场私人的婚礼献艺,即使是拿德萨帝国的国君大婚也不可能,且元阀谁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宗主殿下肯定不会同意,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言道儒缓缓打开摺扇,傲然一笑道:“小姑娘们可真有胆量,见到老夫还敢动刀动枪,想要反抗,未免也太天真了。”言道儒表面虽狂,心里却不免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因为这些个小姑娘一个也不能伤着,否则若没办法在小姐的婚礼上献艺,可就麻烦大了。哼!钱彬那死家伙就懂得把这种棘手的事情丢到我头上,回去非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可。 琪。亚罗眉一挑正想说话,扬音梦甜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道:“言老,我们并非要反抗,只是音梦虽是一介女子,但亦是堂堂一国之君,您要音梦去为你们小姐的婚礼献艺,岂不是强人所难吗?再说音梦要远赴拿德萨帝国参加新年会,若同你们去了岂不是对天下人失约?这失信之罪音梦一介纤弱女子可承担不起。” 言道儒闻言道:“哈哈,这天下迟早都是我元阀的,找你去算是看得起你了,你不欣喜若狂便罢,怎么说是强人所难呢?再说对天下人失约又如何?他们若有不满,尽管冲着本阀来就是了,本阀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言老,言之有理,只是恐怕要叫您失望了。” 这声音竟是近在言道儒的耳畔响起,他大惊失色,往发声处猛地一掌轰出。 “碰!”一声巨响,众人眼前再度烟雾弥漫。 “你是谁?” 言道儒大吃一惊,发言之人竟接下了他的掌劲,引起一阵尘雾弥漫。仔细一看是位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女子。 接下此掌的女子,眉目如画,神情动人,一身高贵典雅的鹅黄女剑士服,紧贴在她穠纤合度的娇躯上,背后负着一把凤头剑,轻启樱唇道:“小女子‘天凤女’月心蝶,向言老问好。”其声音让人如沐春风,霎时斗志全消。 “天朝人?!”言道儒骇然后退,皱眉道:“你不在世外桃源里继续过你与世无争的生活,跑到外头来淌什么浑水!”他只觉自己的头都痛起来了,怎么天朝竟跑来保护扬音梦?帮主只交代不管是那路人阻挠尽管杀了就是,但是这天四女四人形影不离,光是天凤女一人已可挡下自己六成的功力,若再加上其它三人自己可没有必胜的保握,要杀此四人谈何容易! 其余各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天朝竟会派出新一代的天四女来相助。 惊讶之余谁也没注意到,天残缺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显得有点呆然的盯着背对他的月心蝶。 月心蝶露出令人心情平静的笑容道:“心蝶奉命保护舞宗安然到达帝都,还请言老莫要让心蝶为难了。” 言道儒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的不停交错变化,道:“老夫有令在身,就算拼了这件老命,也要带走扬宗主,废话少说,动手吧!” “言老,请三思,钱老不在这儿,凭您一人绝不是我姊妹四人的敌手。”月心蝶语重心长的道。 二人谈话时四周飞扬的尘土平息,二人所站之处总算让人看清,只见场中除了对恃的月心蝶和言道儒,离他们约十余尺处,成品字型站了三名女子。 三人凝神注视月心蝶和言道儒,三人心中都暗暗钦佩月心蝶,因为她们都很清楚这一掌除月心蝶以外,她们之中没有人接得下来。 天四女虽各有专长,武功却理应在伯仲之间,但几年前月心蝶修练完成外出回来后,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毫不松懈的更加紧练功,武功跟内力都突飞猛进,她们三人拍马也跟不上。 言道儒摇头将摺扇收进怀里道:“小娃儿说的没错,不过老夫可不能因此空手而回。”两边太阳穴高高突起,双手横在胸前,无风自动的衣摆猎猎作响。 月心蝶神情凝重,轻声道句“得罪了。”向姊妹们使个眼色。 其它三人散开来,与月心蝶恰成四个方位,将言道儒团团包围。 言道儒仰天发出狂笑道:“好,老夫今天能和名动天下的天四女交手,不论胜败都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直视月心蝶道:“小心了!”两手一圈,双脚在地上画了个八字,喝道:“天地八式。接着。” 四女齐声娇喝,月心蝶反手抽出背后的凤头剑,一式‘凤点头’点向言道儒轰来的右拳,其它三人不愿围攻一人,仅是在一旁小心掠阵,注意战况,随时可以支援月心蝶。 “嘿!” 言道儒轻吐一口气,化拳为掌,击出一记内劲。 月心蝶迅速以左手解下剑鞘,在胸前一挡,挡住言道儒击来的掌劲,身子微微一顿,言道儒便离开她长剑所能及的范围,绕到她的身侧。 原来言道儒一眼看出月心蝶手中剑仍是天朝有名的双圣剑之一,凤头剑‘晨曙’,不仅削金如泥,吹发可断,而且还专破人内功,练硬功夫如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人,最怕的就是这把剑,这把剑正是他们的克星,也唯有晨曙剑才能不由罩门破了他们的内功。 这样一把连练硬功夫的人都怕了的剑,更何况言道儒是个未经鍜练的寻常血肉之躯,自然要对晨曙剑多避着点,要不然可是会莫名其妙的缺手断脚。 言道儒眉头一挑,道:“你的身份可真不小,竟然让你配上了圣剑晨曙,你该不是天朝宗主正选的天后吧?”他少年时曾因一时年轻气盛,艺高人胆大,独自破了天朝的八方锁云阵,其时天朝人因为过惯没有战争的日子,防卫难免松懈,所以他很轻松的就到了主岛天外仙境,但当他看见京城神风时整颗心立时凉了半截,依他的功力是绝不可能闯进去,幸好他已见识过世外桃源让人流连忘返的美景,即使不能进入一睹神风城的风貌也没什么大不了。谁知他正转身要走,就被天朝人发现捉他去面见宗主。 他还记得那时天宗和天后并没有把他当成入侵者,反而让他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吃了一顿令人回味无穷的早餐,以后天宗和天后还邀他一同泡茶聊天,当时天宗身上配着另一把圣剑──龙头剑‘夕霭’,天后身上便配着晨曙,所以也才有此一问。 月心蝶没有回覆他的话,使了一招‘披星带月’,晨曙剑在夕阳的余辉之下,竟爆出火花,长剑的轨迹形成一道弯月。 “好!”言道儒眼睛一亮,霎时明白以月心蝶剑招之精采,原是不用以晨曙剑来对自己,但显然月心蝶已知道他过目不忘的才能,所以才使用晨曙剑,因为晨曙在舞动时会产生令人感到刺眼的光芒,让他无法看清月心蝶的剑招。他狂傲一笑,矮身避过剑招以扫堂腿扫月心蝶的双脚。 月心蝶就如一只蝴蝶般翩翩飞越言道儒的头顶,轻喊声“留心”晨曙剑刺向言道儒的背心。 言道儒情知自己见不着剑招不易闪避,当下向前翻出,背心一凉,却是被月心蝶划破了长衫,幸而并未伤到皮肉。转身跃起,两手大姆指和中指上分别扣了一粒石子,喊道:“当心了!”弹指射出。 两粒石子挟带着强劲的啸声,划破空气朝月心蝶两肩击去。 月心蝶不慌不忙的举起剑鞘,一个旋身将二粒石子收入剑鞘中,此时一道掌风袭来,却是言道儒不知何时欺近身来,拿掌打向她的腰侧,月心蝶没料想到他来得这般快,心中微微受了一惊,扭腰一挺,手中剑顺势刺出。 晨曙剑上这次月心蝶灌注了内力,剑身散发出蓝绿色的光芒,原本如一般青锋剑般的剑身,霎时象是透明了,竟可通过剑身看到对面的景象,此一剑刺出时在旁人眼中看似平平无奇,到了言道儒眼中却幻出无数剑影,叫言道儒眼花撩乱,难辨虚实。此剑及使剑者的招术之精妙,皆是言道儒前所未见,避无可避,且言道儒心中明白自己若避开这一招,接下来的局面必落于下风,当下长笑一声,道:“小姑娘可真不简单,值得老夫动用兵器!” 眼前绿光一闪,言道儒自腰间撤出自己的随身兵器──灵蛇软鞭,一招‘鬼影幢幢’,把月心蝶的剑招不分虚实的全数接了下来,当他藉由软鞭感觉到击中实体时,招式立变,软鞭如一条青蛇般缠上晨曙剑。 月心蝶脸色一变,晨曙剑虽是万中选一的宝剑,斩金断玉不费吹吃灰之力,然而言道儒的灵蛇软鞭来头可也不小,乃是由天蚕丝揉合千年毒蛛丝,再浸到具有黏性的青萱草汁里,历时七七四十九天制成,不惧刀剑的软鞭,如果月心蝶内力胜于言道儒或能藉晨曙削断灵蛇软鞭,此刻却只能任由言道儒以鞭缠住自己的剑,无计可施。 言道儒执鞭用力一扯,因晨曙剑被缠住的缘故,月心蝶身不由主的向他飞去。晨曙剑是天后净衣在天宗恕诚死后,欲以身殉情前交给她的,除让她在寻找天亦玄时能够护身后,亦希望让她能替代因夫死而了无生意的净衣自己,将剑交予下任天后。所以当月心蝶接下晨曙剑时,心中就有所觉悟──‘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为了已殁的天后临终的心愿、期望,在未找到天亦玄前,她绝不能让晨曙剑落入任何人的手里。不管自己会如何,即使会死她亦不会松开握着晨曙剑的手。 言道儒对月心蝶坚定而闪亮的眼神感到一阵心悸。多美丽的女子啊!只可惜你我势不两立,也许我再也不能在任何女人,甚或男人身上看到这样一双令人心悸的眼眸了。发出一声轻叹,左掌击偏月心蝶攻来的剑鞘,右脚封住她的下盘,左脚飞踢而出正中月心蝶的腹部。 月心蝶惨哼一声,左手的剑鞘拿不住的落下地面,右手却仍紧握着晨曙剑的剑柄不放。 “心蝶姊姊!” 在旁掠阵的三女,见月心蝶受伤,再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什么不以众凌寡的君子之行,一个个撤出自己的贴身兵刃,尽展绝招合攻言道儒。 言道儒见三女攻势凌厉,顾不得再次重创月心蝶,灵蛇软鞭一收,身形一转化出重重层层的鞭影,不仅挡住三女的攻势,亦使得三女无路进招。 月心蝶一见言道儒松开鞭子,立即收剑后退,恰好避过言道儒的鞭影,否则便要伤上加伤了。 第二集第十四章行经意舒 (更新时间:2003-8-2811:53:00本章字数:9008) 言道儒从另三女的攻势中发现她们的功力竟远逊于月心蝶,不免感到愕然,如果他没有记错,因为天四女擅长合击的阵式,为求彼此能合作无间、妥善配合,四人的功力应在相同的水平上,即使有差也不该相距如此之远。 尽管心里存疑,该做的事他可不会有半点手软,冷声道:“没想到差点让你们给唬弄住了。”手中软鞭一扬,鞭稍有若灵蛇出洞般闪电扑向他面前的女子。 拦在言道儒正前方的女子,一双美眸像笼罩在一层迷雾中,叫人看不真切,红唇轻笑,颊边露出浅浅的梨涡,滑至手肘处的云袖露出大半幼滑白晰的皮肤,负在背后一具雕琢精致,鬼斧神功的映心古琴,更衬出她文静温婉的气质,从她琴不离身可知她是‘天音女’日心蝉。 日心蝉表面丝毫不动声色,但心里倒是感到佩服,‘文狂’果然不负其名,一般人都会找功力较弱者下手,唯独他却是冲着仅次于月心蝶的自己来,嫣然一笑,当此危急之际竟然好整以暇的解起束在胸前缚琴丝带。 言道儒大笑道:“不怕死的小姑娘,好有胆色!”空着的一手拍向左手边的绿衣女子。 那女子有着圆圆的脸蛋象是红苀的苹果般让人想咬上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唇边带抹淘气的笑容,露在外头的肤色是健康的褐色,与其它个个肤白胜雪的女子一比,反倒显眼不少,只是看她好动的样子,和胸襟别着的綉花针实是半点也想不到一块,她竟是‘天织女’云心蜻。 “言老,可真厉害,一心多用呢!”她巧笑倩兮,灵眸里有黠光流转,瞧见言道儒金鸡独立,两手分击她与日心蝉,攅脚就往风心萤踢去。 ‘天艺女’风心萤是一个春山如眉,双眸剪水,脸形极美的女子,只见她轻抿着双唇,神情庄重,更有一股彷若天生的书卷气息,柔若无骨的双手握着生花笔,身形飘往日心蝉的方向,右手生花笔点中软鞭尖稍,左手的笔则由下而上点在鞭身,把言道儒一条如臂指使的软鞭,震回倒打主人。 同一时间,云心蜻手拈绣花针,机灵的钻过言道儒的腋下,半声招呼也不打,飞针刺向他的后背。 言道儒如鹰般锐利的目光还锁定在日心蝉如花笑靥上,不可否认她脸上那朵丝毫不带敌意,而且感觉不出半点强悍、威胁的笑容,的确让他稍微松懈了戒心,但还不致于陷他于险境。 没想到这几个姑娘竟然故意先示弱,让老夫看轻她们,道:“呵呵,原来天四女也是善用心计之人啊!”握鞭的手臂向侧边一振,鞭身先是硬若钢铁,笔直扫向风心萤。 风心萤沈稳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惊慌失措,举笔硬撼鞭稍,“锵”的一声,借力跃起退出他的攻击范围。 受风心萤硬碰硬的鞭子,突然往回折返,穿过言道儒的腰侧,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蛇向云心蜻扑去。 云心蜻惊叫一声,两手向外一摊,将掌中的綉花针打下泥地,身子运力后翻,软鞭恰恰自她曲起的身下射过,她全身像找不出半根骨般柔软的翻身后,纤足轻盈的点在鞭身,轻笑道:“言老,送您老两条土龙。” 两手小指一勾,自土里窜出两条泥龙,一只咬住软鞭,一只朝言道儒张口咬去,在泥龙咬住软鞭的瞬间,云心蜻弹身前跃,与她的三个姊姊幷立一起,气息微乱,苹果般的脸蛋更娇红了。 “哈哈哈,有意思,小姑娘还会灵心识法啊。”言道儒不惊不惧,持鞭猛力一震,咬着软鞭的泥龙霎时归为原状,左手闪电般探进另一只泥龙的嘴里,“喝!”使劲一声大喝,泥龙从中爆开,空中顿时濔漫着一片黄土,摇头叹道:“可惜,可惜,半点也不够看啊!” “有没有搞错啊?”云心蜻当场看傻了眼,不敢相信她精心施展出来的法术竟然这么不中用。 一手扶着月心蝉的风心萤,双目里含着笑意的拍拍云心蜻的肩膀,给予无言的安慰,虽然这结果早在她们的预料之中,但仍带有傲气的小妹能不能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日心蝉左手抱琴,轻笑着缓步向前,以她那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嗓音道:“我家小妹不才,让言老人家见笑了,让心蝉为您弹奏一曲,向您赔罪致歉。”她的声音象是丝绒一样,轻轻柔柔的每字每句中音调高低起伏,都像丝绒抚身擦过。 这个女人不仅声音是种强大的武器,全身上上下下都充满无害的气质,让人对她升不起半点敌意,只可惜这对其它人或许有效,但对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男头子来说,效果便要大大折扣,更何况这个老头子又是那么了解,‘天音女’的音乐是听不得的,听多了可是会要人命。 “呵呵,小姑娘有心即可,这曲子还是免了吧。”言道儒笑道,运鞭抽向日心蝉正欲抚琴的手。 日心蝉不退反进,举起双手把琴送到言道儒的鞭下,鞭打中琴弦响起一串不成曲调又刺耳不已的声音,在场之人听到声音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隐隐生起厌世的念头。 言道儒离琴甚近,丝毫不设防下影响十分的大,他收鞭急退,怒视日心蝉道:“小姑娘不知好歹,竟然使出邪门功夫。”好险,要不是觉得她的举动有异,留了心,这会怕不早挥鞭自杀了。 日心蝉柔柔轻笑着道:“言老,小女子不过是用随身兵器去挡架您的兵器,那里有施展什么邪门功夫?您可不要污蔑小女子啊。” 言道儒怒极反笑道:“小姑娘倒有张利口,老夫和你们纠缠的也够多久了,让手下老呆站着也不是办法,得罪诸位了。”招手喝道:“上,除了扬音梦全杀了!”早该这么吩咐,听说舞宗一个人抵得过整个扬舞国的舞师、乐师,那捉她一个就够了,其它废物要来干嘛? 惹出个擅长以音克敌的人,还是个无法预测的高手,长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不通过自己双手弹奏,也能发出影响人心的声音,连功力深厚如他都有点吃不消。 月心蝶看言道儒脸色变了就知道事情不妙,果然不出所料,他要不顾一切的出手了,吩咐道:“蝉妹、蜻妹,别让他们侵犯到舞宗。” 日心蝉和云心蜻同时对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掠向马车,途中日心蝉爱怜的抚着琴身,喃喃道:“可怜的映心,好不容易能表现一下,却演变成这样。” “啊呀!”一声惨叫响起,头一个接近马车的敌人被千寿咬着肩头,光看已让人不寒而栗更别提当事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大伙的惊讶还没得到平复,另一阵更加吓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转头往去,只见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坐在泥地上,踢着小腿,揉眼放声大哭,道:“怕…怕…呜…呜哇…啊…呜…” 众人猜想这小孩定是给马的残忍吓得掉下马车,可是舞宗怎么会选一个这般胆小的人来驾马车呢? “忘尘!”琳。亚罗一边挥手放出一道火刀逼退举刀要砍天残缺的敌人,一边用马鞭把他卷上马背,虽然说他是宗主殿下的未婚夫,她有必须救他的理由,可是她毕竟是害他如此的那个人,对他的歉疚更让她不能不去照护他。 琪。亚罗跳上马车拦着扬音梦不让她冲出来,道:“殿下,请您不要担心,忘尘有姊姊在护着。” 扬音梦听话的坐回马车内,她抚着狂跳的心房,也许她该花点心思来弄明白,为何一听到忘尘的哭声,就几乎要不顾一切了,难道她真的喜欢他吗?当初坚持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未婚夫是为了要保住恩人的一条命,难道这份感激已经变质了吗? 原本以为应该要一面倒的局势,因为舞宗随行的侍从、舞、乐师等人,出乎意料的会武功,虽然不是很强,却让敌人大费手脚,现场立时围着马车混战起来,日、云两人不敢迟疑缠住言道儒,使他不能接近马车半步,而吓坏人的千寿,则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怪物,人人打着打着接近牠的攻击范围,还会有意无意往外远的地方打去。 天残缺即使失忆,那不喜与人亲近的个性,还是深埋在骨子里,被护在怀里的他不安份的扭动,让琳。亚罗无法专心施法,一个不慎让敌人刺中,吃痛的惨哼一声两人一起摔下马来。 “姊!”看到一伙人拿刀拿剑的往姊姊砍去,分不开身的琪。亚罗,嘶哑着声音惊叫。 虽然风心萤因见日、云两女和言道儒的战况不妙赶去帮手,可是敌人害怕月心蝶手中的晨曙剑和她一身能和言道儒互拚只受点伤功夫,根本没人敢去招惹她,没事可做的月心蝶只好到处看看谁遇到危险,便过去帮忙,往往长剑随手一挥敌人就落慌而逃,被救的人则是千谢万谢,着实让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变得像怪物一样的心蝶,一时哭笑不得。 “贼子休想得逞!”银光闪过带起一阵金属落地声,一干平时凶神恶煞般的男子,瞪着自己手中只剩半截的兵刃,再看看优雅大方宛若女皇般美丽女子,决定…… “妈啊!”一群大男子惨白着脸,丢倒半截兵刃连滚带爬的逃走。 “你们没事吧?”月心蝶浅笑着弯身扶起琳。亚罗,突然她的目光停伫在天残缺稚气且涕泪纵横的小脸,一个纠缠了她整整八年的人和名字出现在她脑海里,惊呼道:“残缺!” “残缺?!”这两个字象是俱备了什么魔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仍在啜泣的少年身上,在霸王寨事件后,‘修罗’天残缺可谓是名响天下,人人对他褒贬不一,但共通点是人人都害怕他,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也许他就在身旁,这样的恐惧总是紧随在贪生怕死的人心上。 一群人中最感到愕然的,当属琪。亚罗,因为她曾与未失忆前的天残缺对阵过,可是她完全无法把眼前的天残缺和想象中那个杀人魔天残缺合在一起,传说和‘修罗’交过手的人都死了,可是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样的疑惑同样存在扬音梦和琳。亚罗身上,二人甚至想过此残缺非彼残缺,但却知这是个妄想,因为‘残缺’这样一个名,天底没有第二对父母会替自己的子女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名了。 只是这个‘残缺’真是那个‘残缺’吗?与言中的‘他’未免相差太多。 然而言道儒是何等人物,应该不可能对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反应,但是当听到‘残缺’二字时,竟是众人中反应最大的,整个人脸色倏然刷白,在日心蝉三人的合围中,尚分心望向天残缺的位置,但因为方位的关系只看到他瘦弱的背影,暗忖道:“他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为什么那背影这么熟悉? 日心蝉三人不料对手突然像要与人同归于尽一样只攻不守,这样的打法使言道儒全心于攻击,让她们除了自保外,根本难以寻求反击的机会,迫使她们不得不放松包围网向外退开。 言道儒觅得良机脱出三人的包围,往天残缺的方向掠去。 三女见状忙不迭的也追了上去。 琳。亚罗听到月心蝶的惊呼,连自己受伤也忘记了,转头盯着天残缺稚气未脱的样子,忆起与他在忘消愁楼初见时的冰冷模样,心里半信半疑;琪。亚罗曾和他对阵过,此时升起“原来就是他啊,难怪……”的感觉,一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让再也按捺不住的扬音梦掀帘探出头来。 她显得有点不安,去记忆的忘尘让人觉得很安心,他若恢复记忆,可能会是那个令人害怕的‘天残缺’吗?她无法想象,或者是她不愿意想象吧。 眼前的天残缺与八年前相比,除了长高的身子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发育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连长相都比八年前多了几分稚气,他的改变实在少得可怜,少到月心蝶半点也不认为自己有认错人的可能。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月心蝶,心蝶姊姊啊!”月心蝶不明白天残缺为何只是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看着她,但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激动,八年前她恨自己无法救一个孩子脱出泥淖,八年后她更恨自己依旧无能为力,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残缺,这一次她不会让他从自己的眼前走掉,她要弥补八年前一时害怕所犯下的错误。 月心蝶那让人感到暖洋洋的嗓音,结合她此刻丰沛的感情,以及比下在场所有女子,美丽而且高贵的脸庞,使人不能克制直勾勾的凝视她,先前一片混乱谁也没去留意,此时不禁暗赞:“凤凰仍百鸟之首,天凤女却是百花之冠啊!” “心。蝶。姊。姊?”天残缺歪着头一字一字的念道,不甚清晰的咬字,让闻者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月心蝶蹲下身子与天残缺平视,她并不因他的反应而感到沮丧,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再次覆诵道:“是啊,是心。蝶。姊。姊。” 旁观到这里,一旁元阀的人突然出声讥讽道:“原来是个傻子!” 此语一出,立时引起同伴们的嘲笑,先前对‘残缺’二字感到的恐惧,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声孟地停顿,一时之间众人眼前充斥血肉横飞的血腥画面,适才发话之人,被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一掌击碎了脑袋。 “大人,您怎么……”对付自己人…底下的话没胆再说,乖乖咽回去。 言道儒两眼凶光毕现,冷道:“住口,老夫行事还轮不到你们来过问。”他仔细打量天残缺,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他’。 他恶狠狠的模模,连月心蝶也要感到心寒,其它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 孩子心性的天残缺才不理言道儒恐怖不恐怖,再次受到惊吓的他不管三八二十一,只管放声大哭。 云心蜻瞪着哭声惊人的孩子,咕哝道:“他到底有那点吸引人?让姊姊和文狂都对他这么关注。” 小孩子尖锐的哭声让元阀的人心情浮躁起来,但碍于言道儒谁也不敢转举妄动,就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前车之监。 琳。亚罗和月心蝶互视一眼,彼此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个是不想让宗主殿下误会,另一个则不敢与他有太深的牵扯,毕竟她是有婚约的人。 两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时,曼妙的歌声在人们耳边响起,巧妙嵌入天残缺的哭声中,把他尖锐的哭声变成了天籁之音,让人一时彷佛从地狱飞上仙境。 如同其它人般天残缺也被歌声吸引,止住哭泣专注望着盈盈浅笑着唱歌的扬音梦。 言道儒倏然拔身而起,趁着所有人都沉溺在歌声之中,大鹰般扑向扬音梦,道:“老夫正寻不到机会拿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不好!”女性们不约而同的惊叫道。 “休想得逞!”琪。亚罗一振长枪舞出一片枪影罩向言道儒。 言道儒夷然不惧,傲然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使出来。”挥鞭抽出笔直的穿过层层枪影,不偏不倚的抽在她胸口。 “啊!”琪。亚罗惨叫一声跌下马车。 “琪!”扬音梦大惊扑出马车外就要跳下去扶她,言道儒一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捉住她的衣领,把她高高提起,轻蔑的对琪。亚罗道:“小姑娘想跟老夫打,回家练个百八十年再来吧!” 月心蝶等人还来不及出手就被元阀的人挡下来,眼睁睁看着舞宗落入敌人手里,心都十分焦急。 言道儒得意的笑道:“舞宗,老夫带走了!” “吼!”一阵响彻云霄的吼叫声,自四面八方压迫过来,这声音和前一刻舞宗的歌声有若天壤之别,几乎要撕裂每个人的耳膜,强大的音波还震得人人头昏目眩。 言道儒面上突然布满汗珠,这令所有人痛苦的声音,似乎让他受到重创一般,脸色由白转青,甚至把扬音梦都给松脱掉回马车上,他举目四望,像要找出声音的来源,最后他的视线投注在天残缺身上。 每个人只能痛苦的摀着耳朵,勉强等待唯一还能动作的言道儒的下一步。 “是风啊。”言道儒眯起眼睛轻声道,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啸声,转身头也不回的飞掠而去,让众人大感出乎意料。 随着言道儒的离去,那令人痛不欲生的吼声亦逐渐趋于无,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人想得明白,然而月心蝶知道答案就在言道儒离去前留下的话上,只是知道也没用,因为她无法从堪破那句话的意思。 “啊!”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把惊魂未定的人们再次吓得险些魂飞魄散,看向发声处,却看见天残缺充满挣扎与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孔,他捧着头不停的呻吟。 “残缺!”月心蝶见状什么也顾不得了,轻轻握住天残缺的两肩,道:“你怎么了?是头痛吗?” 她那关切的样子看在旁人眼中,直觉的认为她与他关系肯定不太寻常,日心蝉三人面面相觑,心里升起一分忧虑,她们从小就学会管好自己的心,她们可以不爱宗主殿下,只全心全意为他尽忠,倘若她们爱上其它人,那会很痛苦的,因为彼此的恋情绝对不会有结果。 虽然天四女的地位在天朝是十分的崇高,但那却是她们用青春和自由换来的,从她们被选为天四女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自由,连爱人的权利都被限制,撇开宗妃的光环不谈,天四女不过是四大族巩固势力的工具罢了。 “好痛…痛…”天残缺捉住月心蝶的手臂,仰起可怜兮兮的小脸,鸣咽的哭诉道。 月心蝶用衣袖轻轻拭去他的眼泪,放柔音调道:“乖乖,心蝶姊姊帮你揉揉。”两手轻按他的太阳穴柔柔按摩。 这一下日心蝉三人突然觉得自己被天残缺给传染了,头似乎也开始发疼。 “啊!” 今天似乎是个大叫的好日子,没过一时半刻又有人惊叫起来。 原来是元阀的人再次趁着众人转移注意力时,向扬音梦伸出魔爪,以言道儒的身份就算他没有达成任务,阀主也不能对他怎样,但他们却会成为出气用的牺牲品,既然左右都没有活路,倒不如舍命一搏,说不定还能小兵立大功。 只可惜他们的功夫不过平平,连替言道儒提鞋都不够资格,还没机会跳上马便被人打了下来。 “你们以为自己是文狂吗?找死!”琪。亚罗气个半死,刚刚受到一个死老头轻视,看在人家确实有资格狂的份上也就算了,没想到一群喽罗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翻上马车长枪挺出,一枪出去总要带红回来。 日心蝉压住也想上前杀敌的琳。亚罗,冲着她摇头道:“姑娘,你受伤了,你若信得过天四女,这些人就交给我的两个妹妹吧。” 琳。亚罗的视緌从放在自己肩头的纤白玉手移到日心蝉脸上,她头一次体会到人不可貌相的真意,瞧她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可是强硬得很,心里暗暗苦笑,放弃冲上马车的念头,乖乖坐下,她说得也没错,人家天四女实在比她们强得太多,有她这个伤患加入,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她没意见云心蜻倒是苦着一张脸,嘀咕道:“当小妹就是这么可怜,好事没我份,坏事我得冲第一。” 风心萤宛如神只般庄严肃穆的脸上,绽放出一朵芙蓉花开般的笑容,看似不着力的‘轻’推云心蜻一把,道:“多做事,少说话。” 云心蜻没料到她有此一举向前扑跌,正好迎向一敌人劈下的大刀,她反应迅速的两掌向上一合,使出一记空手夺白刃,游刃有余之际附增一记回旋踢,把人踢得飞出九、十尺远。 “人不怎样,连刀法也逊得很。”云心蜻反手握住刀柄,在刀身弹了几下,发出轻脆的声响,道:“让本姑娘教教你们怎么用刀,免得一天到晚丢你们元阀的脸。”她以握刀的手肘抵住刀背,硬架敌人一刀,“锵”的一声,半截刀身插入地面,紧跟着洒下一蓬热血。 她改而以正手握刀,摇头道:“哎哎,这怎么行呢,我都还没使上力哪里!”扑入敌阵之中,虽出手必见血但却不至于伤到人命,只是她那干净俐落的刀法,使到后来敌人见着她便要喊着救命转身逃跑。 风心萤则跃上马车,先看了依旧无人敢侵犯的千寿一眼,对扬音梦道:“舞宗殿下,这点人我们尚不看在眼里。”从扬音梦的眼里,她看得出她对天残缺存有绝对不单纯的感情,虽然她还不清楚心蝶姊姊对那个男孩的感情是如何,可是先展现实力给个下马威,应该不为过吧。 “妈啊,她们是不是女人哪里?竟然比男人都强!”使刀的姑娘如虎入羊群杀得自己人无力招架,马车上那一个则肃容不语,看起来更加不好惹,另一头两个虽然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但谁也没胆接近她们。 “逃啊!”几个人‘眉目传情’后,终下了这个正确的决定,一个个飞也似的往来时路窜逃。 跑了十来步,眼前一片沙幕如海浪般迎面扑至。 “哇,怎么回事!” “我看不到了!” 人人慌乱又手足无措的叫喊,黄沙弥漫处不时有人碰撞在一块。 尽管有人想制止这混乱的场面,可是一开口便灌进满嘴黄沙,想想还是做罢吧。 蓦然,现场的温度莫名下降,功力较弱者不能不环抱住自己,试图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寒冷。 当飞沙渐散,各人都慢慢能够睁眼,只见敌人的前方拦着一个白衣人,便是他扬起沙浪阻止敌人逃离。 他身穿一件短袖白色滚金边的表面上衣,下裳是同色的长裤,脚蹬黑色布靴,系一条银灰色结玉扣长腰带,长发披散肩头,背对众人负手站立。 他不高,身子也显得有点瘦小,他分明是…… “残缺!” “忘尘!” 扬音梦和日心蝉异口同声的失声叫道。 日心蝉望向仍蹲在地上的月心蝶,发现向来沉稳的她有点呆滞,眼里不在是慈爱的光辉,而是难以置信。早已练就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功夫的心蝶姊姊怎会失态了? 月心蝶对上日心蝉询问的眼,浅笑着站起身,指向背对着的身影道:“仔细看看,他将给你们答案。”刚刚每个人都专注在场上的杀斗,唯有她始终注意着天残缺,她看见他的痛苦不堪,忍不住为他拭去豆大的汗珠;看见他闭眼再睁眼时,眸里不可思议的冰冷疏离,然后是令她不由自主松开手,让天残缺从她手中离开的画面,那让她完完全全失去反应的能力。 “今天你们谁也休想活着离开。”眼前的人是那样瘦小,元阀的人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在眼底,可偏偏每个人的脚上象是缠上铅块寸步难行,他短短一句话竟让每个人都背脊发寒。 瞪着逐渐转向他们的身子,耳边似乎响起丧钟的幻听,止不住打颤的身子,简直快把骨头都给抖散。 “他……”云心蜻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张大眼睛再看一次,她的眼眶发红,有泪在里头打转,喃喃道:“这该说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面对众人的天残缺,仍是一脸的孩子气,唇边挂抹无邪的笑容,可是他一双冰石般的眼眸,衬着额上散发紫色光晕的莲花印记,使他多了神秘和凛然不可侵的气质。 奇特的是当人将视线放在他额上的莲花印记,心里会感到安稳,对上他的双眼却宛如置身冰窖。 “他是忘尘吗?”扬音梦跌进琪。亚罗的怀抱中,不久前的臆测,如今却演变成事实,天真无邪的忘尘,消失了,眼前的人是天残缺,一个身上沾染无数血腥的少年,她的心似乎在痛着,觉得浑身无力,难道忘尘就这样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第二集第十五章莲花宗印 (更新时间:2003-8-2814:55:00本章字数:7908) “不…不…不过…是…个…小鬼,兄弟…们…别…别怕…干…干掉他。”沉寂一段其实不长却让人感觉象是经过一世纪般悠长的时间,元阀诸人里终于有人凝聚足够的勇气开口叫嚣,只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更叫众人泄气。 天残缺依旧背着手,他的笑容随着他移动的脚步越发透出无邪,象是个纯真不懂事的孩里一样。 元阀的人只觉得自己似乎身陷在雪堆里,眼前明明是个纯真的孩子,为什么却使他们的全身像挂了几百斤、几千斤的巨石般,沉重得丝毫动弹不得。心里直打鼓的想,“原来他真是修罗啊,他果真就是修罗啊!”,眼里均透露出害怕和恐惧。 天残缺勾起一抹让人心里觉得甜蜜的笑容,手中有条被他拆解的不成鞭样的鞭,随意自上头拔下数条细丝线,若此时有人用尺来量,定会吃惊于他手中长短相同的丝线段。他手一扬,数道丝线自他手中射出,似缓非缓的射进元阀诸人的眉心里。 元阀的人可以非常清晰的看见那丝线向自己眉心射来,他们只要能偏一下头,动一下手脚身子,都可以很轻易的避过丝线,但他们半点也做不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丝线带给自己一下像被蚊子咬一口的轻痛,然后慢慢的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他们没有办法自像被掐住的喉咙里发出半点声音,只能被死亡的恐惧包围无声无息的死去,而在他们放大的瞳孔里还残留着天残缺不染纤尘稚子般的微笑,那让人甜入心嵌里的死亡笑容。 天残缺射出的丝线在被杀者的眼中慢得任何人都能轻易躲过,但在旁观者的眼中却是肉眼难见,一群人中只有功力最高的月心蝶勉强看见,其它人则不明白为何天残缺和那些个元阀的人都直挺挺的站在哪里动也不动,直到元阀的人头颅整个爆裂开来,撒了一地的红艳鲜血和洁白脑髓时,才明白不知何时这些人已死在天残缺的手下。 但是为什么他的表情可以那样的纯真呢?这就是修罗的真面目吗?在场众人心中俱是一颤,浑身冰冷,比较胆小的则脚软的坐倒在地上。 尤其当天残缺的目光转移到就站在他附近的扬舞国众身上时,她们险些想哭爹喊娘的逃走,奈何两条发软的脚根本不听使唤,心里直想着完了完了,人家怎么出招都没看见,这下还不死定了?! 月心蝶是一群人中受惊最深的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八年的时间,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杀人的手段干净俐落,即使亲眼所见仍要怀疑人真是他杀的吗?她看天残缺盯着扬舞国的人不放,再笨也知道他想杀她们,而这是她所不能坐视的,心中感到一阵惊惶,冲上前去。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月心蝶拉住天残缺的手臂,此时每个人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她不怕死吗? “心蝶姊姊!” 日心蝉等人赶紧跟了上去,没想到宗主殿下竟然是这么恐怖的人,他是如此与人疏离,既冷漠又无情,杀人手段更是前所未见的干净俐落,一扬手就夺去十数条人命,心蝶姊姊怎能如此莽撞?万一被他误伤可该怎么办?三人警戒的盯着天残缺。 “残缺,你不能杀她们。” 天残缺望向月心蝶,从她握着自己的手臂处传来令他感到心安的温暖,他凝视她彷佛可以藏进整个世界的眼眸,此刻里头丰富的情感,让他收敛起脸上纯真到使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淡漠的道:“放手。” “不。”月心蝶弯身对他摇头道:“残缺,不论为公为私我都不能让你伤害她们。”她不但不松手反而捉得更紧、更牢。 杀…杀气!日心蝉三人发现自己的寒毛直竖,因为天残缺浑身上下突然涌现毫不掩饰的杀意,浓浓的杀意针对他身前昂然而立,凛然不畏生死的月心蝶。 宗主想杀心蝶姊姊这个认知在三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心蝶姊姊先前对他的关怀,两人之间应该有她们不知道的过往,既然如此为何双方谈不到两句话,宗主殿下就起了杀意? 她们震惊,后方的扬音梦都快昏倒了,她不明白为何天残缺会突然恢愎记忆,更不明白为何失忆后的他,会与恢复记的他相差如此之多,他们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即使失忆,本质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天残缺举起没有被拉住的手,轻轻贴在月心蝶的脸上,掌下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眼眸变得深邃,表情在瞬间结冻,道:“找死。” 月心蝶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发紫,额上淌下汗珠,从她的脸颊开始有股冷气灌进体力,彷佛要将她的血液五脏都冻结,即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僵硬到难以动弹,甚至让她以为稍微动一下自己就会碎掉,但是她不能放任宗主殿下继续杀人,艰辛的开口道:“你…你…不能…杀人…” 天残缺笑了,笑容很冷也很无情,月心蝶在生死关头说话的语调仍是一如往昔,道:“真不怕死。” 日心蝉三人脸色跟月心蝶一样难看,因为她们不能对宗主殿下出手,又不能坐视心蝶姊姊有意外,更不能接受伤害她的人是她们会倾尽一生对待的人。 “宗主殿下!”日心蝉猛地将琴置放地面,跪伏下来道:“如果您要杀心蝶姊姊,请连心蝉也一块杀了。” “请宗主殿下成全。”风、云两女也立即跪地道。 “宗主殿下?”天残缺的视线扫过跪着的三女,最后停在月心蝶已经有点涣散的眼眸,道:“我吗?” “是的,你额上的莲花印记,正是我天朝宗主的最大象征。”日心蝉离月心蝶最近,几乎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寒意,压下心底不断攀升的恐惧,勉强自己镇定的开口。 “喔。”天残缺把手从月心蝶脸上收回,抚向当他觉得自己从一场梦里醒来时就不断发热、发疼的额头,在月心蝶的眸子里他确实看到一朵莲花,而那正是令他十分不悦的源头。 ‘它’越是想压下他杀人的念头,他就越想让自己的手染满鲜血,想到连她也不能活命……自己冰冷的手掌贴在火热的额头,他能感受到慈悲的爱,脑海里彷佛又响起总是在里头低回的声音……跟她的好像…好像…… “心蝶姊姊。”他闭上眼,声音缓慢而带有生涩的感觉,那是他深深埋在心底的人,他不愿想起她,因为天朝的宗妃和他永远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然而他,他竟然就是天宗,那个双鹰师父要他找的人,月心蝶的铁定夫婿。 他差点就杀了她,他得不到其它人也别想,可是没有其它人,就是他啊! 月心蝶不能自己的浑身一震,多熟悉的声音,与八年前听到的一模一样,面临生死关头尚不能让她软弱半分,此时泪水却顺着脸庞滑下,一滴滴落在日心蝉的琴弦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一滴滴进天残缺摊开的掌心,没有人比他和双鹰师父更清楚‘天亦玄’被劫的经过,他怨恨天下人,唯一心怜的是天四女,他虽然活得很辛苦,拿掉了仇恨,他十五年的生命是一片空白。 但天四女比他更不幸,因为他虽然苦至少还有自由,天四女却从小就被束缚,连心也没有自由的权利,他想过自己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挡住未来的路,‘天亦玄’绝对是不得不除掉的绊脚石,他既然要杀‘天亦玄’,天四女就全部该死,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没想到……(以下内容开始,主角正名为“天亦玄”) “哼。”天亦玄伸手运功化去月心蝶体内的寒气,道:“放手,我不杀她们。”呼,差点忘了如果用寒劲冻死月心蝶,她的手若黏在自己手臂上那还得了。 “谢宗主殿下。”月心蝶大喜过望,欲行跪拜之礼,却因寒气初散血气不顺向前扑倒。 天亦玄以脚尖将地上的琴勾起直竖,跳上坐定张开的双臂把她接个正着。 月心蝶有点难为情的抬头,愣了下,她…她看见天亦玄的眼里浮现笑意,虽然一闪即逝,但她肯定自己没有错看,他很高兴自己是天宗吗?刚刚还恶狠狠的要杀自己,现在却……她的双颊因为突然闪进脑海里的念头而烧红,低下头暗忖道:“可能吗?可能吗?” 扬音梦站在马车旁静静凝视着月心蝶和天残缺二人,她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痛,却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走上前去,因为她害怕变成天残缺时的忘尘,她和其它的人一样,害怕修罗天残缺,她怕得没有办法去阻止天残缺杀人,可是月心蝶却办到了,她比不上她…… 更何况他还是天朝的宗主殿下,自己虽是扬舞国的宗主殿下,与他身份相当,可是从没有听过有天宗会娶外人为妻,因为天底下的美人尽出于天朝,她傲视扬舞的身姿、容貌,比起天四女却是远远不及。 看着宗主殿下黯然的样子,亚罗姊妹心想最好是让宗主殿下死了对忘尘…不,是天残缺的心,嫁给这样一个人,宗主殿下不会幸福。尽管她们先前还不相信忘尘就是天残缺,但是适才那杀人的一幕,却让她们信了个十成十,那完全符合了她们心目中修罗天残缺的形象,让人不寒而栗。 “起来吧。”天亦玄见日心蝉三女还是跪得直挺挺的,只得咐吩道。 “谢宗主殿下。”三女齐声应道,很快的起身。 天亦玄把怀里的月心蝶让日心蝉接过手,轻声道:“你解了一盘死棋,心蝉姊姊。” 日心蝉惊恐的发觉自己全身似有一道电流通过,扶着月心蝶脸上现出古怪的神情,柔柔的道:“谢殿下。” 天亦玄跳下琴,伸手把琴抱起随意一拨,传进耳里的声音却与一般的琴无异,用眼神询问琴的主人。 日心蝉道:“殿下,琴名‘映心’,琴身的纹饰即是琴音之迷。”映心古琴上有许多绘成云彩状的纹路,纹路亦是使用琴弦做出来的,通过拨动纹饰可以牵动藏在琴身内的琴弦,再透肉眼难见的细孔传出能蛊惑人心的声音。 天亦玄一点就明,总算了却一桩疑惑,他就想日心蝉似乎还没达到藉音伤人的地步。 对风心萤招招手,待她走近身边,让所有人即措手不及又惊愕的向后仰倒,风心萤吓了一跳,一个箭步抢上前抱住他,惊呼道:“殿下病了!”天亦玄的身子是冰凉的,贴在她胸口的额头却烧得火烫。 月心蝶在日心蝉的扶持下,伸手要替天亦玄把脉,一颗不识相的大头突然伸过来挡着。 “请上马车吧,千寿似乎想带大家到某个地方去。”扬音梦收拾起所有伤怀,立保态度平常的道。 月心蝶看千寿横眉竖目,态度不大友善的样子,又见扬舞国众人都已重新整顿好准备出发,笑道:“如此失礼了。”转头吩咐道:“萤妹你送殿下上马车,蜻妹你替蝉妹拿映心。” 幸好扬音梦的坐车相当宽敞多了五个人却也不嫌拥挤。 等人都坐上马车,千寿不需人开口,便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在侯风大陆上除占去大半边大陆的拿德萨帝国外,尚有雷横、意舒、希那恩、扬舞等四国。 虽然这些国家都在同一块大陆上,但是地理环境及风俗民情上却有很大的分别,扬舞国境内多平原,丰草鲜美,是个畜牧的最佳处所,因为靠海的关系鱼产也是该国重要的资源,人民崇尚艺术,性情亦较温和。与扬舞国相邻的有雷横国及意舒国,雷横国地处高山,境内有大陆上第一长山脉马列达山脉和第一高峰凡怀峰,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在下雪,以矿产为主要资源,人民长得高头大马、好勇斗狠,被视为一蛮国。 意舒国与雷横国及希那恩公国相邻,以丘陵地居多,妓院、酒楼、赌场是该国的特色,人民贫富相差最大,乞丐居世界之冠,有钱人亦居世界之冠。希那恩公国则是个低洼的地形,境内多沼泽,人民多有夜郎自大的心态。 一行人在千寿的领路下来到意舒国的边防重镇──花雨城。 花雨城虽为边防重镇,但因防的是与各国友好向来只守不攻的扬舞国,加上扬舞国人并不愿与意舒国往来,致使此地难以繁华,流为罪犯的流放地及亡命之徒一类人的聚集地。 在这里拳头大的人就是老大,有钱而没有相当的武力,在这里不是沦为连狗都不如的奴隶,就是被弃尸荒野。 因为天高皇帝远,此城毫无法律可言,驻城的官员只要有油水可捞,生命财产受到保障,天大的事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颠倒黑白诬陷良民,天理道德对城民而言尽是狗屁,只是不择手段活下去才是真理。 坐在车辕警戒观察的风心萤,远远的就看见字迹斑驳的花雨城牌下,守城的侍兵围成一个圈,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似乎正在玩什么刺激的游戏,不时有人欣喜的跳起来,或懊恼的拔自己头发。 “花雨城……”风心萤原就严肃的脸上,绷得不见半点轻松笑意,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城市,即使仅天四女置身其中也不见得能自保无虞,现在又有扬舞国的一串累赘,凝视千寿的大头,瞧牠马不停蹄的样子,就是要拉我们来送死吗? 因为琳。亚罗受伤被留在马车内,外头仅琪。亚罗一人护在马车旁,她靠近车厢的窗口道:“殿下,前面是花雨城,是否要进城呢?” “你问千寿吧。”扬音梦对恶名远播的花雨城也很顾忌,可是现在控制权握在千寿的铁蹄下,她一个弱女子无法命令得了牠。 “我?”琪。亚罗一阵错愕,看看千寿宛如铁铸成的身躯,决定还是别多话的好。 马车内只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左手边一角是失血过多的琳。亚罗依偎在日心蝉怀里熟睡,中央天亦玄枕着扬音梦的大腿,不时痛苦的低吟,额上的莲花印记竟尚未隐没。 月心蝶在一个伤患、一个病者间穿梭,小心的照顾两人不让病情、伤势恶化,云心蜻则守着水盆,随时送上湿凉的毛巾给月心蝶替换。 “花雨城对我们来说可能不是个好地方,不过对殿下来说确是再好不过。”月心蝶浅笑道,她口中的殿下当然是指天亦玄。 “愿闻其详。”扬音梦看着她的笑容,胆怯的心似乎平静了下来,初见月心蝶的第一印象,觉得她是个高不可攀的仙女,然而此刻轻松面对自己的她,却像个疼爱妹妹的大姊姊,让人忍不住想去信任她、崇拜她。 “花雨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舞宗殿下很清楚,若我们有一时半刻不小心,可能会沦为男人泄慾的工具,甚至可能一命归阴。”月心蝶换下天亦玄额上的毛巾,续道:“但我们对亦玄殿下的病束手无策,在花雨城里什么人都有,更有不少医术高超之辈,亦玄殿下的性命安危正系在城中的神医手上。” 车厢内醒着的三个人均对月心蝶报以恍然大悟的眼神,“可是…如此冒险…万一有人遭到不幸……”日心蝉针对她的分析提出忧心。 月心蝶摇摇头,坚定的道:“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吉良马是充满灵性的宝马,她相信牠会带她们到这里来,一定是认定城内有人救得了殿下,既然如此她一定要进城,殿下的状况很不妙,没有时间再拖延下去。 “我的人也懂得保护自己。”扬音梦怯怯的道,在天四女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矮一截,往昔身为女王的威势,不知躲到哪里去藏起来了。 事实上,这是可以理解的,扬音梦能在十四岁就当上舞宗,除了她在舞蹈、音乐方面过人的天份外,聪明也是不可少的因素,只是酷爱表演的她当上舞宗是被逼的,背负统治国家、成为人民模范重任的她,沉重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也没有办法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乐趣里。 天亦玄的出现,失忆的忘尘无牵无挂天真无邪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待在他身边,也能和他一样无忧无虑,而且只有与扬舞国无关的他,才不会把舞宗的重担压在她肩上,忘尘成了她解除压力,放开胸怀尽情欢笑的港湾。 所以她对天亦玄产生感情,但面对着天四女,她们对天亦玄的爱很深,而且毫不保留全部灌注,她连自己爱不爱天亦玄都还弄不清楚,自认比不上她们;在几乎可以挂上全能完美的天四女之前,她端不起宗主的架子,那让她觉得很可笑,她跟她们的差距,能绕上整个候风大陆一百圈。 “音梦,”月心蝶突然亲昵的对扬音梦眨眨眼,道:“就是这样,把你身为舞宗的气魄拿出来,待会儿可得全看你罗。” 看到月心蝶有点俏皮的动作,扬音梦有点受宠若惊,疑惑的想,什么‘待会儿全看我’?! “殿下,守城的卫兵不让我们过去。”琪。亚罗的声音传进车厢。 扬音梦很快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在心底低叹一声,虽然自己很乐意交出指挥权,但她们似乎不愿做‘喧宾夺主’的事,道:“把情形报上来。” 当他们的队伍越来越接近花雨城,马蹄声惊动正在玩掷骰子的侍卫,一票七、八个侍卫跳起来指着人开骂:“他马的,老子玩得正起劲,敢坏你老子的兴……致……”待那开口的侍卫看清来人后,口水立刻淌流下来,使语调全变。 风心萤闻言绷得死紧的面孔不见一丝变动,打量眼前的侍兵,身上的盔甲破旧,装备亦不齐全,有的人少片胸甲,有的没有护肩,看起来似乎没半个人的装备是齐全的,如果有人告诉她刀鞘里的刀生锈,她也绝不会怀疑。 一个个流理流气不说,足下松散一看便知疏于训练,或者根本不懂武艺,眼睛里还充满血丝,一副睡眠不足、纵慾过度的颓废样,如果说城中的士兵都是如此,并非她夸大,光她一个人就能攻占整座花雨城,顶多受点轻伤。 那些衣装不整的士兵看到成群的美人就眼前,而且个个衣着清凉,扬舞国的人衣着华丽而轻薄,羊脂肌肤似乎若隐若现,其实完全看不真切,至于穿着打扮截然不同的风心萤,则是受到无妄之灾。 每个士兵的脸上眼里都写满赤裸裸的色欲,一个士兵搓着手抢上前喝道:“来干什么的?马车装些什么?有没有通行令?”发红的眼紧盯在琪。亚罗高耸的丰胸上。 “把通行令拿来看看!”众士兵起哄道,过花雨城那里有啥捞子通行令,不过是拿来为难人的借口。 了解情况后的扬音梦,刻意放柔嗓音道:“诸位守城大哥,我们要到帝国去办事,小女子不便现身,还请守城大哥们行个方便。”她甜甜的声音差点没让众士兵的骨头苏麻掉。 尤物,马车里的人一定是尤物,嘿嘿,如果放过这一批上等货色,他们肯定做鬼都不甘心。 “没有通行令就别想通过!”某士兵大喊道。 “没错!”其它人同样大声应和,接着一群人幻想将眼前的美人压在身下的情景,放声冲着一群美娇娃淫笑起来。 扬音梦皱起眉头,他们的笑声让人很不舒服,道:“诸位大哥可是故意刁难?” “是又如何?”士兵们那会把一群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子放在眼里,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意图。 真是不知死活。扬音梦头一次离开扬舞国,就碰上这么愚蠢又无礼的人,让她深切体会为何她的国人总是鄙视意舒国人,这一刻连她也瞧不起拦在前方的人啊,不会武功并不代表她的眼力不好,更何况这些人的不象样,连瞎子都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她手底下舞、乐师们的敌手。 “既然如此,小女子等人唯有失礼了。琪,动手。” “是!”琪。亚罗大声应诺,方策马上前,那群不长眼的士兵突然化做一片血雾飘散开来,空气中充满浓郁的血腥味,有些人受不住味道干呕起来。 天亦玄撑着烧烫的额头,摇摇欲坠的站在城门前,眼里盈满令人胆颤心惊的杀意,脸上挂着一抹天真无邪的浅笑,看在旁人眼中象是死神的微笑,冷声道:“吵死了。”头疼欲裂的他听到他们的笑声,令他更加痛苦,他要杀尽所有伤害他,让他受苦楚的人…… 倒进某人馨香的怀里,天亦玄失去意识前,隐约听见一声轻叹,很轻很微弱却让他忖道:“也许,我该给他们留个全尸。” 凝视怀中陷入昏迷的天亦玄,布细微汗珠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安稳,即使他失去意识,全身仍是紧绷的警戒着,月心蝶知道如果刚才的事再发生,因痛苦而失去耐性的他,肯定会让历史重演。 抱起天亦玄回到马车上,听着重新移动发出的马蹄声,月心蝶陷入沉思,亦玄宗主和以往天朝的宗主都不同,如果她们想永远跟在他身边,势必要有所改变,也许她该想想,往后要怎么做才是真正该做、而且正确的。 第二集第十六章苍云逢天 (更新时间:2003-8-2816:16:00本章字数:7415) 当一行人进城时已是黄昏时分,街道上冷清的不见人影,家家户户大门深锁,路边的野狗朝着他们吠了几声,零零落落的声音反而为眼前的景象多添一分萧条。 出乎众人意料的现象让每个人都有点愕然,在她们的想象里花雨城该是越夜越热闹的城市,眼前的样子实在太不符合,也有愧于它‘淫秽之都’的称号。 花雨城中不知何时已没有正规军的存在,除了由中央指派的城守及其带来的少数部属外,守城及布防的军队都是在城中征召,一开始尚能训练得有点象样,但是几年过后东边始终无战事,大部分的人却丧生在彼此的内斗里,到后来便只是中央给付薪水给士兵吃喝玩乐,谁也没兴趣训练和被训练。 淫乱、杀戮在这个城市里从不中断的上演,它的安静必出有因,说不定在某个阴暗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的地方,人间极大的悲剧正在进行。 “嘶!”千寿突然前蹄扬起发出一声长嘶,如箭般向前疾冲。 “啊!”牠的速度实在太快,风心萤竟然坐不住往后翻跌,摔进马车厢和里面的六个人撞成一团。 “啊!”风心萤一张始终肃穆的俏脸头一次破功,抚着红唇惊慌失措的退到垂幕前,不仅小脸烧红连原本雪白的颈项也不能幸免。 原本马车里的六人就措手不及的被千寿一个加速滑跌到车厢末端,又被不小心飞撞进来的风心萤冲击,一个个骨头象是要散了一样。 痛苦之余看到风心萤有失平常冷淡的模样,“喔~~”云心蜻第一个反应过来,促狭的挤眉弄眼道:“萤姊姊迫不及待的对宗主殿下献出了宝贵初吻!”说完还摆出一副‘待君品尝’的样子。 风心萤涨红的脸象是全身血液都挤到面上一样,结结巴巴的道:“胡…说…说…”一听到自己的说话的声音,她用双手掩面,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看到她害羞得过份,旁人虽然觉得不应该取笑她,奈何浓浓的笑意怎么也拦不住,一时之间马车内,充满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间中偶尔夹杂着琳。亚罗牵动伤口的痛呼,天四女与扬音梦、琳。亚罗的友情就在此刻快速滋长。 马车里欢笑不断,马车外, “天啊!姊妹们快追!”琪。亚罗眼前不过一瞬间就失去马车的踪影,吓得护主心切的她焦急的大喊,马鞭一抽策马狂追。 杂沓的马蹄声惊得路边野狗夹着尾巴窜逃,躲到幽暗巷子里偷瞧一行人疾风似的刮过。 就在被扬音梦一行人闯进的东城门,与其相对的西城门,一场双方实力悬殊的斗争正的如火如荼进行。 呈现危急状态的一方,人数仅约二十来人,均穿着天蓝色绣上白云的劲装,一致以长剑为兵刃,两两背靠背抵御敌人,人人身上都挂了彩,自某些干涸的血迹可看出他们已经打了一段时间。 占优势的一方,可看出是许多不同势力的组成,因为他们之所以至今仍无法歼灭对手,除了敌方并非乌合之众外,己方默契不够时时互扯后腿才是主因。 “云哥,你和嫂子快带大娘逃吧!不要再顾着我们了!”某个着蓝衣的人被对手一刀劈进心脏,临死前嘶吼道。 “康恩!”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姓武名苍云,是意舒国名将武非凡之后,其父因受朝中众臣排挤,意舒宗受北浪家施压被迫流放其全家于花雨城,刚正不阿的武家顿成城中的一股清流,后来其父见不惯城里的糜烂风气,便集结城中少数有志青年,成立浮云会,短短数年浮云会人数虽未见成长,但在武非凡的正规军事教育下,严然发展为一股人人惧怕的势力。 花雨城是什么地方?没有人会希望被别人站到头上,所以城中的势力头一次联合起来,趁着武苍云外出寻找合作对象时对付浮云会。 武苍云获知消息后带着妻子返家时,武非凡已经遭到敌人分尸而亡,浮云会一百多个弟兄,仅存二十人护着武苍云的母亲,被围于西城门前。 他身穿一袭粗布蓝色长衫,有点散乱的头发用一条同色的布条束在脑后,穿着虽粗简却掩不他一身的温文儒雅,其面若刀削、剑眉斜飞入鬓,眉下一对星目蕴含着无限智能与阴郁,高挺的鼻下一张厚实的嘴唇,整体看来称得上是一个英挺的俊杰。 他喊出死者的名字,心里抽痛,他们几乎都是打小一同长大,要他丢下他们自私的逃走,他死也不肯。 “要死一起死!浮云会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武苍云哽咽的大喊,以坚决的语气说明自己的决心。 “云哥!”康恩的搭挡陈则失声道:“你是个大将之材,陪着我们死在这群卑鄙小人手里太不值得了,你还有大好前程!” “放屁!我有大好前程难道你们没有吗!”武苍云以剑斩下敌人的脑袋,鲜血溅了他一身,愤怒的道:“让我抛弃兄弟苟且偷生,我办不到!” “好,兄弟情深,今天你们浮云会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花雨城,继续到阴间当你们的兄弟吧!”发话的人是城南势力的头,百花会会首程远,全身上下圆得跟颗球一样,此时远远的站在一旁观战,看浮云会的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假意滴下一点泪水,故作慈悲状高声道。 另一头,城北最大势力的财源广进会会首封三,接口道:“可别伤了武大娘,她可是本会首的战利品。”身材高瘦,留着两撇八字胡,传说有恋母情结,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武苍云等人听得火冒三丈,但是他们确是逐渐无力还手,身上的伤口正以倍数累积增加。 “云儿,你还是听他们的话快走吧。”武大娘及武苍云和他的妻子背靠着背围成一固三角形,大娘年近五十岁,看起来约三十五、六岁,是个宽容慈悲的长者,武功虽然不及儿子与媳妇,自保尚且有余,只是她的体力有限,再打下去殊不乐观。 武苍云不答,两手紧握手中的宽剑,朴实无华的一剑劈进敌人体内,敌人口吐鲜血,两手捉住他的剑,不让他抽回去。 旁边的人眼见机不可失,三、四个人同时扑杀过来。 “喝!”武苍云猛地大喝一声,大步一跨硬把限制他剑的敌人推后四、五步,虽可避开敌人的攻击,他们三人的三角阵也因此溃散。 剑光闪电般划过眼前,三、四人只觉颈旁似乎有什么不断濆出,转头一看竟是一股泉涌般的鲜红。 武苍云之妻雷姿彤在他退出三角阵的瞬间即与婆婆背对,和丈夫朴实剑技相反,轻盈花俏地像在跳舞般的剑法,先是舞出一幕炫目剑光后,快剑划断敌人的颈动脉。 敌人眼前的景象尚残留着闪亮的剑光,待察觉时死期已到,唯有不明不白的向阎王询问死因。 脱离三角阵的武苍云象是一头杀入羊群的疯虎,完全不顾自己安危,剑法大开大阖杀得敌人,宛如无用的草芥般接连倒下。 然而不论他如何骁勇善战,面对敌人的人海战术也有杀到手软的时候,之所以能坚持,为的不过是在临死前让天下少几个祸害。 程、封两人见敌人越战越勇,彼方虽然是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受伤,他们这边却是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倒下,瞧得两个脸色越来越难看。 封三阴沉的道:“程老大说得没错,这浮云会不除对咱们的威胁太大,说不定那天会被他们打坏咱们的平衡和默契。” “嘿嘿,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程远瞪着面前的战况,道:“没想到浮云会比我预料的要高明多了。” “是啊,一个武非凡就折损了咱们五百个人。”封三说得咬牙切齿。 “也不知是什么人走泄了消息,让武非凡做了提防。”程远同样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在民宅里埋下伪装成一般老百姓的百多个刀斧手,还没办力将武非凡乱刀砍死。 失去领导者的浮云会让他们轻松不少,眨眼间就让人数锐减到二十余人,正得意将能一举歼灭心头大患时,该死的武苍云夫妇突破北城门杀进来,让手下兄弟一个个背对背的联合作战,竟再次让他们的人陷入僵持的苦战。 “杀千刀的武苍云。”程远恨恨的咒骂道。 “哒哒……”掩过兵刃相交声的马蹄响声,自东街传来,吸引观战者回头望去,想看看是那些不识像的家伙,敢来打扰他们‘清城’。 一片白云罩下,最接近东街两个人的脑袋,象是被棍子敲到的烂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白之物撒了一地。 瞪着不断喷气的巨大白马,除了无暇分心的人之外,每个亲眼目睹者顿时打脚底窜起一股寒意。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花雨城来架梁子!”死的两个人是程远的手下,那匹大马太过显眼,城中根本没人见过,肯定是外地来的人。 “嘶!”千寿傲然昂首长嘶,一副‘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千寿大爷说话’的样子。 程远受到牠的气势一逼承受不住的后退一小步,圆圆的眼里写满惊讶,好惊人的气势,这马莫非是……注意到千寿火红的鬃毛,金黄色的眼睛,一切都符合自己认知里的‘神驹’──吉良马。 “舞宗!” “陈则!” 武苍云嘶哑的喊叫淹没程远的声音,把人的注意转回场中。 “云哥,快走!” 仰天栽倒的陈则依旧不死心的道,躺在地上的身躯已无生息,只有一双眼睛大睁,唯有武苍云逃出生天方能令他安心合眼。 “陈则!”武苍云的悲呼夹杂在一阵雷雨般的马蹄声中。 琪。亚罗领同一干舞、乐师急急追至,尽管是一票娘子军,但是个个高据马背,居高临下的样子同样带给旁人不小的压力。 程远虽想起舞宗受邀到拿德萨帝国为晚宴献艺的事,但仍很意外舞宗会途经花雨城,而且照眼前的样子看来,是他们的敌人,以往舞宗都是从某个他也不知道的秘密通道绕过花雨城,据说那个通道还是他们的宗主殿下特地为扬舞国人开辟的。 这会儿舞宗放着安全的路不走,硬是跑到花雨城来架梁子,一群娇滴滴的美娘子都不要命了吗?程远的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淫慾。 一旁封三显然对年轻的女子丝毫不感兴趣,扭头盯着武大娘,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不长眼的手下给误杀了。 程远一时掉入色欲薰心的幻想中,忘了对手下交代是否要对付眼前的女人们,而马车里也始终保持沉默,现场情况一时陷入胶着。 “放箭!放箭!把武苍云给我射成刺蝟!”始终埋伏在城头上伺机而动的城东势力,威东武盟盟主靳战,对瓜分了他地盘的浮云会恨之入骨,在城头上给蚊子叮得心烦意乱,升起趁此机会一举消灭城中其它势力的念头,于是大声命令道。 一群约百来个弓箭手从躲藏处探出上半身,迅速的弯弓射箭,一波劲箭敌我不分的射下。 “保护大娘!” “别让乱箭伤到云哥跟嫂子!” 浮云会仅存的弟兄纷纷喊叫着,放弃正在对抗的敌手,飞快冲到武家三口人身旁,舞剑护住他们。 “马的,靳战!你是头杀千刀的猪!” 其它受袭势力,没料到埋伏的靳战竟会趁火打劫,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退开!”武苍云眼见箭如雨下已射到眼前,急得快疯掉,被弟兄护在身前,身手无法灵活展开,难道要他眼睁睁看兄弟们为他而死吗? “你们不要这样啊!”雷姿彤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喊道。 际此危及存亡之秋,一道鹅黄色的纤影从马车内穿出,在半空之中旋身带起一阵风流,将箭雨尽卷入其中,“回去!”一声娇喝,每支箭都调头往回飞射,百来支箭均划过弓箭手的脸颊,无一失误与幸免。 弓箭手们何曾见过这等高手?吓得不敢再射,胆小者更是尿湿了裤裆。 靳战没想到原该万无一失的事,竟然被一个女人给破坏,当场脸色铁青,也不知是生气她,还是害怕往后被报复。 月心蝶翩然落地,先是一个轻盈的旋身后,拱手道:“月心蝶斗胆插手,还请诸位见谅。”她那充满春之气息的声音,使现场紧张的气氛舒缓不少。 好美!现场不论男女见到月心蝶的容貌后,一个个都受到震憾,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 “天四女!”已累得脸色惨白的雷姿彤掩口低声惊呼。 月心蝶倒没想到有人识得她,偏头对雷姿彤浅浅一笑,眼眸一扫很快的打量过她。 她身材高頫仅矮武苍云小半个头,裹在紫色劲装下的娇躯,虽非孔武有力但看得出相当健美,曲线动人,头发削短贴紧耳后,耳畔垂下的鬓发却长到腰际,眼眸大而水灵,十分俏丽。 “嘿,秃头老兄,麻烦让你的弓箭手对准那颗球,和那个人模人样的心理变态好吗?”天四女中轻功最好的云心蜻,趁所有人的注意都摆在月心蝶身上,跃上城头挟持顶上无毛的靳战道。 靳战万分恐惧的凝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冰冷的触感让他冷汗直流,吩咐道:“快,快,瞄准程远和封三!” 情势一下子转而对自己不利,原本占尽上风,得意终于能除去眼中钉肉中刺的二大巨头,气得脸色发黑,咒骂道:“杀千刀的靳战,你他马的还不去死!” 封三凝视月心蝶道:“姑娘好深的心计。”眼前的女人不论面貌、气质都十分的出众,连他这个对年轻女性没有爱好的男人,也不能不对她投以惊艳的目光,被她吸引。 而她华丽的出场,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转身,就化解了他们的危机,对在场的每个人都达到震慑的目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牢牢的锁在她身上,这才让城头的那个小姑娘得逞。 月心蝶抬头仰望天空,这一折腾天都暗了,希望相信千寿是对的,否则等下还要连夜出城,宗主殿下或能撑到她们安顿下来,只要宗主殿下能平安无事,即使要天四女得罪全天下人也无不可,何况只是杀几个人渣。 笑道:“心蝶些许不入流的把戏,让各位行家见笑了。” 这绝绝对对是讽刺,可从月心蝶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身心舒畅,一点也不觉得受人嘲讽,所以程远和封三半点也生不了气。 两人都震惊于月心蝶声音里的魔力,愣愣的开不了口。 “请各位请退开吧,我们正赶着出城呢。”月心蝶浅笑道,她的眼神告诉在场的人,她要带走浮云会的人。 “不行!” “一定要宰光浮云会的杂碎!” 三大组织的人忿忿不平的怒吼,他们死了那么多人在浮云会的手里,如果不能杀光他们,那他们牺牲那么多人还有什么意义。 此起彼落的叫声,让月心蝶感到几分意外,瞥一眼城头上的弓箭手,心想这些人到底明不明白他们的性命正掌握在她手里? 接着略显不安的望了马车一眼,唉,再这么下去她可没把握声音传不进宗主殿下耳里,一但又惹火天亦玄,可不是死几个人就能了结的,她虽然不清楚殿下的功力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转眼间就将人化为血沫的功夫,她再练个十年也不见得办得到。 幸好她出来时已先防患未然的让人摀着殿下的耳朵,只要这些人别喊出山摇地动的声音,应该不会吵到殿下才是。 “放他们走!”程远气恼的吼道,性命掌握在人家手上,还能怎么样?以为嗓门大就可以震死城头上的弓箭手吗? 才吼完,手下们还来不及发出抱怨,一股寒意从马车内横扫而出,让在场的人都打起寒颤。 月心蝶在心底苦笑,不知该怎么反应的望程远一眼,是该感谢他的明理,还是痛恨他的大嗓门呢? 只见日心蝉和风心萤有点无奈的将垂帘掀起,天亦玄就安坐在正中央,扬音梦和琳。亚罗坐在他两侧,两人看似柔顺的一个伏在他腿上,一个搭着他的肩膀,旁人只觉小小男孩艳福还真不浅,那里知道两个女人是压着他,不让他离开马车,那种血雾横飞的凄惨场面再看一次都嫌多。 天亦玄虽然脑袋烧得发疼,智能可没有被烧掉,对她们的意图十分清楚,要不是他四肢无力,全身软棉棉的使不上力,早推开她们了。 脸上扬起一贯童稚纯真的笑容,嘴里吐出全然不符的话,道:“识相的就快滚,否则……死。” “臭小子,找死!”被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威胁,比较沉不住气的当场举刀杀过来。 “千寿。”天亦玄轻声唤道。 千寿待人来到近处,抬起前足踢出‘噗、噗’二声,又挂了两条不值钱的人命。 两个人死亡的惨状,让扬音梦这个娇生惯养的舞宗,在亲眼目睹下,终因一天里承受太多惊吓而昏倒,天亦玄低头望她一眼,露出只属于‘忘尘’,带点傻憨的笑容。 程远吞吞唾液,乾涩的喉头一时无法挤出话来,只好对封三猛使眼色。 “马的!都给老子退开!”不用他打眼色,封三已气愤的叫道,他看出那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才是她们的头儿,因为刚才那两个不识相的家伙杀出去时,包括月心蝶带内,没有一个眼里不透露出杀意和怒意的。 封三对天亦玄连连拱手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公子多多见谅、见谅。”挥手让手下赶紧退开,小男孩虽然年纪小,不过刚刚月心蝶曾看过马车一眼,似乎有着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小子大概不好惹,还是避着点。 “我们这就离城吧。”月心蝶见敌人如潮水般退开,便对武苍云道。 武苍云深深一揖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让苍云为恩人们开路。” 天亦玄在日、风两女放下垂帘的瞬间,冷冷一笑对封三道:“要命快滚,否则后悔莫及。”照他看来,这些人一个个面和心不和,心里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义,能一时合作却无法长久,更少不了会扯后腿,若没有人临场变节才有鬼,这个封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心思细密,洞悉力够,倒不失是个人才。 封三心头一震,他这话似乎是要自己赶快离开,低头默然。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从西城门离开,确定月心蝶等人走远,敌人一时无法追上后,云心蜻的剑才移开靳战颈项,发掌推他摔下城头,飘身后退迅速沿着己方人退走的方向而去。 没有人去理会云心蜻的离去,城下的人见背叛者跌下来,一个个冲过去把他打成肉泥,可城头上的人见他们如此凶狠,害怕自己的下场也会同靳战一样,当下不发一语,举弓闷声往城下乱射。 “马的,给我杀上去!”程远气得跳脚,带着手下挡箭杀上城头。 混乱中,谁也没发现人数有少,财源广进会的会长封三,不知何时带着自己的手下,悄悄溜走了。 现在只剩下一会一盟在拚个你死我活。 然而,天亦玄一行人根本没有走远,他们就停留在城外不过百尺远的地方。 待云心蜻飞掠而至时,恰好听到她们的宗主殿下,以像在谈论天气如何的语气道:“呵,他们现在一定正打得你死我活,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再去收下花雨城吧。” 第二集第十七章城外筹谋 (更新时间:2003-8-2818:52:00本章字数:7289) “什么?!” 没料到一个小小娃儿会口出豪语,衆人齐感愕然的呆视天亦玄。 武苍云不禁用崭新的眼光凝视天亦玄,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小男孩体内,似乎藏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雄心壮志。 “殿下,您莫非是要用现在这种风吹就倒的身体去办此事?”风心萤语气颇不以为然的道。 天亦玄投她冷冷一瞥,看穿她肃穆神情下的关怀,心中微感怔愣,这就是‘天四女’吗?对一个相识不到一天的人,全心相对?就因为他是‘天宗’…… 旁人闻言不觉倒抽一口寒气,心想:“风心萤平时沈默少言的像个哑巴,没想到原来是个一鸣惊人的狠角色。” 瞧她直言无惧的模样,关注她的月心蝶等人,心脏差点因天亦玄的冷冷一瞥而停止跳动。 浮云会诸人听见风心萤称少年为殿下,一行人的妆扮富贵非凡,再看千寿实为天下少有的神驹,悄悄猜臆着一行人的身份。 初时雷姿彤认为月心蝶等四位女子,应该就是天四女,可是听说现任宗主早不知去向,由代宗主统领天朝,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宗主殿下’来,她反倒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先前月心蝶并没有承认自己是天四女。 “哎!” 武大娘猛地醒悟,道:“恩人们莫非是扬舞国舞宗殿下,及其座下靡音师团?” 她早有耳闻舞宗将赴帝国于新年会上献艺,一票貌美如花且身披蝉翼的女子天下少见,奈何自己昏了头至此时才认出来。 扬音梦起身施礼道:“正是,音梦未能及时表明身份,让老夫人受惊了。” “舞宗殿下莫要如此,老身承担不起。” 武大娘心慌意乱的回礼道:“我们这些粗鄙野民有眼不识泰山,老身才该向您陪礼。” 月心蝶挥手运气阻止武大娘下拜。 扬音梦先是感谢的看月心蝶一眼,对武大娘道:“夫人,勿要如此。”停顿下来似言有未竟之意,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们出手相救实因有事相求。” 月心蝶接口道:“请诸位莫再口称恩人,我等受之有愧。” 武大娘欲拜不能也不逞强,先前见黄衫女子一出手技慑四方,便知人家年纪虽不大,一身武功已非同小可,不是她所能抗衡。 听她开口,攅头打量眼前高贵拥容的女子,半点不似屈人之下,她似乎不是扬舞国的人,那位少年似乎才是她的主子,她又是什么人物? 道:“姑娘言重,有需要我等效劳之处,请直言无妨。” “敢问诸位中可有人擅长医术?”月心蝶隐住忧心忡忡,问道。 面对一群人殷切期盼的目光,浮云会诸人感受到一股不小的压力。 武大娘顿生罪恶感的歉然道:“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我等无一人精擅此道。” “这……” 不仅月心蝶一阵错愕,其它人亦流露出满面失望。 “殿下!” 日心蝉扶住突然软倒的天亦玄,触及他火炉般滚烫的身子,柔美的脸上有掩不住的心焦。 原本尚称略有精神的天亦玄半躺在日心蝉怀里,脸色灰败,气息亦逐渐微弱,额上莲花印记若隐若现。 “荷塘热毒?!” 武苍云一直以为天亦玄额上的印记是天生的胎记,所以并未多做联想,此时一见方知并非如此,使他忆起一门奇毒。 “公子识得我朝殿下身染之毒?”月心蝶问道。 “在下追随先师习艺之时,曾见过一种剧毒,名之为‘荷塘’。此毒甚奇,中毒后半个时辰内未碰水,则会陷入假死状态,半月后醒来与常人无异。倘若碰水就会陷入昏迷,醒来时全身无力,此刻不逼毒,则毒性三日必退;若逼毒,毒性将游走全身。毒发之时会浑身发烫,身上浮现荷花般的印子,然后逐一消去,当最后一朵荷花印消失后,中毒者立即会死去。” 武苍云谨慎的道:“令主上之症状与在下所知颇有出入,在下不敢断言是否即为此毒。” 顿了顿,指着天亦玄额上之印记道:“令主上额头的印记似有两朵花印重迭,使在下不期然忆起此毒。” 日心蝉小心拂开天亦玄额前垂下的发丝,一众女子赶忙欺前细观。 天亦玄额上除去逐渐淡化的莲花印记外,尚有一朵带点浅红色的荷花。 “真的耶!” 云心蜻意外的道。 先前天四女好不容易找到宗主殿下,遂沈溺于喜悦里,忽略殿下额上的印记与她们所知的稍有不同。 以至于未曾发觉殿下的病症就藏在令她们惊喜的真相背后。 “公子可知解毒之方?”月心蝶眼见天亦玄的脸色愈来愈差,明白事情已到火烧眉睫的地步,唯有冒险一试。 “当然。” 武苍云点头道:“要解此毒,必须将中毒者全身浸入温泉水中,把连翘、黄芩、桔梗、甘草、荆芥、防风、山桅、薄荷、玄参、银花、黄连、牛旁子、大黄、芒硝等药物,水煮后混入温泉里,再以金针渡穴导毒出体引药入体,这样反覆七二十四天,即可化去‘荷塘’之毒。” “这荒郊野外,那里能找得到温泉。”云心蜻苦着一张脸道。 雷姿彤见她表情古怪,不禁露齿笑道:“姑娘不必苦恼。”一指花雨城的方向,道:“贵上欲要夺取的花雨城中就有天然的温泉数处。” “耶?” 云心蜻一时反应不过来,表情显得哭笑不得,道:“你是说如果要救我家殿下,就势必要重返花雨城罗?” “在分秒必争之际确是如此。” 雷姿彤道:“若放弃回花雨城医治,便要往西行,过地利关后,可寻到一处地底温泉,只要走的快、走的顺利,十天半月内可抵达。倘若不幸遇到刮大风、下大雨,或是拦路打劫……” 露齿一笑,续道:“在意舒国里很难找到一块安全的地方,所以有可能根本没命走到地利关。” 意舒国被誉为‘罪恶的温床’,国家里比较荒凉僻远的地方,一定会有人落草为寇,因为意舒国多的是富豪,随便抢一趟都能从此吃穿不愁,加上官盗勾结,鲜有剿寇之事,即使有也仅能剿到一个人去楼空的山寨。 有强盗当然就少不了镖局,只是这里的镖局跟别个地方的不大相同,别个地方的镖局是诚信至上、全心护镖,这里的镖局则是监守自盗,如果实力够强,还会劫财灭人家族,简直比强盗还黑心。 于是强者衡强、富者衡富,贫、弱的人甚难翻身,但是总有人不甘一辈子被压在脚底下,所以意舒国中又兴起,如杀手组织、小偷集团,甚至是仙人跳之类,在夹缝里求生存。 只是意舒国才多大啊?这块饼早被分得连渣都不剩,不满现状又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人,自然而然会向外发展,这些人在外面打响了名气,人人俱知意舒国是用黄金盖起来的,又是个法纪松散的地方。 所以意舒国的人出外作恶,外头的恶人就投进来了,严格说起来没人能在意舒国的土地上,找到任何一块清清白白的地方。 月心蝶想也不想的道:“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了。”殿下额上的荷花印正慢慢消失中,解毒之事已刻不容缓。 衆人眼看天亦玄的精神每况愈下,深知事情的急迫性。 武苍云跨步上前,神情严肃的道:“花雨城中的各个势力一向水火不容,彼此勾心斗角,适才对我们发箭的人是城东威东盟盟主靳战,他显然有意一举歼灭,包含我浮云会、城南百花会、城北财源广进会……等诸大势力,取得花雨城的主控权。” “很可惜他不但失败了,更逃脱了我浮云会,不只是浮云会,其它势力绝不会与他善罢干休,所以现在花雨城一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战之中,姑娘若要往回走,即将遭遇到的凶险,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月心蝶淡淡一笑道:“就算花雨城已是个龙潭虎穴,为了殿下我姊妹四人也要闯他一闯。” 未说出口的是天四女心中只有宗主殿下,其它人从不放在眼里,为救宗主殿下即使要闯帝都,天四女尚且夷然不惧,何况区区一座花雨城? 她义无反顾、真情流露的语气,让人不觉得有任何狂妄之处,人人深受感动。 武苍云本身是个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对月心蝶的一番话感受甚深,不由动容道:“令主上能有像姑娘这样的人随侍,真是好福气。” 月心蝶闻言脸色一白,凝视陷入昏迷的天亦玄,深深一叹,呢喃道:“福气?” 如果她们从小伴着殿下成长,对双方而言才是福气,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一种悲哀吧。 好不容易寻到了宗主殿下,殿下却面临着生死关头,天四女此时此时刻空有一身绝顶技艺、武功,仍然束手无策。 从前相隔两地,她们有心无力,现在殿下就在眼前,她们仅能眼睁睁看他受苦,这算什么福气?! 天四女是天宗最贴身,也最贴心、最得力的妻子、助手,然而枉费她们被誉为最杰出的宗妃,竟也是最不称职的天四女啊! 天四女之间虽不到心意相通的地步,相处久了自彼此的言行举此还是能了解彼此的心思,月心蝶的一记轻叹,她们深明其中涵意,均神情黯然。 武苍云虽不明白天四女的心思,倒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莫名其妙的忖道:“难道她们不这么认为?” 转念一想:“是了,她们的主子看起来实在不太好相处,拥有她们的人是福气,对她们而言有这个主子说不定是种折磨。” “事不宜迟,我想马上出发回花雨城。” 月心蝶收起思绪道:“不知浮云会的诸位可愿同往?使心蝶能有机会向诸位请教关于城中的一切,好早做安排。” “当然,无论如何我们这些人的命都姑娘所救,能有机会为各位效劳,是我们的荣幸。” 武苍云道:“再说,我等与花雨城中各势力有杀父灭帮之仇,若能再得各位之助,何愁大仇不报?” “如此有劳各位。” 月心蝶转头对扬音梦道:“舞宗殿下,心蝶想借您的法卫旗主一用,不知您意下如何?” “琳?” 扬音梦疑惑道:“月姑娘不打算大家一同去吗?” “不。” 月心蝶道:“舞宗殿下和您的靡音师团,必须确保无所损伤。那花雨城中人俱是乌合之衆,让心蝶姊妹同浮云会的人走一趟,待尘埃落定,再请殿下进城。” 扬音梦点点头,吩咐道:“既是如此,琳,你就同月姑娘走一趟。” “是。” 一直藏在马车厢内的琳。亚罗掀帘走出来。 灵识师的雪白法师袍闪耀着火红色的微光,看来十分醒目,夜风轻拂她的发丝,露出她盈满光耀的眼眸,与之接触者莫不感到心中一颤,那是一双迷人而且惑人的眼睛。 当人凝视她时,你会发现,除了她的眼睛和那身亮眼的法师袍外,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朦朦胧胧地,彷佛是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充满了神秘感。 “有劳旗主相助。” 月心蝶先对她一礼,后转而对其它三位妹妹道:“蝉妹,你和蜻妹守在这里。萤妹和我同去。” 云心蜻面露难色道:“蝶姊姊,你把我们留下来,就不能用合击阵式了,我不放心。” “别担心。” 月心蝶对她露出安抚的笑道:“有灵识师跟着,再不济赏敌人几颗火球,想脱逃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把保护舞宗殿下和宗主殿下的责任交给你们,你们绝对不可以出任何差池,知道吗?”月心蝶难得肃容道。 沈默已久的日心蝉,语调轻柔而坚定的道:“蝶姊姊放心,我和蜻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受伤的。” 月心蝶亦对武苍云等人,婉言道:“浮云会伤重者亦请留下。” “这个自然。” 武苍云暗暗点头,忖道:“这黄衫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瞧她言谈举止不俗,调派调度得当,理应是十分有名气的人,为什么从没有听人提起过?” 雷姿彤见武苍云一而再再而三的盯着月心蝶发呆,虽然知道他并非是爱慕她,但仍忍不住有气,狠狠拧他一记后,朝月心蝶笑道:“那么我们即刻上路吧。” 哇! 武苍云瞥见爱妻一脸笑容可掬的模样,马上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惨叫吞回肚里,肯定已经淤青的痛处,更是揉都不敢揉。 浮云会的人早知道他们的少主是个惧妻大丈夫,看到他那副委屈不已的模样,个个在心里偷笑。 月心蝶等人只当没看到,道:“心蝶僭越先行。”轻一扬袖,如彩蝶般翩翩飞去。 风心萤挽着琳。亚罗道:“请让心萤助旗主一臂之力。”语毕,带着她追在心蝶背后一步之遥处。 “走!” 武苍云领着受点轻伤的浮云会众约仅七人,其母武大娘则因体力不堪负荷,也留了下来。 浮云会的人都没想到,他们才从花雨城死里逃生,马上就能回城里寻仇人秽气,心情都有些兴奋和忐忑不安。 夜幕低垂,阴暗的黄土道两侧植树夹道,使能见度降到最低,人人睁眼如盲,仅靠前方的身影引导。 撇开身俱火属灵识心法光辉的琳。亚罗不谈,当头那道鹅黄色的身影,亦散发出淡淡如月光般的光芒,令人心情平静之余,不禁更加好奇起她的身份。 雷姿彤贴近武苍云耳边,悄声问道:“苍云,你觉不觉得那个女人不太像‘人’?” “你胡说什么?” 武苍云轻弹她的额头,道:“难道你以为人家是鬼不成?” “什么鬼?你看过充满仙气的鬼吗?” 雷姿彤睨他一眼,一副‘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的表情,道:“依我看她八成是‘狐仙’。” “狐仙?” 武苍云闻言愕然望了月心蝶的背影一眼,道:“人家贵气天生,正气凛然,那点像个狐仙啊?” 雷姿彤笑得极其亲切,道:“她一出现就夺走所有男性的目光,风靡全场,当今天下唯有狐狸精堪与比拟,偏她行止端正,典雅大方,不似狐狸精般媚惑人心,重要的是她还发光,应该不会是鬼怪之流,所以我猜她是狐仙下凡来着。” 武苍云听毕倏然止步。 “哎呀!” 因夜色昏暗后头的人功力不及夫妻俩,只顾盯紧前方的光辉,武苍云一停下,旁人亦无心留神,顿时撞成一团。 武苍云亦不能幸免于难,被兄弟撞得往前踉跄,待站稳身子脸部扭曲道:“娘子,以后不许你再看神仙鬼怪一类的书,净会胡思乱想,对人家太失礼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内心里也挺赞同妻子的观点。 雷姿彤斜眼瞄他,道:“瞧你的样子,作贼心虚啦?” 武苍云皱眉,心忖道:“姿彤是怎么了,净说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遂慨然道:“我武苍云一向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不行暗事,娘子何以说为夫作贼心虚?” “哎!” 雷姿彤知他心里又疑又气,耸肩笑叹道:“不懂就算了,你啊脑袋老是不灵光,气死人了。” 提气往前掠到风心萤左方,与她并肩而行。 风心萤投她一记森冷的目光后,肃容突然冰消瓦解,笑容灿烂道:“很幽默,狐仙。” 虽然两人的谈话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对她和蝶姊姊来说,听在耳里还是十分清晰。 她的意思姊妹俩一听便明白,雷姿彤见月心蝶貌冠群芳,夺了她以往独享的风采,武苍云又对月心蝶多所注意,故以狐狸精一词来表她的妒念和醋意。 但不得不承认月心蝶确实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实实在在的表达出她的杰出优秀,她的内涵已经满溢出来,所以雷姿彤用神仙来赞誉她。 后言武苍云‘作贼心虚’,一半是笑她自己心胸太过狭窄,另一半则是试探武苍云的本心。 雷姿彤闻言脸上烧红,心中惊讶,笑容璀灿的风心萤,其姿容丝毫不逊于月心蝶,想来是因为她太抢眼,所以旁人都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 不过她的耳朵真利,说得那么小声还听得清楚… “啊!” 她低呼一声,脸色转红为白,黄衫女子的功力赛过这个寡言的女子,那她一定也听到罗? 惊疑不定之际,月心蝶止步转身。 雷姿彤心想:“完了,她停下来了……” “前方便是花雨城,还请各位识途者指点一二。” 月心蝶心里挂念宗主殿下,所关心的只有如何抵制花雨城中各势力,使其不会妨碍殿下去毒,也不能伤主半分。 对雷姿彤的一席话浑然不在意,不过显然萤妹对自己被称为‘狐仙下凡’,感到很新奇、很有趣,毕竟鲜少有人会把‘狐狸精’跟她画上等号。 雷姿彤没料到月心蝶开口的话跟她心里所想半点搭不上边,微感愕然后,运足目力凝视她,半晌,知自己终是逊人一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抢在武苍云之前,道:“花雨城中鲜少寻常百姓,人民大多会自寻属意的对象投靠,各势力相互猜忌,反而容易处理,倒是未知或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才是令人头痛之处。” 月心蝶若有所悟,施礼道:“愿闻其详。” “花雨城人尽皆知它藏污纳垢,然而旁人都只看到它不好的一面,却忘了就因为花雨城是个地处偏远的三不管地带,加上声名狼藉,反而为许多想要隐姓埋名的人,提供绝佳的藏身之所。” 雷姿彤道:“这些人之中不泛落难的名门贵族、江湖高手之属,因为不愿屈人之下而藏匿自己,这些才是城中一友潜伏的威胁。” 月心蝶点头,问道:“这些人曾经插手过各势力的斗争吗?” 雷姿彤耸肩道:“有时兴致一起,就会有人瞎搅和。” 武苍云摇摇头,道:“我倒以为他们不足为虑,那些乌合之众才是我们当前最该重视的。” “为什么?” 雷姿彤可不服了,自己的丈夫竟然跟她意见相左。 “为什么?” 武苍云反问,道:“要制服花雨城首重迅雷不及掩耳,丝毫不打草惊蛇,更要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以少胜多,这么一来城中隐藏的威胁,应要等到我们事成之后,方能有所反应。” 雷姿彤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月心蝶见她支持武苍云的看法,便问道:“不知公子可有良策?” 第二集第十八章绿袍老祖 (更新时间:2003-8-2822:00:00本章字数:7060) “依我之见……” 武苍云才刚起个头,风心萤倏然打断他,道:“蝶姊姊,我觉得大家似乎都想太远了。” 她凝望月心蝶背后的高墙,道:“若只是要救殿下,我们只要能占住一处温泉便可,何用把整座城池拿下,眼下情况危急,这么做未免太费功夫。” 歇口气,又续道:“姊姊莫不是受到殿下先前一番言论的影响?” 月心蝶道:“殿下之事已迫不及待,我怎会费神去攻城。” 仰头看看无星无月的夜空,心里有点纳闷,难道是天暗的关系,所以萤妹才错猜我的用意吗? 她此语一出,众皆愕然,因为她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副非把花雨城攻下的样子,现在竟然说她并无此意,浮云会的人都有点被耍的感觉。 风心萤适才一番话,已让她深感不习惯,便以目徵询月心蝶的真意。 月心蝶看浮云会众面有忿忿之色,笑道:“取此一城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心蝶因察觉城内仍在混战,唯恐入内有失,才请各位述说计策,以供日后参用。” 她的心意与风心萤相同,但夺城之事非同小可,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功成,但殿下的心意,就是她的心意,夺城之事仍是要做的,只是需押后执行,既然迟早要做,先听听两个熟路人的意见,总是好的。 再说城内杀伐声不断,难道现在进去搅和吗?未免不智,还是集思广议后再做打算。 武苍云闻言与其妻用心凝听,果然听到一些兵器交加,间中还有些惨叫声隐隐传来,不禁寻思道:“黄衫姑娘看来不过十八、九岁,竟然有这份功力,我苦修二十余年尚远不及她,真是惭愧。” 月心蝶年已二十有五,不过小武苍云两岁,还比雷姿彤大上一岁,但她拥有神族的血统,使其外貌看来比实际年纪小上数岁,日心蝉三女看来亦与她一斑。 夫妻俩人注视著月心蝶,偶然捕捉到她不经意流露的焦急,心中突然有所领悟,她定是看穿隐藏在两人心深处,那股欲为父、为兄弟报仇的愤怒,才拦下他们,要他们想方设法。 虽然内心里藏著怒火,但是眼前的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不管她们的目的为何,她救了他们的命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他们面对著她,心里的仇恨就被感激冲淡,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下来。 她又一次救了他们吗?如果她没有抢在他们发现花雨城之前拦下他们,并且用她像是月娘般的光华一点一点的流进他们心里,也许现在他们也会是城里混战的一员。 武苍云知道眼下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让月心蝶进城取得一处温泉是最重要的。 先是对她恭敬的一揖后,道:“若仅是要占据一处温泉,当以财源广进会会长封三的长生温泉最为适宜。” “封三虽以赌场为主,城里的药材店,也有过半属于他。” 武苍云又道:“长生温泉正好位在他种植草药的药坞里,左近就是存放药材的库房。” “太好了,还请公子带路。”月心蝶与风心萤交换除了彼此,谁也不明个中含意的一个眼神,浅笑道。 武苍云望望自己的兄弟们,发现他们的心情也平静下来,道:“请随我来。”拉著雷姿彤绕往北城门去。 始终被风心萤带著行动的琳。亚罗,在她们姊妹俩随后跟去时,低声道:“我觉得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你们简直比我和琪还像孪生姐妹。” 所谓旁观者清,月心蝶和风心萤两个人,有意无意的主导了整个场面,一个不著痕迹悄悄消融浮云会众悲愤的心理,另一个则特意出言责备,让大家有台阶下。 风月两人听到她的低语,投给她一瞥蕴满喜悦,和另一种意味深远的眼神。 琳。亚罗心中一颤,明白了她们之间所以能如此的原因。 一行人站在城门大开的北城门前,眼前是一片繁华似锦,左右不见半个守城人,狂欢中的人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有敌人闯进,就那样让人畅行无阻。 城西的一场血战,影响不了城北的夜生活。 街道上店门前悬挂著书写店名,或招徕客人的吉祥话的灯笼,一盏亮过一盏直绵延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青楼前衣著曝露的女子与一身华贵的男人拉拉扯扯,一个费尽唇舌想拉散财童子进门,一个则是欲迎还拒占著人家的便宜。 赌坊前不时有人被剥个精光踢出门来,或是一脸欣喜小心抱钱离去的赌客,背后又尾随几个不怀好意的彪形大汉。 几个空地上或有小孩攀梯登高,或有人舞剑吞刀,一处处都是各有名头的表演,只是间中有些人四处游移的目光,让人兴起紧紧拴著钱袋的冲动。 酒楼、茶馆高朋满座,道上行人摩肩擦踵,热闹喧哗之声不绝于耳。 月心蝶设想过很多种可能遇见的情况,但眼前的情景却不在她的料想之中,难以想像一边杀戮未止,另一头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这就是花雨之夜?”她不禁轻喃道。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对花雨城来说正好相反,城里一天的开始是在夜晚降临以后。 城中人日出时或幪头大睡,或四处找人晦气,反正就是不干正经事。入了夜,他们会走出防备森严的家,到外面来活动、做生意,人们鲜少在夜里大动干戈,因为晚上才是他们赚大钱的时候。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只是从晚上等到天亮?天大的事也不比赚钱重要,没必要起冲突断了自己的财路。 这就是花雨城,夜间人们秉持‘和气生财’的铁则,白天看谁不知死活的得罪了谁,双方人马看是要坐下来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好好谈一场,或是拿刀扛枪来场流血大战。 不过不管如何,在花雨城白天晚上都是不安全的,进来的人要自求多福,烧香拜佛丝毫没有用处,因为城里的黑暗连神仙亦不愿涉足,唯恐堕入罪恶的深渊。 “封三没事?!” 武苍云对因他发话而朝他看来的人解释,道:“花雨城一向不把恶斗延续到夜晚,不过这一次情形特殊,城里应该是不开市的。” “现在西城还在恶斗,北城却开了市,便足以证明封三并没有卷进这次的混战里。” “这对我们很不利,因为封三每个晚上都要在长生温泉里泡澡,之后会待在他的药坞里看顾他的药草,整个晚上都不会离开,我们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月心蝶一如往常的露出她迷人的笑容,道:“那不正好?封三既然种植草药,定也略通药理,再说咱们站在他的地盘上,有主人作陪总是安全点。” “可是……” 武苍云不掩忧心,道:“封三是城中几股大势力中最摸不清深浅的人,手底下的人也有几个著实不简单,恐怕不是那般易与。” “那又如何?” 月心蝶挑眉道:“我既然来了就有必胜的把握。” 武苍云看见她表现出来的决心,道:“姑娘夷然不惧,在下若在劝说,倒显得胆小了。” “请跟我来,在下这就领大家到封三的药坞。” 武苍云当先而走,城中多数人都认得他,有的人低头议论纷纷,有的人则举手兴高采烈的打招呼。 “武兄,怎么还没死啊?” “武兄,这么快就回来准备东山再起啦?” “武兄,需不需要帮手啊?一个杀手一千万天行就好,很划算吧?” “武兄……” “……” 武苍云对每个发话的人拱手微笑,排开众人往前走。 浮云会众则自动自发的把四个女性围在圈中行动,以免被人占了便宜。 “嘿,你看武苍云是不是个呆子?就这么几个人也敢回来,不怕还没睡醒就到地府里见阎王吗?” “可不是嘛,他这是回来送死,血性汉子就这点不好,没点大脑。” “我瞧不是吧,你没看见他带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说不定是想用美人计哪。” “耶!兄弟你变聪明了,马的,你不说老子还真没想到呢!” “哈哈,爱说笑,这么明显的事情,用屁眼都看得出来。” 旁边低语不休的话愈来愈不堪入耳,月心蝶拉住想反身去教训人的雷姿彤,低语道:“怎么?在这里你比我熟悉,还会去在意那些无聊话吗?” 雷姿彤咬了咬下唇,反手握紧月心蝶的手,频频深呼吸,忍住心里不断攀升的愤怒指数,她可不能叫人家给看扁了。 月心蝶无言轻笑,潜藏在她笑容下的忧愁,只有与她心情相同的风心萤能体会。 通常药坊似乎都是在一些杂货、布料店之类的附近,封三的长生药坊与一般的药坊无异,是充满实用性的简朴,可它的周遭是华丽的青楼、酒馆。 夹在雕梁画栋中的药坊显得格格不入,药香混杂著酒香和女人的胭脂味,刺激众人敏感的嗅觉。 武苍云领著众人转进一条幽暗、冷清的小巷子,道:“大家要提高惊觉,暗巷不比大街上安全。” 说著他已先行拔剑戒备。 花雨城里的小巷一向没有灯火,也多为死路,建城之初是希望在不可力敌、或城破之时,能够凭藉对城的熟悉做困兽之斗,拖延敌人让内地的国人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备战。 只是当初设计此城的人并没有料到,这原该是国家第一道防线的城池,竟会丧失早先的意义,别具用意的巷道,也成为有心之人做恶的地方。 封三把她最重视的地方盖在巷道内,就是因为巷道易于设伏,加上城西是他的势力,任何人想在这里动他,都要有掉脑袋的心理准备。 所以即使每天都要路过巷道,他会比任何人都安全,但除了他之外的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即使是封三身边的人也无法幸免。 一踏足巷道里,危险的感觉像根刺一样插进月心蝶的心中,一边走一边将提起功力,仔细的探察四周,除了大街上传来的热闹外,左近竟听不到半点声音,心想静得太可怕了。 “撇开那些未知的隐藏人士不谈,城中有多少人的功力达到能藏匿气息的地步?” 武苍云摇头道:“顶多十来个人吧,我也不甚清楚,但是花雨城里奇人异士或许比武林高手还多些。” “是吗?” 月心蝶喃喃道:“既是如此没道理会感觉不到敌人的存在啊?” “小心法术!” 琳。亚罗惊叫道,纤手当空画弧,罩起一层薄膜般的火墙。 “是灵心识法!” 众人直觉仰头看去,上方击下来的火光让他们一时失去视力。 “萤,左边!” 月心蝶闭目舞出一片千万剑花封住右方,风心萤应声出招,生花笔瞬间一成百、百成千,将左手边挡个密不透风。 一时兵刃相交之声频繁的在耳边响起,浮云会诸人听得暗地里心惊,今天若没有这三位姑娘在,他们早就都躺下了。 “大家靠在一起,不要分开来以免危险。” 危机就近在身边偏偏暂时失去视力,众人都有点心慌,武苍云压下心里的慌乱不安吩咐道。 “桀桀,你们还真命大,如果没有那个灵识师在,眼下早全化为灰烬。”阴阴冷冷的声音由上方传来。 众人心中俱是一凛,此人的声音像是孩童拿著一颗气球在耳边刺破般,震得人人耳鸣眼花,其功力之浑厚可见一斑。 月心蝶惊疑不定,花雨城中当真卧虎藏龙?竟然也有灵识师的存在? 敌人一现身攻击,她便从敌人攻击的方式、强弱,判断出两侧的屋脊上约各藏匿了七、八人,且当中有一至二位的灵识法师,灵识法术只有会灵识法术的人,才能够提前察觉。 现在他们暂时失去视力,即使视力恢复,在这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能见度亦不高,在这里应敌,对浮云会的人来说实在太吃力了。 琳。亚罗是一行人中唯一没有失去视力的人,身为火属灵识师的她,比旁人更早一步察觉到敌人的存在,不过仅限于对方的灵识师。 灵心识法的能量来自于使用者的精神力,或称意志力,达到灵识师程度的人,彼此之间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要成为灵识师的人都有一些特质,如坚持、固执、有毅力、从一而终……等,这样的人在意志力方面本身就比别人高一点,再加上后天的培养后,最后剩下的就是——择善固执。 因为灵识师会很坚持自己的意思,彼此间难以妥协,所以很难互相容忍,除非有共同的地方,否则见面大多就像仇人相见一样,他们的法术也跟主人一般心思,前人有鉴于此便称那种特殊感应为‘精神冲突’。 她的视线穿过火焰望见发话的人。 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一头披散的绿发、一双左绿右红的眼睛,身形矮小佝偻,手柱一根人头骨白木杖,穿著一袭宽大的绿色花袍,胸前绣著血淋淋的‘绝煞’二字。 “绿袍老祖!” 琳。亚罗不能自己的惊呼道。 “桀桀,小姑娘眼力倒好。” 绿袍老人阴阴笑著,嘴里在夸奖,眼里浓浓的杀意,让琳。亚罗不寒而栗。 ‘绿袍老祖’绿沙翁和‘红衣妖女’红冰江,是绝煞堂少数公开露面的顶级杀手,两人既是艺出同门,又是夫妻,嗜血残杀的程度亦不相上下,可谓是天底下手上沾满最多血腥的‘冠军’夫妻。 “知道是老夫,还不快放弃反抗,老夫或会善心大发,留你们全尸。” 月心蝶功注剑身,晨曦剑放出异彩,靠著听声辨位,剑出如风,一阵“叮当”作响后,地面上多了一堆兵刃的前半截。 “老人家好大的口气,只可惜小女子身负重任,还要留著小命办事,唯有辜负老人家一番好意了。” 她背后靠著雷姿彤,悄悄以剑鞘在她的腿上写下“走”字。 雷姿彤一呆,走?怎么走啊?想不透下只得如法炮制,也给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写下“走”字。 “桀桀,天四女之首吗?难怪这么有勇气。” 绿袍老祖眼里红绿双芒大盛,淫邪笑道:“可真让人欣赏,嘿嘿,老夫就饶你一命,好好的品尝品尝天宗首妃的滋味。” 天四女三个字像是醍醐灌顶般,解了武苍云等人心中的疑问,原来救他们的人竟然是这么有名的人物。 不过她们四个人全身上下都符合了天四女的味道,就可惜他们从未想到这上头,也许是因为她们的那个宗主殿下,和自己脑袋里塑造的形象相差太远之故吧。 月心蝶淡笑道:“心蝶此生已属天宗,老人家休要妄想。” 说话间,她的眼睛已经适应环境,缓缓睁开注视著绿沙翁。 被她充满正气的眼睛一看,绿沙翁不由自主的转开视线,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尚是未知之数,你若落到老夫手里,便再由不得你。” 邪门之后的他多得是方法,让月心蝶乖乖听话。 “哼!”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琳。亚罗不屑的发出冷哼,身为灵识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施用偷袭的卑劣手段,实在有辱他们的人格。 两手向外舒张,一手朝右从五指放出五道火龙,一手朝左画出一道火墙,右方五道火龙从上下左右前五方飞窜。 一道挡住兜头罩下的火焰,二道从左右攻击一方屋脊上的灵识师,二道自下下夹攻另一方屋脊的灵识师。 她左边的火墙,熊熊的火焰、炽热的热气,让敌人望而却步。 敌人手上才稍微缓了下,风心萤两眼猛睁,手中生花笔像是突然伸长了般,穿过火墙一一击落敌人的兵刃,使他们人人虎口带伤。 “走!” 风心萤轻喝道,生花笔朝天一划,从笔尖渗出的水倏然冲起隔开火焰。 风月两人同时跃起,月心蝶右手横扫右方之敌,左手持剑鞘连击向左方之敌,硬是以一己之力罩住两侧的敌人。 风心萤跃到绿沙翁面前,一笔上取其双目,一笔点往他的喉头。 武苍云等人均有被写了一个“走”字,心中都作有准备,此时见两女制造出此良机,明白她们是要在这里缠住敌人,好让他们能去取得长生温泉。 “兄弟们,跟我来!” 武苍云知道这个时候由不得他犹豫,呼啸一声,带头往暗巷深处冲去。 同一时间琳。亚罗两手牵引两道火龙迎住两个灵识师的法术,强大的法力撞击在空中爆出如烟火般的火花。 “哼!” 琳。亚罗承受不住两个人的法力,背部重重的撞到地面,以她精神力化出的火龙顿时落于下风,敌人的火球直扑而至。 月心蝶身子一旋带起一阵微风,千钧一发之际将人卷进怀里。 “锵!”的一声巨响。 风心萤与绿沙翁之间爆出细碎的火花,力拚之下无借力处的她,顺势向后翻身,在对面的屋脊上落脚。 “桀桀,臭娘们,功夫倒还不坏!” 绿沙翁手里是他的独门兵器‘半月刃’,如弦月般的刀身淬满蓝色,上头喂著见血封喉的剧毒。 适才面对风心萤迅如闪电的攻击,绿沙翁以更快捷的速度,用他灌注满内力的半月刃挡架她的生花笔,两者短兵相触下立时擦出火花,反震之力使彼此双手发麻。 “下去!” 风心萤不理绿沙翁说话,酸麻不已的双手敛在腰后,足下一点避开敌方灵识师打来的火球,左足用力略重,身形如陀螺般打转,转起无数瓦片四面八方的乱飞射。 绿沙翁阴森的怪笑数声,半月刃脱手而出,两片半月刀刃他周身回飞,没有一块瓦片能侵入他周身半分。 风心萤觅得良机侵进靠近她的那位灵识师,赠他一记比雪还冷的勾唇一笑后,一记扫堂腿,扫得他惊声仰倒,再飞出两脚踏在他的臀背,将他送下地面。 那灵识师尖叫掉落的同时,月心蝶环著琳。亚罗的腰跃了上来,顺手以剑鞘赏他背脊重重的一下,让他加速落地,折了他想自救的心。 第二集第十九章红衣妖女 (更新时间:2003-8-2911:34:00本章字数:7336) 一次又一次为天亦玄拭去下雨般淌流的汗水,日心蝉神情专注,动作像在擦著易碎物品般的轻柔。 扬音梦倚在一旁静静的、全神灌注的凝视令人感到温馨的一幕,看著看著不禁痴了。 眼前是幅画,画的背景是一片墨似的漆黑,光线来自画中柔情似水的女子,光发自她的内心,曾是炽热得足以照亮天地的阳光,此时却是如同月光般柔和。 不需要刻意的压抑自己,自然而然的收敛起来,天四女突竟花了多少年的心思在准备?才能一见面就这么全心投入? 扬音梦心里不期然升起一股悲伤,为天四女那其实是身不由己的命运,也为自己再也收不回来的心。 “什么人在那里?” 云心蜻是唯一不受如画情景吸引的人,因为她有比注意两人更重要的事,她必须负起警戒的责任。 瞥见林子里有不寻常的晃动,数枚肉眼难见的银针从她指间射往左侧林内。 “死小鬼,一双贼眼可真明利啊!” 火红色的身影婀娜多姿,扭腰摆臀的走出树林,指间尚夹著云心蜻的几枚银针。 她仅穿一袭鲜红色薄纱,丝毫不俱备遮掩的功效,清晰可见她红纱下的娇白肌肤,及胸前一对傲人的浑圆,余下若隐若现处,行动间异香频频传鼻,更是引人遐思。 “恶。” 云心蜻作出恶心不已的表情,道:“老天,母牛不在牧场里给人挤奶,跑到这来卖弄风骚,我们又不是公牛,你想勾引谁啊?省省力气吧。” “死小鬼,还真是个小毒舌呢,本夫人欣赏你。” 那红衣女子长得丰鼻大眼,红唇略大,眼珠子右红左绿,更添几分邪魅。她正是‘绿袍老祖’绿沙翁的妻子兼师妹,‘红衣妖女’红冰江。 她挽著莲花指朝云心蜻一比道:“死小鬼叫啥名字?改投本夫人门下,就饶你不死。” 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逼出来的声音,听在耳里浑身都不自在。 “要收人家为徒,也得先换副好嗓子,否则这功夫还没来得及学,就先给你的声音搞到神经衰弱,想学也学不了。” 云心蜻垮下小脸,煞有其事的道。 “呵呵……” 红冰江仰天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大笑,双目迸射厉芒,夹在指间的银针眨眼间射到云心蜻跟前,只差一指之距,突然失去劲道纷纷落下。 冷声道:“找死么?死小鬼。” 云心蜻瞄泥地上的银针一眼,拍手笑道:“这句话我正想跟你说呢。” 脚尖扫起地面银针,反手一挥更多的银针混杂一起,扑向红冰江,将她的正面整个罩住。 红冰江脸色一沉,道:“死小鬼,敬酒不吃吃罚酒。” 扬手竟把一边红衫捉起,两手上下一扯,捞风似的“呼喇”一划,云心蜻的银针尽收到红衫里。 不仅云心蜻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亦是一脸不可置信。 “老天,没见过有那一头牛会把自己的皮剥下来,你可算得上是头稀世珍牛。” 云心蜻脑袋一片空白,嘴里倒是自动自发的说出话来,道:“夜露深重,你不冷吗?” “呵呵……” 红冰江开怀似的笑著,道:“死小鬼,说话可真难听。瞧仔细点谁没穿衣服了,一群没断奶的死小鬼,值得本夫人牺牲色相么?”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人家身上还有一件更薄更透明的红纱罩著。 云心蜻登时没好气的道:“你那也叫有穿?骗谁啊,年纪那么大了,有些地方挺不起来,看了会叫人倒胃口,你还是回去换套衣服再来吧。” 也不知云心蜻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没一两句就点出人家的忌讳,把努力唯持风度的红冰江气得头上冒烟。 “哼!死小鬼本夫人拔了你的舌头!” 抖手撤开红衫,红衫在空中飘荡,倏然飞散开来,一袭红衫化做千万红丝线,漫天覆地的往在场所有人扑去。 云心蜻首当其冲,眼前顿时一片殷红,四周尽笼罩在红雾里,她令自己心中一片冰清,仔细的注意著周遭的动静。 另一头,发现情形不太对劲的日心蝉,一手扶稳半躺在她腿上的天亦玄,一手将扬音梦拉到自己身旁,紧紧的靠著她。 低声道:“舞宗殿下,请帮心蝉照顾殿下,这是北方大陆‘噬垩术’的一种,恐怕心蜻无法应付得来,我得去帮助她,殿下就麻烦您了。” “别这么说,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扬音梦对自己感到沮丧,接过天亦玄滚烫的身子,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人伤害他的。” 这一点日心蝉当然不会怀疑,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怎可能看不出来,情窦初开的扬音梦钟情于谁呢? 只是他们会是没有终点的喜剧,还是哀伤的悲剧结尾呢?天朝不与外族人通婚的规条,在宗主身上可说是发挥到极至。 她低低一叹,摸索到映心古琴,轻轻搂在怀里,转身投入雾蒙蒙的前方。 云心蜻愈是想静下心来,却发现自己愈来愈烦躁,注意力逐渐涣散,撑著额低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啊!” 突如其来,高拔直入云霄的尖叫声吓了她一跳,整个集中力都消散了。 “不好!” 她察觉出自己正一步一步走近危险,适才全神专注尚且无法察觉出敌人的存在,现在精神散漫正给与敌人可乘之机。 思忖间,四周红雾微不可见的浮动了下,一条条与雾融成一体的红丝线,如同有生命一般缠绕著云心蜻,一点一点的越缠越近。 “该死!” 待云心蜻察觉时全身已被红线缠得死紧,红线缓缓的向内紧缩,几乎要陷进她的肉里。 她吃痛的频频吸气吐气,心里毫不客气的将红冰江的祖宗十八代,来来回回‘问候’了好几遍。 “是那个不要命的死小鬼坏了本夫人好事?” 红冰江尖锐的嗓音自云心蜻的后方传至,似乎被某人阻碍了行动。 “夫人真是爱说笑,心蝉今年二十有四,这小鬼二字万万承担不起,况且小女子活得好好的,离死尚远,这‘死’字便借花献佛转赠给您老人家。” 柔柔的声音渺渺茫茫,一时像近在耳畔,下一刻彷佛远在天边。 “好,好,本夫人总算把你引离开‘修罗’身边。” 红冰江听到日心蝉的声音,惊喜之余一股怒气消失无踪,仰天长啸。 半晌,日云两人鼻端都传来血腥味。 日心蝉失色道:“有伏兵!” 判断出云心蜻的位置,“锵”一声抽出藏在琴身里的宝剑,挥出一道剑气,分毫不差的削断缠在她身上的红丝线后,双足连蹬往回电射而去。 “等我,蝉姊姊!” 云心蜻睁目不见四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蒙头撞去。 “死小鬼,这么急著送死。” 红冰江伸手抵住朝她撞来的头,意外极了,原来天四女中也有这种不像有大脑的人吗? “那里,我是忙著让你早点到地府和阎王‘幽’会哪。” 云心蜻邪邪一笑道。 红冰江还不明了个中含意,抵著她的掌心传来一阵酥麻,她大惊失色,抽手疾退道:“死小鬼,你下毒?” 云心蜻双手直摇,头也摇得像个波浪鼓,道:“没有,没有,只是一点痒粉而己,死不了人的。” 红冰江这下彻底了解自己实在太小看天四女,栽得倒不冤枉,笑道:“有你的,死小鬼,本夫人这笔帐先记下。” 说完,从红雾里消没。 云心蜻追上前两步,四周雾气更浓,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啊…啊…啊…好痛…啊…好痛…让我死…让我死……” 一串比杀猪还吓人的惨叫声穿透浓雾,叫得闻者皆胆颤心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修罗!” 红冰江错愕的声音,像是挟带著雷电般,打得人人站不稳脚。 一时红雾如海水退潮般飞快消去,现场的情况再次映入每个人的眼中。 只见马车上扬音梦呆望空空如也的怀抱,无法作声。 日心蝉立在距离一个不断翻滚哀嚎的蒙面男子前一箭之地,手中的剑不知何时插在泥地里,眼瞳失去了焦距。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著几个蒙面人,一个个四肢都不规则的扭曲,嘴里惨嚎不绝。 再仔细一看,也有几个舞、乐师躺在血泊里,眼见是没命活了。 一股不断扩大的寒气逼至,转头望去。 红冰江浑身不停发抖的站在她原本藏匿的那片树林前,隔著她的背影,只能看见纷飞散舞的乌黑发丝。 “好热啊,你全身都著火了,难道不热吗?我帮你灭火喔。” 天亦玄有气无力、软弱得像要消失在风里的声音,听在众人耳里,宛如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正对著他的红冰江更是想尖叫著逃开,奈何双脚发软。 天亦玄说完话,脸上露出无邪纯真的笑容,右手掌心对著红冰江一吐,一道洪水爆发似的水柱从他掌心涌出。 红冰江离他不过一箭之遥,避之不及,像被一根巨大的铁柱撞到一样,连惨叫亦哽在喉头,向后抛跌。 天亦玄两眼发红、浑身皆是红通通,神智显然也不太清楚,把红冰江一身大红当成是著火,所以免费赠送大水灭火。 他晃晃浑浊不清晰的脑袋,指著倒地呻吟不止的红冰江道:“怎么还在烧啊?是水不够大吗?” 瞧他认真的模样,谁也不怀疑天亦玄不会再赏一记大水柱。 红冰江吓得唇青脸白,忍著剧痛跳起来,摇手道:“不,不,够了,太够了。” 边说边往后退,“了”字音还未落,人已窜进右侧树林里逃之夭夭。 心里想著真是恐怖极了,‘病’修罗都这么惊人了,今天若是完好无缺的修罗,她那还有命逃脱?! 难怪沙绝那混蛋会这么好心,把‘追杀修罗及天四女,掳回舞宗’的差事,让给他们夫妻俩,死小鬼,用心真是狠毒! 红冰江想到前头他们还挺感谢沙绝的相让,现在可真恨不得把他拆解入腹。 她从没有见面一双像修罗一样,冷漠无情到极点的眼眸,凝视她时里头透露出的浓郁杀意,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而接下来他急转直下、判若两人的变化,更令她毛骨悚然,如果他一开始就用无邪的面貌面对自己,她定然不设防,这会儿将是死尸一具。 呼,快到花雨城跟绿老头一块走吧,否则若再遇上修罗,可能就没这次好运了。 红影加快速度往花雨城方向投去。 红冰江能顺著脱逃,并非天亦玄善心大发放她一条生路,而是逼不得已醒过来的他,毒性已开始发作,像有人拿根钻子在他骨髓里猛钻一样,疼痛难当。 一个正受痛楚折磨的人睁开眼睛,想看到的绝不会是片血色的雾,更不会想看到一把正往自己砍下来的刀。 所以被严重激怒的天亦玄,没有大开杀戒,因为他要让这些令他心情更加不愉快的人,尝到胜过他千百倍的痛苦。 冷眼看著满地打滚的蒙面人,他们不仅要承受锥心刺骨的痛楚,更要受到万蚁蚀心的搔痒。 “哈哈……” 天亦玄眼神涣散、神情呆板,仰天狂笑起来,道:“每个人都比我痛苦啊!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快乐?为什么我还是觉得痛苦?我为什么还会痛?我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 随著他时而狂吼时而低喃的样子,鲜血先是从他的唇边溢出,跟著鼻孔、眼睛、耳朵,到了激动处身上的衣衫也渗透出血渍来。 “唔……” 天亦玄站不住的跪倒在地,双手捧著脑袋,里面比一支正在吹奏的乐队还热闹,又热又吵又痛,复杂得他完全分不清是什么感受。 “这里好暗…爹…我不要在这里…你放我出去…爹…我不要在这里…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爹…爹…” 他脑海里混乱一片,再也分不清过去现在,只知道…好暗…好暗…… “殿下!” 日心蝉和云心蜻被他的模样吓坏了,当两人来到他身旁,发现他竟然在发抖,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听著他那显然与幼时成长过程有关的哀泣话语,两人眼眶里霎时盈满泪水。 日心蝉合身将他紧紧环抱,安抚道:“别怕、别怕,殿下,你再也不会孤单,也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任何事,从今以后天四女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好熟悉的感觉…… 模模糊糊的天亦玄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也有人给他同样的温暖,他一直都记得,喃喃道:“蝶……” 日心蝉听到他这声低喃,慌乱的擦拭脸上交错的泪痕,将他打横抱起,道:“心蜻,这里交给你照顾,我带殿下到花雨城去找心蝶姊姊。” 云心蜻用力的点点头,殿下的情况很不妙,也许…也许他会熬不过今晚……使劲的擦乾泪水,道:“蝉姊快去吧,这里一切交给我。” 日心蝉欣慰一笑,小妹妹终于也长大了,在天亦玄的耳畔道:“殿下,你可要撑著,心蝉这就带你去找蝶姊姊。” 足尖点在琴身上,映心古琴从地面弹起,她一个侧身将琴套进负在背后的琴袋里,弹指在指点化出火光投往林道,随即追著火光闪电般疾掠。 云心蜻望著她消逝的背影,道:“蝉姊,请一定要让殿下见到蝶姊姊。” 循著空气中浮动的药香味,穿过黝黑不见半点光明的暗巷,也有惊无险的躲过一些跳梁小丑的无聊袭击,武苍云一行九人来到了封三的长生药坞前。 点燃从某个袭击者手中‘借’来的火熠子,火光投映在一堵光滑难以著力的墙面上,随著火光的移动,逐渐往上方仰望,几乎快扭折了颈子还看不到墙的顶端。 长生药坞虽名之为药坞,可它的建筑外观与豪门大宅无异,兼且其中藏有许多封三生财的工具,防卫更加的森严。 “幸好,咱们遇上了贵人,可以轻松的潜进里头。” 武苍云把手里的火熠子递给旁人,解下系在腰上的‘勾爪’,这个也是从‘贵人’们手里‘借’来的攀登工具。 “待会你们两个跟我从这里潜进去,姿彤和蒯延、参阳从后边,你们三个就到正门去求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雷姿彤收起手里把玩的勾爪,略一颔首领著另二个人轻手轻足的沿墙绕行,其他人亦各自行动去了。 武苍云手中勾爪一抛,越过墙头后紧紧的捉牢,试了试是否够牢固,道:“我先上去,看过情况后再招呼你们上来。” 说完,敏捷的沿线攀升,不稍半晌已稳坐在墙头。 里头灯火通明的有如白昼,与墙外的幽暗形成强烈的对比,不过一墙之隔,却恍若两个天地,武苍云暗叹一声。 围墙的正下方是条宽约八尺的水道,清澈的水面使人清楚看见里头游鱼尖锐的牙。再往前看,却是片看来青翠欲滴的草皮,和错落生长的红花,然后是以蓝色琉璃屋瓦为顶,白色大理石为墙的药坞。 武苍云吞咽下嘴里的唾液,苦笑自嘲似的道:“我敢以性命打赌,那平凡无奇的草地绝对比食人鱼还恐怖。” 招手让底下等候的兄弟上来。 待两人坐到身边,武苍云指著药坞的白色横梁道:“我们要想办法让勾爪捉到那横梁,这样才可以不踏足草地。” “云哥,那草地看起来很平常啊,底下的那池鱼还比较恐怖。” 单方不解的道。 “你想一般人看到食人鱼就在墙下,会怎么做?” 武苍云盯著横梁问道。 “一定是避过水道,跳到草……” 单方击掌道:“我明白了,其实食人鱼只是诱敌之饵,真正的危险是藏在那片草皮里。” “是,你现在明白云哥的难题了吧。” 武苍云支著下巴苦思道:“若想把勾爪投到那边,实在太远,如果有弓箭就好了,可以把绳子射过去。” “云哥,我身上藏了一把折弓,也许派得上用场。”悲振解开衣服解下贴肉紧系在背上的铁铸折弓,递给武苍云。 “太好了!” 武苍云先是惊喜接过,接著苦恼道:“可是没有箭……有了!” 他解下配剑,嘿然笑道:“用剑代替吧。” 三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绳子在剑柄上缠牢,用力的打上死结,使劲的轮流扯著,确定不会脱落后,武苍云将剑拔出递给已将折弓复原的悲振。 “悲振,你来射吧,论起弓术云哥拍马也追不上你。” 悲振也不推辞接过剑搭在弓上,剑是两面刃一个不小心便会受伤,他尚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是让不熟弓技的人来射,道:“让云哥来射我才不放心,肯定砸锅。” 武苍云清楚悲振心里关心他,闻言淡然一笑,并不以为意。 单方跟悲振是好兄弟,亦清楚他的心思,只是听他说得有趣,不禁闷笑不止,惹来武苍云一记没好气的白眼。 “呵。” 在轻笑声中,悲振射出长剑。 系著绳索的长剑如一道长虹从空中划过,去势甚疾,眼里还残留著剑在半途的影子,“锵”的一声轻响,长剑贯过横梁。 “好样的悲振!” 单方拍拍悲振的肩头,咧嘴无声的笑道。 “好。” 武苍云也对结果感到意外,一边对悲振露出赞赏的笑容,一边将勾爪转向牢牢扣紧,道:“待会就借剑鞘滑过去,你们要小心别让剑滑出鞘来。” “放心,云哥,我们会注意的。” 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按旧例,我先过去。” 武苍云坐到绳边,将剑鞘平放绳上,一手绕过绳下拿住远端的剑鞘一头,另一手握紧近端的一头,道:“成败就看此一举!” 臀部用力一推落下墙头,迅速顺著绳索往蓝瓦白墙的屋子滑去。 还在墙头上的两人,一颗心险些跳出嘴来,担心绳子、或是连接的两头会有断裂、脱落之虑。 待看到武苍云畅行无阻的到达目的位置,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武苍云攀到粗大的横梁上,兴奋的摇手招呼两人效法他,以期早点取下长生温泉,他心底始终很不安,那个少年的毒已经到了最凶险的时刻,他还能等多久呢? 因为这么一个少年有成、前途无量、善心计、够无情的少年,封三自认敌不过他,敌不过就不该与之为敌,当然要及早投诚了。 第二集第二十章神族奇人 (更新时间:2003-8-2916:07:00本章字数:7052) 三个灵识师身上围绕著属于火之祝融的红色光环,火光忽明忽灭将甬长的暗巷,映得深幽,分立两旁屋檐的人,往巷内投下长长的黑影,使气氛显得诡异。 从灵识师身上火焰的颜色,即能判断出孰强孰弱。 敌方两个身著与夜浑然一色法师袍的灵识师,发出的火焰是橘红色,火属灵心识法程度属于中上。 自幼有名师教导,全心修习火属灵心识法的琳。亚罗,她的火焰是如同晚霞一般,非要仔细观察才能分辨出三者之间些微的差异,也许是年纪尚幼,三人似乎在伯仲之间。 然而比起敌人张牙舞爪似的火舌,琳。亚罗的火就像是一条橘红的缎带,在她的周遭轻舞飘扬,看来赏心悦目。 “桀桀,好样的,三个小姑娘弄得老夫施展不开,还走了几只小老鼠。” 绿沙翁青红两色的眼珠变为相同鲜绿色,脸皮也逐渐浮上一层青绿,宽大的绿袍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澎胀起来,刀刃般的劲风缓缓以其为中心向外扩张,屋瓦在他的内力形成的强风下几欲掀起飞去。 “卡卡……” 原将被风刮去的屋瓦有规律的起落,响起一阵石投瓦砾的清脆声音。 即使是月心蝶等人脚下的瓦片也不断浮动,风月两人一左一右的护著琳。亚罗,视劲风和吵耳的声音于无,一个全心找寻绿沙翁气劲的破绽,一个双眼放射择而噬的厉芒,使得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倘若老夫连几个小姑娘都拿不下,这杀手不干也罢。” 绿沙翁一对如同毒蛇锁定猎物,透露浓浓杀意的绿眸,一瞬不瞬的紧盯三人,他虽然在江湖上被冠上杀手的身份,多少也还是个名声响当当的人物,连几个嘴上无毛的小女娃都收拾不了,他绿袍老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更何况他还曾对某个讨厌的家伙夸下海口,一旦无功而返,他面子里子都荡然存。 “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夫的真功夫!” 两手捉著半月刀刃互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弹身跃起疾速下扑,双手交叉掷出,半月刃挟带刺耳啸声,分左右回旋飞向月心蝶。 在绿沙翁的强大内力引发的疾风下,月心蝶三人想动一下,亦要费上全身的力气,对他这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招,只能束手无手。 然而他一发招,月心蝶终于找到一丝破绽,一个由他自己的半月刃划开的破绽。不敢稍有迟疑,气运全身使自己得到片刻的自由,向前跨出一大步,晨曙剑闪电出鞘。 “噗!” 彷佛感受到月心蝶振兴心情的晨曙剑,剑身洒满不断闪烁著小星子,在她身前画出一条银河。 在她跨出脚步的一刻,风心萤亦一咬银牙走到月心蝶之后、琳。亚罗之前,三人恰成一直线。 皓腕一翻生花笔笔尖对准朝她们旋风似逼近的半月刃,“铮!”一尺长的生花笔突然伸长不偏不倚的击中半月刃,与月心蝶挥剑时机配合的天衣无缝。 月心蝶澎湃的剑气,藉著左右一片半月刃,从两旁划开劲风,在中央制造出一块无风的空间,虽然时间很短,但已足够使剑气畅通无阻的冲近绿沙翁面前。 风心萤知道半月刃这种兵器很可能被她汤开后,改道从背后绕过来,所以她硬是忍住两手的酸麻使出吸劲,在半月刃未飞开前将它牢牢吸住,只在笔尖不断盘旋。 绿沙脸色变得青黑,两掌绿光吞吐,暴喝一声单掌正面接下剑气,一股沁心凉意自掌心流过手臂,霎时通体舒爽,战意登时溃散,他青黑的脸色猛然刷白,窜回屋檐上再与三女成对恃之局。 手指月心蝶,惊异的询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邪门得紧。” 他虽然很快的重新凝聚战意,再起杀机,但只那一瞬之间,假使月心蝶又发出一道剑气,自己无心于战、疏于防备,即便能侥幸不死,也有重伤之虞。 月心蝶应该很清楚这一剑能造成的成果,却没有趁机出招,显然是有意不伤自己。 绿沙翁从没有遇过像她一样的人,无论正邪两派谁不想将他与红冰江除之而后快,谁也不会白白放过绝佳的机会,就像他绝不会放过旁人一样,可是她的举动意外的让他心里有股暖流流过,语气缓和下来。 没有绿沙翁内力的压迫,三女俱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月心蝶先前为了跨出那一步,消耗不少气力,既无能为力、也不会趁机伤人,感受到他和缓的语气,漾出一抹温柔优雅的浅笑,道:“此招名唤‘一剑止战’。” ‘一剑止战’是天朝皇室贵族必习剑法——‘无殇剑法’中的第一式,剑法里的一招一式共守唯一主旨,‘既无伤也无殇’。为一套不能伤敌的剑法。 “一剑止战……” 绿沙翁喃喃念道,这名字倒取得名符其实。天朝的武功果非外人能够揣测,道:“桀桀,有点名堂,不过老夫有言在先,非留下你们不可。” 语毕,张开绿袍像是一只蝙蝠般,眨眼间越过暗巷欺到月心蝶面前,张口喷出一蓬绿气。 月心蝶大吃一惊,闭气欲往左避开,却瞥见敌人虎视耽耽,另二名灵识师亦蓄势待发,心中意念一转,身形倏然由左往右滑开,中间一个侧身把琳。亚罗拉离风心萤背后。 她一避开绿气正冲著风心萤面门,她不惊不惧反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蹬足飞退,两手一振附在笔尖的半月刃飞离笔尖绕往绿沙翁的背心,生花笔的笔杆却有如鞭子一样,灵蛇般上缠其颈项,下封双脚,却对笼罩面门的绿烟置之不理。 绿沙翁怪笑数声,两腿一挺在空中后翻,不仅巧妙的躲开攻击,两手前探正拿著自己的独门兵器半月刃,道:“小姑娘未免太托大了吧,就算闭气也躲不过老夫的丹毒。” 话才说完,生花笔已往两眼插来。 绿沙翁在自己的惊咦声中,运起双刃挡格,没道理啊,难道这小姑娘有避毒之方?! 就在笔尖即将触及刀刃时,倏然上下分开闪过两刃后,缠绕在一起疾刺绿沙翁心口。 “当!” 饶是绿沙翁反应了得,在心神不专时还能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此致命攻击,然而不及运劲,被反震力震得向后抛跌,惨哼声中摔到屋檐上,不知压坏多少瓦片。 风心萤功力与其相差太远,又三次全力相抗,体内空虚身受内伤,嘴角逸出鲜血,坐倒于瓦片上。 绿沙翁幸有真气护体伤得并不重,挺起上身耸动著鼻头,瞪大双目盯著风心萤,道:“你是药人?!” 随著风心萤嘴角传来的气味并非血腥味,而是带著浓浓药香,令人生出想要吞食的欲望。 在天朝尚未隐世之前,有所谓的三奇人最受到各国各地的欢迎,也经常被人借用,这三人就是‘透视未来—天眼’、‘满腹经纶—活字典’、‘毒门克星—药人’。 天眼能够预知未来、甚至改变未来;活字典胸藏天下之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药人百毒不侵,凡毒皆能解。 此三人无论在那个国家都会被人当成宝贝,或束之高阁不让人窥见,或千百护卫随身保护,但是就因为他们是在天朝,所以,以前只要对方真有用途正当良善的需要,天朝都会慷慨外借。 这种奇人当然不可能没有人觊觎,只是从没有人能成功拦阻三人,因为谁也料想不到这么稀有的奇人,竟然会安步当车,游山玩水似的在外头乱晃乱逛。 三奇人对外人来说是奇人,对天朝人来说只要给予关怀、尊重就够了,其他都是多余的,所以三奇人就跟寻常的天朝人一样,如果他们自己不说破,谁也不知道谁是三奇人之一。 风心萤随手抹去唇角的血,面无表情的缓慢站起身,别过脸不愿去看敌人对她露出的贪婪眼神。 曾经有过传闻说天朝药人,不仅能解百毒,如果能够跟他共度春宵,就可以得到他百毒不侵的能力,更甚者要是吃了他,就像是吃了上等灵丹仙药一样,长生不老、功力十倍于前。 这谣言一出后,不知有多少天朝药人被人千方百计的捉走、杀害,更有不少天朝人无辜遇害,此事亦为日后天朝举国迁移海外的原因之一。 月心蝶没料到绿沙翁竟能一语道破风心萤隐藏多年的秘密,不禁感到后悔,早知结果会如此,即使会因毒身亡,她也不会让萤妹去对敌,无言走到她旁轻揽其肩,给予安慰支持。 “这个秘密对你们而言,或许是种兴奋的喜悦,对我们而言,却是一种深沉的哀愁,和永无止禁斗争、逃亡。” 月心蝶目光里蕴藏悲悯,缓缓扫过一双双掩不住心怀不轨的眼睛,道:“天朝人可以对任何人宽恕,却绝不能放过任何有心觊觎药人的敌人。” 在身前抖开一朵剑花,耀眼的金光一波接著一波晕开,只要看见金光的人脑袋里俱是一阵昏昡。 “你们的自私,让我天朝丧生太多的人,如果我们依旧对你们这种人宽恕,谁来宽恕拯救我天朝人?” 月心蝶手中的晨曙剑发出蜂鸣似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在众人脑里回汤。 绿沙翁捂住耳朵后退,他清楚感受到月心蝶平静表相下,强大的决心,那是即使会死,她也不会让在场任何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活命的决心。 “要死人啦!快闪人吧,死老头!” 受伤的红冰江急急赶至,远远望见月心蝶身上不断焕发的惊人气势,不敢轻易接近,只得遥遥招呼绿沙翁。 绿沙翁看见妻子的狼狈样,大讶的想竟然有人能把她伤成这副德性?!月心蝶的功力虽在自己之下,但是她若舍生相抗,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红冰伤成这样,表示他们应该有自己不知道的高手存在,实在不宜久留。 主意一定,当下挥袖腾升,喝道:“退。”往红冰江哪儿掠去。 “你们得把些东西留下!” 月心蝶追著敌人之后跃起,使出无殇剑法第七式‘不如忘怀’,晨曙剑环划出一个大圆,以左手剑鞘快速的点在剑痕上,一道道流星般的光点打向敌人脑门。 后方几人包括灵识师均被击中,众人只觉脑里突然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似乎有了一段空白的记忆,是什么?被自己给遗忘? 红绿两人见他们神色有异,显得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喝道:“还不快走!” “得罪。” 随著这情人耳畔细语般的温柔嗓音,银色光点已不容他们反应的射入额头。 日心蝉一手紧环天亦玄的腰,一手握著通体烂银色的宝剑,同样一式‘不如忘怀’将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她料想敌人不会只单独寻他们麻烦,一定也会对蝶姊姊下手,要知道蝶姊姊一行人的正确下落,跟在红冰江身后大概就没错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啊!只是显然发生了最要不得的情况,仓卒间瞥见风心萤神情有异,答案立时了然于胸。 又见月心蝶使出‘不如忘怀’,更加确定她心里的臆测,为了萤妹的安全,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漏掉,趁著敌人分神,日心蝉刻意注入内力的嗓音格外能分散他人心神。 一定要保护妹妹的心情,激发出日心蝉惊人的速度,一瞬之间将招式使全,来不及回神的红绿等人,一个个都不能幸免。 ‘不如忘怀’是以剑气侵入脑里,将人最近的一小段记忆抹灭,中招者先会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会有一时如失忆般难受,再过一会儿便会恢复正常,因为被抹灭的记忆实在太短太少,就像有时自己会遗忘一些事情一样的自然。 只是此招十分重视力道和准度,否则若有半点差池,中招者往往会脑部受损,非死即残,除非练到极至要不然天朝人是不会使用。 三个心心相连的姊妹电光火石间交换了眼神,同时往武苍云等人离去的方向飞掠,途中日心蝉把天亦玄交给月心蝶,将琳。亚罗接了过来。 “人咧?” 恢复正常的绿沙翁扫视四方,怒气不打一处上来,人不见了面子也丢光了,突然发现自己握著一只熟悉的玉手。 愕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冰江也不明白自己何时到了这里,道:“反正是来了,快走吧,这次的行动根本是沙绝那死小子借刀杀人的诡计,走走,本夫人路上说给你听。” 头头已经给人扯著走了,余下的人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也没反应的余地,只得敲著脑袋的跟绿、红两人离去。 当武苍云三人千辛万苦、小心翼翼的搬开琉璃瓦,从屋顶潜入长生药坞后,入目的情景让他们愣在当场。 长生药坞内里的情况和他们所猜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宽敞的空间找不著半根支撑的柱子,正中央是一池上升著氤氲热气的温泉,呈葫芦形状大小足可容下三十人而不嫌拥挤。 较大的温泉正中突起一座巨大岩块,原本有棱有角处被磨得平滑,使人可倚靠著不至于感到疼痛或不舒服。 围绕池边的是间隔四、五步种植的垂杨绿柳,柳叶正轻轻的飘动,其他触目所及处,却没有半棵草药,而是雕有牡丹花样的拼砖地板。 除了没有草药,并无什么特别不寻常的地方,只是药坞里并没有风在吹,柳叶怎么会飘动呢? 仔细一看,却是六个人一个人一株柳树,被牢牢的绑在上头,一个个被用布绑住嘴巴,低头用力挣扎。 这六个人不是雷姿彤他们,还会是谁? 武苍云不用看到六人的长相,已经知道这六人就是不久前,才和自己分手的弟兄和妻子。 这是人家的地盘,又捉了六个人质在手,己方就剩他们三个人,还有戏唱吗?颓然轻叹,喃喃低语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下可辜负了恩人的重托!” 青一色浅青色穿著的壮丁,由四方与壁同色的暗门中鱼贯而出,人人手中持弓,站定位置后单膝跪地,仰起上身弯弓搭箭,目标正是藏在屋梁上的武苍云三人。 三人除了在唇边逸出一抹苦笑外,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那股窝囊感。 封三一手拈著自己的八字胡,从北面一道暗门里走出来,仰头看武苍云道:“武会主,这么急著来送死?” 武苍云摇头道:“封会主真是厉害,让苍云完全无力反击。”已经落入天罗地网里,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多余。 “呵呵。” 封三出人意料的喝令手下道:“把弓箭收起来,莫要伤了武会主。” 重新仰头面对三人道:“请下来吧,今天日落前封三若见到武会主,定会不择手段致阁下于死地,不过,今天日落后,本会主已经改变了主意,日后不但不会动武会主半根寒毛,还要和武会主精诚合作。” 武苍云从封三的眼中确实看不到以往的杀意,只是在他们被救离城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封三会突然对他们友善起来? 他尽管心中疑惑,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无选择的与单方、悲振两人换个眼神,跃下横梁。 封三笑道:“千万不要以为本会主有任何不良的居心,也不要认为是本会主突然看得起阁下。” 背负著双手在原地绕了一圈,视线与武苍云坚毅的眼神对个正著,道:“今天那个少年你也见著了?” 不待武苍云有任何反应,兴奋的摩拳擦掌道:“他表面天真无邪,实则冷漠无情,彷佛任何人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偏偏又总在人危急的时候拉上一把,毫不费力的做个大恩情。” “哈,这个人正是本会主梦寐以求的主子啊!” 封三几个大跨步冲上前捉住武苍云的两臂吼道。 武苍云呆愣当场,勉强压制住伸手探封三额头的冲动,他应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啊?原来封三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难怪自己老是跟他不对盘。 封三摇著他的肩臂,道:“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有办法整合花雨城,我封三虽然自命不凡,不过碰到那个人也要退让才行。” “等等!” 武苍云实在受不了被人这样捉著一直晃,好不容拨开他的手,道:“封会主,你先不要激动,请恕苍云愚昧,弄不明白封会主你为何如此推崇那位少年。” “这就是今天你浮云会,会落到这步田地的原因,你们根本不适合这里。” 封三摇摇头道:“你以为今天我财源广进会能全身而退,是我自己见机得早吗?是那位少年叮嘱我快点离开的。” 武苍云震惊道:“什么时候?”他根本没见到有这么一回事。 封三瞥他一眼并不回应,反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把消息泄漏给武非凡,让你们浮云会不致于毁在一旦?” “是你?” 武苍云无法不如此猜测。 “是靳战。” 封三道:“那老小子早心怀不轨,把消息泄漏给你父亲,让我、程远和浮云会三股势力拚个你死我活,他才来坐收渔翁之利。” 武苍云默然,没错这就是花雨城的相处模式,没有人可以相信,也没有人不可以相信,因为每个人都可能会从朋友变敌人,或自敌人变成朋友。 “就因为那少年先一步对我提出警告,让我心生退意,早一刻离开现场,否则现在我就和程远、靳战一样元气大伤。” 封三习惯性的在原地又绕了一圈,道:“你能想像吗?一个顶多十五岁的少年,竟然能够聚音成束,这样的厉害的人物,你说换作是你,你会想跟他为敌吗?” “聚音成束?!” 武苍云不能克制的拔高声调,那个少年? “呵呵。” 封三哥们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是真的,我清清楚楚听见他对我说:‘要命快滚,否则后悔莫及’,不过我身旁的人却半个也没听见,这不是聚音成束是什么?” 武苍云任自己化做一尊岩石,难怪封三突然对浮云会友善起来,敢情是怕弄伤他们,会聚音成束的少年不跟财源广进会善摆甘休,更是对少年起了投靠之心。 因为这么一个少年有成、前途无量、善心计、够无情的少年,封三自认敌不过他,敌不过就不该与之为敌,当然要及早投诚了。 第三集第二十一章荷塘尽去 (更新时间:2003-8-30本章字数:6999) “呜呜……” 被捆绑六人发出挣扎的哀鸣。 封三像是突然惊觉,道:“瞧我胡涂,快给他们松绑。” 底下人领令替六个人解开绳索。 终于被释放的雷姿彤一把扯下不让她开口的布条,道:“要依附到那少年手底下,现在正有一个天赐的良机。” 虽然她很怀疑封三看上少年的眼光,但对能报答人家恩情的机会,可不能白白错过。 “喔?” 封三目光上下打量雷姿彤,道:“说来听听。” “就是……” 雷姿彤方开了个头,一个青衣男子撞开南方的暗门,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伏跪到封三身前道:“会主,有四个女人带著一个少年,从正门杀进来,一把火烧了大网,藏在地底的机关一个照面就给破坏殆尽,属下等人虽然极力阻拦,可是她们实在太强,属下等被打得落花流水,拦之不住。” “什么?!” 封三震惊不已,布在大门口,专门捉住非己方人的大网,乃是以天蚕丝揉和丝绸精织而成,一般的火是烧不坏的,现在竟然被人烧了? 更离谱的是布在草皮下的机关,没有五十种,也有一百种,竟然尽数给人破坏,这四女一男究竟是何方神圣? “轰!” 一声巨响,南方暗门给人以剑气划成数块,散堆在地上。 执著晨曙剑的风心萤头个步入药坞内,跟著拍著手上未熄火焰的琳。亚罗,再来则是抱著映心古琴的日心蝉,最后是脸颊熏红的月心蝶。 那个冲进来报告情况的人张大了嘴巴,差点没惊得掉下颚,那暗门可是精钢石打造的,竟然会被人用剑削成数块,不禁浑身凉飕飕,如果不是自己逃得快,恐怕这会儿下场会惨过那扇暗门。 “哈哈。” 封三看清来人不怒反喜,道:“欢迎欢迎,在下正想找机会去拜访各位,没想到各位倒先找上门来了,手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日心蝉上前道:“阁下客气,小女子等因事态紧急,没法子才出此下策,难得阁下大量不怪罪,小女子愿献上一曲,谢谢阁下的大人大量。” 从封三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但日心蝉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决定送在场所有人一曲——‘枕流漱石’,让他们沉入梦乡,高卧不起。 话说完,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盘坐于地弹奏起来。 刚想制止的封三听她之琴音,确是人间难得几回闻,情不自禁坐了下来,静静听她弹琴。 枕流漱石,顾名思义当知是曲高洁脱俗的音乐,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铮铮琮琮的乐音如流水般自日心蝉指下流泄而出,闻者莫不感到置身于高山流水之间,听那流水声潺潺奔逝,听那参天古松摇枝拽叶沙沙作响,偶见禽鸟飞回于开阔的蓝天,暖洋洋的阳光轻轻柔柔的洒落下来,洒在流水上化为一条晶亮的珍珠江。 不禁寻处近山近水又能享受阳光照拂的地方躺下身来,以石为枕、地为床、天为被抛开忧愁,就像一个寄情山水的隐士那般,在自然的音乐伴奏下,晒著暖和的太阳沉沉入睡。 最后一个尾声收拢于日心蝉的指尖,现场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地方躺著、或坐著睡觉,再找不到一个清醒的人。 换作从前,功力远胜于她的月心蝶绝对不可能睡著,与她在伯仲间的风心萤也勉强能支撑,只是大家都太疲累,实在提不劲来对抗明知无害的动人音乐。 日心蝉轻柔一笑,缓缓站起身,自语道:“让我唤舞宗率众前来帮忙收舍残局吧。”反身走出药坞。 在云心蜻看见日心蝉发出的讯号弹后,扬音梦领同靡音师团由千寿带著直驱到长生药坞前,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相当引人注目,但却无人敢对她们如何。 因为撇开像座小山似的千寿不谈,守在马车旁的云心蜻手里捉著银针,只要有人试图接近,便送上一蓬打得人变成针山一般,吓都吓死了谁还敢不知死活的去送死?! 单打独斗云心蜻或许还差点儿,但说起以一对多、以寡敌众,擅长飞针之技及轻身功夫的她,鲜少有人能伤她半点,她不若三位姊姊般,行事多少有些顾忌,对她来说,只要想做就去做,什么也不用顾、也顾不著了。 这也是最后天四女仅剩她一人留下保护扬音梦一行人的原因,要对付花雨城中不入流下三烂角色,另三人实在很难出手,唯有云心蜻才能全然不顾的出手,确实保障舞宗的安全。 一行人到达后,出外搜购药材的日心蝉恰好也回来,便嘱咐她们将躺在药坞里呼呼大睡的人,都给搬到外头的草地安放。 待将一群昏睡的人安置妥当后,唤醒搂著天亦玄熟睡的月心蝶,由她交代该如何做。 月心蝶自从日心蝉手里接过天亦玄后,他便像只八爪章鱼,手脚并用的缠著她,弄得她面红耳赤,又不敢动手将人掰下来。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好陪他一块逼毒,单手撑住他的身子,站起身道:“除了我和蝉妹外,请其他人都留下。” 虽然月心蝶脸孔烧红的模样,使她气势微弱一点,但亦使她更加艳光四射,众人闻言情不自禁愣愣的点头。 扬音梦咬了咬下唇,彷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上前握住月心蝶另只手掌,道:“心蝶姑娘,请让音梦帮忙好吗?” 月心蝶笑意盈盈的道:“舞宗殿下愿意帮忙,心蝶求之不得。” 以她的眼力若看不出扬音梦对宗主殿下有心,那她可真愧为天四女之首,如何能让天宗永无后顾之忧? 虽然天朝有不得与外族通婚的规条,但她深信在外头生长的天亦玄,绝对不可能理会这规矩,若他知晓自己亲生父母之死,与此规条有脱不掉的干系,肯定会直接嗤之以鼻吧? 想到天朝出了这么个与以往几无半点相同的宗主殿下,月心蝶实为天朝的子民感到忧心…… 在心里暗叹一声,就这么反握住扬音梦略显冰凉的小手,走进药坞里去。 空气中飘浮浓郁的药香,以连翘、黄芩、桔梗……等十四味药熬成的药汁,一钵一钵的倾入温泉水中,扬音梦举袖抹去额上的汗珠,将最后一钵药汁递给日心蝉。 池中月心蝶小心翼翼的护著天亦玄,不让失去意识他沉下水里。 此时天亦玄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是青黑色,汗水一滴滴始终不曾停歇的自他额上冒出,披散的头发早已被汗淌湿,额上淡紫色的莲花印记与白色荷花印,不断地交替出现。 日心蝉将药汁混入水里后,药钵放置一旁,著衣滑入池中,接过天亦玄,道:“蝶姊姊,你快为殿下下针引毒出体。” 月心蝶神情凝重的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底以金线绣只凤凰在上头,约手掌大小的盒子,打开后里头是一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 她拈起最细的一根金针,运劲于臂贯之针身,不偏不倚的刺入天亦玄的天灵穴,然后将盒子交给随后入水的扬音梦,取出两针插进他的两侧太阳穴,后刺人中、肩井、中府、云门……等穴,由上而下直至脚底涌泉穴。 就在月心蝶插完最后一支金针后,温泉水像是煮沸的开水,冒起拳头大的泡泡,咕噜咕噜的声音,随著泡泡不断继起在耳畔响著。 三名女子的表情都凝重起来,现在她们正面临无可预期的状态下,除了提高警觉、严阵以待之外,别无他法。 天亦玄紧紧皱起眉头,发烫的身子泡在温泉里更是热上加热,月心蝶下完针后,一阵剧痛随著她下针的穴道,一处接著一处痛起来,像是有小人拿刀在体内刺一样。 时间在流逝,不停冒泡的范围也从天亦玄周身扩散到整座温泉池,敞开的暗窗透进早晨的日光。 “好冷。” 扬音梦浑身颤抖,脸色紫青一片,置身的水不再是适合人的温泉,而是几欲结冰的冷水。 这股突如其来的恶寒,让内力不深的她手脚俱被冻僵,倘若再待在水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奈何月心蝶和日心蝉虽是有心帮忙,但她们正忙于对抗不断侵来的寒意,一旦撤防势必落得与扬音梦相同下场,到时谁也救不了谁,唯有在短时间内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否则时间一久,不仅扬音梦可能没命,就是她们也别想会有好结果。 “哗啦。” 转温为寒的水以天亦玄为中心,慢慢由右往左流逐渐形成一个旋涡,使他的身子露出来,周身一尺内再见不到半滴水。 陷在水里的三女丝毫不能自主的被水流带著打转,一开始月心蝶藉水流扑抱住扬音梦,以己身的护身真气护住两人,再以千斤堕牢牢定住身形,到后来她虽仍护著扬音梦,但真气已阻挡不了寒意,和水流划过娇躯的痛楚。 又冷又痛的感觉,月心蝶还是首次品尝到,挣扎著睁开眼,看见晕迷过去的日心蝉正被水流卷往中心点。 天亦玄身上插著的金针,一点一滴的淌出黑色的液体,那定是其身中的荷塘热毒,正被金针导出体外。 月心蝶担心日心蝉会误中热毒,拚命伸长手想拉回她,却是怎么也捞不著半片衣角,眼见她越来越靠近,一颗心急得快跳出心口。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体内的痛被外来的热流抚平,只是仅仅一刹那间,全身又再次发疼,这次不但体内剧痛不断,连皮肤也像被烧伤般,痛疼不已。 好痛!风流海,你好狠毒的心! 我定要鞭你的尸、抽你的筋,让你连死也不得安宁! 风流海,别想拉我去见你,我一定会活下去! 我一定会的! 痛苦激发出天亦玄强烈的求生意志,体内的天道真气受到鼓舞,内力从散布全身各处,汇集入他的丹田。 当丹田饱满的瞬间,真气重由丹田窜出,如同清道夫般将毒素,藉由金针推出天亦玄的体外。 天亦玄猛得睁开眼眸,两眼放出奇异的蓝色光芒,向后飘浮的长发好似撒上金粉,金光耀眼,一袭月牙白长衫高高鼓胀起来。 右手朝三女所在的方向一挥,一股强大却不含半点杀伤力的真气涌现,将三人送出池外,右手收回与左掌在胸前合什。 “喝!” 猛然发声,身上的金针滑出体内落下来,裸露在外的皮肤化为透明,恍惚之间彷佛看见他皮肤下的肌理血管。 三人被一股力带出水池,那股力亦小心的让她们落下不致受伤,仍力保清醒的月心蝶,看见眼前的景象,她不敢置信的捂住小嘴。 天道心法?! 就她所知,一运行就会造成皮肤如同透明般的现象的内力,只有天道心法一种,她深信自己没有看错。 可她完全没有办法形容此刻自己激动莫名的心情,更不能理解留落在外的天亦玄,为何已习会唯有天宗能学的天道心法? 凝视天亦玄逐渐恢复红润的面孔,月心蝶惊喜莫名,照眼前的情形看来,殿下已不用再经十四天的金针渡穴导毒出体了。 这一次尽管过程有些惊险,但显然殿下已经藉著金针及心法之利,将体内的热毒一举铲除。 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手软脚软再撑不住瘫倒地上,唯一支撑她保持清醒的,是务要保护殿下安全的心。 天亦玄精光溢射、盈满冰冷的眼眸,与月心蝶带著喜悦及浓浓温情的眼对上,他倏然跃出水池。 原本惊涛骇浪似的温泉池整个平静下来,波纹不惊的样子,就像它一直都是如此平静。 天亦玄让人摸不透、看不清的眼神,始终不曾与月心蝶的眸光稍离,时间在一刻彷佛完全静止不再流逝,又像是闪电惊雷般已过三秋。 然后,天亦玄打破这诡异的感觉,露出洒脱的微笑,就地盘坐下来,道:“没想到我竟然差点因中毒而死。” 目光调往看得见蓝天白云的窗口,轻柔的语调像用一根羽毛抚弄人,丝毫无法听出他隐藏著的浓厚仇恨。 月心蝶也听不出来,然而他的一抹浅笑勾动她一向规律的心跳,却也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不为其他,只因她突然想起,天亦玄动手杀人时,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是冷漠无情,反而是看不出丁点杀意的无邪。 现在他像是一个温文有礼的公子哥的表相下,隐藏的是他什么样的情绪?她不希望她的宗主殿下,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心,至少在她、在天四女面前不要。 天亦玄没有漏掉她轻微的颤抖,视线从窗口调回月心蝶身上,眼神是温和的,眼眸清澈明亮。 当他陷入病痛的时候,身旁的人细心照料,他尽收藏到心里头,除非她们背叛他、想要对他不利,否则他绝不会伤害她们。 但是他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包括月心蝶,尽管她的眼神正对他说,愿意替他分担一切。 他不会需要一个知心人的,以前不需要,往后更不可能需要。 从天亦玄的眼神中,月心蝶只像看到一泓清澈见底的水,她的心却感受到他的拒绝,拒绝任何人懂他、分享他深深埋藏的内心世界。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能了解宗主殿下,不能与他心有灵犀,让她感到失落和悲伤,浓浓的伤感涌上心头,她再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我不需要任何人懂我,我只需要懂得别人,能牢牢的把天下人都捉在手里,那就够了。” 天亦玄卸下脸上伪装的表情,冷漠而生硬的声音里,饱含著复杂到无法分晰的情绪。 他走到昏迷在月心蝶附近的扬音梦身旁,蹲下身拂开遮住她脸面的长发,以指背轻抚她苍白冰冷的脸颊。 “当你知道我是修罗的时候,你明明很害怕、很恐惧,因为忘尘和我根本是两个人,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离我远一点,反而更加的贴近我?” 手顺著脸颊滑下轻贴在她心口,一道缓流从他掌中涌进扬音梦体内,为她驱走留在身体里的寒意。 “你一定觉得忘尘才是真的我,想要用‘爱’让我回复真的我吧?” 扬音梦停止细微的打颤,不自觉挺起胸部往不断传来暖意的地方靠近,朦胧里本能的偎近令她下意识感到安全的人。 天亦玄冷冷的牵动嘴角,贴著她胸口的手掌不动向后弯起手肘,另一手绕过她的颈下,让她躺进自己怀里,轻轻梳理她丝绸般的长发。 眼眸里隐带嗤笑,道:“天真的女人,想用那么虚伪的字眼打动我吗?我等瞧,等著看看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哈哈。” “不要让我失望了,我可是很期待呢!” 天亦玄冰冷的吐出这两句话后,眼神逐渐涣散,身子一软往后倒去,头部恰好枕在月心蝶的腿上,扬音梦毫无所觉的躺在他身上,无力的右手碰到横卧一旁的日心蝉。 中毒已先耗去他不少体力,逼毒更让他接近灯枯油竭,全仗一口气撑著,失去意识时脑里闪过的一句话…… “到底是谁救谁啊?怎么最后要我这个病体未愈的病人来收尾?要不是你们还有用处,才懒得理,呼……累死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守在药坞外一夜,云心蜻再也按捺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心情,不理风心萤的阻止冲进药坞里。 入目的情景让她愣在当场,三女一男你躺在我身上,我枕在你身上的交叠一块,一个个说睡得有多香甜就有多香甜。 “这是……” 云心蜻从一进来就闻到浓重的药味,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应该是在进行逼毒,可是怎么这会儿全躺成一片? 依蝶姊姊的个性她不管多疲惫,事情结束后一定会同她们说的,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是否代表在这段她没有经历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让蝶姊姊不堪负荷的事? 随后进来的风心萤同样对眼前的情景感到疑惑,但也无心多做猜臆,道:“醒来再说。” 她的意思是‘等月心蝶等人醒来,再请蝶姊姊为她为解答疑惑。’ 云心蜻闻言知意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萤姊姊,你先待在这里照顾吧,外头那些人也快醒了,我出去摆平他们。” 云心蜻边说边往外走,虽然她不认为自己能胜任,但是这事也不能交给风心萤去做,依她惜言的程度,旁人不会错意还挺难地。 两个比较懂得说话的姊姊又累极熟睡著,她鲜少看见她们熟得这般沉,怎么忍心把她们吵起来? 走到药坞外,见到一群人张大眼看她,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她深吸口气,抬头挺胸,张口欲言道:“这……” “嘿,姑娘一夜未眠,想必也累了,不如待在下准备几辆马车来,带各位到寒舍,有什么话到了那再说吧。” 封三截断她鼓起勇气的开头,他才不在乎她们到底用他的温泉在搞什么鬼,只要那少年愿意收下他,指点他几条明路,嘿嘿……他什么也不会计较啦! “耶?!” 云心蜻愣了下,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封三看来丝毫不介意,还充满善意的要邀他们去他家住…… “你不是有什么企图吧?” 除非另有所图,否则以花雨城人利字摆中间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宽宏大量?只是猜不透对年轻女人不感兴趣的他,图的是他们那一点就是了。 “姑娘明鉴,企图是有那么一点,但在下绝对没有丝毫歹意。” 封三笑了笑,倒还真有几分真诚的味道。 云心蜻环视四周,每个人都等待著她的决定,心里突然体悟到蝶姊姊身为天四女之首,受到万民敬仰倚为支柱的那份沉重压力。 幸亏我是天四女之末。她暗暗庆幸一番,道:“如此,有劳封会主了。” 尽管心里还存在些许疑惑、戒备,却不能对扬舞国众女脸上的疲惫视而不见,所谓愈危险的地方愈安全,那住在北城第一势力家里肯定够安全了吧。 第三集第二十二章蝶泪玄心 (更新时间:2003-8-300:04:00本章字数:7830) 三日后, 花雨城,城北财源广进会总舵。 宅子包含广大的园林,占地约二十亩余大,从以白虎为雕饰的正门进入,石板拼凑的走道两旁种植比一般大人略高的绿竹,随风摇曳时带来阵阵竹叶清香。 走过一段铺上红毯的步道,是作宴请、欣赏表演之类用途的佳宾厅,为四面开门窗的四面厅,整齐摆放百来张桌椅,纯宴请时足可容纳四百至五百人,若有表演则撤去大半桌椅,空出厅心来,此时仍可容下二百余人。 从佳宾厅出来步下阶梯,前头是连接正堂开源堂的走廊,廊上有几幅当代著名画家亲手绘制在梁木上的画作,既可供人欣赏,亦能突显封三的财力。 只是,这不是我们要注意的地方,值得关注的该往走廊左方望去…… 眼前尊贵的一国之主舞宗殿下,和她二个旗主之尊的属下,以及那四个谜般的女子,正陪著一个长得俊美无俦,却有点傻傻的公子在花丛里扑蝶,虽然眼前确是一幅如画般的美景,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可是有谁能为他解答疑惑呢? 倚在走廊扶手上的封三皱著眉,怎么一觉醒来便天翻地覆了? 他的长生温泉因为混了药汁,在没清洗池子、更换完水之前,他是不会想去碰半下,反正温泉他多得是,也不缺这么一处。 破了扇价值不菲的精钢门,也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可是…那个表里不一,让他想放下身段,誓死跟随的少年哪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傻呼呼、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子?总不成是烧坏了脑子吧?可是每个来看过的大夫都说他没有问题,比一头牛还健康…… 而且这些女人为什么可以毫不在乎的陪著个傻小子扑蝶,有没有搞错啊?难道说她们都不想让少年回复原来的样子吗?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封三暗叹一声,如果少年往后都一直会这副模样,倒不如现在一跤跌死算了,省得日后看得心烦。 摇头往开源堂走去,唉,要不是那四个女人实在惹不起,早把他们给赶出去了,还留在这里浪费粮食,唉,那个酷酷的小子快回来吧,别再让老子心痛下去了。 “哎哟!” 不知是不是封三的咒骂生效,可怜的天亦玄被牡丹花树的树枝勾了下跌倒在地上,眼眶一红眼看就要嚎啕大哭,月心蝶赶忙上前扶起他,并塞了颗糖到他张开的嘴里。 天亦玄有糖吃就忘了痛,闭上嘴巴伸出两手,可怜兮兮道:“抱抱。” 月心蝶伸出手指刮他白嫩的脸道:“羞羞脸,这么大个人还要人抱,瞧你全身都脏了,带你去洗澎澎好吗?” 抱抱?月心蝶看看天亦玄,虽然还是孩子,但大庭广众下要抱一个男性,还真提不起半点勇气。 原本期待被温暖包围的天亦玄听到月心蝶不抱他,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般噘起嘴巴,直到听见月心蝶接下来的话,两眼发光的捉住月心蝶的手,咧嘴笑道:“洗,一起。” “一起?” 月心蝶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 “哦!” 云心蜻贼贼的眯眼,拉长声音道:“心蝶姊姊,你刚才已经拒绝过殿下一次了,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可这次……嘿嘿…” 嘻!干得好!宗主殿下,心蜻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月心蝶那想得到自己也会有搬砖头砸自己脚的一天,无奈的拉起天亦玄道:“一起就一起吧。” 扬音梦目送两人远去的背影,有感而发的道:“真希望亦玄永远也不要想起过去。” 是啊!那个修罗天残缺的影子还一直残存在她们的心里头,每一思及总是不寒而栗。 从长生药坞回来后,月心蝶在当天午后醒来,也对众人说了当时的情形,让每个人都在心里做好迎接修罗醒来的准备。 然而一直等到隔天清晨,天亦玄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好饿。” 接著第二句话是:“你们是谁啊?” 说话时神态天真无邪,声音甜腻可爱,整个人给人一种傻里傻气的感觉,比之先前失忆的模样,更俱震撼力。 当场震得所有提心吊胆的人目瞪口呆傻在原地,连素来沉稳的月心蝶也失去反应能力。 后来,经过众人集思广议的检讨,初时认为天亦玄应该是因烧过头,变成了一个呆子,可这便无法解释他毒解后,那一段正常的情况。 最后就在月心蝶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下,结束继续探究下去,只是拿出一百二十万分耐心对待天亦玄。 金碧辉煌的澡堂,四面俱是以金箔贴成的山水图,偌大的浴池升起氤氲的蒸气,原本被月心蝶拉著走的天亦玄一到澡堂,立时反客为主,拉著她衣也不脱就跳下浴池里去,在里头游起泳来。 “殿下!” 月心蝶从水底冒出来,浑身湿透的她,吃水后沉重的衣物阻挠了她的动作,让她想捉滑溜得像条鱼似的天亦玄,却力有不逮。 天亦玄游到她的背后,伸手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声音是生硬而冰冷的道:“你知道,对不对?” 月心蝶浑身一震,脸上羞赧的红晕褪尽,换上雪白,她握住天亦玄的手,显得激动的道:“不,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装傻,为什么不揭穿我呢?” 天亦玄反手握住月心蝶冰凉的柔荑。 脸上的泪与浴池里的水融为一体,月心蝶低声道:“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在演戏,可是我宁愿我看不出来,我宁愿被蒙在鼓里啊!” 她看过还是小孩子的天亦玄是如何以完全不同的面貌去欺骗天霸王,她很清楚他演戏的能力,所以她只是骗自己去相信他,因为他是宗主殿下,因为他是她的天,她的主宰。 她宁可帮他欺瞒所有人,也不会去揭穿他的任何行为,不论那行为是好是坏。 天亦玄转过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的四眼相对。 月心蝶看见他那双冰石般的眼睛彷佛出现了裂痕,她颤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你看见了吗?” 天亦玄伸手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反把她的脸弄得更湿,道:“你是我铁石心肠里的唯一破绽,我若够聪明够狠心,我就该杀了你……可是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却下不了手,我竟然连骗你也会觉得心痛!” 放开月心蝶他整个人沉下水底去。 月心蝶的泪流得更多,一颗接著一颗透澈的泪珠滚落浴池,她不能置信的摇著头,她以为自己会死,因为她识破了修罗的伪装,她以为心蝉她们也会死,因为天四女要同生共死,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一番告白,她更没想到她的心因为这番话而雀跃著。 “啊!” 天亦玄在水底解下她的腰带,月心蝶涨红了脸道:“你…你要做什么?” 天亦玄冒出头来道:“洗澎澎啊!穿著衣服怎么洗?” 这一刻月心蝶好似看见当年那个七岁的孩子,她的泪流得更多更急,她好胡涂… 早该明白,天四女不会对宗主以外的人动心,为什么那时没有体悟到这一点? 否则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都会不一样…… 她忍不住满怀的歉疚,合身抱住天亦玄,哽咽道:“殿下,心蝶对不起你……” “你因为八年前的一面挂怀到现在吗?你因为没有认出我感到愧疚吗?” 天亦玄用两捧著她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道:“我不要对不起,那对我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只要你把自己连人带心都给我,一辈子都属于我,只属于我一个人。” 月心蝶绽放出带著泪珠的笑,像是拨云见日,又像是百花齐开,道:“是的,我是属于殿下的,天四女永远都属于殿下一个人。” “不要再叫我殿下,叫我亦玄。” 天亦玄眼眸里浮现淡淡的红光,声音是能蛊惑人心的温柔。 “亦…亦玄。” 从来没想过能直唤宗主殿下的名字,月心蝶觉得心跳得好快,脸颊好似要烧起来。 天亦玄勾了下唇角,他真该感谢天朝的人,为他培养了四个只对他一心一意的女人,他如果不让她们更加对自己死心蹋地,那可真白费了人家一番心血。 此时一道绿影风似的刮了进来。 云心蜻手里拿著换洗的衣物,站在浴池边道:“搞什么鬼啊?洗澡也不带衣服,想脱光身子出去现吗?” 突然看清二人的情况,两眼一瞪道:“不是吧,怎么衣服也不脱就要洗了?” 转头想趁机说说心蝶姊姊,怎么可以跟著宗主殿下一起胡闹?不意发现月心蝶脸上的泪痕,她大吃一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旋即丢下衣物跳下池里,拉著想潜到水里去的天亦玄,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揪著他的衣襟,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换上一张苦瓜脸道:“宗主殿下啊!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啊?” 月心蝶脸色再次刷白,急忙拉开她的手,对她道:“不干宗主殿下的事。” 云心蜻才不信这鬼话,这里头就这么两个人,不干宗主殿下的事,难道心蝶姊姊会弄哭自己不成? 但是当她看到月心蝶惨白的容颜时,吓得咽回不满的话,直道:“不干宗主殿下的事,不干宗主殿下的事……” 天亦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离开浴池后运功烘乾身上的衣物,轻声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云心蜻吓了一大跳,转头望去看见天亦玄如罩寒冰的侧脸,呆看著他离开后,久久才冒出一句:“修罗?” 怀疑的看看除了少条腰带外,因为衣服湿透而露出比例完美曲线的月心蝶道:“心蝶姊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心蝶没有回答云心蜻的问题,只是从唇边的一抹轻笑,到无法扼止的捧腹大笑起来,那种失去平常庄重高雅的样子,同样美得让人目瞪口呆。 而那个目瞪口呆得忘了疑问的人自然只有云心蜻了。 现在月心蝶的心中再没有对修罗的恐惧,因为她知道天亦玄将不再是传说里的修罗,至少对她们不是。 出了浴室的天亦玄见迎面走来几个侍女,心中不愿自己假装痴傻的事让第三人发觉,马上手撑著额头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水从额上滑落,身子虚弱的晃了晃,踉跄的走了几步,最后瘫倒在地。 “公子!” 几个侍女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公子是会主的贵客,此时见他突然昏倒在地,一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失声尖叫。 就在浴室里的月心蝶和云心蜻听到声音,连换套乾衣的时间也没有,飞快的冲了出来,月心蝶见他倒在地上,心下还不了然,抢上前将他扶起枕在自己的膝上,惶急的唤道:“亦玄、亦玄……” 看著他紧闭的双眼,想起他与年龄全然不符的言行,一张俏脸不争气的泛红著。 云心蜻觉得两人均透著古怪,从心蝶姊姊遇见宗主殿下后,表现了好多她们不曾见过的情绪,刚才的大笑虽然心蝶姊姊做起来很动人,可是这一点也不像她会做的事,若说给其他二位姊姊听,一定会说她说谎。 伸手拉住月心蝶轻拍天亦玄脸的手,发觉她的手心在发烫,问道:“心蝶姊姊,你告诉我亦玄在浴室里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是你……” 心蝶姊姊一定早就知道宗主殿下根本是在装傻,否则刚才不会那么紧张的阻止她。 月心蝶轻轻反握她的手,笑道:“刚刚他不是说了?他不会伤害我们吗?” “就为了这句话?” 这是值得高兴没错,可是有什么好脸红的啊?而且刚刚笑成那样也太夸张了吧? 云心蜻道:“一定还有其他的,你可不要想蒙混过去!” “他…他跟我…跟我…” 月心蝶难为情的红了脸蛋。 “跟你……” 云心蜻看到她这样,心想接下来的话一定很精采,向她靠近。 一旁的侍女也感到好奇的悄悄竖起耳朵。 月心蝶紧了紧不知何时握住天亦玄手的柔荑,红透耳根的道:“跟我…说…说… 喜欢我…” 说到最后三个字,声细如蚊蚋,若不仔细听还真会漏掉。 云心蜻像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嘴巴大得足以塞下一颗苹果。 “他?” 修罗耶!杀人不眨眼的修罗,竟然会说‘喜欢’……心蝶姊姊没必要说谎,那就是真的了……真叫人难以致信,原来杀人魔还懂得什么叫喜欢…… “满意了吧?” 月心蝶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将天亦玄打横抱起,道:“我看亦玄一时不会醒来,我带他回房去。” 说完飞也似的逃走了。 留下一脸‘原来如此’的云心蜻,和几个羡慕不已的侍女,因为很多人一辈子也听不到一次,男人对她们说句‘喜欢’。 月心蝶抱著天亦玄到封三派人为他准备的豪华房间,因为他是男性,所以住的地方较远离她们的住处。 轻轻将他放上床道:“心蝶告退。” “等等。” 天亦玄翻起身捉住她的左手,道:“你刚刚说错了,我不只是喜欢你,我根本不能没有你。” 拉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道:“早点休息。” 月心蝶脑袋霎时一片空白,轻咬下唇,右手握著自己闪电似抽回的左手,一种宛如触电般的感觉从手传遍她的全身,她显得慌乱不知所措的倒退数步,一时无法接受天亦玄惊人的话语,转向逃出房间,还不忘为他带上门。 天亦玄也摸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那句话一点也不受控制的冲口而出,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这帖药会不会下得太猛了点?” 黑色的丝绒布再次笼罩天空,闪亮的星子点缀其上,几朵乌云行踪不定的飘散,这样的夜空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只要是有闲情雅致的人都会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份自然的美景。 只是总舵里早已熟睡的人们似乎没有精力耗费在赏景上头,实是在花雨城停留太久,故必须在明晨日出之前上路,为了恢复体力消除一天的疲惫,于是大伙便早早回房睡去了。 然而总是有吃饱没事干,又见不得人的家伙喜欢在半夜里扰人清梦…… “碰!” 一声破窗巨响伴著破碎的窗棂落地声,数道人影前后不一的自房内窜出房外。 天亦玄一身月牙白长衫,披散著头发,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是冷漠的但动作却是一派写意自然的轻松点地,半点不似被人偷袭的受害者。 几名黑衣幪面人迅速的分散开来将他围在中间,其中一名黑衣人道:“死小鬼,原来你一直在装傻!” 天亦玄仔细的打量这群扰人清梦的家伙,一身不够正大光明的紧身黑衣穿在几个身材不够好的男人身上,虽然其中还掺杂了个身材称得上火辣的女子,但眼神充满淫欲…… 真是碍眼。 天亦玄原本冰冷的神情被童稚纯真的表情取代,右手向外一挥,站在他右手边的黑衣幪面人,在所有人都不明白他这一记空挥能有什么用处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因为他的身子先像是没了骨头般的瘫叠在地上,接著除了头之外整个人有如被放光气的汽球,只留下皮而已,偏偏他的神智仍是非常的清楚,眼睁睁看著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谁能不感到恐惧?而体内一阵一阵似痛似痒的感觉,更令他痛不欲生。 “死小鬼,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先前开口的黑衣人瞪著天亦玄厉声喝问。 “上次放你一条生路,你竟然不好好珍惜,还带人来一块送死。” 天亦玄连声音亦如孩童般的清亮,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盯著身材突出的女子,唇边漾开一抹无邪的浅笑道:“比起肠穿肚烂、爆脑而死,这可是修罗送你们的特别优惠喔。” 看著那名惨嚎不止的黑衣人化为一滩血水,勾起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字说道:“尸。骨。无。存。” 数名黑衣人不能自己的倒退一步,当中唯一的女黑衣人左手捂著一对丰胸间的凹陷处,右手以剑指著天亦玄尖声喝道:“死小鬼,明年今日此时就是你的忌辰。” 长剑汤出数道剑花,攻向天亦玄的左方。 其他黑衣人显然与她有了默契,同时围攻上来,且所攻之处务求与她的攻势相辅相成,除全针对天亦玄的要害外,也封死了他回手的余地。 天亦玄笑道:“有本事尽管使出来。”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长发、长衫随著风飘动,完全看不出在与人做生死交战的样子,这样的沉著让黑衣人们感到惊疑不定,但手上的剑却没有半分停留,眼看已即将刺中天亦玄…… 未见动作,天亦玄倏然拔身而起,在半空翻个觔斗,左脚足尖在反应甚快,跃身而起挺剑刺来的女黑衣人剑尖上一点,借力飞出,落在围墙上的箭型栏杆上。 女黑衣人被他借力时由剑尖传来的内力震回地面,待要重新扑上,耳边响起数声惨叫,只见除了一名黑衣人及自己外,其他的黑衣人竟全收不住攻势,把剑插进自己人体内,眨眼间站著的人仅剩下三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女黑衣人头次感到吃惊,因为这些人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合击高手,像这种杀伤自己人的情形是全无可能的事,一抬头对上那及时脱出的黑衣人同样惊讶的眼神。 “桀桀,这小子太恐布绝不能留他活命!” 另一黑衣人阴冷的声音饱含浓浓的杀意。 女黑衣人点点头,两人同时往天亦玄望去。 天亦玄依旧是一抹无邪的浅笑道:“怎么?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吗?” “莫要得意,你休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阳!” 两人齐声大喝,如融为一体般向天亦玄攻去。 天亦玄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溜了,也不怕咬著舌头。” 身形微晃从两人的剑光中擦身避开,心中一凛,没想到少了那堆废物,这一男一女攻势倒灵活起来了,偷空瞥了那群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家伙一眼,果然是票没用的人渣。 一男一女见天亦玄竟然恶斗中分心,心中均感到一阵被轻视的气愤,手中长剑一紧,同时化出漫天剑影,把天亦玄罩个密不透风。 天亦玄只觉眼前剑光闪闪,一时竟分不出虚实,他明白自己不仅缺少实战经验,更鲜少与高手过招,杀人贪快、贪狠,在与高手过招时总难免吃上经验不足,和招式生疏的亏。 既然分不出来就别分了! 他狠心一起,两手霎时变得有如透明般,弹出数百道数千道指风,把眼前的剑光全接了下来,间中还朝那对黑衣人的位置多弹了几指。 两人几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他们在天亦玄宽大的衣袖里竟看不见他的手掌,但自己的剑被弹开却是确确实实的事,两人互视一眼,越来越觉得天亦玄实在是万分的诡异,齐喝一声,避开袭来的指风同时,分左右击向天亦玄的两侧。 两人的双眼一眼泛著红光,一眼泛著绿光,在这暗夜里显得异常可怖。 身形猛然向后一仰,两柄剑仅差半吋就伤到他了,天亦玄顺势落到围墙外,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鹅黄色的缎带,缠住前方不远的一株大树粗壮的枝桠,如箭矢般的冲到大树上,转身向苦苦追来的一男一女道:“阴阳双奼功仍天下双人合击术之首,让两位施展实是辱没了此功。” 说完转身再次射出缎带,借力疾飞而去。 那一男一女闻及天亦玄说出两人武功名称,身躯同时一震,这武功连他们的主子亦不知晓,为何此人能一语道出? 心中虽有疑惑脚下却不敢有半分迟疑,这次若又未能完成任务,回去不知要受到什么样嗤笑。 这场拼斗看来甚长,其实不过盏茶功夫,待月心蝶等人闻及声响,匆匆赶来只见著了一地的死尸,和散落的窗棂,除此四周再看不出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第三集第二十三章初建势力 (更新时间:2003-8-3010:22:00本章字数:7397) “亦玄呢?” 扬音梦四周看不见天亦玄难掩焦急的问道,她并不知晓天亦玄是假装痴傻,此时见到他睡的房子里一片凌乱,连窗都破了,心中很是担心他的安危。 封三急匆匆的带人赶来,即使是他对年轻女性不感兴趣,赶到时见到一群衣衫不整,各有特色的美女围著死尸而立,说有多不协调就有多不协调,不禁发起呆来。 听到扬音梦的话后才想起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忙呼喝手下道:“快,留几个收拾一下这里,其他人给本会主四处搜去,莫要让公子遭到了不幸!” 说完向扬音梦等人道:“没想到竟会有贼人闯进总舵来行凶,在下实在太大意了。” 如果那少年不恢复了,这么一来倒去了自己心中一块大石。 “人是在在下府里弄丢了,在下定会负责把人完整无缺的找回来。” 封三说完就要转身离去,不论心里想真的想法如何,场面话都要说得漂亮,那四个女人实在是得罪不得。 “等等。” 月心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出声阻止,道:“不必劳烦会主,找亦玄的事有我姊妹四人就够了,会主还请留在此地保护舞宗殿下的安全。” 不给封三有反对的机会,四人飞快的回房换好衣服后,分散开来朝四个方向寻去。 封三眼睁睁看著四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疑惑,这四人究竟是谁?身手是越看越好,又是智勇双全。 知道和四人一比,自己一票纸糊的手下,根本抵不上人家一根指头,当下令人侍候舞宗殿和二位旗主回房安睡,并派人加强防备。 自己则溜回卧房补眠,真是的,大半夜扰人安眠。 二个黑衣人追赶著天亦玄,却见他竟将两人带往偏僻的地方,眼看越来越远离市区,两人不禁满腹疑惑,加强了戒心,害怕这是他的诱敌之计。 天亦玄看那里荒凉就往那里钻,心中暗暗抱怨这群不识相的黑衣人,害他不能再装疯卖傻的日子,过过备受宠爱的瘾。 猛然停下身子,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掉进一道深邃不见底的断崖里。 天亦玄打量了下四周,脚尖踢一粒小石子下断崖,耳朵仔细的凝听石子何时传回触地声,即可判断出此断崖的深浅,黑衣人来到他背后的声响与石子到底时传回声音几乎同时传进天亦玄的耳里,但他仍听了个清楚明白,转身面对二人。 两人立在距离天亦玄十步远处,男黑衣人长剑遥指他道:“桀桀,天堂有路你不走,却给自己找来地狱门,今日若叫你生还,往后我夫妻便心甘情愿做你的奴仆!” 自己夫妇在江湖亦是榜上有名,现在对手背对著悬崖,两旁又是不易藏人的黄土地,如果在这种情形下还无法杀死一个后生晚辈,就表示技不如人,到时回绝煞堂只会受人嘲讽,还不如跟在修罗身旁算了。 修罗天残缺杀人能面不改色,喜怒不形于外,杀人的手段更比传闻中厉害何止千百倍? 这样的人若与之为敌无疑是拿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寻死路,既然如此今日若不能杀了他,为了日后不会被他杀,做他的手下是最佳的保命方法。 “听起来不错啊。” 观言察色是天亦玄从小就学的一门功夫,虽因为黑衣人蒙面而不能完全猜透他的想法,不过猜个七七八八却不成问题。 笑道:“想胜过我,就跟我来吧!” 既然有心投诚就不必再打,不杀人才懒得跟他们过招,转向跳下断崖,眨眼间便失去踪影。 断崖上的两人互视一眼,拿下脸上的幪面巾,男的正是先前见过的‘天残老祖’绿沙翁,女的则是其妻子‘红衣妖女’红冰江。 两人上次大败而回,被堂里的人毒辣的耻笑一番,几天下来再忍不住气,探得修罗变得痴傻,便不顾一次的再次率众前来,没想到竟被修罗摆了一道。 修罗不仅不痴傻,更厉害的叫人害怕,光是那一招杀人于挥手间的能耐就叫人寒心,若不是碍于面子谁还有兴致追杀他? 夫妻俩相望一笑,绿沙翁道:“他若没有活命的把握绝不会跳下去,这样的悬崖恐怕你我谁也不敢跳。” “嗤,那当然,这么高的地方若是咱们夫妻俩,像他那样跳下去,怕不粉身碎骨了。” 红冰江笑了起来道:“其实这死小鬼看起来也蛮顺眼的,武功又好,跟著他对咱们也没坏处,反正绝煞堂的伙食也吃腻了。” “桀桀,那倒是。” 绿沙翁夫妻俩人达成不想与修罗为敌的共识。 因为他们今晚体会到与修罗为敌的下场,他们一点也不想亲眼看见自己是怎么死的,从他们出道至今还是头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害怕! 绿沙翁牵起妻子的手道:“桀桀,既然要倒戈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省得绝煞堂的人来寻晦气。” 红冰江点头,夫妻俩手牵著手恩爱的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他们走后不久,月心蝶鬼使神差般的到了此地。 她看著地面上丝毫不乱凌乱的脚印,迟疑的想自己是不是追错了地方? 突然前方一条鹅黄色的缎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是天亦玄没有还她的腰带,她走过去将缎带拾起。 感到心惊肉跳的看了眼深邃的悬崖,不敢多想的审视手中的腰带,天亦玄绝不会无故拿走她的腰带不还。 果然她在缎带上看到了一行字。 ‘好好保重自己,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吗? 月心蝶脸上浮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在扰乱一池春水后,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扬长而去,还留下个苦差事给我,仰望微现曙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你可真行哪!” 收拾好手中的缎带塞入怀里,转身离去。 她一走,悬崖下跃上一人,却是适才一跃而下的天亦玄,此时他收起童稚的面孔,僵冷的脸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雕像,缺少活人的柔软及生气,冷冷的看著月心蝶远去的背影,直到她在视线里消失。 当月心蝶回到总舵时,其他三女也回来了,正在大门前和整装待发的扬音梦等人一起,看到她独自一人回来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月心蝶迳自走向扬音梦笑著丢下一句道:“他走了。”便没有了下文。 旁人感到愕然不已,扬音梦幽幽说道:“他走了……” 也许是出于女性的直觉吧,她对天亦玄傻里傻气的样子起了疑心,所以心里早做了天亦玄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临了,但是只要他还活著就有再见的一天,现在重要的是迫在眉睫的新年会,不是吗? 扬音梦的反应自然在月心蝶的意料之中,转望向自己的好姊妹们,瞧出她们的满腹疑惑,怎么向她们解释才是她最头痛的问题啊! 对扬音梦道:“虽然他走了,但上头交代的保护令依旧存在,就让我们和你们一起上路吧。” 扬音梦当然不会有异议,能得天四女保护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殊荣,道:“如此有劳四位了。” 她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扬音梦当下咐吩所有人立即上路,至于千寿因为无人能够驾御,便放了它,任它到处去了。 封三欣喜若狂的挥著手目送一行人远去,与一旁红了眼眶的浮云会众恰成对比。 “太好了,总算送走这票瘟神。” 封三高兴的合不拢嘴在心里暗想道,虽然她们没给他惹什么麻烦,只是毫无意义的养著一群光吃不做的人,想想都觉得太吃亏了。 “她们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武苍云知道这几天封三趁著其他势力元气大伤,一举将财源广进会的势力扩张到全城,短时间内没有人有能力跟封三对抗,现在他出口询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也不容他们多做抉择。 一是降二是不降,降则生不降则死,这是封三一贯的行事铁则。 这几天他们的行动并未受到太大限制,却始终无法踏离花雨城一步,就知他们的性命已被封三掌握在手里,势单力薄的浮云会怎也斗不过财源广进会。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相信花雨城里就属你最了解爹和我。” 武苍云烔烔有神的眼与封三对视,里头的永不屈服,写得清清楚楚。 封三发出一阵轻笑,道:“不错,你和武非凡都是硬骨头,可若不是如此,本会主也不会想留下你们,有你助我,我的财源广进会更加庞大。” 武苍云摇摇头,道:“你我理念相差太远,与其日后处得不愉快,我宁愿你现在给我一个痛快。” “是吗?” 封三弹弹衣襟,道:“你武家就仅存你这点血脉,我怎么舍得杀你?顶多请你继续长住罢了。” “你是想软禁我们?” 武苍云扬起眉头,脸上隐现愠色,道:“你如果这么做,现在我武苍云就率人杀出城!” “哈哈。” 封三大笑道:“你不会的,既使你逃得掉,你难道能放著你那些重伤的兄弟不管?” 他早摸清武苍云的弱点,不懂尔虞我诈,正直重信义的大好青年,怎斗得过他呢? “你!!” 武苍云震怒不已,但却无可奈何。 “封三,你想跟我抢人吗?” 清朗的声音自众人背后传来,转头寻去。 一个不足六尺高的少年,身著月牙白长衫,长发披散随著微凉的晨风飘飞,神情轻松愉悦,笑开一口白牙,坐在门前的一蹲玄龟石像上,眼神晶亮的盯著封三,是半夜不知去向的天亦玄。 一触及天亦玄的眼神,封三直觉有股厚重的杀气逼来,恐惧猛然涌上心头,双腿竟撑不住身子,跪倒在地上。 他冷汗流了一脸,抖著声音道:“封三不敢…不敢……” 他明白先前少年装疯卖傻只是想测试某些人,而自己似乎不在及格的行列里,又让少年见到自己的野心,所以少年想杀了他。 想起夜间见到的那些惨死的人,封三一身锦衣玉袍都被冷汗浸湿。 “不敢?” 天亦玄手抚著玄龟的头,道:“你若不敢,便不是我想要的封三。” 他甩开长衫下摆跨下龟背,走到封三面前道:“站起来,见到我便吓得软脚,还想跟著我办事吗?” 封三惊愕的抬头,旋即大喜过望,一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全回来了,飞快站起道:“主子……” 天亦玄摆手制止他,道:“若要一辈子受我重用,你便要记紧,好好发挥你自己的能耐,可是千千万万不要犯到我头上,否则……” 封三迅速跪下叩头道:“主子,主子放心,属下今生今世对您竭诚尽忠,绝对不会背叛您。” 天亦玄满意的笑了笑,按住封三的肩头绕过他的背后,在他身旁蹲下身子,附在他耳旁轻语道:“以前我叫天残缺,现在我叫天亦玄,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封三登时脸色死白,越是贪生怕死的人,越能一眼看出谁最具威胁性,但他真没想到这少年就是传说中的修罗,那个被传成怪物一样的人。 霸王寨是绿林中最庞大的组织,虽说寨堡人口仅在千人之数,但仍称得上固若金汤,却被一个人以一已之力摧毁,这个人因而被冠上‘修罗’之称,且一跃坐上两大江湖黑榜之首。 修罗天残缺五个字,一时之间在江湖上沸腾,人人都对身旁的青年才俊留了心,可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竟只是个不足六尺的少年? 童稚的笑脸背后,不知潜藏多少杀机,和惊人的洞察力,在他面前封三真的觉得自己什么也瞒不了他。 自己果然跟对了主子。封三抹去额上的汗暗暗轻吁口气。 天亦玄拉著封三起身,凝视蓝天道:“你们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他这句话是对浮云会众所说。 “从你们再次踏进花雨城,就注定往后的命运。” 天亦玄踱步到武苍云面前,似乎只有在此时,人们才能在身高的差距下惊觉他真的还是个孩子。 武苍云看不出他有任何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更找不到半点值得人信服的优点,撇过脸,不想理会眼前姿态高傲,彷佛将任何人事物都踩在脚下的小子。 他的表现真让封三为他捏一把冷汗,拉起衣袖擦去额上从天亦玄出现就没停过的水渍。 天亦玄仍是仰望天际,说出一句似乎没有半点关联的话,道:“智舞公主理应是个聪明人。” 智舞公主? 封三对这四个字有如雷贯耳之感。那不是雷横国的长公主吗? 她两年前在与拿德萨帝君穆斐的大婚前夕,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私逃,造成两国交恶,雷宗更因此桩婚事和独子闹翻,父子间的关系势成水火,主子怎会提到她? 武苍云先看了脸色惨白的雷姿彤一眼,对天亦玄道:“你……” 不可能,没道理会有人认出姿彤的真正身份,除了雷宗和行洲,根本没人知道智舞公主的本名和长相。 “很讶异?” 天亦玄视线停伫在武苍云带点惊疑的脸上,道:“事实上两年前我们见过面,我还为此跟一只色狼结怨。” “啊!” 雷姿彤小声惊呼,手指天亦玄道:“难不成你是那个‘残缺’?!” 二年前她的父亲雷宗雷三川,为了阻止她与只是一个贫民百姓的武苍云间之恋情,应承拿德萨帝君的婚事。 她不愿意,便在兄长雷行洲的协助下,在某个无月无星的夜晚逃离雷横国,与武苍云私奔。 然而不幸的是消失走漏,雷三川派出大军追捕,虽有雷行洲不时加以掩护,情势仍不看好,为躲避追捕两人逃离预定的路线,误闯霸王寨的寂静之森。 寂静之森里有霸王寨严密的暗桩,他们才刚踏进去,就被人发现了行藏,很快的被团团包围,捉到寨堡里。 当晚她就被送进一名年青男子的房间,忆起那男子色急的嘴脸,雷姿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被封住穴道只能任人宰割,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少年闯进房里来,把另一个女人推到那男子身上,扯著她的衣袖就往外走。 年青男子很生气,说道:‘残缺弟弟,你搞什么鬼?你又碰不得女人,跟我抢个什么劲!’ 少年回答道:‘沐锋哥哥,你也知道我碰不得女人,那就管好你的女人,三更半夜摸进我房里,差点给她害死。’ 跟著又说道:‘一个晚上两个女人,对沐锋哥哥来说负担太大,这一个我先帮你收著,那一个欲火焚身的女人,你就先摆平吧。’ 说完,也不理那青年的反应,转身疾走。 一路上碰到的霸王寨人,一个个都既恭敬又畏惧的唤少年‘残缺少主’,就那么畅行无阻的把她带出寨堡,直出寂静之森。 出了寂静之森见到武苍云,旁边还有一豹一猴,之后少年让豹猴护送他们回到花雨城。 这件事夫妻俩一直记在心里,只恨当时天色幽暗,他们看不清少年的面孔,最近修罗天残缺的血腥残忍愈炒愈热,两人却是半点不信。 他们与残缺毫不相识,他却没有理由,不求回报的救了他们,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修罗?一定是以讹传讹、道听涂说。 他们始终如此认为,但眼前的少年若真与二年前少年为同一人,这个信任将会龟裂。 她的问号天亦玄仅是回她一记浅笑。 不说就是默认了。武苍云沉下脸,厉声道:“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但你若想以此要胁我屈服,那是妄想!” “我也不认为这点微不足到的小惠能打动你。” 天亦玄负手再度仰视天空,道:“离开花雨城,你们夫妻俩只有扬舞国可去,意舒国畏惧雷横国是尽人皆知,待在意舒国有可能一觉醒来已身在大牢,希那恩公国相当仇视外来人,去那里会比畜牲还不如,到拿德萨帝国是送死,回雷横国则自投罗网,渡海到北大陆与寻死无异。” “眼下舞宗与我交好,你们还能去那里?” 分析完他们面对的窘况,天亦玄进一步封杀最后的生路。 “你这是威胁?!” 武苍云怒气冲天,勉强自制的道。 天亦玄摇摇头,道:“这是事实,就算舞宗和我无半点交情,但是扬舞国人却很讨厌意舒国人,到头来依旧只有花雨城能收容你们。 “你说得没错。” 雷姿彤自知道就是天亦玄救了她和武苍云后,对他的好感倍增,语气缓和道:“可是你跟我们说这些,无非是要让我们留在花雨城,你的目地是什么?” “我的目地很简单。” 天亦玄指著天空道:“你们看到蓝天了吗?我的目地的就是统一蓝天下的一切。” “所以我需要培植势力,等若无主的花雨城是最佳的根据地,而你们会是最好的统率,在城里训练出一股新势力,封三则会是最好的帮手,他有足够的财力养活一支军队,更能替你们识破他人的奸计。” 天亦玄以烔烔有神,闪耀著理想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道:“怎样?我说得够明白了吧?接下来就看两位的意思,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阻拦你们离开,我相信一个封三也足以扛起大梁。” 封三闻言,不禁在心里偷偷叫苦,谁想得到主子的野心竟然比自己大上千百倍,统一全世界……唉,天哪,请让他当个不用上战场的小兵吧! 武苍云深刻的感觉到天亦玄身上传来的气势,这人确实是想一统世界,可让这样的一个统治的世界,人民的下场会是如何?是好?还是不好? 不可讳言,天亦玄看重他,认为他有能力统治花雨城,让他心里有点自豪,可是他愿意就这样屈服吗? 闭上眼,武苍云试著倾听心里真正的声音。 事实上在花雨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封三不停赚钱、扩张势力,是为了等待真主,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来说,花雨城出身的人都是垃圾,根本不会受人重用,现在有一个愿意用他,而且很看重他的人,他愿意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骨气,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罢了,就搏他一搏,反正花雨城的垃圾配修罗也算相得益彰。 武苍云掀起下摆,单膝跪地道:“武苍云愿为主子效劳。” 后方浮云会诸人,见武苍云臣服马上跟进跪下,齐声道:“我等愿为主子效劳。” “好。” 天亦玄笑著扶起武苍云,道:“花雨城的情势你和封三都比我清楚,这里就全权交给你们管理,希望我下次来,能见到好成绩。” 语毕,反身跃上左近的屋檐,道:“我现在已经找回真正的身份,本姓天名亦玄,你们记好了。” 弹身往外投去。 第四集第二十四章帝国夜宴 (更新时间:2003-8-3010:54:00本章字数:10198) 虽然扬音梦在得知天亦玄的离开后,表现出令人费解的欣慰样,且为了在新年会上能有最好的表演,她极力的调整自己的心情,不想自己太挂念天亦玄,但是当夜深人静时,天亦玄就会来到她的梦中,然而梦中的他从不曾把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让她魂断神伤,几乎夜夜垂泪到天明。 她以为自己并没有陷得很深,还来得及抽身,没想到天亦玄一不在身边,竟然没有一刻不想起他,原来她已经泥足深陷了! 这样的情形总是跟随在她身旁的亚罗姊妹当然很清楚,但除了默默的关怀宗主殿下外,她们只能一天到晚在月心蝶面前晃过来晃过去,并哀声叹气的表现出忧心的样子,‘天亦玄对月心蝶是特殊的’,这是所有人心中共有的体认,而且她的善解人意,智慧过人也是公认的,相信如果是她一定能让宗主殿下开怀吧。 只可惜前往帝都的一路上月心蝶忙著应付云心蜻层出不穷的问题,加上云心蜻死缠著月心蝶不放,让月心蝶实在没有办法和扬音梦独处,做两人心灵爱情上的感性对话。 使得亚罗姊妹几乎天天都想用目光杀死云心蜻,然而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姑娘,当然始终没有发现,仍是死黏著月心蝶。至于日心蝉和风心萤虽然有所察觉,但是这种事没有她们置喙的余地,也认为月心蝶会放任云心蜻缠她,无视舞宗的心事必有她的深意,两人便一概视若无睹。 舞宗献舞乃是新年会上的重头戏,且据说舞宗的舞会传达出她当时的心情,让所有看到舞蹈的人都受到感染,随著她的悲喜而悲喜,倘若扬音梦在帝都献舞时为情伤怀,旁观者势必亦要为情伤怀,如此岂不破坏了整个新年会欢愉的气氛?月心蝶当然不会让这样事情发生,毕竟宗主殿下的离开自己应要负上最大的责任,若不是她宗主殿下现时仍是那个痴傻的忘尘。 只是她亦需要时间理清宗主殿下对扬音梦究竟有心或无心,莫要违背了宗主殿下的心意,也让扬音梦伤得更深。 这天,天空下著滂沱大雨,道上积满了雨水,扬音梦看著雨水一滴滴接连不断的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荡漾著涟漪,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一阵刺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下她带笑的脸庞。 匆匆丢下一句,“我想跳舞。” 不理亚罗姊妹的阻止跳下马车去,在大雨中翩翩起舞。 大雨使得她的身影模糊不清,却无法遮掩她美丽的舞蹈带给人心理的冲击,那打在她身上的雨滴彷佛成为她舞蹈的一部分,让她的舞更美更牵动人心。 其他人见到扬音梦竟不顾一切的冲进大雨之中,都焦急的想拉她回来,但是他们都被她的舞姿所吸引,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也不想动了。 “鸣……” 云心蜻孩子气的用手背擦去从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液体,莫名其妙的道:“明明是很美的舞蹈,为什么我会流泪?觉得我的心好痛、沉甸甸的好难受喔。” “唉。”月心蝶看著看著眼眶也不禁红了,幽幽轻叹一声道:“这正是舞宗现在真正的心情啊。”一路上看著强颜欢笑的扬音梦,月心蝶勉强自己不要妇人之仁,硬著心肠坐视不理,但是到了今天的地步,她怎能继续视若无睹呢? 仰望著灰蒙蒙的天际,扬音梦的心不正是如此吗? 此时扬音梦看似柔弱不支的倒下,溅起的水花却化为一朵朵盛开的花,花瓣上还有一丝丝红色的纹路,这个画面美极了,然而众人的心却像是受到重击般狠狠的抽痛了下。 月心蝶暗呼一声,“不好。”飞身过去扶起倒地的扬音梦。 只见扬音梦脸色死白,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月心蝶神色凝重,一眼看出她是在跳舞的过程中,释放出自己压抑多日的情绪,一个控制不住走叉了内息,伤了心肺,而且伤得颇重。抱起她冲入马车里。 日心蝉等人亦看出扬音梦伤得不轻,跟著抢入马车中。 马车中众女手忙脚乱的为扬音梦换下湿衣,自己也换过衣服后,月心蝶向亚罗姊妹问清楚扬音梦修习的是何内功,内功的行进路径是如何……等等,由自己和内力仅逊于她的日心蝉,分别坐在扬音梦的前后,月心蝶两手抵著扬音梦的背,日心蝉则双手贴在她的心口上。 至于焦急的亚罗姊妹,因为魔法对内伤起不了太大的效用,内力又不如人,只能同风、云两女在一旁护法。 该死!日、月两女同在心中低咒,她在抗拒她们的内力,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月心蝶睁开微闭的眼,带著怒意的低声斥责道:“身为一国之宗,竟然因为儿女私情而生意尽丧,你怎对得起广大的扬舞国人?你对得起将舞宗之位让给你的恋艺宗主吗?” 月心蝶可说是冒著生命危险,在激起扬音梦的求生的意志,她的武功并没有好到可以一边替人疗伤,一边还能开口说话,现在只要她的内息稍有出错,她会比扬音梦伤得更重。 但不论天亦玄究竟是做何想法,他绝不乐见扬音梦死去,却是月心蝶可以肯定的,所以不论是看在自己和扬音梦的私交上,或是为了其他,她都不会让扬音梦轻易放弃生命。 “更何况宗主殿下并非不喜欢你,他只是比较害羞而已,其实在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啊!” 月心蝶为了救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这时救活舞宗是第一要事,其他相较之下实在微不足道。 一旁众人虽然认为月心蝶是在睁眼说瞎话,但这种非常时刻也只能昧著良心,齐声附和。 扬音梦并非没有知觉,在浑浑噩噩中她仍彷佛听见月心蝶的声音,是这样吗?她的内心虽有存疑,却也有了生意。 日、月两人同感内力受到的排斥减弱,月心蝶心中一喜,续道:“相信我吧,亦玄他也很喜欢你呢!” 心里暗暗苦笑之余,也有几分著恼,坏心的想,宗主殿下既然挥挥衣袖潇洒离开,摆明是要我帮他收拾残局,我这么做可是一举两得,既让扬音梦安心,又替殿下赚到一个美女。 旋即又想到他那显然什么人的帐都不卖的样子,有点担心他会毫不留情的伤害扬音梦,如果他心中并没有扬音梦的话。 唉,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比起月心蝶心中的烦恼,扬音梦显然没有多想,或是不愿多想,接受了她的说辞,脸上隐隐浮现一抹浅笑。 两人的内力总算成功的行遍扬音梦的体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亚罗姊妹对救活宗主殿下的月心蝶投注感激的眼神,只是那眼神里亦和风、云两女相同,含有些许担忧。 这些她们从月心蝶的口中知道天亦玄早在见到她时就恢复了,只是因为想多见见世面而继续假装,后来之所以不告而别却是为了不让他的仇家伤害到她们。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但众女并未深信,那个修罗怎么看也不像个会替别人著想的家伙。 她们亦不相信天亦玄有半点喜欢舞宗殿下,现在月心蝶为了救扬音梦,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活灵活现,往后真不知她该如何收场? 因为扬音梦新伤初愈,众人几经考虑后,决定帝君专用的御道,在不影响扬音梦伤势的情况下,总算在新年会前夕抵达帝都——帕那城。 一路上为了扬音梦著想众人俱是施出浑身解数,极力的要让她开心,而扬音梦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她们的话深信不疑,心怀大开,不住哼著小调,让她们大饱耳福。 拿德萨帝国三面临海,一面邻接雷横、意舒、希那恩三国,除与雷横国之间有天然国界马列达山脉阻隔外,和意舒、希那恩两国时在为国界的问题产生争执,虽没有发生战争,但相处的并不愉快。 而帝国临海的边陲地带更是经常受到海盗的侵略,使得国内大将多分散在边境镇守,驻有重兵,相形之下帝都的兵力就略嫌不足,因此帝国内除了有便利的交通,方便运送食粮支援边境外,更要使各地将领当帝都遇险时能在最短时间内返回帝都,相对的敌人若攻陷边防同样能快速的杀到帝都来,为此帝国费尽心思建造出一座攻守兼具的大城——帕那城。 拿德萨帝国首都,帕那城,号称世界第一大城,分外中内三城,外城大而辽阔,是农民耕作、牧人畜牧、士兵操练、百姓贵族狩猎的地方,中城则为人民的主要居处,各式各样的商业活动均在这里进行,内城则由无数宫殿组合而成,以做为帝君寝居及议事殿的宙斯宫为主,各宫殿依一定的方向顺序建造,使得内城的道路如同迷宫一般的错综复杂,稍有不注意便要迷路了。 因为帕那城十分的广大,从外城正门到外城的后门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完,加上各城均需要用水,所以城内遍布沟渠引进作为护城河的广洋江之水,外城主要作为灌溉之用,中城则是家家户户日常用水之需,且有宽大的河道分布,方便人民交通及游玩,内城除用之日常所需外,主要亦用在救火,因为城池太过辽阔若有火灾不易抢救,故而建有沟渠引水可以随时随地救火,扼止灾情扩大。 一人行人在外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下来到了中城,帕那城为帝国首都,亦是帝国的商业重镇,其繁华的程度实非凯撒或是云淡风轻等城可以比拟,在帕那城里沿路摆摊的摊贩很多,却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凌乱,这里的摊贩都要向地方官登记,由地方官划分一块固定的区域用以营生,每年只要上缴年收的百分之三即可,如果有人恶意侵占他人的区域,除了罚款之外,还要替受害者打扫他们的摊位。 帕那城民穿著是上衫下裤、连身长裙,式样十分华丽。 一行人一进城守城的士兵早赶往内城通报了。 这会儿进入内城前铺著红毯的迎宾道上,两旁各站著一排身著银白色盔甲、手持长茅的士兵。 两列士兵的最前头站著一名头戴金冠,上身穿著银色描金边的无扣外套,里头是件同色系的衬衫,下半身则是一件白色的长裤,腰间系一条金色的腰带,脚上穿著牛皮制的长筒靴,披著一件银色披风,此人生得高大壮硕,穿著衬衫的上半身那明显的肌肉像要把衣服撑破般的紧绷著,相貌却与身材半点也不搭调,看起来文弱俊秀,两眼神光灼灼倒显出点霸气来,年约二十五、六岁,正是拿德萨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穆斐。拿德萨。 见到扬音梦等人下了马车,赶紧快步上前,单手横胸行礼后,笑道:“总算让穆斐盼到舞宗殿下了。” 扬音梦微笑回礼。 扬音梦道:“怎敢劳烦帝君亲迎呢?” 穆斐笑道:“舞宗这么说就不对了,两位俱是一国之君,穆斐若未能亲迎,可要被人说是狂妄自大了,这无礼之罪穆斐可承担不起。” “请,穆斐已为各位安排好住所了,希望能让各位有宾至如归之感。” 说罢领著一行人进内城里去了。 身为一个大国的君主,穆斐的谦和不摆架子,一向让人津津乐道,且自穆斐登基治国以来,不论国内国外都少有灾厄,也没有发生什么巨大的战争,非常受到人民的爱戴。 扬音梦等人在穆斐的安排下,用过洗尘宴后,回房睡去。 隔天众人养足了精神,静待夜晚的降临。 扬音梦要表演的地方,是内城一处称为圆池亭的地方,这里中央是一潭清澈见底的圆形湖泊,湖岸上筑有无数凉亭,亭与亭之间以拱桥连接,此湖原是一个凹陷的舞台,在穆斐得知舞宗要跳水舞后,注入广洋江之水,形成现在这副模样。 此时天空布满星子,一轮明白高挂,倒映在水面上呈现出一幅美丽的画。 各亭里坐著的人都有其身份来历,人人皆已在此久坐多时,不免有点心浮气躁起来,有人愤然道:“这个‘仙姿翩然’摆什么鸟架子啊?”此人嗓门特大,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虽然这句话说出众人的心声,但自认高雅的人不免因他的粗话而大皱眉头。 有人认出那发话之人,高声道:“雷宗,怎就这么沉不住气呢?上回兄弟为看恋艺宗主的舞蹈,可是等了半天有余!” 先头发话之人正是雷横国的宗主殿下,雷三川,他长像十分粗犷,虎背熊腰,左眼上有道刀疤,让他原就让人害怕的脸更形恐布,他眼力亦不输后来发声之人,隔著大湖仍看清那人的面孔,道:“妈的,原来是鸟国的二皇子,你这是在跟本宗主炫耀啊!” 凤凰王朝的二皇子魏篱,俊逸斯文,听雷三川把他的国家称为鸟国,苦笑了下道:“不,魏篱怎敢呢?只是想让雷宗明白舞宗跳舞宗总爱来这一套。” 雷三川不是没看过其他舞宗跳舞,也不是没等过,只是闲著无聊,吼他妈的几声发泄一下而已,见有人不识相的乱搭腔,当然乱没好气,吼道:“这谁不知道,本宗主就是爱抱怨,要你多事个什么劲!” 这里的人大都认得雷三川知他豪爽不拘,心里有话就直说,此时见这个渡海过来的外来客被骂,都笑了起来。 魏篱笑得更苦,想起父皇临行前交代他,说在宴会上能不开口,就要当自己是哑吧,若非必要打死也不能说话,瞧自己一开口就闹了个笑话,当下不敢再说,目不斜视的正襟危坐。 雷三川等了一会儿不见魏篱搭腔,拿眼看去,见他那副正经样儿,咕哝道:“妈的,怎么鸟王生的鸟儿子,就这么点胆子吗?真不过瘾。” 兀自抱怨中,四周响起了一阵动人悦耳、似那涓涓细流般的清脆音乐。 紧接著四方各飞射出一条粉红丝带,落向湖心。 当丝带平铺在水面上时,每条丝带上均有数名吹奏著乐器,一身轻薄的貌美女子行走其上,直抵湖心。 接著又从另四个方位射出七种不同色彩的彩带,彩带的尾端都随著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当她们的足尖轻点在湖面时,彩带向上射出,形成十分壮观的美丽景像,众人齐声叫好。 这种在水面上跳舞的功夫,是扬舞国的一种轻身功夫,不需要拥有很强的内力就可以达到踏雪无痕、轻若鹅毛的境界,不过并不能持久。 执彩带的女子利用彩带在空中交缠,借力跃起对换位置,在空中交错的瞬间,转身弓腰踢腿,浑身雪白肌肤乍现即隐,落水后却不见浮出,水面除了奏乐的女子外,就只剩她们遗留下的彩带。 众人不由骇然,心想莫不是出了差错? 此时音乐转炽,水底的女子们半个身子浮出水面,以手作出许多勾人心魂的动作,水珠沿著她们形同光裸的手臂滑落,那景像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突然音乐再变,变得深邃迷人,悠扬动听,而水中的女子们则做出众星拱月状,众人呼吸俱感一滞,因为他们知道重头戏来了! 现场上千盏烛光乍然熄灭,就在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时,天空传来美妙的歌声,人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像从月亮上跳出来一样,飞跃在空中,身后衬著一轮明月,一身以轻如雾縠、薄若蝉翼的纱罗制成,从不同角度看呈现不同色彩的百鸟羽裙,肩上披巾并缠绕于双臂,此时迎风飘扬,宛若仙子下凡。 底下的乐师踩著轻快的舞步分四方散去,各有姿态的坐在湖岸边,舞师们则扬起手中的丝带,在扬音梦的纤纤玉足下形成一个可以立足的半圆球。 当她随著缓缓降下的丝带,到达水面时,她以最诱人最柔美的姿态弯身取水,一曲扣人心弦的水舞于焉展开。 从开始到结束,周遭除了扬音梦迷人的歌声,和动听的伴奏,以及她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舞蹈外,在现场听不到呼吸以外的声音,看不到一个人有任何动作,每个人都被她的舞、她的歌声深深迷醉。 她在无数水滴中自半空落回水面,纤足轻点荡漾出涟漪,被水沾湿的纱罗紧贴著她的玲珑曲线,长发披垂,巧妙遮住春光,让心痒难耐的男子们,头一次痛恨女人的长发。 扬音梦动作轻盈的行礼道:“音梦献丑了。”在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前,在舞师的伴随下,迅速离开湖泊。 “好,他娘的,真是他妈的好!”雷三川首个回过神来,大力的鼓掌道:“不愧是见鬼的‘仙姿翩然’,本宗总算是见识到了。” 一旁的人被他从沉醉的状态惊醒,听到他粗鲁却不失真诚的赞美,不禁莞尔一笑,随著他大力的鼓掌,表达他们发自内心的赞叹。只是在赞叹之余许多人都对雷正州这个看似粗豪的大汉感到吃惊,因为他是他们之中最早回过神来的人,可见他的定力过人,此人能当上雷横国的宗主,看来并非只是靠著一身蛮力而已。 如雷掌声还在耳边震动,四周千盏烛火齐亮,乐声再起,钟鼓齐鸣,气势宏浑,换过一套紧身雪白劲装的扬音梦,腰间系著一条长丝带,随著她的行动,与她及地的如瀑长发齐飘然,两手分执一剑,踩在彩上来到湖心,先随手耍出几朵剑花,踩著小碎步原地绕了一圈,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双盈满深情的眼眸,似有若无的在观众的身上驻留,引得人人心中一跳。 她朝著众人丢出一抹让人心神俱醉的甜美中带著娇媚的笑,突然音乐一变为激越高亢,使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人们栗然惊醒,只见湖心的扬音梦灵活运转手腕,左手宝剑左刺右劈,既如灵蛇出洞,亦像是神龙摆尾,右手宝剑上旋下盘,宛若风驰闪电,又像是雪花飘忽。 随著她的越舞越快、越舞越动人的剑法,音乐一时犹如深山里灵猿扑涧,快速敏捷,一时彷佛猛虎从高山悬崖疾扑而下,气势威壮惊人。跟著她的剑法从大开大阖,转而向内收紧,小巧而轻盈,音乐亦如涓涓细流,终至于无。 就在众人以为舞剑已经结束时,扬音梦团身跃起,双剑挺出,随著音乐由清奇幽长转为雄浑激越,她在半空之中旋身扬剑,挑、点、刺、削等平时作为拚斗的剑招,到了她的手中美得全肃杀之气,在如金石迸裂、千军进发的激昂音乐中,她双剑脱手飞出,映著明月宛如二道长虹划过。 扬音梦解下系在腰间的丝带,正要抛出缠住两柄剑把它们拉回来,完成最后一幕,谁知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抚胸痛叫一声,真气涣散,陷下水里去。 旁观者尚以为这亦是表演的一部分,期待的静候下文。 众乐师自然知道这与表演无关,一个一个正要丢下乐器去救时,一道纤影如彩凤飞至,探手捉住已陷半个人身的扬音梦,仅在水面一记轻点,借力而起,身姿优美至极的飞越半个湖面,落在某个凉亭的顶上。 “好啊!” 不知所以然的观众有些还是首次见过这般高明的轻功,登时热烈的鼓掌叫好。 穆斐看了扬音梦精采的演出后,心里不免有点自豪,当初自己要邀请新任舞宗来献艺时,众大臣都执反对意见,说什么从未见过新任舞宗的表演,那舞宗又从未公开演出,怕是会怯场,说不定会搞砸了整个新年会,新年会之前还一天到晚要自己打消邀请,今天过后,这些人肯定会变了嘴脸对自己大肆吹捧。 摇头笑了笑,神色显得有点黯淡,从自己登基至今,大臣们总是抱怨自己不对外扩张势力,却又一边要自己把这世界和平庆新年会揽下来,真怀疑他们看到那些他国的君主、大臣都不会心虚脸红吗? 这时一名侍官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话。 穆斐的脸色微沉,低声道:“是那位将军传来的消息?” 那侍官垂下头,声音压得更低道:“是…” 倏然从他的袖口里滑出一把匕首,闪电般挺进穆斐的胸膛里。 “你!” 穆斐万料不到竟有人会在此时刺杀自己,更没想到杀自己的人,竟是从小就侍候自己,自己一直把他当兄弟的人,悲怒交加的一掌击碎侍官的头颅。 这时他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各方面的人马均惊慌了起来,“有刺客! 快,快护驾!”现场很快的混乱成一团。 “帝君!帝君!振作点,振作点!” 分散在各个亭里和一旁警戒的将领,很快的围上来,其中一名显然在众将官中身份最高,他抢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穆斐,焦急的喊著,道:“快,快,快传御医啊!” 穆斐挣扎著捉住那高官的手,痛苦的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肯尼…朝政… 要…委…委…托…你了……” 拿德萨帝国的现任宰相肯尼。爱德华,两眼含著泪水道:“帝君,您不能死啊,您死了这帝国就没有人能继位了啊!” 拿德萨虽然是侯风大陆上的第一大国,但是从建国之初皇族的人数就极为稀少,到了这一代可以称上是皇族的就只有穆斐和他已经不知所踪的姑姑伊娜丽公主了。 穆斐当然很清楚自己一死,帝国会乱成什么样子,可是事已至此,费尽力气的捉紧肯尼的手道:“咳…肯尼…不要…让…我…失…失…” 穆斐感到自己体内一阵抽痛,视线逐渐的模糊。 肯尼只觉得握著自己的手一松,他惊慌无助的看著穆斐死寂的面孔,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呐喊道:“帝君!” 一旁的将官们个个神色凄然的跪下,心里却各自为自己打算,现在皇族死绝,推谁出来当帝君都会有人不服,内斗定会无比的激烈,边境的将领没了领袖,掌有重兵的他们那还会傻傻的守在那,肯定头一个起来叛变,若不早早铺好出路,还留在这等死不成? 来与会的各地权贵怎么也没想到喜事竟会演变成悲剧,几个见机不对的人马上脚底抹油,想要溜之不吉,却不意被帝国的侍卫给拦了下来,送回位置上。 一名穿著红色盔甲的将领,令上万员士兵围住会场,自己则带著百多名土兵进场来,喝道:“今天在场的人都有杀害我帝君的嫌疑,谁也不许离开。” 手指著肯尼道:“把他给本将军拿下!” 众人看到他要拿下被委以重任,又最不可能有嫌疑的肯尼,那还不了解是做贼的在喊捉贼,在场的外宾们莫不在心里大呼倒楣,自家人夺权外人也要遭大殃…… 形势比人强,众官员自保都来不及见红盔将军的手下过来拿赶紧退开,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 肯尼被架到红盔将军的身前,他怒瞪著亚里欧道:“亚里欧。丁利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我呸!” 亚里欧露出浅笑道:“你错了,肯尼派刺客杀了帝君的人是你啊!来人,把肯尼押入大牢。” 跨几个大步上前,眼里流露出杀意道:“嘿嘿,今天谁也别想活著离开,来人杀!” 说完头个拔剑扑出,把一个惊得动弹不得的商贾,一剑劈成两半。 月心蝶救起扬音梦后算准落地的位置,没想到才刚进到亭内,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就被凄厉的呼喊吓了一跳,待她看清穆斐被刺时,心中已经是大大的感到不妙,果然完全不给她救治旧伤复发的扬音梦的时间,在亚里欧的一声令下,众多侍卫捡上她们这票看起来显得柔弱的女流,凶神恶煞似的攻了过来。 现在同在一个亭里的撇开要保护姊姊以便施展灵心识法的琪不说,她怀里的扬音梦才是个大问题,月心蝶心里苦笑了下,搂紧神情充满痛楚的扬音梦,右手抽出晨曙剑,下手毫不留情的每出招必有人命丧于剑下。 雷三川气个半死,一边杀敌人一边吼道:“他妈的!去死!” 另一头的魏篱身形灵巧、剑法灵巧的整治著敌人,嘴里念念有辞道:“唉,看来不出门才是对的。” 此次前来与会的人,为了不让人认为自己图谋不轨,也因为穆斐不是个有野心的帝君,这才大都只带了自己的贴身护卫,谁知道竟有人会趁此良机造反,还想把所有人一网打尽呢? 敢做这种会引发世界大乱的人,若不是笨到谷底,就是聪明过人的野心份子。 月心蝶武功虽不知比眼前的侍卫们高上多少,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自己还须要分神保护扬音梦,更是显得吃力,转眼间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皮肉之伤,只是面对眼前一波接著一波涌来的人潮,除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对付,找机会脱逃外还能怎样呢? 突然众人俱感吹来一阵热风,当头杀来的一批敌军转眼间变得焦黑,是琳施出一记火球术来。 此时就在她们左近的雷三川靠了过来,咋舌道:“乖乖,本宗杀得要死要活才砍了他妈的七、八个,小姑娘就这么一记,少说也是本宗的两倍!” 嘿,有个武功不赖的小姑娘,又有个灵识师,跟著就比较有活命的保障了。 显然魏篱也是跟他有相同的想法,这时正偷偷跟在杀过来支援的日心蝉三女后头。 月心蝶看到三女松了口气,不仅是因为四人练有合击的阵法,更为了三女安好无缺感到开心,她倒不觉得突然靠过来的两个男人有什么不妥,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当然无法作战的例外,想到这看看扬音梦,她的伤势似乎有加剧的情况,不禁愁上眉梢。 日心蝉三女护到她的身旁,日心蝉轻咬下唇道:“如果能用琴该有多好。”她轻柔的嗓音,即使在这时仍是一如往昔。 旁人不明白她话中之意,月心蝶等对她所学尽皆了然于心,日心蝉不仅在音乐的造诣令人叹服,她最擅长以音杀敌的武功,亦是十分的不凡,只是这功夫一旦施展开来不分敌我都要遭殃,所以她才有此一言。 月心蝶一剑削下一名侍卫的半个脑袋,轻喘道:“结阵。” 四女还来不及摆好阵式,亚里欧看到他们这里情势似乎对己方不妙,领著手下杀过来,两手握剑劈向月心蝶。 月心蝶见他剑势来势汹汹不敢硬拚,退了小半步,日、风两女出剑相架,挡住亚里欧的攻势,云心蜻窜上来挥剑扫他下盘。 亚里欧惊险的避开,心里暗想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一身好功夫!不过…… 手一挥道:“退!”他及他的手下迅速退开。 众人骤然得到喘息的空间,不仅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一股风雨欲来前宁静。 亚里欧退到离他们数丈远的地方,冷笑道:“一个灵识师能胜过我拿德萨帝国的千人法师团吗?” 他的语音未落。 从天空轰下一颗巨大的火球,火球之后是上千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由多个灵识师法力集结而成的大火球,就算在场所有人都施法对抗,也还是死路一条。 第四集第二十五章尽化乌有 (更新时间:2003-8-3012:24:00本章字数:8956) 死亡之森的洞窟里,天亦玄凝视著无法看出深浅的蓝色水潭,在他身后的小星、小风也不知是何时睡著了,当他入定醒来后,睁眼就看到这一猴一豹压著彼此,姿势极其不雅观的睡相。 他不想吵醒它们,因为它们即使醒来也不能对他将要做的事情有帮助,他要潜入水底去看看天苍元留了什么在里头? 天亦玄缓缓的潜入水底,当他整个都到了水中,他才发现这潭表面看似清澈,身处其中竟睁眼如盲,连水底平时看起来像在发光似的金色锦鲤也看不见,这一刻他倒挺庆幸锦鲤不会咬人,要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若锦鲤要咬他,他也不见得躲得过,到时不就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吗? 当下运功功力逼往双目,两眼刹时放出惊人的光芒,然而即使如此天亦玄在水中的能见度也仅有一尺余而已,不过只要看得到对天亦玄来说就足够了。 他开始向下潜进。 水潭的水在山洞里照不到太阳,山洞又潮湿,按理说这水应该是很冰冷才对,实则不然这水潭里的水,它的水温在最接近地面的水是有点热度的温水,越往下就越热。 天亦玄初时还能忍受它的水温,但是他越往下深潜,就觉得水温越来越高,到后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被煮熟了一样,他开始运功抵抗,强大的内力将水逼离他的周身约一姆指长,只是他隔了水却隔不了热,那种灼人的感觉依旧没有减弱。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一股作气的潜到底,因为他发现越往下,水温越高,能见度也越低,甚至空气也越稀薄,他虽然能利用天道心法转由皮肤来呼吸,但是一来他要运功到两眼来看,二来要隔绝水以免被烫伤,最后又要以心法让皮肤可以呼吸,即使他已经贯通任督二脉仍要大感吃不消。 他两腿向后用力踢出,身子如箭般的向前冲出,眨眼间已不知又潜深多少尺,天亦玄隐约看见前方似乎是石头,伸手去撑,果然摸到了尖锐的突起,他不禁呆了呆,因为水是热的,这水潭最底部的石头、石砾却是冰到他的骨子里。 苦笑了下,这是什么怪水潭? 天亦玄懒得多想,也担心自己下来太久,小星、小风醒来看不见他会著急,还是赶紧找吧! 他忍著冷热交加的奇异感觉,伸手在水底四处摸索。 因为他一直是处于运功的状态,体外给他的感觉太深,所以他并未感觉到这一冷一热顺著他内力运行的路线在他的体内不停的融合分裂,每次融合分裂都在改造强化他的穴道和脆弱的内脏,这一趟潜水之旅带给他的收获,将是给予他往后更多更大的活命的本钱。 找到了! 天亦玄带水底摸索了约一刻钟左右,总算让他找到一个长长的东西,他心中大喜,正要反身游出水潭,没想到水中突然产生巨大的震动,他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从左后方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他大惊之后心神稍分,未能及时稳住身形叫那股吸力吸了去,接著他觉得身体里好像要撑裂了一样,让他痛苦不堪。 随即身体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喀卡”声,他脑门一震,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天亦玄觉得脸上凉凉的好像有东西在舔他,他勉强睁开宛如有千斤重般的眼帘,模模糊糊中看到金色跟黑色的两团东西。 “小星、小风吗?” 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每说一个字就带给他全身一阵莫大的痛楚,他忍不住吟呻著。 “吱!” “吼!” 天亦玄从它们的声音中听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与伤心,他用逐渐恢复视力的眼盯著它们看,看见了它们一身的狼狈,它们一向清洁的毛上沾了一层湿泥,还有一些细碎的石砾,这时他慢慢恢复过来的脑海里,他想起自己在水潭底遇到的怪事,他强撑著痛疼不堪的身子半坐起来。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物竟然缩了水……不,应该说是自己长高了,也变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亦玄带著疑惑望向一猴一豹,这次他清楚的看见它们眼里掩不住的悲伤,他心头一震,升起一股不安,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猴一豹没了平时的活力,只是抬起头望向前方。 天亦玄顺著它们的眼光看去,才知道自己在绻缱海湖和邀仙江的交汇处,而他眼望的方向正好是霸王寨的寨堡。 当眼前的情景整个投注到他的眼底,他浑然忘了痛楚的站起身来,呆呆的望著霸王寨的方向。 那里冲起了漫天的火焰,烧红了整片天。 以天亦玄对霸王寨的熟悉,光以目测他便能看出这片大火烧的不是寨堡,而是亡命之森,那座充满他的回忆的森林。 “啊!” 他神情扭曲的发出大叫,但是全身泛力的他,发出的叫喊声比猫叫都不如,他脚步踉跄的走了几步,旋即不支的摔倒在地。 他使尽全力的想要让自己再站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看著眼前的火越烧越大,他满心的愤恨、懊恼…等情绪,一股脑儿的涌上来,他的双目尽赤,脸也涨得通红,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大火延烧,束手无策。 许是身子未愈加上心情快过于激动,天亦玄很快的再度晕了过去。 小星、小风神情黯然的守在他的身旁。 原来天沐锋老早就想烧掉这片只属天残缺的天地,现在有元阀给他撑腰,他还怕什么? 最后他怕大火杀不死天残缺,还先令弓箭手在箭的尾端系上炸弹射进森林里,使得大火一起森林里就像在放鞭炮一样,爆炸声不断,也让火势延烧的更快。 而天亦玄感受到的巨震,正是山洞承受不起炸弹的势力塌了下来,至于拉他的拉力却是水潭的四壁受到水的侵蚀而变薄,山洞一塌最薄的一面就裂开一个大洞,让水流了出去,水底的吸力大增,天亦玄一时来不及提升功力,才会被水流给带出洞窟。 小星、小风亦是被震醒后,逃入水中逃生,这才再次救起失去意识的天亦玄。 当天亦玄再度醒来已经是半夜了,亡命之森也早化为灰烬。 他愣看著只剩一道黑烟袅袅升起的山头,心底有一股无法扼止的恨意,和杀意不断的高涨起来,在他再次昏迷的时间里,天道心法以最快的速度为他恢复身体,虽然现在他只恢复不到一半的功力,但只要不遇上像元杀那级的高手,任谁也奈何不了他,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小星和小风。 天亦玄的双目中射出浓浓的杀气,他周遭的植物彷佛受到这波杀气的波及,竟在瞬间枯萎而死。 “走。” 他的声调又低又寒,此时若有胆子稍微小了点的人在此,肯定马上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 他穿著一袭不再合身的月牙白长衫,赤著双足,手里仍紧捉著在水底捞的长形物体。 那是一把从剑柄到剑鞘全是黑色的剑,此时就像与黑夜融为一体般,若不细看绝看不出他的手里有剑。 他的后头跟著小星和小风,飞快穿山越岭,来到焦黑一片的亡命之森。 天亦玄蹲下身子用两手捧起一堆焦黑尚带著温热的泥土,终于承受不住心底那股如火山爆发般的怒意,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长啸,将手中的泥撒向天际,转身向重建的寨堡飞掠而去。 寨堡里的人被他的啸声吸引过来,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和带著二只动物向他们直冲过来,纷纷大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擒剑扑了上去。 “锵!” 一道深沉的墨光划过,阻在天亦玄面前的人,有的被拦腰斩成两半,有的掉了脑袋,更离奇的还有人被从中间砍成两半,但不论死状如何,都是令人头皮发麻的死法。 修罗动怒,血屠霸王。 这一役天亦玄又杀了重建中的堡寨里上千人口,人人均是一剑毙命,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而也是这一役让他修罗的名号上多加了‘邪神’二字,因为天亦玄杀尽寨堡中所有的人,只独留一条老病的土黄狗和它的饲主。 据那位死里逃生的饲主说,当他看到浑身浴血的杀人魔时,他认出那就是天残缺,因为天残缺曾经断他一臂,后来又神乎奇技的帮他接了回去,所以即使天残缺化成了灰他也认得出来,他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但是天残缺却放过了他,只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小黄。” 小黄就是他的狗的名字,他听到时完全傻住了,那一刻他觉得修罗的背影好像带有光圈,恍惚间他以为他看到了神…… 当天亦玄离开霸王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天亦玄顺著邀仙江往绻缱海湖的方向走,他从水底的倒影中看见自己一身鲜血淋漓的样子,全身还散发著惊人的杀气,两眼赤红。 天亦玄举起手中的剑,剑鞘上、握柄处染满了鲜红的血液,和本身的墨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谲的景象,剑柄上浮刻著古老无族最崇敬的太阳图腾,太阳是光芒四射的但在这剑上的太阳却黑闇深沉,剑鞘上前后都刻有剑名,是古代的无族文字,天亦玄勉强认出是‘阳刃’二字,鞘上雕满蛇纹,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出蛇纹似乎藏有玄机,但稍微凝神一看便觉头晕脑涨,只好作罢。 略一沉思,跳入江中洗净自己一身的血腥,一直跟在后头的小星和小风随后跟著跳了进来,溅起一阵水花,洒了一人二兽一身。 江水的冰冷有效的冷却了天亦玄盈满胸臆的杀意,他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童稚笑容,眼神清澈的吓人,摸著在自己两旁的一猴一豹,仰望著曙光初现的天空,带点烦恼的道:“天亮了,但愿消息传得不快,否则这大白天的咱们这一身出去,怕不马上成了万众之矢。”或者该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这样自己可没办法换掉一身的行头。 突然他颓丧的往后仰倒入水中,想起自己身上一毛钱也没有,自己莫名其妙的长得这般高大,怎么装纯真、装可怜去骗人家给他吃、给他穿、给他钱用呢? 自己什么都会,若说到赚钱可就不太在行,否则也不会收封三做属下。 “唉。” 自己是不是太感情用事了?看著自己清洗过的手掌,彷佛仍带著刺目的血迹,昨晚到底杀了多少人呢?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响著别人临死前的惨叫声,此时的世界应该是黑暗的,但是脑海里的画面却是血蒙蒙的一片。 当他看见焦黑一片的亡命之森时,胸中只留下杀意和仇恨,只要有人敢拦在他面前他就杀谁,看到会动的东西他就砍,当他压抑住爆发的情绪时,眼前只有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和一条黄狗,杀得神经麻痹的自己不知说了些什么,就看见那人两眼放光的看著自己,他没杀那个人,转身走时看见寨堡成了一片血海,无数的尸身倒在血泊之中,那时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呢? 心里还是混沌一片,敏锐的警觉性察觉到有人接近的波动,喝道:“站住,想活命就别靠过来!” 天亦玄杀意浮动,在这种非常时刻,他可没有把握能克制住自己杀人的本能。 细微的脚步声闻声立时便停住了,天亦玄由脚步声听出来人共有两人,判断他们大约离自己还有三、四丈远,脚步声听来有点熟悉,转头望去,隐约可在草地后的密林看到二道影子。 “主子。” 一把阴冷的特殊嗓音传来。 “是你们?” 天亦玄不禁有几分怔愣,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来人是绿沙翁和红冰江夫妇,只听绿沙翁道:“回主子的话,小人夫妇到扬舞国避祸,今晨在客店内听闻您在霸王寨大开杀戒,这才想试试运气寻了上来,没想到真碰到了主子。” 天亦玄淡淡的应了声,道:“你们夫妇倒有心。” 沉吟半晌,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新收的手下是何方神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人绿沙翁,我娘子姓红,闺名冰江。” 绿录十分恭谨的回答。 “绿沙翁、红冰江?” 天亦玄闭上眼回想曾经听过人名,张眼道:“你们是‘天残老祖’和‘红衣妖女’?” 他从水底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更形灿烂道:“绝煞堂的顶级杀手这么乾脆的降了我,该不是另有图谋吧?” 初时并不知道是这么有名的两个人,现在既然知道了,当然不能不让他们表态,最好是要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否则今天他们可以背弃绝煞堂,难保改天他们不会反叛。 尽管中间的距离隔了二、三丈,绿沙翁夫妻俩仍能清楚看见天亦玄,对他比初见面时长高、长壮了不少,心中的诧异自然流露到脸上,但当他们望见天亦玄脸上的笑容时,却忍不住退了一步,那笑容在旁人脸上看来或许十分赏心悦目,到了曾经见过他杀人手段的夫妻俩眼里,不禁整条背脊发凉。 绿沙翁抱拳躬身道:“请主子勿要多疑,我夫妻俩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信义二字还挺看重的,如今我夫妻俩心甘情愿跟了主子,绝不会做那叛主的丑事。” 说完这番话冷汗已经流了他一身,修罗要的是诚心诚意的归服,而且永不背叛,只要修罗认为你对他会有二心,他绝不会让你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阳。 天亦玄带著一身湿踏上草地,笑道:“说得很重听,只可惜不能说服我。” 他盯著手中的阳刃剑,自然散发出的无害气质,在绿沙翁夫妻俩的眼中无疑是催命符。 两人是贪生怕死之人,在这种世界将乱未乱的时节,反而比别人更早看出天亦玄的不平凡,霸王寨两次让他半天不到就灭了,如果蠢到跟这样的人为敌,倒不如自己拿把刀抹脖子算了。 夫妻俩互视一眼,猛的跪下发誓道:“我夫妻二人若有一时二心,愿遭天诛地灭、死无全尸。” 两人的另只手紧捉著自己的贴身兵器,却不是想对付天亦玄,而是天亦玄若仍要怀疑他们,那他们只好自杀了,至少还能死得好看些。 夫妻俩心中其实有感到一些窝囊,想他们在绝煞堂时尚能保持著自己一丝傲骨,可是一旦到了天亦玄面前,被他那种无形中的气势一压,什么见鬼的骨气都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加上他们对他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手法更是印象深刻,这让他们丝毫提不起勇气来跟他对抗。 天亦玄敛起脸上的笑容,以平稳而淡漠的声音道:“我虽然不信发誓这种无聊的举动,不过我看得出你们的诚意。” 将阳刃剑掷到两人面前道:“这把剑给我好生带著。” 摸摸不停在跟他抗议的肚皮,面不改色的道:“我饿了,帮我弄点吃的来吧。” 说毕盘腿坐下,小星和小风立即靠了上来,慵懒的或坐或趴在他身边。 “主子放心,小人夫妻俩会拿命来守您的宝剑。” 绿沙翁和红冰江抢上前,两人四手恭敬的捧起剑,交由红冰江负在背上,绿沙翁道:“主子稍候,小人马上到‘忘忧消愁’去帮您买吃的来。” 说完夫妻俩人转身往绻缱海湖飞掠而去。 看著俩人的背影,天亦玄抚著一猴一豹的头道:“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绿男红女’啊……” 唇边逸出一抹森冷肃杀的笑道:“绝煞堂怎会动到我头上来?” 天亦玄心知肚明除天沐锋外,这天底下还有谁会动他的亡命之森?两眼腥红一闪即逝,喃喃道:“天沐锋,我会让你清楚知道毁了一座森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浑身散发出惊人的杀气和寒意,惹得小星和小风像屁股著火似的窜离他的身旁,拿一双哀怨且带责备的眼睛看著天亦玄。 天亦玄难得真情流露的露出带著歉意的表情,收敛外散的杀气和寒意,道:“现在就只剩你们陪著我了。” 搂著重新靠近他身旁的小星和小风,心里有著无限的悲痛,他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却没有流泪的冲动,这种感觉让人难受极了,不论何时何地他都可以为了达到目地说哭就哭,但当他真正想哭的时候,却连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他仰望著蓝蓝的天,天空有著白白的云,他幻想著那些云朵是和相处十多年的动物们,往昔的一切随著云朵的飘移,一幕幕的在他心中划过,他的神情未变,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复杂的分出不出是什么滋味。 最后留在天空的云,和他的心都塞满了一张温暖的笑脸,那是月心蝶,第一个闯进他深锁的心房的人,也是他想保护的人,只是……天亦玄有几分呆然,因为他不期然的想到了扬音梦,想到她独一无二的舞蹈和看著自己时那令人心神俱醉的情眸。 想到她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美眸里总有掩不住的忧郁,以往见著丝毫不以为意,此时内心深处竟隐隐感到一阵心痛,难道他对扬音梦动情了吗? 面上浮现古怪的神情,道:“不会的,我怎会对女人动情。” 天亦玄习惯了伪装,从来鲜少表现出真实的情绪,有时为求达到目地,让人对自己深信不疑,往往要自我心理建设一番,不仅要能骗倒别人,连自己也要一起骗下去,跟自我催眠有著异曲同工之妙,所以长期下来常常无法分辨那个才是自己真正的情绪或想法,唯有在独处时短暂卸下所有的伪装,才会稍微重视真正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最后他还是会以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去考量。 像现在他若会喜欢上扬音梦,也是因为她是现任舞宗,对自己未来的霸业大有助益,所以会不择手段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倘若今天扬音梦不是舞宗,只是个寻常的老百姓,那么她大概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没有身份地位的她,能给天亦玄的就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已,天亦玄对那毫无兴趣,为了不让她日后拖累自己,不想要就要杀,一个女人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下,也算是件幸福的事。 当然如果有人对自己大有帮助,那即使是虚情假意,他怎也会把人骗得服服贴贴,永远也别想从他的掌心溜走。 此时绿沙翁夫妇买了食物回来,两人手里大包小包的也不知究竟买了多少东西,远远的就看见天亦玄的神情怪异,心里不免有点发毛,战战兢兢的停在先前所站的住置,绿沙翁扬声道:“主子,小人回来了。” 天亦玄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过来,看见绿沙翁两人畏畏缩缩的站在远处,神情冰冷而显得木然,以一种轻缓富有感情的声调道:“过来啊,站那么远,我手可没那么长。” 两人心神俱颤,感觉到天亦玄奇特的嗓音对他们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且从他们第一次遇看天亦玄至今,已经看过许多他不同的一面,对这个变化无常的新主子,除了认真卖命外,可不敢做任何多余的猜想。 互视一眼,同时快步上前,绿沙翁放下手里的油包,边拆开油包边道:“主子,这些都是‘忘忧消愁’里的招牌菜,您快尝尝看。” 红冰江道:“主子,奴婢替您买了套新衣裤,还有鞋袜,等您用完了膳食,试试合不合身吧。” 她的声调带著抖音,因为越是和天亦玄接近,她的心脏就莫名的越跳越快,现在蹲在他的身前,承受著他的目光,她的心脏简直就像要从喉头跳出来一样。 天亦玄看著红冰江,觉得她似乎不若其夫那么镇定,问道:“冰江,你练过媚术。” 她不是心虚,也不是害怕,那应该只有这个原因了。 红冰江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伏身道:“是,奴婢练过。” 因为她是天生的媚骨,旁人从外表根本无法看出她是否习过媚术,除了师父和丈夫,无人知她练有媚术,如今被天亦玄一语道破,怎能叫她不吃惊。 天亦玄点点头,道:“你过来。” 在红冰江忐忑不安的近身后,伸手捉住她的腕脉。 红冰江一惊手里提著的包袱落到天亦玄盘起的双脚间,绿沙翁同样感到震惊,扑上来想救妻子却被小风一声狂吼把他压制在身下,他承受著小风的重量,丝毫动弹不得,焦急的直喊著“主子。” 红冰江惊魂未定一股冰寒之气从天亦玄握著的地方闪电般的窜遍她的全身,牵动她的内功,她的双眸像要滴出水来似的闪闪动人,浑身蛇般的蠕动,嘴里发出充满媚力的笑声。 看得原本满怀焦躁的绿沙翁气血沸腾,欲望直线上升,夫妻俩人偶尔也会使点媚术来增加情趣,可是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让人兽性大发的一面。 “啊!” 红冰江不能自己的发出娇吟,两眼里盈满欲望,柔若无骨的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天亦玄的怀里,不住蠕动身子,不稍片刻她的衣衫便全被汗水渗透,突然她全身强烈的颤动,接著发出一声既似满足又像十分痛苦的尖叫后,失神的瘫著。 “娘子!” 绿沙翁狂烧的欲火马上被浇息,拚命想挣脱小风,却是平白浪费力气。 天亦玄放开捉著红冰的手,道:“你功力太弱,才会受到我的心法影响,今天我替你增强你的媚术,以后只要不接近我周身三尺内,我就不能影响到你,明白吗?” 说完示意小风放开绿沙翁,将似乎全身骨头都没有了的红冰江掷进他怀里,指著远远的地方道:“到那里洗洗身子吧。” 绿沙翁小心的抱著红冰江,看天亦玄和那一猴一豹已经大快朵颐起来,他不著痕迹的探了探妻子的内功,发现确是有增无减,不禁为自己先前以为天亦玄想要染指他的妻子的念头感到惭愧,跪下来对天亦玄重重的叩个响头后,抱著妻子往天亦玄指的方向走去。 天亦玄一边悠闲的吃著东西,一边盯著绿沙翁的背影,喃喃道:“嗯,还不差。 好吃。” 如果绿沙翁知道了自己虽然增加了红冰江的功力,却也把她的内功心法全摸了个一清二楚,还让她经历一次全属精神层面的性高潮,不知道做何感想? 当绿江翁夫妻回来,天亦玄已经换过了衣裳,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衬出他高頫修长的身形,未束的发随风飘扬,阳光洒在他那张上天最杰出的完美俊容上,身侧不知何时待满了鸟兔等小动物,连身后的邀仙江里亦不时有游鱼跃起,彷佛想要亲近他一样,若不是绿沙翁二人曾经看过天亦玄杀人时的恐怖,这一刻真会以为是天上的神祇下凡尘来了。 天亦玄让一只麻雀停立他摊在胸前的手掌上,看著它的眼神既悲伤又深邃,没有抬头看绿沙翁二人道:“我要到帕那城一趟,你们俩个带著剑到花雨城去,去见武苍云或是封三,只要说你们是我的人,他们便知怎么安排。” 浮云会首和财源广进会首? 夫妻俩互视一眼,均觉得天亦玄越来越高深莫测,绿沙翁恭敬过,道:“是。” 什么时候主子和这两个人勾搭上了? 天亦玄道:“快去吧。” 挥挥手要他们上路。 两人同声道:“是,小人(奴婢)告辞,请主子多小心保重。” 天亦玄点头道:“你们也是。” 两人再一拱手,转身飞掠而去。 天亦玄任由掌中的麻雀飞向天际,道:“走,到帕那城去。” 语毕,带著小星和小风漫步离去。 第四集第二十六章野心初露 (更新时间:2003-8-3017:28:00本章字数:10061) 花雨城, 自天亦玄离开后,封三及武苍云为了两人共同的主子,捡个良辰吉时,关起门来毫不掩藏的开诚布公,狠狠大吵一架差点没掀了屋顶。 经过一柱香的时间,两人前嫌尽弃揽著彼此的肩膀走出房门,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狠狈样,神情倒挺爽朗有精神。 让外头焦急等候的人都松了口气,毕竟封三也算是武苍云的杀父仇人,关在一间屋子里,谁也不能保证武苍云不会突然要为父报仇。 杀父之仇或许不共载天,武苍云也确实是个孝子,当然会想为父亲报仇,可是眼下情势已经不同,他和封三不再是敌人,而是要携手合作的伙伴。 他若杀了封三于己于人没有半点好处,武非凡九泉之下也不会开心,窝里反是父亲最痛恨的事。 封三了解武苍云的个性,所以他很放心和他共处一室,也因为他的放心,赢得武苍云的好感,只用重重一拳打消彼此间的仇怨,几滴清泪洗净两人过往的不愉快,从今以后,俩人将会是互相扶持、帮助的朋友和伙伴。 “哈哈!” 封三大笑著轻捏武苍云的肩头肉,道:“兄弟,咱们不如打铁趁热,今晚就宴请众势力到府,喝一盅咱们兄弟俩的结盟酒,你意下如何?” 武苍云点头笑道:“正有此意,今晚可得好好布置一番,别要使贵客们败兴而回。” “这个自然。” 封三眯眼笑道:“我看先给你我手下一半的人力,咱们兄弟俩分头行动,你有任何需要或是人手不足,尽管跟我开口。” “小弟不会客气的。” 武苍云道:“主子那么放心的把花雨城交到我们手里,倘使在我们手里搞砸,小弟有何面目再见主子?” 武苍云清楚的感受到天亦玄对自己的信任,从他臣服的那一刻起,天亦玄就不怀疑他是否会背叛,包括封三在内,都给予全盘的信任。 这让他们很诧异,因为天亦玄实在不像一个会相信旁人的人,也许是太意外了,所以感受特别深,总之他的信任和不插手的态度,真正掳获两人的忠心。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也料想不到两人会尊奉同一个主子,并因此化敌为友,更从没想过花雨城将被两人携手颠覆。 “我等不及晚上了,真希望能早点整合花雨城。” 封三喃喃自语道,在朝夕不保的日子里,他期盼出现一名乱世枭雄般的男子,如今他深信自己幸运的等到了。 武苍云自知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忠心的将领,却不会是征服天下的霸主,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自信心,归服天亦玄原非他所愿,但此刻他甘为天亦玄没来由的信任,抛头颅洒热血终生不悔。 “在白天举办宴会也无不可,只是恐怕贵客们警戒心过高。” 封三颔首道:“算了,这个风险不冒也罢,今晚之后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妥当,保留实力是必须的。” 两人就像一对相交许久的朋友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聊边从众人的视线里离开。 男人的友情…… 雷姿彤盯著两人远去的背影,两个打得彼此面目全非男人,毫不在乎脸上精采的颜色,关系看起来好得不得了,蓄势待发的样子将旁人都给忘记。 让人搞不懂的友情……枉费她那么担心他,竟然敢对她视若无睹,大剌剌的从她面前经过。 她的眸里悄悄燃烧著一丛火苗,暗中以目光烧灼武苍云的背影。 “哼!” 程远将手中的请帖重重的一掌拍贴在桌面上,恨声道:“封三与武苍云结盟?! 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有恋母情结的家伙分明是想藉机一口气吞并整个花雨城!” 那天他真不该被怒火气昏头,以至没有留意到封三悄然退出,剩他和靳战两股势力斗得两败俱伤,让他逮到机会得以拓展势力。 他越想越不甘心,咒骂道:“都怪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王八蛋靳乌龟!” 一掌扫下桌面上的东西,温热的茶水随著破碎的茶盅散落,程远从水渍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连日来郁闷不乐的憔悴神情。 “啊!” 发泄的低吼一声,程远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在厅心里来回踱步,不愿也不敢低头再看自己憔悴的样子。 道:“好歹我程远也曾是个与封三平起平坐的会首,这些天任封三踩在头上已经够窝囊的了,绝不能再让那个卑鄙小人踩在脚底下永不得翻身。” 不停走来走去的他鞋底都快磨平,仍旧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力挽颓势的计策,他根本不想再跟城里的诸势力合作,一个个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谁预料得到会不会又被倒打一耙?!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他没胆拿自己所剩无几的人力再去冒险。 摸摸依旧圆润得能压出油来的下巴,喃喃道:“这几天可烦死我,问题没解决半个人倒是消瘦不少。” 眼角余光瞥见被他作为梁柱雕饰,以意舒国首任女王为样式的国徵,北浪世家四个字逐渐在他脑海里浮现。 要向都城传递消息,请北浪雄英派人镇治封三吗? 花雨城是个没有法治的自由商业都市,可却没有北浪一家插足的余地,因为城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跟北浪家有仇,其余人则害怕北浪家会让他们无利可图。 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北浪家的人都是赚钱的高手,意舒国的土地、安全都是用钱买来的,用的钱却不是税收,意舒国是不用缴税的国家。 所有用来外交的钱帛都是北浪一家赚来,他们一年进帐的数目,比拿德萨帝国一年的税收还要多上两倍不止。 小从路边靠人施舍的乞丐大至富贵人家豪奢的银楼,都是北浪家赚钱的管道,不过这些大家虽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清楚那个商号是属于北浪家的产业。 毕竟若让人知道那个是天下第一富豪的产业,想不去动歪脑筋就太强人所难,也难怪北浪家对这点保密到最极点。 相信更不会有人无聊到捉乞丐来追问,他们是不是北浪家派来的骗子。 程远心里十分犹豫和挣扎,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不,不成。 他们可是和北浪家不断斗智,更严格替花雨城把关,才成功将北浪家的势力堵在城外,如果他引北浪一家进城,岂不是自毁长城? 再说若靠北浪家替自己稳住势力,保住眼下的地位,往后不仅难以服众,更可能无法在花雨城立足。 可是若降了封三……又有什么差别? 一名年老的管家恭立在厅外,禀告道:“会首,威东武盟靳战,靳盟主求见。” “靳战?!” 听到这二个字,程远升起一肚子火把先前的忧烦烧去,他圆滚滚的大饼脸涨得通红,吼道:“这死龟蛋还敢找上门来!” 怒气冲冲的瞪眼道:“程福带人把靳乌龟给本会首打出去!” “会首……” 老管家程福有点难以启齿,封三将程远视为城中最棘手的对象,早把府里人都收买走了,现在这偌大的府第里,就叫剩他一个仆人了。 “嘿嘿,不忙、不忙。” 靳战一手推开老管家程福,另一手又是摸头又是搓手的走进来,道:“俺冒著生命危险来向您老请罪,话都没说上半句,就要把俺赶出去,也太没情义了。” “狗东西的两条腿倒挺自动。” 程远猛得转过身子,觉得多看靳战一眼都会得内伤,道:“马的,你有脸跟老子谈情义?!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两条狗腿,让你见识见识老子多有情有义!” 靳战盯著程远宽大肥厚的背影,呵呵笑道:“免了,免了,您老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别忘了现在您老最大的敌人可不是我啊。” “亏你这狗东西说得出口!” 程远激动得口沫横飞,骂道:“要不是龟儿子不合作,老子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靳战对程远的辱骂完全充耳不闻,道:“好了,好了,您老也不用五十步笑一百步,那天的情形换作是你,俺就不信您老不会学俺。” “马的!” 程远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使桌子震晃不止,啐道:“把老子跟你摆在一块儿,老子再不是个好东西,也没乌龟蛋那么没品!” “哈哈。” 靳战走到厅内最接近自己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道:“可别气坏了身子,要不然这百花会,会从花雨城里除名哩。” “你说什么?除名!我呸!” 程远吼道:“谁有本事叫老子的百花会除名?!封三?还是武苍云?他们算什么玩意儿!” 靳战站起身,摇头道:“错了,错了,他们两个怎么有能力让百花会除名。” 程远眯了下眼,道:“他们没有,难道你有不成?!” “是啊。” 靳战飞快从背后抽出预藏的双剑,一左一右劈进程远的颈项。 “你……” 程远觉得事情不太对,头刚转了一半,两剑已嵌进脖子肉里,他不能置信的瞪大双眼。 靳战笑了,道:“早叫您老别气了,瞧瞧人都气得糊涂罗,忘了人家叫俺靳战什么了吗?竟然背对著俺,这天大的好机会,叫俺想当作没看到都不成。” “卑鄙小人……” 程远一个字一口鲜血的吐出道。 “不错,俺就叫这个名儿,您老就安心去吧。” 靳战猛得抽出右边的剑,往后横扫,扫起一蓬热血和一颗脑袋。 一具佝偻的无头尸倒地,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程福。 “天…杀的…狗…狗…东西…老…老子…九泉…路…路上…等…等…你…来… 作…作…作伴。” 程远瞪大双眼,硬是撑著一口气说完,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热,才直挺挺的站著死去。 “呵,要俺靳战去陪你这死猪,俺可没这么倒楣,俺今晚就拿猪脑袋和百花会去献给封三,嘿嘿,到时只要小封有半点疏忽,这花雨城就是俺的天下了。” 空荡荡的厅心倒著两具死尸,靳战一脸邪恶的仰天而笑。 水蓝蓝的天空像是被倾倒入墨汁一样,逐渐晕散开来,逐渐将蓝天化为一片深邃的漆黑,一盏盏烛光在漆黑里亮起,是星子高挂在夜空一眨一眨的闪烁。 入夜的花雨城鲜少有不热闹的时候,然而今天的夜晚城里是一片死寂,空气中散布著令人窒息的凝重。 夜晚充满湿意的凉风吹拂,卷起街道上的落叶是城里唯一的动,风卷枯叶发出的沙沙声是仅有的声响。 彷佛将以往的喧嚣繁华都集中到封三的府第里,四处张灯结彩的样子,不仅是照得庭院宛如白昼,更如同仙境一般有著朦胧的氤氲。 婢女仆童川流不息的来来回回上菜奉酒,宴会举行已有一段时间,大多数人都已饮个半醉,还拚命往嘴里灌酒,似乎当足喝进肚里的是琼浆玉液,对面前一道道的佳肴视所无睹。 在花雨城里原有的平衡因为一场有计画的杀戮而被打破,倘若早料到后果是这般严重,打死都没有人会干,可是现在一切都迟了。 互相牵制的四股大势力,先是去了浮云会,后来又有人趁火打劫,现在已是财源广进会一支独大的情况,余下的小势力在没戏唱的情况下,只好当自己是酒国英雄拚命喝酒,就希望一醉醒来花雨城还是从前的花雨城。 “各位这么给封某面子,封某深感荣幸。” 封三从主位上站起身,对著在座的所有人举杯,嘴里说得客气,心里却暗道:“算你们识相。” 底下一票人不分地位身份,一齐含笑举杯,却在内心暗骂,封三我x你祖宗十八代! 他们会有这种反应并非没有原因,现场灯火通明的程度连佳宾厅外,一群手里不是捉刀拿剑,就是背弓负枪的凶神恶煞都看得一清二楚,想让他们不在心中暗暗咒骂,也太强人所难了。 一众人个个表里不一的饮下杯中酒,除了财源广进、浮云二会的人之外,人人均觉是喝下一杯不得不喝的穿肠毒药。 “封会首,您说这是与浮云会的结盟酒会,怎么咱们来了这许多时间,还没见著武会首夫妻呢?” 开口的是联络地点遍布世界各地,号称传递讯息最快、最真实,世界第一大情报组织——无茕社花雨城分社社长查尔士。列宁,属于魔族血统较深的一支冰璃族的他,拥有一头金发和蓝色的眼睛,使人总是轻易的把他认出来,因为在花雨城里他是独一无二的。 武苍云和雷姿彤这对夫妻始终形影不离是众所周知的事,众人听他开口才发现两人并不在场,不禁疑心封三是不是在耍什么诡计。 封三解释道:“武会首去办点私事待会就来了,各位请再稍待片刻。”不仅他们对武苍云夫妻不在感到疑惑,他自己也等得很心焦,下人通报说有两个人来找他们,还说是主人命令两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去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回来。 厅左传来一阵朗笑,靳战起身道:“俺可等不及武会首回来,俺的这份礼物可不能久放,俺看封会首就先收下啦!”他右手提起一个用方巾包裹著的正方形盒子放到桌上。 封三凝视那个盒子,彷佛这样就可以看穿里装了些什么,他直觉的不想知道里头装著的事物,道:“这是……” 靳战咧嘴一笑,摸摸自己的光头道:“肯定是两位会首都会喜欢的礼物,俺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手,您不会不收吧?” “靳盟主的心意,本会首岂能拒收?”封三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吩咐左右道:“来人去把靳盟主的礼物取来。” 他话刚说完与靳战同席的人中站起一人,双手捧过盒子快速送到封三面前,席中有不少人因此内心暗自警戒,原来连席间都有封三的人埋伏吗?看来封三似乎打算今晚要一举逼服他们。 唉,果然不该妄想打破花雨城的平衡,瞧瞧现在把自己给逼进了什么境地,后面是悬崖退不得,前头的生路还真让人不想走……几个人悄悄交换眼神,均看到彼此眼底的无奈。 封三吸了口气伸手打开放到他桌上的方盒,玄色的方巾解开后露出里头包著的方盒,没想到还挺精致素雅的,盒身绘著牡丹花的图腾,皱下鼻头,似乎有股血腥味。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盖,惊呼道:“这是?!”忍不住倒退数步,把椅子撞倒了也未曾察觉。 众人看他这般吃惊,都升长了脖子想看看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盒盖打开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大伙闻到都有点心惊肉跳。 “程会首!”封三热泪猛得夺眶而出,冲上前捉住盒沿悲呼道。 “程远!” “是百花会首!” 一众人闻声个个受惊站起,旋即恍然大悟,难怪今晚没见著程远,原来是给靳战杀了,还以为程远是不想受辱蓄意缺席不来呢。 靳战呆了呆,怎么?封三对程远的死反应这么大?!他内心感到不安,他并未料及封三竟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强盛的武力摆出来,更想不到在他还没出门前,财源广进会便封锁了他的兵力。 “靳战!好你个靳战!我……”封三指著靳战一副恨不得啃其骨寝其皮的样子。 四周分布的人手见到主子有动作,也蠢蠢欲动起来。 靳战见他凶恶的样子,心脏不争气的重重一跳,抚著光头的掌心一片汗湿。 “封兄。”武苍云及雷姿彤领著一男一女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封三身旁,一手压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外边已被我全盘控制,你要平心静气下来,让我们联手压服各势力,靳战就交给主子送给咱们的大礼解决吧。” 封三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悲愤,程远虽然跟他不对盘,但是在花雨城诸多势力里,只有程远能与他相提并论,他们不是英雄,可有谁规定小人不能惜小人吗?深深吸口气,道:“这两位是?” 武苍云以指沾酒在桌上写下绿、红二字,封三身躯一震明白那陌生的一男一女,正是绝煞堂有名的杀手,不禁拿眼来回打量两人。 此刻两人外表无一处看得出属于‘绿男红女’的特徵,绿沙翁身上穿金戴银手柱一根金光闪闪的拐杖,另一手臂弯里勾著红冰江的小手,活似一个老不休的暴发户。 红冰江一反以往清凉的火红色打扮,在头上盘起云髻簪一支垂著铃铛的金步摇,用黑色丝巾幪住眼下的脸部,一双千娇百媚的勾魂眼飘来荡去,身著一袭玄色短襦长裙,裙腰系于胸下使尖挺的部位傲然突出。 封三勉强自己从那诱人的地方移开视线,乾咳一声以眼神向武苍云询问两人是否可靠?他还记得不久前这对满手血腥的夫妻档,曾对主人的女人下过杀手。 武苍云点点头示意封三可以放心,他不仅和两人深谈过,连他们身上的装扮都是他和雷姿彤一手打理。 “两位贵客请坐。” 封三唤人在自己席上添加两个位置,招呼绿红二人坐下,将桌上盛放程远脑袋的盒子小心盖上,重新用方巾包裹打上一个活结,转向靳战换上一副笑脸道:“哈哈,靳盟主代本会首除去心腹大患,为表示本人的感激之情,还请靳盟主移驾到主席来。” 他脸上泪痕未乾兼之过去素行不良,看在认识他的人眼里莫不暗赞道:“不愧是封三!”,叫人怎么也捉不他飘忽的心思,唯有靳战头皮发麻,僵直著身子给人硬架来与封三同席,这下他若敢轻举妄动,怕不立时被乱刀砍成肉泥,豆大的冷汗流淌而下,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看来格外清晰。 “好不容易把武兄给盼回来,眼下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封三和武苍云并肩站在一起,道:“相信本会首的目的为何,各位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封三也就不挑明了说,请各位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心服口服的便一饮而尽,口服心不服饮半杯,宁死不屈的就点滴不饮掷杯于地。” 武苍云举杯道:“我与封兄不愿多造血腥,这才向各位以豪宴相邀好言相劝,这一杯大伙一口乾净了便没事,不然……可别怪我浮云会算起数天前的旧帐。” 立在他另一侧的雷姿彤纤手一扬,四面八方涌出一排排弓箭手,领头的人是悲振,他弓术虽可百步穿杨但尚未达例不虚发的境界,故花雨城人送他个称号‘小神射’,有他在那个人敢砸杯子,哪个人保证会挨他致命的一箭。 “匡啷”一声,查尔士。列宁猛然拨下自己面前的酒杯长身而起,道:“我查尔士。列宁除了西门当家谁也不服!” 他语音未落一支来势汹汹的羽箭,由后方划破他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后,余劲未减直直钉在厅后的某株大树上。 一旁心惊的抽气声此起彼落,查尔士依然不为所动,两眼坚定无畏的直视武苍云。 “来人啊,请列宁分社长到主席上稍坐。” 武苍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续道:“无茕社的西门当家与武某小有交情,分社长如此忠贞在真替贵当家欢喜,看在贵当家的面子上在下不再相逼,待与贵当家联络上再作打算。” 此话一出人人莫不钦羡查尔士。列宁的运气,只可惜他们都是在花雨城里生根,没有人与他俱有相同的优势……既然彼方形势比人强还能说什么?众人捉起面前的酒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好!爽快!” 武苍云充当己方代表饮尽杯中酒,道:“这一杯就是我们的效忠酒,效忠的对象就是名满天下的‘邪神修罗’天亦玄,从今而后花雨城只有一支势力——天心盟,所有盟中的一员都将永远遵从天亦玄之心意,倘有人心怀反意当如此杯!”语罢用力将杯子掼于地砸了个粉碎。 底下众人个个呆若木鸡,难怪封三和武苍云这对仇家会握手言和,难怪他们会迫不及待的要逼服所有人,原来不只是他们易了主,连不可一世的封、武两人也屈于人下,而他们的新上司竟然是那个杀人不眨眼,两大黑榜上的第一名人物——邪神修罗! 武苍云知道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消化,转头对查尔士。列宁道:“我不强迫你们无茕社降服,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把花雨城里的半点消息泄漏出去,如果让人知道花雨城即将形成一股新势力,肯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最好是守口如瓶连贵当家也不透漏,否则莫怪在下对你们无茕社不客气!” 他声调中传达的强大杀意令查尔士。列宁打心底窜起寒意,无奈颔首道:“请放心,在下相信我们当家绝对不希望招惹上邪神修罗。” 这点大伙都是深信不疑,武苍云不禁暗暗感谢以讹传讹、道听涂说的强大功效,未见识过天亦玄真本事的他,多少还是认为传言过于夸大不实,只是这些都无碍于他的忠心,谁叫他不过是一匹等待伯乐的千里马而已,重视的是主子的器量和信任。 “他奶奶的!” 场中一个满面落腮胡、头发像是刺蝟的粗鲁汉子拍桌站起身,道:“这话早点说不就得了吗?马的,由邪神修罗来当城主还有哪个人敢不服气?!真有,不用武会首动手,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说得好!郜兄几句话把咱们的心声说了出来,兄弟们敬郜兄一杯!” 几个人跟著站起来迫不及的朗声道,深深恐惧若有半点迟疑,大概不用半柱香的时间,自己赖以生活的家就化为灰烬。 一时之间席间你敬我我敬你,场面热闹非凡,只是众人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僵硬,对邪神修罗的印象是那样的血腥,想到往后必须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心情那还开朗得起来? 但要他们离开花雨城却是不可能的,除了他们已在此地扎根之外,对于花雨城他们都有很深的感情,这块地方不仅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所在,更是他们的家乡,是他们真正归属的地方。 武苍云与绿沙翁花了点时间交头接耳后,绿沙翁夫妇一左一右架著靳战前去料理乾净,这样的卑鄙小人放在主人身边或许无伤,但摆在花雨城里可是一颗不容忽视的毒瘤。 盯著靳战像是待宰的猪羊一样挣扎不休,却无力抵抗的给人带出视线里,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忧心,高兴少了靳战这个超级大毒害,忧心自己的往后会与他同一个下场。 “各位,封某如此对待靳战,是因为他为追求权力富贵不惜残害他人。” 他猛拍胸脯道:“封某向各位保证,只要你们别有第二条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们有半点不利!” 封三素行不良与靳战可谓半斤八两,他的信用早八百年前就破产了,众人投他一记赤裸裸的怀疑眼光,但又怕会被他猜忌很快移开视线。 “早说了没人会信我的,兄弟剩下的还是交给你解决吧。” 封三拍拍武苍云的肩膀不以为意的道,想要让众人对他改观非得花上一段长时间才行,若突然之间旁人就对他深信不疑,才叫人忧心哪! “各位。” 武苍云一出声众人游移的视线投注在他身上,显然他的信用比之封三要好上太多,若说有花雨城从不怀疑的人,那必非武家父子莫属。 “武某丑话说在前头,大家要收起以往彼此勾心斗角的那一套,从今以后我们要彼此信任互相合作,倘若有人暗地里偷偷摸摸不乾不净,一旦被发现绝无宽待,但只要大家一条心,别说封兄,在场每一个人都对城里的每一个人有责任,谁要因为正当的理由在外头吃了亏,大伙都会替你讨公道,要是在城里出了事,铁定要凶手血债血偿,若是我与封兄有什么错误,大家也别客气出言纠正。” 查尔士皱眉道:“我们的生命财产全掌握在二位手里,谁还敢直言二位之错?” 举凡上位者有几个人有雅量能容忍下面人直言其错?虽然他们的当家就是一个肚里能撑船的好首领,但他们怎能与当家的相提并论? “这点大家放心,武某自信能知过而改,绝不会因此有伤彼此的感情,更不会小肚鸡肠,倘若各位信不过封三,那封三有错也跟武某说便是了,武某保证直言者一概无伤。” 武苍云脸上挂著诚恳的笑容,兼之过去大家有目共睹的表现,众人都有些小小的心动,如果整个花雨城能像浮云会那样,彼此间感情浓厚的化不开,没有猜忌没有怀疑,充满纪律……花雨城肯定能脱胎换骨吧!从城里出去的人也不会让外人眼里只有他们的银子,却投给他们鄙视的目光…… 不过…… “往后这城里由谁来主事?”查尔士再次提出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武苍云道:“往后城里一切以武某为主,封兄和姿彤为副,在场各位日后也会依专长能力给予适当的安排。” “那…武会首的意思就是天主子的意思?”有人发出疑问道。 “主子离去前已将花雨城的主控权交下,武某之意即为主子之意,一旦……”武苍云神情肃然道:“日后主子对武某的领导有所不满,武某会一肩担下绝不牵连旁人,若主子的意见与武某不相同,也应以主子的意见为意见。” 雷姿彤芳心微感讶然,武苍云会这么说无疑是对天亦玄献上最大的坚贞,代表他日后会从一而终。 “他奶奶的,武会首……不对、应该是…是…”郜钢搔著脑袋想不出该怎么称呼武苍云才对,大手一挥道:“不管啦!武……都这么说啦,老子也没什么放不下心,谁不知武……的为人!有啥交代只管说,老子说做就做眉头绝不皱半下!” 接下来又是满场的附和声。 武苍云满意的暗暗点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儿个武某会召开改创花雨城的第一次集会,时间就定在明天午时,各位可不要睡过了头,待各位吃饱喝足,便请早点回去歇息。” 众人轰然应诺,他们再次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一次心情不是消极的,而是充满对明天的期待。 第四集第二十七章帝都染血 (更新时间:2003-8-3019:55:00本章字数:7149) 突然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就连火球的威力似乎也在一瞬之间弱了不少,一声冷哼,似从遥远的某处传来般模糊,又似在耳边呢喃般的清晰,几乎是身不由主的人人只觉一股寒意,随著冷哼声由脚底窜遍全身,让他们僵住了身子。 此时水声大作,偌大的火球眨眼间被从湖底卷上来的漫天大水给消得无影无踪,在场的灵识师个个都是目瞪口呆,他们全力施为的法术竟然被破解了?! 亚里欧不是灵识师,也不懂得要多强的能耐才能一举解决那个让人怵目惊心的火球,他只知道身后的法师尽是群饭桶,而眼前仅存的几个人,都得死! “上,杀了他们!”他抛开适才让自己感到冰寒的感觉,全心全意的投入杀了眼前这些人的念头里,下手时全无半分保留。 不论多厉害的人看到一片黑鸦鸦的人墙向自己涌来都不免手软脚软,月心蝶等人早杀得筋疲力尽,此时又见到敌人一心一意要杀自己,心里都升起一股无力的恐惧感。 但是他们又在一次的被震惊,向他们杀过来的敌人中,突然许多人都面部扭曲的躺下,嘴角溢出的鲜血中还掺杂著血块,或者该说是内脏的碎片。眼看自己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众侍卫心头重重的一跳,疑神疑鬼的停下了步伐。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一抹白色的身影在他们眼前落下,来人有著一张略带稚气的脸孔,两眼寒若冰石,微微散发著蓝色的光,白瓷般皮肤衬著他如画的眉目,修长的身形,披散的黑发闪耀著淡淡的金光与其一袭月牙白衫随风飘扬,配上他高贵典雅又孤傲不群的气质,那情景说有多令人赏心悦目就有多令人赏心悦目。 月心蝶不能置信的发觉自己心里浮现一抹熟悉的感觉,眼前这个人虽然背对著他们,可是她的心告诉她,他是宗主殿下,她的心上人,然而他真的是吗? 她心生疑惑,才相隔十几天的时光,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然从略矮于她的身长,长到高出她一个头以上,宽阔的可以让任何人安心依靠的背,像是可以顶下任何加在他身上的责任的肩膀,一切的一切都太叫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竟然连自己的气质都改变了,如果他真的是天亦玄,那这十几天的时间里,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及时赶来救人的人,除了天亦玄当然不会有其他的人,他没有露出从前杀人时一贯的纯真表情,反而以更冷更冰的声音道:“识相的就快滚,否则莫怪少爷手下不留情。” 亚里欧冷笑道:“可笑,就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口出狂言!” 天亦玄僵冷的表情因为他露出的一抹不带人气的笑,而让看到这抹笑容的人,顿时有一种置身于冰天雪地里的感觉,不自在的搓揉寒毛直竖的手臂,耳边响起他冷冷的声音道:“就凭我眼前这堆杂碎,让本少爷出手还太优待你们。”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倒吸一气,敌人是气得头顶冒烟,天亦玄背后的人则是觉得未免有点夸大,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这种情形不是最忌激将法吗?他们觉得自己的脸上突然很难挤出笑容。 原本还因为眼前的人带给他们一种让人怯步不前的威胁感,但是被天亦玄大言不惭的狂妄言辞一激,人人都觉得脑门心口有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烧,两眼冒出火花来,心里想著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尝尝帝国军的厉害!凶狠的疑视著天亦玄。 面对集中在他身上的杀意,天亦玄冷冷的笑了起来,道:“找死。”身形缓缓浮起,两手藏在宽袖里,鬼魅般的飘身上前,双手十指有若蜻蜓点水般在数个人身上轻轻一点,随即在他们的攻势及身前退回原地。 “你是在唱戏吗?”亚里欧一剑落空,却看到他又飘回去,心里一把怒火没地方发泄,用剑指著天亦玄喝道。 就在众人都不明白天亦玄究竟这一点有何奥妙之处时,那些个被他点中的侍卫突然两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铁青的瘫倒在地,跟著就化为一阵轻烟消失在空气之中。 原本想嘲笑他,或是冲上去给他一剑的人,觉得一股无法扼止的恐惧打心里冒出来,手上的兵器一时间竟有如千斤重般,一个握不住顿时金属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亚里欧亦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勉强握住剑的手,微不可见的发著抖,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月心蝶等人虽然知道他不是敌人,可是仍然忍不住感到毛骨栗然。 天亦玄没有理会他,转身面对著月心蝶等人。 月心蝶看见他那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孔,姊妹一心的同声惊讶的唤道:“宗主殿下!”她们像是见到救星般的失态后,警觉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却那还来得及呢? 宗主殿下?! 除了扬音梦主仆三人外,人人心中不由都是一惊,雷三川先指著自己数一,再指著音梦数二,心想意宗北浪惊珂是个女娃便扳著手指数三,疑惑的暗忖难不成他是希那恩的大头? 不像啊!虽然跟希那恩那些眼睛长在头上的人一样盛气凌人,可是这个人比希那恩那矮丑的模样好太多了,那他是……瞥到那四个各有特色的女人,心中一个从来没想过答案就这么浮现出来,他几乎是用尽力气把让这二个字从嘴里吐出来,道:“天宗!” 这两个字就像是雷霆闪电般重重的打进人们的脑袋里,人人俱感一阵昏眩,亚里欧差点站不住脚,有点狼狈的又退了几步道:“你是天宗?!她们是天四女?!” 他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著,思绪混乱的想,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天宗怎么可能离开世外桃源到外头来呢?但是极力否定之余,他的心底却有一丝肯定,因为唯有从未见过的人,才施展的出从未见过的杀人手段。 魏篱同样的心神俱震,因为他知道眼前的人的确是天宗,天朝的最高领袖,在他们未避世时,天宗被誉为全天下最强的男人,有‘无敌’之称,凤凰王朝中曾有一名君王有幸与当时的天宗并肩作战且二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那位君王留下的一本著作里,写了下面这样的一篇文章。 ‘天宗的动作肉眼难见,即使是已有二甲子功力的自己也看不出半点端倪,我只能看到他悠闲轻松的轻挥了下手,然后上百名的敌人在一瞬之间全倒下了,而我则是费尽千辛万苦也不过痛宰十多人。 因为天宗所伤之人从外表竟看不出半点伤痕,于是我命人将那些被天宗打倒的人解剖开来,一看,登时让在场的人都吐了一地,三天三夜吃不下饭,足足做了半个月的恶梦,千万不要以为是我在夸大,如果你看见解剖开的人,他的内脏变成一堆烂泥时,我想应该没有人能好到那些去。 我很好奇天宗是怎么办到的?所以我就不顾一切的去问他了,当然问的同时要先藉口把天四女和在天宗身旁的人支走,否则当我一问出口时,就是我死的时候,毕竟问人家的武功也是一种禁忌啊!天宗向来与我交好当然不会对我下手,但是他的人却会认为我冒犯了他,严格说起来我觉得天宗的属下比天宗更可怕。 天宗显然并不意外我问他这个问题,他甚至欣然的告诉了我,他坦白的程度连我都觉得恐布,他难道不怕我偷学吗?当然不怕,我听完他的解说后,心里是这么想的,那种功夫怎么听都不像人练的…… 那套功夫叫做‘天道心经’,然而为了怕看了此文的人,会不知死活的去学,我在此并不说此功的练法,你若想练自己去找天宗问吧! 其内功可脱胎换骨、青春永驻、延年益寿,除此之外最令人栗动的就是可以把别人的内力纳为己用,或是收起来再反击回去。 外功呢?主要是将气逼进敌人的体内后,像龙卷风那样在敌人的体内转动,让人即使五脏俱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天道心经并不注重招式,当此心法功成圆满之后,施展出来的时候,手会变成透明的就像是水一样,如果那天你不幸遇上天宗而你们是对立的情况下,那么本人奉劝你,赶紧举白旗投降吧!不要做无谓的抗拒,那只会让你死的更惨而已。 如果你和天宗是朋友,那本人在此恭喜你,愿你永远和天宗是朋友,那么你将和我一样的幸运,无烦无恼无忧无虑的直到老死。’ 魏篱心里震动的想著,这个人就是天宗了吗?绝不能与之为敌的天宗? 天亦玄对月心蝶等喊出他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伸手将扬音梦抱进自己的怀里,对月心蝶道:“我来晚了,你的伤要紧吗?”说话时他抱著扬音梦的手贴在她的背上替她疗伤。 “都是些不碍事的小伤。”月心蝶毫不掩饰自己看见他的喜悦,在群敌环视下露出一抹拨云见日般的笑容,道:“你怎么会赶来救我们呢?”而且变了好多啊,他的眼睛里多了前所未有的悲伤。 “观星象。”天亦玄淡淡的道。从小就被迫学习上百种技艺的他,观星术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虽然不是很准,但是佐以其他如算命之类的方法后,不难得出一个正确的结果。 “小心!”月心蝶突然发声道。 亚里欧趁天亦玄与人谈话分神时,施出自己最强的一招向他袭去。 一片漫天剑影当头罩下,待月心蝶等人发觉时,已距离天亦玄不到一尺,而天亦玄听到她的警告声,仍维持著相同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天真到令人整条背脊结冰的笑容。 “啊!” 伴著一声响彻云霄的凄厉惨叫,一条握剑的手臂带著一蓬鲜血洒下。 在众人惊惧害怕的眼神中,亚里欧痛得面孔扭曲变形的压著失去手臂的伤口,不能置信的看著害自己功亏一篑的生物——一只没可能在这里出现的黑豹。 这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豹,在千钧一发之际,像一道黑色闪电般,一口咬断亚里欧的手臂,现在它站在天亦玄的背后,与亚里欧面对面,张著嘴露出尚带著鲜红血丝的白牙,两眼透出凶残的光芒。 除了天亦玄及痛得无动弹的亚里欧之外,不分敌我都悄悄的吞吞口水,缓缓的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生怕那口白牙的下个目标是自己。 天亦玄将稍微离开扬音梦背部的右手,重新贴回她的背上。转身道:“想偷袭本少爷?你还不够资格。”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冰冰冷冷的,可是其中饱含的轻视讽刺却让人深深的领会到。 亚里欧脸色煞白的怒视著天亦玄,浑身不知是气得发颤,还是痛得发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道:“你…你…你不…得…好…死…” 天亦玄冷冷一笑,冰冷的眼神中多了肃杀之气,慢慢的扫视拿德萨的帝国军,与他目光相接触的人没有不立即避开他的,道:“这句话本少爷送还你,瞧你做人多失败啊,你的手下竟然没有来照顾、关心一下你这个重伤的上司。” 亚里欧怒道:“你…”下头的语还来不及说出口,便叫一阵急促的“吱”叫声音打断。 帝国军为了躲避天亦玄和黑豹的目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马上扭头往发声处看去,而月心蝶等则因为一人一豹背对著他们感受不深,但也认不住好奇的转头去看。 这一看之下众人险些忍悛不住的笑出来,只见一只身长大约四尺余的金毛猴,两只手向后穿过一名男子的腋下,让男子的头靠著它的背,一路蹦蹦跳跳的边叫边冲过来,虽然看不见被它一路拖著走的男子面孔,可是每个人心里头都是同一句话——一定很痛吧! 因为那个男人给拖著走,除了头手外整个背面几乎都在地上摩擦,且那只金毛猴显然不是安份的动物,一路跳上跳下叫它后头的那个人平白多吃了些苦头。 金毛猴小星看见黑豹小风突然加快速度,使得它身后那个可怜的男人像是国旗般上下飘动,几个人初时觉得好玩,这时却不忍再看的偷偷别过脸去。 小星冲到小风面前,甩下后头的男人,指著小风一阵“吱吱”充满忿忿不平的骂了起来。 “吼!”小风显然不甘挨骂,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声,没吓到小星却让旁人忍不住再悄悄向后挪了几小步。 小星受小风一吼更加生气,一猴一豹全然不顾时地,互相对叫起来,让一旁看的人个个目瞪口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够了。” 天亦玄冷声制止,一猴一豹马上住了嘴,用盈满无辜的圆眼盯著他,指著像块抹布般被小星遗弃在地上的男子道:“带著他,我们走。”他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谈论今天的气候,似乎要离开帝都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最生气的应该是亚里欧,可是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过去,而失去领导者的帝国军则打死也不想去招惹天亦玄这个深不可测的男子,只好听若无闻。 小星和小风听见主子的吩咐,双双冷哼一声,小星把可怜的男子丢上小风的背后,攀上天亦玄的身子坐在他的肩上,咧嘴冲著小风得意一笑,小风不敢甩下背上的人,只好发出不甘心的低吼。 “走吧。”天亦玄回头对月心蝶等淡淡的说道,率先大步离开,帝国军无人敢拦阻,任由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内城。 当一行人刚走出内城的城门,一阵冷风扑面,想到刚才是如此的接近死亡,俱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雷三川喃喃道:“他奶奶的,真是倒了他妈的八辈子楣,害本宗差点回不了家去抱亲亲娘子睡觉,叫本宗的美娘子守他妈的寡。”偷偷瞄了眼走在最前头的天亦玄,心想这个天宗怎么像冰块似的?有他在夏天都不用去避什么暑了。 月心蝶忍著伤口的痛楚,小跑步的上前捉著天亦玄的小臂,柔声道:“亦玄,我们大家都累了,今晚就在城里休息,你觉得呢?”从她见到天亦玄开始,一块不知何因的大石就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里,她很想弄清楚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总让她觉得他宽阔的肩上背负著沉重的哀伤? 天亦玄看了一眼神情疲惫的众人,点点头应了声道:“找家客栈休息。”转头正好看见前方有一家‘星华客栈’,直接了当的道:“就那家吧。”现在要利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体力,否则万一在路上遇到从边境赶回来的大军,那可就不好玩了,二话不说带头走过去。 看他决定的十分草率,众人不禁感到愕然,不知他是觉得找客栈太麻烦,亦或是基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原则? 只是疲累的众人虽觉这星华客栈有点摇摇欲坠,可也没胆对天亦玄提反对意见,唯有一声不吭的乖乖跟了去。 发生在内城的叛乱事件显然中城的人都没有察觉,不知是因为相隔太远,还是因为长期的安逸降低了人民的警觉性。 一行人随著天亦玄跨过门槛进入客栈内,原本喧哗的客栈霎时安静了下来,一双双大若铜铃的眼睛盯著驮负人的小风,心里怀疑的想它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种肉食性动物? 只是客人们惊疑不定的念头并没有发生在跑堂的小二身上,他大剌剌的两臂张开拦在一行人前头,面带微笑道:“几位客倌本客栈不欢迎动物跟死人,还请各位移驾他处吧。”说完还用不屑的眼神扫视后头一身狼狈的诸人,瞧这些人身上不是伤就是血,准没几个好东西,可别招惹了一堆祸星上门。 看到小二的嘴脸,除天亦玄外,一行人莫不感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气愤,但是顺著小二的眼神看到自己一身衣物破烂的仅堪蔽体,且血迹迹斑斑,这个样子也难怪人家看不起自己,这小二没有被吓得发抖就很不错了。 不过他们一行人谁不是身份尊贵?今天已经够倒楣了,想住个客栈还要看一个小人物的脸色!人人神情上不由沉了几分。 那小二注意到他们的神色不善,退了一步,这时才晓得紧张的道:“你们可别乱来啊,我们这儿可是有法治的地方。” 天亦玄轻轻冷哼了声,两眼射出足以杀人的光芒,盯著小二半晌,那小二不过是个寻常百姓那受得了他的眼神,当场惨叫一声,软倒在地上,小二只觉和这人的目光一接触,自己好像受到万箭穿心、粉身碎骨、化为齑粉,一瞬不知死了多少次,要不是他全身发软,他怎么也要马上远离这个恐怖的人。 客栈里的人看到天亦玄光用眼神就可以让人吓得屁滚尿流,不由心生惧意,别开头去,谁也不想淌这滩浑水。 原本在柜台后算帐的掌柜见情况不对马上冲出来,巴结的哈腰道:“客倌请进请进,小孩子不懂事各位千万不要见怪啊!”边领人往内走,边笑道:“客倌们是从外地来的吧?面生的紧,您们是要用膳还是住店?”哎哎,希望不是带死神进门喔。 月心蝶看著掌柜的一脸勉强的笑容,心里也不明白是作何滋味,轻声道:“请掌柜的先为我们准备几间房,烧些热水和准备一些贵店的招牌酒菜吧。” 掌柜耳朵里听著月心蝶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心情奇迹似的好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真诚了不少,这时他皱起眉头,脸上的笑容却收不住,以致于看起来有点怪,道:“客倌,本店只剩下五间房恐怕……” “无妨。”月心蝶笑道:“就五间吧,待会食物及热水就劳烦您,这五间各送一份吧。”若换了别处说不得要惹出事端来,就这么个晚上大家忍忍也就过了。 “当然,当然。”掌柜的忙不迭的道,原以为他们会特意刁难,要自己让其他的客人让出房间来,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啊,当下简直是满心的欢喜,更加热情的侍候一行人。 月心蝶在掌柜带自己等人到房间的时间里,为大家做了个分配,天亦玄,不明身份的男人和一猴一豹住一间,扬音梦和亚罗姊妹,雷三川和魏篱,自己四个姐妹等各住一间。 “到了,到了,您们的房间就这相连的五间,小的先下去为你们准备食水,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掌柜说完匆匆离开了。 众人进房一看,觉得这客栈外表不是很好,房间还算差强人意,虽然比不上家里头的好,但也没有想像中的差就是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房间的床最多能睡上两人,再多怕要叠起来睡了,不由心中疑惑天四女要怎睡一间房啊?难道二个睡上半夜,二个睡下半夜吗? 月心蝶等四人倒不担心,她们并不需要睡眠,只是需要一个地方来放松心情,恢复功力,当然月心蝶要求休息的最主要目的,是想了解究竟在天亦玄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月心蝶并非不明白多待在城中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但是除了宗主殿下的事外,又有什么值得天四女去关心或害怕呢? 第四集第二十八章四女同心 (更新时间:2003-8-3020:05:00本章字数:8133) 先洗个澡换个衣裳,并用过晚膳后,众人都回房去睡下了。 月心蝶则因为天亦玄要为那个不明来历的男人疗伤而跟去他的房间护法,在天亦玄为那个男人疗伤的同时,她仔细的打量那个男人,想起来他就是拿德萨帝国的丞相肯尼。爱德华。 若不是曾经在大战之前远远的看过肯尼的长相,也许自己根本想不到他竟然是侯风大陆上第一大国的丞相。肯尼的长相平凡,平凡到让人几乎过目即忘,不过他有拿德萨帝国人最缺少的书卷味,让他给人感觉斯斯文文的,像个书生一样。 看著肯尼的气色渐渐好转,月心蝶转望向靠在自己身旁的黑豹,和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金毛猴,瞧他们舒服的模样,真难以想像前些时候它们还对自己张牙舞爪呢! 小星和小风早先并不知道月心蝶就是主子曾跟它们提过的那个让主子享受到温情的女子,自然对月心蝶多一份戒心,直到它们看到天亦玄吩咐它们要保护月心蝶时的神情,它们才恍然大悟,这个女人就是主子第一次跟它们提起的那个女人,主子提到她时的那个让它们又爱又怜的神情,它们记忆犹新,因此主子重视的人就是它们重视的人,所以它们就假意(?)亲近月心蝶,暗中保护(?)她。 月心蝶看著它们觉得它们的表情,有一瞬间给她一种奸诈的感觉,不禁暗觉好笑,心想何时自己的观察力也适用在动物身上了? 胡思乱想间天亦玄功成圆满,收功下了床铺,走向月心蝶将坐在她腿上的小星提到小风的背上,道:“跟我到街上走走好吗?” 月心蝶微笑著握住天亦玄伸来的手,站起身子,道:“好。”她懂得天亦玄,天亦玄又何尝不懂她呢? 天亦玄道:“小星、小风这里交给你们了。” “吱。” “吼。” 小星拍著自己的高挺的胸膛,又拍拍小风的背,一副‘交给我们吧!’的表情,月心蝶看它的动作生动有趣不禁噗哧一笑,和天亦玄两人手牵著手出去了。 两人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路无语,两人静静的走著,就在月心蝶忍不住想打破沉寂的时候,天亦玄开口了。 “我以为我永远也不会对人有任何感情,也不可能会为人这种生物做任何的事。”他看著天空道:“可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这时若有人与他对视,都会产生一种像要被他吸进去的感觉。 月心蝶情不自禁的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她知道接下来天亦玄将要告诉她,她所不知道的过去,和她想知道的一切,当今夜过后,她将成为最了解他的人,不论是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而她肩上所背负的重任,就不仅仅是一个妻子而已,还要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也要是他可以休憩的港湾,更要是他可以永远信任的人。 “知道吗?在和你相遇之前,我从不知道原来人的手是这么的温暖。”天亦玄道:“在我的过去人们对我只有要求、要求、再要求,他们除了会要求我,责罚我,连一句关心的话也吝于施舍给我,我恨他们,没有一刻不想杀了他们!”他彷佛回到与月心蝶初识的时候,眼神是冷冰的,神情透露出深沉的仇恨。 月心蝶只是更加的握紧他的手,过去的事情除了往后的弥补外,说任何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 “可是我却不能杀他们,因为我若杀了他们,谁来造就今天的我?可是我真怕有一天,我会沉不住气的冲动起来。”突然天亦玄的脸上露出很浅很浅,若不是仔细看就会遗漏掉的微笑道:“幸好,在我以往的生命中,除了你之外还有一群可以说是伴著我成长的朋友。” 月心蝶发觉天亦玄的手颤抖了起来,他的神情也蒙上一层夜色遮掩不住的悲伤,心里一凛,她看得出来当天亦玄说到朋友的时候,尽管他的神情依旧带著冷寞,但他的语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深厚的感情来,这说明他非常的重视朋友……但为何他却又如此的悲伤,难道他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三岁和它们相逢,从此不论悲喜都与它们一起分享,在我生气的时候,它们会想办法让我消气,当我伤心却掉不出眼泪的时候,它们会帮我哭……我觉得它们才是我的朋友,我跟它们才是一样的。”天亦玄缓下脚步,仰望夜空的眼逐渐发红。 “可是……它们现在都不在了…都不在了……”他以很缓慢、很缓慢的速度说出他离开月心蝶她们后发生的一切,彷佛不这么做他会忍不住心底依旧未曾稍减的怒火。 不知不觉间月心蝶和天亦玄来到一条运河河畔的扬柳树下。 听到天亦玄一如往昔的语调,和他轻描淡写述说的过去,月心蝶的心就像被人用手紧紧的握住一样,觉得好痛好痛,她泪眼朦胧的看著天亦玄僵硬的表情,即使他的红了眼眶,即使他的心已经被千刀万剐,他的泪、他的情绪还是一点也无法发泄出来,虽然他杀尽上千人,他的伤痛仍被他冰封在心底…… 月心蝶的泪滑下两颊,伸手将天亦玄的头拉进自己的怀里,以最轻最柔的声音,道:“哭吧,把所有的伤痛都发泄出来,让心蝶跟你一起分担。”她的声音像要熨平每一道伤口般的滑过天亦玄受创的心。 月心蝶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著同样的话,像在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充满慈爱,给予天亦玄最大的关怀和包容。 她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敲碎天亦玄从小建立的层层心防,有别人为他建造的,也有自己筑出来的,都一层层的被月心蝶敲碎,当她的声音毫无阻隔传到天亦玄的心底时,天亦玄的眼泪终于溃堤。 他埋首在月心蝶温暖的怀抱里痛哭,哭得月心蝶整颗心都拧了起来,她没有开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天亦玄的背,陪著他一起掉眼泪。 天亦玄突然像失去力气般的滑跪在地上,发狂似的敲著满是碎石砾的泥土,嘴里喊道:“我好恨,我空有一身绝顶武功,我空有满腹谋略,却连自己最珍视的朋友、最重视的地方都保不住,我好恨!”他没有运功保护的双手,被尖锐的石子割得伤痕累累,他却半点也不觉得痛,他的心比那更痛,他对天沐锋的恨,尚不及他对自己的恨。 如果不是他,它们现在还是在亡命之森里活得好好的,不是吗?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好! 月心蝶任他发泄著,直到她发现从天亦玄的眼眶里滴下的是红色的血时,她大惊之下仍不失镇定的跪在他的身前,捉住他不断自残的双手,轻吻著上面的伤口,一滴滴晶莹的泪水也滴在他的手上,然后她轻轻的吻去天亦玄脸上的血泪。 天亦玄从望著她那烫人手的泪珠,到她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他像要让月心蝶和自己融为一体似的用力的抱紧她,声音微颤的道:“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月心蝶默默的承受天亦玄的力道,温柔的把手搭在天亦玄的肩上,和他对视,让他看见自己眼眸中的坚定,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天四女永远都会在你身旁。” 天亦玄突然低下头狠狠的吻住月心蝶的红唇,从粗暴到温柔。 月心蝶完全没料到天亦玄会吻自己,呆呆的看著他狂乱的眼神,直到自己的唇传来一阵刺痛,她直觉的想喊痛,才刚张口就被他的舌攻入,异样的感觉逐渐在她体内浮现,她轻轻的閤上眼,和他唇舌纠缠。 天亦玄搂著月心蝶发软无力的娇躯,把全副心神都投注到她唇上,细细品尝她的美味,著迷的盯著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她红艳的脸蛋,把唇移到她细白的颈项,轻轻的吻著,喃喃细语道:“心蝶…我的知心人…我的最爱…” 月心蝶的娇躯强烈的颤抖,浑身发热,红透了耳根,她只能无力的依靠天亦玄搂著自己有力的双手,她一双无骨柔荑无力的搭在他的肩上,听见天亦玄最真诚的告白,仅能发出细细的娇喘。 “啊!” 天亦玄吻著吻著两手也不甘安份,从她的纤腰往上缓慢的抚摸著,用指尖手掌透过薄薄的衣裳,感受她散发的热力,和她完美的曲线,最后停留在她胸前从未遭人碰触过的处女胜地,引来她一声轻呼。 月心蝶睁开盈满羞涩不安的美眸,望见天空一轮被乌云半遮的明月,理性拚命叫她要阻止天亦玄,身体却完完全全的背叛了她,她甚至感觉到自己不退反进更往天亦玄贴近,以一把充满情欲而显得异常诱人的声音道:“亦玄……”耳朵听到浑不似自己的声音的月心蝶,强烈的羞赧涌上心头,她甚至怯懦的幻想自己能当场昏过去。 不论她学过多少东西,心性有多么的成熟,对这种事想不紧张似乎一点也不可能,一下涌上太多陌生的情绪,自然让从小就习惯让事情照著她所预料的一切去走的她,产生害怕的感觉,只是她并不知道大多数人也都是和她一样的,要不然她就不会这么害怕紧张了。 既然美人没有出手制止就表示不拒绝,此时将情绪整个释放出来的天亦玄,满腔的悲愤和伤痛,自然想要找人来关怀自己,只是拥抱对他而言是不够的,他想要更贴近、更亲近,更直接著感受到她,把她牢牢的烙印在自己心口,让自己心里剩下月心蝶,再没有任何令他痛恨的负面情绪。 他轻吻著月心蝶柔嫩的喉头,两手并用的欲解开她的衣襟…… 月心蝶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紧闭著双眸,两手紧拉著天亦玄的衣襟,那副任君施为的乖巧模样,只要是男人看了,想不欲火狂燃都不可能。 就在这种两情相悦,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一声轰然巨响打破了夜的沉静,也把迷失在情欲里的两人拉了回来。 月心蝶受了惊力气突生推开了天亦玄,往发声处望去,只见远方火光照得黑夜顿成白昼,原本已沈睡的居民们被吵醒过来,呼朋引伴的冲出观望,指著起火的方向议论不休。 月心蝶心中亦想那个起火点距离帕那城应该很远才对,是什么样的爆炸威力,便其声音可传得这么远?而且还这么的清晰?转头想询问天亦玄的见解,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盯著自己,循著他的视线一看…… “啊!” 她看见自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月心蝶涨红粉脸,强自镇定的整理自己的仪容,投了个喜怒不明的眼神给天亦玄。 天亦玄心里的悲痛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所取代,欣然受了,重新贴近她,将她纤细的身子轻轻的拥在怀里,和她共赏水中月、天上星,此时此景无声胜有声,谁还去理会周遭的喧哗吵闹呢? 旁人的声音或许无法惊醒沈醉在感情急遽成长的一对情人,但是熟悉的声音却不能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至少月心蝶就不会听若无闻。 “哎哟!” 一声来不及遮掩的轻呼声传进天、月两人耳中,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一处较阴暗隐蔽的所在,三个女人跌成一座小山,发出惨叫的是被压在最底下的云心蜻,她簪在发上的蜻蜓簪,在月光下会发出绿色的光芒,熟悉她的月心蝶当然一眼就把她的身份给认了出来,认出了一个其他两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日、风、云三人之所以会在这里,却是云心蜻肚饿出房找东西吃时,恰巧碰见天、月两人手牵手出客栈去了,心里好奇的她,害怕万一跟踪去被发现了要挨骂受罚,赶紧回房去鼓动日、风二人一同前往,要打要骂也好有个伴。 日、风二人虽然不会感到好奇,但担心二人外出会碰上危险,所以就跟著云心蜻出来了,她们跟在两人后头听到天亦玄的童年和伤心事,也陪著月心蝶一块心痛掉眼泪,到看见两人的激情画面,则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瞪大眼睛静观事情发展,没想到正在精采处竟然就被打断了,三人在心里把那引起爆炸的罪魁祸首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不知问候了多少遍。 后来看见两人温馨的深情相拥,三人不期然的也充满了幸福的感觉,一时失神之下三人便压在一块儿了。 日、风两人镇定功夫一流,在天、月两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起身,日心蝉神情闲适温和,有礼的朝两人点头打招呼。风心萤则保持著一贯的冷静面孔,梳理一下仪容,才对两人露出有点僵硬的笑容。最可怜的云心蜻看二个姊姊都不说话,咕哝著站起身,朝天、日二人展现自己最甜美的笑容,只是其中难免隐含尴尬。 “嗨!真巧,宗主殿下和心蝶姊姊也出来散步、赏月啊,哈哈。”云心蜻对他们挥著手心虚极了,。 晕黄的月光淡淡的洒在月心蝶的脸上,照得她娇红的容颜美艳不可方物,如水波潋滟般的美眸里萤光流转,此时的她身上增添了一股小女人般的柔弱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她,即使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云心蜻,看见这时候的月心蝶,亦认不住在心里偷偷大大的赞美著。 哇!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向来善于逃避现实的云心蜻很快就把心虚的心情抛开,把心神投注到月心蝶受到爱情滋润后,变得更美的事情上头。 月心蝶没想到她们会跟来,试图移开天亦玄仍环著自己的手,却是徒劳无功,再看他竟然神情专注的仰望著明月,似乎对自己的动作毫无所觉,不禁又是羞赧又暗感好笑的小声骂道:“无赖。” 不想在天亦玄身上白费力气,勉强收敛起自己内心深处不断冒出的幸福泡泡,微皱著眉头,往云心蜻望去,却见她一脸贼兮兮的笑容,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是天上最亮的两颗星,亮得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硬生生压下差点上扬的嘴角,以自己最严肃的声音道:“散步?赏月?什么时候蜻妹妹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云心蜻闻言缩了下两肩,从小到大她最怕月心蝶用这种声调跟她说话,因为那实在太不适合她了,害她每次听到都会觉得很羞愧,不敢看月心蝶彷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乾笑两声,眼光开始在四周飘移,左顾右则间看见日、风两女竟然正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想从现场逃脱,急喊道:“我……我是跟心蝉姊和心萤姊出来的!”不忘用手指著只差几步就能躲进一条暗巷里的两女。 两女听到云心蜻叫出自己的名字,正利用月心蝶注意不在她们身上,打算悄悄逃回客栈的两人,身子都先是一僵,然后投一记杀人的眼光给云心蜻,她们虽然不惧怕月心蝶,但是对天亦玄虽不能说像月心蝶那样了解他,但也知道他不是个善类,对她们的感情也没有对月心蝶那样的深,反正心蜻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若天亦玄要怪罪下来,心蝶姊姊也会挡著,可她们就不同了! 她们被月心蝶倚为左右手,现在却跟著心蜻胡闹,宗主殿下要罚,心蝶姊姊也没理由拦阻,本想先溜走,回到了客栈,大庭广众之下,天亦玄要罚也得先考虑一下。 日、风两女冲著月心蝶露出一如以往的笑容,丝毫没有半点异样,云心蜻在佩服之余不忘逃得远远的,以免被两女就地整治一番。 月心蝶难得看到日、风两个妹妹出糗,终忍悛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揩著笑得溢出眼角的泪水,一手轻放在环著自己纤腰的温暖手掌上,道:“瞧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我月心蝶的好姊妹啊。” 她心里明白虽然她们四人都是天朝为宗主殿下内定的妻子,可是自幼在外长大的天亦玄却不见得会接受她们,加上截至目前为止,天亦玄除了对自己较好外,对任何人不论男女都是相同的态度,也难怪她们心里对他有距离,对他感到害怕。 看到自己刻意轻快的语气,和愉悦的笑意无法化解三人心中的对天亦玄的恐惧,身子微向后倒进天亦玄的怀里,靠著他如钢铁般坚硬的胸膛,用惹起人睡意的嗓音轻唤道:“亦玄。” 天亦玄低下头,看著即使看上一辈子也觉得仍看不够的容颜,看著她那双盈满情爱的眼眸,看著她更显嫣红的樱唇,好心情自然而然的涨满胸臆,只是……他僵著俊逸的脸孔,冷声轻喝道:“过来。” 尽管三女打心里不想靠过去,但是宗主殿下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教条,死死绑著她们,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加上害怕不安的以最慢的速度走向天亦玄。 月心蝶看著她们三个人,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也有点不解天亦玄的行为,她知道他就和自己一样并没有生气,而且以自己的功力来说,确实不能察觉到蓄意跟踪的三女,但是天亦玄的警觉性很高,功力又深不可测,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们三个跟在后头,分明是故意不拆穿她们,那现在他冷著脸叫她们过来到底想做什么呢? 天亦玄冷眼看著总算磨蹭到自己面前的三人,恭敬的站得笔直,只是脸上挂著的笑容太过僵硬,好似自己会吃了她们一样,放开月心蝶走到三人面前,从左至右把三人看过一遍,又从右到左看回来,直看得三人寒毛直竖,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此刻在她们眼前的天亦玄比吃人的妖兽还要恐怖。 趁著三个人都紧张得要命的时候,天亦玄一个一个分别在她们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在她们耳畔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他既然喜欢月心蝶当然不愿意看她不开心,所谓爱乌及屋,他对三女也比其他人多了份心。 三个人原以为这次肯定死定了,没想到竟然会得到意料之外的怜爱,那是她们在见到天亦玄时,就认定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在历代的天四女里也有不少天四女并不受宠,甚至从来没有被宗主殿下碰过半下,只是她们一旦成为天四女,生命中就注定只能有宗主殿下一个男人,所以即使心里觉得委屈,觉得伤心,但这是不能强求的,她们以为自己的下场也应该是如此,心里早做好了准备,没想到…… 三人受惊过度的软倒在地上,呆呆的捂著脸上被吻的地方。 月心蝶对天亦玄的举动也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满心的欢喜,因为他开始愿意试著去接受旁人,可能他只是下意识的在找人替代他那些死去的朋友,可是又何尝不可呢?至少这样他给的那份感情将不是虚伪,而是他内心深处再真实不过的情感。 她笑著一一拉起姊妹们,道:“好了,也出来半天了,该回客栈去了。”转头招呼天亦玄却见他正遥望著火光渐息的远方。 月心蝶暗斥自己糊涂,没想到被心蝉三个一闹竟然把爆炸的事给忘了,来到天亦玄的身侧问道:“亦玄,你看出什么了吗?” “那个方向是希那恩公国。”天亦玄仰起头,天空正巧划过一颗流星,他语气冷淡的道:“希那恩公国的气数已尽,那颗流星是威格。希那恩的本命星。”威格是希那恩公国的宗主。 “什么?”月心蝶四人俱大吃一惊,心蝶问道:“希那恩易守难攻,又是沼泽遍地,植物、建筑都不易起火,是什么人这么神通广大竟然能引起大火和爆炸?” 天亦玄冷哼一声道:“内贼难防。” 月心蝶不明白天亦玄为何说得如此笃定,道:“你怎么确定是内贼所为呢?” “因为那个内贼是元阀的人。” 天亦玄把视线从天空转到月心蝶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漠中带点得意神色的浅笑,道:“而铁血帮里有我的卧底。” 四个女人都觉得眼不可思议,云心蜻冲口而出道:“别开玩笑好不好?想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这卧底应该是铁血帮中拥有很高地位的人,可是铁血帮中的高级干部都是从元杀还没开帮立派时就跟著他的了,那个时候你才几岁啊?应该还在喝奶吧! 胡吹也要有个限度啊,这太离谱了!” 说完看到天亦玄那张只有偶尔面对月心蝶时才有点人气的冷脸,反射性的捂住自己的嘴,懊恼自己又多话了。 “你还不笨嘛,知道我是胡说一气。” 天亦玄冷著脸道:“之所以肯定的说是内贼,是因为这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的事,今天穆斐。拿德萨和威格。希那恩被杀,两者其实都是一样的,若不是拿德萨因为有我搅局,现在帕那城应该也是一片火海。” 向前跨行两步,道:“若不是内贼,凭现在大陆上的所有军团,有那一支可以攻下拥有天险的希那恩公国呢?” 月心蝶想到穆斐被杀的那一幕,点头道:“这倒是。”像希那恩公国那样的国家,确实没有一个将军曾经成功的带领军队走过沼泽地带,所以才造成希那恩公国的偏安,和国人自大的个性。 虽然云心蜻说的并没有错,可是月心蝶隐隐觉得天亦玄应不止是靠著观星象再佐以他果决的判断力,来推论出希那恩亡国的事,也许他先前所说在元阀里伏有间谍才是他如此笃定的原因,想到这脑海里似乎隐约浮现一道人影,却一闪即逝,没能让她捕捉到什么,她看著天亦玄高大的背影,在天亦玄还是天残缺时的过去,还存在著一大堆的迷团,什么时候他会把他的过去全部说出来呢? 天亦玄看了一眼深思中的月心蝶,道:“这一晚大家都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完头个转身往回客栈的方向走去。 四人一个晚上经历了这么多事确实感到十分的疲累,但是她们觉得今晚的累是值得的,若没有这个累人的夜晚,也许她们和天亦玄的关系永远裹足不前,四人相视而笑,跟随在天亦玄的后头低声交谈、笑语不断。 第四集第二十九章胸怀大志 (更新时间:2003-8-3021:44:00本章字数:6782) 这是一个很美的早晨,太阳挂在东方的山边,散发出温和的日光,空气中含著水气,形成一层迷蒙的薄雾,早起的鸟儿在城市里飞舞,轻唱著动人的乐曲,要到外城工作的农民也起了个大早,带著农具往外城慢行,这一切看来都是如此的令人赏心悦目,只是…… “哇啊!不…不要…靠过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个宁静美丽的早晨。 肯尼缩在床铺的最里面,手里捉著枕头,脸色比一张白纸还白,却与他的伤势无关,而是吓白的,只见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盯著同样张大两眼看著他的小风和小星,抖著声音道:“嘿…小可一点也不好吃…你们…离我远一点!”最后几个字声调向上拔高了不少,因为小风和小星正缓慢的向他接近。 房门外站著替客人送早膳的小二,他一手里端著早点,一手怎么也不敢敲门,因为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实在太恐怖了,踌躇间,一只洁白的手掌替他推开了门,可怜的店小二刚才被房里的客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保住手中的食物,没想到抬头正想和手的主人说声谢,看到眼前人就像见到鬼似的,手中的圆盘“匡啷”一声掉到地上,“哇啊!”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连滚带爬的冲下楼去了。 天亦玄飞快的闪进房内躲过散了一地的碗筷菜饭,看著店小二逃离的方向,摸著一晚好睡,而精神饱满的脸,喃喃自语道:“何时我变得这么吓人了?”他似乎忘了那个店小二正是昨晚品尝了他那杀人目光的不幸家伙。 昨晚从外头回到客栈后,天亦玄想到要自己一个人睡就觉得好心情都飞到天边去了,所以硬是和天四女睡到同一间房,在那里他不用担心会有人对他不利,还有人唱催眠曲哄他睡,他难得的一睡到天亮,醒来时他看到一幅很美、很温馨的画面。 云心蜻这个心直口快又没心机的小姑娘,叫人难以相信她竟然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她不知何时睡到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是睡在内侧,一脸无邪的睡容,像只猫般的沉睡著,月心蝶大概是唱歌唱得累了,坐在床沿趴在自己的胸膛上酣睡,她不管何时都很美,让他不敢稍动,就怕惊醒她,小心翼翼的转动脑袋往床外望去。 日心蝉盘著腿,腿上安放著她从不离身的琴,向来充满温柔线条的小脸,有著些微的紧绷,显然是在留心周遭的动静,看来有些许的苍白和憔悴,大概是一夜没睡,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其实有著一股牛脾气,和对他的忠诚,否则也不会守了一整夜不敢睡,再转个角度。 看到风心萤这个冷得跟他有得比的女子,半躺在窗下的躺椅上,睡著的她看来一点都不冷,反而有一股楚楚动人的气质,让人觉得她很柔弱,这就是她老板著一张脸的原因吗? 天亦玄注意到除了日心蝉根本没睡外,另外二个睡得也很不安稳,唯一同他一样睡得饱饱的,就是和他躺在一块的云心蜻。 还有天四女所在处看似平常,其实已经隐隐把天亦玄保护在中心,日心蝉坐的地方正好扼守房门,风心萤顾著唯一的一扇窗,若有人想破顶而入,就会受到三面夹攻,而睡在他身侧的云心蜻看似无用,其实她应该说是一枚暗棋,只要有人突破三女的夹攻,来到床边,娇小的云心蜻就能利用自己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优势,一举击杀敌人。 “亦玄,怎么不多睡会?”一夜末眠的日心蝉,发现天亦玄呼吸的节奏有变,睁眼一看知道他已经醒了,正盯著床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心蝉一开口,原就睡得不太安稳的月、风两女,马上醒了过来,月心蝶侍候天亦玄坐起身。 “不了,瞧你们为了我一晚都没睡好,我怎么还睡得著。”天亦玄拍著云心蜻的苹果脸蛋,叫她起床。 “保护宗主是我们的责任。”日心蝉对这种事有著超乎寻常的执著。 天亦玄没有应声,因为云心蜻竟然拍开他的手继续睡,他坏心一起,运起阴功把手变得像冰块一样,用两手包住她纤细的颈项。 “好冰!”云心蜻被这一冻再也睡不下去,像个弹簧似的弹了起来,还有点不太清醒的嚷嚷道:“是谁?竟敢吵本姑娘睡觉!” “我。”天亦玄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儿,冷冷的道。 云心蜻原本因为被吵醒升起来的火气,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冰点,整个人好似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精神一振,清醒过来,看到几个姊姊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再看到天亦玄冷冰冰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道:“早,大家早。” 天亦玄掀被下床,道:“去帮你的姊姊们准备早膳和盥洗的东西。”说完也不理目瞪口呆的指著自己的云心蜻,转向日心蝉等人道:“距离天大亮,还有段时间,你们再休息会吧。” 他拉著日心蝉坐到床上,在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之下,摆平她并盖上被子道:“保护我是你们的责任,爱护你们是我的责任,来,乖乖睡一觉,养足精神。” 对于天亦玄这关爱的举动,把她们都吓傻了,完全不明白他的转变为何如此巨大。 因为天亦玄在刚才真正的接受了天四女,他明白这四个女人是值得他用一生去呵护的女人,她们永远也不会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若他不能好好把握住她们,他怀疑日后他到那找四个这么盲目死忠爱护他的女人? 他看见日心蝉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沉下脸,命令道:“睡。”被喝令的日心蝉直觉的闭上眼,耳边传来天亦玄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著什么魔力,让她不知不觉的睡著了。 天亦玄飞快的抱住另二个被他施以魔咒让她们沉睡的女子,在云心蜻的帮助下让她们同睡在一张床上,幸好三个女人都挺瘦弱,睡在床上倒也还不致于拥挤。 云心蜻凝视天亦玄觉得这个人越来越深不可测,他刚才应该是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她只看到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三个姊姊就马上睡著了,真是有够可怕的,她从没有见过有人传音入密可以一次传给不同的人。 突然发现天亦玄安置好三人后,正拿眼盯著她看,看得她心底发毛,才想起刚才天亦玄交代她的事,马上转身冲出房去了。 天亦玄看著她的背影摇摇头,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妹妹,正思忖间,肯尼的惨叫声传来,他知道有小星、小风在肯尼应该是安全的,那么他会叫得这么惨厉,应该是被小风吓到了吧。 为了将肯尼收入自己的帐下,他让小星、小风去劫牢房把他救出来,还不惜耗费功力救回他的小命,如果让小风吓死或吓傻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天亦玄不敢迟疑的往肯尼住的房间走去。 走到那看到一个人抖著身子不敢开门,懒得叫人滚开,便直接动手开门了,怎么知道那个人竟然看了他一眼后,东西丢著就跑了。 转头看见小风和小星逐步向已经缩成球状的肯尼逼近,道:“站住,莫要吓坏了爱德华先生。”他脸上换上温和的表情,大步走到床前,拱手道:“爱德华先生,请不必害怕,这是它们是我的朋友,不会伤人的。” 肯尼见小星和小风听话的停住,吓到有点僵化的脸,硬是对著天亦玄挤出微笑道:“阁下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惊魂甫定,讲话还带著抖音。 “敝姓天,名亦玄。”天亦玄微笑道。 “天公子。”肯尼迟疑的问道:“请问小可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只记得自己被亚里欧收押,并且被他的人狠狠的毒打了一顿,那些人都是些贪婪小人,一向和自己势不两立,自己就被打昏了过去,醒来看见的不是牢房,而是一间还不错的房间,想来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吧。 天亦玄指著小星、小风道:“是它们从牢里把你救出来,因为你伤得很严重,所以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这里是离内城最近的一家客栈。”天亦玄对这种利己的谎言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肯尼听完觉得天亦玄是为了不居功才说是二只畜牲救了自己,找了一间离内城最近的客栈住下,虽然他说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太重,但是他一定是因为叛军猜不到他们不但没出城,反而大胆的住在离内城最近的客栈里,所以才在这里住下,不仅能为自己疗伤,也能稍做休息。 “多谢救命之恩。”肯尼对天亦玄拱手道,心想自己一醒来,精神好得不得了,全身上下那有半点伤,自然是眼前这个天亦玄治好了自己的伤,他的心情激动不已,能从亚里欧的大军之中救出他,又治好了他的伤,这个人的本事真是大得很,而且为了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出入险境,他觉得自己感动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爬下床就要跪下。 天亦玄赶紧伸手拉住他,不让他对自己跪,道:“爱德华先生莫要如此。”心里想别急著跪,以后机会多的是。 肯尼觉得天亦玄拿著自己的手,给他很柔软的感受,但却有力的让他跪不下去,道:“恩人,叫我肯尼吧!” “好,肯尼。”天亦玄让他坐在床沿自己也跟著坐下,道:“叫我亦玄,别恩人恩人的叫,救你的人是它们,可不是我。”指著小星和小风。 肯尼道:“恩人有命不敢不从。”心想恩人真是不居功的大好人,两眼里充斥著钦佩的神色。 天亦玄道:“现在你已经不能再待在拿德萨了,你有什么打算?” 肯尼神色一黯,道:“小可是个孤儿,被帝君给买进宫去伴读,受到帝君的赏识当上了宰相之位,没想到却无力完成帝君的遗愿,我…我…”想到帝君就死在自己怀里,隐忍的泪水滚滚直下。 天亦玄拍拍他的肩头道:“不必伤心,你想杀了亚里欧报仇吧?”他站直身子两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踱著方步道:“我让小星、小风救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才能,我需要你,我的皇图霸业更需要你。” 肯尼身子一震道:“皇图霸业?”他心里更加的佩服天亦玄,因为他直接的说出他救了自己的原因,且没有任何挟恩求报的意味。 “是啊!”天亦玄笑了起来,道:“我要统一这个天下。” 天亦玄说得轻松豪气,肯尼却惊讶的不能自己,一个坐不稳当滑下床沿坐在地板上,他听得出来天亦玄对取得天下是势在必得,但是天亦玄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呢?即使是穆斐帝君也不敢有这样的自信,看著天亦玄年轻且犹带稚气的脸孔,他想不透是什么支持著天亦玄的自信,但是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震动,心在呐喊著想报仇,想参与眼前人的皇图霸业。 肯尼心里下了决定,仍不敢莽撞的回答,问道:“亦玄,你凭什么统一天下?” 天亦玄知道肯尼动了心,否则他不会这么问,笑道:“心。” “心?”肯尼猛的站起来,没错,有心是很重要,可是光只有心是不够的,道:“你就光凭著一颗心吗?” “那就够了。”天亦玄和他四目相对,眼里释放出强大的信心,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对百姓有爱心,对朋友用真心,对敌人下狠心,对天下万物存仁心,肯尼,这不就足够了吗?还需要些什么吗?” 肯尼深深的受到震憾,他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一个有心的上位者,确实比什么都重要,能使将士用命、万民归服,靠的不就是一颗心吗?迅速伏跪在地,道:“肯尼愿将毕生所学、及往后的生命尽交予天亦玄,助您取得天下。” “快请起。”天亦玄扶起肯尼道:“你愿意帮助我,亦玄不胜感激,但往后我们俩是朋友、是兄弟,这种跪拜大礼可一不可再。”边说边为肯尼拍净衣上的尘土。 肯尼呆呆的盯著天亦玄的动作,一个自己刚誓言效忠、可能成为天下共主的男人,竟然弯下腰替属下拍灰尘,不理会他此时的姿态矮了属下一截,和他一块长大的帝君与他情若兄弟,可是帝君从不曾这样待他,帝君始终是高高在上的。 他激动的握紧拳头,不管天亦玄这举动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愿意为了这一刻,为天亦玄的霸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亦玄并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举动换得一个忠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只是想肯尼日后要为自己出生入死,既然说了是朋友、兄弟,总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这才替他拍拍灰尘,反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肯尼突然捉紧天亦玄的手,握在掌中的手很冷,可是他的心却是无比的火热,空有满腹的千言万语,张著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仅能以眼神来表达他的决心。 天亦玄不在意因为怕伤人而未运功保护的手被肯尼握痛,他见著肯尼一副愿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动样,说不吃惊是骗人的,他想不透肯尼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他还有满腹的怀柔手段没使出来呢!现在看来大可不必多费心思了。 “他娘的!两个大男人手牵著手也不嫌恶心!”雷三川的大嗓门从门口传进来。 睡在隔壁的雷三川和魏篱,夜里都在担心敌人找上门来,辗转反侧、双双失眠了一夜,觉虽然没睡好,两个人倒是结成了忘年之交,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后来听到肯尼的惨叫声,因为他们也很怕那头黑豹,只好棉被拉起来盖住头脸听若无闻,直到他们闻及天亦玄和肯尼的交谈声,才鼓起勇气来到肯尼的房门口,一眼就看见两个大男人状似亲蜜的两手交握在一起,雷三川忍不住怪叫起来。 肯尼这才发现他紧握著天亦玄的双手,这也就算了,两眼尚且火热的盯著天亦玄,这种情形确实很容易招人误会,脸皮甚薄的他红著脸松开天亦玄的手,却不知他的表现已经足以让人肯定心中的误会了。 雷三川和魏篱瞪大眼,目光停留在肯尼面颊上淡淡的红晕,认出他是帝国宰相肯尼。爱德华,心想看来这家伙是个喜欢同性的变态,穆斐帝君对他青眼有加,天宗还特地救他,难道这两人都爱好男风不成?就不知道这个看来甚为普通的肯尼,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让两个都这么优秀的男人看上他。眼神暧昧的在天亦玄和肯尼身上打转。 天亦玄瞟了两人一眼,关切的笑道:“两位昨夜睡得可好?”明明清楚的看见两人眼下的黑影,仍旧假意的问著,眼神不大友善的投注在他们身上。 雷、魏两人登时头皮发麻,忆起昨晚天亦玄神乎其技的招式,呼吸为之一滞,动作一致的点头乾笑道:“好,昨晚睡得很舒服。” 说完雷三川伸个懒腰,搭著魏篱的肩道:“小篱,这早晨的空气他娘的新鲜,咱们到街上遛踧遛踧。” “好主意!”两人一唱一搭,正要转身落跑,天亦玄出声唤住他们道:“既然两位要上街,就烦请两位购置几辆马车,好方便大家上路。” 他笑得天真无邪,雷魏两人却觉得冷汗像下雨般的淌流,两人说要上街不过是脱身之辞,现在被天亦玄这么一请托岂不是要弄假成真?大白天的帝国军可不是瞎子,这一上街无疑是羊入虎口,然而看著天亦玄的笑容拒绝的话硬是哽在喉头,两人相视一叹,道:“哈哈,当然、当然。”苦著脸冒险上街去了。 肯尼不解的望向他的新主子,疑惑的问道:“主……” 天亦玄打断他的话道:“亦玄。” “亦玄。”肯尼从善如流的改口,只要他心里尊敬效忠天亦玄,称呼主子不过是种表达的方式,有没有都无关紧要,道:“帝国的中城时常有士兵在巡逻,他们这一去岂不危险至极?” “危险?”天亦玄摇头道:“亚里欧有重伤在身,帝国目前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想趁机掌权,或是胆小怕死的官员,都会三缄其口,尽量维持现状,挣取时间努力筹划后路,所以今天不仅不会有任何危险,还将是帕那城有史以来最安宁的一天,嗯,这就叫做风雨前的宁静吧!” 再说他虽然不知道适才那两个人的身份,但昨晚见他们功夫不错,也算是个人才,所以就一块救了,多做人情对他有好无坏,何乐而不为呢?只是那两个人刚才看他的眼神令他十分的不悦,才叫他们上街去的,吓吓他们也好。 肯尼恍然大悟,原来亚里欧。丁利受了重伤,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却不会有想趁此良机夺回大权的念头,他掌政不掌军,手中没有半员兵卒,帝君已死,亚里欧重伤,朝中势必乱象丛生,谁会来理他这个只懂管理朝政的人,说不得还会一剑刺死他,毕竟他是帝君临终委以重任的对象啊! 天亦玄拍拍肯尼的肩道:“再休息一会吧,待那两个人回来,用过早膳,准备些乾粮和日常用品后,我们就上路。”话毕带著小星、小风走出房去。 凝视天亦玄的背影,肯尼揣测的想,主子是不是在交代自己在出发前准备好乾粮和日常用品?点点头,喃喃自语道:“这种琐碎的小事,自然不能让主子去办。”正想出房去办事,却发现自己仅穿著内衣,暗恼之际,转眼发现案头有一套新衣裤,心念一动拿起来朝自己身上比了比,好像还挺合身的,当下俐落的穿了起来。 穿戴整齐后,他看著自己身上一袭藏青色的儒衫,惊讶的想,这套衣服比自己买的还要合身呢!主子竟对他如此用心,心里头更是大受感动。只是他并不知道,这衣服是天四女替他买来的,天亦玄是不可能想到这事上头来。 而且绣技一流的云心蜻,对什么人该穿多大的衣服,适合什么样的款式,都是一目了然,她替肯尼挑衣服的时候,仅凭著一点印象,就能为他挑出最适合的衣物,在她而言实在不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肯尼抚著身上的衣物,从指间流进一股暖流,流经他的心脏,他浑身一颤,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不管往后会如何,他将永不后悔跟随天亦玄。匆匆赶下楼去张罗了。 第四集第三十章痴心无悔 (更新时间:2003-8-319:29:00本章字数:6144) 天亦玄正要同小星和小风回天四女的房里去,经过扬音梦和亚罗姊妹的房门时,被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吸引住,他轻轻的停下脚步。 房内…… “天啊!宗主,您要振作点,人家不过替你治个伤而已,你就开心的整晚睡不著觉,你……你…唉!”琪。亚罗气急败坏的跺脚,指著脸上挂著傻笑的扬音梦,觉得自己被她给打败了。 扬音梦含羞带怯的道:“不管他为什么要帮我治伤,可至少他抱了我啊!我很开心,即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可能,我也觉得心满意足了。”那是天亦玄第一次和她这么亲蜜的接触,而且还是恢复了记忆的天亦玄,也许自己真的很傻,可是真的很让她开心。 琪。亚罗看她痴情的模样,跳脚道:“你清醒点,那个男人根本无情无义无血无泪没心没肝没肺,一点也不值得你这样对他!”她快要气死了,拚著一晚不睡,和扬音梦‘谈’了一个晚上,就是没办法扭转扬音梦对天亦玄的心,那种冷冰冰的男人到底那一点好了? “你不会明白的。” 扬音梦低声呢喃道:“我自己也不明白。”也许这就是爱情吧!明知道自己会浑身是伤,仍然不顾一切的栽了进去。 琪。亚罗以不必要的力气端起桌上的茶杯要喝,却连滴水也倒不出来,拿起茶壶摇一摇也是空的,叹口气道:“我去找茶喝,你好好想想,爱上那个男人,只会让你遍体鳞伤而已。”真是叫人搞不懂,那个男人除了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俊脸之外,还有什么优点吗? “哎呀!”琪。亚罗光顾著想事情,也没有注意四周,一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撞上站在门口的天亦玄,身子向后跌去。 “小心!”在一旁不知是针对哪个人直微笑著摇头的琳。亚罗,见妹妹跌倒扑过来扶,没想到琪。亚罗一个挺腰直起身子,闪过天亦玄来到门外,琳却因心急用劲过强,自己反而跌进天亦玄的怀里。 琳。亚罗还是首次接触到男性的胸膛,那种温热而坚硬的触感和包围自己男性特有的气息,令她心头小鹿乱撞,她惶急的退开,道:“失…失礼了。”低头闪电般闪到门外妹妹的身后,完全没胆子抬头看眼前的人是谁。 她不敢琪。亚罗可不,瞪著一张熟悉到让人憎厌的脸孔,指著他道:“你来做什么!” 面对琪。亚罗充满敌意的语气,天亦玄心里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的被他压下,因为若杀了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将永远失去扬音梦,他笑得温和有礼,道:“我来找音梦姊姊。” 房里的扬音梦听见天亦玄失忆时对她的亲匿称呼,心中一甜,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 琪。亚罗望了一眼双眸里只有天亦玄的扬音梦,回头狠狠瞪著天亦玄道:“别叫的这么亲热,我们不欢迎你,快滚!”一想到他竟然害她的宗主殿下得了心病,就气得火冒三丈,说完用力猛推著天亦玄。 天亦玄盯著她用力推挤自己的手,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了下,才勉强压抑住想砍断那双手的冲动,除了他心里暗许的人之外,天亦玄非常不喜欢和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因为他对不信任的人有很强的戒心,所以只要他认为有危险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先发制人,让人无法加害于他,更别想碰到他半下。 琪。亚罗突然感到寒毛直竖,背脊发凉,天亦玄传遍天下的修罗之名,和一些血淋淋的传闻,闪电般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她心中一跳猛的收手后退,杏眼大睁猛瞪著天亦玄。 天亦玄朝她露出一抹冷酷,且带著浓浓杀意的笑道:“恭喜你,保住了一双手。”推开脸色惨白的她,走进房内。 琪。亚罗真的被他吓到了,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天亦玄推开她后,她只能窝在门边发抖,脑袋里一片空白,琳。亚罗虽然没有她那么严重,仍是受到不小的惊吓,有点呆滞的拍著妹妹的背,缓和她受惊的情绪。 扬音梦没有看见天亦玄冷酷肃杀的笑容,只见著亚罗姊妹突然变得死白的脸色,心中一惊,起身上前。 天亦玄拦住想去安慰受到惊吓的亚罗姊妹的扬音梦,道:“我只是让她安静一会儿,等一下就会没事了。”他一手捉著扬音梦的下巴,一手环住她的纤腰,让她仰起头和自己对视。 “可是……” 扬音梦对天亦玄完全没有抵抗力,浑身无力的软倒在他怀里,只是窃喜的心,仍放不下脸色惨白的亚罗姊妹,她们看起来不像‘等一下’就能恢复过来的样子,而且天亦玄对她的态度突然改变这么大,令她很害怕自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相信我。” 天亦玄在她耳边以最深情、最温柔的语气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对你是真心的。”当他离开扬音梦耳边的时候,嘴唇若有似无的划过她的脸颊,引起她娇弱的身子一阵轻颤。 扬音梦心中一颤,差点脱口说我相信你,她勉强自己和天亦玄四目相对,再次对上眼她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天亦玄眼里的浓情足以让任何女人溺死,她软弱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改变得如此之大?为什么我期待的情话,听在耳里让人怕在心里?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天亦玄看出她心里的迷惘与害怕受伤的心灵,道:“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才佯装受伤后失忆。” 此时天亦玄双眸里深含的情意,只要是有感情的人,都无法抗拒,道:“只有失忆,我才不会去回忆我充满血腥的过去,和不过是个山贼的身份,那些都让我觉得配不上你,也怕它们污染了你的纯洁高贵。” “可是那毕竟是个伪装,我越是喜欢你,我就越害怕自己会害了你,所以我不敢碰你,也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我不告而别了。”天亦玄掏心挖肺的深情告白,惹出扬音梦一串连著一串的泪珠,她心充斥著幸福和不能置信。 天亦玄捉著她削薄的双肩,道:“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是天朝的宗主,往后只要有你愿意时刻的提醒我,我愿意为了你尽力补偿我血腥的过去。” 将她拥进怀里道:“相信我,相信我!我是真心爱你,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也不会再让你因为伤心而哭,真的。” “鸣……” 扬音梦依偎在他的怀里痛哭,哽咽的道:“不要骗我,我的要求不多,不要骗我……” 天亦玄用力的拥抱扬音梦,像要把所有的不安都挤出她的心头一样,道:“对,我天亦玄最拿手的本事就是骗人!” 他拉开扬音梦,抬起她涕泪交错的小脸,眼神深情而坚定的望著她,道:“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感觉到了吗?我的真心就这里,摸著它、感受它,感受它你就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有多真。” 扬音梦透过不停掉泪的眼眸,看著模糊不清的天亦玄,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手底下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每跳一下她的心也跟著跳,跳著跳著她的心真的完全沦陷了,再也没有挽救的余地。 天亦玄把她的双手都摆在自己的胸口,然后轻轻的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道:“我不会伤害你,不会让你为我伤心,永远都不会。” 他低下头轻吻她乌黑的长发,她洁白无暇的额,她微闭的眼和她的泪,她小巧微红的鼻,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像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般,温柔而小心翼翼的吻著。 扬音梦觉得她的身体发热,使不出力气来,她对天亦玄的吻,因爱恋而感到甜蜜,因陌生而感到恐惧,明明浑身火热,她却不能自己的颤抖著。 “咳、咳。” 云心蜻小脸涨得通红,心儿狂跳,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干扰两人,却不得不识相的打断了两人的缠绵悱恻,道:“亦玄,雷宗主和魏公子马车买回来了,爱德华先生也办好了路上吃的用的,他们都在楼下等你。” 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天亦玄便令她们直呼他为‘亦玄’,不许她们有事没事就恭恭敬敬的唤他宗主殿下。 云心蜻在楼下为三个姊姊张罗时,恰好遇上下楼的肯尼,向他道了声早后,彼此聊了一会,知道他已经归附了宗主殿下,也知道了他下楼是为了何事,便告诉他应该准备多少东西才够用,也把一行共有多人都跟他说了,之后肯尼匆匆的去办了。 肯尼前脚才出客栈大门,雷、魏两人后脚就进了来,雷三川还直呼“他娘的”,看起来忿忿不平的样子,急匆匆的就往楼上跑,一阵巨大的脚步声由近渐远,很快的又由远而近的传过来,两人额上冒汗,脸色微红的冲下楼来。 接著熟悉环境的肯尼很快的办好了所有要用的、要吃的,央人送到客栈来,有条有理清点算帐后,他便喜孜孜的上楼,过不了一会儿,他却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来,脸上同样红红的。 好奇之余,云心蜻向他们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亦或是看到了什么吗?三个人齐摇头后,把买马车和办食货的事委托她转告天亦玄后,就推著她上楼,丢下一句“你自己看吧。” 她一上楼先看到坐在房门口的亚罗姊妹,一样的一身冷汗,脸色死白,看起来好像虚脱一样,小星和小风则慵懒的坐在一旁,关切的快步走向她们弯身探视,发现房门没关自然而然的望了一眼,就看见天亦玄和扬音梦的亲热镜头。 她呆了一会,在心里骂得楼下三个男人体无完肤后,硬著头皮出声。 扬音梦羞涩不安的躲在天亦玄怀里,几乎想让自己完全缩起来,不让人看见,天啊!羞死人了,竟然…… 天亦玄看著云心蜻,点头道:“嗯,你去叫醒心蝶她们,我到楼下去等你们。” “知道了。”云心蜻见天亦玄面不改色,在心里暗忖,真是厉害,昨天让心蝶姊姊差点献身,今天就把扬音梦弄上手。 天亦玄不理云心蜻古怪的目光,弹指交代道:“门口那两位顺便带走。” 云心蜻应了声,扶起像是可怜小动物的亚罗姊妹,让路给天亦玄和扬音梦,直目送到二人下楼的背影看不见为止,才带著两人转身走向自己住的房间,边走边咕哝道:“亦玄从前都是和动物在一起,会不会因为这样,所以和动物一样有发情期?否则怎么会突然多情起来了呢?” “你们说是不是啊?” 她回头问著不跟天亦玄,反而跟在她后头的一猴一豹,说她不怕豹,那是假的,只是她自从知道小星和小风是代她们一路陪著天亦玄的好朋友、好伙伴之后,她就决定要把它们当成家人一样看待,既然是家人,当然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吼。”小风低吼一声,云心蜻不明其意,可是坐在它背上的小星,开怀的咧著大嘴鼓掌,她倒是一目了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亦玄和雷三川三人互道身份姓名后,同桌而坐,扬音梦则坐在他们的隔壁,幸福的用著早点,客栈的清晨,店内甚为冷清,除了他们五个人外,只有掌柜和店小二侍候在一旁。 肯尼虽曾是帝国宰相,但是一向鲜少出内城,所以人民并不太认得他,即使认出来了,也会因为宰相不可能丢下新年会不管跑到中城来,而认定他们只是两个长得相像的人,因此肯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至于其他人则根本没有这层顾虑,因为这时身份尊贵的他们,应该还在内城接受帝君的款待,再说帝国里认得他们的人,一只手都数不完。 天亦玄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下,用杯筷在桌面上摆出一幅图,他拿著一根竹筷指著正中倒扣的杯子道:“这是帕那城。”接著分别指著其他的杯子和竹筷,说出它们代表的意义,桌面上摆著的正是拿德萨帝国的全图。 肯尼点点头道:“亦玄,你真厉害,摆得分毫不差。” 雷、魏两人齐感惊讶,他们不是帝国人,对帝国所知有限,看不出天亦玄究竟摆得对不对,如今得到肯尼的证实,都对天亦玄报以佩服的眼神,雷三川道:“他奶奶的,你真不是人。”天人族的都是些超人类的怪胎! “既然要来救人,当然得先做些功课。” 天亦玄微微一笑后,神情转为肃然道:“这次我们有几条路可走,第一是直奔意舒国,这条路对我们而言危险性较低,顶多是要与守关的兵卒发生打斗,或是遭遇抢匪。” 伸手阻止想要开口说话的雷三川,道:“第二是经由广洋江出海,先到歌皇大陆,再到扬舞国,我们除了魏篱外,没有人曾出过海,现在又有海盗猖獗,宜三思。 第三条是捡僻静的道路走,避开可能回师和追捕我们的军团,由马列达山脉到雷横国,这条路的凶险想必不用我多说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竹筷指出路线。 三人听了都是脸色一沉,因为这三条路没有一条好走,第一条若不幸遇上帝国大军,那就欲哭无泪了,第二条诚如天亦玄所说,他们未出过海,又不识水性,确是一大难题,若与海盗遭遇,岂不是要任人宰割?至于第三条要想越过终年冰天雪地,又容易迷途的马列达山脉,无疑是异想天开。 “走海路如何?”月心蝶令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一扫三个大男人心中的烦恼,只见六个风情各异的美女挟带著一阵醉人的香风下了楼来。 恢复过来的亚罗姊妹站到扬音梦的身后,月心蝶带著迷人的微笑,坐在天亦玄的身旁,云心蜻手里抱著刚结成好朋友的小星,站在月心蝶的左手边,小风则趴在她的脚边,日心蝉和风心萤则分站天亦玄左右的后方。 月心蝶道:“我们姊妹四人从小在海上长大,和海上的海盗都熟,而且只要传封信函给代宗主,相信他会派人来保护我们。” 雷三川等眼睛俱是一亮,肯尼道:“帝国里靠江致富的人,和管江运的官员,没有不和海盗相勾结的,所以江防并不严,使点钱很容易就可过关了,到了海上又有天朝相护,海路确是最佳的选择。”其他二人亦是点头应和,显然对月心蝶的建议极为动心。 “海路吗?”天亦玄眉头微皱,虽然照心蝶的说法,走海路确是万无一失,可是为什么自己会隐隐感到不安呢? “亦玄,怎么了?你觉得走海路不好吗?”月心蝶看著天亦玄,伸手抚平他眉头的摺皱。 “不,不是,如果天朝派人保护,你们又和海盗相熟,走海路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他站起身来,在店内来回踱步,道:“只是我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这让我感到不安。” 月心蝶四人和扬音梦闻言都关切的望著天亦玄,扬音梦柔声道:“不然我们走第一条路好了,这条路的危险性最低不是吗?” 雷三川闻言头一个跳起道:“不,这条路才他妈的危险!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关卡,也只有你们的情人才会觉得这条路最不危险。” 众女脸上俱是一红,各俱不同风采的模样,惹得雷三川暗呼无福消受。 天亦玄道:“走第一条路有我一路护持,危险性自然不高,不过看来大多数人都赞成走海路,那我们就选海路吧!”他压下心头的躁动不安,冷凝著一张脸。 天四女向以宗主殿下的意见为意见,闻言齐声道:“亦玄,我们不一定要走海路。” 天亦玄摇摇手道:“就走海路吧,反正走那条路都是一样的。”哼,我倒要见识见识这趟出海会发生什么大事,竟能让我如此不安!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上路。”天亦玄吩咐道,因为除了今天可算是最安全的日子外,没有人能预料明天会有什么凶险,越早离开对他们越有利,最好能在帝国内战发生前出海,否则若不幸被卷入,除非帝国再度一统,要不然逃离生天便成了梦想。 众人当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人人经历了这一次的大难不死,思归心切下,又有了一夜的休息,养足了精神,谁也不会反对早点动身离开。 第四集第三十一章天朝之危 (更新时间:2003-8-3113:36:00本章字数:6714) 天朝的领地世外桃源是一个诡奇美丽的地方,以主岛为中心画出一个十字,顶端恰为镇守主岛天外仙境的四大岛屿,分别是东岛春回大地、南岛烈日青天、西岛红叶秋霜、北岛冰天雪地,四岛均依其特色命名。 东岛四季如春、草木长青,花开遍野,一色花凋一色花开,从未曾使岛上缺少花香和色彩,种类不一而足的蝴蝶采蜜花间,像是没有生命尽头般终年飞舞于岛上。 南岛终年白日里烈阳高照,把居民的皮肤晒得黝黑,有时朗朗青天会被乌云笼罩,豆大的雨滴没头没脑的从天降下,丰沛的雨水让岛上设置了完整的排水系统,也使其成为一处水乡泽国。 西岛始终是枫红时节,有点乾燥的气候,与南岛形成反比,一年里鲜少有下雨的时候,引井水灌溉的稻田随风吹送淡淡的稻香,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金黄。 北岛则是长年遭受冰封的土地,从未曾停止过的雪花,让岛上除了少数耐寒植物外寸草不生,居民更要时常清理积雪,在这样环境下长大岛上的人民都远比天朝任何一类人,更俱坚毅的性格。 受到四岛守护的主岛天外仙境,是一座受老天特别爱顾的岛屿,它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却奇特的能够生长四季特有的植物,梅花开时满池莲花亦不落人后,枫叶红时却又见田蛙遍野。 这就是世外桃源,一处为外人向往,充满安和乐利的人间仙境。 天朝的圣阳宫由四组建筑城组成,正门青龙门直进是天宗处理朝政的朝阳殿,举行大典的开阳殿,称为外朝双殿;内廷则由天宗休憩地升龙宫、天宗后宫妃子的居处飞凤宫、天宗处理日常政务的麒麟殿、供内廷皇族游玩、生活的宽心园及东西院落组成;外朝东边为寿阳宫,是下任天宗及宗妃的住处;西边保疆宫为天宗亲卫军队的居住之地。 在这四组建筑之外,圣阳宫的大后方是主岛上最高的山,山名镇九州,海拔约一万九千余尺,西面陡峭如刀削般的黑色页岩遍布,东边坡形稍缓,北面则是一处近乎垂直的断崖,南面对著圣阳宫遍生绿色的矮树,远远望去可看见一座青铜色的扇盖凉亭。 此时亭内有二名男子正在下著黑白棋,两人分东西面对而坐,东首是面红齿白,既有男子的英气,又有女子娇柔美貌的天镜玄,此刻他身著一袭雪白素袍,仅在左右袖子绣上一条银炼。 与其对奕之人双鬓银灰,两眼亮若星子有著悟透世情的了然,他有著天朝人典型的俊逸五官,却又拥有独一无二的特质,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配上他一身灰袍前胸后背处分别绘制著太极八卦图,更突显他的超脱凡俗,恍若随时会飞天而去。 此人是天朝三奇人之一的天眼,姓典名飞玄属天朝少数族群观天族的后裔,和天镜玄年龄相若,从小到大都是很要好的朋友。 典飞玄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幽幽一叹道:“你又输了。” 天镜玄往棋盘看了一眼,苦笑摇头道:“我输了。” “以前你什么事也顺其自然,只求尽心尽力不求胜利、超越,唯有这黑白棋从来没输过人。” 典飞玄将白子一一收在掌中,然后举高在空中摊开掌心,白色的棋子滑下一颗接著一颗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盯著杂乱的棋盘道:“现在你的心就像这些棋子,已经乱了。” “怎能不乱?” 天镜玄笑容更加苦涩,道:“我这硬被赶鸭子上架的代天宗,完全没有胜任的能力,以往还有心蝶宗妃四人一旁协助,现在我看到奏摺就头疼,体会到历任天宗为何总是英年早逝,一天超过四百份的奏摺要批阅,忙得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挪不出来。” 典飞玄站起身遥望那只有二任宗主待过的圣阳宫,道:“当初是你亲自批准天凤宗妃四人外出寻找亦玄殿下,难道你没有想过会弄到今天这样吗?心乱如麻、镇日长嘘短叹。” 天镜玄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分开各自堆放,道:“换作是你,你忍心看她们脸上那强装出来的笑容吗?” “不忍心。” 典飞玄虽无心于男女情爱,但对美之人事物亦是充满爱怜,道:“可你不同,你早经过前四大宗妃的锻炼,怎么还硬不下心肠?”从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以月彤馨为首的前天四女到现在,他从没见过四人发自内心的笑容,有时他真忍不住埋怨恕诚殿下,为何就吝于给她们一点点怜惜?那怕是微不足道的寻常问候,也会让她们很开心。 天镜玄叹道:“就因为我看过皇嫂们的例子,我才更不忍心让宗妃她们一辈子不开心。” “可是你知道彤馨她们现在有多憔悴吗?而你也变了,变得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天镜玄。” 天宗之位究竟有多沉重,除了历任宗主之外没有人能够衡量出来,可从天镜玄身上典飞玄约略能体会一二,仔细一想代天宗不知有多长的时间脸上仅剩下苦笑,说不到二、三句话总要发出叹息。 “又有什么办法呢?” 天镜玄道:“亦玄殿下不在,他的辅臣又死也不愿屈服于我之下,即使我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向其屈膝,他们依然不屑一顾,我又什么办法。” 他说得不无气愤,所谓辅臣就是用以汰换朝中旧人的新血,这些人都是从全世外桃源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挑选出来后除了专人教导亦会上朝跟班学习,通常都是一代天宗一朝臣,一任天宗若驾崩他的朝臣也会更新大半。 辅臣大部分都不会拒绝正式上任,但是重量级的辅臣往往会在学习告一段落后,云游各地亲身体察民情,这些人如果没有宗主亲自去请是没有人会回来,因为他们待的地方都有极需宗主关注的部分。 只是他真不明白为何除了宗主之外,其他人去都不行呢?难道说只有宗主才能解决他们找到的问题吗?当年就连心蝶等四位宗妃亲往都没能说动他们。 听到好友苦恼的根源之一,典飞玄唇边不禁扯开一抹惨笑,几句话勾起他近日来的忧心,道:“还记得我的小侄女典沨渰吗?” 天镜玄为他的笑容皱眉,道:“她不是失踪多年了吗?” 观天族的佼佼者都会进入国师府,当中的乔楚将继任天眼之名,成为天宗遇事不决时首要徵询的对象,而典沨渰若没失踪便是亦玄殿下的国师,是辅臣中相当杰出的女子。 “唉,那孩子真不配被称为天朝人。” 典飞玄双目泛起水气,道:“我们观天族不能看透视俱有相同能力者的未来,但历任天眼因对宗主全心尽忠,所以能够清晰的看到宗主的未来……” 天镜玄浑身一震,猛地起身道:“你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这可是只有宗主殿下才能获知的机密!你别再说了!” 典飞玄摇摇头神情严肃,道:“镜玄我一定要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天镜玄突觉脚软的倏然坐倒地面,道:“难道……”你看见自己的死亡?会让天眼说出‘没机会’这种话的只有一种可能,然而面对好友他完全没有勇气问出口。 典飞玄知道他未竟之意,黯然点头道:“唯有将死之人才能看透原非己力所能及的未来。” 天镜玄垂下头,不想让好友看见他流下的泪珠道:“我会仔细听的。” “从十五年前观见亦玄殿下的初次浮现莲花宗印后,无论我多努力尝试都不曾再看见亦玄殿下的未来,这就表示沨渰也看不透殿下的未来,她自小就心高气傲,怎受得了没有办法用自己的能力来协助殿下?” 典飞玄道:“当时我们猜想也许是受到八方锁云阵影响,几经考虑终于决定将沨渰送出世外桃源,给她二年的时间让她深入其他国家去感应殿下的存在,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一去不回,而且还设下结界使我们无法利用观天寻导阵找出她的位置。” 观天族人一出生会有一场名为定星的仪式,就是在满天的星斗中找出一颗代表自己的本命星,此后便能就本命星察知自己或其他族人的情况。 观天寻导阵是观天族用来寻找族人的奇阵,布阵施法时需有十名观天族人,加上定星图、一盆清水,由能力最强者在定星图上以朱砂笔圈出欲寻之人的本命星后,四人分执图之四角平放于水面上,接著十人会以八卦镜聚光投射在为朱砂笔圈选的星子。 经过一阵冗长的聚神颂咒,水面会出现被锁定者的现状,一旁则会以黑点聚成地点名称,这阵法一个人也能胜任,只是观天族本身不仅有一至两次的天劫,更会因能力越强而导致性命减短,若不聚众化解劫数,可能一个观天寻导阵施展下来,就仅存不到三天的寿命。 当初在布八方锁云阵时,众人将观天族的天劫算入,布阵之主材镇石正是吸纳天劫威力的利器,然而有一利就有一弊,想躲避观天寻导阵的搜索,只要在定星图上用镇石压住自己的本命星即可。 不过典沨渰离开之时他们曾费心的检查,没想到仍让她带著禁品出阵。 闻言天镜玄的眉头皱得更紧,道:“典沨渰背叛天朝。”这是肯定句,唯有叛徒才会设结界,也唯有背叛会令典飞玄一脸惨痛。 典飞玄沉重的点头,道:“我们一定要派人找出沨渰并且杀了她。” 天镜玄呆愣了下,事情有严重到要下达追杀令的地步吗?迟疑了会道:“飞玄,你到底看见了什么?竟然要我派人杀了你的亲侄女?!” 典飞玄冷漠一笑,道:“天朝谁都能饶,唯有叛徒一律杀……呃……”他话语尚未说全,突然跪倒在地向前俯趴。 “飞玄!” 天镜玄看见他背后一支贯穿心脏的致命羽箭,大骇下急扑去扶他。 典飞玄两手紧捉天镜玄的衣襟,努力瞪大双眼想要看清好友的面貌,道:“杀… 沨…渰…切…切………”头一歪溘然而逝。 天镜玄目不转睛的瞪著怀抱里逐渐冰冷的躯体,脑海里一片混乱,这…这怎么可能?!飞玄被一箭射死了,可是…他茫然的望向圣阳宫的方向,那么远的距离即使用弩弓射程也不可能射到这里来! 目光投注在近处的矮树,难道敌人是藏在这里头吗?到底是谁?! 他不假思索猛地抱著好友尸身站起,一身功力汇聚双目精光四射,力贯双耳耳听四面八方,受到他运功的影响,从典飞玄身上滴下的血珠以极缓慢的速度滴到地上,形成一个晕开的小红点,周遭没有一丝溅散开的血迹。 适才若不是因为他心神不专而漏听羽箭的破风声,飞玄说不定不会死,他以神光闪烁的眼眸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点仔细观察。 随著手中尸体的僵冷,山上的风也逐渐转大,发丝顺风扑在脸面隐隐发疼,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浸湿,黏稠的贴紧身体,这些都不能干扰天镜玄一心的专注。 忽然狂风拂来黑发挡住他的视线,变得敏锐的耳畔响起鸣咽的风声、枝叶的竜窣声,他的心神受到干扰自然的微微分散注意力,就在这一瞬之间身上的寒毛直立,一阵心悸窜起。 “锵!” 不过眨眼的刹那,天镜玄将典飞玄单用左手环抱著,右手拔出他仗以成名的、只有纸张般轻薄的软剑——‘银河苍茫’,弯曲的剑叶闪电扫中一抹疾飞而来的银芒,银芒坠落的同时天镜玄的身前泛出一道宛若银河、又像是一道迷蒙白雾的剑痕。 天镜玄唇边逸出一声轻叹,多少年了?自离开异界黑域,银河苍茫就没有再离开过他的腰间,而他也几乎遗忘剑与他血肉相连的感觉,握著剑他似已回到从前那段没有束缚、自由自在的日子。 感叹过后,视线不偏不倚的锁定左斜前方一处离自己约有百余尺的矮树丛,就算多年的宫廷生活磨灭他大半的野性和警觉心,可是在他的好友失去的那一刻,他用最大的努力把从前的他找了回来,那树丛里正藏著他欲将其大卸八块的杀人凶手! 双眸里透露出森冷的杀意,使他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薄薄的寒霜,江湖人送他一个称号‘佛心慈侠’,因为他的剑从来没有沾染过血,但是今天他扼杀自己过盛的仁慈,他要让银河苍茫在他的手上痛饮敌人的鲜血! 受到他视线压迫的矮树丛中微不可见的摇晃了下,天镜玄直觉认为潜藏的敌人正在窜逃,他大步跨出,怎能让凶手逃离呢! 什么! 赤裸的雪足不经意的踩在敌人被他击落的箭矢上,足下的滑溜让他大吃一惊,身子顿时失去平衡,清晰的啸声发自二支不断逼近的箭矢,天镜玄利用短暂的瞬间判断,顺著滑势以臀著地,一支箭擦过发顶、一支迎面来的箭硬硬生地咬在齿间,震得他齿龈发疼、脑袋一时昏眩。 将箭吐到一旁,放下手里紧抱著的典飞玄,倏然弹身跃起窜往箭矢发射之处,经过的地方都留下银河苍茫的痕迹。 这并非是为私仇杀人,仔细一想暗杀者定然是天朝的敌人,而且潜藏在世外桃源已经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今天他能不被人察觉的暗杀了天眼,对天朝构成莫大的威胁,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这个凶手生还! 天镜玄转眼间掠出五十余尺,一口气用尽内力未生,足尖自然的在矮树丛上一点借力再起,但当他踩在树枝上感觉到的不是冰冷粗糙,而是一股痛彻心扉的疼! 惨哼一声摔落矮树间,心中油然升起一阵心寒,彷佛置身于冰窖般浑身大大发颤,脑里浮现不久前典飞玄坚持要杀亲侄女的决心,又思及自刚才开始自己处处落于下风,就像自己的每一步都掌握在敌人的手中! 他不顾脚疼的挣扎起身,流入眼里的冷汗模糊了视线,仅隐约看见一道玄色身影,手腕一振打直银河苍茫,缓步向前行,麻木似的喃喃自语道:“杀沨渰……”跨出的脚尚未踩到地面已眼前发黑颓然倒下。 那暗藏的杀手并非穿著玄色衣装,而是一身深绿色的紧身劲装,同色的头罩只露出带点褐色的双眸,腰悬尚有三、四支箭矢的箭囊,手里拿著带有准星的弩弓,冷眼凝视天镜玄倒下的地方,道:“哼,天朝国师的能力可真令我大开眼界。” 几个起落来到天镜玄伏到的地点,道:“就不知天朝代天宗是否能抵抗得了失律咒术。” 目光移到天镜玄完好无缺的雪白脚掌,那里头已被打入北方噬垩术之一,能令人暴躁易怒、丧死自制力的失律咒术的施咒器,只要桃源外的人行动成功,再加上他施咒时间配合得当,天朝必能毁于一旦,而他们也将一举除去心头大患! 喜形于外的快乐,连隔著头罩都能清楚看见,他反身跃入亭内将适才射出的箭通通收回箭囊里,对典飞玄的尸首道:“号称天朝能力最强的天眼也不过尔尔。”略一蹬足往圣阳宫方向掠走。 天镜玄从恶魇不断的无尽梦境里惊醒,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映入轻柔的粉红色纱帐,恢复知觉的胸庞被滑腻似柔羽般的纱轻轻抚摸著,他有点呆愣想不起记忆中是否存在这个画面。 这是哪里?我不是应该在山上吗? 浑沌的脑袋闪过典飞玄的死状,他猛然坐起失声道:“飞玄!” “镜殿下,您可醒来了。”(天朝中有些人认为属下不能与主上同名,虽不致于改名,但称呼时会特别把与宗主犯讳的字眼去掉) 垂纱由二名侍女卷起系在两旁,开口的是一个身著鹅黄色宫装,头挽单髻戴上一顶红苏冠,如玉的白净脸上显得苍白,眼下有著疲累的青黑,些许发白的唇带著淡淡的笑,正是目前被天镜玄倚为左右手的前宗妃月彤馨。 天镜玄飞快掀被跳下床铺,一把捉住她纤细的手腕,急迫的问道:“有没有看见飞玄?飞玄在哪里?!” “国师?” 月彤馨对从手腕处传来的痛楚恍若未觉,轻颦柳眉摇首道:“臣并未见到过典大人。” “没看到?!” 天镜玄又问道:“不是你从镇九州山上把我救下来吗?飞玄就在眺观亭里啊!” 月彤馨仍是摇头,道:“臣发现镜殿下未在麒麟殿中办公,又至黄昏而不归,便召集人手四处搜索您,在山上找到您时,您一身血渍、汗水的倒在矮树丛里,臣等心觉不对将四周都查了遍,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 以往天镜玄听到月彤馨这种必恭必敬的语气,一定会苦口婆心的教导一番,但今天那里会有兴致?!道:“没有?!难道亭中连血迹都没有?” 月彤馨摇摇头,察觉到事情不对的问道:“镜殿下并没有受伤,难道是典大人出了事?” 天镜玄点头道:“是啊,他…他…”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在脑里爆开来,他两手捉著头狂叫著往后仰倒。 “镜殿下!” 月彤馨见状一个箭步上前,一掌将他推跌回床榻,甫一触及床榻的天镜玄两眼通红的弹起来,撤出银河苍茫挺向月彤馨。 一旁的侍女被他强烈的气劲弹开,月彤馨紧抿嘴唇,看似随意的从背后抽出配剑,缓缓递出。 一快一慢的速度却在两人手臂同时伸直时剑尖撞在一块,两人同时晃了下,月彤馨错开剑尖刺往天镜玄的喉头,另一手也毫不迟疑的扯下自己的剑鞘,电光火石间将他的剑套入鞘内,用力向外一挥天镜玄的虎口立时撕裂软剑为她所夺。 剑尖未触及天镜玄剑气先至,刹那间封住他全身的穴道,僵直的站在原地。 月彤馨没有时间多想,唤道:“请三师府诸位大人到镜殿下寝宫来。” 第四集第三十二章意舒沦亡 (更新时间:2003-8-3113:37:00本章字数:8286) 如果说花雨城是因为地处偏远,先是被意宗作为罪民的流放地,后来则被有心人士全面切断朝庭的支配,继而成为现在无人约束的掏金地。 那么意舒国的主城飞凰城,国中最高权力者的所在地,就是在北浪世家的统治下,成为另一个与花雨城相类似的城市。 它负有直接保护一国之尊、保卫国家栋梁的责任,当然不会缺少严刑峻法,只是这里的法律与意舒国其他城镇村落的规法不同,还多了几条王公贵族专用的规条——‘笑话!什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诸如此类不在文件上,只在达官富豪嘴上的法律。 这些不成文的规条在北浪世家和元阀身上,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元阀阀主左贤王元杀的府第位于飞凰城的风化区,以四楼三院一湖的形式建构而成,一楼名铁血居中建于湖心中央,其余三楼分占一院成直角三角形,铁血楼正位于三角形的中心点,是平日元杀与旗下将领议事的地方。 另有位于锐角处的天下楼、无敌院,主要作为元杀的居处,钝角处的唯我楼、独尊院,则是内部干部的住处,直角处则是风情楼、无限院,是元杀的妻女居住之地。 一个拥有重兵且威胁著宗室安危的门阀,竟与意宗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实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 原因在意宗或北浪世家虽是满怀不情愿,但身为左贤王的元杀掌握了意舒国一半的兵力,在硬碰硬也没有胜算的情况下,意宗和北浪一族除了容忍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此时元杀集结所有的主要干部聚于铁血楼中,铁血楼虽称之为楼,但它除了从外观看来足有三层楼高外,楼内其实只有一层而已。 一进门宽敞的大厅里,正面对著一张猛虎下山图,画中的大虎额上鲜红的‘王’字,引人注目。 图前摆张气派的大椅,椅的两侧各立著一扇屏风,左边一扇是整个世界的地图,图的正中以显眼的大红色写著‘独霸’二字,右边一扇是幅万民跪拜图,图上同样写著两个字—‘独尊’。 三幅图点出元杀称霸天下的野心。 楼中元杀半躺在铺著虎皮的宽敞大椅上,伸手可及处摆著一张长几,几上茶水点心俱备外,还搁著一张信纸,上头写的密密麻麻,却不知内容为何? 他的左手边约七步远处,坐著儒生打扮的言道儒,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著摺扇,接著一个童颜白发、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有著一双猎鹰般的眼睛,彷佛随时都在寻找猎物,此人正是‘文武狂痴’的另一人,‘武痴’钱彬,再往后又坐著三、四个老少不一的男女。 元杀的右手边头一个坐著一袭藏青色儒服的‘心有千绪’叶道宣,两手藏在宽袖里,神情严肃,后头是身穿玄色武生袍的‘玉面神君’沙绝,他手肘搁在扶手上,支著下巴,眼里满是令人惊心的算计。 接著是长相称得上英俊,却永远不会被认为是好人的‘花蝴蝶’天沐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绕去,似乎正动著无数念头,往后同样坐著数个年龄不同的男女。 “很好。” 元杀伸掌拍按长几上的信笺,欣然笑道:“本阀主安排在穆斐身旁的棋子,已经动手了。” “阀主,您当真要一次亮两颗暗棋?” 叶道宣站起身,不无忧虑的道:“虽说本阀已经积蓄了极大的力量,但光是近些日子为准备一举攻占飞凰、芙蓉、阳朔、琉璃四座城池,已耗去四分之三的兵力,现在对拿德萨及希那恩二国发动叛变,我们根本分不出人力去占领。” 芙蓉、阳朔、琉璃三座城正扼住通往飞凰城的主要官道,只要攻下其中一城,就会直接对飞凰城产生威胁,牢守住这三座城治则无人能接近飞凰城,当然如果是飞凰城中有人作乱,那又另当别论。 “这一次道宣竟未看出本阀主的心思。” 元杀既感到意外又难掩些许得意之态,终也有让叶道宣看不透自己的一次,道:“本阀主虽然想要得到天下想得心急如焚,却还不至于糊涂到自取灭亡。”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道宣愚昧,还望阀主明示。” 叶道宣向来奉劝元杀一定要稳扎稳打,切不可急功好进,而现在好不容易万事皆备,就剩从北浪一氏手中夺取意舒国政权,此等不可稍有疏失的重要时刻,竟还分别对其他两个国家行动,他不明白这举动若不是糊涂,也没有在自取灭亡,那么到底是什么用意? 元杀头一次见到叶道宣露出薄怒的神态,不禁有几分心惊,他自觉此次的行动,对己方有利无害,现在看到叶道宣不以为然的样子,免不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做错? 一时竟呐呐不能成言。 “呵呵。” 言道儒发出一阵轻笑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手摇摺扇吹起长髯飘飞,道:“军师大人且慢动怒,此事老夫不以为坏,军师不妨听听老夫的分析再下定论。” 叶道宣的身份地位仅在元杀之下,然而面对江湖上人人敬畏的老前辈言道儒,不管心中作何感想表面亦要礼让三分,拱手道:“言老既有高见,道宣洗耳恭听。” 我倒要好好听听,这个老小子能说出什么人话来。 在元杀对叶道宣绝不怀疑的信任下,其他人的发言不易被采用,即使以言道儒天下人公认的聪明才智,也很难在元杀之前一展长才,平时都是奉命四处奔波,自然而然的受到旁人轻视,认为他不过是浪得虚名。 言道儒只当听不出他隐而不显的轻蔑,道:“本阀表面上兵力约有二十万之众,暗地里潜伏的兵力却是此数的五倍,也就是高达一百万之数,但是这些兵力却并非绝对,因为各国卧底的叛将现在领有的兵数,并不代表他化暗为明后依旧保持不变。” “再说,就以亚里欧。丁利来打个比方好了,他现在手里拥兵四十万,是与西门世家、宣贤门阀三分拿德萨帝国兵力的大将军,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要靠阀主的穷小子,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变心,现在令他及早发动叛变,正好可以让三股势力去拚个你死我活,本阀就等著坐收渔翁之利。” 元杀听得频频点头,言道儒的话正切中他的心思。 叶道宣皱了下眉头,心里升起几许警讯,这话听来似乎真有几分道理,但那是不够深谋远虑之人的愚见。 元阀的本军来自于意舒国,人员素质比起其他国家要差上一截,与同样积弱的意舒军拚斗,胜负尚且难料,他原拟借重红盔军之威减少己方的损失,现在却被断了这条对己方大大有利的路子。 让亚里欧去夺权篡位也就罢了,为何还策动潜伏在希那恩的棋子呢? “听来倒是合情合理,那么希那恩又是怎么回事?辛瑞官已是希那恩最具权势之人,只要静待良机,便可兵不刀刃的取下希那恩,为何还要令他反叛?” 言道儒摇摇摺扇,道:“军师大人是怎么了?这点小计谋、小心思,您应该很轻易便能看出来才是。” 叶道宣笑了笑道:“言老太看得起道宣,道宣不过是个平凡人,当然也有听不懂,看不出透的地方,还望言老不吝指点一二。” 言道儒站起身,巧妙的避开叶道宣探索的目光,道:“其实,希那恩公国是否归属于本阀都无关紧要,那个国家旁人攻不进去,相同的他们也不愿意走出安全的天地。” “希那恩人大部份都自大、对外界没有半点概念,趁早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打醒这些夜郎自大的井底之蛙,不是很好吗?这样往后我们管教起来也容易些,从瑞官口中您也该知道,希那恩人有多么的轻视非其族类。” 说完,合起摺扇坐回位子里,对他来说元杀是否真是这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叶道宣说动元杀,把这两道命令收回来。 对于言道儒对提早在希那恩动作的解释,叶道宣觉得自己能够接受,只是辛瑞官比亚里欧更要防,亚里欧是个死心眼的人,要他背叛元阀可能性太低,但辛瑞官却不同。 这些年掌握左右希那恩公国的权力,早把辛瑞官的野心养大,从他开始对元阀有所保留、甚至是欺骗时,他就不再足以信任。 如果仅是策动辛瑞官,情况或许还不算太糟,但现在缺少了亚里欧的红盔军,对元阀来说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看来阀主是等得心急了,否则他不会明知我不同意还故意瞒著我去干,现在也不会拉出言道儒来压我了。 幽幽一叹,道:“听来阀主的行为确非无可取之处,既然如此请让道宣献上棉薄之力。” 始终不敢作声的元杀闻言大喜,道:“好极,道宣是否已有万全的打算?快说来听听。” 他身为元阀之主,却事事都要听叶道宣的意思,虽然他心知肚明道宣会为他做出最好的决定,可是啊…可是…没有人想被别人牵著鼻子走,他身为一阀之主,日后更要统领天下,怎能一辈子都听一个人的话? 叶道宣脸上仍旧端著微笑,心里却感到几许惆怅感伤,每个成王成霸的人,一开始都能事事徵询军师、手下人的意见,但是一旦心里有了霸权的存在,有了一个不同的定位,那么这些曾经是最得力的助手,都该懂得担心自己的脑袋,否则总有一天会死得不明不白。 希望他别太快被元杀猜忌才好,就算最后他的下场是鸟尽弓藏,他也会全心全意将元杀推上天下霸主的宝座。 “阀主既然将对拿德萨及希那恩的眼光放得远,那么这事就先耽下,来谈谈该如何对付北浪惊珂和天宇镜,这两个万分棘手的人物吧。” 意舒国是以女子为宗主,朝政为天下四大世家之一的北浪世家所把持,以女子为宗不过是为了方便为家主操控,有名无实。 时日一久难免因为权势大如天,而被权利侵蚀,致使朝政腐败,幸好现任意宗——北浪惊珂,因有‘佛心慈侠’天玄镜之子天宇镜相助,而不致成为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宗主,倒使意舒国有了一时难得的政治清明。 而她也是历任意宗中,强力打压自己家族的美丽宗主,之所以会如此起因于前任宗主北浪絮之死。 北浪絮是侯风大陆上数一数二的美女,而且个性温和,不善与人争,是唯一一个心甘情愿当一个傀儡宗主的人。 虽说是个傀儡,但只要不碍著当家家主,在某些方面多少都有点权力,所以北浪絮一直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努力给予人民最好的福利,是北浪惊珂最敬爱的姑姑。 且北浪家重男轻女,北浪惊珂与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北浪絮却因为北浪雄英一次酒后乱伦,北浪雄英为压下这件丑事,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事后谎称她因病猝死,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不了了之。 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北浪絮在一次微服出游时遇见天宇镜,两人志同道合,时时约见。 后来一次北浪絮与姊姊北浪语同往,天宇镜和北浪语甚快的陷入爱河,不久两人在双方家人的同意下成婚。 之后两人和北浪絮还是常约在外头饮茶聊天,她死的那天恰与两人有约,两人久候北浪絮不至,心中不禁犯疑,因为北浪絮从未失约、或是迟到过。 于是他俩偷入意舒宗宫去,却亲眼见著北浪雄英掌毙北浪絮,北浪语当场呆住,完全不明白兄长为何要杀妹妹。 但天宇镜却从榻上一片凌乱看出点蛛丝马迹,当下带著妻子离开,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妻子,北浪语没花多大功夫就肯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北浪絮太美、也太让男人心动了,北浪雄英好色成性,虽然对著自己的妹妹不敢轻举妄动,但藉酒乱性却不是不可能。 北浪语最疼爱这个从小就接受著傀儡训练,却处处为人著想的妹妹,所以不管是不是发生了乱伦之事,北浪雄英杀了妹妹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北浪语和天宇镜私下找来两人认为最能够有作为的北浪惊珂,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之后天宇镜凭著是北浪语的夫婿算是半个北浪家人的身份,及靠著天府的势力,胁迫北浪家的三大长老取得他们的支持,登上意舒国的辅翼之位。 再来二人方法使尽,终让北浪惊珂稳坐宗主宝座,让北浪雄英大难临头,不过北浪惊珂虽敬爱北浪絮,但北浪雄英毕竟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故只是处处压制他,并没有给他太大的难堪,或是要了他的狗命。 这两个人目前一个是最受爱戴的宗主,一个则是最不能得罪的棘手人物,对元阀的叛国之举是最大的两个阻碍。 “自从北浪惊珂登上大典以来,仗著有天宇镜的协助,丝毫不把北浪家家主北浪雄英放在眼里,相信若不是北浪惊珂年纪尚幼,又没有忠心且握有重兵的将领,北浪雄英今天已经被扯下家主之位。” 叶道宣道:“所以,这次我们利用北浪雄英对两人的敌视,和想重新掌握大权的心态,鼓动他叛变,现在他集结了自己的手下,就等我们准备好一起发难,来到里应外合,一举攻下飞凰城。”说到最后一句彷佛已看见自己斩下北浪雄英带著得意笑容的脑袋,不禁笑了起来。 元杀见他露出笑容以为他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便道:“什么时候下手?” “今夜子时。” 叶道宣道:“属下已布下天罗地网,包保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城。”转向文武狂痴二人道:“到时还要多加倚仗二位的协助了。” 言道儒含笑颔首,钱彬则冷著一张脸不见动作。 元杀等知钱彬除了武功和与言道儒相关的事情外,再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反应,所以也不以为意,元杀点头道:“好,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下去办事吧!” “是。属下等告退。”众人齐声道,鱼贯退出楼。 元杀大剌剌的坐在大椅,脸上是充满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样儿,他早在候风大陆的各国里埋下许多暗棋,现在正是让他们发挥的时候,等这块土地杀成一团的时候,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哈哈哈…… 狂妄傲然的大笑声在楼内不停的回汤、回汤。 “北浪雄英……你…” 天宇镜捂住腹部被一剑刺穿的大洞,指著面露狞笑的北浪雄英,他怎么也没想到,两个人茶喝得好好的,北浪雄英竟然会偷袭他,难道他不怕天朝报复吗? “去死吧!天宇镜,从今天起意舒国又回到了我的手上。”北浪雄英让过天宇镜无力的一剑。 天宇镜撑著逐渐站不稳的身子,和沉重的眼皮,盯著北浪雄英看,不解他为何突然有胆量杀他,直到外头闯进一群陌生的面孔,他看见他们一身的打扮,了解到他们是什么人后,恍然大悟,瞪著北浪雄英道:“呵呵,你竟然引狼入室,北浪雄英你这蠢人,咳,我在黄泉路上等你,哈哈!”他知自己必死无疑,说话更显豪气。 北浪雄英没想到刺了那么重的一剑,天宇镜竟然还能流利的说话,不见死相,心中感到一阵战栗,挥剑砍下他大笑不止的脑袋后,转身面对左贤王府的众人,笑道:“大家合作愉快,你们办得怎样了?” 领头的人是叶道宣,他露齿一笑道:“干得好极了,就剩下一颗脑袋而已。” 北浪雄英愕然道:“还有?是谁?” 叶道宣笑得开心极了,指著北浪雄英道:“不就是你罗!” 北浪雄英措手不及下竟然连反击也没有,便被断成无数块,大睁的双眼里仍是一片迷惘。 叶道宣得意的大笑著,却然感到胁下一阵俱痛,一把剑贯体而出,他挣扎著看去,看到两眼流出血泪的北浪语,耳边听到她说道:“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太大意了。” “哈,没想到我心有千绪也有失算的一天。” 叶道宣盯著她盈满恨意的双眼,自嘲的笑道,北浪语长剑一横,将他剖成二半,体内的肚肠鲜血洒了一地。 瞪了叶道宣死不瞑目的眼一眼,她对著向她杀来的元阀众人发出一声悲痛的怒吼,仰天呐喊道:“宇镜,你等我!” 冲进一众敌人群中,只见一阵刀光耀目,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一切归于平静,在场能站立的只有一人而已。 北浪语自与天宇镜成婚后,接受著天宇镜的教导,一身武功突飞猛进,只是她总是躲在丈夫的背后,像个小女人一样,所以大家都疏忽了她。 当她发觉宗城有变急忙从家中出来,却遭遇到元阀阀众的拦阻,仍是因为元杀看上她的美貌,想在天宇镜死后接收她,但始料未及的是,这个被人视为柔弱的女子,非但一点也不柔弱,而且非常的强,她一路杀进宫中。 在天宇镜平时办事的书房外,看到了书房内的一切,她觉得一颗心都碎了,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来一刻,那样天宇镜就不会死了,事情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北浪语杀尽在场的元阀阀众后,望著被乌云遮蔽而显得更黑更深沉的夜空,血泪淌淌流下,她细语道:“妹妹、惊珂,没想到意舒竟然会就这样完蛋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力挽救…”缓缓的走到天宇镜的脑袋旁,弯身拾起,珍爱的拥在怀中,来到他的尸身旁,将他头和他的尸身合在一起,取出针线一针一线一滴血泪的为他缝上。 当她缝完最后一针,她的血也已流尽,倒在天宇镜的怀中,不再醒来。 元杀等不到叶道宣回来覆命,心想莫不是事情出现了变化?立即带人来到宫内,一处一处的查看,只要看见有活口就赏他一刀,觉得假死的再补一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来到一众人惨死的地方。 “道宣!” 元杀失声惊呼,冲上去抱住叶道宣的上半身,哭喊道:“是谁?是谁杀了你,道宣,没有了你我要这天下何用啊!道宣!” 元杀在元阀的所有人里,谁也不信任就只相信叶道宣一个人,除了叶道宣确是足知多谋外,两人更是从小一块儿长大,元杀与亲人师父都不亲,却独对叶道宣一个人好,后来两人各有专精,便起了雄心壮志,一同打天下,这一路走来两人不知经过多少风风雨雨,但如今…… 元杀看著里头一堆死人,冲上前提剑乱砍道:“竟然保护不了他,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他的疯狂,他的失态,让随同他一起来的文武狂痴,和其他人看得一阵毛骨栗然,一直冷眼旁观的沙绝,突然伸脚把叶道宣的头颅踩碎,旁边的手下莫不吃惊的大喊道:“堂主!” 元杀红著眼往沙绝扑杀过来,疯狂的大喊道:“你找死!” 沙绝冷冷一笑,道:“找死的是你,没有用的东西!”他避开元杀的剑,侧里伸手推他,元杀这一剑便刺进了一旁的手下肚里。 元杀猛得抽剑将尸首推开,任由濆洒而出的血溅了他一身,这火热的血不但没有让他更加的疯狂,反而让他冷静了下来,长剑遥指沙绝道:“你想造反吗?” “哈哈哈。” 沙绝仰天大笑,凝视著元杀道:“什么造反?元杀你能有今天都是我在暗中帮助你啊。” “你胡说什么!”元杀压根不相信他的话,怒喝道,自己一辈自的打拚岂会有假。 “胡说?” 沙绝冷哼道:“你可知道亚里欧。丁利是谁送你的礼物?辛瑞安又是谁的手下? 告诉你你身旁除了叶道宣全是我的人!” 元杀挥著剑道:“你胡说,我不会信你的!” 沙绝冷笑道:“信不信随你,反正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接下来是我绝煞堂的天下!” “放你妈的狗臭屁!”元杀大骂,一剑向他砍去。 沙绝抽出佩剑轻松一架,左掌快速击出,正中元杀的心口,看著飞撞在支柱上的元杀,道:“使不出力气吧?有没有觉得功力正在快速消息啊?” “咳!”元杀重重的咳出一口鲜血,指著沙绝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这辈子只有受过一次重伤,就是伤在邪神修罗的手下,但是他是堂堂正正的和自己对决,现在这样…这算什么…… 沙绝笑得暧昧道:“你不觉得最近狐媚女对你特别殷勤?” “你是说……”元杀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剑,痛得让他难受,原来最大的敌人就在枕边。 沙绝道:“呵,打一开始你就是我手中的棋子,狐媚女是我安排的女人,这些年她不知喂了你多少散功药,和软骨散了。”。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的基业毁于一旦?元杀瞪著沙绝。 “我?”沙绝再度仰天大笑起来,道:“我是天下的真主!”他说完一剑将元杀不甘心的脸划为二半,冷道:“一颗棋子也敢跟我多话。” 森冷的目光扫向吓得魂不附体的活人,道:“去,去召集所有人,要他们屠城,把金银财宝和女人全部搜括起来。去!”他威风凛凛的一喊,那些原本吓脚软的元阀众人,马上脚底抹油般冲了出去。 文狂武痴跪地恭贺,赞道:“主上英明神武,垂手取得意舒国!” “哼,这些人都没半点脑子!” 沙绝冷眼直视两人,道:“北浪惊珂并没有赴帝都参加新年会,你们两个就算把全世界都掀过来,也要把她给本座找出来!” “是!”二人齐声应道,转身退出。 这一夜原本繁华的城市,变为一座人间地狱,尸体堆积如山,满地鲜血。 第四集第三十三章无茕琉穗 (更新时间:2003-8-3118:39:00本章字数:7926) 广洋江为世界第一长江,由南到北贯穿候风大陆的西半部,广洋江中心河段是拿德萨帝国的都城帕那,帝国遂引其江水为护城河及城内用水的主要来源,由帕那城逆江而上,多为峻峭的石壁,水浅不利行船,加上凶险处处暗藏,一向被人视为畏途。 顺江而下情形则截然不同,首先会经过一片片绿油油的田地,和纯朴自然的农村,接著二岸山壁奇岩突起,肖人肖动物,无不栩栩如生,叫人叹为观止。跟著穿过一道长约五十余尺的天然隧道,隧道的洞壁光滑,入手柔软微温,彷佛有著生命一样,游者莫不啧啧称奇,当青空再现,映进眼底的是一片高耸直入云霄,上有如剑山般突起的石壁,而载著自己的船正朝它直直逼近,正吓得魂不附体时,船上扯帆的扯帆,掌舵的用力回转,在千钓一发之际避过这场大祸,回神时早已是满身大汗、三魂七魄方才归位。 大气都还来不及喘一口,又被眼前的美景夺去全部注意力,一时之间竟忘了有呼吸这回事,直到觉得脑中缺氧,才赶紧急急的呼气吸气,眼光仍舍不得有片刻稍离。 江的一边是若不慎撞上便要九死一生各凭天命的峭壁,另一边却是姿态各异的石林美景,美不胜收,要人流连忘返,让人禁不住赞叹著上天造物的巧思。 接下来船主会请大家包住头脸,或是到船舱内,因为不远处一道高入云霄不知绵延到何方的城墙,就是拿德萨帝国有名的‘围沙’,墙后是‘漫天飞沙漠’,寸草不生黄沙腾腾,从进入沙漠区到离开,约要三天时间,除这江段因淤泥而使水变浅,虽常有心清淤泥,但终不是大自然的对手,造成此江段若无长篙便要寸步难行外,风沙过大,三天下来不仅人的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沙,船上亦堆起不少黄沙,使船顿时吃水更深更重了。 过了大呼吃不消的沙漠区,再行三十余尺,会到达一座靠江的城镇——南星镇。 南星镇因为是由江出海的必经之处,所以比其他的城镇都要来得繁华,与帕那城相比亦不惶多让。 南星镇比起其他繁华的城市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法治力量,管理上也较为松散,言谈十分的自由,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帝国中太多人有犯罪的行为,有些人想动也动不得,就算能动,今天这里捉一个明天那里多了一打,简直防不胜防,捉也捉不完,乾脆开放出一个地方来让他们去胡作非为,当然历任帝君少不了也会派人暗中插一脚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性中的犯贱因子作祟,南星镇在几乎没有法治论理的情况下,反倒比其他管制严格的地方要来得平和安全,看得见的犯罪率是全国最低,这样的结果让历任帝君除了苦笑外,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算正常了。 在南星镇几乎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人人都可放手而为,生死贫富都操在自己的手上,不仅城镇蓬勃发展,消息之灵通更是居全天下之冠,各地有名的情报头子时常在此地流连。 天亦玄等人在当地的地头蛇带领下来到镇上最有的酒楼——靖华楼,十个人加上一猴一豹坐了二张靠窗的桌子,虽然镇上龙蛇杂处,人人都见识过不少世面,但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不由得看直了眼,尤其在看见”所有美人”都对同一个男人好时,更是把那名”长相普通”的男子恨到骨子里,巴不得可以取而代之。 月心蝶等女子素来爱洁,忍受了三天三夜的风沙,一下了船便到最近的客栈梳洗,众人方才盥洗完,一路与他们同行的船主与镇上的某大户颇有交情,就让人领他们到靖华楼饱食一顿。 刚清洗过后的诸女,个个显得神采焕发,美不可方物,即使如天亦玄般的沉著看到她们时,仍免不要呆上一呆,而这一呆简直让喜欢他的女子们乐翻过来,毫不吝啬自己美丽的笑容,其他男人差天亦玄甚远,定力更是拍马也跟不上,那里能不神魂为之颠倒? 诸女中除了对天亦玄永远又敬又爱的天四女外,更有为他痴迷难以自拔的扬音梦,五人一路受到天亦玄不时的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就算心里多少还是疑心天亦玄的真心,但是在心上人的甜言蜜语下,什么疑心也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几天下来已对他死心塌地,许是受到了爱情的滋润,五人俱是喜上眉梢,充满动人的情韵,为她们的美再添一成。 至于亚罗姊妹则是看到主子开心,也跟著心花怒放,姿色容貌虽都不及月心蝶诸女,但是一模一样的美貌、身材,却在气质上大有差别,各有各的特色,同样让人觉得口水直流。 亚罗姊妹更是头一次认真的去认识天亦玄,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发现其实天亦玄并不是个坏人,他只是比较功利主义,但是一旦为他信任,他就会对人全心全意,绝不会对人再起疑心,对她们除了一次吓得她们魂不附体外,其他时间对她们亦称得一个好字,就如同扬音梦一般并没有将她们视为下人。 其实没有女人不爱英俊的男人,也没有女人会不喜欢一个几近无敌的强者,但是这个人若是个功利心太重的人,那可能就要好好斟酌一番了,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主子的心上人,亚罗姊妹可不愿跟主子成为情敌,当然得把自己的心管好。 扬音梦始终含著甜甜笑意的眼盯著天亦玄的侧脸,痴痴的想著,他就像是一团谜,原以为解开了,却发现里头还有更大的一个谜,当你以为自己够认识他了,才发现自己才是最不懂他的人,他的身上虽然没有明写著危险两个字,但是他正是这两个字的组合体,当你认清他对人永远不可能有真情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跌落在他无边的情网里…… 明明知道这条情路很苦,却仍是埋头往下走,也许就是因为明知永远也得不到,才会那么执著吧! 天亦玄捕捉到扬音梦看著他的视线,有趣的发现她闪电别过头去,一张小脸像是烧红的铁板,几疑会冒起烟来,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轻声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不曾见过你真心的笑容,现在你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什么还是吝于一笑?” 他用手背温柔的拭去她颊上晶莹的泪珠,语带沉痛的道:“我放开心接受你的同时,你反把我拒在心门之外,你让我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扬音梦娇躯轻颤,迷蒙的瞳眸对上心上人看似情意深深,内里蕴藏的其实是犹胜三尺寒冰的眼,即使是他最爱的月心蝶也融不掉半分的冷,她对他的情与日渐增,但他永远都只是虚情假意,她怎么笑得出来呢?一语不发的紧偎入他的怀里,他有力的拥抱、宽阔的胸膛是唯一令她忘却他的无情,感受到一丝温暖、安心与安全的地方。 修长纤白的手指抚过她乌黑的长发,另一手贴紧她的背脊,天亦玄将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以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他知道女孩子的心其实是十分的敏感纤弱,稍一不注意就会让她们受到伤害,反正不知道何时会让她们伤得更深,先道歉总没错吧?! 扬音梦更深埋入他的胸怀,止不住的泪水湿了天亦玄的胸襟,她不是伤心,相反的她很开心,因为他会说这句话代表他还有心,他懂得自己对她造成了伤害,她不要虚情假意,这辈子拥有的也许就只有这句令她心痛的真心话,她也甘之如饴,她不要求天亦玄回报她的一片痴情,只要二颗心之间没有谎言,她就心满意足了。 月心蝶等看著扬音梦,心里无不心疼她,对天四女来说,等于打一出生就决定了往后的路,她们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权利,她们的心里永远不会有第二个男人进驻,她们的专情忠贞赢得了天亦玄的信任,虽然他花在她们身上的时间不多,相对的也无须面对心上人心口不一的花言巧语,但扬音梦却躲不过天亦玄为了安她心的柔情攻势,也许他并不知道那些甜言蜜语听在耳里,只会让人觉得刺耳伤心,因为她们要的并不是这些。他是否会有体悟到的一天呢? 女人真难摆平。天亦玄在心里大皱眉头,是那个人告诉他女人都喜欢男人甜言蜜语?哼,好像是天沐锋某一天大放厥词时听到的……难怪他总是对女人用强。 女人要的不过是心爱男人的真心而已。这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对他说的话,他在心里冷笑,忖道:“我有真心吗?如果有它会在那里?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感受过它?”他的眼里雷电般闪过一丝迷惘,谁也没有机会察觉到。 因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所有的思绪,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众人抬眼往传来声响的楼梯口望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拥著一名华服青年冲上楼,来到众人的面前,俱是一副恃强凌弱的样子,摆明了是来者不善。 这时领他们到靖华楼的地头蛇,也是当地第一大帮——青龙帮的帮主余青龙,提著衣摆三步并作二步的快步上楼,先对天亦玄等人露出微带歉意的笑容,转向那名青年男子道:“西门公子,这几位是青龙帮的贵客,你这样领人围著,莫非是想与本帮架梁子?” 来人是四大家族之西门世家的家主,西门钧之幼子西门耀,他一脸的傲气道:“余帮主,在下不过是想与几位交个朋友,你何必这么紧张呢?”嘴里说著,视线不时在众女面上流连。 余青龙脸色一沉道:“话不用说得这么漂亮,你西门耀公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大伙还不心知肚明吗?难道我余青龙还会含糊你不成!” 西门世家当家主西门钧为镇守帝国最西端雅典城的大将军,今已累积军功加官晋爵至西城领主兼神圣兵马大将军,其长子西门炙亦是帝国的名将之一,驻防西南阿波罗城官封神圣先锋将军,父子俩俱是骁勇善战,身具大将风范,令人闻名起敬,不过西门钧的幼子西门耀,却不过是个仗势欺人,败坏家风的纨裤子弟,与其父兄相较之下简直有如云壤之别。 西门耀脸上一阵青白,他自幼就被家娇宠著长大,后来是家人认为待在皇城里不大安全,这才被迫与亲姊西门琉穗到南星镇上买卖情报及扩张家族势力。西门琉穗精明能干不让须眉,是南星镇上数一数二的情报头子,她创立的无茕社更是天下第一大情报组织。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都不敢说他半句重话,现下却被一个老头子当面给他脸色看,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旁人或会担心得罪青龙帮,他西门世家可不曾怕过谁来。 “本少爷可也不含糊你。”指著余青龙,喝道:“上,给这不识相的老头一点颜色瞧瞧。”他身后的仆丁们闻言哄然应声,个个摩拳擦掌欲一拥而上。 余青龙神色末变,心里却暗暗叫苦,西门耀是个花拳绣腿的草包,若不是靠著家大势大,早不知被人曝尸在那个荒郊野外,丝毫不足以为惧,但是跟在他身旁的仆人,乃是西门琉穗精心训练出来的战士,身手均不下于江湖上中高程度的高手,自己单挑一个人胜负尚在五五之数,如让他们群攻而上定是必败之局。 “不许动手!” 众人转眼望去,只见一名有著美妙动人身段,却生了一张平凡到令人一见就忘脸孔的女子,在数名无茕战士的护卫下急急奔来。 大伙见是尊敬的无茕社当家,没有不马上退开让她通过的。 西门琉穗不仅是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龙头,她平时更是乐善好施,因为她的情报十分的精准详细,那里有人需要帮助她都能第一时间给予赶到,从她有能力帮助旁人至今,不知已过了多少年头,天底下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受过她恩惠的人,所以她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比她的父兄不知要高出多少,大伙看在她的面子上大多不去为难西门耀。 只是她平凡无奇的相貌和听来完全不动人的嗓音,仍是所有人心目中最惋惜的,因为她有一副旁人及不上的美丽心肠,却没有一张天仙面孔,这也就罢了,偏她不幸曾遭火劫,烧坏了嗓子,再也无法说出动听的声音,让人觉得老天真是太薄待她了,许多人不由得望著她美丽的背影摇头叹息。 “你来做什么!”西门耀不悦的道,心里埋怨姊姊打断他出风头的机会。 “住口!”西门琉穗难得严厉的冷瞪弟弟一眼,在西门耀身旁的无茕战士却突然上前捂住他的嘴,即然当家主吩咐下来了,若让公子再开口,就是他们的失职。 西门耀两眼射出怒火,挣扎的想要脱身,却又被其他人给拿著双手和腰,再也动弹不得。他简直气炸了,怎么也没想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姊姊会给自己难堪。被捂著的嘴似乎说著什么,旁人听来只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西门琉穗脸上端起最敬重的笑容,朝天亦玄行了个宫礼,道:“小女子教弟无方,得罪天公子之处还请多多见谅。”她刚从手下人那收到有外来人到镇上的消息,听完手下人对他们的形容,她心里已很快的找到几个符合的人,再与手下一再推敲后,得到的结果却让人有点难以致信,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还在都城里才对。 但西门琉穗想到最近从都城里得到的消息,都是些某某大官突然举家迁居、某某大官抛售家产……某某大官如何如何……等诸如此类,她觉得十分的不正常,正盘算著亲自走一趟,没想到却突然发现不该出现的人,她顿感事态严重,都城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想到此,她便打算先给父兄写个信,让他们自己心里先有个打算再说,信才写到一半,脑袋里二道人影突然合在一起,惊得她投笔跳了起来,天啊!那个长得孩子气的男子,扣去身高不论,不正和邪神修罗生得一模一样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料不差时,手下传来弟弟跟那些外来人在靖华楼里杠上,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死白,召集了最得力的战士,飞奔而至。 天亦玄等人对她恭敬的态度并未感到惊讶,毕竟人家是天下第一大情报组织的当家不是吗?她若认不出他们,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吧?! “哼,见谅?”天亦玄敛起无邪的浅笑,道:“那谁赔在下被打断了的兴致呢?”这就是名闻天下的西门琉穗?她的嗓子倒是挺特别的。 西门琉穗见天亦玄摆明了不会让步的样子,道:“让小女子摆桌酒席向您赔罪如何?”谁叫自己平时不好好管教弟弟,现在得罪了邪神修罗,只要他肯放弟弟一马,让她跪下来赔礼也无不可。 天亦玄不语,眯起一双冷芒微露的眼,打量著西门琉穗,暗暗评估她的无茕社能带给自己什么帮助。 西门琉穗觉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猪羊,感到浑身不自在,道:“天公子意下如何?”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听到西门琉穗称那娃娃脸的公子为“天公子”,不禁又开始骚动起来,毕竟这青天底下姓天的只有二种人,一是天人(指天朝人),一是贼人(指霸王寨的天霸王一族),光看脸可能是少年高手邪神修罗,不过让人完全无法联想,若说是天沐锋,实在太污辱人家了……难不成他会是天朝人吗? 有可能啊!众人想到著都在心底道,因为撇开肯尼、雷三川,和两只畜牲不谈,他们一行人确俱是俊逸不凡、貌比天仙。 “哼,吃饭么?就免了吧,看到西门耀公子只会让在下倒尽胃口。”天亦玄突然欺上前,只差几寸距离就要贴近到西门琉穗的怀里,低头看著红了双颊的她,道:“要在下放他一马也无不可,赔礼嘛……就你吧!” “我?”西门琉穗除了亲人从没有男性跟她如此接近过,她手脚有点发软的慌乱后退,却被天亦玄的话给惊得差点跌倒,勉强稳住身子后,失声问道。 天亦玄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把你自己赔给在下,就放他一马。” “那怎么行!”西门琉穗还没开口,旁观者就先忿忿不平的叫嚷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啊?竟然敢说这种话!” “就是!就是!” 西门琉穗在南星镇民的心目中无疑是神仙般的人物,现在被人这样对待,人人都从旁观的角度,投入到事件里头来,大有天亦玄不改口,就让他走不出靖华楼的意味。 天亦玄才不理这些不知死活的老百姓,只是两眼盯著西门琉穗直看,等著她的回答,空闲的两手,一手抚著小风的大头,一手对著西门耀。 西门琉穗脸上初升起的羞红,很快的又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泛青的苍白,她的心里正在挣扎,她一但答应了,等于把无茕社连其当家一起拱手送人,这对西门家的实力势必造成重大的伤害,她若不答应,小弟便要立时惨死当场。 她幽幽看了眼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亲弟,心里暗叹不已,为了他赔上自己和半生基业,值得吗?旋即想起娘临行前要她无论如何都要保著弟弟……她心里一痛,在家里从没人看重过她、关心过她,即使她努力的表现,亲族所有的关怀、亲情依然只在兄弟身上……她神情黯然,除了弟弟以外他们应该也不重视,这个由女儿建立出来的无茕社……和我吧…… 她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般的道:“好,我答应你。”说完她觉得心里似乎落下了一颗大石头,这种让她松口气的感觉,使她不禁迷惘起来。 “当家!” 所有的无茕战士都惊叫出声,在他们心目中占著崇高地位的当家主,竟然会屈服于一个黄毛小子…… “你看上这个小白脸不成?这么乾脆就答应了!”西门耀趁著捉著他的战士们一时不留神手劲稍松便挣脱开来,气愤的冲到姊姊面前大声道:“我就不信他敢动我一根寒毛。” 他此话一出口,引来所有人愤怒的目光和西门琉穗伤心的眼神。旁人是认为他这么说简直是污辱了他的姊姊,他们心目中的女神。西门琉穗则是伤心自己百般呵护疼爱的弟弟,竟从来也不了解她,也许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地位甚至比不上一个婢女吧?! 月心蝶等人觉得西门琉穗是个俊杰,因为她识时务,至于她的弟弟…众人报以鄙视的眼神,充其量不过是个脑袋装豆腐渣的草包而已。 “到一边去。”天亦玄得到一个有力的情报人才,和完善的情报组织,让他又向自己的大业往前跨出一大步,他心中本是感到些许喜悦,被这个看了就觉伤眼的温室小花一闹,顿时又被浇息。 眉头微微耸动了下,轻哼一声,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天亦玄不敢动的人。他彷佛极其随意的轻一挥手。 西门耀头一次看见姊姊伤心的眼神,心里一阵心虚,又受到旁人责备目光的刺激,抬手就想给西门琉穗一巴掌,想打碎她的眼神,没料到一股强大的推力传来,他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向内凹陷,一阵剧痛夹带著呕意上涌,惨叫声哽在喉头,疾风在耳畔呼啸,眼前一暗,人事不知。 楼内除了始作俑者天亦玄外,人人瞪大一双充满难以置信和恐惧的眼睛,盯著经过一阵全身严重扭曲后,“咻”一声飞出窗外,四平八稳的昏死在地的西门耀,觉得自己真是见识到了这辈子最吓人的一幕,没想到看起来很好欺负的人,似乎非常的厉害呀。 西门琉穗终是重亲情的,大骇下扑到窗旁向下焦急的遥望著西门耀,见他一动也不动,她心中一慌,两手按著窗棂就要往下跳。 右手一紧,有人拉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个美丽的女剑客,正对她露出令人心中感到莫名安心的笑容。 月心蝶浅笑道:“西门姑娘不必担心,令弟并未受到伤害,既然你答应了亦玄无理的要求,他怎也不会自毁诺言,伤害了令弟。”此间恐怕也只有月心蝶敢直言天亦玄无理了。 听完月心蝶的话,虽然西门琉穗并不想怀疑她,但方才西门耀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没有受伤,在场不仅她心里不信,其他人也露出怀疑的神色。 “不过轻轻赏了他一掌,除了摔伤外,若还有其他的伤,就叫他自己好好检讨。”天亦玄在月心蝶温柔的目光注视下,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西门耀的情形看起来似乎很严重,其实他不过是用内力先阻住他背后,再扫出一道掌风打在他腹部,然后才收回阻著他的内力,让他飞出窗外,没有让他撞墙,自觉已经十分仁慈了。 众人听得心里凛然,那叫轻轻一掌?如果换成重重一掌,西门耀整个人岂不是要变成了碎片? 西门琉穗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邪神修罗是何等人物?她虽然不清楚,倒也听得出他并没有骗人,加上代主下去察看的无茕战士打了个放心的手势给她,她提到喉头的心这才真正的放下。 但是放心后接下面对的才是最棘手的问题,适才她等于出卖了自己,把自己出卖给了一个人称天底下最无情的杀人魔,日后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她不禁对未知的以后感到莫名的恐惧…… 第四集第三十四章镜玄异变 (更新时间:2003-9-2113:31:00本章字数:5617) 相对于西门琉穗的不安与恐惧,天亦玄只是用心的盘算该怎么利用西门琉穗的能力,他并不打算带著她一起离开,那样做徒然增加他的负担而已,但若把她留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妥当……万一被她的亲人来个亲情攻势,到时说不定会倒戈相向……感情真是麻烦啊!麻烦透了!却又让人不得不考虑…… 天亦玄为最近老是让他伤脑筋问题,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在略显不安的西门琉穗身上转来转去,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西门琉穗是自家知自家事,虽然她很清楚眼前这一群人究竟有多么惹不得,但是在西门耀的眼中看到的是今天她轻易的屈服于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人,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屈服了,日后他若到爹娘面前加油添醋的一说,即使自己是为了救小弟一命才做的决定,他们也不可能会愿意听自己的解释吧? 无论如何她总是背叛了家族,谁又有兴趣听她毫无意义的争辩呢?没有马上对她施以家法就算太仁慈了。可是不管家人如何待她、对她无情,终是她的家人,她做不到不去重视他们,如果他们有敌对的一天,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家族的一边,即使她明知那样做会让她受到很大的伤害,也许连命也会丢失,可是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去维护他们。 所以她希望能离开这里到其他的地方去,最好永远都不必再和亲人见面,因为她不能背叛邪神修罗,她和他的关系虽然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但唯有如此西门世家才能保住,只要她对邪神修罗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就不会轻易去伤害她的家族,可是一旦她背叛了,那时唯有与家族一起共存亡了,相信她亲人里大概没有人会想和自己死在一起。 天亦玄不意瞥见西门琉穗眼里流露出掩不住的哀伤,他愣了下,不明白她的心伤从何而来,因为她的悲伤不该是针对他,照理说她只会恨他而已,转念一想拥有像西门耀那样的弟弟确是要大大的伤心,要是他有那种亲人,不用旁人出手,他自己就先将他千刀万剐,至少还能博得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原本一直在旁观望的肯尼,认为自己以前多有仰仗西门琉穗之处,又曾经身为帝国宰相的他对西门家重男轻女的老旧观念自是十分的清楚,更明白西门琉穗在西门世家里是如何的不受重视,她做的好没有人会称赞,她若不小心一步走错,就被人群起围攻,与其让她留在这里难过,倒不如让她跟著主子,虽然主子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懂得重用每个人的长处,怎也比西门世家好多了。 就让我为西门琉穗尽点人事吧!肯尼走到天亦玄身旁,把西门世家的情况告诉了他,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天亦玄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为这个伤心。她的亲族如此薄待她,她仍对亲族尽心尽力,表示她是个重情的人,而且似乎太过看重了点,这一点其实从她为亲弟连自尊都可以不要的地方看出来。嗯,这么一来她是绝对不能留在这里,还得花一番心思离间她和她的亲族……唯有让她对亲族死心,她才能全心全意的归服于我。 “心蝶。”天亦玄唤了始终含笑站在西门琉穗身旁,让她在自己特殊的气质下得到一点安心感的月心蝶,她对著天亦玄露出浅浅温婉的笑容,伸手拉住西门琉穗略显冰凉的小手,道:“来。让我跟你回去一趟,好让你给手下们交代情况,顺便把行李准备妥当,好跟我们一起上路。” 看著月心蝶令人觉得身心俱暖的笑容,西门琉穗感到眼眶有点发热,她反手轻握月心蝶温润的手,心里既悲又喜,她喜的事自己不用面对亲族,悲的是手里握的不是亲人的手。轻声道:“有劳姑娘跟我走了。” “应该的。”两人并肩下楼离开。 余青龙看见事情告了一段落,大大的喘了口气,苦笑著瞥了天亦玄等人一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本是他冲出来替贵客挡灾,没想到灾没挡成,倒把南星镇第一情报组织给让人,日后镇上的人想起他们是我领进来的怕不恨死我了。 走向天亦玄拱手道:“公子,折腾了这么些时候,想必各位都累了,让青龙领各位回客栈歇息。” “有劳。”天亦玄颔首。 “什么结束了?!”伏案大块朵颐的雷三川和魏篱,留恋的望了眼杯盘狼藉的桌面,难得终于可以两脚踏在平稳的地面,好好的大吃一顿,都还没吃够呢!怎么就要走了? 唉,跟在一个强者的身旁原来有这样的坏处啊!两人万分无奈的站了起来,追著早已下楼的天亦玄等人去了。 他们走清了,靖华楼里才又恢复到先前的热闹,大家都在谈论方适才发生的事情,大多数人都不认同西门琉穗的屈服,却也有深明其处境的人,觉得此事对她有好无坏。而众人最热切的问题,却是天亦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疑问当他们在日后得到解答时,除了吓出一身冷汗外,不约而同的佩服起西门琉穗来,因为她的作法在今天不能得到旁人的认同,但历史却证明了她是正确的。 天朝三师府即国师府、药师府、智师府,地位之尊崇犹在师计、辅翼之上,国师府先前已提过是三奇人之一的天眼典飞玄主事,府中聚集著全天朝的观天族人,全府人数仅在二、三十之间,天眼即为其族之长。 药师府是药人主事,现任药师恩绾洵本姓云,只因具有百毒不侵之能的神农族早已与其他种族融合,仅少数的人能经由血缘继承,这些人都会被找入药师府,而他们的长官则须改姓为恩,以示对神农族的尊敬及感念。 智师府自然是以活字典主事,只是智师府中往往袛有仆人定时打扫,这主事之人至今无人见过,就连姓名、长相、性情也一概不知,唯有佐参智师日洞笙代为掌管府事,拥有过目不忘之能的人在天朝并不算少,也没有特定的族群,除了少数的人会居于智师府处理事情外,大多数人都散于各地。 天镜玄虽贵为代天宗,却也不能居住在天宗的升龙宫里,而是住在内庭的皇子住处,意思倒挺明显,只要再过几年还找不到天宗,在下一任宗主成人之前,这宗主之位大概非他莫属了。 恩绾洵从天镜玄喉头取下两指长的银针,神情相当凝重,银针纳回腰带的暗袋里,卷起两手袖管,圆润的指尖先落在天镜玄的颈动脉,再重新拿起他的手腕为其把脉。 她身著一袭雪白锦缎长袍委地,行动间有檀香扑鼻,白晰的肤色若不细看几乎分不出究竟那一部分是衣服、那一部分是肌肤,她的五官轮廓极深,晶莹似玉的鼻极挺,两眼却不是天朝人特有如墨般的眼瞳,而是近墨的深绿色。 她是天朝中极少数、极少数的非神族后裔血族的混血儿,她的祖先中有一位曾受到妖兽玷污的不幸女子,这在天朝未发现深海石前是常有的事,在那之前每个国家每个族群都不断的被妖兽族肆虐,更不幸的是它们的遗传能力十分强盛,即使经过无数代的淡化,仍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 恩绾洵就是一个不知间隔多少代的遗传实例,她的长像、她的眼眸以及她天生的怪力,都让她与天朝人格格不入,然而她若出生在天朝以外的地方,或许不是死路一条、就是沦为海盗的命运,但就因为她出生在天朝,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朝人,所以她受到的是平等的待遇,与大家进行平等的竞争。 她以过人的能力坐到药师之位,人们给予最真诚的肯定,而她也尽最大的努力回报大家,在她心里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出生在天朝,身为一个天朝人她以国族的天性为荣。 一旁月彤馨、佐参国师典绶、佐参智师日洞笙,都紧张的看著她的每一个动作。 恩绾洵身为药师府之长不仅是百毒不侵,更是天朝中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恩绾洵将天镜玄的手藏回被下,为他拉整好棉被,转身面对表情比她还凝重的三个人,道:“镜殿下的身子一切安好。” 三人闻言不由松了口气,只是心情刚放松下来,恩绾洵又接著道:“但这样并不代表镜殿下跟以往一样正常,否则他也不会突然对彤馨出手,倘若镜殿下是受到噬垩术中的邪法,纵使药师府医人无数,对此亦是束手无策。” 三个人的心霎时提到喉头,恩绾洵突然露出浅笑道:“当然我对八方锁云深具信心,相信这些练有邪法的人应该进不来才是。” “这么说来……镜殿下没有事罗?” 月彤馨问道,亲身经历天镜玄怪异行为的她,实在想不透该如何解释他的异常,在天朝她的剑术以快著称,即使是恕诚殿下剑速亦要逊她一筹,知道这一点的人绝不会自寻死路,更何况天镜玄的剑法还是由她亲自传授。 “我当然没事。” 天镜玄精神奕奕的掀被而起,奇怪的道:“你们怎么全在此?发生了什么事吗?” 月彤馨四人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从他泰然自若的模样看来,显然他已经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事。 直觉事情可能不是她所想像那般乐观的恩绾洵,两手探至腰后各取一支长针在手,打算以下犯上先制住天镜玄,再聚集全府之力务要查出他的病源。 只是她还没有机会下手,天镜玄飞快的道:“不管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退下。” 基于对宗主服从的天性四人互视一眼,无奈的应声退出。 三人退出后,天镜玄捧著头低喃道:“为什么?我怎会梦见宇舒被人杀了呢?” 站起身在房里踱步,拧眉道:“宇舒选择了扶持意舒国的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他自己去承担后果,我早有了心理准备,如今竟会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梦感到心情浮躁……” “铃铛声?!” 有秩序的铃铛声不断一波接著一波在他脑海里响起,天镜玄试图以捂住耳朵来阻隔它,可是声音不但没有变小反而变本加厉,一声大过一声的铃声让他难以压抑心中不断浮起的躁怒。 天宇舒尸首两地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里重播,相对的两股意志在他心底拔河,一边是他的理志和慈悲,另一边是不属于他的自私和怨怒。 “啊!” 他发出一声低吼,表情因不知所以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失控般挥臂四处乱扫,右手一挥是一只乳白色的陶瓷花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左手扫到盥洗用的铜盆打到墙上发出巨响。 “不!” 天镜玄突然抱头仰天发出嘶喊,慌乱的道:“我身为代天宗怎能有背叛朝规的想法?”心里陌生的负面情绪像是一张大口正在吞噬他,他不能被打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一旦失控对天朝肯定会造成莫大的伤害! 他嘶哑的放声大吼,彷佛这样就可以压下逐渐淹没的良心,道:“我怎么会产生这种罪无可恕的念头?!”他疯狂的敲打自己的脑袋,彷佛这样做就可以把脑子里大逆不道的念头打消。 他因为无法压下满腔不断攀升的怒火及悲愤而脸色铁青,挣扎著道:“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痛苦的滚倒在地,他对刺入体内的陶器碎片毫无痛感,只是不断努力将脑海里更替的杀戮画面逐出。 快平静下来,天镜玄,你是天朝的代宗主,你不能做错事,不能让天朝毁在你的手里! “啊!” 不断与心魔对抗的他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精疲力尽的瘫倒在地,不停的大口大口吐气吸气,一身衣服被冷汗渗透得可以拧出水来。 “哈,哈,是谁对我下了巫术?”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平静下来的天镜玄,急喘著道出唯一的可能性。 他划动手脚尝试让自己站起来,然而先前的自我对抗几乎耗光他的力气,一动之下竟是四肢酸软,仅能勉强用手肘支著地面,缓缓弓起背,思忖道:“不行,我要快点卸下代宗主的身份,否则一旦我不幸受到控制,情况就不妙了。” “唔。” 他挣动手脚,尽管每个动作都使他觉得快要断气,关心天朝安危的心支撑著天镜玄站起身来。 一手扶住桌沿,天镜玄虽疲累仍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接近,心中一喜,暗想真是天助我也,道:“什么人来了?” 来人停在他房门前,沉默半晌,在天镜玄以为他没听见,打算重新开口前,道:“回代宗主,是我灵司祭酒月开云。” 天镜玄闻声心中微感愕然,最近并没有祭祀活动,月开云怎会来这里呢?疲累的他不愿多想,只想快快解决发生在他身上的麻烦事,道:“祭酒大人快请进来,镜玄正有事想请人转答四大岛主呢。” 月开云推门闪身进来,反手将门关紧栓上,盯著天镜玄汗水淋漓的狼狈样,低语道:“天朝人的意志力实在太惊人了。” 天镜玄和他之间尚有段距离,没听见他含在嘴里的话,仅见他嘴巴一张一閤,道:“怎么了祭酒大人?…你…你做什么?!” 天镜玄陡然吸进一股异香,脑袋里顿时感到浑沌沉重,道:“你……”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天朝人是天真且自大的民族,当年魏诊康被识破时,我还以为自己也死定了呢,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以为会有第二个敌人潜伏在天外仙境里。” 月开云用脚尖顶顶天镜玄的肩头,确定他昏厥过去,冷笑道:“哼,以杀了你的独子来激发施在你身上的噬心咒,竟然给你靠著意志力压下来了,希望你不是另一个不受傀儡毒控制的日光宇,否则还真找不出人冒充你这娘娘腔的家伙。” 眯了下眼,沉声道:“撤天府驻军,远征扬舞国,杀邪神修罗。” 他一次又一次的重覆吟念,似乎想把这三句话牢牢存进天镜玄的脑海里,直到他说得口乾舌燥,方将手一拍,喝道:“醒来!” 天镜玄浑身一震,醒了过来,缓缓的站起身,整个人的气质、表情全都迥异于前。 月开云笑道:“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傀儡毒竟使天镜玄身上的噬心咒发生效用,看来连老天也要亡天朝了。” “去吧,去完成你的工作。” “是。”天镜玄神情漠然的应声道,转身开门走出房间。 月开云唇边逸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喃喃道:“一旦妖兽人被放出异界黑域,天朝元气大伤,还有人能阻止得了晋少成其霸业吗?” 想到晋少允诺事成后给他高官厚禄,他不禁仰天开怀大笑。 第五集第三十五章再入红尘 (更新时间:2003-9-2113:33:00本章字数:6795)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自天外仙境岛上传出,越过分隔岛与岛的海洋,钻进每个天朝人的耳膜里,惊醒天朝人久耽于安乐的心,最后被千古奇阵八方锁云吸纳,使外人无从得知在世外桃源里即将发生大事。 钟声传遍整个世外桃源,也传到正在镇九洲山上寻找蛛丝马迹的恩琯洵耳里,她猛地抬起头,先是一声异于钟响的沉重声音响起,紧接著是她逸出红唇的哀叫,道:“哎哟!” 她两手按著撞到石桌的后脑勺,皱起痛得脸色青白的脸蛋,想起自己不久前从月彤馨口中得知天镜玄和典飞玄曾待在这里过,代宗主还说起过血迹之类的话,为了调查亭中是否有血液存在过,她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钻到桌子底下,只是过分专心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痛死人了。 小心的与石桌保持安全距离,从桌下爬了出来就地盘坐,她颦起蛾眉,神情懊恼的喃喃道:“我太天真了,看来天朝里一定有敌人混进来,而且还是相当棘手的对手,否则依镜殿下的性子,怎么可能敲响闲置几百年的战钟。” 视野里有一盏在圆形透明球体内狂燃著烈焰的大灯,随风摇摆拂动的火焰从通风口不间歇的吞吐,彷佛下一刻火焰就会融化盛载它的容器,将辽阔的青翠草原烧成一片焦土。 没有休止的钟声正是这一把燎原大火的起点,因为战钟响起代表著天朝将主动发兵出击,战争对他们而言是一把双刃刀,且是一把未伤人先伤己的利刃,伤的是天朝百姓柔软、痛恨血腥的心。 恩琯洵两手撑地站直身子,一袭白袍仍是纤尘不染,道:“这是天定的命运吗?因为我们的宗主沦落在外,所以我们也不得不离开世外桃源吗?四大宗妃不在,三师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这全朝上下还有谁能否决镜殿下的旨意?” 一手提起裙摆莲步轻移走下台阶,回头看了亭子一眼,叹道:“如果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也许就能找到镜殿下受制的证据,或者查出究竟是什么人在危害天朝……没想到意外来得这般快,显然敌人比我料想的更聪明。” 真不是一个好的认知……她苦恼的摇摇头,先前错失制住天镜玄的时机,现在又找不到任何能证明代宗主受制的证据,能够辨识是否中了噬垩术的人也不在,她该如何是好呢? 虽说在天朝对外作战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天宗必须跟三师府、四宗妃、四岛主以及文武最高品位大臣师计、辅翼反覆商量后,这些大臣都没有意见才能做下出征的决定。 但,这是历代天宗尊重臣子的意见,方会这般慎重其事,如果宗主殿下问也不问就说要打,也不会有什么人提出反对意见,即使有,只要宗主殿下态度强硬便没人敢吭声了,然而这在天宗身上毕竟不多见…… 倘若全朝没人反对,她自己一个不同意也没多大用处,谁叫她是药师而不是国师或智师呢! 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山下走,心里多少有点盼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突然,恩琯洵定住脚步,敲了下脑袋恰好打到先前撞到的地方,又是哎哟的惨叫一声,揉著伤处道:“我定是给撞昏了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苦恼得要命,一旦天朝人离开世外桃源,就有机会碰上四大宗妃,到时镜殿下就没办法全权指派。” 双眸亮起来,道:“如果能遇到宗主殿下就更好了,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事能难得倒宗主殿下!”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整个豁然开朗,一阵风似的飙下山去。 朝阳殿中四阶螭殿依旧,大凡面孔却已不再熟悉,放置在最高阶的宗主御座以一件金龙四方巾覆盖起来,下一阶的六张紫木凤椅被全数撤走,空了第二阶,百官陈列的第三阶在最前方摆一张桧木太师椅,是为代宗主设置的座位。 这次集会因为战钟的响起,使分散在各岛屿上手中握有大军兵权的将领,及各地方最高长官均赶赴而来,殿上多出许多戴盔穿甲的人。 左首第一人是换上一身蛇鳞软甲、目前的师计日彤駃,其后是一个国字脸、刀削的五官,眼神端正隐现精光,门面整理的一丝不茍,唇上留著一字胡,年约三十上下,笔挺贴身的宝蓝色铠甲擦得晶亮,看来似乎是个严肃的人,他乃官衔东岛王上大将军领蓝铠精甲海龙王军,月心蝶之父,月楷。 再来是南岛王上大将军领金铠精甲天师军日浬浪,白净面孔、神情和脸上的条线跟眼神写满温和,身上金色的铠甲为他添加些尊贵之气。 西岛王大将军领银铠重甲神风军风或,站在日浬浪之后,长相清朗俊逸,双眉间却锁著轻愁,抿著唇,似乎有无限的忧郁藏在他的心里,使他看起来颇为苍老。 跟著是北岛王大将军领墨铠重甲黑鹰军云辇,相貌看来仅二十五岁上下,两眼晶亮而无邪,脸上挂著一抹太阳般耀目的灿烂笑容,配上一袭庄重严肃的墨色战甲,怎么看也觉得不搭调。 其后依序是军方的从政官员及各岛郡的领军将军。 右首首位则是神情更显憔悴的辅翼月彤馨,她的后面分别是恩琯洵、典绶、日洞笙,以及诸多文官。 殿上除了来之前就想通的恩琯洵和云辇是笑著一张脸外,其他人神情看来都有点凝重,起因自是召唤他们聚集此殿的战钟之声。 一向心善仁慈的天镜玄竟会传旨敲响已经蒙尘数百年的战钟,这是一件比天下红雨还要不可思议的事,议论纷纷的文武百官愈是探究真相,愈发觉得思绪混乱,突如其来的战钟声打混了脑子的清明,直到现在更是纠结成一团。 “代宗主镜殿下驾到!”殿门口传来侍卫特意拉长的喊声。 引发混乱的源头来了,殿上百官心情十分复杂,既希望快点见到他为自己解开疑惑,却又巴不得别见到他,因为他们根本不想离开安稳的世外桃源去淌外头的浊水。 文武两列官员转身隔著红毯面面相对双手握拳一揖,恭声道:“镜殿下金安。” 天镜玄一身银鹤软绸长袍,腰缠环形玉扣金带,脚蹬绯罗靴,头戴一顶三叉紫金冠,难得的华贵打扮为他添上几许威望,肃容走到座前转身回礼道:“众卿福安。”语毕落坐,百官直起身转而正面面对天镜玄。 日彤駃走出长列来到天镜玄座前七步远处,道:“镜殿下传令撞击战钟,眼前文武百官除国师典大人及智师大人未到外,拥有上殿资格的官员全都到齐,请镜殿下示下。”轻轻一揖退回原位。 天镜玄皱眉道:“战钟一响百官齐集,为何地位重要的三师府竟少了国师及智师,难道是本宫号召力不够大吗?”语气里隐含责备。 众官员何曾听过他稍微重了点的语气?心中不禁惶惶然。 国、智两府佐参跨步出列,典绶率先拱手道:“禀镜殿下,国师大人自昨日外出后至今未归,臣派人四处搜寻并无任何斩获。”不久前他集结府中所有观天族人取出定星图要就典飞玄的本命星找出他的位置,却发现他的本命星消失不见,分明是被镇石给遮住,只是不知这是国师自己所为,还是旁人的杰作? “典卿不知去向吗?这倒是件奇事。”天镜玄转望日洞笙,问道:“那智师大人呢?难道出征这么大的事,他仍要继续缺席吗?” 日洞笙取代退回长列中的典绶的位置,道:“回镜殿下的话,智师大人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臣也未曾一睹其真面目,故臣斗胆臆测,智师大人可能早不在国中。”他拱手弯腰时与月彤馨等曾聚在天镜玄房中的三人互换眼神,四人对天镜玄的反应感到不解,明明是镜殿下告诉月彤馨典飞玄最后同他在一起,现在他却一副感到惊奇的模样,镜殿下到底是怎么了? 天镜玄脸色微沉道:“什么时候国人可以不请示本宫擅自离开国中?”他这个不太受人重视的代宗主,当得可真够窝囊。 “请镜殿下明鉴。”日洞笙见他面色不善,赶紧道:“智师大人也许是经由先宗主获准离国,毕竟早在二十年前智师府就不见智师大人的存在。” “荒谬!智师地位何等重要,先宗主会派遣离国?!他分明是擅离职守,不敢回来面上了!”天镜玄重拍扶手一记,道:“既然国、智二府大人都不在,就由你们两个代为作决定。” 众官虽然觉得天镜玄的话很可笑,却没人敢直言,试想先天宗连视为左右手的天恕缘夫妇都能派离国中了,何况智师不过是先天宗咨询的对象,获准离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典绶再次跨出与日洞笙并肩而立,齐声应道:“是。”两人弯腰拱手退回列内后,重新笔直的站好。 殿上众官员在接下来一小段的沉默里,均对天镜玄不同以往温文有礼的语气、态度,感到万分的惊异,自四位宗妃离开世外桃源后,天镜玄就鲜少召集殿议,只是让人送上奏章,所以除了少部分他较亲近的大臣外,其余人都有半年多未曾见过天镜玄,对他简直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心里觉得意外,若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倒没人相信,或者是他终于感受到肩上的担子,振作起来了吧! 铃…铃… 声音很细、很小,微弱得跟一根针掉到地上一样难以引人注意,可这不该有的铃响惹起五个人的若有所思,和天镜玄的轻颤。 这五个人都是殿上第一流的高手,也是目前天朝最顶尖的人物,只见恩琯洵及四位岛主将目光往月开云站立处投去,疑惑的视线对著他藏在袖里的手,这种时候灵司祭酒大人还带著铃铛上朝吗? 月开云的工作就是主持祭典,习惯随身携带祭典用的小工具,其中就有一只约姆指大小的黑色铃铛,往常上朝也没听它响过,却偏偏挑今天这个时候响起来,四大岛主给他一个要他收敛点的警告眼神,恩琯洵调回视线,眼底带著些许了然。 受到五双锐利的眼眸盯著自己,月开云心中感到惊慌,垂下脑袋暗想:四大岛主身为镇护天下四方军团的统率者,经年于自己的领域里钻研,武功内力过人并不出人意料,可是三师府的三位大人从不在武学上多下功夫,年岁也不大,何以恩琯洵竟能听得到‘醒迷铃’的声音?难道说他们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醒迷铃是噬垩术的术器之一,用法不一而足举凡噬垩术的邪术,只要使用得当每一种法术都适用,而它对天镜玄所中的两种邪法,俱有催发、操控的作用,若要脱离邪法的左右也要靠它,只是如此一来邪法仍是存在著,完全解除邪法需要施术师来解。既能让人醒,也能让人迷,所以称为‘醒迷铃’ 他脸上冒出一层的薄汗,天朝中最让人顾忌的首推未在朝中的天四女,在月心蝶暖风似的眸光下,没人敢为非作歹;在日心蝉彷佛如一泓清潭般的眼中可映照出人心的诡计丑恶;风心萤状似漠然,但她不经意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却能杀死人心中罪恶的细胞;面对云心蜻,大凡人都得忙著自保,否则被整得三天三夜起不了床,还不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 他之所以等到现在才下手,最大的原因当然是天四女不在朝中,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向来被他视为无用蠹虫的药师恩琯洵,分明拥有不容任何人忽视的能力……她会不会看穿了他的诡计?一滴豆大的冷汗随著疑惑掉落,看著在地面绽开的汗珠,他的心狠狠抽了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识破,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藏在袖里的手使劲捏碎‘醒迷铃’。 “哼,站了这么久,众卿想必等本宫的战令等得不耐烦了。”天镜玄浑身一震,猛然站起,大睁的眼里有肉眼难见的红芒,道:“此次我朝要讨伐的对象,就是正霸占著我天朝故乡的——扬.舞.国!” “什么?!” 众官员愕然惊呼道,声音之大连殿外的守卫也听得一清二楚,尽管心里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样天大的事,让平时令人尊敬的重臣们这般失态?但没人转头去看,仍是站得直挺挺。 月彤馨出班道:“镜殿下,当年离开候风大陆明言将国土赠与扬舞立国一事人尽皆知,今日殿下口称扬舞占领我国土地已是失言,竟还要出兵讨伐!臣请问殿下扬舞国可曾对天朝犯下弥天大罪?” “是不曾。”天镜玄没有被月彤馨少见的怒气震慑,冷笑道:“就算本宫失言又如何?本宫让你们打就得打,谁敢再有第二句话?” “我……”月彤馨身为辅翼绝不能让宗主做下错误的决策,待要再开口,恩琯洵一手掩住她的嘴,一手将她送回原处自己站到天镜玄面前,笑道:“镜殿下怎么说怎么对,谁敢反对呢?要攻打扬舞国臣举双手赞成。” 百官闻言一愣,忖道:难道今天吃错药的不止是代宗主,连药师大人也疯了不成?当下人人相对无语,殿上最具权威的人开了金口,又有极受尊崇的药师附议,这件事大概得就此定案了。 错愕不已月彤馨在与恩琯洵一次目光相交后,放松紧握的拳头,恢复冷静的静默下来,从恩琯洵的眼中她看到对天朝不变的忠贞,她明白药师此举一定有她的用意。 “那好,要出师远征光凭朝中的兵力略显不足,请药师大人前往异界黑域召回守军。”天镜玄无视恩琯洵已经掉到地面的下巴,续道:“为了方便进出,十日之内要将天朝四周布下的镇石全数捞起解除八方锁云阵。” “什么?!” 现在除了大叫‘什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外,一向英明神武的众官员其他的词句都在脑海里消失。 恩琯洵拍拍胸膛确定心脏没有因为太吃惊而罢工后,深吸口气道:“殿下既然吩咐下来,臣定不辱命。”天朝三分之二的军力都投进封锁异界黑域,这才保住天下人免受妖兽的干扰,她不敢想像一旦天府退兵,天下百姓又将陷入的黑暗未来,而她这个令世界再度生灵涂炭的罪人,将会背负起满心的歉疚,可她别无选择。 恩琯洵望望始终神情不变的四大岛主,他们四个人是天朝四大军团的领导者,他们对上头的命令是绝不会有半分违背与怀疑,这是成为四岛主的首要条件,也是今天她要做这样决定的原因之一。 天镜玄满意的对恩琯洵点点头,道:“你们对本宫的命令有意见吗?” 百官经他开口一问个个面面相觑,对于重新加入外界的浊水里谁也不感兴趣,可是镜殿下的命令不能违背,且原本激动不已的辅翼大人也不反对了,又有药师大人全力支持,四大岛主是不可能持反对意见,六神无主又自觉无能为力的众人只得恭声道:“臣等谨遵殿下旨意。” 天镜玄看众人恭敬的模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得油然而生,唇边牵出一抹浅笑,一抹使众人怀疑眼前人是否真的是代宗主的得意笑容。 风或阴郁难解的眼神与恩琯洵彷佛潜藏无数心思,而把旁人的探视完全阻隔的眼眸相遇,他在心里轻叹:先宗主果然没有猜错,天朝的平静结束了,失去八方锁云的守护,三奇人的劫数也到了,希望三师府的三位大人不会首当其冲。 恩琯洵明白他的忧心,除了少数年岁较长的天朝人和三奇人外,并没有人知道三奇人一出生就命带三次死劫,八方锁云阵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唤作‘逆天化劫’,只要三奇人不走出阵式就不必经历任何劫数,她并不想拿无数的人命冒险,可是她也是个人,是人都会有私心,她好想亲眼看看自己在外面四处奔波的妹妹是否平安无事,也想看看差点成为她夫婿的亦玄宗主长相如何? 殿上只听得到呼吸声的凝重气氛,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一名蓝铠侍卫两手小心翼翼的捉紧一封信,欣喜若狂的冲进殿内,跪倒将信件高举过顶道:“禀镜殿下,四位宗妃有飞鸽传书送到。” 天镜玄怔愣了下,大跨步上前将信一把夺进掌中,回座位坐下摊开详读。 ‘字示代宗主天镜玄: 心蝶等人幸不辱命已经寻得亦玄宗主殿下,并安全护送舞宗到达拿德萨帝国,然而于新年会上适逢帝国叛军作乱,我等一行人为宗主殿下拯救后仓皇逃离,如今我等评估风险后拟由广洋江出海,由海路先行护送舞宗、雷宗及凤凰王朝二皇子回国后,再领宗主殿下返天外仙境正式继位,本宫唯恐遇上海盗造成无可挽回之憾事,故书信一封望镜殿下看后派员一路相护,并告知国人已经找到宗主殿下的好消息。 天凤宗妃月心蝶’ 众官见天镜玄的脸色十分的凝重,不禁伸长脖子想知道他们敬爱的宗妃究竟写了些什么? 天镜玄先是盯著信末属于天凤宗妃的御印,又转望那个令人欣喜欲狂的好消息,脸色明显的更加难看,在所有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一把将手里的信揉成灰烬,任灰烬在掌中飞失的同时拂上众臣跟他一样难看的脸色。 “事不宜迟。”天镜玄冷冷的道:“药师大人马上出发到天府领驻军退兵,并传令给车骑将军月舜寒封锁广洋江,只要有船只经过一律扣押等候本宫发落。” 解下系在腰间刻有‘代宗’二字的玉佩掷给恩琯洵。 恩琯洵上前接下,恭声道:“臣领旨,臣这就立刻去办。”说完长袖一甩转身奔出殿外,她怕如果走得不够快,会让自己心里的恐惧流露出来,天镜玄不让大家知道信件的内容又马上派人封锁广洋江,他安的是什么心?她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辅翼大人,”天镜玄对著月彤馨道:“撤阵一事就拜托你全权处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环视众人,道:“其他人回去好好想想,这次天朝重现要怎么做才能夺回扬舞国,退朝。” 望著天镜玄大步离去的背影,众臣此时就像置身于冰天雪地岛上,不但身子冷连心也被冰冻起来,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到底天朝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集第三十六章南星夜话 (更新时间:2003-9-2113:33:00本章字数:6640) 在南星镇上的夜晚, “姊姊,你们也下来嘛,只是泡泡脚怎么够凉快?” 云心蜻从清澈见底的河里冒出头来,无数透明的水珠自她的发梢滴落,滴滑过她凝脂般的乳白肌肤,未着片褛的娇躯上身露出水面,不解的望着坐在河岸边的三位姊姊,和被她以‘不识得路’为由死拉硬扯来的西门琉穗,只是捞水洗洗手、泡泡脚。 夏夜里天气仍颇为闷热,而南星镇离沙漠并未太远,一天下来身上积满随风而来的沙子,虽然在落脚的客栈里就洗过了热水澡,不过没两三下又是一身热汗,这苇河位在镇东郊外,地理位置偏僻不说,四周尚有树林环绕,是西门琉穗心烦时独处的胜地。 既然知道不会有人来,哪里还用顾忌?下水清凉一下才是正经事。盯着西门琉穗染上一层红晕的脸颊,心里想:这又什么好脸红的?我就不信你没趁着一个人下水玩过,都是女人被看的都没脸红了,看的人反而快烧起来,真奇。 西门琉穗确实多次下水浸泡,但是她会另带一套干净的衣物,她可是每次都连人带衣的一起下水,上了岸才再到更隐蔽的地方换裳,像云心蜻这样赤条条的‘壮举’差点把她吓坏。 面对云心蜻的邀请岸上四人敬谢不敏,月心蝶宠溺一笑道:“你玩你的,姊姊们帮你把风,免得春光外泄。”虽然她的作法很令人心动,可是实在太大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乖乖用手帕沾些水清凉一下,至于一丝不挂的入水还是免了吧。 云心蜻精灵的大眼滴溜溜的转来转去,猛地两手一泼,一波河水溅得措手不及的四人惊声连连,及一身湿凉,笑道:“好啊,有蝶姊姊这句话,我可要好好玩个够!”语落又是一波清水泼洒而去。 “蜻妹……”月心蝶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被云心蜻拿来整自己,不禁童心一起,以手背在水面上一划劲风卷起水浪往云心蜻头顶罩下。 “哇!” 云心蜻惨叫一声,两手运足内力击起水幕来挡,哇哇大叫道:“竟然用灵心识法侍候我!蝶姊姊,你也太狠了吧!”她脸上不见怒气,却充满着喜悦,没想到蝶姊姊玩起来比我还疯,就这样把灵识石浪费在嬉戏上。 “蝶姊姊,你下手太轻了!应该要这样才过瘾!”日心蝉见月心蝉放下身段来玩耍,想起四人的童年往事,不禁敛去柔弱的伪装走下河中,两手激起半天高的水墙,向外一推水墙直直冲到云心蜻面前。 云心蜻这下可没空再哇哇大叫,笑道:“来得好!看我的绝招‘走为上策’!” 她如游鱼般动作迅捷的游出水墙的攻击范围,只可惜她还没机会得意,抬头看见风心萤难得一见的温婉笑容后,身子就被一道水柱送上半空,被冲上去的劲道差点没让她把昨天的早餐吐出来。 西门琉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天四女的玩法可真是令人大开眼戒! “放我下来。”云心蜻哀求着,虚弱的道:“我只是泼了两次水,萤姊姊怎么就这样对我,让我下来吧,我下次不敢了。” 风心萤一身衣裳被水打湿,玲珑曲线毕露,道:“没用。”话音未落,云心蜻身下的水柱闪电消失,原本被水柱托着的人儿尖叫着飞快掉下。 尽管云心蜻心里清楚三位姊姊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仍旧仗着没人见得着她脸上特大号的笑脸,好玩的尖声惊叫,在半空挣动四肢。 只是她了解三位姊姊,她这三位姊姊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小妹脑子转什么念头她们再清楚不过,一个挽着西门琉穗闲话家常,一个以寛袖掩口打了个哈欠捞水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点,另一个忙着在岸上拧乾湿淋淋的衣服,谁也没去理会惨叫中的女人。 故作慌乱中瞥见姊姊们无情的模样,云心蜻哀叹一声气运全身,没人要救只好自力救济了,正要翻身落地时,一只有力的健臂环上她的水蛇腰,接着湿答答的背贴近一具宽厚胸膛,却没感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反而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这下她可真大大的吃了一惊,“啊!”撼天动地的尖锐声音,象是要穿破谁的耳膜般响起。 “噗通!” 环着她腰身的手臂一松,她反应不及的落进水中溅起半天高的水花,她吃进一口冷水镇定下来,钻出水面,找寻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对她毛手毛脚。 抱住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宗主殿下,她命定的丈夫──天亦玄。 天亦玄是特地来找她们谈谈有了无茕社加入后,只要通过无茕社的管道就能够采用更保险的方式离开拿德萨帝国,没想到一来这里就看见一个白玉似的人儿在半空挣动,一时没有多想接住了她,只是好心没好报,那声尖叫简直是魔音传脑,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他只好放掉怀里的软玉温香,投奔到温柔贴心的月心蝶身旁罗。 云心蜻看见坐在月心蝶身旁不住对她笑的天亦玄,脸色一红一白,失却所有反应能力,怔愣了下,她想起自己什么也没穿,飞快的两手环抱胸前,蹲下河里去,结结巴巴的道:“亦…亦玄。” 天亦玄对眼前是男人都会心动的画面视若无睹,淡然道:“去把衣服穿上,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我……”云心蜻张口无言,宗主殿下一直看着她怎么敢起身,可她又不敢开口叫亦玄转身别偷看! 同是女人另外四人能理解她的心态,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月心蝶在心里暗叹一声,跟天亦玄耳语一番。 天亦玄瞄了躲在水中的云心蜻一眼,轻声道:“女人……”令人转以理解的动物,光着身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好怕人看?他没把心里所想说出口,直接背过身子,他不愿把宝贵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事上头。 刚来到这里时,他看见完全放松的五个人,那时她们不是天四女和无茕社当家,只是平凡的五个女人,那让他觉得陌生,但他不否认那时的画面很美,如果可以他也不愿破坏,与天四女相处久了,他似乎也多了点名为‘人性’的东西,他自认不需要,只是现在与他最亲近的四个女人倒不这么认为。 “亦玄,你可以转过来了。”月心蝶与春风一样轻柔的声音传来,道:“你这么晚找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自登上船后,天亦玄每天都没日没夜的在练武,白天与她们一边对招一边教导她们武功,她没料到天亦玄对天朝的武功竟然了若指掌,甚至比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天朝人懂得还多,但他对此始终守口如瓶,毫无为她们解答的意思。 夜里他总是上半夜和肯尼谈上一、二时辰,肯尼睡后则和小星、小风过招,然后一个人打坐到天明,她看得出天亦玄心中很不安,越接近海这种感觉越强烈,好几次她想问,但是亦玄从不给她机会。 天亦玄没有转身面对她们,道:“我要和你们分开。”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天四女之间炸开,炸得四人脸上失色,心慌不已,月心蝶问道:“为什么?”问句是费尽心力才吐出口的话,她害怕听到宗主殿下不再需要她们,那比杀了她们还叫人痛苦。 “为了活命。”天亦玄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子面对天四女充满惊惧的脸,冷冷的道:“我要借重西门琉穗跟无茕社的力量,让你们回到花雨城和武苍云会合,用最短的时间训练一支不输给天朝镇朝四方军的军队。” 月心蝶心中一惊,以往天亦玄虽然也表现出他得到天下的决心,但他总是从容不迫的样子,现在他在心急了,为了那个纠缠他有一段时间的不安吗?可她们并不想为此离开宗主殿下,好不容易彼此间开始熟悉,亦玄也慢慢对她们放开心胸,她不想离开他,这一离开会起什么样的变化,不是她可以预料的,她永远也不要再内疚再后悔,再让心里有一块空缺。 “我不走。”月心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持,道:“我们答应过宗主殿下,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会一直陪着你。” “这么说倒是我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天亦玄看四人一般坚定的面孔,道:“如果我命令你们离开呢?” 月心蝶毫不犹豫的抽出背后的晨曙剑横在天鹅般的雪颈上,道:“天四女违背对宗主殿下的承诺,唯有一死以谢罪!” 天亦玄双眸里冷芒迸射,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臣妾不敢。”月心蝶握剑的手不曾移动半分,冷静不屈的道。 “哼!”天亦玄周身笼罩冰冷的杀意,杀气直逼月心蝶,道:“不敢?你们对宗主殿下的忠诚就是忤逆我的命令吗?” 月心蝶道:“臣妾等接受不离开殿下的命令在先,任何会让我们违背该旨意的命令,臣妾等一概不接受。” 这简直是当着天亦玄的面挑战宗主殿下的权威,和邪神修罗的忍耐度,一直置身事外的西门琉穗忍不住为新交的四个朋友捏一把冷汗,心里也挺佩服月心蝶的勇气,倘若换做是她看到天亦玄要杀人的神情,八成会吓得连想都不用想就点头答应。 天亦玄目光扫过天四女如出一辙的表情,不怒反笑道:“好,好得很。”他的语气不复先前的冰冷充满杀意,却平板的更叫人心惊。 月心蝶仍是不惊不惧,昂然直视天亦玄冰石般的双眼。 天亦玄不悦的道:“你该明白自己逾矩了,命令若还分先来后到,如何能够因时制宜?既然要跟着我就要清楚怎么做才是对我最好的作法,显然你们的宗妃训练并不及格。” “臣妾这么做正是对殿下最好的作法。”月心蝶浅笑道:“臣妾相信以武苍云夫妇的能力,即使没有天四女帮忙也能训练一支不逊于镇朝四方军的军队,与其让天四女在花雨城闲置,殿下还是让我们陪在你身边吧!”四人动作整齐划一的朝天亦玄跪下。 天亦玄低头盯着四人的发顶,沈默半晌道:“好罢,看来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走,那就留下来,不过谁要妨碍到我,可别怪我动手赶人。” 月心蝶闻言大喜,回剑入鞘,四人同声道:“谢殿下,臣妾定会尽全力辅佐殿下。” 看她们欣喜的样子,天亦玄似乎也感染到她们的喜悦,唇角微微勾了下,但还没人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他压下,转向西门琉穗道:“我要重新计画逃亡的线路,需借重无茕社和西门家的力量将所有人分成二批离开。”原本是要分成三批,现在天四女不愿离开他,只好重新分配成两批人马。 西门琉穗见天亦玄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来,闻言面有难色道:“主子,要利用无茕社是琉穗的荣幸,可是若要西门家协助,似乎不太可能。”她含蓄的说着,事实上西门家不但不会给予帮助,更可能派人追杀他们。 天亦玄露出无邪的笑容,道:“西门家非帮我不可,除非他们不想要西门耀的狗命。” 西门琉穗听出他话中的暗示,他的一字一句都不把她算在西门世家之中,也是告诉她要断了与西门家的关系,在心里苦笑了下,道:“主子捉西门耀来威胁西门家是英明的决定,西门家最重视这个小儿子,为了他,他们定会对主子言听计从。”她强迫自己表现得毫不在乎,却不知她盈满痛苦的眼神已出卖了她的真心。 天亦玄右手捉住她象是一直压着千斤重担的肩膀,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尤其对亲情放不下,拿西门耀威胁西门世家的事,我不会要你去做,更不会让你去对付西门家来证实对我的真诚。”他望进她惊讶的圆眼里,续道:“但是,不论我做任何事,你都得靠在我这边,不许去帮助西门家,当然也可以不帮助我。” 西门琉穗神情凛然,天亦玄这么一说等若是允许她可以不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而他将不会勉强她任何事,眼角和心头微微发热,被握着的肩头产生一股热流一路烫遍全身,声音抖颤的道:“谢主子。” 天亦玄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道:“明天入夜后我们兵分两路,天四女跟我一同回世外桃源,你则留在南星镇操控整个南方大陆的情报,一有重大消息须得马上传给我。” 顿了顿,道:“我已经请雷三川和魏篱去捉西门耀,为了免得你难做人,你要待在房里别出来,以免他看到你。我会让雷三川和魏篱看顾他并护送音梦主仆三人,一路上肯尼会跟紧他们替大伙出主意,确保能平安到达花雨城,你就挑些对他们有帮助的讯息送给他们。” 到达花雨城后,不论一行人是要到扬舞国、雷横国,甚至是出海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毕竟那里一个是扬音梦的地盘,一个是雷三川称霸的国度,加上扬舞国的魅力无远弗届,纵使是凶残的海盗也要卖她们三分面子,要送魏篱平安回国简单多了。 西门琉璤把天亦玄说过的话在脑海里默念一遍,道:“琉穗明白该怎么做。”她有几分恍惚,天亦玄显然摸清了她的想法,所以只让她在擅长的领域发挥,其它的事他已经保护性的隔离开来,只是他这么做是不愿令她为难,还是怕她坏事? “别往坏处想。”天亦玄象是知道她此时的想法,轻声道:“一个好的人才就该放在能让他全部发挥的地方,勉强他去做些强人所难且不擅长的事,不过是在糟蹋人才罢了。” 浑身一震,西门琉穗想起她接到查尔士从花雨城捎来的消息,说一身傲骨的武苍云屈服在邪神修罗之下,还为他将重组的花雨城势力取名为‘天心盟’,发誓一辈子视天亦玄为尊,甚至当两人意见冲突时,武苍云愿意退步以天亦玄的意见为重。 当她听到这消息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两人的行为作风严格来看是背道而驰,武苍云竟会如此推崇一个和他理念不合的人,那时她一点也想不透个中原由,现在她却有点明白武苍云的心情了。 天亦玄的手段和作风虽然让人胆寒,可是当自己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时,你才会体会到被人信任、了解的滋味有多么的好!即使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使人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不起半点背叛之心,但若只是虚情假意,当事者多少都会有点感觉,可她现在心里面除了感动外,还是感动。 花颜倏然绽放,象是一朵含苞却始终不曾开花的花苞,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下开出一朵美丽的笑花,一抹笑彷佛卸下西门琉穗背负多年的重担,原本平凡的容貌在笑靥衬托下,似乎丝毫不逊于月心蝶等四人的美貌。 天亦玄动容的抬手抚过她的脸颊,触手所及是一片柔细冰凉,道:“你该多笑,你笑起来好看多了。”从没有人能够因为笑容而漂亮得令人屏息。 西门琉穗的双颊刹时翻红,不敢看天亦玄突然变得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深邃眼眸,逃到月心蝶背后将自己藏起来,心里暗忖:今晚是个收获丰富的夜晚,既让她明白了天亦玄对她的态度,也让她想通武苍云为何会屈于人下,现在她更清楚为什么扬音梦为爱天亦玄爱得不可自拔。 神情有点黯然,她很清楚自己是配不上天亦玄的,不仅是她的容貌不及天四女十分之一,就连扬音梦无怨无悔的深情,她也没有自信做到,更何况她的家人早晚都会和天亦玄成为敌人,而她怎忍心让自己以外的人也陷入两难呢?! 月心蝶回头看她一眼,天亦玄大概是历代天宗中最具对女性杀伤力的宗主,他稚嫩的样貌、悲惨的童年,容易引起女性母爱的天性,可他修长匀称的身形,又让人觉得他足以保护每个在他羽翼下的人,配上他分不清真与假的言词,时而无情、时而深情款款的态度,给人的感觉既复杂的看不透,又像透明得像杯清水,两极化的对比,使人一步步踏进他带领自己编织的网,当自己醒悟时,已经被那张自己编织的网网个结实,把自己乖乖的送进天亦玄手里。 而女人喜欢上天亦玄现在都是痛苦的悲剧,因为他不识情愁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其他和他的皇图霸业无关的东西,男女之爱更被他视为麻烦,但愿西门琉穗真能把持住自己的心。 “亦玄,西门家的势力主要在西方,音梦他们所要走的路线却是东方,这样西门家能派上什么用处?”月心蝶听了半天趁此时提出自己的疑问道。 “西门世家是拿德萨帝国三股军方势力中的龙头,因为他们驻守的是边患不断的城池,布有重兵,西门家父子两将军的骁勇善战更让其它二股势力忌惮,我只是借西门耀使西门均、西门炙两人投入帝国的君权之争,牵制住亚里欧.丁利和宣贤门阀。”天亦玄道:“再由琉穗找出三方攻防中的缺漏,供音梦等人脱离帝国,虽然仍有些风险,但已不足为惧。” 月心蝶自送信与天朝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天镜玄却没有给她任何的回覆,使她也不禁生出不安的感觉,倘若没有天朝的护卫,要毫发无伤的渡海,未免太过天真,听天亦玄分析后,相较之下更换路线确是安全些,她点头赞同,又问道:“那他们到了意舒国又该如何?” “意舒国境内现时一片混乱。”开口的是西门琉穗,她整顿好情绪又回到从前的样子,道:“不久前意舒国左贤王叛变,杀了辅翼天宇舒夫妻,后来又却被绝煞堂坐收渔翁之利,目前意舒国提出重金悬赏不知所踪的意宗,绝煞堂的首领又对国内不法人士大举肃清,引起不少人的反弹,群起反抗,这一团乱看在旁人眼里或许危险万分,但对搜集情报的无茕社来说却是个渗透意舒国内部的好机会。” 第五集第三十七章日耀照天 (更新时间:2003-9-2113:33:00本章字数:6659) 月心蝶颔首道:“这么说来现下正是天赐给音梦他们的好时机了。” 西门琉穗道:“是的,只要拿德萨帝国内的情势真如主子预测,那么无茕社绝对能将舞宗等人平安送达花雨城。”她对自己一手创建的无茕社具有十足的信心。 月心蝶转向天亦玄刚要开口,他已抢先道:“我心意已决,夜深了,你们早点回去歇息吧。”说完,背过身子提气掠空离开。 她低低叹口气,天亦玄明明对走海路感到不安,为何他安排他们走更安全的陆路,却自己要走海路?还要到世外桃源去?如果不是她们硬要跟着,他是否将要一个人去面对他的不安呢? 望着天空又是一声轻叹,跨步追随天亦玄之后而去。 日心蝉三女互视一眼,与看来一头雾水的西门琉穗相偕并行,事实上她们三人也不太明白月心蝶为何叹气?而天亦玄坚绝的口气又是针对那件事?心中的疑问只有回到下榻处求月心蝶解答了。 客栈中仅容旋马的卧室里,一张挂蓝帐的单人床和一张六人座的圆木桌占住大半空间,天亦玄坐在一张圆凳上,身前约二尺的距离有被五花大绑的西门耀躺在地板上。 西门耀睁大一双盈满恐惧的眼,视线从天亦玄喜怒难明的冰石眸移到他薄薄的红唇,像要将全身骨头抖散般的打颤道:“你……你可不要乱来…伤害我…西门世家不会放过你的……”白天被天亦玄打的伤还隐隐作痛,躺在床上两、三个时辰还起不了身,好不容易在疼痛的折磨下睡去,还没来得及睡熟就给人掳了来。 那捉他来的人一个魁梧的像只大熊,一个不停的笑给人的感觉象是只狐狸,大熊似的人一路上恶狠狠的盯着他,活像要把他给立地生吞活剥一样,有若狐狸的男子则是始终笑得奸诈、笑得不怀好意,让他的寒毛一竖起来就没倒下过。 待他被送到这房里看到天亦玄时,白日的记忆占据所有思考,身子不由自主的抖起来,没有了西门琉穗和她的无茕社保护,任何人都能将他随意宰割,在南星镇上西门世家的人也都只听西门琉穗的话。 天亦玄端起圆桌上正冒着烟的茶,轻啜一口道:“茶温尚可,雷宗主和魏二皇子的办事能力真不错,亦玄跟二位说声谢谢,麻烦了。” 房门外传来雷三川闷闷的声音道:“他奶奶的,你跟我们道啥捞子谢?什么麻不麻烦,本宗主可不是在帮你,只是在为自己的小命着想。”想到天亦玄把他们这些非亲非故的人,找到一条几乎没有危险性的逃生路线,却让自己去走那条原定且不可预期的海路,虽然他亲口说是要回到世外桃源去,可是若换个角度想,他应是以自己为饵,将敌人的注意力分散,好使他们能更安全的逃出险境。 “他奶奶的。”他低咒一声,房外响起他离去的脚步声。 “魏篱深感大恩,日后定会回报。”魏篱的声调里隐含着复杂的情绪,低语后追随雷三川走了。 天亦玄转着手里的杯子,道:“在我跟前就是神仙来,我也不怕,屈屈西门世家怎能对我构成威胁?” 手里的杯子改而逆转,道:“倘若我怕,今天你就不会在这里,西门琉穗也不会变成我的所有物。” 西门耀听到西门琉穗四个字从天亦玄嘴里吐出来,忿然之气压过惧怕,叫道:“别跟小爷提到那个贱女人!” “好烫!你干什么?!” 西门耀痛叫,脸上布满原本盛在天亦玄手上茶杯里的碧绿茶水,他双手被捆起,只能闭着眼拚命甩头。 “给你洗洗嘴巴。”天亦玄神色未变,语气平平的道:“我的人除了我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其它人若是没认清情况的乱吼乱叫……哼,一杯热茶算便宜了你。”重新将茶杯斟满。 一时被怒火冲昏头的西门耀经他一提醒,想起自己正处在手脚不得动弹、任人摆布的窘况,害怕再度冒出头来,缩起身子不敢开口。 看他窝囊的样子,天亦玄在心里皱起眉头,先前纯粹为逼西门琉穗而打西门耀一掌,没想到倒让他发现西门耀的筋骨不差,也有不错的根基,如果再稍加训练,成为一流高手的远景可期。 可是看他这副模样,他忍不住怀疑西门耀是否有足够的毅力渡过严苛训练的折磨,道:“以往我遇到像你这种人,往往先除之而后快,然而我却特别优待你,你可猜得出原因?” 西门耀心里冒汗,这样的对待竟是‘特别优待’,那是说其它触及逆鳞的人,比他现在的模样还要凄惨罗?!他虽想不出是怎生凄惨样,仍打了个寒颤,抖着嗓道:“什么……什么…原因?我…我…猜不出来。” 天亦玄一口饮尽杯中热茶,道:“动动你快生锈的脑筋想想吧,若答得我满意,绝少不了你的好处。” 西门耀愣住,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亦玄,迟疑的想:他是不是听错了?刚刚天亦玄的一番话颇有惜才之意,难道他想让自己步上西门琉穗的后尘吗?道:“你……”他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说话才适当,道:“你想让我变成你的所有物?” 不久前天亦玄是这样说西门琉穗的。 “果然有点智能。”天亦玄赞赏的笑了笑,道:“不过不是所有物,而是兄弟、朋友,也是君与臣。” 西门耀眯起眼,嗤笑道:“我虽然胆小,也还有点自知之明,我西门耀的一点小能耐连爹娘都瞧不起,你这样的人物又看得上我那一点?胆小?还是作威作福?”他的亲人都很疼爱他,却也同样的看不起他,只因为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比得过兄姊,唯有长辈眼中的坏事除外。 天亦玄摇摇头道:“我看中旁人没见到部分,你的潜能跟资质,只要你愿意、肯吃苦,我能让你变得比你的兄姊,甚至是你父亲都还要来得强。” 不可否认西门耀很心动,但……笃定的道:“那是不可能的。”小时候他换过许多知名的夫子和武术师父,每一个都因为他的驽钝,当着父母的面摇头离去,后来还有一名老夫子,直斥他为“朽木”,说他及不上“成龙成凤的兄姊一根寒毛,把西门世家的面子都丢光了!”…… 真是这样吗?他也不清楚,可当时他的自尊心被彻底的打碎,从此他纵情声色、自甘堕落,既然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成正比的收获,又有一对成器的兄姊在上,家里的事轮不到他来担心,家族的名誉也用不着他来维护,他何不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过得轻松? 只是午夜梦回,惊醒自己的空洞,又该作何解释?怎么去排解? 天亦玄彷佛看透他心中所思所想,道:“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强。”西门耀直觉道:“前所未见的强。” “那…”天亦玄吸引西门耀的全部注意力,道:“你认为教导我武术的师父,又如何?” 西门耀浑身一震,掌握到天亦玄这几句话的用意,道:“肯定不弱。”续道:“你想让你的师父来教导我?”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痴傻。 “是啊,我的一对师父都不是寻常的人物。”天亦玄眼中难得的浮现一丝温情,道:“‘他们’博学多闻,天底下的武功、知识知晓大半,‘他们’见到你会为你挑选最适合你修练的功夫,不论你学习的成果如何,‘他们’的耐心会比大海还深,全心教导你、包容你,直到你艺成的那一天为止。” 说得好听,天底下根本没有这样的好人。西门耀这句话闷在心里头没胆量说出口,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收敛不住。 “你不信。”天亦玄并不意外,道:“何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证明曾经鄙视你的人都看走了眼。现在我提供你咸鱼翻身的机会,要不要把握全在你一念之间。”随手掷出杯子,杯缘划过捆在西门耀身上粗麻绳,经过之处立时断裂开来。 “这是给你的房间,一边休息一边想想,明天给我答复。”天亦玄双手负在腰后,道:“答案若是,我会给你两样东西,用来联络我的两位师父;答案是否的话,一路上你就自己多保重,我对没志气、又没勇气的人不感兴趣。”说完推门走出,看了用尽全力努力爬起来的西门耀一眼,合上门转身离开。 西门耀象是要射穿合上的门一样用力瞪着,天亦玄所说的一字一句都牵动他的心,可是放逐自己多年,他还那里生得出毅力来?现在的他连一丁的苦都尝不得,更何况如果天亦玄的师父要将他训练得跟天亦玄一样强,那他岂不惨哉?! 不知是那个死人骨头说过:“每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熟知的辛酸。” 而他一点也不想成为背后有一段辛酸的成功者,能够天天吃喝玩乐,不是很好吗?他干嘛要自讨苦吃?天亦玄既然那么懂他,为何还要白费唇舌? 西门耀历经千辛万苦总算爬到床榻上,重重的把略显廲弱的身子抛到床上,两眼瞪着床顶,了无睡意的思考起未来,直到眼皮抗议的沉重下来,他堕入梦乡前,脑子里留下:难道我真要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却不断的在妒嫉、羡慕成功者吗? 夜色逐渐远离,山峦起伏的东方,在棉花糖似的云层下,是新开始的一天为大地驱走黑暗的朝阳。橘红色的光线通过云朵,使黑暗节节败退,这白天与黑夜交替的一刻,是英雄来到恶魔的古堡,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放射出万丈光芒,光芒是恶魔的克星,光芒打败恶魔破除它施下遮阳蔽日的法术,于是东方吐白,仰头又见一片淡蓝。 站在门外的西门耀已不知是第几次反覆深呼吸,现在他掌中触摸着的门板,打开后就是天亦玄的房间,为了到达这里,他历经了数次惊魂记。 他不想一辈子都这么没用,所以他要接受天亦玄的提议,一旦下了决定,他迫不及的离开卧榻往寻天亦玄,从小二的口中他知道,天亦玄一行人住的房间是连号的,但小二并不知道房里住的是谁,于是他唯有一间一间的敲门。 第一次他敲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门开了露脸的是显然一夜未眠、头束金箍的女子,她喊了句“是你!”一个大脚将他踹飞出去,可怜他还没有开口的机会,就没得选择的撞破另一间的房门,几个翻滚让他晕头转向,稍微恢复后抬头一看,是两双非人类的眼,四周毛绒绒地,再往下看是两张露出森白牙齿的大嘴,他大吃一惊,赶忙连滚带爬的冲出房,走时瞥看依旧在床上熟睡的男子,长相很平凡。 又来到一扇门前,他迟疑的不敢敲门,站在外头隐约听到两人对谈的声音,是昨晚掳他来的那两个男人。 “……昨晚捉到了好东西,放血后清蒸,味道应该不错吧。”魏篱建议道。 雷三川的声音接着传来,道:“他奶奶的,还是用泥土糊糊,埋到火堆下焖烧,比较好吃。”说完,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那么大,要起多大的火堆才够用啊!”魏篱不表赞同,道:“我看过这客栈的厨房,有一个足以容人的大汤锅,清蒸、煮汤都适用。” “啧,你这么说是没错,可是清蒸、煮汤吃起来根本没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乐趣,也许可以切成两、三段,一段火烤、一段清蒸、最后一段就用来煮汤。”说到最后雷三川佩服自己脑筋动得快,语气颇为自豪。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没想到你这只老狗的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魏篱看不惯雷三川骄傲的嘴脸,阴损的道。 雷三川嘿然道:“老子是老狗吐不出象牙,总比你的猪脑袋要好的多。” 魏篱哼了声,道:“那么大一只你要怎么分割?先说好我不吃手脚喔!” 门外的西门耀听得冷汗直冒,昨晚他们两人捉回来的不就是他吗?以前是听过这世上有以食人为生的食人族,可从来没遇过,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两个!我要不要跟天亦玄提醒一声?免得我的重生计画夭折?他一边想一边不自觉的退往另道门扉,以致于没听到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说你猪脑袋还不承认!”雷三川得意极了,道:“鲸鱼哪里里有手脚啊?” “怎么没有?!”魏篱跳起来道:“鱼的鮨就等于是人的手脚,我国国人都是这么称呼,你这井底之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房内热闹非凡。 西门耀靠在门上喘气平抚自己急跳的心脏,背后的门突然“吚呀”一声打开,顿失依靠的他顺势倒下,还没恢复正常心跳的心脏立刻弹到喉头,一只手撑在他的背后,一股安全的暖意通过这只手的接触点传遍四肢百骸。 “小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背后响起西门琉穗让人不会错听,如砂砾磨擦般的声音。 西门耀转身看见她平凡到不想多看一眼的脸孔,心神感到恍惚,原本她也有一副黄莺出谷的嗓音,却因为他一时好玩,不小心烧了房,她为救自己冒着大火不顾一切的冲进房,他的小命因此获救,她的身体和嗓子却都烧坏了,在她衣裳的遮掩下不知还有多少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烫伤。 是什么时候自己遗忘了姊姊对自己的好?是从何时他再也看不见别人对自己的关怀?他直视西门琉穗探询的眼,唇微启不知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激动与懊悔。 西门琉穗松口气似的露齿一笑,道:“你要找主子是吗?他在天字二号房,跟天四女同间房。”纤手指向天字二号房,他们的小弟回来了,那个从前总是跟在兄姊背后,扬言日后要强过他们,充满志气与勇气的小弟回来了……她急急背过身子,怕给西门耀看见她快滴下的眼泪。 望着姊姊的背影,西门耀心中一阵感触,仔细一想姊姊归顺天亦玄,其实是为他和整个西门世家着想,往后他不会再忘记姊姊对自己的好,更不会忘记姊姊永远把别人放在第一位,从没有重视过自己的个性,等他学艺回来,就是他回报姊姊的时候! 转身大步走向天字二号房,一到房门前心里初生的豪气滑到谷底,手举起放下百来次,就没一次敲在门板上。 终于他打定主意做最后一次深呼吸,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闭眼推开房门。 “我以为你打算在外头站到天荒地老。”天亦玄淡然而语含嘲讽的道。 西门耀猛得睁眼,不意映入眼帘的是天亦玄赤裸的上半身,一道道鲜红的、褐色的、苍白的伤口交错纵横,气质高贵的鹅黄衫女子正在替他穿上内衣,另有三个各具特色的女子,或捧着给他穿着的衣物、或为他以巾拭脸、或替他梳发束发。 天亦玄的伤、天四女的美让他产生短暂的呆愣,“啊!”如梦初醒的短促一叫,两手遮住眼睛仓惶后退,这一退退到西门琉穗虚掩的房门,毫无预警的一跤跌进房里去。 西门琉穗坐在床前静思小弟出人意料的改变,朝吓了她一跳的发声处往去,西门耀狼狈的样子令她错愕,道:“小弟?!” 西门耀似乎没听到她的叫唤,慌乱的转身跪趴,两手抱住头用手肘抵着地,嘴里喃喃重覆念道:“我什么都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西门琉穗顿时一头雾水,疑惑的往天字二号房看去,天亦玄似笑非笑的盯着西门耀可笑的姿势,天四女则围成一圈,月心蝶看似无奈的摇摇头,另三女背对她,除了云心蜻的双肩抖得很厉害外,余下两人就观察不出有任何异样。 她满心疑惑的望望天亦玄,再看看西门耀,暗自猜想:我是不是漏掉什么了?她还没厘清疑点,天亦玄开口道:“你想一直用现在这可笑的样子缩在那里就好,不想改变自己了吗?”接着嗤笑道:“如果不是我肯定你是男儿身,光凭你刚才的反应,谁都会断定你是个女人。” 西门耀闻言弹起身,抓着头低声道:“没有经过今天这一眼,我才会以为你是个女孩哩。”天亦玄的长相俊美而皮肤白晢,又是孩子般的脸庞,一个男人该有的气慨被破坏得所剩无几,但若是女人,肯定是个比之天四女都不逊色的美女,只可惜刚才那一眼严重击碎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更重要的是,谁知道天亦玄会不会因为他那惊鸿一瞥,觉得受到冒犯,然后再次一掌轰过来……那种象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到,畏畏缩缩的走到天字二号房房门前,就不肯再往前踏一步。 后头的西门琉穗看了直摇头,是不是西门耀在他们的保护下,觉得自己不会有危险,所以总是盛气凌人,现在站在天亦玄面前,没有人救得了他,他便显得胆小畏缩,叫看惯了小弟不可一世模样的她,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将房门虚掩,眼不见为净。 天亦玄敛起脸上的笑容,道:“你是否做好了永不后悔的决定?” 西门耀吓一跳,苦笑道:“永不后悔太沈重,我只能肯定现在我不会后悔。” “你倒是挺诚实的。”天亦玄满意的点头,道:“我老实告诉你,你原本对我来说只是用来让西门琉穗不起异心的工具,可是我改变了主意。” 停顿了下,续道:“与其带个无用的人在身边,不如想个办法将人变得有用,即便这个人后来与自己为敌,打起仗来也刺激些。” 西门耀努力观察天亦玄的眼神和脸部表情,希望能从中捕捉到他的真意,只可惜是白费工夫,道:“倘若我真能成大器,我愿将后半生献给你。”按照小说的一贯模式,这么说就万无一失了。 第五集第三十八章紫色麻雀 (更新时间:2003-9-2113:35:00本章字数:6718) “呵呵。”天亦玄轻笑两声,道:“即使我把你当成牵制西门琉穗的工具?即使你可能因为我上战场,而以马革裹尸?甚至与西门世家反目成仇?我并不再乎你被我利用完了投奔其它势力,因为任何阻挡在我面前的障碍,我都会毫不留情的铲除。” 西门耀象是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从脑门直寒到脚底,天亦玄前面的几句话听在耳里,自然觉得有点不大舒服,但他最后三句话却是告诉他,就算他跟天亦玄的师父学到了惊人的本事,依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有绝对的信心,最后这个天下会落在他的手里。 他佩服天亦玄的自信心,但他也相信从小在自己心目中有如天神般的父亲,不会轻易的战败,然而尽管相信,一股恐惧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心底升起,面对天亦玄的彷佛要将人一口吞噬的气势,他顺着门柱滑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让他稍微清醒,伸手往额上一抹,抹下一手的冷汗,发软的四肢使不出半点力来。 “我……我……”他喉咙乾涩一时无法成言。 天亦玄道:“你不需要马上做决定,也不需要给我任何的承诺,现在的你,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法让我信服,所以有什么话等你艺成之日,看你是选择与我沙场相对叫阵,还是与我并肩一起轻声交耳时再说。” 吩咐道:“为我准备文房四宝。” 风心萤闻言立即从身上掏出笔、纸、砚、墨摆到桌上,她动作之迅速引来西门耀惊奇的一瞥,不敢细看的快速扫了她全身一眼,怎么也猜不透,那一身紧身的黑色女武士服,有那里能藏得下这些东西?! 天亦玄对这些早已经习以为常,泰然自若的提笔写信,云心蜻好奇的凑过头去瞧,只见他写道: ‘义父母亲大人膝下:前因家逢巨变流落在外,未能寻得适当时机通禀,今欣交友西门耀,念其有上进之心,与不凡的筋骨,故托其至花雨城以鸟笛请回义父母大人,除代传儿思亲之情外,更盼义父母大人能不吝教导,儿在此谢过。 儿已找到二位大人遍寻之人,二位大人只需向耀询问,即可得知详情,望义父母大人勿再挂念。 敬请福安不肖义子天残缺’ “义父母亲大人?!”云心蜻讶异的低喊道,看来天亦玄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告诉过她们,不过能教出像宗主殿下这种人的长辈,应该与风评不好的天寨王相差不远吧! 除了云心蜻将精神放在书信上之外,月心蝶三女都震慑于天亦玄难得的安适神情上,那是否象征天亦玄对他的义父母存有很深厚的感情呢?这个认知让三女几乎妒嫉起未曾蒙面的‘义父母’。 天亦玄听到云心蜻的惊呼,回头瞥她一眼,象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西门耀道:“希望你看到‘他们’的时候,能够只跟心蜻一样吃惊。”说罢,拿起信吹干墨汁,折好后塞进风心萤递来的信封套里。 西门耀听的一头雾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舒国阳朔城郊外, 一名身穿红色的女子在马道上仓惶奔逃,披头散发下隐约可见一张脏兮兮的脸蛋,衣服四处有着撕裂、破损,看来万分狼狈。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原本还能展现优美姿态的绝顶轻功,因为被追捕了一整天无法补回真气而毫无用武之地,弄自现在只能靠着两条腿跑步,但悲惨的是平时贪用轻功的她,跑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慢。 在数不清第几次因为左右脚互踑跌倒后,她气恼的捶着布满砂砾的黄土道,尖锐的石子扎进柔细的掌缘,丝毫不觉疼痛。 一道微风从头顶拂过,武痴钱彬落在她的前头,童颜上是一丝不苟的冷硬,道:“请意宗回宫。” 眼前这个一身狼狈的女子,正是意舒国的宗主殿下──北浪惊珂,她瞪着黄土道:“回去?你们是打算软禁我?还是将我斩首示众,以示你们的主上为正统?”她视线移到另一双突然出现的脚丫子。 “唰!” 站在钱彬身旁的言道儒打开摺扇道:“意宗何用如此气忿?意舒沦亡原是天下人意料中之事,更何况我家少主对你十分爱慕,主人又怎么会对你不利呢?” “我呸!”北浪惊珂抬起头怒视两人,不屑道:“那个人模人样的毒蝎,谁被他看上谁倒霉,爱上他的人更是三生不幸!” 言道儒闻言以扇掩口,过了会才道:“不管意宗做何感想,我兄弟二人势必要带你回去覆命,一路上意宗可要安份点,否则可别怪我们伤了你。” 北浪惊珂两手在地上猛力一捶,捶得黄土上血迹斑斑,道:“我不会回去的!我宁死也不回去!!”说着,抬手往额头拍去。 钱彬右手掌微抬,一道指风抢在北浪惊珂伤着自己前封住她的穴道,她僵直身子骂道:“你们助纣为虐,将来肯定不得好死!” 她原是趁着空闲到领地里视察,没想到才到达阳朔城便传来飞凰城沦陷的消息,左贤王元杀、辅翼天宇舒被杀,北浪世家被满门屠尽,更骇人的消息是占领飞凰城的竟是神秘的杀手组织绝煞堂,而‘玉面神君’沙绝正是该堂堂主。 北浪惊珂还没有从这个打击里清醒过来,文狂武痴已连袂追到她的面前,面对两人她除了逃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即使做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比武功她万万不是钱彬的对手,比智能连替言道儒提鞋都不够格,她唯有用自己最引以自傲的轻功窜逃,然而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终究她还是落到两人手上。 言道儒摇着摺扇,笑道:“我兄弟俩的将来不劳意宗担心,尊贵的宗主殿下还是多多担心自己吧,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回去可是羊入虎口啊!”他的语气带着少许揶揄。 北浪惊珂只觉自己气得全身油脂都快变成火焰,杏目圆睁,凶狠的龇牙咧嘴,恨不得把眼前的两个老头子挫骨扬灰。 “呦!瞧我看见了什么,两个老头子光天化日下欺侮姑娘家,好不知羞耻。”一个紫衫女子环在胸前的手里夹着紫鞘的剑,从头到脚的装扮除了紫色外没旁的颜色,她皱皱鼻头道:“原来名闻天下的老前辈还像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爱好女色,小女子可真上了一堂课,知道只要是男性,不管是老年还是少年,对女性来说都充满危险。” 看到紫衫女子文狂武痴直觉反应的皱起眉头,言道儒手中的摺扇摇不下去,合起摺扇道:“不知天高地厚又唠叨的小妮子──紫色麻雀,警告你莫要插手这事,否则可别怪我兄弟俩下杀手。” 紫衫女子捉起长鬓向背后一甩,左手拿着剑,右手在半空乱挥以示心情激动,道:“什么紫色麻雀?!是紫莺,紫.莺!别乱改人家的称号,还有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又唠叨,而是不畏强权、苦口婆心,还有,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这档子事没得说我管定了!”仰起下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文狂武痴两人似有顾忌的面面相觑,紫衫女子姓倪名晓岚,仍是北方大陆第一女侠‘紫晶飞仙’倪凤珠的女儿,不但一身武艺尽得母亲真传,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连好管闲事的个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因为在北方大陆有一群人追着她报恩,还有一群人天天堵她寻仇,不得已之下她只好飘洋过海来到南方大陆避避风头。 不巧的是‘紫晶飞仙’倪凤珠是两人少数的忘年之交,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他们不好为难倪晓岚,可是又不能不带北浪惊珂回去,一时两人不由陷入两难,此时此刻要不是顾忌着面子,真要大呼倒霉了。 倪晓岚表面一副傲然的模样,心里却忐忑不安,暗忖:老天爷保佑,两个老头子可别动气杀过来,我这一身功夫能摸着人家一片衣角就偷笑罗……虽然明知自己打不过,仍压不住心里的‘浩然正气’,和‘不能见危不救’的家训,就没头没脑的杀出来,她真觉自己有点在自寻死路,唉~~好人不长命喔~~ 言道儒用摺扇指着倪晓岚喝道:“想救人就得凭真本事,看在你娘亲的面子上,老夫一手让你。”摺扇一张扫向她的双眼。 倪晓岚根本没时间对文狂武痴认识她娘亲感到讶异,右手迅雷不及掩耳的拔出‘紫晶剑’,一溜紫虹如勾般刺言道儒执扇的手腕。 言道儒手腕微翻,扇面抵住紫晶剑,真气随意念流到扇面上,一股浑厚的功力将倪晓岚的剑震开。 “啊!”倪晓岚惊呼一声,整只手酸麻不已,险些拿不住剑,眼见言道儒摺扇近在眼前,左手弃置剑鞘,跟言道儒比速度的从紫晶剑上分出另一把约一尺半的短剑,对准一根扇骨刺去。 言道儒中指指腹贴紧受到倪晓岚攻击的扇骨,催动阴劲顺着扇骨送出,阴劲通过短剑传到她手上,只觉象是把手浸到还浮着冰的水里,冻僵的手彷佛会黏在剑柄上,一阵恐惧她忙不迭的松开短剑,右手使出‘飞仙剑法’第五招──摘艳薰香。 言道儒眼前突然笼罩着白蒙蒙的一层,彷佛是散发香气的花粉,扑鼻的香味令他眯起双眼,心中警铃大作,倏然一道紫光有如闪电般划破迷雾,朝他顶门打来。 “可惜。”钱彬轻声道,倘若倪晓岚的内力与其母一样,那这招‘摘艳薰香’言道儒即便躲过也要带点伤,现在却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言道儒心中所想与钱彬相同,摺扇一合振臂挺出却不是去挡接近自己的紫光,而是点向闪电中一横的中心点部分。 “当!” 纠缠的两道身影倏然分开,言道儒怡然自若的借力飘身后退,倪晓岚就没他厉害,止不住的往后退了十多步,才一屁股坐在黄土地上,脸色煞白。 “你竟然破了摘艳薰香?!”倪晓岚气还没喘过来,便迫不及待的喊道,这一招结合北方大陆噬垩术之幻术,施术的重点就在她右手上三尺余的‘紫晶剑’,这把被外人认为是‘紫晶剑’、剑身为紫色的剑,其实在比较不会与人兵器相交的地方是中空的,可以藉由剑柄上的暗钮释放‘迷失花粉’,会让人看不见前方。 接着倪晓岚先以剑挑起掉在地上,仅有一尺半长真正的紫晶剑,用最快的速度逼退左手的冰寒,再用三尺长剑划出闪电状,接着腾身跃起,头下脚上的两手握剑,尖剑所对之处与言道儒反击之处丝毫不差,这一招能躲得过的人,到目前为止一只手便数得完。 没想到她自认万无一失的一招竟然遭人破解,而且还让她败得这么惨,笔墨难以形容她心中惊讶的程度。 “呵呵。”言道儒象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呵呵直笑,道:“天底下只要是曾在老夫眼皮下使过一次的武功,除了天朝不传之秘‘无殇剑法’外,老夫没有一招破解不了。” 举凡天下武功没有一招不是用来自保或伤人,只要在这两方面捉到一点端倪,就能猜出这一招一式的攻击重点和破绽,进而破解它,但是无殇剑法看似与天下武招无异,可纵然找到破解之法,仍是毫无用武之地,因为此剑法纯看施剑者的心,心不改招不破,破了它大巧若拙的招式,却破不了施剑者之心,等于徒劳无功。 “不愧是文狂,小女子佩服、佩服。”倪晓岚端起可爱到令人觉得邪恶的笑脸,连连拱手道。 言道儒失笑道:“你和你母亲不但外表象是一个模子印出来,连个性都差不了多少。” 一旁的钱彬闻言亦是莞尔浅笑。 倪晓岚傻笑着,撑起象是快散了的身子,将紫晶剑嵌回长剑里,又寻回剑鞘,擦拭后还剑入鞘。 言道儒和钱彬两人盯着她的动作,虽知她处处透露出古怪,仍丝毫不动声色,毕竟他们心中真意并不想捉北浪惊珂回去,最近发生在飞凰城的悲剧已经太多了,多一个有用的人活着,那些受苦的人们就多一分被拯救的希望,与其让北浪惊珂跟他们回去,为悲剧再添一笔,倒不如给倪晓岚救走,反正交不了差,顶多是更被沙绝猜忌而已,那个人现在还没胆量对付他们兄弟俩。 倪晓岚突然把剑插进后腰腰带里,抖手在地上投掷一颗烟雾弹,抱起北浪惊珂飞也似的逃之夭夭,还跑不到十步便给人挡了下来。 “把人留下!”俊邪的天沐锋跨着棕马拦在两女前头,几个同样骑马的绝煞堂人围住两人。 倪晓岚没料到竟然会杀出程咬金,眼看迷雾将散,到时有文狂武痴的加入,她岂不是要和北浪惊珂一起被押回飞凰城?……不、不,她没什么利用价值,长相寻常普通,说不定半路就会把她杀掉,弃尸荒野,打了寒颤,嘴里念念有词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 被她打横抱着的北浪惊珂听得一清二楚,顿感哭笑不得,她一直覆诵那句话,是在抱怨她不断遇到麻烦,总有一天会跟那千古名言一样──好人不长命,还是纯粹停不住嘴巴? 不过她一直重覆念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用意吗?日后北浪惊珂好奇的向她问了这个问题,倪晓岚怪异的看她一眼,道:“谁是好人了?我是祸害哪里,我一直念是提醒他们,遗千年的祸害就在他们眼前,他们这些遇到我这个强到让他们变好人的祸害,应该懂得做好心里准备,免得下了地狱还胡里胡涂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北浪惊珂呆愣了下,久久才冒出几句话,道:“难怪从我遇看你之后,每天都很倒霉。” 倪晓岚听完受冤似的叫屈,嚷道:“我是祸害,不是扫把星!分明是你自己带扫把,还怪到我头上来!” 当天两人为此吵了一整夜,却在睡过一个白天后,又恢复成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姊妹,让饱受一夜噪音折磨的其它人恨得牙痒痒。 高据马背的天沐锋,看倪晓岚一头特殊的蓝色长发随风轻舞,琥珀似的眼眸在阳光下闪动,小巧圆润的琼鼻下是一张红艳的微噘杏口,肤色虽不是乳白色,但代表健康色彩的浅麦芽色透着苹果般的红,让人按捺不住的色心又起,北浪惊珂已被少主定下动不得,眼前这个小女人却是非他莫属。 倪晓岚接触到天沐锋淫邪的眼神,差点没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这个男人生得已经够丑的了,现在这副模样简直象是一头欲求不满的猪,道:“你是谁?做啥挡着我的去路?!” 天沐锋自认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一笑,道:“在下绝煞堂阳朔分堂堂主天沐锋,奉堂主之命捉拿死犯北浪惊珂,姑娘放下怀抱的女子,在下便放你一条生路。” 他一副施舍莫大恩惠的样子。 倪晓岚鼻头一皱,要不是手里还抱着人,真想朝他那张害人三天三夜食不下咽的嘴脸,狠狠砍上一剑,再把他讨人厌的眼珠子挖出来,挂在树头晒成乾,磨粉后说不定还能制成毒药,最后割下他的舌头泡酒,以后谁要敢得罪她,就请他们品尝,肯定会很精采。 沈溺在自己思绪里的倪晓岚忘了正身处险境,想到有趣的地方,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天沐锋受她的笑容蛊惑痴痴的盯着看,一旁的手下见了纷纷摇头,真不明白堂主为什么会任命天沐锋为分堂主,瞧他见了女人就像失了魂的样子,叫人感到不齿。 突然,一个绝煞堂的人倒栽葱似的摔下马背,一支夺命的羽箭从后脑穿到前额,“什么人竟敢偷袭?!”余下的人莫不感到惊心,他们没有听到任何破空之声,也看不到人影,笼罩在死亡的影阴下人人都惶惶不安,更加无法察觉出些许端倪。 倪晓岚被绝煞堂人的大喝声唤回心神,手上一紧,知道脱逃的机会来了,觑准方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埋头往前冲出去。 “拦下她!”天沐锋大喊,用马鞭去抽倪晓岚的背。 后头早脱离烟雾笼罩的文狂武痴互视一眼,钱彬不动色的弹出数道指风,或打天沐锋的鞭,或对准众人跨下的马,数声惊叫和马嘶,混合天沐锋暴怒的叫骂,场中乱成一团。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恍若幽灵似的马队四面八方的涌现,众人耳中听到细微,像在招魂似的飘渺铃当声。 定睛一看,飘扬在空中的一面银色镶红边的三角旗帜,绣着斗大的金色字体──天心盟,再看数约在百人之众的马队,一个个身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鳞甲,显得威风凛凛,此时才知原来不是马队,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再仔细观察发现他们所骑乘的马颈项上都挂有一只小巧的铃当。 当头一人臂绑红巾,背负长弓腰悬箭囊,扬声道:“弃械离开者不杀,顽强对抗者五马撕裂当场!” 其它士兵使的是精钢枪,以枪撞击泥地,动作声音整齐的喊道:“弃械离开者不杀,顽强对抗者五马撕裂当场!” 天沐锋等人跨下的马并非战马,不曾见过眼前的阵仗,开始不停的踱脚喷气、躁动不安起来。 “壮士你来得正好,这儿就有劳壮士了,小女子人微力薄,先走一步。”倪晓岚发挥平生潜能一溜烟的抱着北浪惊珂窜到那绑红巾的将领身旁,跳起来豪气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往前飞掠。 倏然眼前一片银光闪动,无数精钢枪尖锐无比的枪尖直刺而至。 “妈啊!” 倪晓岚再次催发潜能,猛得定在半空之中,枪尖俱停在她身前不足一寸处,她惊魂未定的落回地面,拍着胸脯道:“好险、好险,差点变成串烧紫莺。” 转头怒视绑红巾的将领,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票人摆明了是来救人,怎么她们要走,却拿枪来刺,要不是她停得快,岂不是让她美美的娇躯多出一堆可怖的窟窿。 第五集第三十九章意舒亡后 (更新时间:2003-9-2113:35:00本章字数:6619) 绑红巾的将领赫然是‘小神射’悲振,他始终观注着天沐锋等人的一举一动,一心两用的道:“我盟副盟主请两位姑娘回盟作客,一时心急以这种方式留下两位贵客,在下深感抱歉。” “没诚意。”倪晓岚的‘低语’人人闻及,悲振的眼睛从没在两女身上停留,语气除了平铺直述就没别的,他要是真心诚意的在道歉,太阳明天会打西边出来。 她说得大声,自悲振以下人人恍若未闻。 悲振盯着天沐锋,凝声道:“现在情势孰强孰弱一眼明白,阁下定清楚寡不敌众的道理,纵使有文狂武痴两位老前辈在场,在我方的精钢枪下也难以讨好。”他撤下背上的弓,从箭囊里取出箭矢,对准天沐锋道:“我数到三,马上从我面前消失,否则……” 百多名士兵挺抢对着绝煞堂的人,杀气腾升的模样,悲振未尽之言所要表达的意味相当明白。 言道儒本就不愿为难二女,当下也不觉受到威胁,反而有种正合我意的喜悦,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跟军队动手过,不过以前没有往后机会多的是,我兄弟两把老骨头,还不想太早体会这种经验,这就告辞了。”手一拱,与钱彬朝反方向扬长而去。 天沐锋忙着制止跨下躁动的马儿,唯有眼睁睁的目送文狂武痴离去,怒火不小的瞪悲振一眼,道:“你们逼得我们的马儿不听话,叫我们怎么走?” 悲振扬眉道:“马儿留下,你们用两条腿走。” “你!”天沐锋以马鞭指着悲振,忿然道:“你不要太过份了!得罪绝煞堂对你们没有半点好处!”天心盟这个组织前所未闻,也不知是那个地方新兴的组织,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到绝煞堂头上,难道他们不怕落得跟北浪世家相同下场吗? 悲振射出箭矢,只一眨眼间箭矢划过天沐锋的左颊,带起一串血丝,道:“一!”他又从箭囊里拿出箭矢搭在弓上,依然对准天沐锋。 “哼!”天沐锋没想到敌人竟然不受威胁,一手抹去颊上的血迹,跳下马背发泄怒气的掷鞭于地,喝道:“我们走!”头也不回的快步而行。 同他一起来的手下,早被同伴的死和悲振一伙人出现时的声势吓破了胆,听见天沐锋的命令,一个个手脚并用的落荒奔逃,气得天沐锋怒发冲冠、斥喝连连。 “碍眼的人总算滚蛋。”悲振摘下头戴的擎天盔抱在臂弯里,滑落马背道:“意宗殿下,我盟盟主素与舞宗殿下交好,故我盟副盟主获知殿下有难,特地派遣悲振前来,邀请殿下至本盟总坛会晤,且不论殿下是否答应,在下都将负起保护的责任,直到确保殿下的安全无虞为止。” 倪晓岚深明无能从这支百人军队的包围下逃脱,便解开了北浪惊珂受制的穴道,穷极无聊的直踢脚下的石砾,想她凤凰王朝大名鼎鼎的‘紫莺’,来到这块‘蛮夷之地’一天晚被人欺,难不成她跟这块地有仇? 脱离控制的北浪惊珂盯着悲振,若有所思道:“最近这几个月本宗在无茕社再也买不到任何有关于花雨城的消息,无茕社的人告诉我查尔士.列宁传回来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没有买卖的价值,而查尔士原就不许其它分社插手花雨城的业务,本宗主也无法通过其它管道,得到花雨城的消息。” 无茕社一向依消息取得的难易度、准确性、时间性…等等,替每一笔消息标价,与每个有兴趣的人买卖,当中自然也有买方或卖方认为消息不值得买卖,而无法完成的交易。 因为北浪惊珂所要关于花雨城的消息,主要在特定组织及人的异常动向,这些资料原就少得可怜,自然也经常发生有钱买不到消息的情形,以往她浑然不以为意,但唯独这一次她硬是留上了心。 “而你,浮云会的第二把交椅‘小神射’悲振,如今成为天心盟的一员。”北浪惊珂拨开遮住视线的浏海,道:“本宗姑且大胆猜测,这个天心盟的总坛是位于花雨城,小神射屡屡提及的副盟主则是武苍云,而花雨城已经陷入从前本宗最忧心,现在却乐观其成的团结情况。” 是的,卧虎藏龙又难以法治的花雨城,一直是她登基前后的心腹大患,她时时监视它,分化城中诸势力,只要城里出现成气候到让她感觉威胁的组织,她便费尽心机的暗中搞破坏,失去连系的威东武盟盟主靳战就是她安排在花雨城内的分身,只是靳战说话做事都不老实而且野心极大,北浪惊珂向来时时对他提防,双方的合作并不愉快。 但是倘若事实真如她的臆测,那么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整合花雨城呢?应是天心盟的盟主,可是这个从悲振的语气中显示比从小一块长大的武苍云更值得尊敬的盟主究竟是谁?能够让武苍云屈服的人,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吧?! 悲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颇为佩服,北浪惊珂不愧为意舒国第一位,反过来使家主有名无实的宗主殿下,能从他片片段段的言词里,及无茕社本不能说是异常的异常,推论出近十成十的标准解答。 “天心盟确实成立于花雨城,我盟副副盟主正是武副盟主苍云,至于城中情势是否真如意宗殿下之猜测,就请意宗殿下随悲振回城亲窥究竟。”悲振牵过坐骑肃手请北浪惊珂上马。 北浪惊珂象是看到怪物似的瞪着悲振,道:“你有见过哪里个女性宗主会骑马吗?” 在扬舞国舞宗一生醉心舞蹈,国人更不愿见自己敬爱的宗主殿下抛头露面,舞宗外出不是乘车就是坐轿,天下最名贵的吉良马仅是养在牧场里的野马罢了。而意舒国北浪世家害怕傀儡宗主逃离她的责任,从小到大别说是骑马了,有的意宗一生都没有离开宗主宫海灵宫一步,连马生得是圆是扁都没见过,两国的宗主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学骑马。 悲振举在半空摆出‘请’动作的手僵住,轻咳了下道:“是悲振疏忽,如此请这位姑娘与意宗殿下共骑吧。” 倪晓岚手指自己的鼻头,愕然道:“我?”乾笑着道:“自从小时候练骑马摔断坐在我后面,我父亲的腿后,他们就不许我再骑马了,你确定要让我和她共骑?”她脸上明白写着‘我可不敢保证,北浪惊珂不会是另一个受害者’。 悲振无奈掩面轻叹道:“那么只得委屈两位姑娘和男子共乘一马。”转头唤道:“单方,这位穿紫衫的姑娘与你一骑。” “好的。”单方策马来到倪晓岚身旁,伸手将她带上马,坐在自己的背后,笑道:“能为美女服务是单方的荣幸。” 倪晓岚莞尔道:“那你该去载北浪宗主才是。” 单方闷笑道:“不、不,那么尊贵的人,跟我这种人坐在同一匹马上,意宗不觉得难受,我可会百般不自在,再有要一个不当心,让意宗掉了根寒毛,我的小命就得等着给牛头马面拘提罗。” 倪晓岚发觉这个单方还挺合自己的脾胃,两个人话闸子一打开,简直比三姑六婆还没完没了。 悲振在单方靠近后跨上自己的马背,坐定后协助北浪惊珂坐到自己背后,结决两个不会骑马的女人的问题,道:“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遇到盗匪,大家要更加提高警觉,免得因一时大意使两位贵客有所损伤。” 瞄了眼喋喋不休的单方,道:“尤其是你,不要聊得太过火了。” 单方耸耸肩,顽皮的一笑。 悲振道:“回家了!” “喔!” 众人兴奋的齐声应喝,手中缰绳一振,马蹄扬起一阵漫天尘埃,一群人来得神秘去得神速,眨眼间就已远离。 意舒国飞凰城,宗主宫海灵宫。 意舒国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它的皇宫天星碧海宫有百分之八十的建筑是纯黄金打造,真正的金碧辉煌,整组建筑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亮,刺眼的程度会让人误以为太阳就在眼前。 由此推论,宗主退朝后处理政务及休憩的海灵宫,应该是整座宫殿最富丽堂皇、最耀眼的建筑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海灵宫因为是历代意宗仅有的私人领域,历任意宗虽然是个身不由主的傀儡宗主,至少她们不想住在黄金打造的鸟笼里,那样的监狱只会让她们内心更苦涩、更悲伤,象是无论到什么地方都逃不脱北浪家主的阴影一样。 所以在历任意宗的强烈反弹下,海灵宫的建筑改以原木、大石为主材,整体建筑首重高雅大方而舒适,三面环水一面衔接平时早朝的龙王殿,宫中有花园、温泉、竹林、梅园…等等,虽非黄金建造,却比俗气建材盖成的天星碧海宫还要值钱,根据统计如果把盖天星碧海宫的黄金挖下来付盖海灵宫的钱,恐怕还要补上上亿天行币才足够。 但北浪惊珂继位后,搬迁至临时搭建的星雨宫,规模仅有海灵宫的四分之一大,她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待在会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经做过那令人发指的丑事,那会使她深觉对不起姑姑,更怕自己会忍不住拿整个北浪世家给姑姑陪葬。 这座自从北浪惊珂登基后便闲置的宫殿,现在居住着取得宗主权的绝煞堂主沙绝。 沙绝取得飞凰城后住进海灵宫已经有一段时日,却从没睡暖过被窝,因为事情实在太多了,近如芙蓉、阳朔、琉璃三城城主自立,使飞凰城三面受敌,三城人马对飞凰城虎视耽耽,但因不安全的因素太多,只是不时的派人试探佯攻,务要长期疲惫城中守将。 飞凰城经夺权一役后,元气大伤民心更加背离,尽管对三城人马的动作频频感到气愤,却也只能任由他们,此时此刻城中必须保存足够的军力,也没有多余的兵器去对付,不会对城内造成重大伤害的三城人马。 沙绝隐忍了数十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没人能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掌中取走。为了保有属于他的东西,他召回散置各地的绝煞堂杀手,并强征城中所有十五岁以上、一百二十岁以下的中青壮年男女,以最能速成的严厉手段训练他们,务必使这些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上战场。 这个时候在海灵宫最南端的议事偏厅里,沙绝改变一贯的纯黑色系装扮,身穿一袭鹅黄缎面锦服,外罩网状银色薄衫,腰围银灰蛇鳞带,神情阴冷的坐在主位上,不悦的盯着站在眼前的三个手下。 “天心盟?这又是打哪里个洞跑出来的鼠辈?”他把玩着掌心里的琥珀珠,视线始终不离文狂武痴和天沐锋三人身上。只不过是一支百人军队,竟然让天沐锋和他的手下弃马步行回来,甚至连文狂和武痴都落荒而逃,道:“难不成又是一支反对本堂主的势力?” 他不得不这么猜测,自他夺下飞凰城的那一天起,意舒国境内没有一天不多出几支反对势力,虽然有些势力在还没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前,就已经消失,可留下的反对势力才是最让人头痛的。 意舒国原就是个君权薄弱的国家,人民百官缺乏向心力,之所以能安然至今,无非是北浪世家靠着雄厚的财力,替全天下的淘金客、及亡命之徒,建立起一个展现长才和活命的空间。 如今北浪世家尽殁,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像他们一样会赚钱,只会杀人越货的绝煞堂又怎能以微薄的佣金撑起意舒国?说不定往后还会课起重税,这么一来待在意舒国跟在别的国家又有多大差别?既然绝煞堂明显不具有北浪世家的优势,倒不如他们自己起来成王成霸,省得日后在绝煞堂的带领下自取灭亡。 仔细一算,意舒国境内存有这种心态的反绝煞堂势力,目前大大小小足有三、四十股,自然令沙绝忙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那可不妙。”言道儒皱眉道:“日前见到的天心盟百人军队,个个身穿战甲中的精品──精铁钢甲,跨下所骑战马显然是南宫世家的优良战马,手中所执之枪更是北方大陆莫樊莫工匠的杰作,如此完美的配备,就算使用之人弱不禁风,在场战上亦要大费周张才能伤到人。” 假使花雨城有人在此定会大赞言道儒好眼力,花雨城的财力虽比不过北浪世家,但是各组织的钱堆起来要淹没整座花雨城可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些钱用来买一个国家都还有剩,更何况只是为城中的部队购买战甲? 沙绝神色一沉,道:“他们竟然拥有这么精良的装备?!”现在他可以肯定这支百人军队一定是出自意舒国,唯有意舒国里的有钱人,才能负担这样的消耗,在心里过滤所有富贵人家的资料,一时之间倒找不出可疑的人物,不过无论他如何猜想却从没把念头转到花雨城上。 花雨城简直成为意舒国的恶劣名声代表,城中人的难缠、下流和不合群,说是人尽皆知还算含蓄了,他们为拓展势力、把钱赚进口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是他们之中却不会有人想封王称帝,因为他们可以同敌人心机算尽,但没兴趣对一群不懂感激的蠢民卖命。 他根本不认为天底下会有人能统合花雨城,那个人民只要能赚钱就好的城市,怎可能组织起来对付他?他们赚钱都来不及,是不会把念头动到他头上。 瞪视三人道:“若不是你们弄丢了北浪惊珂,现在我们也该拥有这样……不,是比他们更好的军队。”他们虽然夺得飞凰城,但是北浪世家载有分布全世界商号的资料,跟藏有天下十分之三财富的机密金库,他们将北浪世家及皇宫大内全数翻遍,半点蛛丝马迹也找不着。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北浪惊珂身上,若不能尽快从她口中得知两者的下落,难道等他们财政吃紧时,要挖造天星碧海宫的黄金去变卖吗?! 言道儒道:“老夫兄弟纵使是江湖人公认的高手,也不过是一对血肉之躯,用的又是一双肉掌,还没打死敌人,老夫兄弟就被百枪捅成蜂窝了。”何况还有一个会放暗箭的神射手,在一旁伺机而动。 沙绝心中对言道儒的说辞颇不以为然,嘴上却道:“本宗主明白,也没有怪罪之意,只是两位总不能连个抱怨的机会都不给吧?”这一对老头子虽然做了一大堆阳奉阴违的事,倒也没给绝煞堂添半分麻烦,现在正在缺人手,就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 文狂武痴齐拱手道:“属下不敢。”瞄到沙绝闪烁的眼神,两人心中俱感不妙,看来沙绝已经对他们动了杀机。 “爹!” 一个燕颔虎颈的青年走进偏厅,他生就一对剑眉星目,鼻若通梁,身量高而体态宽壮结实,身穿墨色武士服,服贴在身上的布料紧紧绷着,将他一身训练适中的肌肉衬托出来,凭添男子不可一世的气慨。 此人的看来丝毫不逊于天亦玄,更比他多出男子的成熟韵味,正是沙绝的独子──沙晋,他来到沙绝面前,对厅中三人视若无睹道:“爹,亚里欧.丁利那贱胚来消息说重伤未愈,不便回来归还军队。” 他怒哼一声道:“这分明是他的推托之辞,不过是断了条胳臂,养了几十天,甭说是伤口痊愈,就是重生一只手也该长全了。” 从站在沙绝面前就一直保持缄默的天沐锋,做作的惊呼道:“原来只好几十天的功夫少主就能重生一只手臂啦,真令沐锋感到钦佩,真不愧是少主啊!”在场没人听不出他语中的嘲讽意味。 沙晋转头瞪他一眼,道:“你这杀父求荣的丧家之犬,本少爷面前没你说话的余地。” “哈,我是丧家之犬?”天沐锋冷笑道:“那我的妻子,你的妹妹又算什么?不也是条狗。” “你骂我是狗?!”说他的亲妹妹是狗,那岂不是说他这个哥哥也是畜牲!沙晋大步跨到天沐锋面前,与毫不退缩的他相互瞪视。 “这可是你自己骂自己,我可没说什么。”天沐锋冲着他笑出一口白牙。 沙晋喝道:“臭小子,你找死!”竖掌伸臂往天沐锋击去。 天沐锋也不含糊,手做爪状扣向他的手腕。 沙晋另手也呈鹰爪扣向天沐锋的肘关节,天沐锋拉回鹰爪对上沙晋的鹰爪,左手握拳突出屈起的中指,向着沙晋的掌心轰去。 “给本堂主住手!” 沙绝站起身暴喝出声,沙晋及天沐锋两人浑身一震,褪去内劲前后退开。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岳父?当着我的面针锋相对,甚至要大打出手,一个是惜惜的哥哥,一个是惜惜的夫婿,若哪里个有所损伤,叫惜惜如何面对你们两个!” 沙绝怒气不小,一直以来沙晋都是个高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性子,虽然他从小就聪明而有才干,更有着霸主般的气势,可是不知人外有人的性子,总有一天会害惨他,所以他挑上天沐锋这个无情无义的男子,促使他和元惜惜成亲,日后好助沙晋一臂之力。 然而他却忘了一项,就是一山难容二虎,这两个人简直就像一盘王见王的死棋一样,碰到面总要斗上一斗,谁也不屈从谁,两个人都看彼此不顺眼,他虽后悔却也无能为力,总不能杀了天沐锋要女儿守寡吧? 沙晋和天沐锋各自冷哼一声,别开头去。 一旁的文狂武痴差点笑出来,这两个人实在是很好玩,现在两腮气鼓鼓的,跟河豚好似亲戚,虽然两个人都叫他们看不顺眼,可天沐锋出言讥讽倒是给他们出了口气,沙晋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总有一天定要让他灰头土脸,好好出一口恶气。 第五集第四十章玉面神君 (更新时间:2003-9-2113:35:00本章字数:6812) 沙绝无奈的摇摇头,道:“现在待在这里的人不是本堂主的至亲,就是形同我左右手的心腹,我心里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从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即便是我妻儿子女也不知道。” 他示意在场的人们坐下,续道:“我曾发过誓,只要没到我出人头地的一天,我就永远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他看着远方,似乎充满着感慨。 就在众人屏息到快断气的时候,沙绝总算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是南方大陆上的人,我出生在北方大陆,父亲叫做魏成恩,母亲是李惜人,在我二十岁以前都待在北方凤凰王朝的宫廷里。” 言道儒将摺扇在掌上一拍,讶然道:“若老夫没有记错,魏成恩、李惜人似乎是凤凰王朝现任仁德王的父母,是已逝的老王上、老王后。”难道说沙绝是仁德王的兄弟?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魏成恩夫妻有两个孩子。 沙绝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道:“本堂主和魏开疆是孪生子,我的本名叫做魏开拓,只因他是兄我是弟,所以我注定成为他的影子,我们两个人从小就接受相同的教育,不同的是他活在众星拱月下,而我则要躲躲藏藏不能让任何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是影子,我必须无时无刻暗中保护‘我的哥哥’。” 他说到最后四个,显得咬牙切齿彷佛随时会扑上去咬断魏开疆的颈子。 “那仁德王知道堂主的存在吗?”言道儒问道,这可是个天大的密辛啊,凤凰王朝的影子二皇子,没待在凤凰王朝继续他的任务,反而跑到南方大陆来当杀手,经营起杀手组织。 魏开拓(沙绝)的脸部扭曲起来,恨声道:“我们两个人就象是一个人分成两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在我二十岁以前,我都安份的当着他的影子,而他也内疚似的拚命对好我,可是就在一次我和他出巡的时候,我们在路上遇见一个女人,一个美得像仙子一样的女人。” 他两眼放出光芒,彷佛那个美得像仙子的女人正站在眼前,缓缓的一字一句道:“那名女子唤做玉洚湮。”深怕说得稍快会让她从眼前消失。 “玉洚湮……” 这个名字文狂武痴并不陌生,从前有‘南恋北洚’二个南北两大陆公认的美女,南恋是指扬舞国的上舞宗──‘舞影婆娑’扬恋艺,北洚就是凤凰王朝的玉洚湮,因王朝人认为她的美貌比之天人毫不逊色,所以称其为‘天境仙子’,是凤凰王朝一直以来最美的女子。 “我和他同时爱上了玉洚湮,当时他告诉我,不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弄坏我们兄弟俩的感情,我们要公平竞争,不论谁输谁赢都要诚心的祝福对方。”魏开拓冷冷一笑,道:“我那时是个没见过世面,不懂人心险恶的无知青年,他三言两语就哄得我深信不疑,真以为他会和我公平竞争。” 听到这里众人那还不明白,又是一椿被红颜祸水泼到的兄弟阋墙事件。 “我记得那是在一个有着满月的夜晚,我接到一封署名为玉洚湮的信,约我到绿豚湾赏月,我欣喜若狂很快的就去了,到了那里我没等到玉姑娘,反而是一群蒙面杀手待我多时。” 魏开拓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杀意,道:“他们不由分说的对我杀过来,我拚命的与之对抗,可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见得能赢的情况下,当时我只有挨刀的份,最后有一把刀捅进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右胸,道:“我奋起最后的一丝力气扯下敌人的蒙面巾,看到的是一张曾经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孔。”他摸着自己的脸,道:“我差一点就死了,幸好被我的师父搭救,他不但救了我,也替我换掉那张让我深恶痛绝的脸。”虽然魏开拓说得十分简略,但他语气里的恨,和面对杀自己的人竟是兄长时的震撼,都深深的传达进众人心里。 他的师父众人并不陌生,正是绝煞堂建立之初的首任堂主沙士杰,魏开拓的妻子──‘狐媚女’沙梦莲的父亲,外号‘千面血手’的沙士杰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众人没想到他竟然还具有替人换脸皮的能耐,想着想着不由寒毛直竖。 魏开拓突然开怀的笑道:“他为了一个女人手刃我这个亲兄弟,可是他也没有得到玉洚湮,玉洚湮被将死的魏成恩送去拢络拿德萨帝国的伊斯帝君,而他则被逼着与自幼指婚的甚罗无懁成亲。” “玉后?!” 言道儒手中的摺扇掉到地上,与钱彬相顾愕然,帝国太上先帝君伊斯,晚年罢后另立一名南方女子为后,人人以‘玉后’称之,产下伊斯帝君唯一的女儿,就是后来取代扬恋艺美名的长公主──伊娜丽,伊娜丽不仅受尽父亲的宠爱,甚至是后来继位的兄长凯迪欧心中的瑰宝,凯迪欧还在生前预立的遗嘱里,写明要将帝位传给美丽的伊娜丽。 只是在凯迪欧死后,大权落到皇后手里,那个蛇蝎美人总是全力迫害伊娜丽,从小受尽保护的伊娜丽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自然唯有节节败退,后来她与天朝辅翼成为一对佳偶,天下人都对这个美丽的女人献上最大的祝福。 原来生下这个美丽女子的人,就是‘天境仙子’玉洚湮,难怪能美得让天朝辅翼被天朝美女养刁的眼睛看进心里,难怪天朝辅翼会爱她爱得不顾一切。两人想到这里只能在心里微笑叹息,为无缘与此两人一见,也为这美丽公主不凡的出生、悲凉的命运。 “是啊,就是她。”魏开拓喃喃自语道,当他知道玉洚湮有个女儿时,他真是欣喜若狂,他费尽心思的想讨好她,却被她以温言婉语拒在心门外,他气愤,对她说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所以他接下皇后的买卖追杀天苍城夫妻。 一路上看着两人深挚的感情,不因苦难贫困动摇半分,当时他也有妻有儿了,对两人的感情虽有所感触,可是他依然杀了他们,还把他们的孩子教成一个无血无泪的杀人魔鬼,因为他说过‘他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他们想把两人的孩子教养成一个好人,他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只是现在他后悔当时为何要一时心软留下天残缺这个祸胎?‘邪神修罗’多么响亮的名号啊!响亮到连他都忍不住心惊肉跳,倘若天残缺知道自己就是杀他父母,让他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他会怎么凌迟自己呢? “……说的是真的……”魏晋(沙晋)低语道,天沐锋听不真切他说的话,怪异的瞥他一眼,不愉快的想,他竟然还是凤凰王朝的皇族,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睛?我天沐锋那里输人了?为何总要在我前头摆一颗超大、碍眼极了的石头! “现在你们已经知道本堂主不为人知的秘密,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说出去,就是夫人问起也不许说。”魏开拓冷眼一扫,确定众人听进自己的话后,道:“亚里欧.丁利已经没用了,晋儿你带人去杀了他,好收回红盔军。” “是。”魏晋拱手应声。 魏开拓点头道:“沐锋,你到希那恩公国去监视辛端官,别让他暗地里搞鬼。” 天沐锋道:“知道了。” 魏开拓面对文狂武痴道:“两位就请留下来助本堂主练军。”皱了下眉头,又道:“惜惜那丫头也吵着要两位陪她四处走走逛逛。” 言道儒和钱彬也不多话,略一颔首表示同意。 魏开拓疲累似的挥退众人道:“好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天心盟的事我会另找人去查,你们就安心的各忙各的事吧。” “属下(孩儿)告退。” 魏晋和天沐锋同时退到门口,两人互瞪一眼谁也不想让开。 “嗟。”言道儒朝魏开拓指了指,天沐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开,看着魏晋得意离开的背影,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 言道儒和钱彬一边暗地里偷笑,一边走了出去,唉,这两个人如果这样斗一辈子就太好罗! 北方大陆的凤凰王朝对南方大陆的子民来说是陌生而神秘的存在,隔绝两大陆的风歌海不幸的正是海盗组织中──杀、掠、血、星,前四大海盗船团的根据地,使这块通往两大陆必经的海域成为一处战场。 一旦有猎物被盯上,往往会遭到四支盗团同时打劫,这时幸运的人能趁着四大船团互斗时逃脱,要不然就得被得胜的船团生吞活剥,更惨的就是被四大船团共同分食了,那可是连块船板都不会留下。 这样的凶险自然断了许多人到彼方大陆的心,因此两大陆人民对彼方的了解,往往都是道听涂说的片面之辞,而在彼此心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也在彼此的心头存在未知的恐惧,歌帝人恐惧彷佛能支配大自然的灵心识法,候风人则害怕能够操纵人类、无从防范的噬垩术。 三门阀、四大世家凤凰王朝各占其一,两股势力的相互牵制是歌帝大陆始终由魏氏把持的主因,老谋深算是历任王上的特色,不但与甚罗门阀立下每隔一任阀主,下任阀主就要嫁与王上为后的誓言,更迎东方世家神机妙算的女儿为国师,只要这两个女人在王朝的一天,一阀一世家永远都得待在魏氏的控制下。 “你说什么?!”猛然起身的动作让仁德王魏开疆不慎撞落茶盅,滚烫的茶水泼在衣摆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厉芒四射的眼紧盯竹帘后的纤细身影。 “天府军撤离异界黑域,凤凰王朝将陷入哀鸿遍野的境地。”帘后传来的声音,轻柔而飘忽,既像将与空气融为一体,又似被风一吹便会消散,轻柔得毫不真实,飘忽得让人无从捉摸。 魏开疆大力的摇摇头,甩得冕冠垂下的九串珍珠响个不停,道:“不可能的,自诩仁爱天下的天朝人,怎么可能丢下这份守护的工作,绝然离去?!” 当初他就是看中天朝人柔软的心灵,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天宗派兵镇守异界黑域,而他则得以趁此培养势力,好进行他征服天下的大业,现在他的势力已大致完备,天朝怎能在此时退兵?一定是国师在开玩笑吧! “王上请早做防范。”帘后人留下这么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和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欲从帘后消失。 “东方国师,请留步。”他勉强压下因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而激动莫名的情绪道:“本王失态了,请国师大人不要见怪,还请国师告诉本王该如何是好?” 竹帘后是现任东方世家家主东方知礼的独生女──东方恋月,她一出生就双目失明、手脚无力,日常生活都要靠人侍候,后来虽以大量灵药进补,也仅使她的双手得以使力罢了。 这样一个天生残缺的女子,彷佛是老天爷要弥补祂的缺失,赐给她顺遂且大富大贵的一生,及与生俱来看通过去、预知未来的能力,她命中无半次劫数,更能毫无顾忌的泄漏天机,除非她自己想死,否则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伤她毫发。 帘后的人停下推动轮椅的动作,迟疑了会道:“让南斗宣尉使东方展琴,和北辰宣尉使甚罗夜曙调守中原城,原中原宣尉使利宾缘守南斗城,同知风道炽、副使月周佑调北辰城。” 北辰城、南斗城及中原城正是从前为防御妖兽所建立的三座边防重城,三城间有长城接连,由北到南是北辰、中原、南斗,三城将妖兽要经由陆路进入凤凰王朝的路线全数封锁。 它们一是从长城攀城而过,但这无疑是异想天开;一是任选一城猛攻,只要攻破城就能进入王朝领地;最后一个方法是从海路绕过三城进入,但它们会这么做的机率太小,因为它们不识水性,纵有海上的名船乌木船,一旦掉下水仍是死路一条。 “撤退的天府军会经过绿豚港,要利宾缘无论如何都要拦下他们。”东方恋月轻吁口气,续道:“妖兽曾在北辰城吃过亏,这次得离异界黑域第一个目标就是北辰城,让风同知和月副使领重兵设陷包围,尽量使伤害降到最低,必要时令东方、甚罗两位宣尉使带兵支援。” 绿豚港位于大陆东南方的绿豚湾,是王朝主要的联海港口,驻守绿豚城的最高统帅──绿豚宣尉使,是魏开疆的第一皇子,当朝太子殿下魏笈。 她通过竹帘窥观魏开疆的眼神表情,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闪烁着血腥的冷芒,知道自己的最后的几句话都是白费的,凤凰王朝终究难逃倾覆的命运,她一直不明白魏成恩坚立魏开疆为王的用意,魏开疆是个心术不正、心胸狭窄的人,光看每个侍候他的臣子个个战战兢兢,开口闭口都是奉承阿谀,讲真话的人半夜里就在这个人世消失了,就知道这个王有多不能容人。 两手垂放在毫无知觉的大腿上,如果她的双脚能够行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人的身旁,她若没有这样的残缺和能力,今天她应该是躺在乱葬岗里的无名尸了,无意间脑海跳进一张忧郁的脸孔,一个从不曾展颜欢笑的可怜女子──甚罗无懁。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硬凑在一起不知造成了多少悲剧,魏开疆不想要甚罗无懁的孩子,而亲手将她推落湖里造成她的流产;甚罗无懁恨透他,在宫中秘密施术左右魏开疆的身边人,魏开疆拥有十三个皇子、七个公主,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亲骨肉,这就是甚罗无懁回报他杀害亲儿的礼物。 拥有知道过去未来的能力当真好吗?她只要看人一眼就能看透他的过去,预知到未来,可她要知道人的过去做什么?她知道人的未来有什么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只是个平凡健康的寻常人! “王上若肯听取恋月的建言,不出两个月天朝便会重新驻守异界黑域,否则这天下便要大乱了。”她闭起视线里永远是一片漆黑的眼眸,脑海里不断闪过血淋淋的画面,几乎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压下胸口的郁闷道:“恋月言尽于此,恋月告退。” 轮椅声再度响起,这次是真正的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下魏开疆的呼吸声,他才如梦初醒的喃喃道:“天朝人如此待我,我还须要珍惜那几条贱命吗?” 他抬脚踩碎茶盅,移开大脚凝视脚下的白色粉末,道:“我何必忧心?这不正是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东方展琴、甚罗夜曙两个人总爱说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他的命令听若无闻,天人族的三个中原城守将利宾缘、风道炽、月周佑,三人俱是朝中名列前茅的大将,身为天人族的他们,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他对付天府军呢? 纵使东方恋月拥有惊人的能力,终究是个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女孩,她的话未免太过天真美好了。 魏开疆主意一定,立即唤来传令兵道:“来人啊!” 一个穿衣甲的士兵奔进来,跪地应道:“在。” “传本王旨意,北辰宣尉使甚罗夜曙调守南斗城,并令北辰城、南斗城两位副使领一半驻城军回王城。”魏开疆顿了顿,续道:“中原宣尉使调任北辰城,让绿豚宣尉使魏笈退守枢机城。” 再看一眼脚下的粉末,道:“本王赐封日玉寒为绿豚宣尉使,接旨后立即赶赴绿豚城,马上去传旨,倘若耽搁了军机,本王便将你九族凌迟于市。” 那士兵浑身一震,抖着嗓音道:“是,属下马上就去,决不会误了军机。”急急起身飞奔出去,此时他不禁埋怨爹娘少生给他两条腿,老天爷可要顾着他啊!虽然他的九族仔细一算,也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的命可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还曾见过同是孤儿的好友,被诛连九族时杀出一堆忠臣皇戚的亲戚陪葬,他可不要像好友一样,死后成为天下的罪人啊! 埋头飞跑的他一头撞进一个软玉温香的怀里,两人受震弹开,还没醒觉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一个娇俏的声音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冒犯王后!” 士兵惨白着脸看见尊贵的王后坐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哭着嗓直磕头道:“小的无意冒犯,请王后恕罪、王后恕罪……”鸣…鸣……他今天怎么不翻过黄历再决定要不要来值班?! 甚罗无懁是个美艳的女子,丰润不嫌肥胖的娇体,看起来柔若无骨,小小的士兵真怕撞这么一下,就把弱不禁风的王后给撞散了。 “别磕了。”甚罗无懁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对已经磕得头破血流的小士兵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今天幸而是本宫,若是旁人就算你磕到头掉下来,也难逃一死。” 人家说近墨者黑,一点也不假,跟在魏开疆身边的近臣,没有一个不是心胸狭窄,把人当成草芥似的任意宰杀。 “小的谢王后不杀之恩!”小士兵痛哭流涕的道:“适才王上唤小的传旨给书令官,让书令大人拟旨给边防四城的四位宣尉使,还让小的快办,以免误了军机大事。” 这四城都是防御妖兽的重城,自从异界黑域有天府军驻守后,就没再变动过。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这般紧急? 甚罗无懁道:“你把王上的话转述给本宫听,倘若王上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替你担待。” “是!”小士兵不得不应是,两边都是不能得罪人,他可不想提前掉脑袋啊,眼下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了,当下把魏开疆的话说给甚罗无懁听。 甚罗无懁听后脸色一沉,难道妖兽逃出天府军的包围了吗?亦或海域生变?否则魏开疆为何要调开魏笈?他缩减夜曙和东方展琴的兵力,是想借刀杀人吧!道:“既然你有要事待办就下去吧,本宫不拦你了。” 小士兵心里暗想:想听的都听完了,当然不拦我了,说得倒好像给我什么大恩似的!表面装出千谢万谢的样子,磕头离去。 待小士兵离开视线,甚罗无懁立刻吩咐道:“来人,摆驾甚罗公府。” 这一对相互背离的夫妻,一个充满私欲,一个尽是仇怨的心,让他们的耳朵听不到东方恋月,为凤凰王朝百姓的悲惨未来发出的轻叹,也看不见自己正走向一条自我毁灭的路。 第五集第四十一章分道扬镳 (更新时间:2003-9-2113:36:00本章字数:6872) 在取得与西门世家的联系,也确定他们接受了威胁后,天亦玄一行人正式分道扬镳,有别于雷三川因为不用再搭船的兴高采烈,扬音梦红了眼眶,一双盈着甜腻的美目眨也不眨的紧紧跟随天亦玄的身影,彷佛只要她一个疏忽,人就会从她眼前永远消失一样。 天亦玄面对广洋江挺立,修长的身形、飘飞的衣摆,使他看起来卓傲不群,压倒天地的气势,使得狂风吹到他身边都必须变得轻柔,深怕会冒犯这个伟岸的人物,凝望身前奔腾的江流,拍岸的江水溅上他的裤脚,他为那些微的冰凉放松冷硬的面孔,开口道:“一路上凶险处处,多保重。” 等到心都疼了,等到的却只是这么句话,扬音梦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双手拧着,痛得她脸色煞白,几乎要昏倒,她努力睁开眼睛,泪水让她的视线好模糊、好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拚命擦去泪水,仍敌不过泪水泉涌的速度。 众人看得于心不忍,又不好对感情的事多嘴,唯有别过头去。 月心蝶跨前数步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没去碰触天亦玄宽实的肩头,说到底她仍不明白宗主殿下是否对扬音梦有情,音梦会深陷到今天的境地,自己的推波助澜和放纵,亦是主因之一啊!黯然的低下头,难道亦玄的心里真的摆不下除了皇图霸业以外的东西吗? “你真是一个泪坛子,身体里装的都是水分,时不时的倒出来,把原本美丽的彩釉洗刷到褪色,再这样下去不但褪了色的坛子不美了,坛子也会坏得快。”天亦玄转过身子,手上拿着一朵莲花,闪着顽皮的眼眸对扬音梦眨了眨,唇边是既带孩童纯真,也带着柔情的笑容。 扬音梦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的有如小鹿乱撞,被琳.亚罗轻推一记,才如梦初醒般扑进天亦玄的怀里,开心的泪水打湿他的前襟。 天亦玄将莲花簪在她头发上,低头嗅着也不知是在闻莲花的香味亦或其它,两手轻揽她的腰肢,道:“比我还像个小孩子,又不是生离死别,瞧你哭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可真把我给吓坏了。” 扬音梦双颊浮起红晕,抡起小拳头猛打他胸膛,嘴里不依的嗔道:“讨厌、讨厌,你欺侮我!” “咚!” 雷三川等旁观者的下巴应声掉地,眼睛凸出眼眶,猛掏了掏耳朵,老天!他在大笑,他开心的在大笑耶!骗人的吧! 天亦玄朗朗的笑声,让在场的人都无法置信,连扬音梦也瞪大一双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揉揉她的发丝,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道:“今天哭够了,往后就不许再哭,留着我们再见面时,我允许你喜极而泣。” 他的语气是霸道的,可就是硬使扬音梦窝了心,心中虽是苦涩与甜蜜交杂,但她宁愿品尝甜蜜,将苦涩深埋到心底,这些天她想通了,不想再强求什么,只要能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莲花的清淡幽香传进鼻头,她深深吸了口气,点头坚定而甜美的道:“好,我不哭了,我等着再见的时候,用泪水把你淹没。”轻轻推开让自己依依不舍的胸膛,缓缓退开。 “你变坚强了。”天亦玄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自己是真的舍不得放开眼前的女人,柔弱的她虽惹人怜惜,但对他却只是一种工具,现在她变得坚强了,是想像月心蝶她们一样吧! 想要成为一个能辅佐他的女人,他会擦亮眼睛等着验收扬音梦的成长,不论她的成长是高是低,他都会空着一个接近他的位置,那是属于她的,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取代的位置。 扬音梦退到亚罗姊妹身旁,对他露出浅笑,她或许不够懂得天亦玄,但她相信他早猜透她的心,因为她早将自己的心赤裸裸的捧到他眼前,渴望着有一天能被他收纳进心底,只是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在心里对自己苦笑,又在想这些了,不是跟自己说好不再想了吗? 天四女一旁看着,心中不无感触,眼前这个女子对天亦玄的爱,丝毫不低于她们对宗主殿下的心,跟在天亦玄身旁的她是具有海一般深的情,可宗主殿下呢?是否她们会成为天朝史上的另一种悲剧? 雷三川再也受不了他们之间摸不清的情感,道:“他奶奶的,又哭又笑地真受不了,你们亲亲我我的耗了不少时间,舞宗大人现在可以走了吧?再不起程天都黑啦!” 琪.亚罗狠狠瞪他一眼,道:“要你多嘴!”没看到人家感情正在稳建成长,竟敢搞破坏,杀出来煞风景,不解风情的鲁汉子,真该一枪敲开他的脑袋重组,看看会不会灵光一点! 雷三川指着自己的鼻头,喳呼道:“反了,反了,一个小小的旗主对堂堂的雷横国宗主殿下出言不逊,莫不是想与我国为敌吧?!”他故作惊愕状的看向琪.亚罗,提醒她虽然自己不太像一国之宗,但他仍是堂堂的雷宗啊,说话最好客气点。 琳.亚罗制止妹妹开口,道:“怎么会呢,琪妹不过是为主心切,一时失了分寸,请雷宗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里,琳代妹妹向您陪罪。”说完盈盈福身。 这下换雷三川反应不过来,像在看什么怪物似的瞪着琳.亚罗,喂喂,只是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吧?搔着脑门,难道是他的幽默感降低了? 天亦玄敛起脸上的笑容,轻声道:“你们是该上路了,不要让大力相助的西门世家久等。” 宛如新生般的西门耀握住西门琉穗的手,她粗糙的掌心刺痛他柔软的手,他眼眶迅速转红,他们姊弟俩的一双手应该换过来才对啊!道:“姊姊,不要担心我,请多分一点心思照顾自己吧。” 西门琉穗吸吸红通通的鼻头,道:“傻瓜,我本来就把自己照顾的健健康康,你提醒我这个做什么?你多替自己的未来想想才是正题。” 西门耀男儿的眼泪滚出眼眶,狠狠的将西门琉穗抱进怀里,不停的喊道:“姊姊、姊姊……”除了这两个字,满腹感性的话语竟都哽在喉头,说不出口。 “咚!” 雷三川干脆倒在地上,道:“他奶奶的,让泪水给本宗主一个痛快吧!” 西门耀放开西门琉穗,略显尴尬的擦干眼泪,对用力握了他手掌一下的姊姊微微一笑,大步从雷三川身上跨过,道:“为了回报你绑我的‘恩情’,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他奶奶的,这是啥捞子痛快啊!”雷三川弹立起来,这下可是哇哇大叫道。 西门耀抿唇忍住大笑的欲望,道:“一个‘痛快’的跨下之辱。” “哈哈!” 一直默默看着的魏篱,指着吃鳖的忘年之交,半点面子不给的大笑起来。 “笑,笑,牙齿白啊,这小子这么会记仇,今天本宗主一时失察,下次就轮到你了,还笑什么笑,你这个共犯。”雷三川咕哝道。 天亦玄双手环胸,道:“还要再闹下去吗?是谁刚刚直嚷嚷着要走?” 雷三川闻言,马上直直往前大步跨出,道:“走,走,马上走!” 余下几人有趣的笑了笑跟上去,魏篱慢跑追到他身旁,两人又说又笑,不知在谈些什么,一行七人逐渐越行越远,直到在众人视线里消失。 月心蝶凝视天亦玄,她怀疑自己的决心是否太天真了?随着时间的经过天亦玄的演技愈来愈精湛,不一样的面貌天天令她们感到惊奇,也让她明白宗主殿下的心是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眼眸里浮起无限悲伤,压抑不住的流露在脸上,为她的绝美蒙上一层更使人心怜的柔弱,那天生如同月亮的光此时也黯淡下来,紧咬着下唇,她不能放任情形往恶劣的方向发展,她不想让她们也变成跟四位上宗妃相同的命运…… 可是她要怎么做呢? 天亦玄背对着天四女与西门琉穗在交谈,看他令每个女人都要情不自禁的俊美,看他让人忘却仅有十五岁的颀然身形,看他深思熟虑的处理事情,他是这么的优秀,简直是上天完美的杰作,使得在他身旁的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他的累赘? 她接触不到天亦玄的心,那种从来没有的无措与恐惧紧紧掐住她的心脏,几乎让她坚强的自信心崩溃,她到底该怎么辨? 日心蝉从后面握住她冰冷的手,相知的两人静静的以眼神交谈,云心蜻一向无忧的心境也染上月心蝶的悲伤,小脸上堆满愁云惨雾。 “告诉他。” 严肃到看似冷漠的风心萤凝着声道:“要早。”简洁有力的两句话,依旧是她一贯的作风,虽然她的成长历程没有宗主殿下那样的让人心痛,但不论多成熟的孩子,仍只是一个孩子,他定会渴望关怀的温暖,想要矫正他的性情就要趁现在,否则他年纪愈大,接触的事情愈多,这个世界的黑暗只会让他把心越藏越深,再迟谁也无力扭转乾坤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曾在宗主殿下仍旧善良的时候,闯进他心房的人,她是天四女之首,是天朝最美丽的女子,她的优秀和殿下几乎不相上下,她的美让天下男男女女自惭形秽,她对天亦玄付出的情感也是没有人及得上。 虽然到月心蝶五岁朝中才确定由她继任天凤宗妃之位,但早在她还在母体里的时候,就已确认她往后的地位,以及不许任何力量改变的命运,从那时起她心中就只有天亦玄,再重要的人与事,在她心里永远仅能占着第二位,累积二十几年深厚浓郁到连海水都冲不淡的爱,大概是唯一能炼化天亦玄冰石心肠的利器吧! 这样的深情若埋在心里头不说,将永远也打不动天亦玄的心,说吧!姊姊,这是眼前我们唯一能做的。 月心蝶震动了,在三个妹妹里她最能依靠信任的是心蝉,最疼爱娇宠的是心蜻,无限怜爱心疼的是心萤,只因肃冷的她用寒冰包裹起内心的火焰,冰心如镜将自己置身事外,用旁观者的心态看待每一件事,人之常情的感情用事对她来说竟是件罪无可恕的事…… 她如镜的冰心为自己照出一条路,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去走,唯有如此才是回报、疼爱她的方式,看着三个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妹妹,悲伤从眸里、从脸上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朵宛如大地回春般的甜笑。 注意到西门琉穗突然愣愣的呆视前方,天亦玄疑惑的转身,看到的就是这画一般,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画面,绽放柔和月光的月心蝶脸上一朵笑暖进人心,围着她的另三女各有各的姿态,唯一相同的是三人眼中化不开的关怀。 淡淡的阳光洒在四人身上,像极一个个背现光晕的仙子,轻轻飘舞的衣裙令她们似欲乘风归去,天亦玄冲动的打破这幅美景,将月心蝶紧紧拥到怀里,藏在袖子里的手不为人知的微微颤动,刚才他看见四个人在眼前消散…… 他象是要确定怀里人儿的存在,猛然低下头以最粗暴的方式吻住月心蝶的红唇,按着她俏臀的手用力压向自己明显凸起的男性象征,月心蝶受惊的轻呼,天亦玄的灵舌驱进,勾动她的与他纠缠。 酥软感浸蚀着月心蝶,她无力的攀住天亦玄的双肩,不胜负荷他不断加重搂紧自己的力道。 一旁日心蝉三女虽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火辣辣的画面,仍忍不住脸红心跳,心里隐约渴望着有朝一日能被爱人同样对待。 首次见到的西门琉穗红透耳根,半别过头去只敢用眼角余光偷瞄,待看到天亦玄的手隔着衣衫抚摸她浑圆丰满的胸脯,听到月心蝶克制不住的娇吟,一道电流窜遍全身,双膝无力的跌坐在地,红着脸发现其它三人情形也跟自己一样。 在月心蝶觉得自己缺氧到快断气的时候,天亦玄移开吻到她樱唇发痛的唇,轻轻啮咬她鹅白的颈。 耳里听见妹妹们和西门琉穗的抽气声,月心蝶玉颊艳红、眨动情欲氤氲的眼眸,不知飞向何方的理智一点一滴的被她拉回来,无力的一对柔荑徒劳无功的推着天亦玄的胸膛,阻止的话从口中流泄出来,却象是一声一声的娇吟,道:“殿下…… 别……。” “殿下……”细碎如猫叫的声音夹杂难以察觉的抖颤,虽然她早已是天亦玄的人了,可大庭广众之下,她…她……好羞人哪里…… 她的轻颤通过天亦玄的双手传进他的心里,他停下动作抬起烔烔发亮,又布满血丝的眼,直望进月心蝶眼底最深处,轻浅而急促的喘着气,看见她被自己吸吮到红肿的唇,他注意到自己一点也不轻的力道,她的黄衫下应是处处淤青了吧? 一抹心疼闪过眼底,天亦玄举袖轻柔而仔细的擦拭她的红唇,左手放松力道仍让她的胸贴着自己。 通过天亦玄的深眸,月心蝶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看到他的不安与脆弱,她还来不及确认,冰冷已重新笼罩他从不让人探究的眼,她勉强让自己无力的手贴上他的脸庞,道:“亦玄,你怎么了?” 她还记得在帕那城的那一夜,天亦玄这般亲热的举动,是源于他的悲伤与恐惧,以此推知今天应亦是八九不离十,可是为了什么事呢? 天亦玄任她的手摩娑着脸颊,静静的感受怀中玉人儿带给他的温暖,他想让天四女离开自己,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太迟了,要他放开怀里的人,他办不到了…… 在她耳畔轻喃道:“幸好你们都是我的。”他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一旁的四个女人都恰好听个清晰明白。 不同于天四女的红透耳根,西门琉穗黯然转过身去,他的那句话不可能包含着她,在她的生命之中从没有知心的男子参与,眼前唯一的一个却是她高攀不起的人物,她咽下低叹,在心里告戒自己绝对、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爱上他! 天亦玄倏然松开搂抱月心蝶的手,一个纵身跃入奔腾的激流之中,掬起在他掌心冲成泡沫状的水,尽情的泼在自己脸上,到后来似乎觉得不够凉快,整个人坐到水底去,任凭滔滔江水撞到他身上,左右分流再重融为一股。 从水底冒出来的他,水珠自他湿透紧贴脸庞的发稍滑落,滑过他因水而显得晶亮的眸,淌进他抿成一线的唇,一袭由云心蜻一针一线裁制出的银色缎面锦袍,半透明的黏住他的身躯,勾勒出有力的曲线,孩子气与成熟半点不突兀的融合在一起,令天亦玄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魅力,此情此景看在天四女眼里,比替天亦玄光裸的身子换上衣袍还更叫她们脸红。 天四女虽个个皆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对男女之事可丝毫都不陌生,谁叫侍候好宗主殿下是她们的天职,男女间如何拥有幸福的性事,还是她们的必修学问,眼下见到天亦玄的动作,还不心中了然。 四人不禁感到迷惑,天亦玄做事总是随心所欲,却对她们的话,尤其是月心蝶的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方,这是为什么?亦或这是他体贴珍爱她们的方式? “琉穗。” 天亦玄的一声轻唤,吓了正在跟自己的心对话的西门琉穗一跳,慌乱的弯腰一揖恭声道:“主子,有什么吩咐?”方才回神的她注意到天亦玄浸在江里,心中暗感奇怪,脸上恭敬的神色纹风不动。 “我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要小心珍重,有什么事别往自己心里藏,我们都愿意为你分担。”他唇边挂着一抹浅笑,心里暗忖:四大世家以西门一氏最骁勇善战,手掌数在百万之众的‘英姿’雄兵,可我左拉一个西门琉穗,使他们耳目尽失,右牵一个西门耀,令其投鼠忌器,待我羽翼丰满,还不让我手到擒来? 西门琉穗耳听他的关怀之语,背脊却窜起一道凉意,她心里发毛的四面张望了下,什么也没有啊?难道是天气突然变冷,抬头仰望天际,依旧是太阳高挂的朗朗青天,硬生生将原本该投往天亦玄的疑惑眼神,改注意着地面,道:“请主子不必挂心琉穗,南星镇是琉穗的家,镇上的人民都是琉穗的家人,琉穗并不孤单。” 天亦玄点点头,问道:“我问你,当你和一个未足五岁的孩子同在一条街上,突然有一辆马车朝你们俩人撞过来,而俩人中只有一人能得救,你会怎么做?” 西门琉穗毫不考虑的道:“我会救那个孩子。” 天亦玄又问道:“倘若有一天,我和你的家人对阵沙场两败俱伤,我与你的家人背道逃开,我们都身负重伤,而你身上恰好有足够医治一人的伤药,你会救谁?” 西门琉穗迟疑了会,道:“我会先用一半的伤药救伤势较重的人,再救另一个。” 天亦玄仍不做任何表示,再问道:“各有一支箭朝你、我射来,而我并未注意到,如果救我你就会死,不救我以我的武功那箭对我并不足以造成重大伤害,你会怎么做?” 这次西门琉穗与第一个问题同样毫不迟疑的回答道:“我会替您挡下那一箭。” “错了,”天亦玄摇头,看西门琉穗因他的话而露出迷惑的样子,道:“第一个问题,你该不理会小孩的死活,因为你的命对我才有用,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我没兴趣等他长大。” 手比二道:“第二个问题,你谁都不该救,在沙场上生死不由人,你若救人有可能会使自己陷入险境,与其救我们,你倒不如留着伤药,说不得有天会用在自己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你根本不该来救我,那没有必要。”他沈下脸,凝声道:“我虽需要一个不懂自私的人,但不需要一个不懂重视自己的人,你要好好纠正自己的心态,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从今以后你要学着怎么让自己好好的活着。” ‘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从今以后你要学着怎么让自己好好的活着。’ 西门琉穗目送天亦玄五人搭乘的船只逐渐远去,不久前他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还在心里回荡,两道清泪滑下白玉似的脸颊,她抹着泪,喃喃道:“主子,你可知道你的这几句对琉穗有多重要?” 第五集第四十二章撒旦危城(上) (更新时间:2003-9-2113:36:00本章字数:9997) 一身靛蓝精钢战甲的武苍云一手按住配剑剑柄,神色匆匆的奔出练兵的广场,延途不时有站岗的士兵向他行礼,他也不因内心焦急而草草回礼,仍是依足正规的方式,右手握拳横竖胸前回礼。 看着眼前一个个英姿焕发的战士,他心中涌起无限骄傲,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这些象是经过长期精英训练的战士们,在数个月之前都还只是一群为非作歹的地痞流氓? 在天心盟正式成立后的第二天,他们用一天一夜规划出组织整个的架构,这个架构因应未来的目标形同一个小型政府,自权力至高无上的盟主天亦玄以下,有现时暂管代盟主之位的副盟主武苍云,辅佐他的内总管暂时尚无人选,管的是盟内大小事,及外总管雷姿彤,专管兵务及外交,两人之下又分内三司外三堂,三司为司政、司济、司农,主要掌理盟之内务、财政及民生,三堂则是战堂、策堂、具堂,分掌战争相关事务,再往下仍有树状的细分。 架构完成并安排人选至适当的职务后,原浮云会人等另置小队长、副小队长,专职训练志愿军,其间武苍云、雷姿彤、封三都先后赴凤凰王朝寻‘巧匠’莫樊、到扬舞国投帖拜见马场大亨南宫世家、及四处搜购军备跟矿山,为城中的军队配备优良的兵甲战具。 一个月后挑选出进步快且大的士兵,组织以悲振为首、单方为副的副盟主近卫军,接受比其它人严苛十倍的训练,如今人数已由原本一千之众淘汰仅剩九十八人,加上正副队长恰好一百人的精锐部队正式组成,这一百人为了不使自己的动静被敌人察觉,所以在马的颈上悬系铃铛,加强骑术直到骑马时不论快慢,旁人不止听不到马蹄声,连铃铛都不能让它响起半下。 久而久之马颈上的铃铛成为他们的特色,武苍云便名之为‘响铃’。这一百人的精锐部队成军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拯救北浪惊珂,并请她来到花雨城,虽然意外带回一个‘闲杂人等’,但只要圆满达成倒也无伤就是了。 目前城中已有三万余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他们所欠缺的就只剩下上战场的无畏自信,和、同敌分秒斗智、生死相抗的作战经验了。 十数天前通过无茕社的情报网,他将花雨城的现况传达给天亦玄知晓,同时查尔士也送来一封天亦玄的亲笔书信,内容主要指示他们随时准备接应离开拿德萨帝国的扬音梦一行人及他的一对守护魔兽,并说欣然见到花雨城的成长,给予他们正面的肯定及鼓励。 这封信的送达及盟主的肯定,无疑是给了始终有些许不安的众人打了一济强心针,接下来的军队训练就更加顺利了。 短短数月花雨城在上下都有心改革的情况下,一切新的开始都很快的上了轨道,大伙的进步不但是有目共睹,他也大感意外,现实的发展比他的预期要顺利许多,原本以为会遇到的阻碍也没发生,除了让人庆幸不已,也得感谢去世的父亲早就为改革花雨城花了不少心力,现在城里的发展方式有一半是参考武非凡的笔记来完成。 正急走间突闻人声叫唤道:“副盟主行色匆匆不知要上那去?” 出声的是扬舞国飞卫骑帅扬艳,在这个从前没有半个正经女孩会来的花雨城里,虽然她自认年华不再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不由得收敛起一贯贴身的穿着,换上一套皮料稍厚的素色武士服,三件式的长枪拆开来放在背负在背后片刻不离身的皮囊里。 武苍云转头望去,看到扬艳被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性包围着,正努力的想脱出包围朝他走来。他暗笑着在心里摇摇头,花雨城在他们的努力之下改变了风气,不仅青年男子从军者甚众,就连女性也渴望能文武双全,于是他的妻子及外来的名将扬艳都成了她们崇拜的对像,每次出门的情形以万人空巷来形容也不为过。 “扬骑帅,可真巧,在下正是要找你和雷横使者。”武苍云当下拱手道:“诸位姑娘,在下有要事告知扬骑帅,还望姑娘们给个方便。” “格格,副盟主开了金口,咱们姐妹没有不遵从的,这就把扬姐姐让你了,事情完了可得记得还我们哪里。”一干女子挥动手绢抛着媚眼,扭腰摆臀的娇笑离开。 扬艳面露苦笑,受欢迎是件好事,可一个女人被一群女人包围还真吃不消呢,道:“副盟主可救了扬艳。” 武苍云失笑道:“看来扬骑帅是给缠怕了。” 扬艳道:“若换作是你,恐怕副盟主的情形也难好过扬艳。” 武苍云点头道:“哈,那可真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想他家里那只河东狮、醋娘子,他向天借胆也不敢动其它女人分毫,若真给她们缠上,每天跪算盘还算便宜他了。 “是了,”扬艳在花雨城的日子里,也看到武苍云夫妻的鳒鲽情深,闻言一笑转移话题道:“副盟主找扬艳不知是有何要事?” 武苍云开心的道:“好消息,贵宗主及雷宗一行人已经到了地利关,现在正同响铃军往花雨城来。” “殿下总算快回到家了!”扬艳立刻红了眼眶,音梦殿下初次离开国内便到了许多事,更使他们挂心不已,害怕柔弱的宗主殿下承受不住,现在殿下终于要国来了,他们可以让高悬的心放下,道:“那副盟主是不是准备要前去迎接?” “是的。”武苍云颔首道:“待联络到雷横使者,我们马上出发与他们会合。” 扬艳道:“副盟主先去准备要紧,扬艳与雷横国的使者相熟,就让我代副盟主去告诉他吧。” 武苍云知她心里着急道:“如此有劳扬骑帅了,在下马上回去准备,届时两位若愿意不妨一同前往。”说完,手一揖又急匆匆的走了。 扬艳望着武苍云的背影,她不得不佩服邪神修罗,若不是他将花雨城的主治权全权授与武苍云,今天花雨城怎能有现在的面貌?让人对‘淫秽之都’完全改观。 *** “咳!” 快步走着的两个男人在转角处撞在一块,武苍云踉跄后退几步,定睛一看坐倒地的是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查尔士.列宁,赶紧上前拉他起身,关切的问道:“列宁分社长,你还好吧?可有那里给在下鲁莽撞伤?” 查尔士没仔细的听他说话,急切的望进武苍云关心的眼眸,捉紧他的手道:“副盟主事情不好了!” “什么可情不好了?”武苍云警觉的问道:“是不是舞宗,亦或是盟主出了事?” “都不是,”查尔士用力摇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天府军于十天前自异界黑域退兵,并且分四路往扬舞国去了。凤凰王朝以利宾缘为首的三大名将,为抵御妖兽通过北辰城,已经陆续战死城下;另两位大将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则让天府撤军击败,现在已被仁德王降罪下狱,偌大的凤凰王朝少了这五大名将,还有多少人能抗拒妖兽?目前依照妖兽侵略的速度,很可能它们就快到候风大陆上来了。” 武苍云皱眉道:“天府撤军?!”天府怎么会不顾人民福祉的突然离开了异界黑域?他们到扬舞国要做什么?他心绪不宁的道:“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吗?” 查尔士摇头道:“这种事情凭我们的能力是查不出来的,不过应该与天盟主无关,因为社长说了几日前天盟主与天四女才刚离开南星镇,再者若是天盟主以天宗的身份下令,没道理离开异界黑域的只有镇朝四方军,而少了亲卫军。” 当年进驻天府的天朝大军中还包含少部份天宗的近身亲卫军,虽然人数尚在百人之下,但却是天朝只遵从天宗命令的精英,现在妖兽并没有一倾而出,表示还有一部分被亲卫军牵制在异界黑域里,否则以仁德王一举消灭手下五个大将的蠢举,凤凰王朝早该是满目疮痍了。 武苍云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幸好。”倘若天府撤军是天亦玄下的命令,那他的臣服将会使他感到羞愧,证明他武苍云的一对招子不够亮看错了人。 “糟透了。”不是查尔士要给武苍云吐槽,而是事实如此,叹道:“根据消息第一匹离开凤凰王朝的妖兽,它们的目的地与天盟主恰好相同。” 武苍云脸色一白,紧张道:“难道……它们正朝…朝…撒旦城来吗?” 查尔士凝重的点头。 撒旦城是位于广洋江出海口的帝国边防重城之一,是每条从广洋江出海的船都会经过的地方,守城将领是不属帝国三大势力的天人族将领叫做日咏树,然而即使最后日咏树站在盟主这一边,凭帝国守军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抵挡妖兽。 “盟主有危险了。”一番推论后这是唯一的结论。 武苍云把一对拳头紧握、放开,不知重覆多少次,直到掌心淌流的血让查尔士看见,这才一把擒住他的手,道:“副盟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武苍云苦笑了下,笑中含着的苦涩,苦得旁人感同身受,道:“我在忍。” “忍?”查尔士不明白,换了是他知道社长有危险,他会马上赶过去,为什么要忍?! 武苍云看出他的疑惑,道:“盟主将花雨城,还有舞宗等人的性命安全交到武苍云手上,在下纵是粉身碎骨也不敢稍有半点差池,再说以城内新建之军,有怎能对抗得了妖兽?” “在下唯有忍住想要不顾一切的心,以大局为重。”他垂下头,心里渴望飞奔到天亦玄身边,为他阻挡所有危险,可是他怎能这么做呢?即使他不远千里赶去,也不过是去送死,到时可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大蠢蛋了。 查尔士仍是不了解武苍云的想法,大局为重?倘若天亦玄不幸丧生,这大局肯定崩溃,为什么要忍?有什么好忍的呢?等一切都发生了,才再来后悔就太迟了,道:“在下已将最新的消息送到,至于副盟主怎么想,在下并不想深究,告辞了。” 眼神停伫在查尔士大步离开的背影,武苍云喃喃自语道:“这里是盟主加入斗争的起点,也是每一个想拥有统一繁华的国家的人,他们的梦想起点,我怎能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离开?好不容易一起走到现在,我相信往后还会更好。” 转身遥望广洋江的方向,曲膝跪下道:“盟主,明知您有危险,可苍云却选择了保住这您交下的一方土地,盟主,我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呢?” 双眼透出坚定,道:“我信任自己的决定,盟主,我更相信您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盟主,苍云会尽最大的能力,将花雨城、将天心盟发展到极至,请您一定要活着回来,无论要花多久的时间,苍云一辈子都是您忠心的仆人,等着您回来验收苍云和大家努力的成果,我们衷心期望能早日听到您亲口对我们说:‘你们做得很好。’。” 武苍云恭敬的磕三个响头,道:“苍云此举或许不如盟主所愿,苍云会等着您回来给苍云判罪。”起身后抛开这让他忧心的事情,专心投入迎接舞宗等人的事里去。 天亦玄一行五人离开南星镇已届半个月,他手上是日前收到琉穗的飞鸽传书,内容除了写到扬音梦等人已安然抵达花雨城外,更有两条骇人的消息,一是天朝的四方军进攻扬舞国,二是妖兽正往他们眼前的撒旦城直扑而来。 他唇角勾起一抹寒到冰点的笑,喃喃道:“这妖兽来得好快。”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石砌的灰色大城,象是一个高大的巨人横跨在广洋江上,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浑厚气慨。高高嵌在墙上的‘撒旦城’三字,配上两旁各悬挂一支书写‘撒旦’二字的黑色军旗,使这座城彷佛化为一个长角的恶魔,被激流冲划开的两翼是他大张的翅膀。 撒旦城扼守广洋江出海口,易守难攻,城中央为广洋江一分为二,城的地底下挖出蛛网般的水道,一旦城前十里江燕关被敌攻破,城内会放下水闸阻断江流,使船难以在江上行进,并开启下水道口让溢出的江水得以渲泄,有时只开一两个水道口让水流出,待时机恰当便一齐将未开的水道口打开,倏然涌出的强流灌入广洋江之内,可使正在江上的人船瞬间倾覆淹没。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有时几个水道不让江水注入,危时可以撒退、战时能够用以袭敌,平常时候还能用来储藏食物,此城虽非无敌,但只要运用得当天底下很难有人能攻下它。 原本尚差两岸几分的江流,突然高涨淹没两旁的绿野,城行的速度减缓下来,甚至是停止不动,因为水流无法前行改向两岸涌去,若不是船上的船夫技术精良,恐怕这会儿船上的大伙都成了落汤鸡。 那自撒旦城倒灌而至的江水带来一阵一阵的血腥味,隐约里似乎夹杂着兵刃相交、和凄厉令人不寒而悚的哀嚎。 不敢在天亦玄身旁直起腰的船长,半弯着腰一张老脸死白,抖着两片厚唇道:“这是……这是在打仗哪里,小哥儿还要过去吗?”那可是去送死啊! 天亦玄侧首给他一瞥,道:“你若怕了就自个逃吧,没有你们在我们反而能更快的到达城内。”现在船只载浮载沉的难以动弹,倒不如他们五人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直掠到城,也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老船长揉揉眼睛,适才他是不是在这小哥儿的脸上看到了莫名的兴奋?不会的,这小哥儿一路上谦恭有礼,前些日子小虎子从桅杆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就是小哥儿给他治好的,现在小虎子依旧活蹦乱跳,心里不知多感激小哥儿,这样的人怎么会对战争感到兴奋呢?一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更何况他现在还让他们逃走呢,他当足天亦玄是在为他们着想,道:“小哥儿,你别去撒旦城了吧,往回走个三、四里就有一处安全的野地,咱们船上还有存粮,待上十天半月不成问题,到时城中战时已了,咱们再送小哥儿出城,岂不是更好、更安全?” 凭他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不平凡的人物,尤其小哥儿虽然一直平等待人,可总人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觉讨厌反而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这样天生自然的威仪,他还是首次遇见。 天亦玄温和一笑,道:“多谢老伯,你就驶船到那安全的地方,我们五人这就到城里去了。”他并非嗜血的人,对这船上的船夫没有半点敌意,他也不想让拥有精良技术的人就此消失,所以没有半点带他们进城送死的意愿。 “这怎么行呢!小哥儿,你们这一去可是去送死啊!”老船长脸色激动的红润起来,拉住天亦玄的手臂叫道。 “多谢老伯关心。”月心蝶不着痕迹的将老船长的手,从天亦玄臂上握进自己手掌里,浅笑道:“老伯就听我家公子的话,我们都是习武的人,纵使在千军万马中,要逃命还是相当有把握的。” 老船长给月心蝶柔软温暖的手一握,老脸更红,道:“双拳难敌四手,小姑娘别太过自信,若吃了亏,后悔就来不及啦!” “老伯,不如这样吧。”月心蝶道:“眼下撒旦城遇上了危机,老伯不如驶船往回走,到南星镇请琉穗社长传递消息回帕那城求救兵,而我们和我家公子则先到城里帮忙,静待援军到来,您说这样可好?” 老船长被月心蝶一双恳切的眼睛盯着,一句不好硬是梗在喉头说不出口,回到南星镇要多少时日啊,主城派援兵来又要花费多少时间?!那时怎么来得及呢?人早就死透、腐烂了! “啊!” 云心蜻一声惊叫,指着水面道:“天啊!姊姊你们快来看,那个人的装扮是不是神风军的装扮呀?” 不知何时水面飘浮无数尸首,老船长探头一看软倒在甲板上,失声惨叫道:“妈啊!是妖兽啊!” 没错,水面飘浮的尸首除了人的之外,还有一具具全身长满黑色浓毛的半兽人,这些尸首和染得更红的江水显示城中打得十分激烈。 “真是神风军?!他们怎么会到了这里?”月心蝶定睛一看,那人的穿着打扮正是四方军中神风军的一贯穿着。 天亦玄点头道:“这就难怪了。”难怪撒旦城至今尚未被攻破,原来天朝四方军并没全数往扬舞国去,还有一部分到这里来了,来做什么呢? 他冷冷一笑,想必是天镜玄派来杀他们的吧!怎么这个‘佛心慈侠’所做的每件事,都跟他的风评传说不符呢? 月心蝶看到他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也想到神风军会在这里最大可能性了,天镜玄变得不再是她们所认识的天镜玄,以他反常的行为来推论,派人截杀他们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日心蝉凝视水面的浮尸,仔细算着人兽的比例,道:“人类的死者是妖兽的两倍,看来城中的情形相当不乐观。” “深海剑。”风心萤跃入江中从一具妖兽身上,抽出一把在阳光下散发蓝色光芒的剑,足尖在水面轻点回到船上,挥臂一振一道绿色的液体自剑身内滴落甲板。 天四女看得脸色一沉,深海剑是妖兽的克星,剑会吸收妖兽的血液,使剑者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逼出被剑吸入的血液,否则剑会变钝,最后会因充满兽血而失去功用。 这把风心萤拿在手里的剑,很显然的没有逼出兽血,表示城中战况之惨烈,连以速度为重的神风军都无法找到时间、空隙逼出兽血。 天亦玄当机立断道:“我们马上赶到城里去!”面对妖兽的惊人能耐,他讳言自己感到恐惧,第一次觉得他有可能会死,可是他不能退缩,一旦他退缩了,他很有可能失去天四女的心,更可能会成为第一个不被天朝承认的宗主殿下。 五人齐在船舷上一点朝撒旦城直掠而去。 “你们……” 老船长伸长手拿住一掌空气,老泪纵横道:“原来他们竟是充满大义的男女,活了这把年纪,还会看走眼……”撒旦城中的凶险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辞来表达,这一男四女一去是九死一生,可他们丝毫无畏,我也该做点什么才对! 老船长跳起身,喊道:“儿郎们,马上转舵,咱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南星镇,找西门社长求救去!” “哦!” 彷佛受到五人无畏生死的勇气感召,一伙人气势万丈的应声,纷纷动员起来,火速逆江上行。 当天亦玄五人飞掠来到城下,在城墙上坚守的士兵以为是新的敌人,呼喝同伴张弓乱射。 飞箭似雨直接扑面,箭风呼啸为遍江的殷红添上肃杀的气息,天亦玄略一扬眉,大袖一挥劲风自袖上发出,扫得劲箭‘咱’的应声断落江下,身形一个翻转脚尖踏上再次射到的羽箭箭头,有如掠食的猎鹰般,疾冲上墙头,右手随意向上一摆,江中冲起一片水幕眨眼间淋得众士兵浑身湿透。 水幕中穿出四名飞仙的仙子,两两飘然落在天亦玄左右,无法触及四人的水珠,象是一颗颗透明的珍珠,映出阳光滚落她们秾纤合度的身子。 一个个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头个上来的男子,背后放射出一轮光轮,背光的脸庞仍看得出有如金童般,白玉雕琢俊美无畴。 天亦玄声音里含着失望,道:“这就是撒旦城的守军吗?毫无准头也不懂量力的蛮射,莫怪只能守在此地。”倘若加入战局,说不得反要拖累战友。 现在竟然看呆了的愣在原地,他若有心动手,这些人还有命在吗?蹬足跃起直飞落城中。 天四女互视一眼,撒旦城守军的能力如何对亦玄重要吗?否则他为什么要感到失望呢?亦或他真有心要守住撒旦城?即使妖兽入侵拿德萨帝国,能对候风大陆造成的伤害应该有限,因为天府驻军已经来到这块大陆上。 四人想不明白天亦玄的因何失望,彼此摇了下头,同时飞跃下城。 显然城内并没有开启水道泄水,致使城中已经淹水过膝,让双方在水里战斗动作的灵活度减弱不少,可是妖兽的数量之多大大出乎五人的意料之外,只见一个寻常人竟是以一对二,一个人对付两只妖兽,拥有深海剑的天府兵更有以一对三、对四者,轻易分辨出双方人力的悬殊。 天亦玄从天而降,手上的深海剑带出尖啸,在半空划出一溜蓝光,绿色的液体溅起半天高,一只妖兽从中断成两半,惹人恶心的内脏沾满黏稠的绿血散落一地,他视若无睹的反剑插入另只妖兽的腹内,左手向上一抬,将妖兽从腹部直划开到头部,略一闪身躲过从它体内喷出的绿液。 “好,好干脆俐落的剑法!”雄厚似打雷一般的声音发自偶然看见的妖兽口中,一对蒲扇大掌捉起对手朝天亦玄掷来。 天亦玄不等那被掷来的人近身,左手挥扫将人送到左方空敞之地,右手深海剑迅雷不及掩耳的自身侧直直挺出。 妖兽大掌一合满以为捉得稳当,没料到天亦玄剑身一转,将它自动送上门的手掌切成两半,剑尖直送进它的体内,接着它张大牛眼,眼睁睁看着蓝色的剑身自下颚穿过眉心,说了个“好”字后,仰倒地面。 冷眼盯着地面三具尸体,彷佛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一样,唇角勾起一抹纯真无邪的童稚微笑。 寡情寡义的妖兽与他算是同一类人,只可惜它们是兽人,是被全人族深恶痛绝的种族,纵使他有登天的本领,也化不开这纠葛千年万年的仇怨,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世界上只要有一个就足够了,其它的都是多余的,都该死! 两眼散发出淡然柔和的月色暖光,昂首挺立的身子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泽,深海剑自剑柄处彷佛褪色似的由下至上透明化,长剑在身前划个半圆晶光闪烁,原本感觉不出半点杀意的他,浑身倏然涌现凛然煞气,杀意浮现他含煞的脸目,轻声低喃道:“‘剑出破魔,非死无还。’──杀煞剑法!” 尽管天朝人秉持着慈悲为怀,天下没有化解不开的仇怨的信念,可是面对凶残淫秽的妖兽族,他们也不禁感到绝望,于是自第三十二代天宗起,开始编写一部专门用以对付妖兽的秘笈。 在君权至高的天朝,历代宗主为求有效镇压底下不服从的人,总会创造出一套能够克制所有人的功夫,天道心经是如此,杀煞剑法也是这样。 杀煞剑法是天宗所学中最精华的杀人剑法,整套剑法只有一招‘剑出破魔,非死无还’,这一招却有最少五百一十二种,最多难以数计的变化,凭借着历代天宗超支的学习,务求以最简洁的方式斩敌于剑下,而且必须让敌人致命才行。 使用这剑法的最大特色,就是要把天道心法倒着运行,这么做会激发出天宗潜藏的血腥的一面,令人释放出最大最强烈的杀意。 天亦玄一式剑招挥洒开来,以他自幼被培养出的兽性本能,躲过致命的危险,连连夺取妖兽性命于举手投足间。 一旁的拿德萨帝军见着,心里既感到佩服,也觉得毛骨悚然,瞧这突然加入的五个人,面对妖兽就如虎入羊群,杀皮粗肉厚的怪物象是在切青菜萝卜一样轻松,令他们不禁怀疑自己拚死拚活的与妖兽对抗一点都不值得。 “你们发什么愣?不想活了吗?”一个身穿的银甲被染满绿色液体的将领怒斥着。 众人如梦初醒,捉着剑迈动有些发软的脚,往彷佛受到天亦玄吸引般,宛如潮水似的向他涌去的妖兽杀去,尽管背后抽它们冷刀子,是有点胜之不武,然而生死关头谁还理会得了这许多?! 天亦玄面对不断增加的妖兽,心有疑惑的皱起眉头,瞧瞧他的脚边堆满了妖兽的尸首,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为何这些妖兽却不减反增?难道它们还能无性繁殖不成? 突然有道阴影很快的从他上头掠过,他心念一动的抬头望去,只见到一只妖兽两手捉着一具长方形木架,木架支着一个三角形,就这样乘着这奇怪的东西在天空遨翔,然后飞落城内。 天亦玄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什么东西?妖兽竟然有这么高的智能能创造出如此不可思议的飞行工具?!短短一瞬间的迟疑差点害自己变成蜂窝,天亦玄猛提天道心法运走全身,硬生生震离接近自己的兵刃。 “无殇剑法──不如忘怀!” 剑光四射,迅雷似的钻进妖兽的脑里,转眼间躺平十数只。天下没有不能伤人的剑法,只有不想伤人的人心,所以这套无殇剑法,到了天亦玄的手里意思是大大的不同,一招‘不如忘怀’绞碎妖兽的脑髓难有活命之理。 邪魅跳上他童稚的容颜,使他成熟不少,冰石般的冷眸染上一层如雾的红色,薄薄的唇含抹充满恶意的笑……恶魔!!这两个字跳进每一个看到的人脑海里,就连妖兽也不能例外。 它们暗暗打了个寒颤,心里发毛的想:这个人竟然能让他们感到害怕?!想当年天朝在异界黑域建府,天宗与日后的府君同往,两人与另六个天朝将领兵分八方,把它们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逼回异界黑域,当时虽与号称天下第一强人的天宗对上,也不能稍微引起它们心中的恐惧,没想到它们现在却被一个小孩子吓到,总不可能是困在家乡把胆量给困小了吧?! 它们并不在乎死亡,也不在意死在自己面前的伙伴,它们在意的是怎么把眼前白白嫩嫩的小子压在身子下面,好好的爱护他,然后活活的将他折磨至死,唯有这样人生才有意义! 嘿嘿,小宝贝,我来了!不畏生死的妖兽前扑后继,再次一窝蜂的朝天亦玄围近。 天亦玄注意到一只一只妖兽接连不断的从天而降,这样子打一辈子都打不完,得想个办法让它们飞不进来才行。 眼角也不瞥一下的随手运剑,将一心一意只想逞兽欲的妖兽斩死剑下,他一心多用努力搅动脑汁,想办法解救眼前的危机,现在他已经尽到天宗应该尽的本分,按理说他得要保有青山在,一旦知道身陷死亡危机之中,就该屁股拍拍逃之夭夭,可他该死的想起在南星镇的西门琉穗,以她那痴傻的蠢个性,一定会眼巴巴的带人来送死,难道他能就这样便宜的把人送给妖兽吗? 到时他哪里再去找一个无茕社?再去要胁一个西门琉穗?让他重新栽培不过是浪费时间,毕竟如何搜集一大堆与自身无关的消息,不在他的长项之内,就如同他压根儿不懂赚钱一样。 第五集第四十三章撒旦危城(下) (更新时间:2003-9-2113:36:00本章字数:9153) 随后落入城内的天四女就地拾起深海剑,展开合击联防阵式,以日心蝉押后背抵城墙,风心萤、云心蜻站成一直线,月心蝶立在最前方,四人恰成一个菱形。 当头的月心蝶右手正握深海剑,剑尖呈四十五度角斜向右后方,左手反握另一剑,举臂横在下颚前方,脸上笑容温婉闲适,浑然不似在与人生死相拚。 风心萤及云心蜻两人双手握剑,一个剑尖朝右,一个剑尖朝左,两剑剑尖互对,日心蝉则将剑宛如插入泥地般,轻而易举的插进地面三寸,把琴直竖琴弦对着月心蝶的背影。 此阵形是天朝阵式中的精髓总称‘四象阵’,四象与一般所指四象不同,此处四象指的是天朝四大族姓──日月风云,以菱形为主要阵形,最后方的人为阵眼,称为压阵者,需要随时注意情况指示最适切的变化,因压阵者不同而各有三种变化,一共有十二种,月式主守、日式半攻半守、风式主攻、云式重攻轻守。 除了坚壁自保的月式三种变化外,其它九种变化都以月心蝶为前方的顶点,因为论起武功以其为尊,其它三人难当大任,此时所摆阵式名为‘日升月恒’,是四象阵中杀伤力最大的阵式。 妖兽们看到娇艳如花的天四女,就象是蜜蜂发现甜美的花朵般,迫不及待的急扑过来,途中遗下自嘴角滴落的口水。 一窝蜂的冲到月心蝶身前七步远处,一个个排排站好,两手插腰狞笑着挺出昂扬的下半身,象是要她们选个自己满意的一样。 月心蝶早有对付妖兽的经验,对它们不合常理的动作行为,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不予理会,手中两把剑隐隐吞吐出蓝色剑芒。 其它三女虽然早受月心蝶提点过,可是亲眼所见还是忍不住涨红脸,日心蝉吐出一口浊气,却不肯深吸口气,因为空气中飘满妖兽散发出的催情素,吸太多有害心身健康,盘膝坐下,映心古琴平放腿上,柔声道:“日升月恒。” 风心萤闻言,剑自下方画出四分之三个圆,举剑过首,冷喝道:“风卷残年。” 团身弹起扑过月心蝶头顶,长剑横出。 云心蜻就地一滚,如在平地一样的滚过月心蝶脚边,来到风心萤的下方,长剑与她相反方向的画出。 “吼!” 首当其冲的妖兽大叫着,大掌罩向风心萤的门面,抬脚去踩云心蜻的剑,其它妖兽大部分张大双臂,欲要环抱两人,少部分往令它们想要弄坏的,充满圣洁光芒的月心蝶冲去。 云心蜻倏然剑往上平举,风心萤双足在剑身一踩,运劲将云心蜻往后送,自己则借力飞越妖兽的头顶,头下脚上长剑横送一道森冷剑气,带起数颗妖兽的头颅,她缩起身子,另一手捉住剑尖将剑身弯起,两脚在最弯处一踏,如球般翻转回原地。 云心蜻被送到月心蝶脚边,月心蝶右剑拍向她的剑,将她勾出水面让云心蜻借力回到原处,如月般轻浅的微笑犹挂在脸上,踏前一大步,左手斜向右上方,右手自左斜上方劈下,两道呈一个‘x’字剑光飞射,最接近她的妖兽胸前划出一个‘x’,惨嚎一声撞往后方,凡是和它接触到的妖兽,被碰到的地方都会划上一个‘x’字形的伤痕。 月心蝶冲着它们露出令人心神俱醉的笑容,道:“月光破邪。” 仍有空闲拍干净身上弄脏之处的云心蜻跟着道:“云烟惑然。” 妖兽们心中一凛,没想到这四个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这般棘手,邪光四溢的眼眸在四人身上扫来扫去,哼,多像那可恨的天朝人,祖先还尝过他们美味的味道,听说连男人干起来也很爽,只可惜现在不但想摸摸不着,还被困在家乡里困了几十年,想来就气呕。 “嘿嘿,”妖兽淫秽的吐出比寻常人类长上一倍的紫黑色舌头,‘咱喳、咱喳’伸吐振动,道:“操,好带劲妞儿!” 妖兽的粗言让天四女微感不适应,在她们周遭何曾有这么粗俗的人物? 日心蝉看似四女中最温柔的人,然而她才是四人中脾气最硬,也最固执的一个,妖兽目前表现出来的种种都让她感到气恼,十指轻拨琴弦,道:“布阵。” “嘿嘿,还来?”妖兽们挥动手中的狼牙棒,道:“刚刚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来得及防备,你们以为我们还会让你们得逞吗?”仰天狂吼一声迈开粗壮的腿,每一次踏地都狠狠的使地表震动,印下一道道大脚印。 月心蝶柳眉微挑,长剑往地上画出一道光星,身子腾起两剑在半空交击,‘当’的一声翻到逼近她们的妖兽后方,同一时间日、风、云三女亦一起动作,妖兽还没能有任何反应,已被四女困在菱形阵之中。 “卖弄啥捞子玩意儿?!”妖兽们不懂阵式,只当她们是在卖弄本事,一个个大力的捶打自己小山似的胸膛,频频发出吼叫,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捉起狼牙棒往四人的肩、足捶去。 风心萤冷硬的娇容布上一层寒霜,举剑齐眉,一字一字吐露道:“风.雨.飘.摇。”尾音方歇,她左足往右一跨走出菱形步,上身如酒醉般轻晃,俱以微毫之差避过狼牙棒,她的眼神迷蒙若醉,唇畔逸出初使妖兽觉得森冷,后来却觉得是火焰狂燃的热情。 “吼!”妖兽们突觉眼前的女子一化二、二化四,然后占满它们的视界,道:“找死!”举起狼牙棒朝她脑门直劈下。 “月朦胧。” “云紧拢。” “朝日初升。” 一团紧密到彷佛没有空隙的剑光,在妖兽四周爆射开来,眼前尽是金光闪耀,难以睁眼见物。 四道纤弱的人影自金光中翻身而出,在城墙之前并肩俏立。 只见朝风心萤攻去的一干妖兽在金光散尽后,一个个身受数剑层层迭迭倒卧一地。 原来在日心蝉喊出“布阵”后,四象阵立刻改由风心萤担任阵眼,以她为主的阵式人人皆是主攻,她先用一套步法,在极小的范围内反覆施展,虽然饱含变化,但看在旁人眼中就只是不断的走着菱形步,致令敌人轻忽近身。 天四女人人晓得以音扰敌,但功法各有高低,平时并不会去施展自己不擅长的技艺,所以外人只见识到她们的专长,就以为她们仅是各有专擅,其余不足为惧,却未深思她们若仅仅是如此,也不配受到天朝人尊崇,号称天四女了。 而风心萤更是四女中唯一习有噬垩术的人,天朝人天生就比其它人族优秀,为了不让自己被旁人妒嫉、深恨,他们对于外族的独门技艺,向来只派一个人学习,理所当然的这个人精修的程度,包准连该技艺的直系传人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这个理所当然并不包括噬垩术,因为噬垩术的范围太广大,要真学得样样精通,大概需要不死之身加千年老怪物才办得到。 当妖兽们因屡屡伤不到风心萤,火气逐渐冲昏理智的时候,她便发出含有迷魂术的笑声,闻及笑声的妖兽不论远近都会受她迷惑,月心蝶三女就趁此时来到她附近将围在她身旁的妖兽包围起来。 接下来令妖兽觉得充满热情的笑容已是由四人共同发出,风心萤幻化出的无数身影,用意便在使妖兽无法察觉四人的一举一动,最后四人四剑齐发一招‘光芒万丈’,电光火石间已除去数十只妖兽。 妖兽们放下遮挡强光的大掌,瞪大快凸出眼眶外的牛眼,凶光直射到四人身上。 月心蝶花苞绽放的微微一笑,不但使妖兽们充满凶光的铜铃大眼尽是痴迷,令四人香汗淋漓的夏日气候,顿时降温至宜人的春暖花开时节,空气中原有的血腥味被清淡不浓郁的花香取代,人人均觉心旷神怡。 “是…是天凤宗妃吗?!”早先怒斥属下的银甲将领欣喜若狂的恭声喊道。 月心蝶闻声怔愣了下,迟疑的道:“这声音……可是天府车骑月将军瞬寒大人?”后头一句她高声喊出来。 “正是瞬寒!” 银甲将领正是奉天镜玄之命到撒旦城来的车骑将军月瞬寒,身为月姓一族的他,对贵为天凤宗妃兼岛主千金的月心蝶崇拜的程度,直差没把她当成神仙拱起来每日三柱香而已。 他还来不及表达心中偶像认得自己的喜悦,众妖兽突然发疯似的狂暴起来,令刚才还能应付的月瞬寒,在压力倍增下节节败退。 “操!该死的天府兵,老子非把你砍成肉泥!”妖兽们喊出震撼天地的怒吼,蛮力源源不绝的大开大合,先前存有慢慢玩弄的心早已被怒气掩盖,数十年被天府兵压制的怨气冲天,难得眼前有一群天府兵可以报一箭之仇,不先宰个痛快怎么甘心! 天亦玄暗咒一声,喃喃抱怨道:“我可不是天府兵,做啥直往我杀过来?”他两手紧握剑柄,天道真气运行全身,衣袍里鼓胀的像灌了风一样,袍袖猎猎作响的往后狂摆。 他脸面罩上一轮幽闇的深沉,当妖兽的脑海里映入天亦玄的唇边,那一抹饱含杀意的无邪浅笑,接下来覆没这映像的是它飞溅到眼前的绿血,和与自己分离的躯体。 它们疯狂,天亦玄就比它们更狂残,面对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运用于武技的笨畜牲,他只当是在除草似的轻松写意。 天亦玄的强,深深吸引素以强悍自傲的妖兽,引起它们不服输又嗜血的天性,踏过他斩杀的同伴尸体,一波随着一波朝他杀至,纵使踏到一个未死的妖兽,也不能让它们的动作稍缓,甚至还会补上一棒,只因它起伏的胸膛害自己险些摔倒。 他的狠劲看在不同人的眼里有着不同的感受,月心蝶四人看他彷佛在享受杀戮的神情,只觉心脏一阵阵的抽痛──一个人怎么会对杀戮感到开心呢?亦玄的心性被扭曲得多严重啊!现在他的样子并不会让她们感到心寒,只是觉得心痛得快死了! 他究竟受过多少苦楚委屈,才磨灭得了天性里的良善?他不该对杀戮感到兴奋,那代表着他麻木自己的良心与纯善,象是在告诉她们永远也别想让他麻木的心,重新有力、有感觉的跳动起来。 四人心中涨满难以渲泄的苦涩,唯有发泄到妖兽身上,风心萤缓缓吁口气,左臂伸直手比莲花指掌手对着蓝天,脚下的江水宛如沸腾般的滚水,僵冷的声音道:“风.月.无.边。”‘边’字音未落,数十个妖兽脚下的江水化为一个个的漩涡。 其它三人亦同时象是要吐出心中苦涩般的轻轻呼气,月心蝶舞动双剑带起一道道蓝色风刃,在拚命定住不被吞入漩涡的妖兽身上划出深可见骨的无数伤口,日心蝉勾起一抹与她柔弱不符的冰冷笑花,白玉十指置于琴面,左手按弦、右手姆、食、中、无名四指轻轻弹奏。 琴音初似淙淙溪流,清凉沁心,随着妖兽们情势的危急,琴音转为高雅中带着威仪,眼前如有一个头戴凤冠身穿玄色礼服的女子,她雍容雅步、贵气逼人,纤臂半举当空画出一幅山水美景。 妖兽呆呆站着浑然忘却反应,面上七孔淌出鲜血,云心蜻自水中跃起,扑到众妖兽上头,轻喝道:“阴云蔽日!”剑气自妖兽天灵盖直直贯穿,打入水中发出一记记闷响。 一旁月瞬寒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鬼神,没错,天亦玄给他的感觉像神一样,与月心蝶给他的感觉十分类似,可是他的举动却是鬼才会有的无情无心,而天四女前所未见的狠绝也让他心惊。 看得出来天四女时时都在关切着那鬼神般男子的一举一动,在普天之下能够引起天四女这么专注、关心的男性,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就是──亦玄殿下……可是!亦玄殿下仅仅十五岁,这个男人左看右看都不象是十五岁啊? 他手起剑落竟没有杀伤妖兽反倒折了手中的深海剑,月瞬寒暗叫声:“不好!” 妖兽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让他没有办法分心逼出兽血,眼见妖兽的狼牙棒来到顶门,可拿什么挡架才好? “月将军接着!”月心蝶瞥见月瞬寒的急迫的情况,没有多想的掷出手中的一把剑。 月瞬寒注意剑飞至轨迹,在狼牙棒轻触及额头的同时,猛的聚劲弓身撞开前方的妖兽,虽然只把它撞退一步,但伸长的手已牢牢捉住剑柄,闪电回剑在对方狼牙棒加身前先剁下它的脑袋,泉喷的绿血喷了他一身。 “锵!” 好大的一声响,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叫,惹得大家一些停战,好奇的往发声处望去。 天亦玄两手发麻的倒退数步,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让狂跳的心脏缓和下来,隐现红影的眼眸瞪向突然出现的巨大妖兽。 只见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比一般妖兽还高上一倍,宽出两倍的超大妖兽,它两边唇角各露出一支尖锐无比的白牙,一根根暴突的筋脉象是大莽蛇盘上面,低头鄙夷的看着天亦玄,道:“一只小猴子也招架不来,白养你们这群饭桶!” 妖兽们不服气的频频喷气,却不敢开口说话。 月瞬寒倒抽一口寒气,眼前这个大型的妖兽是在围困异界黑域时,最让他们头痛的怪物,他们大半战死的伙伴都是死在它们手下,这些大型的妖兽约五十余只,是妖兽里的高级统领,比起呆头呆脑的小妖兽,它们拥有人类的智能,还好几让他们在它们手上吃上大亏。 为了杀一只大妖兽,当年他们可是什么也顾不得的,前天四女及府中几位将军都上,才千辛万苦的除掉一只,那时有雄厚的天府兵牵制其它妖兽,他们才得以顺利除去大妖兽,现在谁都分不开身,还有人能抵挡得了这只怪物吗? 不期然脑里浮现自己被撕裂的死状,浑身一颤,老天!死是不算什么,可是能不能让别我死的连内脏都不能留在尸体里? “亦玄!” 月心蝶看得出大妖兽非常非常的不好应付,担忧的轻唤道。她们自己也是处在劣势之中,根本没有办法帮助天亦玄。 天亦玄扭头先对上月心蝶盈满关怀的眼眸,然后是日、风、云三女如出一辙的眼神,淡然轻笑道:“好好顾好自己,我不用你们操心。” “你好大的手劲,打了老半天总算来了个象样点的。”天亦玄以相同的不屑面对大妖兽,凝声道:“你可别小看我这只小猴子,否则一旦被拔光了毛,莫要后悔小看猴子。”他运气舒解手上的酸麻,嘴上说得大声,心里半点不敢小觊眼前的巨大妖兽,它刚刚那一下虽然是在他措手不及时急忙提功招架,但若不是脚下有水消去不少劲道,恐怕他后退的步数不止十步,由此可见此妖兽是他截至目前为止唯一遇见的劲敌。 “小猴子也敢叫嚣!”大妖兽巴蕉叶似的大掌煽下,掌未到先来一阵狂风,吹得天亦玄皮肉作痛。 天亦玄天道心法急运六周天,萤光透出他的脸面,手中深海剑赫然自掌里消失,横剑过额挡住它的铁掌,又是“锵”的一声巨响后,“咱”一人一兽间似有东西掉入江中溅起水花。 那是天亦玄的深海剑,在他天道心法的运作下,深海剑化为透明无色,就像消失了一般,可没想到在内力的护持下竟然会抵不过大妖兽的一掌,断成两截,一截落入江中。 大妖兽露出白森森的利牙,道:“老子今天就吃你这猴脑。”两掌风轮似的飞击而至。 天亦玄猛地向后急翻,两掌在触及水面的时候,曲起五指又迅速张开,像一条鱼一样钻进江中。 他一入江,江中立刻冲起两道水柱朝大妖兽扑去,大妖兽哈哈大笑,蛮不在意的随手一挥,道:“用灵心识法来对老子,小猴子是吓昏了头吧!” “啊!” 大妖兽突然掩面狂嚎,指缝间溢出绿色的血液,是天亦玄利用断成两截的深海剑,以灵心识法为掩护射瞎它的双眼。 天亦玄从它背后钻出水面,腾空在它颈后,童稚的声音有着浓浓的杀意,道:“骄兵必败,这是你小看一只猴子的代价。”藏在腰后的双手各擒出一支深海剑,如剪般剪断大妖兽的头颅,半颗脑袋飞上半空,他犹自纯真笑道:“究竟是谁有猴脑吃了?” “噗通。” 月瞬寒虚脱的坐倒水中,脸上湿成一片,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他……他就是现任宗主──天亦玄?!这会是天朝人吗?亦玄殿下,好强,也好恐怖啊! 月心蝶四人见天亦玄无殃,俱将提到喉头的心放下,不由得松懈下来,此时突然飘来阴影笼罩住四人,她们仰首惊见四只大型妖兽,咧嘴张臂泰山压顶似的直扑过来。 四人吓得花容失色,月心蝶当机立断轻喝道:“月落乌啼!”双足用力一蹬仰后跳开,风、云两女身子飞快前弯,祗让大妖兽捉下一只袖子,闪过它们一左一右的面对面站着,日心蝉手拨琴弦,尖锐的声音直穿云,大妖兽难受的狂吼着捂身疾退,日心蝉趁此良机同样跃离原地,眨眼之间四人又组成一个菱形阵。 月心蝶所立之处是最早先日心蝉主阵时占据的地方,她扬剑挑起日心蝉插在地里的剑,略施巧劲剑在半空划道圆弧日心蝉的手里。 四人神情一般凝重,精神紧紧绷着,丝毫不敢轻忽。 天亦玄三合之内剑斩大妖兽的战果,似乎震慑了众妖兽,大半不知所措的呆立着,浓绿的眼眸里流露出难以置信与恐惧,妖兽的繁殖能力十分的强,所以对于生死相当轻忽,可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让它们无法克制对死亡的恐惧…… 另一边月瞬寒带来仅在千人之众的部队,如今已死伤过半,天亦玄以一人之力杀死大妖兽的能力,给他们带来绝望里的一点光线,就这样毫无阻拦的直透心底,从此时此刻起,天亦玄成为他们心中与强画上等号的偶像。 天四女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引起众人的注意,妖兽们一看士气大振,恐惧并没有在它们的心里停留太久,高举狼牙棒吼出震天巨响,重整旗鼓挥击而来。 兵刃交击声中,天亦玄分心关注天四女的情形,见到危及处正想前往搭救,脑里倏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昏眩,暗呼声:不好!显然大妖兽的实力比他猜测的更惊人,所以刚才它那合掌一击,他虽险险避过仍受到它发出的劲风影响。 就这么一瞬之间精神无法集中,他肩头剧痛,妖兽趁隙一棒敲在他的肩上。 天亦玄咬牙忍住几欲脱口的呻吟,冷喝道:“‘剑出破魔,非死无还’──杀煞!”强运动受伤的右肩,双剑如弦月般画出,一片片弦月似的剑光击出,一道道嵌进妖兽喉头。 他弹身翻起直掠到被四象阵包围的四只大妖兽上空,一招‘不如忘怀’用两手同时威力倍增,耀眼白光先是罩住天亦玄,后象是一颗巨大针球砸下。 “咳!” 天亦玄从白光中倒射而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原就白皙的脸皮更显苍白,他勉强定在半空不动,双目精光内敛的盯着尚未消散的白光球,轻轻的呼吸调息,尽量挣取时间平复自己翻腾不休的气血。 四个大妖兽被天亦玄接收,在跟他对打的妖兽没了克星,恶虎扑羊似的杀向早因江水而浑身湿透,玲珑曲线一览无遗的天四女,它们兽性大发散播出强烈的催情素,四人虽然能不受影响,可是这么一来阵形整个被冲溃,分散的四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白光球散去,四只巨型妖兽连毛都没掉半根,狞笑道:“给老子捉痒吗?还真舒服。” 天亦玄淡然浅笑,不语,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 “臭小子,长得倒也不错,老子看你就乖乖下来给老子好好操一场,嘿嘿,说不定老子一爽,就当条狗养着,这可是你的福气。”其中一只额有银毛的大妖兽淫邪的说道。 天亦玄嘴唇掀了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墨色的眼眸一点一滴的在淡化,先是深蓝后是有如天空般的颜色,他的发色也在变,彷佛阳光逐渐渗透其中,自发根转为金色,配上他白皙的肤色,活脱脱就是一个魔族人。 邪恶的气息从他身上扩散,周身的光晕是近黑的灰色,眸里跳动冰冷的光线,薄薄的唇有点发青,开口的声音是僵冷而生硬的道:“找死。” 短短两个字有若来自地狱最深处,冰冷无情,寒透人心,似乎再多听一句,身上的血液就会凝固在血管里。 四只大妖兽俱是一呆,额有银发的大妖兽道:“有趣,有趣,小子还会变身哪里,这狗可是少得可怜哪里!老子非把你捉回去养不可!”它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天亦玄缓缓勾起唇角,扯出一抹令气温降至零下的冷笑,两臂平举宛如大鹏展翅般,道:“大.地.绝.灭!”身子像个陀螺般旋转,蒙上一层不透光的黑的剑气,倾盆大雨般打下。 大妖兽不过被剑气从颊旁扫过,立时割出一道大口子,浓绿的液体汨汨流出,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结果,让它们感到些许愕然,可毕竟是有智能的生物,登时明白天亦玄是在故技重施,先让它们轻敌掉以轻心,才一举消灭它们,只可惜这次他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 大妖兽双臂护住脸部,大脚一跺从地面飞箭似的直射天亦玄,带起的劲风刮得众人不分敌我俱是东倒西歪。 天亦玄举剑交叉胸前阻挡它们的劲气,暴喝一声,天道真气运遍全身,黑气向外扩展、再扩展,往四大妖兽推去。 一股先天真气对上四道威势惊人的气劲,硬是把其它人送上半空绕匝几圈,纷纷飞去撞城墙,惨叫还没逸出口,受到五股气逼迫的压力,江水似倒流瀑布般冲天而起,虽没将人也给冲上天,可刀割般的痛楚令人直呼吃不消。 “吼!”四大妖兽齐张口大喊,四股气劲猛地汇成在一起,天亦玄猝不及防,铁柱似的劲气狠狠破开护身真气撞在胸口。 他再吐鲜血,掉下水中,方勉力站起,脑后遭到一记重击,令他狼狈不堪的跌入江中。 “亦玄!”天四女心焦的大喊,再也顾不得什么天性、什么仁慈,下手毫不留情,四只巨型妖兽已令他恁般吃力,现在又多了一只怎么受得了?! “咳、咳……”天亦玄不知何时潜到风心萤脚下,捉住她的小腿肚,在她惊觉是他硬生生停下手中剑的同时,道:“把河洛石丢到水里,快。” 风心萤虽不明所以,但仍是毫不犹豫的丢下深海剑,取出自己的生花笔,转开笔头将里头的河洛石全倒倾入脚下的江水。 其它人也不明白天亦玄用意,可是猜也猜得到他此举必有深意,纷纷奋力阻挡妖兽,不让它们接近两人。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只巨大妖兽,毫不怜香惜玉的从背后一棒捅到风心萤的胸前。 热腾腾的鲜血洒在天亦玄脸上,他瞳孔倏然放大,仰首发出一阵震怒的狂啸,左手温柔的扶住倒下的风心萤,右手在大妖兽握棒的手上一击,大妖兽浑身剧震后,身子竟一寸寸的分解开来。 愤怒激发出天亦玄的潜能,以性命为代价的天道心法终能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他的周身升起血红的雾气,通红的眼眸映着深沉的痛楚:我绝对不会让人夺走属于我的东西!绝不! 扶住风心萤的左手硬将天道真气输进她的体内,强制她破损的肌肉神经再生,那原本嵌在她体内的狼牙棒,随着她身上的伤口逐渐缩小,而终至断成两截掉落水中。 天亦玄右手一挥,城里所有的水从地表升起,有如一个防护罩般笼罩住整座撒旦城,他深知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所以才需要河洛石的协助,可他若知会是现在的情形,他宁愿不要用这个方法! 他飞掠起身,直扑先前重伤的五大妖兽,右手探出时左手向外一甩让风心萤落进月心蝶的怀中,冷声道:“趁现在妖兽再也进不来,立刻全数扑杀!” 天宗下令,凡天朝人遵行不悖。天亦玄的身份光看天四女对他的关心,就无庸置疑了,天朝众将士齐声应了,拿出最无情最残酷的一面,与妖兽展开全面性的攻击。 第五集第四十四章城危始分 (更新时间:2003-9-2113:37:00本章字数:6645) 月心蝶神情惶然,脸色是大受惊吓后的青白,她两手紧到想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搂抱着风心萤,她的视线落在怀中人儿缺少衣服遮掩的腹部,适才那里有着一个穿透她的大窟窿,发白的手颤抖地搂得更紧,那牢牢刻在脑海里的画面让她无法不恐惧。 虽然现在伤口已经神迹似的痊愈,眼里看到的是新生如雪般白的肌肤,白到能毫不费心的看清底下流动的血液,她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口气,告诉自己她的三妹没有事,然而贴紧风心萤的掌心传来冰冷的触觉,让她好生惊慌不安,现在仅有风心萤胸膛处微不可见的起伏能令她略感安慰──她没有失去一个好妹妹,天四女仍然是完整的一体。 月心蝶用额头轻触风心萤冰冷的脸颊,一股暖洋洋的真气缓缓流遍风心萤全身,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风心萤恢复一些元气,以免在接下来的恶斗里使她的伤势恶化。 风心萤为了不让大妖兽伤到已经受了重伤的天亦玄,也明白以自己的力量挡不了大妖兽的攻击,而不闪不避的硬以血肉之躯保护宗主殿下,尽管痛得让她眼前发黑,她仍运功收缩肌肉夹住大妖兽的狼牙棒,棒上的尖刺刺入她脆弱的血肉,无论她受过如何严格的训练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剧痛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快昏倒了,眼帘沈重的张不开,可失去意识前她固执的撑开一线想确定天亦玄的安全。 模糊里她看见天亦玄的震怒,一抹诡邪的光芒画过他的眼底,心神不受控制的剧颤一下,她合上千斤重的眼皮陷入无边黑暗里,昏迷前脑海生出的懊悔来不及说出口便被深黑淹没,直到月心蝶的内力包裹住她才使她的世界生出一丝光线,只是她仍睁不开双眼,更别提发出一丁点呻吟。 望着月心蝶的背影,日心蝉向来充满柔性线条的脸庞倏然冷硬起来,抱琴的指爪扣在琴身使劲的模样彷佛要刺穿凤凰木造的琴身。她不该愤怒的,不该对她的好妹妹生气,今天的情形换作其它三人她们也会选择和风心萤一样的作法,只是在亲眼目睹狼牙棒贯穿那瘦弱身躯的刹那间,她的心先象是被人狠狠的撕裂,然后一股不期然的怒气油然而生。 呵!她嗤笑着,打出生以来第一次的怒火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被引发出来,而对象还是她差点‘壮烈牺牲’的‘好妹妹’!她忍不住在心底的连连咒骂:“愚不可及!” 她与云心蜻一前一后的护住月心蝶和风心萤,藏在琴身之中从不轻言取出的‘蝉蛹’剑,似乎在呼应着她的愤怒震动地想要现身杀敌。 相对于日心蝉的‘生气勃勃’,云心蜻就显得反常的严肃,两眼通红眼眶里还含着泪水,却未使她看来柔弱反而令人觉得坚毅不屈,手里握着一只银色的长管管首还雕着一只碧绿的蜻蜓,这是她的独门兵器──‘蜻蜓翼’。 天四女身为天朝皇族拥有由前天宗赐下象征地位且独一无二的兵器,月心蝶的剑法虽是天四女之最,但代表她身份的兵器却是一对蝴蝶弯月刀──‘蝶舞’,刀身雕有数百只米粒大小的蝴蝶,配上为此刀创出的‘翩翩刀法’,一经施展除了翩翩蝶舞四字外,也仅能用蝶舞翩翩来形容了!只因前宗后将护剑重责交托才没带在身边,否则论起她的刀法比之剑法尚且略胜一筹。 日心蝉的剑法其实不逊于月心蝶,只是她的内力输了一大截这才处于下风,她的‘蝉蛹剑’看似没有剑鞘剑身也尚未开封显得暗淡无光,但这仅仅是表面而已,在剑上有一处暗钮一但按下,宛如一只秋蝉的剑柄就会一分为二露出底下的真剑,此剑挥洒开来会发出似蝉鸣般的声音,一个轻心任何人不是伤在她的剑下,就是受音波所伤。 风心萤使的却是一百零八节连环萤鞭,从鞭柄到鞭身都是会散发萤光的萤火石打造,个个皆是萤火虫的形状密密麻麻的接连在一起,如果在夜里施展一条伸缩自如的长鞭萤光不灭、闪闪发亮,在她精湛的鞭技下谁也不能不感到惊叹,然而萤火虫的样子实在不怎么可爱,叫风心萤白天来使不但旁人感到心底发毛,她自己也是觉得有点恶心而不大愿意。 四人中云心蜻的蜻蜓翼算是最特殊的一种,她并非由宗主赐下而是天织宗妃代代相传,只因其中能藏数在百万之上的银针,无论是要拿来当兵器或是身上绣针用尽取来替用都很方便,加上她的银管里还有暗剑在内,遇到远攻可用弹簧射出银针,近攻时则有剑在手,这为天织宗妃特别制造的兵器自然叫她们爱不释手,常称‘一管在手妙用无穷’。 平素她们都不愿轻易使用手上意义重大的兵器,从小这兵器就跟在她们的身边,说是伴着她们一起成长也不为过,久而久之当这兵器握在手里的时候,她们那为能当天下表率、为能配得上宗主殿下,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尊贵之气浑然天成般的迸发而出。 “吼!” 妖兽凶狠的低咆数声,瞪着自己不受控制死命抖动的膝盖,搞什么?!连几个小婆娘都能叫它们害怕!尽管在嘴上不屈服、对自己的胆小斥责,可三女的气势排山倒海似的迫近,开始令它们感到浑身被人偷挂铅块般的沈重,手脚则象是被铁錬牢牢捆绑住一样难以难弹。 天四女既然要昂立在优秀的天朝人之前,作他们的模范、指标,气势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只是她们一向不爱与人有距离感,所以才收敛起不怒自威的样子,也几乎不动用象征身份的兵器,许是她们这般压仰过久之故,一旦同时释放出来,那威势连天不怕地不怕仅在方才怕了天亦玄的妖兽,都无法抵挡的抖颤起来甚至萌生逃跑的念头。 然而逞凶斗狠才是妖兽们生存的最大目的,它们的害怕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的都恢复了过来,一个个又兽性大发的往天府兵和残缺的撒旦城守将杀去。 眼前不断有液体喷洒滴落,有红色、有绿色也有透明的水珠,一双双含着不甘、仍带有对人世依恋的眼大睁,却无奈的僵硬倒下,那是人?还是兽?再也分不清楚了,每个战场上的人与兽脑海里都只剩下血淋淋的‘杀’,身上能当武器的部分都被拿出来使用,他们忘了什么叫战术,忘了自己学过武艺,只懂得用本能互相攻击,至死方休! 月心蝶眉目含煞,看天朝的子弟兵们前扑后继的倒下,靠本能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赢得了本质为野兽的妖兽,他们这是在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无疑是自寻死路,瞥了天亦玄那一眼,他正不要命似的拦住五只大型妖兽。 她强仰下心头的痛楚和莫名的恐惧,逼自己回复从前的冷静,在快速观察过现场的情势后心中有了定计,喝道:“天府兵听令!布二十八星宿阵!” 天朝众将闻声彷佛醍醐灌顶,精神不打一处上来,恢复了神智后心中悚然,如果不是天凤宗妃的声音唤醒他们的迷失,今天他们唯有惨败一途!当下个个合作无间,左右合作有秩序的或进或退,虽然看起来仍然凌乱分散,但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混乱中带有一定的规律,此时手上如有观星图拿来登高一对,必可发现天府兵所布正与二十八星宿一斑,只不过是两组的二十八星宿罢了。 阵式完成后妖兽们逐渐发现情况不对劲,它们开始打到敌人的残影,或是明明能让可恨的天府兵脑浆迸裂,偏偏一棒下去死状奇惨的却是自己族人,它们因觉得被愚弄而愤怒的连连狂吼,无头苍蝇似的横冲直撞、乱砍乱杀,在阵式的牵引下它们开始不自觉的互相残杀。 天府兵虽布下阵式应变,但是到底已经是筋疲力尽,阵式并没有发挥它最大的力量,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有逐渐溃散的情形。 天四女中少了月心蝶和风心萤,日云两女的负担更显吃重,一手深海剑、一手她们的独门兵器,几乎没得半点空闲的挥动着。 二十八星宿阵困住妖兽使天亦玄身边没有了会令他分心应付的忧虑,所有的情绪褪下他的脸孔,他面无表情、薄唇紧抿,闪烁着红光的寒眸与前方一只大妖兽相互凝望,这个时候若有人不识相的从中经过,可以想见下场将是瞬间烧成黑炭,但值得庆幸的是在天亦玄的冰眸有效降温下尚能保有一个全尸,而且会是一具完美的人形黑炭。 “你以为光是这样就能震慑我们不成?!”另一只大妖兽学大猩猩捶打胸脯的动作,每一下撞击都发出“咚咚”的声音,一人一兽的对望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地方,纵使刚才小狗的愤怒确是让人心中一惊,但那又如何?放声喊道:“小狗,去死吧!”两手合握住狼牙棒兜头劈下。 其它大妖兽分击他双肩、双足,动作之敏捷迅速与它们庞大的身躯丝毫不相符。 天亦玄看不出紧张、害怕的轻吁口气,当头一支狼牙棒来到天灵盖上方,他头飞快一侧让棒子落到肩上,在棒子接触到肩膀的瞬间他猛然回头一夹,那狼牙棒就像面粉做的一样刹那间化为赍粉。 两肩向前微耸让过朝肩头来的利器身形顺势前弯,两手自脚旁探出捉住往双足打来的粗大木制物,掌劲一吐双脚借力从两手间穿过,翻转身子足尖分毫不差的踏上先前避过的狼牙棒,一转眼四根有两个成人大腿粗的棒子俱碎裂如粉般的飘散无踪。 大妖兽松开手,拍净残留掌心的粉末,露出白森森的一口尖牙,道:“痛快,过瘾!领死吧死狗!”凶芒从两眼暴射出来,两掌互拍一股强大的气劲从掌与掌间的缝隙射出。 “噗!” 横射似一道弯月的气劲撞在天亦玄的护身真气上,这次却不如大妖兽的料想,反而在听到一声异响后消失,仅见他周身浮现淡红色的雾气微微飘动之后敛去,他薄唇微启道:“你们就这么点本事吗?真叫本少爷失望。” “手下败将也敢口出此言!”大妖兽见天亦玄胆敢轻视它登时气得火烧九重天,狂咆道:“让你见识见识俺们的厉害!” 大妖兽以四肢平贴地面的姿势弓起熊背,背上针似的硬毛直竖,尺长的獠牙自嘴角吐出尖锐如刃,指头的指甲逐渐伸长再伸长,仰首发出一记惊天动地的吼叫,人立而起,胸前彷佛罩上牛皮胸甲一般坚不可摧。 天亦玄缓缓的扯动嘴角,唇畔画出写满轻蔑的一道弧,正在耻笑着它们徒劳无功的戏法。 大妖兽受激张开大臂,“呼”声中有如一片浓黑的阴云扑下。 天亦玄将灵识提到最高,大妖兽的动作看在他的眼里顿时都成了慢动作,残冷的表情跃上脸面,双手背负在腰后捉弄人般总在最惊险的时候潇洒避过。 大妖兽盯着自己的手掌次次以些微之差滑过天亦玄的身侧,一双手挥拍击捶打不知重覆多少次,竟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擦不到,连番打击着它们的自尊心,频频吼道:“去死!去死!” 指尖钻出的尖锐指甲在阳光下显得透明,宛如刀片般划向天亦玄,它们一只跃起两手并起如钻子般旋转射向他的头顶,另四只如狼似虎般咆哮着从四面扑至。 天亦玄一时失察耳膜遭大妖兽的吼声震得隐隐作痛,眼前花白模糊一片,若不是闻到迎风扑至令人作恶的腥味非得再次伤在大妖兽手下不可。 他脸上笑容像定了形一样到现在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还维持不变,眼前的他浑身晶莹如玉阳光彷佛通过他的身躯,单手微微抬起后就还未能意会他的用意那手竟在眼前消失无踪! “拍!” 伴着骨折声的是攻击上方之大妖兽的惨叫,只见它两手齐腕向外翻出骨头凸出度肤外,竟是在无人察觉之时叫天亦玄折断。余下的四只大妖兽震怒不已,手上动作不变却张开血盆大口伸长脖子向天亦玄咬去。 天亦玄眸里闪过一丝冷酷,左手探出正抵在一只大妖兽的下颚,它的指爪趁机插往他的心口,急攻的指爪受天亦玄的真气所阻登时迸裂,痛彻心扉,痛叫未到喉头天亦玄手上倏然使劲,大妖兽的上下颚猛然碰击,使它满口鲜血利牙落了一地。 跟着他身子侧面冲进大妖兽的怀里,一人一兽同时飞出,于千钓一发间让过其它三大妖兽的攻击。 压在他身下的大妖兽嘴里不知何时新生出利牙张口咬在天亦玄的颈部,天亦玄不知大妖兽还有此种再生能力,并没有提防一对利牙已陷入颈肉里,他只觉一阵椎心刺痛,双手按在伤他的大妖兽腰腹之间,螺旋似的气劲狂钻直入,霎时间大妖兽化为一蓬血雾回归于无。 他没有空闲去理会颈部汨汨流出的鲜血,弹身跃到另一只大妖兽的背后,掌心贴在它的背脊,不给它任何反应时间的吐劲。 受到天道真气侵袭的大妖兽只觉体内像有一道冰柱流窜,冰柱所经之处彷佛听到血管龟裂的声响,细如蚊咬的疼痛跟着漫延,久了竟像有千百只虫在身体里爬行,痒得让人难以忍受。 天亦玄冷眼看那大妖兽不断的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身上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两手朝后挥出,两道森冷劲气直冲背后偷袭他的两大妖兽。 “什么?!” 他错愕的失声惊呼,明明察觉在他身后的大妖兽,竟在眼前将受他天道真气折磨的大妖兽撕成两半,大步从中穿过两掌同时印在他的胸膛,“噗”如雨般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踉跄倒退数步一股杀气袭来,他顾不得狼狈的一个懒驴打滚躲开,回首一看先前所在之处陷入一个尺圆丈深的坑洞。 两只大妖兽狞笑着,彷佛对他势在必得,而他竟也有我为鱼肉的感觉:这是没有道理的啊!为什么我的感觉会出了差错?!像现在他看得很清楚两只大妖兽正朝他走来,可是他的灵觉却告诉他大妖兽应在他的后方,经过方才的情况他竟不知该相信眼前所见,还是依赖他的灵觉…… “小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中了俺们的牙毒你还想看到真相吗?”大妖兽耻笑着道,在它们的獠牙之中藏有毒液,中毒者会产生幻觉,不论是视觉上、听觉上亦或是心灵上都不能幸免,天亦玄中了此毒再也不能辨认出真正的大妖兽究竟在那里,只能任由它们宰割了! 天亦玄紧紧合上眼睛,努力地想找出攻击的目标,奈何越是焦急心里的幻相就越多,这让他无力的情况使他不能不感到恐惧,脑海里闪过好些人的面孔,有天四女、有扬音梦、有武苍云,还有好多好多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不!我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啊!” 他压住突生剧痛的脑袋,额头烧灼的热度令他热汗直流,一朵带着浅紫色的莲花浮现,褪去他浑身的血色与浑浊黑气,他的发色回复到子夜般的墨黑,肤上笼着一层月色莹光,彷佛在黑夜里突然接触到强光般,一团从他身上冒出的白光使在场人兽双目难睁。 手里高举拾来的深海剑,他飞腾半空轻吟道:“剑出破魔,非死无还──杀煞!”心里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针对所有大小妖兽挥出千百道剑气,只要看见哪里只妖兽惨叫溅血他便随后跟至,一剑砍下它的脑袋。 几番砍杀后,一阵手麻他终于找到真正的大妖兽,虽然只有一只好歹聊胜于无,他一剑干脆俐落的把它剖成两半,用剑抵地跪在地上喘气,咳咳,逞英雄真不是人做的事! 他抬起脸仰望水逐渐削弱的水幕,知道自己伤势过重撑不住这么大范围的法术,当下喝道:“心蝶带着所有人马上撤退!”他很清楚的看见在人群中还有另一个穿戴将军盔甲的将领,想来便是撒旦城的守将日咏树,有他对地形的熟悉加上天四女的智慧,他没有道理怀疑他们不能平安离开,所以他命令所有人撤离,剩下的妖兽他还有能力全数拦下,只是他们若再不走一旦水幕消去,从上头掉下来的一票妖兽可不是开玩笑的。 “亦玄!”月心蝶闻言抬起头眼带惊惶的望着天亦玄,她明白殿下不打算跟她们一起行动,摇着头道:“殿下,请让天四女陪着您。” “不行!”天亦玄一口拒绝,道:“你们必须保护其它人还有受伤的心萤,马上给我全部离开!”他身上的莹光时涨时消,脸上的线条十分僵硬。 月心蝶浑身一震清醒过来:老天,她竟然被自己的私情支配,难道她忘了自己应该是大公无私的吗?她的判断力都丢到那儿去了?咬着下唇让自己感受到痛楚道:“臣妾遵命。” “请宗主殿下保重。”在日云二女的护卫下,月心蝶代表在场所有天朝人盈盈拜倒。 “去吧。”天亦玄对这些繁文缛节不甚了了,随意挥个手就算完事,现在他不仅施展天道心法,周身还有情心烙印相护,只要接近他三尺内不论人畜,都会受到心法的牵引,这还得归功于大妖兽的牙毒,否则他早忘了从习成后就没再用过的邪门心法。 他话语一落反身扑去连人带剑穿过一只妖兽的躯体,旋身剑劈又砍破一只妖兽的脑袋,他积极的找寻仅存的最后一只大妖兽。 月心蝶如何能不体会天亦玄的用心?她忍住欲要夺眶的泪珠,坚定安稳的道:“日咏树麻烦你领大家从安全的路线撤离。” 日咏树并未在天朝任有官职,所以月心蝶仅以全名相称,而他也知道月心蝶所说安全的路线,就是能将伤亡减到最低的退路,轻轻颔首带头奔入道旁民宅。 天朝人对于撤退有一套相互掩护的法门,加上有天四女押后及天亦玄不停的杀戮,很快的战场之中就只剩下天亦玄一个人和十数只妖兽,只是在天亦玄脑中幻化的并不止这个数目罢了。 第六集第四十五章因爱生恨 (更新时间:2003-9-2113:38:00本章字数:6855) “驾!驾!” 一个全身裹在银灰色长披风里蒙住头脸的人,手上马鞭毫不间断的拍击马臀,口中呼喝连连急躁地催马直奔。 听其声音甚是沙哑粗糙实难分辨出是男是女,但看骑士藏在披风下的身形玲珑娇小,想来应是女子无疑。 这女骑士的骑术似乎颇为精湛,在大马奔腾时一直保持着能让风阻减到最低的动作,而她的座骑也非凡品,但见马儿一身柔细白毛上有几处点着粉红色的圆点,肌理线条显得有力、带劲,正是产自扬舞国南宫牧场的名马之一──‘粉珠马’。 这种马擅长驰骋于平地及涉水而行,其个性温驯,脚程最快可日行八百多里,价码仅次于南宫牧场中名为‘沙场之龙’的高级战马,是专门提供给富家贵族骑乘的非战马。 粉珠马飞驰的四蹄扬起一阵烟尘,远远望去好似后头跟着一条行动中的土龙,顾守在城关下的守将发觉到一人一骑的接近,很快的提起精神号令全员警戒,待她来到城门前左右士兵长枪一倾,枪头交叉将她拦了下来,关内守将两手叉腰分腿站在她的正前方十尺处,喝道:“没有通行令不许入关!” 女骑士险之又险的在撞上枪刃前的一瞬间紧急勒马,马儿龙吟般长嘶地人立而起,前足重重落下时扬起弥漫的尘土,马主蒙住头脸还不打紧,左右士兵却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雅典城是拿德萨帝国的重要边城,自眼前的碑下关直到主城雅典,途中每隔一公里就设有一道关卡,要通行必须有西门钧亲手签下的通行令才行,拥有通行令的人极其稀少但都是经过严格考核观察后的忠诚之士,全帝国仅有二十来面而已,是有钱也不买不到的令牌。 只因雅典城滨临蛮海是防御海盗的重要城市,且为免海盗从死角偷渡上岸危及居民安危,沿海地区在禁海令的规范下不允许任何人居住,更严禁雅典城通商,因为海盗最常扮演商人入侵城市,所以雅典城的商业并不发达,一切食衣住行大多自给自足,少部分仰赖其它城市的支援。 女骑士拉下罩头的布帽和蒙面的隔尘巾,露出她憔悴疲累但平凡耐看的脸孔,温文一笑道:“我是西门琉穗有急事求见神圣兵马大将军,还请各位守城大哥给个方便。” 以她无茕社的消息之灵通早在天亦玄一行遭遇妖兽前,她便已经得到了消息,除了马上刻不容缓的派人通知武苍云外,自己却单人孤骑往雅典城来请求父亲的协助,这不仅仅是为了主人也是为了帝国上亿条生命。 西门琉穗经常来城里向西门钧传递消息,并依自己多年的经验为将军做一些形势分析,守城的士兵对这个唯一不需要通行令的女人并不陌生,此时看清楚果然是无茕社长,领头者立即半跪在地长枪平放,恭声道:“属下不知是菲娜郡主,如有得罪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依照拿德萨帝国的惯例贵族的后裔在满周岁时必须赐与封号,男子冠以封邑,如西门世家的封邑是凯克萨达省(雅典城以东至那西色斯城,全省面积约有四十八万平方公里),所以西门炙另有封号为凯克萨达(炙)爵士。 而女子则以母亲的名字为封号,但西门琉穗却不是这样,因为当年仍在宫中的伊娜丽十分喜爱她,故而把自己的封号‘菲娜’亲自赐给她,‘菲娜’是帝国开国帝君的帝后,在帝国是一个极为尊荣的封号,帝国的长公主都以此为号,这也是后来帝国人民口称伊娜丽时,只是在名字后面衔接长公主三个字的原因。 守将接着道:“将军有令郡主您可以随意通行,属下这就传讯给其它关卡的守将以免他们耽搁了郡主的宝贵时间。”说完从怀里掏出传讯弹掷向天际,爆出一朵七彩花火。 “有劳守城大哥了。”西门琉穗对这种每次回来都要碰上的剧码并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对他们的尽责感到欣慰,朝守将点点头,再次蒙上头脸纵马离去。 “恭送郡主。” 众守城士兵待西门琉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敢站起身,其中一个新来的士兵问道:“这个菲娜郡主是谁啊?怎么各位大哥好似很尊敬她的样子?”事实上对郡主应行举手礼(左手握拳横在左胸前),刚才的跪拜礼可就太过了,当时他心中觉得古怪,但其它人似乎都不这么以为。 碑下关的守将赏他一记爆栗子,道:“浑小子,连顶顶大名的无茕社龙头当家都不认得,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继而面露畏惧的道:“她可是拥有‘菲娜’封号及先帝君(穆斐)御赐无上金令的人,倘若得罪她即使你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 在帝国军方的心目中西门琉穗的地位仅次于帝君,因为她以一己之力建立的无茕社打败北方大陆的情报组织污衣帮跃升第一,快速精确的情报不知为帝国带来多少次的胜利,她更是帝君及西门家两位虎将遇事不决时第一个征询意见的对象,堪称是帝国的女军师。 那新来的士兵听完缩缩脖子,吐舌道:“原来是这么尊贵的人物啊!” 因为见到碑下关守将以传讯弹传来的讯号,余下关卡守将知其是不能拦阻的大人物,所以个个目送西门琉穗安全通过后才又重新戒备起来。 一路畅行无阻兼座下名驹确实名不虚传,转眼间西门琉穗已经看到雅典城烫金的横匾。 “来人通名止步!” 雅典城的守将可不管什么传讯弹不传讯弹,如果没有见到将军签令谁也不能通过。 西门琉穗拉下蒙面罩头的什物,从怀中掏出御赐的无上令亮在守将眼前。 其上刻着已逝穆斐帝君的亲笔字迹,是“畅行无阻,如帝亲临”八个字,底下还有帝君的御印,最后有一行蝇头小字“御赐无上令,琉穗免死”。 从前西门炙和琉穗是穆斐帝君的伴读,一次机缘巧合下让琉穗撞见帝君遭人行刺,当时她一个不足十岁的女娃儿不顾一切的护住穆斐,使他能扬声唤来守卫,更因琉穗的拚死相护才能撑到侍卫来救命,后来虽保住穆斐的小命,她自己却卧榻半年有余,穆斐是越看越内疚、越感激,便打了无上令给予她仅次于帝君的权力跟方便。 城下守将看到西门琉穗的脸就知道自己又多事了,等令牌映入眼帘更觉自己愚笨,跪地道:“参见帝君万岁,菲娜郡主千岁。” “不必多礼。”西门琉穗并不想拿无上令出来吓人,但她没有通行令只好出此下策,稳坐马背问道:“我可以进城了吗?” “郡主请。”守将忙不迭的道,她的无上令一拿出来谁敢拦阻啊?又不是不要脑袋了!虽然帝君已经死了,但无上令的效力仍在甚至大过从前,因为没有人能治她的罪,唯一一个有权力的人已经‘挂’了,在帝国还是拿德萨帝国时,除非再立帝君取消无上令的效力,否则西门琉穗的权力仍大过国内任何一人。 当然前提是对象必须是尊于帝君、忠于帝国的人,要不然无上令不过是废物,可不幸的是西门家就是全帝国最拥戴王室的人,对这无上令相当的尊敬,守城的将领自然不敢稍有半分怠慢。 西门琉穗把蒙面的隔尘丝巾揣入怀里,策马从敞开的城门缓缓进入,她虽看似镇定握着缰绳的手却淌满是冷汗,今天如果是耀弟来或许能求得父亲出兵,换做是她父亲首肯的机率不到一成,这次来是在赌运气,也是赌上父亲不会对帝国人民见死不救的心…… 她没有把握的轻叹,打量许多不见的地方。 雅典城的住屋是以坚硬的大石砌砖盖成,日常用品如锅碗之类皆用陶土制成,家家户户里头鲜有易燃的物品,将火灾的发生及漫延减至最低。仅容两匹马并行的街道左右不见任何摊贩,道上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走动,这个不发展商业的城市看来简直毫无生气。 她再次感叹这个因不断受海盗困扰而趋近死寂的城市,其实它会这么死气沈沈,除了海盗肆虐外她的父亲也功不可没,因为身为武人的他最憎恨的就是只会搬弄口舌讲是非的文人和油嘴滑舌诡诈善变的商人,所以这二种人是很难在这城市里有立椎之地。 她摇头轻叹,虽然无数次的向父亲进言,仍不能打开父亲的心结,一个大城的居民,他们的生活形态竟是古老的以物易物,如此的不开化一旦出了城总是沦为笑柄,想起自己初离雅典城进宫伴读时,从不明白为何老是被指指点点,原来当时的她活脱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从大城里出来的乡巴佬,在旁人眼里更形可笑。 用力甩开从前的不愉快,她扬起缰绳,喝道:“驾!”随着疾风刮疼脸颊,她脑海里归纳出此处的一个优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城市里纵马狂驰。 此地居民的住户之间另有暗道相通,平时也是在暗道里进行交易,而这些不算宽敞的马道,仅是供传讯兵及大队出征时之用,并不让城内的百姓踏足其上。 凯克萨达公爵府第。 西门琉穗此时此刻体会到当时耀弟不敢敲天亦玄房门时的心情,她瞪着头上由西门钧亲笔写上的横匾,一个个用剑刻划而成的字充满锐利的杀气,拢起双眉暗忖道:我该对亲情抱持着希望吗?这一趟我是否来错了? 在她心底仍存在着对亲情的渴望,她希望父母亲能像对待耀弟一样的对待自己,这次来其实也是在测试亲情吧?!深深吸进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敲下厚重铁门上的吊环。 等了一会儿门后传来门板摩擦的隆隆声,西门琉穗向后退了一步静待里头的人出声。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她抬头瞧见俏立在阶梯上的西门琉穗,不但不感惊喜反而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几个大步跨出门外捉住她的右臂,气急败坏的道:“天哪里,郡主您怎地回来了?快走,快走,爵爷听信贼人的话要拿您问罪斩首哪里!” 西门琉穗闻言宛如被一个晴天霹雳打在身上,立足不稳的晃了晃,道:“父亲要拿我问罪?还要砍我的头?这是为什么?!”她无法置信的低喊。 那老妇人是琉穗之母的陪嫁丫环也是她的嬷嬷,从小就看着琉穗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十分深厚,她对西门钧的重男轻女、琉穗之母对丈夫的恐惧服从感到鄙夷厌恶,他们可知道自己把亲骨肉的心伤得多深?难道女孩子就不是他们的骨血吗?!只可惜她人微言轻仅能不断看着琉穗一次一次的失望,却无计可施。 这次傻孩子大概会死心、绝望了吧?道:“郡主您还是快走吧,耀少爷被人捉走之后,爵爷找上丁利将军谈话,丁利将军将帝君的死全推到捉走少爷的贼人身上,爵爷想也不想的就信了个十成十,他……”面对脸色死白的西门琉穗,她摇着头再也说不下去。 西门琉穗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她的父亲是一个猛将却非智将,心里只有忠义,坚持武人不能说谎骗人的信念,他会相信红盔将军的话是很正常的,但他怎能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狠心的定了她的死罪! “孩子!” 老妇人看到象是自己女儿一样的琉穗死寂的模样,心下骇然用力摇着她,道:“醒醒孩子!” 西门琉穗受了几下摇晃神智倏然清醒过来,悚然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要去救主人……”她喃喃重覆着,挣开老妇人的手道:“嬷嬷我走了。”急奔下阶梯拿起缰绳就要跨马离去。 老妇人挥手催促道:“快走,快走,走了就别再回来了,这个家是容不得你了。” 西门琉穗知嬷嬷所言再真不过,心底不由升起一阵悲伤,但想到天亦玄等人危在旦夕,她严令自己要坚强起来,反正从小她就没尝过亲情的滋味,现在这样她反而该走得洒脱不是吗? “啊!” 老妇人的一声尖叫让她停下上马的动作,飞快的扭头望去,映入眼中的景象使她差点绝望的昏倒。 “西门琉穗!你要敢骑马离去,本将军马上要了这女人的命。”不知何时接获消息的西门钧全副武装的冲出来,此时拔出配剑架在老妇人的颈项上,怒目大睁的瞪着西门琉穗。 他眼底从来没有对她出现溺爱的神情,可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父亲的眼中看到恨意,憎恨到巴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唇畔漾出一抹苦到极点的浅笑,道:“父亲,请放开嬷嬷我不会走的。”她松开握在手里的缰绳,保证似的离开粉珠马的身边。 西门钧示意手下围住西门琉穗,一个巴掌掴得老妇人跌倒在地狼狈的滚下阶梯,怒道:“臭婆娘差点坏了本将军的大事!” “嬷嬷!”西门琉穗大吃一惊急扑向老妇人,半途却被人拿住两手扭在背后,她忍住疼痛急急问道:“嬷嬷你还好么?”老妇人不知是昏了过去,还是怎么了没有半点反应。 琉穗心急的连连轻唤,直到她看见老妇人身下淌出温热的鲜红液体,惊呼道:“嬷嬷!”惊惶的望向不为所动的西门钧道:“父亲!嬷嬷是无辜的,求您救救她老人家吧!她好歹也是大哥、小弟的嬷嬷啊!” “那又如何?”西门钧冷冷一笑道:“这老太婆竟敢放走你这通敌卖国的贱人,本将军看在她养育爵士有功的份上给她个全尸,就是莫大的恩惠了。”斜眼睨了她一眼。 西门琉穗倒抽一口寒气,难道嬷嬷养大她竟是一种罪过?且还大到能将养育兄弟的功劳、苦劳一并抹杀?!凝视逐渐汇聚到脚下的血液,这是养她宠她让她在幼年感到温暖的人的血,这些血就像仍要给她温暖一样朝她接近、围绕着她。 泪水滴不出眼眶逆流在心底,缓缓地、慢慢地将她对亲情的渴望淹没、冰冻,她暗中运气转九重天劲气聚于双臂,两手向后一振,双手有如鳗鱼般滑出士兵的掌握,掌心贴在两人的心口,眼里涌上煞气真力透臂直贯将两人震飞出去。 她扑倒在老妇人的身侧,抖着手扶起她,让她枕在膝上,她额头上致命的伤口令西门琉穗心伤欲绝,唤道:“娘,娘,你睁眼看看我,请不要丢下琉穗一个人。”她再也不要亲生父母的关怀,只要这个从小伴她成长的娘睁开眼睛,看看她告诉自己她不会死! 西门钧没料到西门琉穗胆敢在他面前动武,而他也几乎忘了这个被无茕战士严密保护的女人是会武的,听听她刚才叫那老女人什么了,娘呢!她果然是个贱人,竟然开口叫一个下人‘娘’!他真后悔当初留她一条命,早该在她出生时就杀了她今天帝君就不会死! 忆起帝君的死,仗着深知她绝对不会向他出手,他大步跨下阶梯一脚踢在西门琉穗的肩头,瞪着翻滚出去的人儿道:“待本将军宣判你这贱人的罪刑再给你治罪,免得外人说本将军不近人情!拿进府里去!” 他不但对老妇人视若无睹,两个被西门琉穗一掌打伤的士兵也不看在眼里,理也不理的转头走进府里。 西门琉穗呆望着老妇人如滩烂泥似的倒下,她任由人擒住拖进府中,石砾摩擦她细致的肌肤她也毫无所觉,心里只想着老妇人刚刚在她掌下逐渐冰冷的身体。 因为她一时的私心作祟,不但救不了主子还拖累娘无辜的性命,脑海里浮现父亲冷厉的面孔,那竟是她的父亲!我好恨我的孝心,我好恨为什么我对他们有心!! 老妇人一直是西门琉穗心中的支柱,是她的希望所在,现在这根支柱倒下了,她从前构筑的美梦也一并崩溃,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如浪潮般涌出,双目中射出森冷的憎恨。 捉住她的两个士兵中的一人道:“怎么突然冷了起来?” “你也感觉到了吗?”另一个士兵马上回道:“你看会不会是老嬷嬷阴魂不散?” “嗟!你别胡说,怪可怕的。”全府的人都知道老嬷嬷比夫人还像郡主的母亲,当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象是慈母身畔陪着孝顺的女儿般总是让人心中流过一道暖流。 “你们嘀嘀咕咕些什么!还不快把人捉进来!”已走进正厅的西门钧怒斥道。 “是!”两个士兵忙应了声,加快速度提起西门琉穗跨进厅里。 西门琉穗坐在厅心的红毯上,冷眼望着坐在主位上的父母。 “西门琉穗,你利用无茕社为掩护,让邪神修罗得以在宴会上刺杀帝君,已是死罪一条,如今还捉走西门耀威胁本将军协助你们犯罪,更是罪加一等!本将军判你凌迟处死,你服是不服?”西门钧从没有信任过自己的女儿,所谓征询意见就是照她的意见反过来使,每次都战无不胜、屡试不爽,他老早就怀疑她心怀不轨了。 虽然西门钧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女儿,西门琉穗却非常明白自己父亲的心态,所以每次她都故意把自己的意见反过来说,在负负得正的情况下,西门钧能屡战屡胜西门琉穗居功厥伟,穆斐帝君便是清楚这点才对琉穗万分宠信,只可惜手下大将连他的用意也想不明白…… “凌迟处死?”死这个字让西门琉穗想到陷入危难的主子,她猛然道:“我不服!我有无上令在身,你屈屈一个兵马大将军没有资格杀我!” “你!”西门钧没料到一向只会唯唯诺诺的西门琉穗竟会对他搬出无上令,拍案站起道:“你还有脸提起无上令,你也不想想帝君对你的恩惠,做出通敌卖国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无上令你这贱人不配用!” “你敢违抗先帝君的圣旨,将我凌迟处死?”西门琉穗冷笑道:“待我到地府见着帝君非向他告你一状不可,到时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西门钧气得七孔生烟,怎么也没想到不过转眼之间她会改变如此巨大,再也看不见半点从前的影子,心中不禁感到些许不安,以帝君对琉穗的宠信她若告状,帝君是非信不可的,那时自己战死沙场到了地府岂不是要让帝君怪罪? 西门琉穗凝视他阴晴不定的神情,心里不断冷笑,为了讨父母亲的欢心,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亲人身上,恐怕比他们自己都还了解他们,现在她就不信西门钧敢杀她! 第六集第四十六章温将希咏 (更新时间:2003-9-2113:39:00本章字数:6974) 琉穗的母亲也是帝国的贵族名媛,名叫凯莉.莫瑟菲,老莫瑟菲曾是帝国宰相,在退休前捉住西门钧这个名门世家之后,两家结成亲家后在帝国的声势扶摇直上。 凯莉从小生长在父权至上的家族里,她就象是莬丝花一样必须攀附着乔木才能生存,所以她向来都是毫无主见的依从生命中的男人,三从四德俨然一样不缺。 此刻她坐在厅堂上对女儿投来森冷的目光感到心惊,心里不安已极:琉穗是怎么了?怎么…怎么…这么…胆大妄为,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生性内向的她从来都不懂表达自己对女儿的爱,更怕自己一个不顺丈夫的心会被赶出家门,没有半点谋生能力的她对外界充满着恐惧,在战战竞竞的生活里她更加疏忽对女儿的照顾,此时此刻面对从自己体内出来的血肉竟然感到陌生…… 看来畏缩的小脸笼上一层悲伤:她这个母亲似乎从没当称职过…… 西门钧和西门琉穗只顾着用眼神角力谁也没注意到凯莉的思绪。 西门钧从鼻孔里用力喷气,道:“好你个无茕社长!本将军不杀你,把你关到老死总行了吧!”昂首朝厅外吼道:“来人啊!把犯人搜完身后送进水牢里关起来,每天只给吃一餐一碗水,其它连你们的一根头发都不许掉在水牢里!明白吗?” “明白!”进来待命的侍卫齐声道。低下的头偷偷瞄着西门琉穗,心里都有共同的想法:无茕当家有个不辨是非的将军爹爹真是倒霉透顶了,全帝国人都很清楚帝君是死在亚里欧.丁利的手上,因为原本驻守边城的他未经帝君同意私自回帕那城已经是犯了法,更别说他无巧不巧的‘适逢’帝君遭刺的盛会,还顺手牵羊反手牵牛的吞下帕那城,要说帝君不是他杀的都没人信! 说来也只有西门钧这个木头将军会深信不疑了!现在连他们都忍不住怀疑西门琉穗是外头抱来的女儿,亚里欧.丁利才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 侍卫磕了头来到西门琉穗身边,生怕捉疼她似地轻手轻脚的握住她削瘦臂膀,低声道:“得罪了菲娜郡主,请你跟属下走吧。”握着她的不长肉的臂,侍卫心底有些恍惚不安,在西门世家里唯有她没有半分骄气待下和善,每个下人都很喜欢她、敬爱她,现在郡主被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关入水牢…… 那个地方又湿又冷连大男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娇滴滴的郡主……一想到郡主可能熬不住水牢的折磨,两人不禁打个寒颤,他们一定要想方法暗地里救出郡主才是! 两个侍卫看似铁面无私的架着虚弱无力的西门琉穗往水牢去,怎知他们心中却打着救人的主意?!显然大将军的威信一遇上更俱魅力且拥有人心的西门琉穗马上就不管用了。 凯莉望着渐渐消失在视界里的身影,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呐呐的开口道:“夫君…琉穗还是个孩子,你打打她骂骂她也就是了,何必要杀要关水牢呢?” 西门钧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何时这婆娘也敢过问他的行事,怎么今天全要造反不成?!怒斥道:“住口!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去门口给你那差点误事的老太婆收尸吧,迟了被狗衔走可别怪本将军!”重重拍了下茶几震下一地茶盅、茶水、茶叶,甩袖大跨步离开。 凯莉听得身子一晃眼前一时对不着焦,他…他说什么?是指嬷嬷吗?“嬷嬷!” 她跳起来头一次不顾淑女风范的往外冲。 当她看见僵卧在血泊里的老妇人时,承受不住刺激的软倒在阶梯上,喃喃道:“嬷嬷死了……琉穗…”会怎么样呢?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视线却像落在遥远的彼方。 对自己的女儿她一直心怀歉疚,身为人母的心总在爱与不能爱里挣扎,有时她会憎恨自己的懦弱,厌恶自己因为畏惧视自己的女儿为畏途,嬷嬷和琉穗情同母女,她不禁起了移情作用把嬷嬷当成自己,每当两人相处一起时看着琉穗眉头的郁结舒解开来,她心里也会好过些…… 但是,现在嬷嬷死了……脑海里浮现琉穗令人打颤害怕的眼神,原来她的改变是源于此。 悄悄收紧粉拳,低喃道:“身为一个母亲,这一次我一定要为琉穗做些事情…琉穗还有大好春青哪里。”虽然抖得不成样的语调令她的决心听来脆弱不堪一击,但她眼眸里却是首次注入生气显得晶亮耀眼。 凤凰王朝月华星霜宫。 “匡啷”声后是一声柔细的惊呼,乍闻恶耗的东方恋月将一盅上好观音茶洒在自己不能动弹的腿上。 “国师!”侍候的婢女一脸死白,慌慌张张的推着她的轮椅,急急道:“快、快,得快点泡泡凉水把衣服换下来才行!”天啊!国师要有个小伤砍光她一家子也不够啊! 东方恋月按住她的手制止道:“不忙,我有事要交代你立即去办。” “国师,有啥重要的事都待小婢给您换过衣裳吧!”婢女知热茶洒在东方恋月的腿上她并不会感到任何痛楚,可是不会动的腿也还是肉做的,细致娇嫩的皮肤给热水一烫那还得了?! “你先给我办事。”东方恋月难得的语气坚定,她推着轮椅来到堆满卷宗的书桌前,从如山的卷宗最顶取下一卷密封在竹筒里的卷轴,道:“这件事关系到凤凰王朝未来的命运,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它交到甚罗夜檠手上。” 她早知仁德王不会采纳她的意见,只是她却未曾料及他会如此狠心,让忠心耿直的利宾缘三人白白送命,又囚禁东方展琴、甚罗夜曙,如今偌大边境全仗一个日玉寒咬牙苦撑。 深沈无力的幽幽一叹,纵使不齿仁德王的为人,却不能对凤凰王朝上上下下几亿的人口置之不理,眼下唯一能救王朝百姓的只有‘他’了。 婢女荷心皱了下眉头,道:“国师,您还与那个背叛王朝投靠海盗的叛国贼有联络?” 甚罗门阀当前年轻一辈的人才里,除去身为阀主的夜胧之外,就属她的义兄夜曙及夜檠最为出色,两人一武一文,一个是拥兵百万的重城宣尉使,一个曾是朝内数一数二的名军师,只因夜檠之妻被仁德王强纳为妃,导致君臣反目成仇,他害怕拖累甚罗门阀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夺妻的大仇人,只得连夜逃窜海外投靠血盗船团,如今是该盗团的军师大人。 偏偏东方恋月与血盗船团的团长苏珊英华是好朋友,时不时都要互通消息,自然也间接的拉近甚罗夜檠和国师的友情。 东方恋月淡然轻笑道:“为何不?仁德王的敌人除去妖兽不谈,我是很乐意与他们交朋友。”她被软禁了一辈子,当个有名无实的国师,既不能为自己做点什么,也无法替天下百姓谋求福利,她日日坐困愁城无法可施,空有知过去晓未来的能力,却是毫无用武之地。 若要说这凤凰王朝有谁想推翻仁德王绝不能少算她一票。唇畔飘过一记冷艳的微笑,终于到了挣脱这命运的时刻了。 荷心被主子的直言惊骇得险些破胆,小声道:“国师,小心隔墙有耳啊。”仁德王的耳目遍天下,东方恋月的身畔自然不会少。 东方恋月仍是带着笑,不惊不惧道:“就爱穷紧张,就算我的话传到仁德王耳里,他有胆量敢对我怎样吗?” 东方世家历任国师在凤凰王朝百姓的心里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尊贵,连君王都要矮她一截,仁德王倘若伤了恋月半根寒毛,除了王位铁定不保外,说不定还将成为头一个被全朝百姓赶下台的君王。 荷心明白主子有本钱有恃无恐,可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谁晓得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什么也顾不得了?接过东方恋月手中的竹筒道:“国师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东方恋月望着她严肃的神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这个从小跟在身旁与她较像姊妹的人,还是学不懂什么叫淡然、漫不经心,摇摇头道:“是──荷心婆婆。” 荷心一点也不介意,着迷似的望着她的笑靥,近来主子的笑容愈来愈多了,心情也甚少像过去一样郁郁寡欢,是她预见到好事情吗?一张脸绷得更加严肃,压低音调道:“嗯,这才是婆婆的乖恋儿。”说完迤逦一地清脆笑声奔出房外。 东方恋月环视华丽的居处,四面开窗采光充足的室内,却让她越住越觉寒冷,四季的阳光晒着她的身体,但从不能透到心底深处。 摊开纤白柔细的掌心盛接满掌的光线,笑容控制不住的又浮上唇角,盼了十几年的‘他’终于要来到自己身边,她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每次想起‘他’的心就是一阵抽痛。 轻吁口气,低喃道:“希望一切都能如我所料,我不想再继续关在笼子里当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抬起头,她的心就像逐渐拨开乌云的天空,美丽的阳光正准备照亮她干涸黑暗的心灵。 西门琉穗被神圣兵马大将军关进牢里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候风大陆,甚至飘洋过海到了歌帝大陆,而这都得归功于无茕社的弟兄为救当家戮力散播消息,天底下受过西门当家恩惠的人还会嫌少吗? 即使不能让西门钧放人,他们就是偷抢拐骗也要把人给救出来! 水牢里,西门琉穗并不知道手下们的动作,她双手双脚都扣上悬着大铁球的锁链,一身武功没有意外的被封住气海,半身陷在污浊的水里,四面俱是石砌的墙,头顶上用铁杆制的门封起来,原本是可以打开的,现在已经被钉死。 狱卒搜出她身上所有的东西,连衣服都得换下来,此时她赤着脚丫子踏在地上石砾磨擦她的脚心,有些痒有些疼,她一边察看四面壁上何处的青苔较密,一边在脑海里毫无目的胡思乱想,用以忘却养尊处优的她无法适应水牢的难受。 脚下的水是海水以一条水道由海边导进来,四面墙有三面是空心敲起来感觉是空心,因为只是少放几块砖头,呆呆的挖开后会发现自己看到连炸药都不见得炸得坏的铁墙。 剩下一面连接着水道是不作伪的实心砖砌墙,琉穗虽仍是专心的想方设法要逃出去,可是突然想起这水牢建筑的方式,她不由打心底苦笑:这水牢盖得可真好! 不死心的在引水进来的墙面上敲打,一声声厚实的回音打击着她的信心,若不是对主子的忠诚撑着她,恐怕眼下她已经放弃了。 咚! 西门琉穗心中一跳,再朝同一个地方使劲一敲,传来的声音与先前所寻之处大相迳庭,她低呼道:“是空心的!”而且就在她的正前方。 她并没有蹲到水里去找生路,那样做生路还没找到就会先因缺氧而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面墙会有空心的地方,兴起几许希望继续往四周敲打后,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仅有这块砖大的地方是空心。 希望落空她不免有点沮丧,旋即想也许打通这个地方能找出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她两手早因一直举着被铁锁磨得鲜血淋漓,在闭气蹲入水中时让水一泡痛入心扉,硬忍着不敢叫出声,飞快站起来两手捧着悬在右手的铁球,幸而她并非一般纤弱的女子,手下挂着铁球还能勉强举起动作,否则那里能找到一线生机? 一股作气地往那空心的部分砸去……“锵”的一声巨响,铁球掉回水里溅起脏水,也使西门琉穗得以及早捧住它免去断手和剧痛的可能。 她瞪大眼,那该死的砖块连一颗沙子都没有掉下来。 “你干什么!” 狱卒被那声音引来,拿彷佛在看一个疯子似的眼神看西门琉穗,他不用看猜也猜得到她拿铁球砸墙,这种事以前关在水牢里的人都做过,可又有谁成功来着?还不是一个个病死、冻死在水牢里。 西门琉穗依旧瞪着那该死的砖块,并不理会狱卒。 那狱卒并不知道牢里关的是无茕社的当家、尊贵的菲娜郡主,但看她纤纤弱弱的样子,不禁放缓口气道:“你别再干那傻事,多留些力气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 虽说关进水牢的都是死囚,但仍有被放出水牢的机会,活得越久机会就越大。 西门琉穗闻言略感意外的抬头,看到一张忠厚老实的面孔,身材也挺壮硕,只是搭着他那张脸左看右看都予人一种很好欺侮的感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守牢房的人不能太好心,否则怎么看淡这牢里的来来去去、生生死死? 那狱卒大概是怕他一个不留意西门琉穗又搬起铁球来砸,看她手上流的血都染红了脏污的水,难道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吗?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叫温希咏。”守了那么多年的牢房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的名字感兴趣。 “温希咏?”西门琉穗想起记忆里曾有这么个人,有点啼笑皆非的问道:“一条强暴罪竟能把一个官阶仅次于大将军的万骑旗长降为狱卒吗?”这又是一个西门钧是非不明的可笑例子。 温希咏憨厚的脸上涨得通红,他没想到这个声带曾受过伤的女子竟然知道这件陈年往事,结结巴巴的道:“不…我没有…我不是…”说了半天他脑子里一片困窘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解释了没有。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了,当时温希咏年方十七岁已累功至‘万骑旗长’的位置,他十岁加入军队,短短七年间因自身的英勇不凡及帝君的赏视已严重威胁到帝国七将军的地位。 帝国是个注重身份地位的国家,要想升上高位除了需有真本事外,高贵的出身也是不能缺少的重点,所以将军级以上的人都很排斥鄙视平民。 帝国七将军分称黑、白、蓝、绿、红、黄、靛,七个人里有六个是贵族,只有亚里欧.丁利是平民,一直以来都被另六个将军视为老鼠屎。 就在帝君准备升温希咏为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将军时,他闹了一件丑事,原可以圆满解决的事情因为女方的自杀而趋于麻烦,致使一个少年勇将被削官去职沦为当时的笑柄。 西门琉穗光看他现在的表现也知道那强暴女子的事,他决计做不出来,一个耿直不会拍马屁对待女人像对待哥儿们的人,恐怕他还不清楚男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吧? 心情恶劣的琉穗不禁如是想。 “温万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愿意说出来让小女子听听吗?”西门琉穗见他似乎不打算走,只得开口问道,看看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的丢下她,心底暗自期盼:希望你快走。 温希咏的脸涨得更红,不无尴尬的粗声道:“这事我从没跟人说过。” 西门琉穗点头:就是知道你没说过才要叫你说啊!怎么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走,而是要…要说那事……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色发黑。 “咳…咳…”温希咏清清喉咙,看来是打算说出这段尘封的过去。 西门琉穗气急败坏的在心底连连顿足:失算,失算! 温希咏早想找人倾吐心事,只是谁会想听一个小小的狱卒老太婆裹脚布似的抱怨?现在既然有人想听,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了,道:“那是十年又四个月三天前的事了。” 西门琉穗听得心中一凛,他将时间记得这般清楚,可知在他看似怡然自得的面孔下仍对那事耿耿于怀。 “我一向口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地方,希望你别介意。”温希咏笑了笑,笑里有抹悲哀,道:“那时我意气风发、又等着升官,所以免不了要多加巴结上司。我还记得当时西门炙将军邀我一起到威森将军府上喝他的喜酒,能够参加这样的喜宴我自然欢欢喜喜的去了。” “那时正好放假等着升官,心里没有压力又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酒喝得多了厕所也跑得勤。”他露出一口白牙,彷佛忆起当时的情景,笑容很乾净、纯真,就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一次我如厕回来经过新娘的房门前听到东西掉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他神情紧绷起来道:“然后是一个女人被捂住嘴巴发出来的叫声,声音其实很小很模糊,要不是新房的位置特别偏僻安静,我想我根本不会注意到。” 接下来西门琉穗大概能猜到一个年方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小子会有什么样的动作了。 果然,温希咏挺起胸膛,道:“身为一个男人绝不能对有危难的女人坐视不理,所以我一脚踹开房门,看到里头有一个男人爬在新娘子的身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捉住淫贼的裤头把他摔在地上。”双手像要捶死那淫贼似的乱挥。 顿了顿补充道:“那时淫贼只穿着底裤。” 西门琉穗点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温希咏搔搔头道:“我本来是要去追淫贼的,谁知道新娘子突然抱着我不放,把我的前襟弄得湿答答。”直到现在他仍不明白哭难道会比捉淫贼还重要吗? 西门琉穗差点笑岔了气,道:“然后淫贼跑了,威森将军无巧不巧的走进来,看到新娘子衣衫不整的贴在你身上就误以为是你玷污他的新婚妻子,一状告到帝君面前是吧?” 温希咏连连点头,笑道:“是啊,就是这样。”旋即丧气道:“可惜那时我说破嘴都没人相信我。” 西门琉穗皱起眉头,道:“难道那新娘子没有为你辩解吗?” 温希咏苦笑道:“怎么辩?那新娘子是个哑巴。” 西门琉穗愕然道:“你的运气真差。”接着问道:“那个淫贼应该没有得逞吧? 那为何新娘子要自杀呢?” 温希咏虽不明白得逞什么,但是想到自己被降为狱卒时,西门钧将军曾说新娘子死时尚是完璧之身,幸好威森将军闯进的时候早没让他得逞云云,让帝君有理由保住他的命只降为狱卒,道:“没有,新娘子死时还是完璧之身。”他为最后绕舌的四个字皱眉。 西门琉穗问道:“她一死,你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被连降十二级,你难道不会怨恨那个新娘子吗?” 温希咏摇摇头道:“那个新娘子是威森将军花钱买来的乡下姑娘,口不能言目不识丁,兼且威森将军他们早想藉机除掉我,这么好的机会就是那新娘子舌灿莲花也不能改变结果,她不过是个受害的可怜人,我怎忍心去怪罪她?” 第六集第四十七章投江潜遁 (更新时间:2003-9-2113:39:00本章字数:5574) 西门琉穗闻言道:“难道又是个政治下的牺牲品吗?”她不禁重新打量温希咏,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识官场凶险。 温希咏苦笑道:“其实我虽然保住她的清白,却也害了她的性命。她死时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人人都说她是上吊而死,可是她清白无损且无半点伤害,又为何要自杀?” “在我被关在牢里等候帝君发落的时候,曾请验尸的仵作告诉我她真正的死因,那仵作许是看我可怜便跟我说了真相,他说新娘子其实是先被人勒死再伪装成上吊的样子,可他也说他不能翻口供,因为他全家的性命都握在威森将军的手里。”温希咏虽明白官场的险恶,可要他也变成那样的人,他不肯也办不到。 西门琉穗默默无语,不用他明说她也知道威森将军为了要陷害温希咏,杀了那可怜的女人。 “好了,故事说完了,时候也不早我得去拿犯人们的餐点,你可别又砸起墙壁,那样做你累到死也不会起半点作用,这可是前人的经验。”温希咏道,没说出口的是这水牢的架构都是一样,当年关在帕那城的水牢里他也干过相同的蠢事。 西门琉穗仰望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也许听从温希咏的话才是正确的作法,可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艰辛的搬起铁球再度往同一块砖猛敲。 牢房离公爵府很远,她并不担心会让西门钧听到,更不怕狱卒来阻止,因为不论谁来她都会继续下去。 随着从不间断的动作,鲜血从她的左腕溅洒滴落水面,扣住手腕的铁链深深嵌进肉里,她勉力支撑着因疼痛而失焦的双眼注视逐渐碎裂的砖块,失血过多让她体力渐弱。 视线里突然一片漆黑,她吓了一跳没捉紧铁球让它滑进水里,重力加速度下西门琉穗跟着被拖得蹲下身,淹没口鼻的污水灌进没有防备的嘴里,她呛了几下摸着墙离开水中,一脱出水面她忙不迭的催吐出污水,只是残留在口鼻的臭味挥之不去,不禁连连干呕。 用力甩甩头模糊的视线里是被她打碎的墙,她忍住所有不适举起手将碎块挖出来,她已经痛得麻木全仰仗精神力的支持,心里只记得要为自己挖出一条生路,所以她不停的挖、不停的挖,指甲裂了她毫无所觉,手指被尖锐的石子割破同样没有反应,只是机械式地重覆着相同的动作。 “天啊!你在干什么?!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吗?!”没有看到这关在水牢的新犯人的饭菜而去跟伙食兵询问,知道新犯人一天只能吃一餐喝一碗清水,心想一个女孩子没有吃饭怎渡得过水牢的折腾?于是温希咏送完犯人的伙食,将自己的饭菜分成两份端了一份要给西门琉穗吃。 怎知他一到就看见她不要命似的徒手挖墙,这女人疯了不成?先前明明还很正常的跟他聊得好好的啊!他匆促间还不忘小心的将饭菜放在一旁的地上,趴在铁栏杆上,叫道:“清醒点,喂!不要干傻事啊!” 温希咏几乎把半个身子塞过栏杆缝指尖仍然距离西门琉穗好长一段的空间,眼里尽是她原本有如青葱般现在却血内模糊的指爪,他愈看愈觉得心惊,规劝道:“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快清醒清醒别这样折磨自己啊!” 他一边努力想阻止她,一边鼓动不大灵活的舌簧勤劝着,奈何他说得口干舌躁她姑娘仍是不搭理人。 “嘿!”吐出一口浊气打算重振旗鼓,一把扁长、冰凉的铁器搁在自个脸上,他足足愣了盏茶时间才接受自己被人胁持的事实。 “好久不见了,温万骑。” 那是一把低沈沙哑的声音,听似男子之声但有着女子的娇媚。 温希咏没想到事隔十年他仍能马上认出声音的主人,苦笑道:“苏珊团长怎么有空驾临在下看管的小监狱?” 那持枪的女人身形极为修长,脸面蒙在黑色的全罩式蒙面巾里,仅露出一双浅水绿的眼眸,她冷冷的道:“谁让这里关了个大人物。” 无茕社不巧的正是她血盗船团的主要情报来源,他们仰赖无茕社甚多,与西门琉穗的互动也算良好,今天既然听到这个消息无论是为己为人她都该来救西门当家,更何况今次来不过是顺路罢了。 “大人物?”温希咏拿眼瞪着水牢里的女人,疑问道:“是她吗?”究竟是怎么样的大人物?竟然关进来不足一天,血盗团长就亲自领兵来救了。 “难道这十年来你过的是隐士的生活不成?”苏珊英华冷讽道:“连你帝国的菲娜郡主、顶顶大名的无茕社龙头当家都不认得。” 温希咏怔愣了下,旋即惊呼道:“那怎么可能!菲娜郡主好歹是西门钧将军的掌上千金,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会狠得下心把她关进水牢?”心中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但并非全然不信,因为苏珊英华没有理由对一个狱卒说谎。 苏珊英华道:“哼,不会吗?那瞧不起女人的老头子一辈子都不会懂得女人的重要性。” 温希咏无言,西门钧确实是这样的人,从前年幼又是女儿身的苏珊英华甫坐上团长宝座,西门钧总说她不足为惧,根本不屑与由苏珊英华领导的血盗船团交兵,放任血盗船团壮大到跃升为四大盗团之一,仍不肯承认苏珊英华的能力。 温希咏道:“这人当真如此无情?”他知道上司刚愎自用,往往深信片面之词,让他连辩争的机会都没有就沦为狱卒,谁知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这般是非不辨的亏待,就因为西门琉穗是女儿身?他记得很清楚西门钧有多宠溺他的两个儿子。 他气极用力的拍了下铁栏杆,心中已有了决定道:“你不是来救人的吗?放开我我起来让你救人。” 苏珊英华蒙着脸仅露出的眸里带笑,心想:这温希咏的心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一样软,一点都没有改变。不置一词的挪开自己的长枪。 温希咏跳起来,看了与自己齐头的修长女子一眼,眼角余光扫到她身后一干壮硕精实的黑衣蒙面汉子,挑眉道:“原来你把死士带来了,难怪我没有察觉到。”他踱开步子走到水牢外围半尺远处。 苏珊英华道:“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句话说明她对此行的重视。其他狱卒都被他们杀了,留温希咏一命除了自己能当上团长他功不可没外,也因为他是真心的在为西门琉穗担忧。 她不再理会温希咏,提起长枪划向铁栏杆激起炫丽的火光,火光散去铁栏杆应声断开。 温希咏迟疑的问道:“这枪莫非是‘破阵枪’?”那如墨般的枪身、雕有一首不知何人之作的破阵子,眼熟到令他心跳加速,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怎么看都象是自己降职时被西门钧没收的贴身兵器。 苏珊英华很满意验证了手中的枪确是削铁如泥的结果,听到他的疑问道:“这个你可得去问问西门钧了,这枪是三年前我和金盗联手打败他军队时的战利品,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拿来用。” 温希咏并不意外,苏珊英华擅长的是弓技,除了弓箭以外的兵刃不论是多名贵的东西她都不会感到兴趣。原来西门钧在海上吃了败仗失了他的破阵枪,幸好是落在苏珊英华手里,若是落到金盗手上早不知被辗转买卖了多少次。 苏珊英华让人拿住铁栏杆,长枪沿着栏杆四周划开,“喝!”粗壮汉子们合力提起铁栏杆放到一旁。 苏珊英华跳进水里,先将扣在西门琉穗手脚上的铁链削断,再把机器人似的她给抱出水牢,到了水牢外她解下蒙面巾撕成两半,分别缠住西门琉穗受伤的手腕,低声吩咐道:“任务完成全员撤退。” 怀中人儿怎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让自己仅剩半条命?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沉睡,心想:现在他们必须赶回落脚处,让她尽早就医迟了说不定会救不回她的小命。苏珊英华凝视西门琉穗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面孔,不明白她这么疯狂的举止起因为何? “等等!”温希咏抢上前道:“请让我跟你们一块走吧!” 苏珊英华直视他道:“你?跟我们走?”她显然有点难以置信。 温希咏苦笑道:“现在我给你们救走重犯,帝国再没有我能一展抱负的场所跟机会,走的话还能多活几年,留下却是死路一条,而我并不想死在西门钧这人手下。” 他虽未口出恶言,但语气里的厌恶却没有人会听不出。 苏珊英华伸出长满粗茧的手,道:“欢迎你的加入。”血盗船团接受任何走投无路,但非穷凶恶极的人。 温希咏回握她的手,自侃道:“当年我会不顾一切的刺杀血盗的前团长,一定是预料到我会有今天。” 苏珊英华闻言笑了笑,将枪塞进他手掌里道:“给你护身吧。”她虽不知道温希咏为何看到这枪就显得有点激动,但是她记得他是使枪的,枪术相当的高明。 温希咏握紧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破阵枪,体会着彼此间血肉相连般的熟悉,隐住一声满足的轻叹,跟随苏珊英华一行人离去。 他们趁着月黑风高来去匆匆,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西门琉穗,连守门的狱卒也一并拐带,这一来一往前后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可以看出他们行动之迅速、周密。 撒旦城。 经过一整天的血战太阳已然渐渐西沉,城中除了潺潺流水声外仅存妖兽粗重呼吸声。 为让月心蝶等人顺利迅速地退走,天亦玄逐渐减弱罩城的水幕转而在身前布起水墙阻止妖兽追击。 妖兽甚为惧水之所以会飘洋过海到帝国来,主要是因为光只是一个凤凰王朝根本不够满足它们,兼且在与利宾缘三人的对恃下,它们虽然大获全胜杀死多年的宿敌,但己方亦是损伤惨重,令人气愤的是它们还没尝到甜头就被日玉寒挡下来。 他一个人把三座重城守得固若金汤,它们屡攻不下唯有把主意打到候风大陆上,硬着头皮驶船过来,一路遇人不论男女一律先奸后杀,正值饥渴的时候自然就不挑食了。 待顺顺利利的接近拿德萨帝国只当这里的人尽是些软脚虾,怎知一攻入撒旦城马上碰到了多年的死头对──天府雄兵! 反正它们兵力雄厚与人数仅千人之众的天兵府一比,谁胜谁败心知肚明,它们逮到这么个天赐的好机会,那还不全力宰个痛快,然而显然时运不济,正杀得痛快偏冲出程咬金,而且不过五个人竟然弄得它们灰头土脸,现在又眼睁睁看着其它人溜掉,简直丢光了妖兽的面子。 想到气忿处两眼睁如铜铃一样,瞪凸眼珠彷佛光用视线就能射穿水墙杀死天亦玄。 天亦玄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是暗中挣取时间恢复体力,因为救一个濒死之人的关系几乎掏空他的气海,现在只能一点一滴的从体内外各处再次攒积,可他也不断的在消耗能积存的实在有限,更别想利用天道心法恢复伤口,唯有减少失血量让自己多少保持着清醒。 双方这样隔着水墙乾瞪眼已过了彷佛一世纪似的时间,水幕水墙都在加快减弱的速度,头上的水幕甚至可以看见妖兽的大脚穿出来。 等得不耐烦的妖兽们蠢蠢欲动,之所以隐忍着不穿水墙是怕一过墙便给天亦玄一剑砍下脑袋,眼见阻碍即将消失,眼里狂燃着熊熊怒火跟杀意。 天亦玄仍是让人摸不着心思的浅笑着,藏在背后的手一点一点的变透明,虽然改变的速度很缓慢但可以确实是天道心法运作的结果。 突然一阵下雨般的骤响,顶上的水幕、眼前的水墙同时塌下,豆大的水珠打在妖兽粗厚的皮毛上,既不痛也不痒更挡不住它们被压抑许久的心,“吼!”它们奋起全力如狠似虎般扑向天亦玄,黑鸦鸦的一片压下来要是普通人早吓去半条命。 可,天亦玄并不是普通人,甚至他处心积虑等的就是这一刻,此时他手中的深海剑也因透明而消失。 他对着扑来的妖兽右手闪电般划弧挥出,无声无息的剑气将当先冲过来的一群妖兽拦腰断成两半,妖兽的数目顿时锐减,“咱!”一声他右手里的剑也折了。 大妖兽摸了一手自己被划伤的腹部流出的绿色血液,举到唇边吐出紫黑的舌头舔了舔,道:“天宗是吗?真不愧是天人族的领袖,只可惜今日此时就是你明年的忌日。” 纷纷落下的不只是水而已,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妖兽,即使天亦玄能生出翅膀也难以飞出一条生路。 天亦玄嘿然一笑,弹跳飞退拉远双方间的距离,道:“我留下来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还想我继续陪你们玩下去吗?”他的语气充满强烈的不屑与冷讽,孤高傲然的模样让妖兽看不出他其实已经接近灯枯油竭的地步。 他急退的步伐溅起一波波的水珠,冷然且充满肃杀之气的挥出左手剑阻止敌人的接近,右手对着它们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璀璨笑容。 大妖兽早防着他出其不意的攻击,一看到天亦玄有所动作马上避开来,高举大掌带着一串尖锐啸音及令人反胃的腥臭味扑下。 天亦玄手臂倏然高高举起再往下用力一振,“哗啦”作响的水声中地面的水猛地冲天而起,水的冲劲之强让妖兽们咕碌咕碌的直往外翻滚,几乎难有其它动作,而大妖兽虽用千金坠定住身形,但一柄穿透自己胸膛的深海剑却令它目瞪口呆,天亦玄的剑竟在他振臂之际无声无息的射穿它的身躯,以它铠甲化后的胸部也挡不了历代天宗的天道心法。 盯着大妖兽被水冲上半空的尸首,染上绿血的水让充满腥臭的气味更加难闻,天亦玄先是脸色煞白的皱皱鼻头,不一会嘴角溢出鲜血,咳出一口带着甜味的红色液体,道:“少陪了。”纵身跃入广洋江里很快没了踪影。 啧!真是大大失策啊!竟然让自己陷入这种绝境里,难不成天亦玄你是笨蛋?! 潜入江水里的天亦玄认不住咒骂自己的不够深谋远虑,现在他只能祈祷妖兽没有机会向内地进发,否则到时弄得满目疮痍、生灵涂炭,他取得天下后还得大费周章的重建,而且是否能有足够的民力也很可虑,总不能人不够捉妖兽来凑数吧? 他人虽在水里脑袋却没有比较清醒,反倒越来越沉重、黑暗,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最后闪过脑海里的一句话是:天亦玄你是笨蛋!! 尽管没有术者精神力持撑的灵心识法很快失去作用,可是这时天亦玄早已走远,几个妖兽呆望着江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股恐惧不期然的迅速攀升,一个人…只是一个人类…竟然以一己之力杀掉六个大型妖兽,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形。 第六集第四十八章华耀交心 (更新时间:2003-9-2113:39:00本章字数:6723) 一路马不停蹄兼程赶紧离开拿德萨帝国的扬音梦一行人,在意舒国境内不敢停留过久,只待喘过口气便又赶到了地利关,而在他们到达之前,悲振已经率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先行一步夺下地利关。 之所以能以如此稀少的兵马夺下地利关,实必须归功于沙绝的兵变致使人心更加背离,而地利关虽然扼守进入意舒国的要道,可是沙绝那有闲功夫来理会不具威胁的扬舞国?自然就不重视此关,在没有人来安抚民心,又宛如已遭遗弃的情况下,人心充满害怕、恐惧、忿怒等复杂的情绪。 悲振只是听从武苍云的指示针对地利关的心态对症下药,再加上随在身侧的响铃军威吓,地利关守将只挣扎了半天便乖乖投降,悲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此关,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是即感好笑又觉得悲哀,笑守将的操守不佳、胆量不够,悲哀他的故乡竟是如此的腐败,那日若有大军压境,意舒国大概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被夷为平地。 既然夺下了地利关,响铃军便分出一半人员加上武苍云另外拨出的一千人及关内原有的俘兵,以单方为首组成一支临时军来镇守,其它人则护送扬音梦等人同前来迎接的武苍云回花雨城。 回程的路上再见到宗主殿下的扬艳始终移不开打量扬音梦的眼神,内心惊叹道:现在的宗主殿下跟恋艺宗主好像啊!并不是指相貌相似而是气质,以往扬音梦虽扛起宗主之位可她总予人稚气软弱的感觉,无形之中降低了她的威严,倘若此种情形持续下去可能会被定位成一个高级舞者,而不是一国之君吧! 然而眼前的她多了些许坚忍不拔,显然一趟远行让她身心都有所成长,比起从前现在的她更贴近一个宗主该有风度气质。 北浪惊珂与扬音梦算得上是多年的亲密好友,尽管乍见她时的惊喜不再,但仍对她的改变感到好奇,一路上缠着她问东问西,而嘴巴没有一刻停得下来的倪晓岚则是崇拜直追问她是如何当上舞宗,以及请求她跳支舞给她看看,两个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问得扬音梦毫无能力招架,只觉自己头疼不已。 北浪惊珂指示载着她的悲振靠近坐在扬艳前方的扬音梦,她当做没看到悲振不太情愿的神情,问道:“小梦,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这世上何时多了个跟舞宗长得一模一样的冷艳美人呢!” 要她说以前的扬音梦是颗青涩的青苹果,现在的她过往满是甜腻的眸子蒙上一层疏离的刚强,总是带笑的唇抿成一直线,显得严肃不自然,没错现在她给人一种矛盾的不协调感,让人觉得骄傲又深感心疼,她本来就该是让人好好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女人,现在她却想脱出别人的手心自己站起来,如此用心怎能不令人骄傲?怎能叫旁人不觉心疼呢?! 对她的问题扬音梦无力的报以一笑,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一路,自己实在羞于回答,难道她看不出来吗?非得问得她心中窘困,双颊隐隐浮现一朵红晕,把脸调到另一边去。 早等在另一旁的倪晓岚见她转过头来,双眸一亮道:“嘿,舞宗殿下可终于又得到您的青睐啦!” “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败‘舞影婆娑’啊?”从小她就常听母亲说扬恋艺的舞蹈不仅独步天下,且能够深植人心,当她随着音乐翩然起舞时全世界的光都会聚集到她身上,在那时世界是黯然无光的,唯一亮得让人张不开眼又舍不得合上眼的就是她的舞姿。 当时母亲脸上向往的神情,她历历在目更发誓若有幸到扬舞国非得亲眼瞧瞧舞影婆娑的舞蹈不成,没想到她一到候风大陆才知道舞宗老早就换人了,换上有“仙姿翩然”之称的扬音梦。 既然能打败上任宗主就代表她的舞蹈更加可观,让人再忍不住好奇心死命追问,好让她回国后好好跟母亲炫耀一番,非叫她嫉妒自己的好运道不可。 “我没有打败恋艺宗主哪里?”扬音梦愕然道,怎么会有人认为她“打败”前宗主呢?在扬舞国的宗位之争上根本没有输赢,当她们达到舞艺的最高境界,彼此之间只有欣赏跟佩服,那有什么胜败?更何况她那有可能打败在国内最富盛誉的“舞影婆娑”。 “没有?”倪晓岚瞪大双眼,道:“那你是怎么当上宗主殿下的?”不是说扬舞国的宗主一向由国内最厉害的舞者担纲吗?如果她没打败扬恋艺成为第一,怎么可以当上舞宗?! 扬音梦直觉道:“就那样当上了啊。”外表虽然改变了,但本质上她是从前的扬音梦,说得单纯而理所当然。 倪晓岚张口结舌,怀疑自己是否在对牛弹琴?挫败的问道:“那样是哪里样?”不说清楚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扬音梦眨眨眼,道:“那样?什么那样?”她忍不住满脸疑惑,谁不知道她是由类似科举考试的方式,一路从身份最低微的平民,进而成为舞者学徒、舞侍、舞师,最后在扬恋艺面前以一曲自创的“真心”拔得头筹,然后跟在扬恋艺身旁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宗主,隔年年初正式登上宗主之位,这事全候风大陆的人都知道啊!她可不知倪晓岚来自另一块大陆。 看着满脸不解的扬音梦,倪晓岚满脑子什么…什么那样?!我的天啊!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智能不足啊?她拍着额头苦笑臀下的律动提醒自己正坐在马背上,才没敢大动作的往后倒,虽然现在的动作实在不能表达她心里的激动,但是场地不对她也只好将就了。 扬音梦真觉得她莫名其妙,转头凝望天空的白云,望着望着就忍不住发起呆来。 唉! 看到她出神的模样旁人都忍不住轻叹,这种情况一天里总要看上两三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正为情所苦,转头望向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的倪晓岚,大家都觉得她是个真性情而且很有趣的人,只是回想她适才跟扬音梦的对谈,大伙就忍不住不断冒出头的笑意,当上舞宗的过程一向被扬音梦视为理所当然,自然也以为旁人也该一清二楚,才会一个那样就随意带过,怎知倪晓岚这个外来客对候风大陆的认知宛如一张白纸? 再往领头的武苍云望去众人只觉一阵寒风过境,冷得使人不住打颤,谁也不敢去打扰他,犹记得前一刻看到他表情的人活似见鬼的“咻”一声飞也似的窜到后头的后头,打死也不肯上前来。 根据他的说法武苍云当时的脸色比人家欠他钱不还更难看,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因此我们可以看见大家宁愿围着三个女人听她们可笑的对话,也不愿意轻言接近尊敬的副盟主。 武苍云自听到天亦玄有危险的那天起内心就不曾好受过,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只管好好经营花雨城,可是他忍不住担心盟主的安危,总在午夜梦回时因梦见盟主遇害而惊醒,试问连日来的失眠他那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耳朵里听着不明情况的人轻松自若的笑言,他只觉句句如针札在心头,无意间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能把盟主面临的险境告诉他们,因为那只会使众人的心绪纷乱,严重处可能会违背他的用心跑去救盟主,那么他先前的处心极虑就都白费了。 可是明知盟主可能遭遇不幸,心情糟糕已极又不能制止众人轻松调笑,那能不越听越难受呢? “武副盟主!” 一把沙哑阴冷的嗓音传进耳里引去武苍云的全部的注意力,只见他往发声处望去愕然道:“红、绿两位前辈怎么到这里来了?”以他们的脚程再半月才能回到花雨城,却不知发生何事让两人等不及他们回城不辞路途遥远的赶过来? 绿沙翁一脸苦笑道:“大事不妙,主人的剑不见了。” 武苍云闻言身子猛然一震,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知道红绿两人身畔总带把通体乌黑的剑,那把剑从没有一刻离开过他们,当时只觉他们很重视那剑,没想到原来是盟主的东西,这就难怪他们如此宝贝了。 绿沙翁面露羞惭道:“我也不明白,数天前的清晨我和红妹突然听到一声怪响,惊醒时房里的一扇窗子被射穿一个大洞,放在我两人之间的剑就不见踪影了。我俩仔细观察过房间并没有被侵入的迹像。” 红冰江接着道:“我追出窗外连点风都没有,更别提看到盗剑者的踪影了。”想来就觉气闷,难不成剑会自己长脚跑掉吗?否则怎会不翼而飞? 武苍云心中凛然,两位前辈的功力有多高他自然不知,但肯定不是他一身粗浅的功夫可以比拟,竟然有人能从两人手中盗剑,而且还在被察觉后迅速逃逸连根草都没有惊动,未免太令人无法置信,问道:“城里的人都问过了吗?” 绿沙翁道:“都问过了,没有半点发现。”在夫妻俩确定主子的剑不见之后,立刻请城里的人协助,城里的人一边对那个偷儿骂不绝口,一边城里城外大搜索,你找我家我查你家连老鼠洞都不放过,却那里有半点宝剑的影子?!不得已两人只好向武苍云寻求帮助,希望他能给两人想个法子,总之一定要找到宝剑才成。 武苍云神色凝重起来,他知道搜索城里定然不会有结果,这几个月来城中的改变很大,他相信就算真有人盗剑,在得知是盟主的宝剑后也会归还,更何他根本不认会有人盗剑,因为从未听说过有那柄宝剑是乌漆抹黑的,自然也很难引起宵小的注意,可是剑毕竟是失踪…失踪?他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绿沙翁夫妻见他双眸一亮,一颗心提到喉头以为他已经有了寻回宝剑的方法。 武苍云甩蹬跃下马,往路旁的树林走去道:“两位请跟我来。” 绿沙翁夫妻自然不会耽搁,赶忙跟着。 众人虽然很好奇三人的对话,可也知道武苍云走开是要避免被他们窃听,他们也唯有忍住好奇心静待下文。 一到林内武苍云先环视四周的隐密性,确定不会被其它人听到后才道:“盟主的剑我定会用心寻找,我有一件事想托两位前辈去办。” 绿沙翁两人这时才知道武苍云并非有寻回宝剑的计划,而是另有要事需要借重两人,道:“副盟主,主人让我俩跟着你、听你的吩咐,有什么事要我夫妻去做尽管开口便是。” “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武苍云道:“在我出发到地利关时,曾接获无茕社来的消息,说盟主将有很大的可能在撒旦城遇上妖兽。” “什……” 红冰江硬是咽下差点脱口的惊呼,武苍云特地到树林来就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这事,自己震惊之下差点坏事。 绿沙翁拍拍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妻子,眼望武苍云道:“副盟主的意思是?”这个消息同样让他惊骇,可是他同样知晓武苍云的用意,唯有忍住满腔的不安。 武苍云道:“盟主的处境很危险,但花雨城好不容易小有规模,我虽恨不得飞奔往助盟主,可是我不能放下这里不顾,所以我想请两人以寻剑之名行保护之实,到盟主的身边去代大家保护主子。” 绿沙翁和红冰江很清楚花雨城的钜变是武苍云花费极大心血才有的成果,兼之主子将建军巩固根据地的重责大任交托在他手上,他走不开是理所当然,尤其在他们看到他脸上苦苦压抑的痛苦神色后,更明白他的留下是不得不然的责任,道:“请副盟主放心,我夫妻俩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保护主子,使主子安全无虞。” 绿沙翁说话的音调阴冷邪气让人难以信任,但是武苍云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明白两人确实是对天亦玄忠心耿耿,没有怀疑的深深一揖道:“拜托两位前辈了。” 绿沙翁道句:“不可。”上前扶他。 红冰江皱眉道:“副盟主从花雨城出发至今已经过了好些日子,我们得赶快赶到撒旦城去才行,副盟主也该快点回去,最近扬舞国沿海一带似乎不太平静,我夫妻俩担心恐怕有变。” 武苍云握住绿沙翁充满皱纹却有力的手掌,道:“有劳两位前辈费心。”接着转头看忧心忡忡的红冰江,呢喃道:“四方军来得好快……”他有预感天朝镇护天下四方军团这次到扬舞国肯定没有好事,所以不论是到地利关或是返回花雨城,他都尽力的缩短时间,不过现在四方军似乎已经抵到扬舞国的海岸了,幸好他就快回到城里了。 道:“两位快走吧,我也要立即赶回花雨城!”说完双手急急一拱,转身奔出森林。 “我们也赶到主子身边去吧。”绿沙翁牵起红冰江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急若流星的往撒旦城的方向飞掠而去。 武苍云奔出树林,回到自己的座骑旁翻身上马,喝道:“跟上!”便立刻策马奔驰。 “驾!” 虽然武苍云没有多说半句,但旁人就是知道出了件刻不容缓的事,一个个随他之后纵马飞驰,连扬艳这个外人也受到感染毫不落后的紧跟着,吓得扬音梦等不懂马术的女子个个脸色铁青。 待一片漫天尘土散去后,原地还留下目瞪口呆的肯尼.爱德华和不知打那时候起就一直跟着他的小星、小风,他咳出尘土道:“咳……咳……也不晓得替我想想,虽然我懂得骑马,可从没骑快过,现在都走光了可叫我怎么办才好?” “喂,你嘀嘀咕咕些什么?还有老子陪你呢!”后头还有一个马术程度不及格的西门耀。 肯尼.爱德华看他臭着一张脸,轻叹道:“就是有你陪着才糟糕。”拿德萨帝国头号败家子,真不明白主子怎么会想改造他?尝闻人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他心有戚戚焉,然而小时不佳,大时无赖,这样的人还有希望可言吗?从小苦过来的他一直瞧不起富家子弟里的败类,西门耀不巧的正是其中之最。 西门耀脸色更臭,道:“你以为老子想看你的死人脸吗?要不是这儿就剩我们两个,我才懒得理你哩!”气恼的把头别到另一边去,以往是见过肯尼几次,他虽也不曾给过好脸色,但那时他是个无懒痞子谁都不给好脸色看,自然丝毫不以为意,可是他要改了啊!他想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他想和他们一起帮助天亦玄。 是的,我想帮助第一个认为我还有救的人,是他把我救出堕落的深渊,所以我会努力证明给大家看,我绝对不会再是一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我一定也可以给主子帮助!他握紧拳头在心底发誓,没注意到他不知不觉间在心里暗称天亦玄为主子。 肯尼.爱德华盯着他僵直的背脊,皱眉暗忖:难道西门耀真的有心要改过自新? 以前听到他带贬损的话,他根本不会在意因为已经有太多人说过,他早听得麻木,现在他不仅在乎,而且还很在乎…… 轻吁口气…忖道:也许我该相信主子的抉择和用心吧。脸色稍稍好看一点,道:“可不是?我们确实该同舟共济。” 西门耀听他口气有异,讶然转头与他对视,看见他眼中神色的不同,道:“你……” 肯尼.爱德华道:“不要误会,我还是不能接受你,不过我相信主子,所以希望你不会让主子失望,走吧,他们都走远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西门耀策马与他并辔,昂然道:“我知道,而且我不但不会让主子对我失望,我还要在主子面前立大功,使主子为我感到骄傲,让你们都能接受我。”人们刻在脑海里的印象是很难改变,可是不管多难他都会办到。因为一个团体如果不能团结,将会导致失败,想起小时姊姊曾对他说过的话,更加坚定了他的心。 “是吗?我会拭目以待。”肯尼.爱德华唇畔含笑。主子吗?原来这家伙早成为主子的拥戴者之一,既然如此,他又这么有心也许往后自己该多多帮帮他才是,反正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就当是做件善事。 西门耀瞪着肯尼唇边那一朵不明其意的浅笑,心里懊恼难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吗?思及此只能继续伤恼筋的想方设法说动肯尼信任他、肯定他,却不晓得早在他脱口说出主子二字时,肯尼已经接受他,只待他日后真能言行如一,到时这个原本瞧不起他的人将会成为另一股助他成长的力量。 跟在两匹马后头的小星、小风,对着西门耀的背露齿一笑,彷佛是在说你最好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否则非让你生不如死,谁叫你若不成器岂不代表主人没眼光?星风可是天亦玄最忠诚的拥护者,不管是在那一方面只要让天亦玄受到伤害,都将立即成为它们的敌人。 天亦玄小时候曾在死亡之森里被草丛踑倒过,之后那块地方凡被例入嫌疑犯的草,全数被连根拔起外带碎尸万段,日后更是保持那块地方寸草不生的状态,由此可推知西门耀若让天亦玄的威信受损,下场肯定不止一个惨字。 西门耀还没想出该怎么办,背脊突然寒渗渗地,不禁有点疑神疑鬼的左右张望一番,低头看到小星、小风对他笑(呃……应该是吧……哈哈),在得知这一豹一猴是天亦玄的宠物后,他深明它们不能得罪,所以跟着露出一抹示好但稍嫌僵硬的笑,转过身正经八百的骑马。 肯尼.爱德华看他的样子,虽然知道小星、小风不会随便伤人,但一只豹耶!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想他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正常的跟小星、小风相处,其它人除了爱乌及屋的天四女外,看到星风还是免不了恐惧害怕,西门耀的表现还挺可圈可点,比旁人要好得多。 两人策马小跑步前进,一路上肯尼说着一些兵法和历史里有名的战争,用意原是试探西门耀是否真心想要上进,却看他不仅听得认真还频频提出疑问及看法,让他在惊讶之余也深感欣慰──主子果然是对的! 第六集第四十九章琉穗英华 (更新时间:2003-9-2113:40:00本章字数:7226) 苏珊英华等血盗船团的人躲在落脚的民宅里,原本是打算西门琉穗伤好点就上路,怎知她发著高烧且久烧不退,几乎把英华吓个半死就怕她会有事,如果不幸烧坏脑袋那可怎办才好? 从来都没生过大病的苏珊英华只得每天逼问某天在海上救起白发苍苍的大夫,到底西门琉穗会不会有事?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老大夫的骨头经不起她日日夜夜的摧残于几个时辰前不小心有几处脱离原位,目前正在唯一有床有棉被的房间门后,由温希咏为他接骨,他老人家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是头一次一边接骨还得一边忍著不叫出声以免引来敌人的注意,想想都觉得不痛快。 苏珊英华在里头替西门琉穗拭去额上的汗珠,右手背擦掉自己淌流的冷汗,心里对大夫小有愧疚,她怎知不过一时激动使劲大了点会让大夫脱臼呢?拿起自己比一般女子粗大的手看了看,暗忖:我还使不到二成力呢,何时大夫变得这般无用? “主子…等我…” 榻上的西门琉穗眼角溢出泪珠,伸长右手想捉住不断远离的影子,她感觉自己浑身沉重,彷彿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够做到,痛苦涨满她脆弱的心,呢喃道:“主子…主子…” 她的低喃拉回苏珊英华飘离的注意力,凝视琉穗苦涩不堪的小脸,英华沈默的为她拭著混合在一起泪珠与汗水,道:“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属下,恐怕你的主子做梦也会笑吧。” 从救出西门琉穗到今天已经过了七天七夜,可这个简直不要命的女人却一次都没醒来过,反而有病情加重的情形,偏偏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购买药材,纵使大夫医术再高明没有良药相佐的话有个屁用啊?!不由急得她差点顿成白发。 在西门琉穗卧床的日子里她的梦呓从来都不会少掉‘主子’两个字,她是有耳闻琉穗已归服了邪神修罗,但她若没记错时间应该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这一主一仆真正相处的日子恐怕只有一天,那么邪神修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叫琉穗为他连死都不怕了?即使生著病心里想的念的仍然全部都是他? 邪神修罗…应该不只是会杀人而已,可能比起杀人他更懂得拢络人心也说不定,只不过在他的‘盛名’之下,需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西门琉穗忠诚到这等地步? 苏珊英华心里感到好奇,说起来邪神修罗让人害怕的程度还要高出海盗一截,怎么他能得到像西门琉穗这样文武全才,又有一技之长的部属?而她却是一将难求呢?是她不懂得手段,还是因为她是强盗的关系? 我猜是后者居多吧!苏珊英华苦笑,沈郁浮现在她水绿的眸里。 “是谁?”她听到门外有人接近的脚步,偏头盯著用空心薄铁做成的门,沉声喝问。 门外传来浑厚感性的声音道:“打扰团长了,是我甚罗夜檠。” “夜檠?”苏珊英华闻名一愣,她不是吩咐他守著岛吗?怎地到这里来寻她?道:“你来了,是岛上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回团长的话。”甚罗夜檠恭谨的道:“属下接获由荷心姑娘送来的国师亲笔信函,信中交代属下请团长守在广洋江撒旦城外的出海口,把每个出现在那里的人类不论死活一个都不能放过的捉起来关著。此事需要动员过大的人力属下不敢自做主张,又见团长久久不归心中担忧,所以就来了。” 房内苏珊英华对他恭敬的言词语气猛皱眉头,但这是自认礼仪之邦的凤凰王朝的特色,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不容易改,但并非不能改,她说了几次别让他如此拘谨,可他有那一次听进耳里?说到后来她总算承认自己是吃饱太闲,撑著没事做才会净做些浪费力气的事。 “恋月?”这个拥有预知能力的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把每个经过出海口的人都捉起来,难不成她不知道那里早被妖兽给占据,他们血盗船团又不是天府兵,到那里包围别人,别给妖兽一股脑儿全杀了就该偷笑了,还提什么一个都别放过! 摇摇头道:“回信给荷心丫头说这事我们无能为力,妖兽钢铁似的筋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不经意瞥见西门琉穗的小脸被她擦得红通通,赶紧将微乾的毛巾从新浸入水盆里,拧到微带点水重新抹著她的脸,这次英华不敢再分神。 门外甚罗夜檠沉默半晌道:“属下看国师的语气慎重而急切,这事恐怕不单纯,团长是否要再考虑一番?” 苏珊英华沈下脸,道:“恋月从不会麻烦我去做些不重要的事。可是这次动员大批人力到出海口去无疑是去送死,还怎能完成恋月的交代?这种损人害己的事甭想我会同意。” 甚罗夜檠听得出苏珊英华的语气十分坚决,他原本也是对于是否要拒绝感到迟疑无法做决定,说到头团长和国师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又从没见过团长拒绝国师的请求,他不知这次是否会例外,悬心不决之下唯有赶来请示。 隔著门他低声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回覆国师了,不敢打扰团长休息,属下这就赶回岛上去。” 苏珊英华听他要回去,皱了下眉,这样赶来赶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道:“等等,这事缓个一夜也不打紧,你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回去吧。” “是。”甚罗夜檠收回跨出的脚步,改走向大夫等人休息的地方。 苏珊英华听著他的足音知他听了自己的话心里感到微微放心,这个甚罗夜檠自来到血盗船团,简直把自己当足超人,每天没日没夜的拚命做事,一刻钟也闲不下来,血盗船团能有今天他应记上头功,只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虽然外表跟个普通人一样,举止行事也没有不同,可是他没有心,纵使存在著却不再给人强烈的存在感,而是飘忽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她没有爱过,也不想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除此之外就是藉由倚重他的能力,希望能让他早日找回自己的心,而不是总摆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否则仁德王垮台的一天,他的死期也到了。 虽然没爱过但养父嫌她一个女娃儿却没有半点女人味,硬是偷渡几本公子落难小姐赠金、人狐相恋一类的爱情小说,她读书一向是来者不拒,所以可有可无的看完它们,也幸好她看过,否则这种男女情爱间的生死相许,她大概无法理解而在初次见到甚罗夜檠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就把他一脚踹出岛上了吧? “这是那里?” 粗哑的嗓音细若蚊鸣的传进耳里,苏珊英华精神一振,看著睁开一双透著虚弱疲惫的眼眸正在打量四周的西门琉穗,她露出毫不虚伪的欣喜笑容道:“西门当家你可终于醒了,身子可有那里感到不适?” 西门琉穗刚醒来脑袋里还不太清楚,凝视眼前有一张兼具男性刚毅、与女性柔美容貌的女子,浓眉大眼、鼻挺而圆,唇虽不是男子最喜的樱桃小口,不过大小正合她的五官,充满异族邪魅的深刻轮廓让她极富不一样的气质,一身中性的武士服合身的顺著身上线条服贴,衬出她一身足以傲视天下少有人能够匹敌的好身材,裹在衣服下的身子满溢力的美感,这样的女子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再加上她独一无二的彷彿会吸人的浅水绿的眼眸,纵使她的脑子还处在罢工状态也不至于认不出她来。 她难辛的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压在身上,全身好重很不舒服。”苏珊英华,血盗船团最年轻且唯一的女团长,她不似一个海盗,因为她不嗜杀,只要岛上的居民还活得下去她绝不会领人打劫,性格很可爱常常为陌生人出生入死……就像现在。 想起自己为何会这般狼狈的西门琉穗很快弄明白定是苏珊英华闯进牢里将她救出来,这个人经常为别人两肋插刀,离奇的是那个别人往往对自己会被海盗搭救感到一头雾水,可她知道那些人都曾有恩于苏珊英华,即使是渺小不起眼的恩惠也被她牢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她便做出报答。 苏珊英华跳起来道:“好,我马上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西门琉穗望著她急如风火的背影,眼里突兀的浮现痛苦与自责,低声道:“主子…琉穗好没用啊!”她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以她现在的样子怎么帮得了天亦玄? 她还来不及发泄完自己的情绪,苏珊英华已经拖著一个白发苍苍有著及膝长须的青衣老人进来,老人家哀叫道:“轻点、轻点,老头儿这把老头骨快给您捉碎了。” 苏珊英华把他捉到床前放下,生气的道:“叫什么叫,我半成力都没使呢!”她已经不知放轻多少力道,轻到她自己觉得只是‘轻轻’的握著,这老头子还有脸对她抱怨的哀哀叫! 老人家肩头一缩,喃喃道:“哎,真不可爱…真不可爱…” 在苏珊英华杀人的目光下神速地拿起西门琉穗的手来把脉,道:“嗯、嗯……” 苏珊英华听他嗯了个老半天,自己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追问道:“怎样?还好吗?” 老人家伸手顺了顺长长胡须,笑眯了眼道:“很好,很好,没有怀孕的迹象。”伸手摸摸西门琉穗的发顶道:“真是个不会乱来的好孩子。” 听完他的话苏珊英华险些滑倒,这是什么话啊?把了这许久的脉膊竟得出个不伦不类的答案,简直是──找死! 就在苏珊英华心里打著掐死老头子的主意,并准备付诸行动时,西门琉穗呛咳地笑出声,道:“咳…咳…顽童大夫范传术,果然名不虚传。”范氏一门为候风大陆上的医门世家,现任家长范传学是眼前人的兄长,两个人都是越老越孩子气的长辈。 范传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怪叫一声道:“乖乖!不得了啰,小姑娘竟然识破了我的真正身份!”摇摇头唉叹道:“唉,每个认出我的人都得死,小姑娘虽然你的命是我救活的,但你不该认得我,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瞧他一边说话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她自然明白老人家的话当不得真,问题是他背对著的苏珊英华可看不见,此刻她正横眉竖目的瞪著老人家的背,她可不懂敬老尊贤这一套,谁敢伤害她的贵客半根毫毛,就是自己也非得好好教训,阴沈的道:“西门当家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唉哟!”范传术正为自己逗得西门琉穗眉间愁郁消解感到骄傲自豪,浑然忘记掌握自己生杀大权,每次面对自己脾气就不怎么好的苏珊英华、伟大得不了的血盗团长就站在自个儿的背后,他闻声惊跳起来,道:“可吓死我这老头子了!” 他耍宝的样子再次逗笑西门琉穗,突然唇边溢出细微的呻吟,是不小心碰著自己被包得像粽子似的手,她旋即惊疑道:“我可以动了?!”刚才明明还全身沈重……现在虽然动一下便能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但至少比先前连根指头都不能动上半下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哼。”苏珊英华虽然不明白这个从来不懂正经为何物的老头子是怎么办到的,但看在西门琉穗没事的份上,她饶恕了这老小子的疯言疯语。 “能动就好,能动就好。”要是手脚还动不了,自己的小命堪虑。范传术抹抹额上的薄汗,欣慰的道。 他早看出西门琉穗因为心情郁结导致下意识的不想好起来,所以才会大病小病一起来,即使病好了她的心却仍不愿意好,因此她才会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一时忘掉心理的不愉快,手脚自然能动了,只是如果她走不心中的低迷,这种情形还是会再出现,心病是他们做大夫的唯一有药也治不好的绝症。 不过他傲然一笑,他们代代相传的医术可不传假的。尽管心底深处也挺害怕自己的方法不奏效,但现在人好了他当然不会把这种丢脸的想法说出来。 苏珊英华拎起他的后领,道:“既然人没事,大夫赶快去煮药给西门当家养身子。”拎著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将一脸贼兮兮笑容的老头子一把丢出去,待他的惨叫声传入耳里,方才恶狠狠撂下话道:“下次敢再对本团长视若无睹,开一些无聊的笑话,非让你屁股变四瓣不可!” 她才转过身子,门外传来范传术大声的‘嘀咕’道:“没良心的团长,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狗咬吕洞宾、好心被雷亲……” 苏珊英华看到西门琉穗笑不可抑的样子,自然不会跟那个老头子计较,顶多回岛上罚他洗洗厕所而已,反正她是个没良心的团长嘛…哼。 “怎么了?”苏珊英华没料到西门琉穗笑著笑著竟有两道泪水滑下脸颊,她一个箭步抢到床边,急问道:“又有那里不舒服吗?”倘若西门琉穗回的答案是肯定,她这次非拆了老头子的骨头不可。 “没有,我没有觉得不舒服。”西门琉穗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是想到…想到……” 苏珊英华替她说出未完的话,道:“想到主子危在旦夕,自己却帮不上忙,所以忍不住悲从中来,是吗?” “是的。”西门琉穗不知为何在面对苏珊英华时,总觉得她像是一个可亲的姐姐,忍不住倾吐著自己的心事,道:“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主子有了危险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我真没用。”她自我厌恶的说著。 西门琉穗觉得英华像自己的姐姐,苏珊英华又何尝不觉得自己多了个妹子,所以对她特别的亲切,换做其他人一待他们病好,她早闪得不知多远去了,此时听她如此自责自贬,不禁脱口道:“你不是没用,而是没大脑!” “我?!”西门琉穗有几分呆愣,是吗?她没大脑? “可不是吗?”苏珊英华想起她七天七夜徘徊在鬼门关前就觉得有气,气得开始振振有辞起来,道:“你的专业领域不在这儿,但你不好好发挥自己的专长,反倒跑到雅典城来自寻死路,这不是没大脑是什么?” 西门琉穗傻傻地道:“可是我只会收发情报,我想帮主子更多更多。” 苏珊英华两手环抱胸前,道:“你来送死是在帮你的主子吗?依无茕社战士对你的崇拜跟忠诚,他们一旦知晓你为他而死,你想想他们会怎么做?你这是在害他啊!” 西门琉穗浑身一震,是啊!无茕战士们还没认同主子,她若死了不但无茕战士再不会认同主子,还会天崖海角追杀他。 苏珊英华无视她惨白的脸色,续道:“而且你应该坐镇南星无茕社总坛,随时掌握最新的消息,不论是好是坏都要适时传递给需要的人,这是你主子离开时不带你走的最大目的吧!”若是她不带著西门琉穗的用意就在此,因为准确而迅速的情报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西门琉穗怔怔地从半开的窗户望著墨黑的天空。 苏珊英华坐到床沿,难得放柔语气道:“你也是个熟读兵法的人,却被私情所左右,在战场上你是非败不可,你想想这是你的主子乐见的结果吗?” 西门琉穗听著脑海里回荡天亦玄临行前对她说的话:‘对我而言,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从今以后,你要学著怎么让自己好好的活著。’然后她想起老嬷嬷的死,想起父亲的绝情,想起耀弟对自己的离情依依…… 苏珊英华研究著西门琉穗恍惚的神情,摸摸直挺的鼻梁,暗忖自己是否说得太严厉、不够保留?她可是个病体初愈的病人,万一受的刺激太大会不会出事? 脑袋纷乱无章西门琉穗一时摸不出头绪,看著苏珊英华问出自醒来就一直存在的疑惑,道:“为什么救我?”她不记得自己曾给过苏珊英华恩惠。 苏珊英华一整神情,正经的道:“因为你是天下最好的情报组织的龙头当家,而我们血盗船团靠著跟你卖买来的情报,逃过无数劫难。” 西门琉穗摇头道:“这不成理由,我们明卖暗买,双方各取所需是一桩交易、却不能说是一件恩惠。” 苏珊英华笑了笑道:“我知道这不是恩惠,我们受到的恩惠只有两个字──无私。”她直视正咀嚼这二个字的含意的西门琉穗,道:“天下的情报组织何其之多,可是只有一个组织会平等地与我们交易,也只有一个人敢为海盗的不满踏足蛮海,甚至踩上海盗的土地。” 在无茕社兴起之前,海盗除了靠自己搜集情报外,也会跟情报组织买情报,但是买到的往往都过时了,因为蛮海里没有任何情报组织的根据地,加上可能在途中遭到拦截,使得各个情报组织视蛮海为畏途,以致他们若想买情报,可以,但必须付上数目庞大且不合理的金钱。 后来西门琉穗组织无茕社也遇上同样的问题,只是当时她旗下的人认为这事不需要麻烦当家,他们自己可以解决,所以一直没有呈报,直到当上团长的她亲自率人潜进无茕社总坛,在她面前拍桌发表不满,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回事。 当下西门琉穗叫人送进传送消息给第一分堂的信鸽,在信纸上挥毫写下七个大字‘一群该死的东西’,接著画两个圈填进‘海盗’二字,于纸上盖下占去半张纸的大印,是小篆刻制的‘无茕琉穗主印’,最后让手下将信鸽放出去。 接下来,西门琉穗走到比她高上两个头的自己前面,无惧的仰望她道:“我想,我必须和所有的船团团长好好谈谈。” 之后,她当场拉著自己‘好好谈谈’,把若想迅速取得有效的消息,她必须如何如何配合。 其中更提到在蛮海设置分堂,她自然对这个提议感到可笑,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纵使她同意了其他的盗团也不会同意,所以她说道:“只要你能让其他的团长同意,我血盗船团就同意。” 西门琉穗充满自信的答了个“好”字,让苏珊英华觉得她不过是初生之犊,想法太过天真了。 但是事实证明无茕社能成功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回到自己的岛后不到三天,西门琉穗就遍访海上所有盗团团长,第四天拿著所有团长的同意书来到她的岛上,一脸笑容璀璨的请她签下同意书。 据有见到的属下的说法,那时她一脸痴呆,木偶似的在同意书上签下依旧龙飞凤舞的大名。 事后她更得知西门琉穗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行动力,只用四天就拜访完所有盗团,都得归功于各个熟悉海况的盗团大力襄助,天晓得当日她不过是一时气昏头才杀到西门琉穗的面前去,那里知道竟然为蛮海换来头一个不是海盗的组织。 虽然西门琉穗并没有特别礼遇血盗船团,但他们是唯一能买到由西门琉穗亲自整理过的一手情报的船团,这也使他们在海洋的竞争场上无形中增加胜算,一个无理取闹换来这么大的利益,她怎么能说西门琉穗对血盗船团没有一丝一毫的恩惠呢? 不同于苏珊英华的回忆和情绪翻腾,西门琉穗只是低语道:“无私,是每一个生意人必须俱备的本质。” 但,很显然苏珊英华根本不会这么认为。 第六集第五十章阳刃之密 (更新时间:2003-9-2113:40:00本章字数:6837) 朝阳自海平面缓缓升起,橘红的云霞满天,柔柔的光线洒在视线所及的每个地方,温暖而柔和,和着海面吹来的凉凉海风,让人想昏昏欲睡却又舍不得放弃感受这种感觉,舒服得令人忘却一切恼人的事情,除了眼前的天光和带着湿意拂面的海风,再也容不下其它。 一只符合眼前这无争画面的小船划在海面上,小小的船受浪激荡,有时激烈晃动彷佛下瞬间就会翻覆过去,小船与无争是相符的,可是与这无情难测的大海却是格格不入。 船上是一对年约六十来岁的男女,瞧老妇人不时为摇船的老人抹汗的样子,两人应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老人很专注的划着小船,老妇人则不停的扫视海面,时不时的露出害怕焦虑的神情,好象是在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 突然有个在海面载浮载沉的物体吸引老妇人全部的注意力,她又惊又喜的拉扯老人的裤管,道:“相公你快看,快看看那儿!”她坐不住几次想站起都给老人一手压着坐下。 老人声音轻柔的安抚道:“好,好,我看马上看,你不要站起来小心危险。”往老妇人指的方向望去,练有武功的他视力比起妻子要好上许多,他看出那是一个人。 皱皱眉头心中犹豫,万一又是个死人…… 老妇人不让他有太多的时间迟疑,扯紧他的裤管催促道:“我们快过去看看,快啊!” 老人看着她急切的神情,苦涩的笑了笑道:“好,我马上摇过去,你不要急。” 摇着船往那飘浮的人体行去。 又救了一个。 望着躺在船上的男子,老人在心底轻叹,这一年这艘船不知已经载过多少尸体,若不是不忍拒绝妻子的要求,他怎么舍的看她日复一日的满怀希望,日复一日的失望伤心? 躺在船板上的男子一身衣服残破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浮肿的身子和脸面也找不到半点原有的模样,两手合握一柄墨色的剑,怎么也无法从他手里抽出来,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上来已经过了一刻钟,不见他的胸膛起伏,不闻些许呼吸声,看来仍是一具已经死绝的尸首,这一次娘子注定又要失望了…… 老人望着痴痴凝视那男子的妻子,他们两人结发将近三十年,却只生了一个男孩,生完了他无论夫妻怎么努力、用尽所有方法就是生不出第二个孩子,所以他对唯一的独生子爱逾性命。 好不容易拉拔到孩子长到二十岁,成为一个彬彬有礼、文武双全的男子汉,那想得到他竟会因戏水而遭灭顶,待他们找到他的尸首时……就跟眼前这男子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一下两人都老了十几岁,夫妻俩不过四十来岁,看起来却像有六十岁,而老伴更因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每天都拖着他到海上说要找回他们的孩子,只是每每见到救上来的人就跟他们的儿子一样冰冷冷的动也不动,她总是要再伤心一回,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几乎要把眼睛给哭瞎了。 他心痛却束手无策,曾做过把她关在房里,可是她的哭泣呼喊一声声的撕裂他的心,曾带她四处游走,但最后仍只能回到这片海来。 “孩子活过来了!” 唤回他游走思绪的是他亲爱妻子的欢呼声,他回过神来看见妻子伏在男子湿透的胸膛,开心的泪流满面,脸上写满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盯着男子逐渐恢复起伏的胸膛,不能置信的眨眨眼,再重新全神凝视,真的在动,有规律的起伏,耳里除了海风、哭声还多了他悠长的呼吸声,船只陡然一晃老人立足不稳险些跌进海里,忙稳住身形,视线投注在欣喜的妻子身上,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她的笑容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美丽,这一定是神迹!看来老天爷并没有遗忘了天底下还有我夫妻两个伤心人。 他蹲下身子手搭着妻子的肩,道:“好了,找到孩子我们该回家了。” 妇人生怕孩子会再不见一样把男子紧紧拥在怀里,听到丈夫的话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道:“是啊,孩子我们回家了,你再也不用在海里挨冷受冻,爹娘会保护你的。” 老人眼眶一红,忍着泪不让滴下,要到何时娘子才会恢复过来呢?现在她认为那男人是她的儿子,可是一旦他醒来……终是要烧掉包住火的纸,娘子能承受得住打击吗? 看着唱着乡下小调像在哄小孩睡觉的妻子,她的笑容、她满足的样子,一再再牵扯他的心弦,他想要一辈子都能看到啊!可是…他能怎么办呢?除了自己,他左右不了任何一个人…… 拂面轻凉的海风带走妇人轻快温柔的歌声,却带不走老人压在心底的忧虑;逐渐加温的日光照亮妇人脸上的笑,却照不进老人深沉幽暗的心灵。 夫妻俩住在深山里就地取材用树干、竹子、茅草搭盖了三四栋木屋,一栋是主屋餐廰、客厅及厨房都建在里头,一栋是两人的睡房,邻接着两人种的蔬果、养的牲畜,一栋是儿子睡房兼书房,另一栋……是给客人睡的…原本是将来孙儿的睡房,现在却只能改了用途…… “咿呀。” 木造的门被人从里头推开来,老人送出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塞了些天行币到他手里道:“劳烦你跑了这么远一段路,回程还是让魔堤送你吧。” “不用这么多钱。”大夫温和一笑,从掌心里捡起二枚天行币揣入怀中,剩下的又塞回魔堤的手里,道:“你留点钱给嫂子补身子,替那孩子买药吃。甭送我回去了,这路我熟,不必怕我迷路或是遇到野兽,我是个大男人自己能应付,你可别再离开嫂子,万一嫂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可要怪自己了。” 魔堤紧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如颖。” 练如颖豪气的拍拍他的肩头,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回去了,说不定这会儿等我看病的病人已经大排长龙了,你也去照顾嫂子吧。”言毕,整整背负药箱的带子往松树夹道的林道走去。 魔堤直到看不见练如颖才走回屋里,他的妻子脚还垂在床沿,上半身却倒在那个他们救回来的男人胸膛上,画面很是温馨,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这样的画面他一定能常常看到…… 坐在竹编的凉椅上,他支着额含笑的凝视眼前赏心悦目的画面,心里多得是不切实际的期盼,但他也累了只坐一会儿便很快的沈入梦乡。 床上的男子依然紧握着剑,剑似乎颤了一下,划过一道银白的光芒,阳光黯下来彷佛正逐渐被吸进男子的体内。 一片不见光的深黑里慢慢有个光影凝聚,越来越清晰的轮廓,不正是天亦玄吗? 由光组成的他看来虚幻不实,他缓缓睁开眼四周张望似乎很疑惑自己身处何方,虽然看不到旁人,他还是开口问道:“这是那里?” 这个问号理所当然的得不到回答,天亦玄不以为意,在什么也不见的黑暗里移动,也许他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走到腿酸了,天亦玄还是没有任何发现,若有也只是这片黑暗是个无障碍物的地方,而且别说人了连个鬼影也找不着。 坐下来才发现臀下软绵绵的不是土地,难道他走起来总觉得不顺,没走一会儿就觉得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拧眉。 蓦然有一阵暖风从右手边吹来,天亦玄毫不犹豫的转头望去,另一个光影逐渐形成。 那是一个标准帝王打扮的男子,头顶前圆后方的冠冕,前缘缀上十二串珠玉,下端悬着垂在耳旁的丸状玉石,连身的绣龙金袍内是件黑色的衬衣,腰配一柄墨色长剑,依稀有点眼熟。 他的长相是令人难以形容的俊美,予人一种天下间独一无二且无人能匹敌的感觉,他的额上有个九条龙盘踞的胎记,随意一站即使并非实体,依旧有着君临天下的风范。 他脸上漾出一抹笑在两颊边陷下笑窝,道:“孩子,我们总算见面了。” 天亦玄感觉到他尊贵而不霸道的气息,听着他充满悲天悯人的嗓音,疑惑的道:“你是谁?听你的话似乎已经等我很久了。”这样的一个人肯定是个名闻天下的好皇帝,可是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似乎没有这么个仙人般的皇帝,更何况头上有胎记的皇帝根本前所未闻。 那人笑容不变道:“朕,帝号朝阳,你就唤朕朝阳吧。” 朝阳?天亦玄更加疑惑了,他确定自已不曾听过或见过这个帝号。 朝阳道:“我的时间不多,你必须赶快学会阳刃剑上的武功才行。”他解下配剑拿在手上。 天亦玄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剑眼熟,原来那剑竟是阳刃剑,道:“你来是想教我武功?”他觉得匪夷所思,现在的情形完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朝阳颔首道:“剑上有一套‘闪电流星’剑法,要诀只有三个字‘快、狠、准’,一共九招九九八十一式,现在你能看懂鞘上的字,务必要在一柱香内练好它。”他往旁面地上一指那里凭空插着一柱点燃的香,再将剑掷到天亦玄手里。 天亦玄姑且相信的拿剑一看,剑上原本小若针孔的字一个个像活了过来,在他眼前跳动围绕,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穿进浮现莲花印记的额头里,接着就像生根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串起来,不稍眨眼时间他已经记紧剑上的剑诀,手脚自然而然的比划起来。 他左手连鞘带剑斜摆在左大腿边,右手握住剑柄,拔剑、直刺、回鞘瞬间完成,半空还残留着剑光。 这一招是闪电流星剑法的第一招‘一往无前’,看起来只是快速的一下直刺,其实不然一刺中间还隐含九种变化,每一种都能置人于死地。 朝阳虽然是教他这剑法的人,但他越看天亦玄一招接着一招顺畅无比的练下去,脸色也跟着愈来愈凝重,在天亦玄舞到最后一招九九归元时,身旁的香还有一半长,他低低一叹道:“帝王之路,杀阀之路。” 此刻若是仁德王魏开疆在这里,他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朝阳的画像就挂在他的御书房里,或者说每个凤凰王朝人的家里都供奉着他的画像、或是偶像,只因他是传说中的‘无敌仁者,帝王之师’,是歌帝大陆子民们尊奉的神祗,也是妖兽唯一尊敬的人类。 传说中朝阳兵不刀刃便降服异界西域里的妖兽,成为第一个使人民与妖兽和平共处的皇帝,因此人们说他是以‘仁德’感化妖兽,凭此他能无敌于天下。他在位虽仅仅十年,但十年里年年丰收,既无天灾也鲜有人祸,人人丰衣足食,国家一片歌舞升平,所以他驾崩后人们说他是‘帝王之师’,认为每个继任的皇帝都该向他学习。 这样的一个人看到剑招充满杀气血腥的天亦玄怎能不为即将溅血的人哀叹,又怎么笑得出来呢? 朝阳等到天亦玄收剑归鞘道:“你的天道心法虽已大成,但是却还未与情心烙印相融合,现在是因为你少用淫术才无甚感觉,日后若用多淫术,一旦邪门心法强大起来造成两股内力的冲击,尔后一发不可收拾,你若非变成废人,也将是死路一条。” 天亦玄心中一凛,他确实对能将两种心法分开使用觉得奇怪,原来两者并没有融合,他放下剑跪下道:“请救救亦玄。”要向朝阳下跪实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他自然而然的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里矮了他一截,站着反而觉得难受,一旦跪下压迫感便减少许多,更何况他既说出自己的问题,就表示他能救自己,跪这么一下也是理所当然,横竖不会少块肉。 朝阳微不可见的摇摇头,轻声道:“你盘腿坐下,朕助你融合内力。” 天亦玄就地转身盘坐,朝阳站在他的背后没有任何动作,却有一道与黑融在一块的影子闪到天亦玄背后,似乎是另一个人,只是一身的黑所以天亦玄未曾察觉他的存在。 那人一手贴在天亦玄背后,朝阳道:“心、神、意、功、气、妙,运转天道心法十三周天。” 天亦玄乍听朝阳说出天道心法的口诀心中吓了一跳,怎么这个人会知道天朝的不传之秘?他并没有机会想太多,因为一股带着寒意的气流从背后顺着他行功的路径流动,他赶紧收敛心神全心运功。 初时他觉得通体舒畅,但感觉没能持续太久,很快的一股如置身雪地里的寒冷笼罩住他,然后寒冷的气流包裹住他体内的所有内力汇到气海里。 他能感受到那团真气受到外来气流的压缩,而他的真气自然顽抗着,那种情形就像硬要把一个人塞进另一个人体内,并且变成一个人那样。 他咬紧牙关忍住体内彷佛被放置炸弹的痛楚,身上脸上冒出惊人的汗水,但汗水还来不及流淌下就蒸发在空气,他身体重重的震动了下,鲜血冒出他的嘴角,脸面出现龟裂且流出鲜血。 天亦玄只觉痛不欲生,但他仍咬牙不叫出声,我一定能撑过去的! 突然他全身又再大力的震动,这一次竟有鲜血从皮肉里喷出来,朝阳见状来到他的身旁伸手在他的伤口上一抚,伤口马上就愈合,他道:“不要害怕,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 任谁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不断想冲出体外都会感到害怕,更何况天亦玄的血液已经不是‘想’,而是不择路途的破体冲出来了,倘若融合了内力血液却流光了,谁会干这等蠢事?! 旁人不会,天亦玄当然更不会,不过就在他想放弃的前一刻朝阳安抚了他的不安,他稳下心全意融合内力。 几股不过内力在外来真气的包围下,先下分化开来还原为多种他曾学过的真气原貌,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再气海里融合,一次不成又分开来再合一次,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它们和平的融合,而非同化后才告结束。 只是他原有的内力融合后,又开始与外来的真气融合,因为现时他体内的真气并非由他主导,他唯有咬紧牙根等着那撕裂的痛楚。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那寒冷的真气很轻易的与他体内的真气融合在一起,他不禁感到一阵茫然,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心情突然整个松懈下来,再也支撑不住的昏倒过去。 那个盘坐在他身后的人道:“不简单。”听其声音温润低柔,竟然是个女人。天亦玄是头一个成功撑过内力融合过程的人,往后他将可以施展有学习过的内力,而且不必担心劲道不同,因为他的内力只有一种,真正不同的是用法。 朝阳含笑道:“若非如此,我们又何必大老远把他的真神带到异界黑域里来。” 那女人道:“回去吧。” 朝阳道:“是该把人送回去了,否则那个可怜的母亲又要泪流成河了。”他弯腰抱起天亦玄,右手宽袖一挥,光影消散。 黑暗之地恢复以往的模样,黑得不透半点光线。 轻柔的歌声传进耳朵里,全身被温暖紧紧包住,他忍不住溢出舒服的呻吟,调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熟睡,浑然不知他的动作惊动守护在旁的一对夫妻。 一个时辰前日正常中,妇人却被枕着的人体冻醒,慌乱的发现儿子全身冰冷,她忘了去探探鼻息、心跳,直觉的尖叫、害怕的哭喊,她不要再一次失去孩子,再也不要了! 魔堤被妻子的声音惊醒,冲到床畔一边安抚她一边查探他的情形,发现他的心跳微弱,呼吸几近于无,比起之前更形糟糕,道:“娘子别怕,我们的孩子还活着,他可能是受凉了。” 妇人看着魔堤温柔的眼神渐渐镇定下来,道:“孩子受凉了,那可怎么办?” 魔堤可被她给问倒了,对于怎么照料一个病人的知识恐怕没人比他更贫瘠,倏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道:“这样吧,我们陪他躺在一块,用我们的体温温暖孩子。” 妇人早想好好抱抱失而复得的孩子,夫君的提议正中下怀,立即脱鞋上床躺在他的左手边,让夫君躺在他的右边护着他别让他滚下床去。 妇人把手贴在他的手背,小心翼翼的唱着儿子最爱听的歌。 怀里的孩子动也不动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妇人也唱了一个时辰。 他突如其来的翻身打断了她的歌声,以致没注意到魔堤惊愕的模样。 魔堤盯着与他面对面的脸,这张脸在前一刻还是浮肿难看的样子,现在不但恢复了正常,而且这张脸还跟他死去的孩子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看起来孩子气太重。 这男人不是天亦玄是谁? 他没听到温柔的歌声不满的咕哝着,又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带有香气的怀里。 妇人看清了他的容貌,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她的孩子回来了,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 魔堤比妻子要理智得多,也没有患上失心疯,忖道:这个男人…不,也许只是个男孩,他为什么会和叶流长得那么相像?虽然不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可好歹也像了七分之多。 而且他明明断了气却又活过来,一次可以说是神迹,为何连他的伤、他浮肿的样子都能瞬间消失无踪,难道这又是另一次的神迹?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受到神祗眷顾的人,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妇人显然不去想那么多,只是一味的打量着天亦玄,愈看她的心就愈欢喜,突然两管泪滑出眼角,道:“这孩子好可爱,他愿意当我们的养子吗?”她的孩子死了,老天却送来一个跟他好像好像的宝贝,她能拥有他吗? 魔堤呆望着她清彻一如往昔的眼眸,他的妻子清醒过来了,她真的清醒过来了! 这刻他不再理会天亦玄是谁,只希望他能达成妻子的心愿。 猛地一个张臂将两人都抱进自己的怀抱里,连声道:“会的,他会愿意的,谁不会想拥有你这样的一个母亲呢?”即使他不愿意,魔堤也由不得他,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让妻子展露欢颜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六集第五十一章泪洒萤空 (更新时间:2003-9-2113:40:00本章字数:9249) 经历过宛如梦境偏又真实到令人惊心的『朝阳事件』后,或许是因为那朝阳真的拥有神之力,天亦玄的伤好了大半,就连多日泡在海水里泡得发白肿胀的皮肤都回复到原样,看起来就与未落水前是一般模样。 他在内力的融合后功力自然有增无减,除了泡水染上的风寒尚未痊愈外,他浑身通体舒畅,身上连因泡水腐烂的伤口都完好的只剩下一块较为白皙的皮肤,周身还包裹着一团暖气,前所未有的舒适感让他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半下。 不过被人这么拉来抱去,他要再不醒来就真是个死人了! 天亦玄一把推开魔堤,原以为这一推定能推得他飞出去,没想到他反而柔弱的倒进妇人的怀里,他甩甩昏沉沉的脑袋,难道先前没有半点病痛的感觉是骗人的不成? 怎么才动一下就觉得脑袋昏沉,身子重得像挂了铅块似地。 妇人见他醒来又是欣喜又是害怕,那种喜悦是很澎湃淘涌的,就象是再真不过的确认她的孩子活了过来,可是她又很清楚这不是她的宝贝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她害怕看到他用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眼神看她。 她双手抖颤着怯怯地不敢依从心底的渴望,无措地把一双手举上举下。 魔堤对上他有如一汪幽潭般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心中猛然一惊,黑色方深瞳他只有在那些镇守异界黑域的天朝人身上见过。 不,即使是王朝中的天朝后裔也没有他这样比子夜还深暗的墨黑色眼眸。 “天……”魔堤吞回底下『朝人』二字,因为他看见此发色并非是黑色的,而是近似黑的深蓝,他合上嘴,看来他是个混血儿,不是纯正的天朝人,可是不是纯正天朝人的眼瞳却如此的黝黑…… 天亦玄任自己卧在妇人的怀抱里,横竖他有力气动弹,便顺从内心的渴求懒懒地躺个痛快,道:“你们是谁?”乾涩喉头挤出沙哑的声音,着实吓了他自己一跳,这声音比西门琉穗的嗓子还难听。 妇人冲动的开口道:“我…我…”是娘啊!忆起这不是她的孩儿,黯然的收回底下的话。 魔堤看在眼里痛在心底,暗暗一叹道:“敝人魔堤,这位是拙荆路双霜。”问道:“敢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天亦玄凝视魔堤,然后移到一双仍旧无措的手上,抬头与魔堤毫不相让的对视,笑开无邪的唇形道:“残缺,我叫天残缺。”听到这个传遍天下的修罗之名,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呢?瞥见象是黏在自己的手上的阳刃剑,他心中升起些许疑惑。 剑为什么会在我身边?刚刚那既似真又似假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 “啊!”路双霜无法置信的轻呼,虽然她和丈夫过着接近隐居的生活,但对近年兴起的少年煞『邪神修罗』天残缺的名头耳闻能详,乍听之下令人有如雷贯身的感觉。 路双霜忘记自己先前的挣扎,心疼的环抱住天亦玄,怜惜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从她知道名满天下的邪神修罗,其实只是个孩子之后,她对天残缺这个人就不再存有恐惧,反而怨怪起他的亲人,竟让一个好孩子沾满血腥,对只因生错地方而辜受害的天残缺有藉说不出的怜悯、疼惜。 她是一个母爱过盛的人,一直都是。初次听闻邪神修罗之人、之事是在她正经历着丧子之痛的时候,时常忆起过往母子俩相处的点滴,然后天残缺这个人毫无预警的闯进她被伤痛淹没的伤悲,因为比起有着幸福人生的宝贝儿子,传闻中的人显然有着一个灰色的童年。 怜爱霎时涨满她的心,思子的悲恸减轻了,所以尽管心神总是恍恍惚惚,她天性里的慈爱却不让她忘却天残缺的存在,也为她的重生注入一股新希望。 天亦玄被她出人意表的一抱,登时过于惊愕一时控制不住心绪露出他真正的情绪,眸里浮现淡淡的迷惑,一瞬之间真的使看来个不晓世事的孩子。 魔堤从听到他自报姓名后便一直警戒的注意他,然而先是妻子的举动吓了他一大跳,后来见着天亦玄的另一面,他猛然了解妻子对他爱顾的举止,醒悟到天残缺其实只是一个来海边溊的游客。 因为这么被搂着真的很舒服,所以天亦玄惊愕归惊愕,理智恢复过来后也不急着摆脱,反而睡意盎然的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喃喃念道:“魔堤…路双霜…魔堤…路双霜…”嗯…好像有点儿印象,是在那里听过呢? 『魔字世家为凤凰王朝仅次于东方、甚罗的势力,而且比起一阀一世家对王朝的积怨甚深,由仁德王一手提拔栽培的魔子世家对他最是忠心,也是各具野心的势力感到最蕀手的部份。』 逐渐呈现休眠状态的脑海里闪过西门琉穗为他分析歌帝大陆的情报片段,他勉力支撑着沉重的眼皮,道:“魔堤,魔字世家庶出的长子,原王朝总教练,魔字世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后来却受到妖女的迷惑背弃王朝,两人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想起西门琉穗在他面前侃侃而谈,一字一句都是她多年搜集来的精华,无一不令人受用无穷,当时望着她比手画足的样子,充满生气,神采亦亦,脸蛋儿像会发光一样,那才叫美,真的那一刻眼里有了她,连一颗沙都容不下。 路双霜憋着笑意,替天亦玄把他愈来愈往侧边垂的头调整回原处,明明已经在打瞌睡偏偏说起话咬字清晰如常,让人即觉神奇又感有趣。 魔堤瞪着睡得脸上带笑的天亦玄,他从没有特意的隐姓埋名,所以不少都认得他,从前旧识也常聚在一起叙旧,但无论与他是否相识的人、甚至是仁德王,他们纵使心底骂也不敢将『妖女』两字明目张瞻、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说出来,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小子办到了,他不怕被人扔出去吗? “哦,”天亦玄受路双霜一记轻推稍稍清醒了点,很奇怪他以往野性的警觉似乎跑去冬眠了,否则现在他怎么也不可能睡得着,仍能接续前言的道:“路双霜,水月宫前宫主,习有名为『百花齐放』的媚术,凡中此术的男人最后都会脱阳身死……” 停顿了一下,续道:“因为前几任宫主臭名远播,路双霜虽然从未伤过人但仍被无知之冠上妖女之名,人称『六月飞霜』。”……这些都是西门琉穗告诉他的。 魔堤看他眼睛睁都睁不开了,偏偏还是固执的简略介绍他夫妻俩的过去,这不是很可笑吗?他们自己的事还有别人比他们更清楚吗?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身体想睡脑子还想玩耍的孩子拚命想方设法不让自己睡着。 路双霜听见丈夫的笑声,抬起头来看着他仰头大笑的样子,这一年来他的白发更多了……孩子的死他受到的打击不比我小,可我却宁愿沉溺在幻想里不肯醒来,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好好弥补这一年里我带给他的不快乐。 首先,她握住天亦玄的手,柔声道:“孩子,我们打你的干爹娘可好?” 天亦玄的脑筋已经接近罢工状态,路双霜柔软、温馨的怀抱频频唤醒他的瞌睡虫,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线只看见一双手握着自己,感觉还不错温温地、暖暖地……可有可无的道:“好…” 路双霜闻言大喜,放开握在手里的手,再次紧抱天亦玄,喜极的泪珠滚落。 “我…”天亦玄浑沌的脑袋瓜子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胡里胡涂的答应了一件说什么都不该答应的事情。 他的头靠在路双霜的肩上,背部有她的泪,忍住朝天翻白眼的冲动,他的视线穿过魔堤瞪着他后方一幅与人同高的画。 画里有一男一女,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身着只在戏里才看得到的古老年代的龙袍,微风抚开他额前的发丝露出底下的九龙胎记。女孩笑靥如花,穿着打扮却是与男孩同期的皇后袍饰,唯一令人感觉格格不入的地方是她腰间悬挂着一把比她身高还长的黑剑,画的背景是万民朝拜的景像,其上题有『至尊至圣,亦君亦师。至善至慈,亦后亦母。』等十六个字。 那个男孩跳脱年龄不论,活脱脱就是他那似幻似真的梦境(事实?)里的那个朝阳。 恍然间他彷佛看见画上的男孩对他露出调皮的微笑,深陷的两个酒窝令人觉得刺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海里留下这个无解的问题,他再撑不下去的睡倒在路双霜身上。 魔堤疑惑的望了望他最崇敬的帝师和其妻子的画像,不明白天亦玄为何会一看到它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也许他只是太累了吧。想到刚才自己和妻子都得回一个孩子,不禁无声的咧开嘴。 “真怕这不过是一场梦,”路双霜喃喃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相公,不如我们陪着孩子睡,好不好?”这样她可以一直拥着孩子,又不用担心他会突然不见。 “好,”魔堤爱宠的道:“一切都听你的。” 挂在墙头的画里的一男一女彷佛对床上一片温馨的情景露出会心的一笑。 *** 拿德萨帝国境内, 自撒旦城撤出的月心蝶等人路上慌不择路的匆忙离开,在草原藉着人高的芒草掩护,在黄土平原上不敢稍微抬高身子,就这么毫不停歇的逃了整整七天,才在一处癱弃的宅子里安置下来,之所以选上此处实是人人都太疲累,需要一个较为安全而舒适的地方休养。 缭绕着一股幽淡庄严的檀香,数盏晕黄的灯火在空中摇曳,灯影婆娑,原本是一处废弃的大宅在月心蝶三个女人的巧手整理下,转眼间变得清洁而高雅起来,因为月心蝶体恤众人,要大家先去安歇,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赶路,于是除她留下照顾七天来不见醒转的风心萤外,再也看不到其它人影。 一道显得落寞孤单的身影立在敞开的窗户前,窗外陷进一片黑暗里,万籁俱寂,仅隐见树梢枝叶晃动,这样的静让一滴跌落地面碎散开来的水滴显得格外醒目。 覆上一层厚重阴云的夜空就象是月心蝶此时的内心世界,差别只在天空没有下雨,而她绝美的脸庞上却已布满擦不乾的泪水,心口亦在淌血,每一颗泪珠、每一滴鲜红的血都是她深藏在心的懊悔、自责、担忧、恐惧,当她面对以她唯马首是瞻的一群人时,她身为天四女之首,自幼被用心训练出来的责任,让她可以抛开所有全心为大局着想,可是当只有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只能无助的让真实的情绪给吞食。 象是要看穿笼罩住整个夜空的厚重阴云般,月心蝶不顾一次又一次划过她脸庞的晶莹泪珠,只是仰着头用馍糊了的视线执意的盯着天空。 “为什么我总是帮不上忙?”月心蝶喃喃自语道:“我真不配为天四女之首啊!”她想到从前她便有救走亦玄的机会,却因为她的胆小跟顾虑让他多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又因为没能看透他以致于再一次陷他于险地,向来只有天四女搏命保护宗主殿下,从来没有宗主反过来救天四女的,“也许我才是最不懂他的人吧?” 她黯然的低下头,纤手在脸上轻轻一抹,擦下一手的泪水,盯着泪水轻声说出她一直隐忍在心底的话语,道:“你一定没事,对吧?我是如此深信着,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不安?每次想到我俩分开的那一刻,我就觉心痛万分?”她的手紧紧压着自己的心脏,那里有一股紧缠着她不放的刺痛,时时刻刻都在削弱她的坚信,她真怕自己会被打倒……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亦玄,萤始终没有起色,你想她会不会又在钻牛角尖了?”背转过身子,凝视床榻上呼息微弱的风心萤,以往还有寡言的她可以和自己分担心事,她们原就是相辅相成的缺了谁都不成,没有她的日子自己心底的话还能跟谁说呢? 风心萤身体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她心上的伤好了吗?她体内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伤口?否则为什么从撒旦城逃出到现在已经整整七天七夜,她还是不见醒转?萤妹是重责任、重感情的人,她会不会因为自责而不想醒来呢? 迷茫的视线突然被榻上微微的蠕动吸引,月心蝶不知是惊是喜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滞,快步上前,在床沿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风心萤的手,仔细的凝视她苍白的容颜和微微颤动的眼帘。 “亦玄……不要……小心……” 风心萤因为重伤显得惹人怜惜的脸蛋上布满细碎的冷汗,不安的蠕动身子,右手无力的举起似乎想拒绝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萤!”月心蝶坐上床沿,伏在她的耳边直道:“要的,要的,为什么不要亦玄救你,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萤,你快醒来,快点好起来,别忘了天四女少不了你,你也还欠亦玄一条命哪里!” 她和心萤相处的时间虽不是最长,但她们四个人从小到大都是无所不谈,彼此都了解彼此,也经常鼓励对方,她知道风心萤在拒绝阻止什么,即使她身受重伤,她仍谨记着天四女要为宗主殿下付出所有而不求回报的信念,所以她想阻止天亦玄救她,而她更明白要救自己必须花费的功夫是难以想象的,在那种危急的情况,她怎能让她要保护的主子,为了一条不起眼且卑微的性命,反陷自己于险地呢?! 但是现在亦玄已经救了,不论为己为人、于公于私,风心萤都没有死亡的权利,她只有活下去一条路可以走。月心蝶用手背擦着这个晚上从来没有乾过的脸颊,她再坚强也还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有了心爱男人的女人,这个事实可以让人坚强,也能让人脆弱,而显然的她并没有因为恋上一个人而坚强,反而变得脆弱,握紧手里在一朝一夕之间削瘦至皮包骨,再无往昔柔软温润的小手,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象是开了闸的水库拚命的夺眶而出。 一滴一滴的泪珠滴落在风心萤的手上,也滴进了她浑浑噩噩的心里,那由温转冷的感觉让她明白有人在为她伤心落泪,让她在一片漆黑不明的世界之中,找到一丝微弱的光线。 她的心在挣扎要不要顺着那道光线离开这片令人感到呼吸困难的黑暗,亦玄的能耐让她怀疑自己对他是否有用,跟在他身旁的一段日子她什么忙也帮不上,甚至到了紧要关头还累得亦玄不惜功力来拯救自己……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以往深信自己能帮上主子的信念,随着时间的经过被逐分削减,直到亦玄救护自己的那一刻被全盘瓦解……她怎还有面目活在世上? 月心蝶感受到手里的温度渐趋冰凉,她难掩惊慌、却强自镇定的伸手握住风心萤的双肩,象是要把声音逐字打进她心里般,沉重而轻缓的道:“萤,你不能放弃,我需要你来协助我,天四女各有专精,没有了你我们就缺了一角,不能成圆;没有了你,主子就少了一个政治上的好帮手。心萤,你想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懦弱的遁逃吗?你想丢弃你的责任吗?” 风心萤无一丝血色的脸上,似乎微微皱了下眉。肩膀上传来的热意,几乎灼痛了她的心。是啊,我怎能忘了祸福与共的姊妹们呢?她恍惚的朝着光线走去 “心萤,你想想你若无用,以亦玄的性子怎会不顾一切的救你呢?”月心蝶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天亦玄会这么做,但是她无心去探究根由,宁愿相信他是因为心里有她们,是因为对她们存有怜爱之心。 想到天亦玄不由又招惹来她更汹涌的泪水,她孩子气的轻摇风心萤的双肩,哽咽的轻喊道:“萤,你快醒醒,帮我想想办法,帮我……帮我不要再让眼泪流下来,萤!!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她不由伏在风心萤胸前失控的饮泣起来。 风心萤再次皱眉,那个光点为什么还那远?我要快点醒来。对不起心蝶,我不该忘了你是我的另一个责任。她耳畔不断传来月心蝶呜咽的哭声,每一声都引起她的心痛和内疚,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朝那光点奔去。 在她成为天四女的第三年,她的师父也是上一任的天艺女,携着她的手以无比严肃的神情告诉她,“心萤,天四女不止要是宗主殿下的知音,也要是天凤女的知音,过往的历史告诉我们,历届天凤女在任何人的心中都是打不败有如仙人般的人物,可是在我们眼里她不过是个伪装坚强的孩子,而你要成为她心中的支柱,要在她不留余力为宗主殿下支撑一切时支撑她,切记,天朝不能没有天四女,天宗不能没有天凤女,而天凤女却不能没有你们,切记切记。” 她不该忘记的,她怎能有负师父所托,她怎能抛下心蝶不顾? 一双手放上月心蝶不断抖动抽搐的美背,月心蝶浑身一震,抬起蒙眬的泪眼,还未来得及转头,感觉有人贴近,不稍片刻背上竟有湿润的感觉,她呆了下,难掩惊讶的问道:“是你吗?蝉妹。” “是我。”这一刻日心蝉同样红着一双眼,她外表看似柔弱但内心反而是天四女中最坚强的,但此时此刻她心疼姊姊、感伤自己总是迟来一步,今天若不是心萤重伤未醒,待自己醒觉过来,体会到心蝶姊姊心里的不安与悲伤,迫不及待赶过来的现在,看到的应该是心蝶姊姊一如往昔能抚人心的浅笑,听到的是她令人镇定的声音,而不是悲伤得难以自抑,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她。 “是心蝶姊姊没用,累得你也哭了。”月心蝶轻叹,有着满心苦涩,偏又满怀窝心,感觉复杂至极。 “不!”日心蝉哑着嗓子低喊道:“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是心蝉对你不起!”长期的依赖,几乎让她忘了天四女之首并不是神,而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感情组合体,她好恨自己不如心萤妹妹那样纤细敏锐,否则也不会让心蝶姊姊陷入不可自拔的悲伤之中。 月心蝶摇摇头道:“不,是我太脆弱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我曾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日心蝉无言,只能用两手紧紧的环抱住月心蝶,象是要把月心蝶的痛都吸到自己体内一般。 “鸣!”一连串压抑不住细碎的哭声,从房门口传来。云心蜻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情况下出现,她扑到床沿,用颤抖着的小手承接起月心蝶的泪水,一向无忧清澈的眼眸里盛满月心蝶梨花带雨的悲容,和她自己愧疚的伤心。 月心蝶捉着日心蝉和云心蜻的手叠在风心萤的手上,双目含泪道:“别哭了,让我们一起迫心萤醒来,不让她做放弃生存权利的蠢事。” 两人重重的点头,三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握住彼此的手,任多年相交的深厚情谊在彼此的目光中传递。 风心萤眉头突然重重的皱了下,皱得很紧也很明显。不!我要离开这片孤寂的黑暗,蝶、蝉还有心蜻都在等我,不!我不能让她们继续为我伤心。 她感到焦躁不安,当她终于到了光源尽头伸手可触时,一股强大的拉力捉着她不放,甚至再次将她拉进黑暗里,她痛苦死命的挣扎,却是不敌那股拉力,她想喊却出不了声;她想挣脱,竟发现手脚都动弹不得。她开始惊慌,不停的无声呐喊:不!我不能死,救我……救我…亦玄…救我…… “亦玄……救我!” 月心蝶等被风心萤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了一跳。 三个人同样急切的盯着风心萤,喊着:“心萤!”就着微弱的烛光欺近细察风心萤,盼她能睁开眼帘看看为她担忧不已的姊妹们。 风心萤也希望自己能躲过这一次的死劫,否则她死也不能瞑目,可是要她靠自己逃出那股强拉着自己的力量,好难啊!望着逐渐远离自己的光点,她的心不由跟着往下沉。 最接近风心萤的月心蝶突然瞪大双眼,不能置信的伸手去探风心萤的鼻息,那冰冷的肌肤恶狠狠的刺痛她,彷佛等了有一辈子之久,依旧等不到从鼻腔里吐出的温热气息,她只觉一颗殷切期盼的心霎时凉了半截,她以为自己会痛哭出声,会歇斯底里的接近崩溃,但是她却冷静了下来,回到从前那能让任何人依赖的天四女之首,她小心的把手放在风心萤感受不到跳动的心房。 日心蝉和云心蜻捂着嘴硬生生吞下无法接受的痛哭,忧心的看着不知是正常还是反常的月心蝶。 “萤……萤……”月心蝶一次又一次的轻唤着,每一声呼唤里都充满她对风心萤的感情,浓厚的令人动容,又悲伤的让人不忍倾听。 突然月心蝶象是被火烧到一样的跳了起来,猝不及防的日云二女被她撞个正着,三个人狼狈的跌成一团,什么悲伤一时之间都给抛开到九霄云外。 日云两女起身后,看见月心蝶专注而忘我的盯着床铺的方向,不由自主的也顺势望去,眼前的情景让两人张大了嘴巴,满脸惊奇。 只见原本躺在床榻上的风心萤微微浮起尺余高,一道白光自她体内流进流出,眨眼间已将她包裹在一层如云般的气体里。 “这是怎么回事?”云心蜻觉得自己的脑袋完全停摆,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它的功能,空空的、白白的,完全不知道里头曾经装过什么,未来又将多些什么。 没有人回她,因为她们都只专注于那团白雾上,不论那是什么,她们知道那是救活风心萤唯一的希望。 就在风心萤几乎被黑暗完全吞噬,就在她以为自己将怀着愧疚死去的时候,一道白光穿透漆黑紧紧密密的将她层层包围,那感觉就象是待在亦玄怀中一样,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却让人感受到他专一的体贴,和一种说不出的窝心与甜蜜,再有就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只是这一团圈绕着自己的白光之中似乎还存在着另一种感觉,但是她无法分析出来,只知道自己不断的在浮升,离开令她不安恐惧的黑暗,往她始终接触不到的光点飘去。 “唔……” 一声轻轻的呻吟声从白雾里透出传进三女的耳里,三人承受了大悲后的惊喜,而且是令人十分难以相信的惊喜,都无力的虚脱瘫倒在地上,不知为何她们心中都得到了一个共同的认知,就是风心萤真的活过来了,她再也不会玩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人心脏无力的把戏了。 三人互见对方错愕、又涕泗纵横,了无往昔风采的脸儿,都忍不住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她们的心中都还记挂着一个人,可是至少她们誓永不离的人儿活过来了,她们又可以一起笑、一起为亦玄解忧。 三人或坐或站陪伴着逐渐苏醒过来的风心萤,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等待七天她终于醒来,忧的是不知那一伤之后是否会给她留下后遗症。 静待了盏茶时间风心萤彷佛又沉沉睡去,她们不禁面面相觑,觉得心情又低迷下来。 “叩叩。” 门外传来轻脆的敲门声,来人道:“天凤宗妃,有人闯进警戒线,领头的似乎是血盗船团的团长苏珊英华,还有一个人倒象是无茕社当家西门琉穗,他们大概有二十来人,是要让他们离开还是拦下来?” “琉穗?” 月心蝶皱眉,按理来说西门琉穗应当还在南星镇,怎么会到跟血盗船团的人到这荒郊野地里来,难道说她是被人捉来的?对方既然是海盗这个机率便相当的大,不过若是海盗里的血盗船团又是苏珊英华亲自领军,机率倒要先打个折扣,海盗里的异数个性稍嫌正直的苏珊英华不象是会干这种勾当的人。 吩咐道:“把他们拦下来,不过不要伤到了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门外的人飞快领令退下。 日心蝉道:“现在夜已深沉,苏珊英华为何会带着她的人挟带琉穗来到这地方,难道她是要从广洋江回到绮罗岛吗?”摇摇头道:“那不可能,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人不知道撒旦城已沦入妖兽的手里,她若广洋江出海岂不是自寻死路?” 月心蝶道:“我们也不用在这瞎猜直接询问便是。”说完望了仍安躺在床上的风心萤一眼,笔直的往门外走去。 日心蝉点头道:“也是。”瞥了想跟出去的云心蜻一眼道:“你留下来照看心萤,她若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语毕,不理云心蜻皱成一团的苦瓜脸,跟着月心蝶走出去,关门前又探进头来嘱咐道:“看好。”这才真正离开。 云心蜻郁卒的坐在床沿用手梳着风心萤披散的长发道:“萤姊你快醒来吧,人家也好想看看血盗团长苏珊英华的样子喔!” 第六集第五十二章奇鹰再现 (更新时间:2003-9-2113:41:00本章字数:9575) 花雨城。 在由封三府第改建的天心盟议事大厅里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见武苍云当中而坐,左右分坐扬音梦及雷三川,接着是魏篱、倪晓岚以及城中各个司职重任的官员。 其中较为特殊的是雷三川从见到武苍云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当年对他拐跑自己宝贝女儿的气愤早已随着时间淡化,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女儿过得不幸福,所以强迫自己喜欢武苍云,不过当雷三川再见到武苍云,才发现他根本不须强迫自己,因为他是越看女婿越觉得满意,甚至觉得女儿的眼光真是好的没话说。 尽管武苍云被他怪异的目光打量的心头发麻,可面对丈人他是不敢有任何意见的,就怕他要分散自己和姿彤。 “我们根本没有想过天朝竟然会派兵攻打扬舞国,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可是偏偏他就是发生了。”封三站在厅心一边踱步一边不安的搓手,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反应不过来,直到收到扬舞国辅政大臣亲笔写的求救信,才感受到一点真实感。” 他惴惴不安的瞄了脸色铁青的武苍云一眼,用力一咳道:“之后大伙都希望能等副盟主回来再做打算,可是姿彤总管她说扬舞国的情势相当危急,等你回来可能会来不及,所以她已经在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带着一千女兵到扬舞国去了。” 厅上除花雨城的官员外都是满面风霜,他们硬是将行程缩为五天,可是还是来不及,根据查尔士传来的消息势如破竹的天朝军已经攻下扬舞国海岸线的三座重城,目前号称『仁义之师,不战屈人兵』的天朝金铠精甲天师军与法卫大骑帅宾.亚罗在第二线的重城──轻云城对恃,其它三支军团海龙王封锁住海域,神风军、黑鹰军分别从两翼进军,以神速及善于攻城着名的两大军团势如破竹的直扑主城──云淡风轻城而来。 原本『行动如风,不动如山』的神风军应该已经兵临云淡风轻城,可是碰上雷姿彤率领的女兵,从没有与女人作战过的神风军显然慌了手脚,竟让雷姿彤绊住脚步,查尔士.列宁认为她是利用天朝人天性里慈爱的弱点,在神风军不愿意对女性动手的情况下,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但现场却有两个不认同他的观点,一个是她亲密丈夫,一个是她的父亲雷三川,两个人都是她的亲人,他们最是了解她,在雷横国长大的她虽然贵为长公主却不代表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公主,相反的她亦是雷横国中顶顶有名的战将,不知领兵扫荡过多少山贼海盗,她确有能力阻住神风军。 只是两人忧心的是她的兵力少,又没有上过大型的战场,一旦神风军的将领摸清她的把戏后,她势必要溃不成军,到时她们的性命……天朝人或许心慈手软,但在战场上他们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无情,否则他们怎能逼得妖兽退回异界黑域?又怎么能牢牢的将牠们困守一隅? 武苍云想到雷姿彤的举动可能危及她的性命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扬音梦望望从进厅里就不发一言的武苍云,她从没有想过他急急赶回来的原因,竟然跟她的扬舞国息息相关,她虽想不明白为何天朝突然向扬舞国进军,但想到她的子民可能正陷于战火之中,不禁心焦,道:「武副盟主,音梦虽不晓战事也还清楚扬舞国决非天朝四方军的对手,今日承蒙尊夫人援手才得以免于倾覆,音梦思及国家之险、尊夫人之危顿时六神为主、惶恐不安,还请武副盟主帮帮音梦。」 这么说其实是在强人所难了,可是她是肯定没有能力救她的国家,除了天亦玄全心信任的武苍云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谁。 “舞宗请放心,苍云不会对扬舞国坐视不理。”即使扬音梦不开口,武苍云也会往救他的妻子,更何况扬音梦与主子还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对封三道:“姿彤的擅自行动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你们根本拦不住她,这件事责任不在你们。” 封三闻言才略觉安心,问道:“那眼下我们要怎么办才好?” 武苍云心情十分沉重,不论他对自己的军队感到多骄傲,但他们终是新建之军与身经百战的天朝四方军相差何止千里,看来他们绝对不能跟四方军正面起冲突,可是他们的兵力已经相当薄弱再分三个方向截击,似乎不是个明智之举。 “武夫人利用惑敌之法将神风军拖在云淡风轻城北方的璇玑城外,”被人快马接回的肯尼.爱德华及西门燿走进厅中,肯尼手里拿着卷成圆筒状的地图,道:“璇玑城刚好接近雷横国,相信雷行洲听到自己的妹妹有危险应该不会坐视不理才是。” 肯尼有礼的朝厅中每个人点点头,道:“能否为在下备张方桌?” 武苍云知他是要放地图,指示立在一旁侍从搬桌子,道:“没想到爱德华先生甫一到就明白苍云的难处,代我提出解决之方。请上座。”肃手指向身旁的座位,帝国宰相肯尼.爱德华是穆斐帝君的左右手,他在政事方法成果斐然,没想到竟对军事也有独到之处。 “先别忙着坐。”肯尼将地图摊开,众人伸长脖子一看是扬舞国的地图。 肯尼道:“在进来之前我已经找列宁先生问过扬舞国的地形及通路,我觉得向雷横国求救兵是最好的办法。” 雷三川扯开大嗓门道:“他奶奶的,我那个小子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啦!”儿子是他生的,他当然很清楚雷行洲虽然武勇果决,但是他并嗜战之人,更讨厌不在他预期中的麻烦,要他出兵救扬舞国,倒不如求老天下红雨可能机率还大些。 武苍云之所以一直不提雷横国,自是心底认同雷三川的话,可是当他听到肯尼的话时,心中不禁一动,以雷行洲对妹妹的疼爱,并非没有可能让他打破原则。 肯尼微微一笑道:“雷行洲会不会出兵就要看他对雷宗你有几分敬爱,对武夫人的疼爱有多深厚了。”顿了顿,继而问道:“更何况您是雷宗,贵为一国之主,难道您一声令下雷行洲这个代宗主还能反抗不成?” 对喔! 听到肯尼的话众人才想起雷三川还是一国之主,平时乱没形象的他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宗主殿下画上等号。 雷三川搔头瘪笑道:“那小子从小对跟老子不对盘,打小到大没一次顺老子的意,老子可命令不了他丁点。”虽然很丢脸,但际此情况危急之秋他还是红着脸说完。 肯尼点头道:“这不打紧,在雷横国您请不动他,还有一个人能轻松办到。” 雷三川皱眉道:“你…不会是说老子的美女老婆吧?”那个宠孩子到走火入魔的女人,会请自己的儿子上战场才有鬼……不过这个肯尼怎么好似把他家里都摸透啦? 面对雷三川疑问的眼神,肯尼道:“正是贵宗后。”彷佛看出他的不以为然,续道:“雷后溺爱子女在下也略有耳闻,想来她是不大可能劝雷行洲出兵,但是如果出兵只是要救她的宝贝女儿,我想只要多加动之以情应是没有问题。” 雷三川颔首道:“听你这么说倒有点可能。” 武苍云闻言眼睛一亮,如果雷横国能派兵协助,虽然仍是毫无胜算,至少他们还有能力与四方军一拚,倘若情势当真不妙有擅于守城的雷横雄兵在,要坚守云淡风轻城应不是梦想。 只要能撑个一、二个月,主子就能从世外桃源赶来了。身为天宗的主子来亲自处理四方军团,应该可以轻松化解危机,心中略感黯然,当然前提是主子安然无恙。 肯尼手指地图上的璇玑城,道:“根据列宁先生给我的情报,在雷横国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抵璇玑城。”抬头道:“只要雷行洲肯出兵,仅需一天一夜便能到达此城,而且不虞被神风军发觉。” 雷三川起身看他所指的路线,道:“这是山线,现在天热山上没什么积雪利于行军,从这条路走因为延途偏僻,又是绕到璇玑城的后方,神风军若与姿彤僵持在城外确实是难以发觉军队的踪迹。” 他不禁另眼看待肯尼,一路上他总觉肯尼不过是个白面书生,能当到帝国宰相是靠着与帝君的情谊,没想到他挺有两把刷子地,他所指的山线即使是雷横国的人民也不见得知道,因为那是条隐密的军事要道。 武苍云任他们仔细的研究地图,事实上他尚未有时间看过扬舞国的地图,在这方面插不上嘴。 肯尼道:“扬舞国的地形是个广大的平原,任何军队想在这里完全匿迹无疑是天方夜谭,但这也是我方的优势,只要雷行洲的军队在神风军毫无警觉时出现,而且声势浩大,定能唬住神风军甚至将他们吓退。” “你是想布疑兵之计?”武苍云有点明白他的用意,因为广大的草原藏不住人,自然远远布起一堆假人,任何人在出其不意的惊吓下判断力会大幅的下降,确实有可能骇退敌军。 雷三川皱眉道:“这么想是没有错,不过未免太完美了,草原藏不住人我军的行藏也容易曝露,想要不打草惊蛇的布置妥当,太难啦,太难。”摇头加强语气。 肯尼笑道:“这就要看雷行洲的战略了,目前我们不过是纸上谈兵,一切都要待真正作战的人看过形势才能真正的定下有效的战略,在下现在所说不过是些浅薄的建议,若能成行在下自然深感高兴,若不能执行也不应将自己局限住,反而失去应有的灵活变法那可就不妙了。” 雷三川惊奇的打量起肯尼.爱德华,道:“他奶奶的,你真是个宰相?怎么帝国宰相还得兼军师不成?” 肯尼道:“在下本身就喜欢研读兵书,不过是种兴趣,没想到竟然派得上用场。”显然他从未想过除了处理朝政外,他的兴趣竟也有起作用的一天。以往他只能隔空与正在发生战事的双方斗法,根据得到的情报推论战斗双方的情形,择定想要指挥的一方,然后再决定出该如何使用战略才能得胜,尽管往往得不到结果,但至少他在其中取得不少知识跟乐趣。 武苍云也有点讶异,他听肯尼的一言一语并不像只是在纸上谈兵,倒像个老经验的军师,所言可行性颇大,道:“那么爱德华先生认为我军该如何进发?” 肯尼指着云淡风轻城道:“城中的兵力我虽不清楚,但以花雨城的人口比例来看,兵数应在五万之下,而黑鹰军团兵力一共十五万,前军五万、中军七万、后军三万,我们可以一万人留守,一万直发云淡风轻城,一万则在三个军团必经之处布置陷井,剩下的二万人用以袭击黑鹰军的粮车,但不与他们正面交兵点到为止,能不能劫粮都无所谓,重点是在扰乱他们的步伐,让我们得以全力布置花雨城,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没有人会想跟天朝四方军团硬碰硬,那不止没有半分胜算更是送死的行为,更何他们兵力上差了一大截,除了严守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行。 武苍云仔细听着,在心底分析肯尼所说的可行性,道:“黑鹰军行军速度虽不若神风军那般惊人的神速,但是他强大的攻击力非常让人头痛,袭粮之举可能会使二万的士兵踏上死亡之路。” 肯尼摇头无奈的道:“打仗若可以不死人,那就不叫打仗了。”言下之意,牺牲是必需、而且避免不了的损失。 武苍云道:“但可以将死伤人数降到最低。” 肯尼抿了下唇,实际的道:“很难。”遇到在异界黑域里身经百战的天府兵,想要减少死伤人数很不容易,尤其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没有被一举歼灭就很值得骄傲了。 武苍云苦笑道:“是很难,可是我们承担不起太大的牺牲。” 肯尼沉默半晌,突然转移话题道:“你们不想见见主子的义父母兼师父吗?” 众人闻言一愣,不明白他为会说到这里来,倒是始终听的一头雾水的西门燿迫不及待的咐和道:“我想!” 武苍云道:”主子的义父母兼师父?」他在脑里描绘出记忆中的天亦玄。主子的长辈一定也很优秀吧?优秀……难道肯尼是想求助他们?他凝望肯尼.爱德华平凡的面孔。 肯尼感觉到他的视线对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率先走出厅外道:“身为主子的属下怎能在知道他的两位长辈健在后,仍不去向两位老人家请安呢?” 众人深觉有理,纷纷起身跟着他后头走,毕竟听了刚刚那些战略后,他们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希望能在这方面帮得上忙,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怎能叫肯尼.爱德华一个人专美于前?! 发自竹笛的尖啸响透云霄,众人忍不住摀住耳朵,功力稍差的人不得不后退离那音源远些,直到西门燿停下笛声,他们仍想不明白一管小小的竹笛为何能发出这么惊人的音量。 笛声直直的穿透云层后在云间迅速扩散开来,遥远的山头还传来隐约尖锐的声音,众人静待约盏茶时间后,西门燿道:“难道两位老人家不在这里?”他将竹笛再次放到唇边。 “慢着。”武苍云制止他吹奏笛子道:“你们听好似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纯粹凑兴的倪晓岚扬起眉稍,道:“这声音听起来象是鸟叫声。” 武苍云等人错愕的看她一眼,发觉这个被他们忽略的女子似乎有着一身不弱的功力,而且还高于在场的人,否则她就不会是第一个听出异声是鸟叫的人。 倪晓岚眯眼凝视天空,突然她惊呼道:“那个…那个该不会是雪云鹰吧?!”那可是天价的稀有动物呢,她只所会认得是因为曾看过仿做雪云鹰的雕塑,不过照距离来推测这两只鸟若真是雪云鹰,可比她见过的雕像要大得多。 众人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两个小小的白点,雪云鹰?看不出来嘛! 就在他们努力想看清楚那两个白点时,两声鹰唳响起由远而近,原在远处的两个白点急飞而至,飞掠过众人头顶带起一阵轻风。 北浪惊珂喃喃道:“原来这世上还有雪云鹰啊。”雪云鹰之所以会变得相当稀少,他们意舒国绝对脱不了干系,她自然对这赚钱的宝贝不陌生。 那一对雪云鹰在众人头上飞回,突然朝西门燿俯冲直下。 西门燿眼见两只大鸟冲来,心里刚想要躲开白影已来到眼前,他吓得保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雪云鹰一左一右占据他的两边肩头,尽管被牠们的爪子抓痛却不敢动手拨开,瞧牠们尖利的长喙万一喙在自己身上……嗯…他还是安份一点好了。 这两只雪云鹰看起来确实是一对普通的白色大鹰,但牠们体内装载的灵魂却是天朝前师计天恕缘及前辅翼日慈芯,十五年前两人于临死前施展天朝禁术──寄灵神术,将灵魂注入雪云鹰体内获得生命的延续,后来因缘巧合遇上十二岁的天亦玄,见他聪明可爱且不知自己尚能活多久,便收他为义子教授其天朝绝学,更将寻找宗主殿下的责任吩咐与他,只是一人两鸟相处将近三年,双方都不知道早已找到要寻之人。 天亦玄手中的鸟笛会随着声音发出一种只有雪云鹰才能听到的波长,是一人两鸟偶然发现的不知名翠竹制成。 而牠们适才远在死亡之森仍能听闻到笛声,就表示这鸟笛声波之长之远令人惊奇。 天恕缘寄灵于雪云鹰的身上,一身功力自是不可能跟着过继,牠唯有重头练起,庆幸的是雪云鹰的体质特殊,寻常人要练上十年的功力,牠只要半年就够了,加上牠尚是人体时对武艺有相当的研究,亦发展出一套适合自己修练的武功『翼战』,很快的短短几年间就恢复到以前的程度,然而牠却从此踏步不前,究其原因或许是以雪云鹰的体质,就仅能到这个程度吧! 翼战是针对鸟的嘴、翅膀、脚爪,以翼护、拍、击、扫、点、展,喙开、合、啄,爪擒、抓,冲等十二字诀搭配组成,随心所欲变幻无穷,使来无任何斧凿之迹可寻。 至于同样寄于鸟体的日慈芯,因她是灵识师靠的是意志力的强弱,所以寄灵到雪云鹰身上,对她灵心识法的功力并没有任何影响,虽然没有影响但她也不愿只有丈夫有所成长,所以一直在钻研灵心识法的相关用法及发展的可能,她本身就是个宗师级的灵识师再加上全心全意的钻研,几年下来成果斐然,而最大的受利者除了天亦玄不作第二人想。 “你是谁?残缺的鸟笛为何会在你手上?”他左肩上的雪云鹰突兀的开口发问,低沉的声音与鸟叫时清脆大相迳庭。 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一个个眼睁瞪得比一个大直勾勾的盯着会说话的雪云鹰。 另一只雪云鹰道:“怎么了?瞧你们吓的,难道残缺没同你们说过我们?还是竹笛是你们偷来的?”温润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悦耳,但从一只鸟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怪异,尤其在看见牠目露凶光后,人人心中俱是一突,这鸟根本不似鸟! 武苍云第一个过神,讶然道:“莫非两位就是主子的义父母?”主子身边还真是奇事不断,完全无法以常理推理。 先开口的雪云鹰道:“主子?残缺何时收了你这个属下?”牠看得出武苍云应不是个寻常的人物。 武苍云恭谨的回覆道:“苍云投效主子未足半年。” 另一只雪云鹰里头寄宿着日慈芯的魂魄(接下来就以慈鹰为代称,天恕缘则简称缘鹰),牠偏头道:“那是霸王寨被灭后收的了,那孩子一离开就不晓得要通个消息给我们,现在却让一个外人吹笛找我们来,真不知他在搞什么。” 牠们回到霸王寨时已是倾覆后过一个月后,两人寻不到义子不知为天亦玄担了多少心,好不容易收到消息却见到一群陌生人,怎么也看不到义子的存在,让牠们失望极了。 武苍云这一下真确定主子的义父母就是这两只名贵的雪云鹰,虽然他心里还惊愕的无以复加,但是他仍力持镇定道:“主子去办事了,交托他找两位前辈到这里来。”他指着西门燿。 两只雪云鹰看看西门燿,慈鹰见他面色惨白,安抚道:“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残缺让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西门燿瞪着两眼,不说话。 肯尼觉得不大对劲走近来拍轻推他道:“燿,主子的长辈在问你话呢!”蛮以为他会回神,谁知西门燿竟直直的倒下,两鹰飞快离开他的肩头免去落地的危险。 “喂!”肯尼撑住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张着眼睛昏倒了,喃喃道:“未免也太胆小了,看来我先前的决定要再修正才是。”他自动自发的从西门燿怀里摸出天亦玄写的信笺,递给上前来接过去的扬音梦。 扬音梦看天亦玄的是两只鸟,心中虽觉怪异但还是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涩,轻声道:“请让音梦为两位老人家读信。” 双鹰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以牠们的眼力当不致于看不出眼前的女人爱着牠们的义子,事实上牠们早知以天亦玄那张脸和武功,肯定能风靡天下的女性,眼前的女子就是个最好的证明,想想真觉得天苍城和伊娜丽害人不浅,没事把儿子生得那么优秀! 缘鹰点头道:“有劳姑娘。” 扬音梦脸上一红,展信如同唱歌般的读着。 听完信,双鹰有志一同的往昏迷的西门燿看去,并不是牠们要怀疑义子的眼光,只是这男人…出息有限吧!瞧他现的样子怎么问宗主殿下的下落? 扬音梦紧张的拧着信道:“两位若有问题也许小女子可以提供解答。”她想天亦玄身旁的人她大都认得,双鹰要找的人她应该心识才对。 双鹰眼睛一亮,慈鹰问道:“你可认得一个名唤天亦玄的人?” 扬音梦闻言一愣道:“认得,残缺不就是亦玄吗?难道两位不晓得?”她想起第一次与天四女相遇时,天残缺才改回本名,故才有后面的问句。 “残缺就是亦玄!” 双鹰大受震憾,牠们寻寻觅觅的人竟然早就找着了,而且牠们还让他去找他自己……这…没想到牠们也会摆这种乌龙……相视一眼,双双大笑起来。 既然了却了悬在心头多年的大事,牠们也有心情注意那个没用到被吓昏的小子,不过是两只会讲话的大鸟站在他肩上,有啥好害怕?难不成以为牠们能吃了他? 如果是旁人惊吓至此那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个宗主希望牠们好好调教的家伙,看来牠们在教他武功前得先好好训练他的胆子才行,否则随便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岂不把他师父的脸都丢光了! 牠们了却一桩心事旁人倒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两只怪异的老鹰跟天朝也有关系吗?要不然怎么会在知道天残缺就是天亦玄之后会那么高兴,唯有天朝人会对得知天宗是谁感到开心……不过…天朝有厉害到连鸟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他们脑袋里还因为发现主子的师父竟是一对会说话的大鸟而装满浆糊,查尔士.列宁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嘴里高喊道:“不好啦!当家被血盗船团掳走了!”当西门琉穗被劫出水牢的消息传出后,他们无茕社密集的找寻当家,没想到结果令人担忧不已。 旁人都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西门燿一马当先的醒来跳起,迷迷糊糊的喊道:“姊姊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睁着一双对不着焦的眼睛四周张望,旋即轻叹一声,道:“是我听错了吗?” 查尔士.列宁见到他,勉强摆出恭敬的神色道:“查尔士见过小爵士。” 西门燿眯眼打量他半晌才道:“姊姊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的脸色这般难看?” 能叫无茕战士变脸的事情不多,但是能让露出他们明显使人感到事态严重的神情,唯有在面对事关龙头当家时。 查尔士气忿的道:“当家的回到雅典城去却被西门将军关进水牢,现在已经被血盗船团给劫出了水牢,但我们始终查不到血盗船团的行藏。”他们严密锁定拿德萨帝国所有可供人通行的道路,可是那里有他们的踪迹? 西门燿脸色一沉道:“爹把姊姊关进水牢?他老涂了吗?”姊姊对待亲人有多好,他待在姊姊身边的那段时间已经再清楚不过,她应该是受人重视、爱护的,爹怎忍心叫姊姊受苦? 查尔士见他颇为当家感到不平,便接着说出另一件事道:“不仅当家失踪,养育你们兄弟姊妹长大的琳嬷嬷也被西门将军失手杀了。” “什么?!”西门燿闻言登时暴跳如雷,吼道:“该死!我一定要敲开他那颗冥顽不灵的脑袋,瞧瞧里头是不是藏的全是又臭又硬的石头!”老嬷嬷就像他们的另一个母亲,更是西门琉穗从小到大的情感依靠,对他们三人一向慈爱有加、拉拔他们长大,为何父亲竟不念旧情──失手杀了?!鬼才信! 众人看西门燿捉着头发满场乱绕,倒是觉得大出意料之外,原来他也满重视他的姊姊嘛,跟传闻里的西门燿倒是有点差距。 双鹰暗暗点点头,倘若这是西门燿的真性情纵使其资质驽钝牠们也能接受,毕竟性情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他如果能改改胆小的性子就更完美了。 他们看着那两只老鹰觉得就像看着两个人一样,初时见到牠们的惊愕不存在之后,越看就越觉得彷佛有一男一女的影子套在双鹰身上,男子俊逸不凡女子典雅温驯,颇有些天朝人特有的俊美面貌和独特的良善特质。 看久了得到一个结论──原来天朝不止是人,就连畜牲也是那样的逸丽不凡,奇特的不寻常。 北浪惊珂虽然也同旁人的想法一样,但是她却很清楚雪云鹰只产于霸王寨的那片森林,除了那里以外其它的地方是不适合雪云鹰居住的,可是这项事实似乎无法解释为何会有与天人族如此神似的雪云鹰,简直就象是牠们出生在世外桃源,也在世外桃源长大一样,而且还神奇的会说话,据她所知雪云鹰不论怎么训练都不可会讲话,更别说还能分得出男声女声,照她目前所见她似觉得眼前这一对雪云鹰除了外表是老鹰之外,灵魂跟思想都是人类…… 那种感觉就象是有人的灵魂取代了雪云鹰的魂魄,也就是说雪云鹰的体内装的是人的灵魂,想来觉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以种种迹象来看这是最可能的推论,只是天朝人竟做到这么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双鹰对上北浪惊珂带疑的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一批人还真是卧虎藏龙呢,这位姑娘如果牠们眼睛不花的话,她应该是意舒国的宗主殿下北浪惊珂吧?怎么国内变动之后却到这里来了?难不成她也是宗主殿下的属下?! 双方都在打量猜臆着彼此,只是因为毫不熟悉就连猜想的事情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武苍云开口道:“两位前辈天气炎热,不如我们一同回到府里坐下详谈,二位如有任何疑问我们一定尽全力为前辈解答。” 双鹰拍拍翅膀确实很想知道分离后天亦玄的动向和近况,慈鹰道:“好,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能为两位前辈服务是在苍云的荣幸。”武苍云肃手一礼道:“请两位跟苍云来吧。”率先大步往府第走去。 接着众人则随在双鹰之后回府去了。 第七集第五十三章月舞风华 (更新时间:2003-9-2113:41:00本章字数:6673) 走在回府邸的路上,武苍云与双鹰一问一答的边走边聊,原本轻松的气氛在武苍云无意间,由扬音梦谈及扬舞国的危机时,消失殆尽。 双鹰飞行的动作顿了下,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缘鹰道:“天朝放弃防守异界黑域?甚至置真正重要的事情于不顾,反而整军来攻扬舞国?” 它的话尾音未落,慈鹰接着道:“四方军离开天朝应也已经撤去了八方锁云阵……”凝声续道:“天朝是谁在主事?怎么办事如此胡涂?把远离尘嚣已久的天朝子民拉进这滩俗世浊水?!” 双鹰的语气里俱带着浓浓的责备意味,象是一个长辈看不惯晚辈鲁莽的行为,理所当然的加以训斥一般。 武苍云停下脚步,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神情又再次变得怪异,硬是撑起一抹笑道:“二位前辈似乎很了解天朝?”虽然他有九成把握双鹰定与天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仍不放弃证实的机会。 缘鹰飞近武苍云,开口说的却与他的问题毫不相干,道:“你说四方军已经来到扬舞国半月有余了,是吗?” 武苍云不明白它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然恭敬的道:“是,四方军攻进扬舞国已将近一个月。” “而你还想去雷横国讨救兵?”众人彷佛看见缘鹰皱起眉头,一副不认同的表情。 武苍云小心翼翼的回覆道:“是的,光凭花雨城的新兵,根本无法对抗四方军,若只有我们那是羊入虎口非败不可。” 缘鹰不表赞成的道:“还没有打仗就先认定自己会输,这仗自是非败不可,而你当真对自己的手下这么没有信心?” 武苍云摇摇头道:“他们是我的骄傲,我当然对他们有信心,可我更清楚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他们难以在四方军手下讨好。”言中之意是说这与信心无关而是有自知之明。 缘鹰叹口气道:“错了,四方军虽强,却是劳师远征且对扬舞国的认知还停留在当年迁入世外桃源的时候。”它望着蔚蓝的天际,续道:“就是因为他们不熟地形兼之补粮不易,才会到现在还在路上尚未攻及云淡风轻城。”没有人会比曾是天朝军方最高统率的天恕缘还了解天朝四方军。 武苍云分不清缘鹰那一叹之中的含意,彷佛欢喜又好似忧伤,道:“前辈的意思是我们有胜算?” 缘鹰道:“本来没有。”它调回视线回在武苍云的脸上,道:“可,现在有了。” 慈鹰笑出了声道:“看来你得多收个徒弟才行。”它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朝犯错而不加以纠正,可是依它们现在的样子也难以有所作为,眼前这个武苍云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加以调教说不定能成为第一个让天朝军团吃鳖的人。想到那几个岛主苦着脸的样子,它笑得更加愉快了。 缘鹰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天朝四方军,这些天你跟西门耀一起学习,我会教你怎么利用微薄的兵力,和不足以为恃的云淡风轻城败退四方军。”摇摇头道:“不对,应该是黑鹰军和神风军。” 武苍云望着缘鹰和慈鹰被它们给迷惑了,它们凭什么这么有自信?好像令人畏惧的不败军团在它们眼中毫不起眼……但他的心底却升起一股豪气,至少它们只听了皮毛就知道攻近云淡风轻城的只有黑鹰、神风两大军团不是吗?于是拱手道:“如此,苍云日后要多仰仗二位前辈了。” 缘鹰点头道:“有我夫妻俩在,总不会叫你们在四方军手上吃了亏。” 众人望着令人惊奇不断的双鹰,觉得它们身上的罩着一团迷雾,愈来愈浓愈来愈密,叫人怎么看都看不透。 呼啸的晚风划过辽阔的草原,及膝的牧草顺风顷倒如浪潮翻覆,点点火光散落在风中摇曳婆娑,彷佛有无数人在原野上临风起舞。 景色很美纵使凛风刮面生疼,仍使人忍不住沿途欣赏,只是这份闲情在突兀的火光出现时已被破坏殆尽。 苏珊英华逆风昂立,绿眸在夜里散发出同色的光华,迷人却显得诡谲、妖魅,她凝视呈一个环状包围住他们一行人的火光,火光之下隐约可见幽暗的人影,她掩住心中的惊骇不动声色的问道:“各位半夜拦路不知所为何事?”她的左手悄悄握上负在身后的长弓,右手状似随不经心的轻放在箭囊上头。 虽是在夜里小心翼翼的行动,但仍然有着不可预期的危险存在,所以她早在上路之前就将自己惯用的兵器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答腔,苏珊英华只得再说道:“我们一行人有急事在身,各位还请道明用意,否则我们只好硬闯了。” 嘴里这么说着她倒发现自己掌心流满冷汗,眼前的人一照面就给她一种充满危险性的压迫感,尤其它们腰间悬挂着发出蓝色光芒的剑更令人莫名不安,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和他们对上,因为他们是她见过最具威胁性的人。 相较于苏珊英华的小心翼翼,其它血盗的人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对包围他们的人龇牙裂嘴,几次心底冲动的话来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不想替团长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在短短的时间里给自己积存一肚子的火,甚至一时看不惯团长好声好气的温吞起来。 苏珊英华见这包围他们的人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认定他们是专门来找碴,脸色一沈道:“既然各位不开口,我们唯有得罪了。”她朝自己人点点头,示意他们动手突围。 不想抢前头的温希咏还来不及反应就给大夫范传术给推出来,免不了首前其冲的命运,他嘴角勾起一抹身不由己的苦笑,手中破阵枪一紧,眼里冒出如火焰般的白光,一扫他忠厚的气质笼上一层雄纠纠的威武,喝道:“破阵式──画龙点睛!” 长枪枪身激起燃烧的白色光辉,枪头左摆右荡真如一只飞行中的白龙般划开无尽的黑幕,他的身子随着枪身抢进,长枪一挺往人双目刺出。 受攻击的人不慌不忙的将火把抛上天际,右手旋即拔出腰间的配剑,低喝一声恰与兵刃相交的轻脆声响同时发出。 那人受不住温希咏的力道往后连连退了十来步,一跤坐到在草地上。 血盗的人趁此机会抢攻温希咏一击下制造出来的缺口,心中不由暗暗道声幸好,幸好温希咏是自己人,否则今天吃鳖的难保不会是自己,不过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外表中厚的男人,倒也不弱嘛! 血盗的人才刚有动作,外围的人立即拔剑扑近,一个个使出缠字诀硬是黏得他们手脚施展不开来,这时众人立即把温希咏不弱的认知修正到蛮强的水平上,因为他们在海盗里身手虽算不上第一,但在人家手下的排行里却是数一数二,现在对上这些不明来历的人竟绑手绑脚,难以有用武之地,自然明白到敌人的强和温希咏的更强罗。 苏珊英华守着西门琉穗,西门琉穗则将范传术护在身后。 大病初愈的西门琉穗脸色还十分的惨白,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智力和能力,她仔细的打量这些突如其来的敌人,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他们对己方并无敌意,但为何都已经动起手来却不加以解释呢? 此时空中爆出一阵夹杂蓝芒的白光,只见温希咏与一名身上盔甲闪闪发光的男子战成一团,温希咏运枪时激发的白光与敌将盔甲上散发的银光结合一块,大凡人只能看到一团白光在空中飞来飞去。 苏珊英华或许是现场唯一一个能看清两人一招一式的人,她不禁皱起眉头,温希咏虽然当了十年的狱卒一身功夫却没有减退,没想到竟会与人战成五五之数,难分胜负。 温希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对手感到振奋,他已经有十年没有像今天一样的动武了,跟破阵枪一起的感觉让他好感动,眼前与他势均力敌的人更激起他比武的兴致。 长枪一环枪头划出一个圆弧,长枪挟带惊人的风啸突刺直出。 与他对阵的人是车骑将军月瞬寒,他眼见这一枪来势汹汹,暗赞一声,双手握剑毫无花招的猛然自头顶劈下。 ‘当’的一声交击处溅出一阵花火,两人分别往后退了几步,彼此不待对方喘过气来抡起兵器,温希咏配合着步伐奔跨,每跨一步都恰在月瞬寒举步之时,意在使对方感觉抢不到先机及扰乱对方的心绪。 两人皆是身经无数战役的将军级人物,月瞬寒自知温希咏的用意,所以他刻意令自己的脚步不规律,反过来使温希咏对自己产生难以猜测的恐惧。 待两人间隔不过三步之遥,温希咏仗着破阵枪的优势抢先出手,长枪挺出。 月瞬寒错失先机,偏自己双手仍在发麻难以运劲,只得飞退跃起。 温希咏等得就是月瞬寒跳起的瞬间,长枪猛然如银龙腾升发出悠长龙吟直追敌人,正是一招‘一飞冲天’。 月瞬寒在枪尖挑破自己前襟的同时两手握剑,使劲以剑柄嗑向温希咏的枪尖。 一枪一剑再次交击,‘当’的一声月瞬寒长剑震脱掌握抛向天空,温希咏则咬牙死不肯松开破阵枪,一股压力袭来他不由得坐倒在地。 月瞬寒对他颇为赏识伸手想拉温希咏起来,但苏珊英华误会他想趁机杀害温希咏,不假思索的搭箭弯弓,神速的一箭转眼间射到月瞬寒眼前,待他醒觉已错失避开的良机,只得闭目待死。 “锵!” 惊人的火花在空中昙花一现,箭矢跌落在草地上,一把亮晃晃的凤头剑压在箭身上。 “啊!” 那把剑的造型很独特让人见过就不会忘记,西门琉穗认出是月心蝶的配剑不由惊愕的叫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月心蝶那把让人打心底感到舒服的声音传来,使有点凉的夜风登时暖和起来,血盗们何曾听过这么充满奇异力量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一双女子相偕走来。 月瞬寒顾不得擦拭流满脸的冷汗,飞快的跪下地捡起晨曙剑双手捧过头顶,道:“瞬寒叩谢天凤宗妃救命之恩。” “天凤宗妃?!” 血盗船团的人听到这个称谓立刻不可思议的瞪直了眼,苏珊英华端足目力打量着月心蝶,眉目如画气质高雅,更有一股贵族特有的威仪,从头到脚仔细看来说是完美无暇也不为过,果然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担得起天朝第一名女的赞誉。 月心蝶右手轻轻一招,躺在月瞬寒手中的晨曙剑微震后,在半空划出一道虹光飞射回她背后的剑鞘内,她柔声道:“起来吧,瞬寒,在外头不用这般多礼。”说完与苏珊英华对视。 眼前的女子足足高了她一个头有余却不显魁武,裹在黑袍底下的是一具凹凸有致的成熟娇躯,眼睛亮如天上明星,绿色的眼眸里清澈如一汪碧潭,高挺的鼻和较一般女子大而厚的唇,深刻的轮廓是她从未见过的像貌,说不上美或不美,但很有味道。 尤其是她一双碧潭似的眼眸,使月心蝶想起因自卑而让出宗妃宝座的药师恩琯洵,那个风心萤的姊姊,她对恩琯洵的感觉很复杂,不知该感谢她令自己有机会成为风心萤的姐姐,还是惋惜不能与她相知相惜。 苏珊英华一和她对上眼,心中猛然一震,这世上怎能有这样的一双眼眸,眸里既有打不倒的坚强,却又饱含令人怜惜的脆弱,既悲伤又欢愉,一个人的眸里怎能有着对立的矛盾存在?还那么的理所当然,一点都不显突兀? 半晌后两人打量够了彼此,月心蝶率先开口笑道:“苏珊团长的乌木穿夜林果然名不虚传,叫心蝶佩服。” 苏珊英华的贴身兵刃是一张几与其同高的大弓。弓身通体墨绿,两端雕成张开嘴露出一对白森森毒牙的蛇头,蛇信的部分则是接连两端的弓弦,弓弦约有婴孩的小指粗呈深黑色,箭袋则是青翠的草绿色,隐约可看见袋中黑色的箭翎。 弓名‘蛇牙’,弓身以蛇藻石雕琢而成,仔细观察可见弓身上象是把海藻镶嵌其中,四支蛇牙是用大蟒蛇的牙齿在牙中注入毒液后嵌上,弓弦则是采集寒蚕丝混入妖兽的筋,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精炼出来,称为‘寒丝妖筋’,无论弹性韧度皆堪称最佳。箭袋是以鲨鱼皮制成,外边围上柳叶来美化,箭矢的材料来自异界黑域的森林,一体成型通体乌黑,唤做‘乌木穿夜林’,用在夜袭上可谓无往不利。 “那里,那里。”苏珊英华听她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顿时觉得自己落在下风,皮笑肉不笑的道:“天凤宗妃的功夫更叫人叹为观止。”适才月心蝶救人掷剑的动作她虽然没有见着,可是那凤头剑后发先至的让她的箭射在剑叶上,但那剑并未受力向后抛,反而与她的箭一同落在地上,光凭这点就不是她能够办到的。 而月心蝶后来露上一手隔空取剑更叫人望尘莫及,苏珊英华思及此不禁拧起眉头,如果这些天朝要为难自己这些人,那可真是麻烦了,因为面对月心蝶她竟找不出半点破绽…… 月心蝶笑了笑,道:“不知苏珊团长怎会和他们打起来了?” 苏珊英华道:“这些人本团长问话一个字也不回,想不惹人误会都不成。” 月瞬寒飞快冲出来跪下道:“请宗妃恕罪,请苏珊团长见谅,这都是属下来迟造成的误会。” 因为天府兵只是奉命不让苏珊英华一行人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下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回答苏珊英华的问题。 苏珊英华挑眉道:“误会?那快好了,既然误会我们还在赶时间,就请各位让路吧?” 月心蝶摇摇头,道:“虽然动手是个误会,但不让各位过去却不是误会,心蝶除想请苏珊团长留下西门当家外,还有些事情想向团长请教。” 苏珊英华早想到他们既然拦下自己一行便不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虽然心中已有准备,但是听到月心蝶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感到气忿,道:“我血盗船团与天朝素来鲜少怨仇,你们拦下我们是什么道理?!” 月心蝶微笑道:“我们拦下各位虽有私心却并非恶意。” 苏珊英华道:“那是为什么?”她感到好奇,她相信月心蝶对他们并没有恶意,因为以天朝的优势怎么会对她这小小的血盗船团感到兴趣?在血盗的身上他们可找不到任何益处。 “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血盗船团的十几条人命。”月心蝶脸上带着笑让人看不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苏珊英华皱了下眉头,道:“我倒看不出来这一拦有这么伟大的用意。”若说前方有什么危险那他们拦下自己一行确是救了他们一命,可是说到是为了黎民百姓未免也太伟大了,他们可没做恶多端到危害天下众多黎民的地步。 月心蝶顿觉苏珊英华十分的坦率,这在海盗团里十分的少见,道:“救了各位是在当下,对黎民百姓的益处却必须在日后实践,现在则还太早了。” 苏珊英华又挑了下眉梢,道:“却不知我们若不停下来将会遇到什么危险?又我们这一留将会给天下百姓什么样的益处?”她真的想不出来一群海盗能带给视他们如恶瘤的人民们好处,没有拿刀四处乱砍就已经很客气了…… 月心蝶从手下人的手里取过一把深海剑,剑身在火把的光芒下闪烁着蓝色的晶芒,道:“这是你们口中的镇魔宝剑,如今它坑坑巴巴的看来随时都会断折,以你之见它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苏珊英华不用多想倒抽一口寒气,道:“你们碰上了妖兽?”早知道妖兽占据广洋江的北出海口,但她认为以撒旦城守将是天朝人应可以守上把个月,现在看来自己似乎太乐观了。 月心蝶道:“我们才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眸里透露出些许哀伤,道:“看了那么多人在面前一一离去,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任何一条生命逝去。” 苏珊英华听完她的话,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们的气势虽然分毫未减,但却都是一身的狼狈,连与她对话多时的月心蝶一身衣衫也是皱得象是咸菜一样,她心中凛然,连天朝人都变得这么狼狈,如果他们不知死活的过去,下场肯定更加的凄惨。 原本是想就算帮不上忙到撒旦城去探探情况也好,没想到这一个念头竟然差点成为他们致命的关键,幸好上天眷顾让他们遇到了月心蝶一行人,否则便成了自己去送死的笨蛋了! 拱手道:“英华及血盗船团承蒙宗妃相救,英华感激不尽,请受英华一拜。” 月心蝶拦住她作揖的动作,道:“我救你们是为了私利,和不解西门当家为何会与各位同行,说来毫无令人感激之处,还请苏珊团长莫要使心蝶羞煞。” 苏珊英华一试之下发现自己与月心蝶的功力在伯仲之间,若要强作揖只会两败俱伤,只得作罢起身道:“无论你救我们的用意何在,救命之恩是不可抹杀的,既然恩人不肯受礼,英华唯有紧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她的话听得月心蝶眉头一皱,她希望能让苏珊英华心甘情愿的臣服在天亦玄之下,而不是为了回报这点根本不值得重视的恩情,停了下思绪,转瞬又想到以苏珊英华这样重情义不忘恩惠的个性,日后若遇到天亦玄怕是一辈子都会欠他一屁股恩情吧? 知道没法扭转苏珊英华已经该定的事情,喃喃道:“希望你以后别痛恨这重情义的个性才好啊。”相信她若真遇上宗主殿下并且被彻底利用后,应该会对她现在这样的个性痛恨到极点吧,只是到那个时候要改也来不及了。 第七集第五十四章缘起有因(上) (更新时间:2003-9-2113:42:00本章字数:6535) 一旁的西门琉穗听到引起这场误会的原因也算上自己一份,插话道:“既然英华已经不须赶往撒旦城,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详谈一番,也免得让大家在外头受冻遭虫咬。” 她中气不足的声音移走月心蝶大半的注意力,转头一看见到西门琉穗手掌缠着一层层的白布,原本宛如青葱般的手指包得跟香肠一样粗,完全找不到半点从前的影子,她大吃一惊道:“琉穗,你的手是怎么了?”说话间她移到西门琉穗身旁,两手轻捉着她的手腕将西门琉穗的手举到眼前细看。 西门琉穗可不敢照实说出自己一时昏头的举动,但又不愿对月心蝶说谎,只好闭着嘴不说话。 月心蝶看她没有开口的意愿也不强迫,道:“好吧,我们适才找到一处废弃的宅院休息,不如我们现在就到那里去吧。”她一走开去引导苏珊英华等人同她走,一直在她身旁未曾开口说过半句话的日心蝉挽着西门琉穗的手肘。 西门琉穗不由在心底苦笑,月心蝶是个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所以她不太可能逼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日心蝉可就不同了,她外貌柔柔弱弱的彷佛不具任何威胁,然而她只要用她那能滴出水来的眼眸盯着你看半天,在你忍不住心软的瞬间,你就再也藏不住任何秘密了。 日心蝉温柔的浅笑着道:“我不想逼你,所以你还是乖乖招了,免得伤了我们彼此的感情。” 西门琉穗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遇见她们,否则她绝对不会同意随苏珊英华一起离开,在心底叹息,道:“事情是这样的……”原是想能瞒多久算多久,倒没想到月心蝶和日心蝉连盏茶的时间也不愿等,只好涨红着脸把经过全盘托出。 随着日心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西门琉穗结束了自己的事情,问出从见到她们就想问的问题,道:“心蝉,怎么没看到心萤、心蜻跟主子呢?” 日心蝉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下心中陡升的怒气,力持音调平稳的道:“心萤受了伤,我们留下心蜻照顾她……亦玄……说来话长,回到宅子里再跟你说。”在撒旦城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找个地方坐下来听,万一听到一半荷不了昏倒也还不致于摔得太疼。 西门琉穗也不多问,两人走在一行人的最后方回到宅子里。 当双鹰和武苍云等人回到府第里,一个无茕社的手下冲进厅里,来到查尔士的面前道:“堂主不好了,刚才收到消息武夫人的军队被神风军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打得落花流水,虽然神风军没有伤及任何人的性命,不过她们已经全部遭到俘掳,现在神风军已经往云淡风轻城去了。” “什么?” 厅心中的人没有不感到震惊的,毕竟距离这个令人惊愕的消息到先前他们讨论因应对策还不到二个时辰,却没想到连反应都不及便已经风云变色了。 “怎么会去阻拦神风军呢?”缘鹰道:“神风军擅长袭击、野战,举凡靠速度的事情都是他们的优势,但是神风军并不擅长攻城也不适合攻城,因为他们为了在行动上能达到轻便快速,不会携带任何攻城用的重型机具,除了远射程的弩弓之外,没有任何利于攻城的设备。” 缘鹰飞上主位的椅背续道:“要拦就该拦黑鹰军才对,黑鹰军虽然行动缓慢,但那是因为带着许多攻城器具的原因,能拖得他们晚一日到云淡风轻城下,我们就多一分胜算,一旦让黑鹰军来到云淡风轻城下,纵使有我夫妻俩在一旁帮助依然没有撑过半个月的把握。” 武苍云浑身一震,道:“可是姿彤有千名左右的女子军,如何去对付拥有强大攻击力的黑鹰军呢?” “女的?”缘鹰显然对花雨城中有女兵感到很惊奇,懊恼的道:“那就更要去对付黑鹰军了,因为黑鹰军很强所以他们比神风军更不愿对女性动手,如果今天拦的不是神风而是黑鹰军,依我估计至少能挡到后天。”因为黑鹰军会慢慢的一点人一点人的绕路而行,当让人发现黑鹰军人数有少时他们已经彻离光了。 武苍云苦笑,原来是因为他们不屑对弱势的女子动手。但从缘鹰的分析中他发现它真的很熟悉天朝,尤其对天朝的镇护天下四方军团最是熟悉,它在天朝时到底是什么身份? 缘鹰用尖喙清着自己羽翼,道:“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眼前最重要的是得赶在神风军到达云淡风轻城之前进入城内,还有派人阻挠黑鹰军以免让他们在神风军之后到达,那时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以他对四方军的了解,对上一个军团已经觉得相当棘手,若团数增加到两个想要胜利是梦想,顶多只能唯持于不败而已。 那还是在兵力充足的时候,现在要对付一个军团便得花费比从前多上十倍的心力,幸好有天朝的辅翼在身边否则它还真找不出一丝信心呢。缘鹰这么想着眼睛望向与自己不离不弃的妻子,眼中充满怜惜和深爱。 同时慈鹰彷佛感受到它的思绪扭头过来恰与它的视线对个正着,慈鹰眼中划过一丝柔情及了然,在这目光交错的瞬间再次明了感受到彼此不变的浓情蜜爱。 武苍云心中焦急一时不察做了打断人家心灵交流的恶人,道:“那么现在我们该如何去对付黑鹰及神风两大军团呢?” 缘鹰倒不介意武苍云的莽撞,毕竟人跟鸟终究是不同的,若他能看出两只大鹰正在做只有在情人间才有的心灵交流,恐怕他自己会自觉不正常外,其它人大概会认为他忧心过度脑筋不正常了,道:“先将花雨城的情势都说给我听,听完了再来决定该如何做。” 从众人听到雷姿彤兵败被俘的消息到现在,他们始终有种眼前的大鹰是个足以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之错觉,它的沉稳更让他们彷佛见到一个身穿盔甲威风凛凛的沙场英雄…… 一旁来自凤凰王朝的倪晓岚再怎么对候风大陆不了解也知道天底下绝对没有这么像人的鸟,不是指外观而是指它们的气质……有时它们流露出来那种干净圣洁的气质,会让每个人都自惭形秽──难道真的连天朝养出来的鸟都特别不一样吗?这一刻她不能克制自己的心中再次升起疑虑。 另一头与她来自相同地方的魏篱似乎没有听进他们的对话,只是睁着一双带着迷蒙的眼盯着若有所思的北浪惊珂,心里惊讶着她的美艳,在凤凰王朝也有一个女人同她一样美艳,但比她更美更邪气,那人就是甚罗门阀的当家阀主──甚罗夜胧。 但是甚罗夜胧只让人觉得恐惧,因为甚罗门阀人人精通的邪术使人望而生畏,可是眼前的女人却使男人蠢蠢欲动,也许他不该再想着回到凤凰王朝去,他应该留在这里对美人多下点功夫,以免天亦玄一回来他便仅剩下看的权利了。 没有人会怀疑天亦玄那浑然天成的魅力,因为每个人都会深受吸引,他自己同样感同深受,所以……我决定先把美人拐到怀里再谈回国的事,反正他不回去皇兄也乐得放心……当初是为了不让皇兄老对他疑神疑鬼,总是以为他要夺他的皇位,若非不堪其扰他便不会自愿参加新年会了。 在这边的日子过得既紧张又刺激,让他几乎忘却从他一出生就存在的烦恼,不过……这些再也不是他在乎的重点……把视线定在北浪惊珂的侧脸,再次为她的美丽赞叹。 即使随后被佳人赏了一记白眼也浑不以为意。 迷迷糊糊中有一块软软凉凉的东西覆盖在额头上,然后有人拿着同样的东西擦拭着他的身子,让彷佛置身火炉里的身子短暂的降下些许高热,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的咕哝一声,再次陷入沉睡中。 路双霜专注细的照料高烧中的天亦玄,温婉的脸上满是关心与忧虑,轻声道:“相公,这孩子昏睡了一天一夜始终高烧不退,可怎么办才好?” 魔堤安抚道:“别担心,我已经让烈焰去请如颖过来了,孩子会没事的。”他看天亦玄烧红的脸颊,心里虽隐有不安,但怎也要稳住妻子才行,莫要令她再次陷入不可自拔的悲情里。 话才说完,屋外传来杂沓的马蹄声和喧噪的人声,“大哥,你在吗?”门外有个浑厚的喊声传进来。 魔堤闻声皱起眉头,喃喃道:“魔威?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没有多想起身回喊道:“威弟,我在叶儿的房里,你直接过来吧!” 等了一会儿房门给人推开来,进来一个高头大马、相貌粗犷身形豪壮的男人,他抿唇不悦的道:“大哥,人死不能复生,怎么你老是和嫂子待在这房子里触景伤情,嫂子要待何时才能痊愈?” “我还没说你,你倒先怪起我来了。”魔堤同样不悦,责问道:“不是说过了吗?别再上我家里来找我,你不怕王上误会也该防范有心人捉着你的小辫子。” 来人是魔字世家现任家主,魔堤二弟,凤凰王朝的声威王爷──魔威,他用较一般人粗大的手指摸摸鼻头,道:“大哥,若不是王上交下一件让小弟伤透脑筋的事,小弟也不敢就这么来找你。”以往他们会面大都是约在外头,约到仁德王的探子前,以证明他们只是纯叙旧并无二心。 魔堤问道:“什么事?” 魔威唉叹着跌坐在板凳上,道:“赐婚啊,王上将圣女许配给小弟的独子。” 魔堤惊愕失声道:“什么?”魔威至今未娶,只有一个养子,而他的养子不是旁人,便是自己那短命福薄的孩子──魔叶流。 当年他不忍孩子跟着他们一辈子藏在山林之中,加上魔威有意让魔叶流更加名正言顺的继任家主之位,所以魔威收养了魔叶流,并对外宣称是魔威的私生子,因此除了少数较常往来亲近的人外,鲜少有人知道魔叶流是魔堤之子。 魔威苦笑道:“大哥应比小弟还清楚叶流的性子,他从小就不爱当官,偏偏又是魔字世家的第一继承人,王上怎可能让他逃出手掌心?放任他无所事事的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魔堤浑身一震,突然醒悟仁德王的用意,道:“叶流在正式被王上指职的前一日溺毙,王上恐怕是认为这是叶流为了逃避当官,故意假死以欺君吧?!” “只怕真是这样。”魔威从怀里掏出圣旨摊在桌上,道:“这圣旨里写得明明白白,若在一个月内叶流没有出面迎亲,魔字世家上下皆以抗旨论刑、家主魔威斩首示众。” 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他摇头轻叹,拍案道:“王上分明不信叶流已死,甚至怀疑这咱们魔字世家造反的前兆。”坐不住的站起来不安的来回踱步,续道:“如果不是事能严重,小弟也不会跑来打扰大哥。” 这下不仅是魔堤脸色难看,就连原本全神贯注于照顾天亦玄的路双霜都转头望向魔威。 魔堤道:“要让王上相信叶流之死,纵使咱们掘坟也办不到。”时过一年尸首早已腐烂难以辨视,即便是亲人也不见得认得出来,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王上,而且尊贵的仁德王怎会有兴趣去看一具充满恶臭的尸体呢? “是啊。”魔威道:“仔细想想,我真找不出证明叶流真的去世的方法。”他是想过开棺验尸,但听到大哥的话已知不可行。 路双霜屡屡听见自己爱子死去的事实,原以为自己会万分哀恸,但似乎并非如此,她虽感伤却不是哀恸欲绝,只是有点伤心难过,彷佛所有的伤痛都在一年的时间里渲泄光了,现在剩下的是她的不舍与不习惯,心中隐隐觉得因是有了眼前这个孩子存在的原故,道:“我想即使找到证明,仁德王也不相信事实吧。” 魔家兄弟俩的表情皆显得异常凝重,因为路双霜的话正说中他们心中的隐忧,近些年来仁德王的疑心病愈来愈重,有时连一生对他忠耿的人都免不了遭受猜忌,而势力在王朝排行第三的魔字世家,不幸的首当其冲,几个后辈莫名其妙的被砍了头。 魔威顿足叹道:“再这么被猜忌下去,就算我能始终如一,可是魔家上上下下多少老老幼幼,他们的想法如何又岂是我个人可以约束的?难保有一天真如王上的猜想。” 现在仁德王摆明了要除掉……或者事态并未如他们所想的严重,王上只是在警告魔字世家而已。试想魔叶流当真未死的话,魔字世家虽逃不掉欺君之罪,但王上却不能治他死罪,因为那样赐婚就没有意义了;魔叶流不出现则斩他们全族,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吗? 魔堤跟着叹气道:“这都怪为兄的拖累了你们。” 魔威笑得苦涩,道:“大哥和嫂子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线,点燃王上积压多年的猜忌罢了。”对于仁德王他是相当感激的,从前魔家不过是个务农的贫苦家庭,常常有一餐没下一顿的过日子,后来还因为大伯嗜赌输光微薄的家产,自己被人打死不要紧,连家族里的兄弟姊妹在内,男子卖身为奴,女的则进了妓院,魔家从此分崩离析连一点当人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强力抹杀,那段日子的苦和羞辱是所有魔家人都不想想起的事情。 后来他们的父亲、魔家第一任家主魔留李机缘巧合遇上当时还是太子身份出外游玩的仁德王,那时仁德王被扒了钱袋,因没钱付帐,被一个豆花的小贩揪住衣领,魔留李一见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仁德王似因未曾如此狼狈的涨红脸,他一个心软上前替仁德王结了帐。 仁德王看他一身寒酸却愿意解囊救自己免于窘境,反观周遭不知多少人除了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外,有谁愿意挺身出来?于是坚持问明了魔留李的名字和住处,回朝后即颁旨称赞魔留李的义行,并以八人大轿迎其入宫。 之后深受宠信又有点能力的魔留李不仅平步青云,连带他的一干亲人也跟着鸡犬升天,只是曾有过不名誉的出身总让他们在朝里明着人尊敬,暗里却是人人鄙视不耻。但他们从没有在乎过这个,毕竟比起从前现在的情形怎么都好过千百倍。 魔留李发达后不忘本的寻回失散的家人一块住,那时几乎以为自己得一辈子看人脸色、侍候达官贵人,突然变成居华宅有美仆的豪奢生活,他们着实经历过一段有如置身云端的日子,对于给予他们这种生活的仁德王自是感激不尽,所以一直是尽心尽力的全心效忠,仁德王也从不曾怀疑过他们。 不过这种受宠的情况只维持到魔留李生前,在他们父亲死后仁德王就开始猜疑他们,原因大概是他们不懂得如何讨好王上吧?! 魔堤道:“伴君如伴虎,比起在王朝当差时的提心吊胆,现在的生活惬意许多。”他看了眼皱纹不比自己少的弟弟,道:“只可惜你是没福分体会到了。” 魔威倒不觉得可惜,道:“那是当然,大哥走了以后,王上只剩下我来稳住魔字世家,王上应很清楚没有了我魔威的魔字世家,将会步上东方、甚罗两大势力的后尘。” 在魔字世家后辈们的心里仅有爱国之心而无忠君之念,因为受到王朝如东方展琴、甚罗夜曙等风云人物的影响,兼且感恩的心随时光流逝逐渐淡化,后辈里的继承者原是毫无野心的魔叶流,叶流死后则落到他们么妹之子──南启轩的身上。不幸的是南启轩是魔字世家中少数与东方、甚罗两家交往甚密的孩子。 仁德王理所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具有威胁性的南启轩入主魔字世家,所以才会放任自己的猜忌和算计,若魔叶流活着就能因娶进圣女,使魔字世家的地位更巩固;反之则是满门抄斩,王上再不用为魔家费上半点心思。 当造成眼下窘况的却是他们的父亲,因为他临死前遗命家主之位仅能传给他们兄弟姊妹四人的后代,即使是异性也不打紧,偏偏他们兄妹四人就这么两个男孩,叶流死后只得别无选择的传位南启轩……有时他不禁怀疑究竟王上与父亲到底是谁了解谁多一点? 旁听的路双霜或许是旁观者清,疑惑的问道:“照你们这么说来,仁德王有意消灭魔字世家,那为何要圣女下嫁?圣女的身份是何等尊贵怎能就这么许给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她象是突然想到什么严重的事情,神情凝重的噤口。 魔家两兄弟的脸色阴沈下来,魔威无法置信的道:“难道王上是想借刀杀人?”如果过了期限叶流未能如期迎亲,势必陷圣女于不利的流言之中,甚至魔字世家会因为造成圣女名誉受损,而遭到王朝百姓在各方面的围攻,到时魔字世家不用仁德王动根手指便能毁于一旦。 然后人们会怀疑为什么魔叶流宁可诈死累得全族陪葬,也不愿迎娶圣女?接下来只要主上适时发出不利于圣女的流言,将可能令圣女的声望一落千丈──这毫无疑问的是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毕竟,谁会料想得到仁德王会为了摧毁圣女而令最为倚重的魔家满门丧命呢? 魔威猛地打了个寒颤,道:“不行,咱们魔家死在仁德王手上也算是还清欠王上的恩情,可是拖累圣女怎么对起圣女及天下百姓?”他满屋子来回踱步,道:“大哥,咱们得想个法挽救才行。” 魔堤低下头沈思着,圣女的声誉固然重要,但魔家的几百条人命可也不轻,就算想破头也要想出个两全齐美的解决办法才成。 第七集第五十五章缘起有因(下) (更新时间:2003-9-2113:42:00本章字数:6721) 魔威不敢打扰兄长的思绪,只得无事可做的四面张望,刚才来得匆忙没有仔细注意周遭,现在才发现路双霜的后方睡了一个人,他不禁好奇的上前。以往纵使有客人也不会住在这房里,只因为这是属于叶流的地方。 “啊!是叶流?!”一看清床上之人的面貌,他失声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叶流真的诈死不成?”若说叶流没死他铁定不信,毕竟他是亲眼见过尸首了,而且路双霜的失心疯绝不装得来的,更何况兄嫂没有理由欺骗他…… “嫂子,你恢复了?”他猛然调头盯着路双霜。 路双霜见他一脸惊奇,不禁暗感好笑,道:“怎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你到现在才发现我没事了吗?”未免也太迟顿了。她好心的隐住最后一句不说。 魔威尴尬的笑了笑,道:“嫂子没疯,那这人真是叶流罗?他真的没死?” “不。”路双霜伤心的摇摇头,道:“叶流已经死了。” 魔威指着床上的天亦玄,不解的问道:“那他是?” “他是我们从海上救起来的人。”魔堤不想让妻子回忆太多伤心事,接口道:“昨天我和你嫂子已经收他当义子了。” “从海上救起来的?”魔威无法置信的喃喃道:“太像了…这人像极了叶流…太像了……”他知道从魔叶流死后,嫂子每天都要拉大哥去海边打捞,彷佛这样就能回到事发之前救起溺水的魔叶流。 “是了!”魔威象是被点中穴门似的恍然击掌道:“这定是老天派下来的救星!” 魔堤明了他的用意,心里暗道:不是煞星便要偷笑了,邪神修罗能成为一个救星吗?他皱眉道:“你想让这孩子假扮叶流?”看弟弟兴喜若狂的样子底下一句“痴心妄想”四字硬是说不出口。 魔威摇头,眼神烔亮的道:“不是假扮,而是从今以后他就是魔叶流。” 路双霜道:“这太胡来了,姑且不谈两人长像不同,这孩子看来比叶流点年轻许多,而且每个人的个都不同,让他假扮叶流根本是不人道的事情,一个人若不能做自己那有多可悲!” 魔威虽然受路双霜的严词斥责,但仍不改初衷的道:“这是唯一能救魔字世家跟圣女的方法,我无力去顾及人道不人道!” 魔堤听着两人的对话,当魔威的最后一句话传进耳朵里,他浑身陡然一震,感受到背负在魔威肩上那原本不属于他的沉重责任,在心里歉疚的轻叹,:“但咱们无力左右任何人。”邪神修罗怎可能任人摆布?威弟未免太过天真了,以为他能像在家里呼风唤雨那样左右眼前这个看似天真的孩子吗? 魔威唇边之笑里的苦始终没有减少过,道:“到了这节骨眼,用强的不成要我跪下求他,也不是什么难事。”面对全族人的生死关头,个人的荣辱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倒不用。” 一把略带童音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引得三人转头望去。 只见天亦玄不知何时清醒过来,此刻并未起身的仅张着充满血丝的眼眸,看来似乎随时都会再度昏厥过去的盯着魔威。唇畔勾起一抹习惯性的无邪笑容道:“为了何事需要向我下跪?若不是件有利可图的事,就算你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帮你任何事。” 瞧他们激动的彷佛他醒过来便非得报答不可,他当然得事先把话说清楚才行,天亦玄懂得报恩,这可不代表能让人予取予求,还是要有点回报才成。 魔威迷惑于天亦玄脸上的微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疑惑的想道:这人的笑容是那么的透澈干净,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功利的话来?与他的气质半点都不相符……迟疑的道:“这……”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虽然很想找出‘好处’,但他想不出来,因为这副家主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自然认为这是件苦差事,算不得好处…… 猛然击掌道:“有了!可以拥有一个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妻子。”圣女国师东方恋月,天底下绝对找不出相似的第二人。 天亦玄不感兴趣的闭上眼,道:“等你想到了再来说服我吧。”‘一个独一无二的妻子’?!嗤,我要一个妻子做什么?还有一挂女人搞不定,他可不想再来一个难搞的人种,还是才惹为妙。 路双霜好不容易等到天亦玄再次醒来,见他又要睡下,赶紧扶着他的背让他坐起,道:“孩子,慢点睡你还病着呢,先把药喝了再睡。”说完从丈夫手中接过始终温着的药端到他的唇下,好声哄道:“乖乖喝了病才会快快好,病好了娘带你去爬山、捉鱼。” 一瞬之间天亦玄分不清心中升起的感觉是悲是喜,彷佛受到蛊惑似的让路双霜缓缓的喂他饮下汤药。 魔威盯着眼前的景像眼眶不禁发红。唉,为什么?为什么叶流吾儿如此命薄?对于魔叶流之死他的悲痛并未亚于兄嫂,毕竟他与魔叶流亲如父子、朋友,只是肩上背负的重担让他不得不摒除无济于事的伤痛,化悲愤为力量,即使因此遭人责骂无情又有什么干系呢? 最后一口药在天亦玄的配合下全进了他肚里,路双霜捧着碗忍不住轻声请求道:“孩子,你就帮帮干娘的小叔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好处吗?”在她看来人人皆有功利之心,所以只要不危害到旁人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功利心若太重可就不好了,这可是万恶的源头之一。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爱一定可以扭转天残缺的劣根性,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望她张臂环住天亦玄,满心欢喜的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 胜造七级浮屠?天亦玄在心里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好处?虚无飘渺不说,还十分不切实际……可是算端传来路双霜身上温馨的味道,他冷硬的心肠有些动摇……母亲温暖的怀抱和关心是他从小的渴望,原以为已经不再想了,如今才知道那只是被他深埋而已── 否则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沉溺,以及警觉心的减弱?!他应冷若坚石的心竟然因为她的几句话而动摇……不该是这样的…怎么能因为这点小小的梦想实现而推翻过往坚持? 魔威眼看天亦玄不为所动,暗忖道:难道魔字世家真要毁于他的手上,旁之富尚且能延续三代之久,而他们魔字世家竟止于他?!日后该如何面对九泉下的父亲? 天亦玄瞥见魔威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感觉环抱住自己的手紧了紧,是路双霜无声的请求,他沉吟半晌道:“即将成为我妻子的人是谁?” “是我朝的圣女国师东方恋月。”魔威听出他松动的口气赶紧回答道。 “东方恋月……”天亦玄差点没惊跳起来,若说在这世界里能让天朝自承比不上的人除了妖兽外,唯有东方世家出产的圣女特产,她天生的能力连天眼亦要屈于下风,堪称是唯一一个让天朝人敬畏的非天朝人。 如果能得到她……天亦玄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好,我答应了。”适才只听到魔威要向跪下的话,原来这个要求可以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王朝圣女,害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其它三人同感欣喜,魔堤松了口气道:“你能同意真是太好了,否则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路双霜则以为自己改造天亦玄的第一步成功了,欣慰的搂着天亦玄,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天亦玄对他们的激动不以为然,被路双霜夸奖更使他不自在及别扭,最后残存在心中的仅剩下自觉可笑的感觉。 魔威向前跨出一个大步,道:“我魔字世家上百条人命都将因你的相助而得救,请受魔威一拜。”他话一说完马上跪在床前对天亦玄磕了三个响头。 “魔字世家当家主?”天亦玄听到这个名字刚睡醒还浑沌一片的脑子,倏然清醒过来问道:“究竟是何事竟能让魔字世家的当家主对我这一介平民行这么大的礼?” 魔威也不起身就跪着把经过和要求都说给天亦玄听。 天亦玄恍然道:“你们是要我假扮魔叶流?”该说他们运气好吗?假扮、伪装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魔威点头道:“是。” “这下可有趣了。”天亦玄倒没料到自己竟因祸得福,一来就打入凤凰王朝的权力中心,巧妙的隐住心中的思绪道:“说说我该怎么做吧。” 魔家三人正跟天亦玄说着魔叶流的个性、习惯,说到激动处魔威比手画脚,想到心伤处路双霜潸然泪下,让一旁三个男人慌了手脚。 此时,门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嘶鸣,其间夹杂着人的惊叫声,光从声音即可以想见外头的情况有多么混乱。 “烈焰,你把人家的马儿给吓着了,你瞧它们将你主人的菜圃都踩烂了,你就行个好收起趾高气昂的样子吧?”轻柔声音没有消逝在风中悠然飘进四人的耳里。 天亦玄挑了下眉稍,这把声音让他想起有着美丽声音的月心蝶,而‘趾高气昂’四字则使他想起许久不见的千寿,对这一人一兽的记忆令他唇畔不禁含笑。 魔堤三人听到声音赶忙站了起来,慌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亦玄那抹真情流露的浅笑。 魔堤扬声道:“是如颖来了吗?” 远远传来他急切的声音,道:“是魔大哥吗?你快出来烈焰不知怎么回事,弄得牲畜们混成一片!” 从越来越清晰的吵杂声,众人不待多想急急忙忙的冲出去。 夜依旧深沉,一向在黑暗里恣意呼啸的风彷佛受到空气中凝重的气氛影响,祗敢像温柔的吹口气般无声的抚向天际,连总是夜鸣不休的夏虫也乖乖的住了口还给废宅里的人们一个宁静不受干扰的夜。 孤立在莽莽荒原中的一座宅院,院子里野草蔓蔓、宅子里外爬满青藤,横看竖看具是一副年久失修,风吹便倒、下雨就漏的鬼屋样,看着看着苏珊英华白了一张英气勃发的脸蛋,浑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的坦然气势莫名的减弱数分,仔细近看更不容错过她手臂上竖然起立的寒毛。 苏珊英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虚无难以捉摸的鬼东西,她握紧自己的宝贝蛇牙弓身上传来一阵凉意,让她稍稍平抚心底的恐惧,自我心理建设的想道:别怕别怕,这么多人待在这,没什么好怕的…… 月心蝶实在不能再不着痕迹的观察苏珊英华,因为她看起来一副快要昏死过去的样子,她疑惑的望望大宅,不明白是什么引起苏珊英华的恐惧,身为血盗船团的领袖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何会对一座废弃的大宅有如此反应?难道她曾在此逞凶? 纵使她曾在此痛下杀手也没道理这般害怕,否则怎挑得起团长的重担? 苏珊英华突觉一只温润无骨的手握住自己冰冷的右掌,她低头一看,先看到一只雪白的手接着是鹅黄色绣着蝴蝶图案的衣袖,最后是月心蝶盈满关切的眼神,心中升起受到怜悯的愤怒,猛地抽回手,忿然道:“你这是干什么?!”她是血盗团长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用不着别人假好心! 月心蝶望着苏珊英华怒气勃发的大步跨进宅子里,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笑丝毫不为她的举动感到生气,因为那个修长的身子只差一步就没进大厅里,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定在门槛之前,笑容还来不及从唇畔逸去,苏珊英华恼怒且粗声粗气的声音再次传进耳里,道:“喂,你别傻站在那里,我可没时间陪你一起浪费!” 凝视她紧绷的背影,月心蝶好心的把笑声往肚里咽下,没想到堂堂的血团团长竟然会怕鬼,真让人料想不到……快步来到苏珊英华的身旁,伸手推开虚掩的厅门。 “小心!” 苏珊英华不经意瞥见一抹青光,不假思索的推开月心蝶以手中的蛇牙弓架上去。 同一时间数十个人从屋里窜出来,一个个以显喂毒的兵刃往苏珊英华身上招呼。 这下月心蝶自然明白眼前不明来历的人是冲着苏珊英华而来,她没有半分犹豫背上的晨曙剑在夜空画出一道弯月迅似闪电的在眨眼间荡开苏珊英华招架不来的兵刃。 就这么一攻一挡间后头跟着的人很快的发现情况有变一个个冲上来,日心蝉脸色微变对身旁的西门琉穗道声:“失陪。”箭般射往风心萤养伤的地方。 天府兵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宅院,几个眼尖的黑衣蒙面人瞥见一旁显得弱不禁风的西门琉穗,招呼道:“正点子在那里,杀了她!” 敌人闻声立即不顾一切的往西门琉穗扑去,俨然一副非令她命毙手下的狠毒样。 “保护琉穗!”月心蝶知道西门琉穗的重要性,更何况有自己在绝不能让人在自己的眼皮下受到半点伤害,她手中的在夜空里发出与月光相同的光辉,但却是冰冷无情的光芒,因为那是伤人的剑气。 西门琉穗自被苏珊英华救出后总是稍嫌空洞的眼里注入一股森冷的恨意,在众人的护卫下好整以暇的道:“怎么?甫当上一国之君不久,贵国沙绝宗主便亏空国库吗?”讽刺的话语点明来人的身份。 一身黑色装扮的敌人虽闷声不吭却免不了身形微微一顿,无疑证实西门琉穗的猜测,她露出一抹同天亦玄学来充满轻蔑不屑、且睥睨天下的笑容,道:“你们不知道西门世家的人都是我无茕社在供养的吗?你们以为杀了我能从西门钧的手里拿到多少酬金?”嗤之以鼻道:“恐怕连一毛钱都得不到吧。” 月心蝶在一旁听得又是怔愣又是心痛,不过分离一段短短的时日,西门琉穗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究竟在他们不在的日子里,她发生了些什么大事?以致于她变了性子?印象中的琉穗是慈善宽厚、处处为人着想的女子,何曾像现在这般尖牙嘴利过? 西门琉穗冷眼看敌人眸里闪过一丝受骗的愤怒,倏然腾身跃起双脚在半空劈开,两脚踝抵在两个敌人肩头上,“咱”的一声响,不是琉穗的衣裤破损而是两人肩膀碎裂的声音,她在敌人刀风朝她来时借力弹起,脚步在半空空踏行云流水般穿过无数人银晃晃的刃身。 转眼间她靠着自己绝佳的判断力找到这场暗杀的领导者,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肩上倏然与他的心先后沉重起来。 月心蝶呆了两秒发觉她们相处的时间果然太短,以致于自己完全不了解西门琉穗,否则就不会像这样老是受到震憾了,之后她在西门琉穗冷冷的语调中冻醒过来。 “即然知道你们拿不到钱还不快收手离开?难道真要再叫沙绝宗主损失惨重?” 西门琉穗纵使以冰冷的恨封住自己的心,仍不能抹灭她的善良,若是可以她并不想伤害眼前的杀手们,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身不由己的滋味。 承受着肩上轻如羽毛的重量,西门琉穗脚下的人眼里流露出一丝迷惑,旋即被他抛开一刀划向西门琉穗,瞧他运刀的狠辣足以在砍断她的脚之后切断自己的脑袋。 西门琉穗不再仁慈,脚下一蹬弹离他的肩膀,在下一瞬间换脚以足尖点向他握刀的手握,在他的手腕受震刀身顺势翻转时,她身子一沉左足踏在刀背,一声惨呼逸出他的口中,他的手臂已让她用他的刀切下。 她两脚在他背上借力踢开他的同时身子向后飞退,这一退恰好来到苏珊英华的身旁,她低赞一声:“好功夫。”从箭囊被一起取出五支乌木穿夜林箭搭上弓,状似随意至极又漫不经心的将弓拉到极至,松开,五箭不分先后的射出,像有灵性或受到操控般绕过自己人,分别没入五个敌人的颈后从喉头穿出。 西门琉穗对她的箭术感到惊奇,暂时抛却恨意,发自内心毫不作伪的赞道:“好厉害的箭术!”她的足技有个名头叫做‘行云流水’,使来总不脱轻松写意将杀迹隐藏的滴水不漏,是一门少见且独特的功夫,但比起苏珊英华那会自己找目标的箭术可差得远了。 苏珊英华因她的赞美不自然的红了脸颊,从她学武以来任何成就在旁人眼中似乎都是理所当然,纵使有所赞美也总是巴结居多,何曾听过像西门琉穗这种纯为赞美而赞美的话?不知怎么莫名地她就是羞涩起来。 看着苏珊英华彷佛生气般的猛然别过头去,西门琉穗不解自己可曾说错了话? 混战中,凑巧被其中一箭划过颊旁的温希咏收起长枪摸摸竖起寒毛的后颈,决定不跟自己的心脏和性命过不去的飘然后退,谁都无法预料何时苏珊英华的箭术会失常,没必要为了几个杀手让自己的小命冒险。 月心蝶见她们已痛下杀手也不想为再让疲惫不堪的天府兵和敌人缠斗,下令道:“杀了他们。”在发号命令的时候她忆起宗主殿下的落难都是绝煞堂干得好事,于是这成了她头一次毫无迟疑和慈悯的命令。 绝煞堂的杀手们早发觉他们碰上了硬角色,偏偏被缠得紧,队长又未曾发令撤退,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们硬干,没想到打不到几回合两个女人就叫他们死伤近半,连队长也受了重伤,还没从震惊里醒过,月心蝶那依旧使人内心暖和的声音发出必杀令,顿时使他们如置身冰窖,那种从暖炉里迅速被捉出冷冻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现实并不容许他们有太多的感受,月心蝶一声令下天府兵再没有一丁点迟疑,长剑闪动连让人招架的机会都不给的划破他们的喉咙,整齐的退后避开不要命般喷出的鲜血,和妖兽作战久了,普通人在他们的手中显得不堪一击。 瞪着天府兵俐落的身手,苏珊英华庆幸刚才他们并没有对自己一行人使出真功夫,否则现在她带领的人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完整。 第七集第五十六章天女弄计 (更新时间:2003-9-2113:43:00本章字数:6765) 西门琉穗望着一片倒下的血肉之躯,心里百感交集,有对父亲的无情感到愤恨,对失去以往渴求的重心感到无措,复杂的情绪翻涌过后仅剩下对他的愧疚,不安的躬身道:“对不起,给大家惹麻烦了。” “琉穗,”月心蝶一声柔到使人全身酥麻的轻唤,让在场所有人都朝她望去,她一贯的微笑道:“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么说是麻烦呢?你下次再如此见外心蝶可要生气了。” 西门琉穗心下感动,在受尽亲情冰冷后月心蝶给予的温亲从心头直暖到四肢百骸,她红着眼眶笑道:“是小妹失言,我该说辛苦大家了。” 她此话一出后头的天府兵们立时单膝一弯,长跪着齐声道:“幸不辱命,谢西门当家关怀!” 西门琉穗背对着他们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此等阵仗当场傻眼不知该如何反应,以她身为无茕社的当家实不该被这样的场面骇着,只是天府兵的气势与她手下的何止高明十倍?兼且一向对天朝人感到敬畏才会无法立刻反应过来。 月心蝶纤手一抬道:“都起来,忙了一夜大家都疲累不堪,请瞬寒带大家下去休息,我们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月瞬寒闻言想说没人守护太危险了,可是看到月心蝶像要融化人心的眼神,就把到嘴的话吞回肚子里,恭敬的行礼道:“是,瞬寒谨尊宗妃懿旨。”站起身半弯着腰退进队伍里,道:“属下等人告退。”抱起一具尸体迅速离去,其它天府兵无二话的或抱尸体、或拾起敌人的兵刃随后退开。 他们井然有序的动作和不需人吩咐的自发性,让苏珊英华感到佩服之余也不禁有些羡慕,唉,如果我一手训练的死士也是这个样子那该有多好?那自己就不用凡事都得一一嘱咐了。 “咱!” 暗夜中响起灯油爆灼的声音,不知何时幽黑的厅堂亮起盏盏油灯,日心蝉俏立厅心先是拍熄燃在指尖的青焰,继而露出让男女都无法招架的柔弱浅笑,屈膝一福道:“地方简陋还请苏珊团长见谅。” “呃?”一向粗俗惯了的苏珊英华何曾被人这般对待?愣了下无措的抱拳回礼道:“不敢,不敢。”适才还在与人生死相搏,下一瞬间却相差如此之多,让苏珊英华的情绪转不过来。 月心蝶一手挽着西门琉穗,一手捉住苏珊英华的手肘道:“快进来,心蝶等不及想知道分别的这些日子里大陆的情势有何改变。”动作时朝日心蝉投去一个充满关切的询问眼神。 日心蝉知她是在问两位妹妹的情况,她摇摇头示意月心蝶不需担心,两人皆平安无事。 月心蝶放下悬挂的担心,请苏珊英华和西门琉穗坐下。 西门琉穗望着适才被月心蝶挽着的手,心里隐隐明白主子为何最亲近月心蝶,因为她与主子其实十分的相似,只是一个毫不掩饰的外放充满自视高昂的狂傲,使人受折臣服;一个却将不容拒绝的霸气藏在可亲的表皮下,令人措手不及的受到左右,连丁点反抗之心都升不起来。 日心蝉贴近月心蝶的耳畔与她说了西门琉穗的遭遇,月心蝶转头一看西门琉穗的脸色比刚才还要憔悴,应该是因为刚才施展武功的关系,既心疼琉穗的不幸更心痛她的傻,徒手挖墙……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只是忠诚能支撑一个人做到这样的事情吗?月心蝶很怀疑,难道……琉穗也对亦玄动心了吗? 承受着月心蝶复杂的目光西门琉穗的心中揣揣不安,月心蝶那彷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正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秘密掏出来摊在她的面前,那种赤裸裸的感觉让她虽不致于不舒服,但也觉得很奇怪…… 月心蝶看她既不忸怩也不会遮遮掩掩,心下一笑暗忖:好个坦荡荡的人儿。她看出西门琉穗对亦玄确实有好意,但并没有她们对亦玄那样的深……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为知己不惜一切,她总算见识到了。 有了结果她便不再执着于研究西门琉穗,转向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苏珊英华,带着歉然的笑道:“抱歉,今天让苏珊团长虚惊一场。” 苏珊英华颇不习惯月心蝶一行人的多礼,那实在与他们海盗的海派作风格格不入,坐久了都不知手脚要往那儿放才好,随手一摆道:“只是一场误会,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就算一开始真有点不满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气消了。 一手撑着下颚有点不耐烦的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或是有啥问题要问,就乾干脆脆的说了吧,别东拉西扯的绕一大圈子才肯说到重点,我们海盗不兴那拐弯抹角。”忙了大半天她也累了,干脆挑明了说免得要再折磨自己一夜。 月心蝶欣赏她的不拘小节,道:“心蝶恭敬不如从命。”让日心蝉在自己身旁清了张椅子坐下,道:“心蝶离开天朝已有一段时间,在内陆里对海上的消息十分的不灵通,所以一获知苏珊团长经过这里就迫不及待想向你询问海上的情况,没想到心蝶一时交代不清楚倒引起一场误会。” 苏珊英华听到月心蝶问得是这个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道:“就我所知天朝已经撤去了‘八方锁云阵’,原本防守异界黑域的天府军也会合从天朝出来的四方军往扬舞国去。”停顿了下,续道:“还有…还有……” 月心蝶正为她说出口的消息感到不解与震惊,天府军撤离异界黑域她已从在撒旦城遇见的月瞬寒等天府兵身上看出些许端倪,只是她从没有想过天镜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从苏珊英华口中得到证实,除了难以置信还是满心的难以置信,天朝自异界黑域撤军已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他竟下令撤去八方锁云阵,那可是保护天朝的第一道防线…… 难道他忘了海盗们对天朝可是积怨已深,一旦没有八方锁云阵的保护,就那么赤裸裸露在海盗面前的世外桃源……恐怕它唯持已外的和平会毁于一旦,道:“苏珊团长未竟之言应是各大海盗正在攻打世外桃源吧?” “咳…”苏珊英华差点呛到,没想到这天凤宗妃竟一语道出她说不出口的话,乾笑了下她当然不会告诉人家她们血盗船团也曾跟去想捡个便宜,只是看前头的海盗灰头土脸的大败离开,他们也就只好摸摸鼻子走了,只是对上月心蝶那双彷佛了然一切的眼眸,心里免不了有点心虚。 乾咳一声道:“正是,自从大家知道天朝内部空虚又没有奇阵守护,大家总是猜想世外桃源里有许多奇珍异宝早已心痒难搔,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谁也不想放过。 只是就我所知目前并没有任何盗团攻进世外桃源。” 月心蝶道:“虽然天朝似乎倾朝而出,但是我天朝是全民皆兵制,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是军人,即使扣除编列为四方军的部分,仍有数万的兵力留在朝中,更何况宗主殿下的亲卫军定会留在朝中,以海盗杂乱无章、不知团结合作的攻法,定无胜算可言。” “难怪……”苏珊英华恍然大悟的同时亦对月心蝶一针见血的实话感到些许无奈,这不就是海盗始终只能是不成气候的海盗之原因吗?感叹完她也挺庆幸自己抽身的快没去淌攻天朝的混水──全民皆兵哪里!岂不是谁去凑热闹谁倒霉吗?不过…… “你为何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想警告我别去送死?”她们一不熟识二非友好之辈,何以月心蝶同她解释得这般详尽?虽推测得出她定有用意,但这用意难猜得紧。 月心蝶道:“因为心蝶想请苏珊团长加入我们的行列,当然得先向你表现出诚意。” 苏珊英华神情倏然严肃起来,两眼闪出杀人的冷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手捏紧蛇牙,右手虽是动也不动,但摆放的位置只要有事发生便能以最快的速度从箭囊里取箭。 一旁西门琉穗闻言深觉讶异,为何月心蝶似乎不关心天朝攻打扬舞国,反而将拉拢苏珊英华摆在第一位,虽说事有轻重缓急,但一国兴亡和朋友生死的重要性会输给拓张势力吗? 月心蝶道:“我一见到苏珊团长便觉十分的投缘,所以想请贵船团加入由我朝宗主殿下建立的新兴组织──天心盟。这是一个善意的邀请,无论团长答应与否我等绝不会伤各位半个寒毛。” 苏珊英华猛然站起道:“我血盗船团还不到需仰人鼻息的地步,宗妃的好意本团长敬谢不敏,若无他事请容在下告退。” “慢着。”月心蝶不愠不火的道:“团长不愿意便罢何用这般生气?心蝶还有个要求没说,团长请再坐一会儿。” 苏珊英华扭头往外走道:“我不想听。”一开口就想要她的心血,接下来的要求还会有什么好事吗?! “什么人?!” 发自两个不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苏珊英华抬掌与从门口一道模糊的身影对上一掌,门外的人“哎哟!”叫了一声跌下连接碎石道和到门前的石阶。 苏珊英华正要追上看是谁这般大胆敢藏起来偷袭,刚跨出一步一道掌风自右侧攻至,她不假思索蛇牙利齿划向敌人腰部右掌迎上对方的手掌。 来人显然看出自己功力不及苏珊英华不敢与她硬碰硬,收掌后退右手探进左手的宽袖,“唰!”一阵破风之声过后,一条亮着萤光的长鞭朝苏珊英华而来。 苏珊英华没料到有人能在转眼间从袖子里抽出约有十尺长的长鞭,更猜不透袖子里怎么放得下一条鞭子?一时失察下险些给敌人打个正着。她凝神定心运起蛇牙抵在鞭身使鞭子缠绕她的弓,侧身踢出一脚。 那人除了手上的鞭子外,一身装扮黑得彻头彻尾,雪白的瓜子脸蛋上的一双眼里的眼珠也是漆黑如墨,一头的乌黑长发飘散在玲珑有致的身子上使人不会错认她的性别。 她一眼看清苏珊英华手上的蛇牙弓,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身子一旋让过苏珊英华的侧踢,手腕微转萤光闪闪的长鞭从弓身解开来,在苏珊英华再次追上之前扫在石阶上,一片激起的火花阻住她前进的脚步。 萤鞭自石阶上弹起鞭梢象是发动攻击的眼镜蛇,停在半空观察敌情后闪点射出。 使弓的苏珊英华不论在短兵器或长兵器上都注定要吃亏,因为不管她有多厉害想抢在敌人的攻击之前射箭是不可能的,在海盗堆里长大的她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适才一退之间她已将蛇牙背负在肩上,右手顺着鞭子的来势探出向下一捉扣住鞭梢,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尽管她已经在掌上运足内力,仍被鞭梢传来的力道震得发麻作痛,伸长左臂把鞭子绕在臂上,使劲一扯黑衣女子立桩不住向前踉跄。 黑衣女子眸里精光一闪,右袖抖震滑出另一节萤鞭,“卡”在两鞭合而为一的时候,她向前跨出右手长鞭甩出仅握住尾端,这一加长放松缠在苏珊英华臂上的鞭绳登时脱散开来,黑衣女子马上用力一抽! “该死!” 苏珊英华低咒一声,鞭梢自她的掌心擦过带来一阵巨痛,话才刚说出口黑衣女子已扬鞭扫向她的面门。凝视挟带尖啸的萤鞭,感受着刮面生疼的疾风,她绝不怀疑这一鞭的威力,左掌斜上拍出击在鞭梢,鞭子受力弹起苏珊英华却也没占到便宜,左掌传来的麻痛几乎使她以为这手废了。 黑衣女子右手朝胸前画个半圆,像有生命似的萤鞭同样画圆扫往苏珊英华的腰侧,苏珊英华猛然转身“咱”的一声轻响,黑衣女子的鞭子打在蛇牙上,从蛇牙出发通过萤鞭传自掌心的邪冷令黑衣女子打个寒颤,倒退数步直到先前跌到的人儿身旁方才停下。 此时早先跌在地上的人儿重新爬起来与黑衣女子并肩而立,厅中的月心蝶、日心蝉和西门琉穗也都抢了出来。 “萤!” 月心蝶和日心蝉见到黑衣女子同声欢呼,从苏珊英华左右抢出抱住她,让首次被姊妹如此热情对待的她微微涨红了脸。 功力不敌苏珊英华被一击跌倒在地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云心蜻,她此时也看见了苏珊英华手中的蛇牙,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她,道:“天啊!你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帅气!” 苏珊英华只觉此刻她印证了人类的潜力无穷这句话,瞧刚刚连她一掌都接不下的女人,她现在使尽力气都无法将她缠人的双手掰开,道:“你这是干什么!”无计可施下朝一旁空闲的西门琉穗投去求救的眼神。 西门琉穗眨眨眼,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道:“你答应加入天心盟我便救你。” 苏珊英华瞪大眼,气道:“你……你……忘恩负义!!” 西门琉穗笑了笑,道:“没办法,谁叫天心盟是我主子的心血,开口邀请的人是我未来的主母,非是琉穗忘却英华的救命之恩,而是认为我这么做便是以最好的方式来报答你。” 本来云心蜻已经抱过瘾要放开苏珊英华,偏偏西门琉穗的话早一步一字不漏的传进她耳里,她敢紧抱刚稍微放松的手搂得更紧,差点没勒断苏珊英华的肋骨。 苏珊英华发觉自己全身上上下下全冒出鸡皮疙瘩,感觉是不自在加不舒服到极点,却怎么也推不开像血蛭般吸着自己的女人,她咬牙撑了半晌,最终还是不敌浑身难过的感受,挫败的道:“拉开她,我什么都依你了!”说完她简直欲哭无泪,天啊!枉费她纵横大海所向披靡,今天竟然败在一个只知死粘着她的女人手里?! 云心蜻立时放开她,抱怨道:“别人想让我抱我还不屑呢,瞧你现在是什么态度?”说着两手戏剧化的捧在心房,道:“真是重重的伤了我幼小、脆弱、不堪一击、捧在掌中会死,含在嘴里会不小心吞下去的心。” 转身奔进强忍着笑的月心蝶怀里寻求慰藉,道:“蝶姊姊,小妹需要你的柔情抚慰。” 苏珊英华看到云心蜻反应强烈,又见她埋在月心蝶怀里双肩抖个不停,以为她真的很伤心,道:“我……你……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结巴了半天总算想到一句适用的话说,道:“嗟,你别哭啊!”粗鲁的语气吓人功效肯定不错,若说要安慰人可差得远了。 听完这句话云心蜻的肩抖得更厉害,苏珊英华皱起眉头不知该怎么办,倒是西门琉穗看不过去,上前抚平她的眉头道:“别老是皱眉头,不过是个女人在哭又不是会死人。” “噗哧!” 这下月心蝶、日心蝉再也忍不住浓浓的笑意,掩口笑了起来,连风心萤亦不禁莞尔。 云心蜻从月心蝶怀里转过身指着西门琉穗,脸上有着两道笑出来的泪痕,颤抖着语气道:“你…你…你你你……”再次捧着心房道:“喔!好狠心的女人使我心痛欲死!” 看到旁人笑到肚子疼的模样,苏珊英华不用脑子也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恶狠狠的眯起碧绿的眼眸,右手食指在羽翎上弹了弹,道:“不如让在下代劳以免姑娘再受心痛之苦。” “呃……呵呵呵……”云心蜻见她动怒立时不敢再闹,傻笑着躲到风心萤后头。 风心萤重伤初愈,因知苏珊英华来到此地想一睹风采之余亦想让两位姐姐早点安心,这才接受云心蜻的提议到前院来,没想到一来就和血盗团长对上两招,尽管对苏珊英华的功夫感到佩服,但那却抵不过对云心蜻的无力感,摇摇头道:“小妹子不知分寸得罪之处还请苏珊团长莫要见怪。” 苏珊英华苦笑道:“那里,是英华出手在先,应怪英华鲁莽才是。”她会受骗除了从没有人对她做过类似的事情外,更先入为主的认为天四女不该会做这种事,没想到……想象往往比现实美好……拧着眉想: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这么大失面子的事还是不要承认比较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月心蝶不给苏珊英华反悔的机会,抢在她开口之前截道:“从苏珊团长应诺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有了与我们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后要请团长多多关照、协助了。” 猛瞪月心蝶唇边那抹旭日东升、初春雪融的微笑,此时比之狐狸的狡猾简直过犹不及!苏珊英华觉得自己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一处沼泽,而她正身陷其中皆在先前的挣扎里致使自己无法自拔,深深吸进一口清凉的夜风,风吹凉了胸肺却平抚不了烦躁,甚至助燃胸中怒火,道:“你们……你们……” “我们将会是你不可多得的好伙伴。”日心蝉笑意盈然的打断她的话,兴致勃勃的道:“还未向团长介绍,我是‘天音女’日心蝉,这位是天四女之首‘天凤女’月心蝶,黑衣的是‘天艺女’风心萤,那位则是‘天织女’云心蜻。” 苏珊英华一一扫过四人的脸面,虽然在深夜里视线不明,但她看得这天四女果然个个都是美人胚子,不负‘天人’的盛名,且个个似乎全是表里不一,愈温柔的人反而愈强势……好伙伴吗?还真是自负啊!既然收不回一时失言的承诺,唯有认了,皮笑肉不笑的道:“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月心蝶明知苏珊英华心底并非心甘情愿,但她说出的却是一定会做到,在现在也只能委屈她了,待相处日久后她相信苏珊英华会发自内心的留在天心盟,为宗主殿下的霸业出一分力。 转身对日心蝉道:“心蝉,以四方军的行军速度现在他们应早到了扬舞国,虽然不知道现在赶到是否还来得及,但只要一分希望就没有放弃的道理,你和心蜻明晨一早马上带着所有的天府兵往扬舞国去。” 接着又对苏珊英华道:“我和心萤则回到世外桃源主持大局,琉穗亦是病体初愈就与我俩同行,以便路上好照应。当然,这一路上要麻烦苏珊团长了。” 苏珊英华用尽力气才忍住不让嘴角抽搐、面部扭曲,乾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第七集第五十七章再见千寿 (更新时间:2003-9-2113:43:00本章字数:6501) 凤凰王朝魔堤家, 天亦玄等四人循着声音穿过连通四栋建筑的天井,一从客厅跑出屋外映入眼底的情景让四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天亦玄是事不关己并无太大反应,其它三人显然不太能接受现实。 只见主屋前平时用来晒草药、衣服、棉被的广场象是被飓风扫过般凌乱,晾衣架倒下来衣服掉了一地,晒药的竹筛有的翻倒过来,有的不知被多大力的破坏碎得只见到细碎的竹片,想重组都不可能了更别说完全看不出它们的原形。 随魔威来的几个随从抱着头四处窜逃,一副巴不得把自己是灰尘的拚命缩起自己硕大的身躯,但那却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又想背插翅双翼呼啸一声飞天而去,这当然又是无法实现的奢望,于是几个大男人除了一脸的恐惧惊慌外,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要跟当家主到这个鬼地方来! 场中一名男子头戴方帽,身穿一袭藏青色长袍外罩黑色背心,垂在额头的流海有几撮呈银白色,宽广的额上有两道粗黑的剑眉,眉心而下鼻高而挺,鼻下厚唇此时正不容妥协的紧抿着,脸是刀刻的刚硬线条,让他充满男子气慨,然而他却有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令他再男人不过的外貌凭空增添几许阴柔。 仅五尺近六尺的身裁看来细瘦如骨,左肩背负的寻常药箱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沉重,不禁令人产生他会风吹走的错觉,而之所以还能站在原地是因为他正使尽吃奶的力量拖住一匹体积大得惊人的马儿。 不,不该说还站在原地,因为他正被马儿拖着滑走,头上的方帽歪了一边,一身衣袍又脏又乱狼狈不堪,他的眼中却没有慌乱不安只有无奈与冷静的睿智,嘴上叨念道:“秀才遇到兵的滋味烈焰大爷让如颖尝到索然无味了,求求烈焰大爷别再闹了,好吗?如颖是怕死你了。” 专心对付马儿的练如颖没有发觉天亦玄等人的到来,仍是一心一意的试着请手里捉着的大马别再折磨人。那马一看便知并非凡品,除了自头顶顺延而下的火红色鬃毛外,通体洁白胜雪,一双比星星还耀眼的金色眼眸令人赞叹。 马儿熟悉的外貌让天亦玄感到心惊,不由自主的呼唤道:“千寿?!” 一声轻唤使闻者之心皆重重一跳,音调很轻很柔,却饱含浓郁的喜悦和害怕伤害的不确定,人们瞪大眼盯着停下挣扎的大马紧张的屏住呼吸,心里油然而生的怜爱使他们担心天亦玄失望。 尽管被数对噬人的视线盯着大马只是傲然的甩甩马尾,慢步来到天亦玄面前低下头吐出舌头舔舔他的手,然后在他面前趴下来,乖巧的看不出先前火爆的样子。 天亦玄微微红了眼眶,蹲下身环抱住马儿的颈项,喃喃道:“好,乖千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马儿舒服的叫了声,安稳的把大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 在场人人钧感到不可思议,烈焰……天亦玄口中的千寿是在半月前游过风歌海峡时,让在海上打捞的魔堤夫妇带回家里来,虽然它的高傲不合群使魔堤夫妻常常为它收舍烂摊子,可是它的到来多少抚慰了夫妻俩寂寞的心房,头一次见识到比人还狂傲的马儿,所以他们替它取名为烈焰,因为它无时无刻都像正在狂燃的大火。 它适合奔驰于山野草原之间,与他们宁静平淡的家居生活格格不入,它从被他们带回来一天里只有睡觉的时候能看到它的身影,它不听任何的命令、请求,恣意放任自己渴求的无拘无束,不容任何带着善意或恶意的人亲近它,孤傲的拒绝着人类,却又以自己的狂放亲近大自然,这样的它此刻却安祥的靠在一个人的肩上,还让这个人环抱着它…… 旁人还没悟清道理,练如颖动容的低声道:“好一匹忠心为主的好马儿。”曾经听闻候风大陆上有着统称吉良的绝世名驹,它们桀骜不驯天生高大力大无穷,使任何一个想驯服它们的人吃尽苦头,但也因此它们对第一个驯服它的人忠诚爱护,兼且有着传说能让人乘之千寿,自然让人趋之若骛。 想来眼前的马应就是那盛名不衰的吉良马吧?否则怎能先主人一步到这个地方来?世界上也只有充满神幻色彩的吉良马可能具有此等能耐。然而这天底下能驯服吉良马的除了南宫牧场外还没听到有谁办到过,这个人会是南宫家的人吗?他打量着天亦玄,若不是天亦玄还穿着昨天的衣裳,他还认不出这个俊人儿就是那个肿得像猪头的男子。 练如颖的一句话引起天亦玄的注意力,他仰望练如颖,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似有所悟,道:“你绝对不会只是寻常的郎中。”说完话一阵疲惫掩藏不住的涌上,怀抱着他所珍爱的千寿,知道这令他信任的朋友不会让他受到半点伤害,遂安心的枕着它任睡意夺去自己最后一分意识。 不待路双霜请求练如颖已自动的捉起天亦玄的手来把脉,挑了下眉道:“虽然我不明白为何他的伤会突然全好了,但是他还很虚弱而且发着高烧。”松开手道:“呃……千寿大爷,请别用这么恐怕的目光瞪着我,我只是在替你的主子把脉,绝对不会伤到他半根寒毛。” 也许是以往练如颖素行良好,千寿收回从练如颖捉住天亦玄的手就瞪着他的铜铃大眼,闭上露出一嘴白森森大牙的厚唇,用大头磨蹭了下天亦玄略带苍白的脸蛋,大眼里闪烁着关切的光芒,怕吵醒主人而不敢乱动只好甩着尾巴表达自己的焦躁。 直到今天魔堤和路双霜才知道原来千寿这般的充满人性,路双霜道:“这里风大,我们把孩子抱回房间,免得加重了病情。” 魔堤、魔威两兄弟面面相觑,瞧见千寿保护的样子任谁都提不起勇气接触天亦玄,从过往几次经验他们知道纵使运足功力护住手臂也难保不会被咬断,千寿那口大白牙简直比削铁如泥的宝刀还利。 就在众人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千寿用大头顶住天亦玄的腰腹一使力,他便轻巧的翻到千寿的背上,对着魔堤等人它从朝天的鼻孔里喷出饱含耻笑的热气,站起身步履稳建的越过他们往屋里走。 魔堤等人脸色一下子青、一下子红,活到这把年纪竟然遭到一匹马的轻视及耻笑……这真是他们有生以来受过最使人难堪的羞辱,瞪着千寿左右甩动的马尾,老羞成怒的人很想放一把火烧了那碍眼的东西。 “哈。” 练如颖轻笑出声脸色却跟轻松扯不上边,反而显得异常的凝重,他道:“如果我没有眼花的话烈焰…不,千寿应该就是今年南宫世家为庆贺舞宗寿诞送给舞宗的寿礼。”调了下背后的药箱道:“而南宫世家送给舞宗满二十岁的寿礼……就是那名满天下的绝世名驹──吉良马。” 扫了眼魔堤夫妇,道:“这匹赠给舞宗的名马,听说跟了南方大陆的‘邪神修罗’。传说中的邪神修罗像个妖怪,但是最近倒有些消息说他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那个孩子……不会就是他吧?”眼睛盯着魔堤夫妇心底还带着些许期盼,就盼‘他’不是天残缺。 因为海盗的关系两大陆的人民对彼此的认识十分贫瘠,消息的传送更是少之又少,即便有也是过了期的讯息,所以很少有彼方大陆的人……尤其是江湖人,能将名声传到彼岸。而能让彼岸人民闻及的不是权大势大的皇族、骁勇善战的将军,就是像无茕社长西门琉穗这种身兼江湖及名门世家身份的人。 但‘邪神修罗’的名声却反常的迅速在两大陆上发烧,从他初称为‘修罗’时人人已对他抱持着恐惧,到了再冠上‘邪神’之后,每个人出门皆不忘三柱香,祈求老天爷行行好别让自己撞上煞星。 虽然没有看得很仔细,但仍能看出那个孩子很像已死的魔叶流,若不是他亲自判定魔叶流的死亡,第一眼见到那孩子他几乎以为魔叶流死而复生了。也许魔堤夫妻已经对他起了移情作用,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邪神修罗’那绝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否则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死在他的手里。想起‘邪神修罗’弑亲灭寨的恶行,练如颖无法对他有一丁点的好感。 路双霜虽想大声的答是并与好友分享她的喜悦,但满腔喜乐在练如颖明显的憎恶下熄了火,忙不迭的把名为难题的皮球踢给她的丈夫。 魔堤深知身为孤儿的练如颖很清楚有父母的可贵,所以对不知孝顺父母的人十分的讨厌,而天残缺不仅没有孝顺的美名,尚且背负着杀死父母的臭名,也难怪如颖会对他那么反感了,道:“他的确是邪神修罗。” “那你们还留着这恶人做什么?”练如颖气恼的道:“我自诩一向积德行善从没做过错事,没想到竟会误救一个杀人魔头!”他卷起衣袖就要往屋里冲,一副嫉恶如仇非得除之而后快的样子,让魔堤心中一惊一个箭步拉住他。 魔堤道:“如颖,你冷静一点!”怎么他从来都不知道练如颖细瘦的身骨下竟有惊人的力道,使他差点捉不住失控的好朋友,道:“如颖,那个孩子不是你想象中、或是旁人以讹传讹的假样子,他是个好孩子啊!” 练如颖努力的挣扎道:“堤兄,你不要睁眼说瞎话了!邪神修罗若是个好孩子怎能让他的名声远播至此?! “我不知道。”魔堤虽不明白为何天残缺会这么的有名,但是他却很清楚邪神修罗并不是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嗜血好杀,因为他们夫妻还活着,甚至在魔威对他提出无理的请求后仍没有半点杀意及怒气,道:“你常说人不能只看表面、不能听信片面之词,凡事都要小心求证,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只会嘴巴说说却不懂得身体力行吗?” 练如颖被他大声的责问如遭电击般的停下挣扎,转眼间出了一头冷汗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魔威突然得知先前与自己共处一室的人竟然就是声名远播的‘邪神修罗’时,当场惊得呆住了,待回过神来听见兄长的话,道:“那孩子实在不像一个杀人魔……再说有谁见过一个冷血嗜杀的人能让吉良马屈服?而且他能得舞宗赠马更不可能真是传言里的那种人。” “其实,”路双霜悠悠的道:“如颖早知道传言不可尽信了,不是吗?否则天残缺应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高大魔鬼,而不是现下这副虚弱、斯文的样子。” 练如颖垂下脑袋,歉然道:“是,如颖不该被心魔所惑。” 魔堤从没见过练如颖这般失态过,练如颖自小跟随着‘冰心神医’,不仅学会他的医术也同他一样的清心寡欲、凡事泰然处之,后来两人的分开缘于‘冰心神医’远在北辰郡的父母遭到强盗劫杀,神医自责未能在父母身旁奉养又令两老死于非命心中相当的歉疚,所以得到消息后即将自己经营多年的医馆交给唯一的徒弟──练如颖,之后便兼程赶回北辰郡为父母料理后事,现在他在父母的坟地附近结庐而居,已不再过问凡尘俗事。 强盗造成了两人的分离自然让练如颖也恨上了,虽然他从不曾表现出来可是潜意识里是存在着,所以遇上具备两点最令他愤怒之特点的‘邪神修罗’,那些长年累积压抑的负面情绪悄悄的冲开裂痕喷溅出来。 只是一时的失控终究敌不过长期的淡漠自持,在魔堤的怒责下很快就回神过来,虽然魔威和路双霜的话似乎是在袒护邪神修罗,但他感觉得出两人的关怀,让他不禁为自己的失常感到歉疚。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离开军旅吗?”魔堤拍拍他的肩膀,道:“一个会被怒气支配的人是不适合当一个谋师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因此而失去良好的判断力,这对听从你指示、向你求教的人可能就在这样的情况上失去他们的生命,而你若侥幸独活势必为此愧疚一辈子。” 凝视着练如颖语重心长的道:“适当的压抑是必须的,但是过度的压抑却会造成一种潜在的危机,你今天应该约略感受到了。” “是,如颖受教了。”练如颖曾是个满腔热血、每天都梦想着报效国家的青年,十七岁时他征求得冰心神医的同意后前去投军,后来因擅长阵法及奇谋诡计百出而被魔桀(魔堤的堂弟)任命为军佐参谋。 五年前他以报答师恩为由退职返乡接下冰心神医的医馆,外界只当他是个深念旧情的人,虽然那确是原因之一,但除此之外在他辞退官职的前一日,当时为魔字世家家主的魔堤将他找去两人谈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一夜使他认知到自己有许多的不足而立志积极的学习,而魔堤更以仁德王并非明君而劝他辞官,当时他反问魔堤道:“既然知道仁德王不是个明君?为何魔字世家要全力的支持他,甚至为此犯下无数天理不容的事情?” 接着,魔堤一下子黯然了脸色,道:“我魔字世家的荣华富贵皆由王上一人赐下,就连世家之名也是王上所封。魔家除了新生一辈外,每个人都当过奴隶、妓女,甚至较秀气的男性还曾经是皇亲贵族的禁脔,我们的出身是何等卑微,但,王上却因父亲的义举提拔我全家,虽然在朝中我们受尽旁人的耻笑鄙视,可是王上却不曾如此对待过我们,甚至他还十分的宠信魔家一族,光凭这点我虽不能认同他的作为,却不能背叛他。” 练如颖听得动容,在凤凰王朝人人皆知魔字世家的境遇就象是麻雀变凤凰一样,但也人人不齿他们的出身,仁德王的赏识之举确是令人愿为他粉身碎骨……此时他神情古怪的道:“你怂恿我辞官难道不怕我日后与王朝为敌?那时你岂非两面不是人?” 魔堤闻言仰首朗笑,道:“你是个有前途的孩子,留在王朝里若不是你的才能遭到埋没,就是因功高震主而死,如果你当真找到值得投效的对象,我只会为你高兴又怎可能觉得自己两面非人呢?” 练如颖听完这段话立时激动的红了眼眶,他与魔堤素昧平生,他竟这般为自己着想叫他怎可能不激动呢? 趁着练如颖激动到说不出话的当头,魔堤走到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头道:“你的能力虽好但还有进步的空间,是否要辞官皆由你自己决定,但是日后定要多多学习,我相信还有更好的未来等着你。” 之后,练如颖便毅然决然的辞了官回到济世医馆,如今事情过了五年,他也年满二十三岁,那时的记忆仍旧历历在目,现在又听到魔堤同语重心长的话不禁又再度眼眶泛红。 尤其它离开王朝后的第二年,仁德王更加的猜忌大臣,许多人都是死在他毫无根据的瞎猜上,死得不明不白,每每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他都十分庆幸更加的感激魔堤。 “孩子放开你心里的偏见,魔字世家的未来还需要你大力相助哪里!”魔堤突然心念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安慰的拍拍练颖的肩后道。 练如颖道:“如颖会尽力做到,但不知堤兄有什事需要如颖帮忙?”虽然他很想对曾是自己长官的魔堤有更尊敬的称呼,但是魔堤却说希望两人平辈相交,不希望因称呼而使彼此感到生疏。 魔堤道:“你觉得天残缺像不像我儿魔叶流?” 练如颖点头道:“虽然如颖看得并不仔细,但只是惊鸿一瞥已觉像极叶流,然而他比叶流还要年轻。” “好。”魔堤取出圣旨交给练如颖道:“因为事能严重,我们不得已想出一个下策,就是请残缺假扮叶流迎娶国师大人,他假扮叶流的时候我和双霜不能陪在他身边,威弟身为家主更是走不开,所以我想请如颖代替我们关照残缺。” 魔堤盯着练如颖不太情愿的神情,续道:“而且双霜和我已经认他当义子,我实在不想让双霜再遭受一次丧子之痛。” 练如颖明知自己该对两人说声恭喜,但却认不住面部扭曲,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路双霜善体人意的道:“如颖不要勉强自己说些违心之论,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其它信任的人能够请托,只能拜托你了。” 被路双霜充满祈求的眼眸一看,练如颖当场软了本来就不是铁铸的心肠,道:“好吧,我答应你们。” 魔堤万分感激的道:“谢谢你,如颖,让你为难了。” 练如颖苦笑,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更想不到竟然会去帮助一个从自己知道他便讨厌已极的人,思及此不禁在心中轻轻一叹,道:“那孩子的风寒还未好,我再替他仔细的把一脉回去后再差人给他送药来。” 虽然极想让天残缺就此病死算了,但要他再看路双霜令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子,他恐怕会挫败的信心全失吧?等等!他是不是漏掉什么了?攒起眉头回想从自己被千寿拉来到这里至适才的一切……“啊!啊啊!” 脸上堆满愕然,指着路双霜道:“嫂子!你恢复了?你全好了吗?还要不要紧? 要不要先找到地方坐下来休息?” 三人笑看练如颖团团转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从微笑开始不停的扩大,直到三人捧腹大笑,笑到练如颖涨红脸恢复过来都还止不住。难得,太难得了,如颖这真性情的一面可是难得一见啊! 第七集第五十八章震天之雷 (更新时间:2003-9-2113:43:00本章字数:6514) 不同的原野,同样森幽的夜晚,不用抬头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真实的将满天映照在水面上,随风翻舞的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彷佛在为夜歌唱,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有着相同的韵律和缓轻脆的淙淙响着,这是一个向来和平的国度,也是一块鲜有战火的土地,在未经破坏过的自然雕饰下,它们才能处处充满美感让人深觉无一处不是美。 这里是扬舞国的星雨野原连接着芙蓉出水城及云淡风轻城,一抹白迎着风飘舞,一声轻叹让风载到众人耳里。 云辇因身穿重型黑色铠甲而使身裁看起来拥肿,行走间更会发出钢铁摩擦撞击的声音,此时他正带着这样的声音迎向站在草原中愁眉不展的恩琯洵,唇畔仍挂着他显得如阳光般璨烂的笑容,道:“药师大人,自从我们在风歌海相遇你便是现在这副模样,哪里来那么多事情让你心事重重?” 恩琯洵瞥一眼云辇并没有被他看似诚实无害的外貌给欺骗,身为攻击力仅次于天宗亲卫的墨铠重甲军团之领导者,云辇其实比另三位岛主来得无情,因为他的军团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攻城,而攻城有些时候是必须利用到城中无辜的百姓,此时若不够狠绝怎么做得到为赢不求过程只求达成目的? “心事重重吗?”在唇边勉强扯出一抹温婉却苦涩的笑容,伸出纤细洁白的玉指指着隐隐可见的云淡风轻城,道:“如今目标在望,亦玄殿下的行踪却毫无着落就连四位宗妃未能得见,以西岛王大人你的性子绝不会违背命令,叫琯洵怎能不为扬舞国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云辇道:“药师大人,这话本王虽然很想当作赞美,但是怎么想都觉得刺耳。” 恩琯洵仰望着天上繁星如斗,道:“这大概是大人想得太多了误会琯洵的意思。” “是吗?”云辇知道恩琯洵对四大岛主从不反抗上头交代下的命令感到很气恼,因为四大岛主代表的是天朝三分之二的兵力,一旦他们不持反对意见的事情都能轻易执行,除非三师府的三位大人都能出面反对,偏偏那天殿上只剩药师一个人也唯有忍气附和了。 虽然他们四人同样没有攻打扬舞国的意愿,更对离开天朝做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感到厌恶,可是除去他们四大岛主能命令四方军外,天宗本身还有一块‘战调符’用以在战争时自由的调兵遣将,同样能以此符号令四方军。 天镜玄的剧变是四人心中共同的忧虑,担心一旦拒绝出兵说不定他会令人拿下他们再以战调符指挥四方军团,到时候纵使他们有意维护扬舞国也没有用了。若不是为扬舞国的人民及天朝声誉着想他们何用这般受气?! 唉,没想到即使位居三师府的尊位仍有看不清的肓点,试想若不是我们故意拖延,以身具三团之长的天师军团和武功为四人之首的日里浪,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在轻云城与宾.亚罗对恃呢? 难道不是吗?恩琯洵将疑问留在心头,未穿鞋袜似乳白陶瓷般的裸足踩在草地上感到些微的刺痛,她未予以理会的缓缓走着,问道:“云淡风轻城遥遥在望,云岛主有何打算?” “本王需要有甚么打算?”云辇道:“这一路走来,你我对扬舞国的实力一清二楚,面对兵不强将不勇的军团本王还真不知该怎么打算呢。” 这是事实。恩琯洵在心底露出一抹苦笑,原以为扬舞国好歹也能撑个一、二个月,没想到彷佛就只在转眼之间他们就已经来到距离云淡风轻城仅剩二公里左右的路程……她想过很多种情形,但从没有想过扬舞国会如此不堪一击,显然的她太过高估扬舞国的实力了……用天朝的水平来衡量他人果然会出现误差…… 云辇看她的眉头越锁越紧,状似随意的四周张望道:“本王看此地风景优美,水质也不差,大伙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反正云淡风轻城就近在眼前亦不可能长脚跑掉,不如就休息到大家都复原了再拔营进军吧。”转身往回走道:“夜深露重,药师大人若无他事还请赶快回去休息。” 恩琯洵道:“多谢云岛主关心。”她窃喜的偷笑着,看来云辇并不是真的想攻打云淡风轻城,太好了!仰望着天上最明亮的星子,喃喃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就是宗主殿下的本命星,但是我希望即使您不是也能代为传达我的意念。” 静静的合上眼双掌合什,专注的轻声道:“殿下,请恕琯洵无能,无力在您回朝之前唯持天朝的安和乐丽,反而自先宗主驾崩后使天朝的一切情形每况欲下,如今更遭贼人暗算以致天朝一片混乱,濒临声誉扫地甚至是灭朝的危机。殿下,这一切只剩您有能力挽狂澜,求求您救救天朝吧!” 天上的星子闪烁着就象是个顽皮的孩子般神秘兮兮的只是眨着眼睛就是不肯给人答案。恩琯洵当然知道自己眼下的举动不过是在发泄闷气和不安,并不是真的在向星星祈求,主要是因为若不这么做她怎么能够撑到现在呢? 也许被人知道后会被讥笑为傻气,但那又如何呢?在此之前她不过是个专司治病炼药的神农罢了,何曾踏出过世外桃源一步?不,或许该说从未离开过神风城,犹记得当她第一步踏进异界黑域的时候差点便要转身逃离那块不透光的地方,长年居于阳光下的她实在无法想象其它的同胞是如何在其中生长?从阳光下到此地长居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勇气和多少时间去适应? 头一次恩琯洵深深的体会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打一出生就与富贵荣华结上缘,过的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舍弃宗妃的身份却当上药师府主,说是半生顺遂也不为过,比起离乡背井进驻异界黑域的天府兵幸福得多了。 然而那样令人感到恐惧的可怖地方,当她鼓起勇气对众天府兵及担任正副府君之职的彤字辈风、云两位天四女传达天镜玄的旨意后,他们的脸色险些就跟异界黑域里的黑融合了,任谁都可以感觉到他们的不愿意。 但是代宗主的命令不能违背,所以除了风、云两位前天四女及直接受命于天宗的亲卫军外,其它人别无选择的随着恩琯洵离开异界黑域。 虽然有了天府兵的相伴使她对外界的恐惧减少,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些许不确定,那是因为事情往往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屡屡脱出她的意料之外,天之骄子的脾性时时受挫,若不找个能支持自己的方法,恐怕现在恩琯洵已经不站在这里了。 摇摇头,彷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如同一个平常人一样的平凡,踱着慢步往自己独居的帐篷走去。 走不到三步她猛然紧急停在原地,接着耳畔响起‘咻’的一声,然后是‘啫’的沈闷声音,低头一看在离她脚之大姆指不到一分处插着一把木制的羽箭,她色变道:“是夜袭吗?”言毕,抬头四望,心中忍不住犯疑这四面俱是青翠的草原能藏得下敌人吗? 思忖间不远处的营区动了起来,原本待在帐篷里的兵士们穿戴整齐的提着兵器迅速奔出来,方才刚回到帅帐内的云辇跑出帐外,手里捉着一只与恩琯洵跟前羽箭相似的长箭,并以该箭指东指西大声吩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然而他们却没有见到任何的敌人。 远远望见云辇似乎命令士兵拿出备用的远程弩弓,她怀疑的想道:难道敌人躲在远处放冷箭不成? 准备好弩弓的士兵们在云辇的指挥下挽弓对着天空,云辇喝道:“来人可是飞卫旗主?” 恩琯洵凝神望去,只见接近地平线的位置上方有一个灰点左右移动,她倒抽一口寒气低头看看脚前的羽箭,暗想:难道这箭是从那里射过来的?这要有多强大的臂力啊? 那个灰点没有回应云辇的问话,却见灰点在天空回绕一圈后扬长而去。 云辇挥手让士兵们放下弩弓,向前顺风发箭方能发挥弩弓的最大功效,而向上方发箭似乎没有能不逆风的,毕竟至今也从未听闻或见过有风是往上吹的,基于这样的了解他当然不会令人放箭自讨没趣。 皱着眉头将手中的羽箭举到眼前,道:“不知雕背上的人是谁?适才如果他有意取我的性命,既使我能躲过也免不了受伤吧?” 一个黑铠将领急急奔到他的眼前,行礼后道:“禀上大将军,发现有人劫粮,来人约在百人上下,用马冲散我们的阵形劫走一车的粮食。” 云辇略感惊讶道:“用马冲散阵形?”墨铠黑鹰军是有名的铜墙铁壁竟然会被人以马冲破?难道敌人懂得破阵之法不成?对那黑铠将领道:“我去看看。”两人一前一后往存放粮食的地方走去。 恩琯洵好奇的远眺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灰点,那个莫非就是扬舞国飞卫军的天雕吗?这一路走来都没有碰见天雕让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鸟儿可以乘载人,想到这儿不禁有点失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却只能远观连个轮廓都看不出来。 正在心中暗自感到扼腕,突然颈上多了一块长形的铁片,冰冷的触感令她苦笑。 她背后传来一把低沉浑厚略带沙哑的声音,只听那男声道:“不要轻举妄动,远水救不了近火想活命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恩琯洵虽遭人以剑架着脖子却不显半点慌张害怕,自嘲道:“这点活命的道理我想我还懂得。”看来到扬舞国来时的顺遂抹掉她不少的惊觉心,否则岂会窝囊到让人接近到身边连个照面都没有便给人用刀架住脖子,还到刀架上脖子才发现敌人的到来…… “算你识相。”那声音毫不客气的道:“你们天朝人不好好的待在世外桃源里追求安和乐丽、过着风调雨顺的日子跑出来干什么?!” 恩琯洵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哑口无言的呆瞪前方。除了知道天镜玄不夺下扬舞国势不罢休外,她还知道什么啊?离开世外桃源是在执行代宗主的命令,再次踏入红尘的目的引得她心中一动,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所知不过皮毛而已, 天镜玄的目的绝非夺下扬舞国这么简单,究竟他真正的用意和目的是什么呢?浑然忘记自己的小命还掌握在旁人手中,她攒起眉头苦思起来。 就着微亮的星光可以约略看清站在思琯洵背后威胁她的男子,他有着像大熊一般高大魁武的身材,套上一件与夜色相同的武士服,衣服下贲起肌肉撑着薄薄的衣料,几让人以为下一瞬间便会裂开来,使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不再被束缚。 他的发色是极为少见的棕色,及肩的头发以一条草藤束起,发下是张四方形的脸,有棱有角的线条就象是刀削的山壁,剑眉朗目、鼻挺唇厚,整体而言称不上英俊但十分的有型,原也该是女人心目中的对象,偏生此人浑身充满草莽的气息叫人望而生畏,自然吓得姑娘们见到他不是哭天喊地、尖叫昏倒,就是活像有鬼怪在背后追似的发挥潜能跑得比飞还快。 架在恩琯洵宛如天鹅颈般的脖子之大刀,拿在他手里简直成了小孩子的玩具,尽管一脸凶狠的样子看起来仍旧显得有点可笑。 他大掌一推恩琯洵的美背,道:“问你话怎么不答?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吗?”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力气有多惊人啊?恩琯洵使出千斤堕定住自己的身子才没撞到刀锋上去,但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这种国家大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个高大的汉子显然不知道在天朝官位大到压死人的女官比比皆是,还以为恩琯洵是跳舞或是服侍高官的女侍,但刚刚她明明在跟黑鹰军的元帅说话,两人之间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尊卑之分,道:“既使你只是小小的女官,我相信为了救你黑鹰军的元帅会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恩琯洵的脸色一白,道:“你想掳走我去威胁云岛主?”旋即又深吸口气道:“你也太看得起一个小小的女官了。” “是吗?”高大的汉子咧嘴笑道:“是不是太看得起你,等我向……云岛主…送了信后便见分晓了。”说完制住恩琯洵的麻穴道:“原本我也不想伤害女孩子,不过那位云岛主连点破绽都找不出来,不得已唯有得罪你这位小小的女官了。” 恩琯洵听出来人似乎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恶意,彷佛还另有目的,问道:“你处心积虑的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高大的汉子神情一黯,倒也无意隐瞒道:“我的傻妹妹被贵朝神风军捉去了,以我的能力绝对不是神风军的对手,但是我很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我唯有出此下策以人易人了。” 这个高大的汉子不是旁人,便是雷横国的代宗主、雷三川之子、姿彤之兄──号称‘震天雷’雷行洲。他从未曾间断的注意着雷姿彤和父亲的动向,在得知雷姿彤不知天高地厚的以千名女兵对抗神风军时心中暗暗叫糟,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调动兵马,因为那样会惊动他们的母亲。 依母亲的个性定会哭得全国淹水,所以他只好瞒着母亲孤身一人来到扬舞国,一到国境内便听到妹妹被人俘虏的消息,在震惊的无法自己时,他想遍所有方法却决定以一个颇为野蛮的方法来拯救雷姿彤,而这个野蛮的方法他正在执行中。 “喔。”原来是为了亲人啊,真是个好哥哥,不过如果能不以自己为目标就更好了,恩琯洵如是想道。 雷行洲挑了下粗黑的眉毛,‘喔?’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即使他以前并没有掳人的经验,但是根据小说书本里的情节和自己偶然所见的情形,这个被害人的反应似乎不该只是这样而已…… 大概是因为恩琯洵的反应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以致于令他的愧疚少了点,反倒隐隐觉得没有一点成就感,甩甩头道:“原因你已经知道了,在我换回姿彤之前要委屈你了。”大脚在泥地上一跺纵身跃起,在牧草的细叶上一点没入黑夜。 “咻!” 雷行洲第二次足尖踏上草叶借力弹起前一阵尖锐的急啸声响起,无数飞箭自草丛里疾射出来,他大惊之下神色剧变,一把将挟在胁下的恩琯洵朝后方飞箭不能及之处掷去。 仓促间运起‘风雷劲’力贯于袖,长长的衣袖闪过一道道如闪电般的光,‘咱’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两手长袖分别左旋右绕,卷缠住疾似星火的利器,“哈!”猛吐出一口浊气大步向前一跨两袖向外展抛,羽箭上回绕着电光朝三面草丛冲去。 “不可硬接!大家快卧倒!” 暗夜里响起一声急促的警告声,然而他虽然警告的快,但是羽箭来势强过他们射出的劲道,好些人来及反应的被射倒在地,随着一声声惨叫后明显被压倒的牧草曝露他们的藏身之处。 雷行洲两眉一耸,两手撑在腰际,大喝道:“那里来的毛贼?竟敢对老子放冷箭!你们还要不要命!!”宛如春雷乍响彷佛震得整块土地都在颤抖,倒卧一旁咬牙忍住被摔之痛的恩琯洵只觉此人的嗓门实在大得吓人,在天朝人人都是轻声细语的,何曾听过这般骇人的声音?! “他奶奶的!臭小子,嗓门大了不起啊?你个嘴上无毛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也不过是走点小运罢了,等一下非得让你哭爷爷求奶奶不可!”敌方阵营听见后也不甘示弱,一把丝毫不逊色的嗓音随后传出。 雷行洲闻声一愣,暗忖道:这声音怎么听来如此耳熟?心下犯疑,装出一副心火上升的样子道:“x的!你给老子滚出来,敢口出狂言可别没胆出来见人!”他话一说完心中一阵紧缩,这个人会是自己心中猜想的那个人吗? “笑话,叫俺滚出去俺就得乖乖听话不成?凭你不过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想命令俺吗?天真!奉劝你还是收敛收敛你的狂,别再继续用你的乳臭味污染空气。”那把使雷行洲生疑的声音再次响起。 雷行洲皱起眉头,一头大熊眉头纠结的模样让人心跳几乎立刻停止。 “哪里来那么多废话?把箭射出去不就好了吗?”草丛里传出另一把声音道,‘吗’字声刚响起一排羽箭再次射至。 雷行洲这次早有了准备,双袖有着如螺蜁状般回绕的电流,右手推出一掌‘风雨潇潇’,细线般的电流质宛如一张电网般凡撞上网的羽箭都‘咱’的一声化为黑炭,接着慢慢变成粉末消失在风中。 左手也没有闲着朝天高举彷佛在向老天爷商借力量,待到蓄足力量五指曲张电流在他掌中汇成球状,倏然握紧拳头电流泄出他的指缝,敌人还以为他在故弄玄虚之时一蓬冰水当头洒下,此时雷行洲左手掷出无数闪亮的小球,在水能导电的情形下被电球击中的人没有不倒下的。 “他奶奶的,电得老子屁股麻得要死!”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草丛里弹起来,只见他两手捂住臀部哇哇大叫道。 接着另一道较为削瘦的身形也跟着跳出藏身之处,手忙脚乱的拍掉身上的光点,嚷嚷道:“什么鬼玩意儿?!竟然会电人!!” 雷行洲两手中皆已蓄满电流,蛮以为没有用到的机会,没想到竟然会有两个人不惧电击,他虽然感到意外但不想放过的人一个都甭想逃走,扬起手朝两人弹射去,来到两人上空时大喝道:“纳命来!” 第七集第五十九章愿天怜惜(上) (更新时间:2003-9-2113:44:00本章字数:5600) 这一章的情节是衔接在第五集第四十章玉面神君之后,因为时隔太久,月下也忘了在章节之前稍微提一下前情的剧情,真是抱歉。>_<~~ 沙惜惜是个十分美艳的女子,一潭深泓般的眼眸里盈满欲语还休,适中的红唇总能引起人一亲芳泽的欲望,瓜子脸蛋白里透红,冰肌玉肤彷佛吹弹可破,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披散在粉红色的薄衫上,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衬托出她娇柔的身躯,她倚着栏杆,两眼出神的直视远方。 她的贴身侍女红菱,是个长像讨喜的女孩,爱笑也爱说话,这时红菱手里捧着沙惜惜的披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在她的心里沙惜惜一直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可是常听人说‘红颜薄命’,沙惜惜也是如此吗?那个天沐锋根本配不上小姐,更何况小姐心里早就有人了……小姐的父亲不论是元杀还是现在的沙绝都不是个好父亲,小姐难道一辈子都得成为亲人利益的牺牲品吗? 沙惜惜仍是直勾勾的、眼也不眨的盯着远方,然后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不自觉的滑落,一滴一滴的跌落地面,她的目光调回到近处,落在被泪水打湿的地面,唇边漾出一抹悲哀的笑容,喃喃道:“这一滴滴的泪水是否就是我那破碎的心呢?” “小姐,天凉了加件衣服吧。” 红菱快步上前将披风披在沙惜惜削瘦的肩上,红菱觉得心痛极了,自从小姐得知自己被许给那个天沐锋之后,就一直吃不好也睡不好,加上最近风雨不断,才几个月而已,整个人清减了不少,适才看着小姐倚在栏杆的柔弱样儿,真担心她会被风给吹跑了。 “红菱,你说我是不很傻啊?”沙惜惜没头没脑的问道。 红菱当然明白她的话中之意,摇摇头道:“怎么会呢?倘若小姐爱的人是天沐锋,红菱才会觉得您傻。” “是吗?”沙惜惜望着被阴云遮蔽的天空,觉得自己心也像天空一样的阴沉灰暗,道:“那个人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我就快嫁人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会有结果,可是我还是满心满眼里只有他……”她的语气是苦涩不堪、是情难自己。 自己见过的男人没有上千个也有上百个,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比得上那个人,小姐未来的夫婿天沐锋除了一张脸可以看之外,其它地方连替人家提鞋也不配啊!这样一个男人,想要被取代掉似乎不太可能吧!菱暗忖着,苦恼的看着沙惜惜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那个人其实不能说是个男人,虽然他十分的成熟,但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个男孩,一个堪称全女性克星的男孩。 会遇见他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说遇见并不恰当,也许该说是偷窥见吧。 在二年前的某天,沙惜惜带着红菱要到佛寺里烧香祈福,保护她的是武功高强、却十分少言的“武痴”钱彬,钱彬对许多人都是冷冰冰的,但对沙惜惜就像对自己的孙女一样关怀倍至,沙惜惜出门时总是少不了他。 一到佛寺沙惜惜带着红菱到前殿烧香礼佛,钱彬却急匆匆的到佛寺后院的竹林里去了,不若以往陪在她们的身边。 当时她只以为钱彬是内急去如厕了,没想到待她烧完香准备要回去的时候,仍旧不见钱彬的踪影,她觉得不大对劲,便同红菱到竹林里去寻他。 她们的运气很好,一到竹林里不久便找到了背对着她们的钱彬,可是想要呼唤的话却哽在喉头,因为她们看到了一个宛如是上天杰作般的男孩,即使搜尽毕生学过的形容词也形容不出眼前人的俊逸不凡,这个男孩就象是一颗石子投进沙惜惜波澜不兴的心,从此在她的心底札了根。 她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即使只是远远的望着那男孩,她的心也会像刚练完最激烈的武技一样拚命的跳动着,呼吸突然之间变得好难好难。 她完全不能动弹的只懂得呆看着那男孩,即使只是一瞬间也舍不得眨下眼。 红菱虽然也同样震惊于那个男孩的俊美,但是也仅止于此而已,她注意到的是钱彬对那男孩不寻常的恭敬。 钱彬似乎对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毫无所觉,对眼前的男孩以充满感恩及尊敬的声音道:“主子,我和道儒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跟在您身旁?那个元杀,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男孩冷若冰石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和温暖,道:“快了,元杀再得意也不过几年,等我打稳了基石、站住了阵脚,你和道儒就回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报答、慰劳你们。” 钱彬闻言惶恐的道:“主子,您别这么说,您是我和道儒的救命恩人,若没有您今天钱彬和言道儒早已是两具白骨,我们兄弟能为您做事是我们的荣幸,您的报答和慰劳,我兄弟二人不敢接受,也承受不起。” “我从没把你们当作属下,我一身的武功学识有一半以上都是你们传给我的,说来你们还是我的师父。”男孩仰首与钱彬充满惊慌的眼相对道:“我救你们一命,你们教了我一身保命的绝活,早已经两相扯平,但是现在你们为我屈居在元杀小贼之下,为他效命,若我不报答你们,我还能算是个人么?我与元杀岂不成了同一类人。” 钱彬不若言道儒般一肚子墨水,能够口若悬河滔滔不断,此时看着男孩张口无言。 两人的声音不大,沙惜惜自幼修习床第之术,和媚术“勾魂引魄”,虽也会一点功夫却连自保都很勉强,内力也是有等于无,更别提从未习武的红菱了,主仆二人远远盯着两人,什么也听不见。 她们听不见那个男孩可不,他的双眸里透出惊人的杀意,仿佛要穿过茂密的竹林直抵她们的身前,两个女人都忍不住踉跄的仓惶后退。 钱彬不用回头也知道躲在身后林里的两个女人是谁,他适才刻意制造些杂音来掩饰她们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没想到还是让主子发现了她们,他猛地跪下道:“主子,您放过她们吧!” 在龙蛇混杂的元氏门阀里,他们意外的遇见了沙惜惜,她外表艳丽,内心却是十分的善良热情,他们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娃,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般捧在手心上宠着、疼着。 男孩森冷肃杀的目光从两女所在的方向,转落在钱彬身上,眼里有着些许迷惑道:“你紧张了,害怕了,为什么?这两个女人对你很重要吗?”男孩在钱彬和言道儒的面前鲜少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两人疏远自己,他们要的不过是真心对待而已。 “是。”钱彬斩钉截铁的道:“她们就像我的孙女一样,我想用后半辈子来疼爱她们。”也许真心话并不能改变主子想杀人灭口的想法,可是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子无辜丧生。 “像孙女?”男孩的眼神有几丝迷惘、落寞,他伸手搭在钱彬的背上道:“她们会守口如瓶吗?”他知道即使他杀了这个两女人,钱彬和言道儒还是会对自己一样的忠心耿耿,可是双方之间却免不了要多一条裂痕。 “会的,如果她们敢透露一言半语,不用主子动手,我也会杀了她们。”钱彬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忙不迭的道。 那时就太迟了。男孩心里默默的想,嘴里却道:“既然如此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看见吧,这件事就交给你收尾了。”他边说边转向往更深更浓密的竹林里走去,很快的隐没在竹林的幽暗里。 钱彬没想到男孩竟愿意放过沙惜惜二女,大喜过望,叩头谢道:“谢主子,谢主子。” 男孩清冷飘渺的声音传来:“你最好看好你的孙女,再有下次,绝不留情。”情字在竹林里回绕,引起钱彬一阵轻颤,额头抵地,喃喃道:“是。” 沙惜惜和红菱主仆二人震惊极了,向来对人冷漠寡言,连对元杀也是爱理不理的钱彬,竟然向一个小男孩下跪,而且还表现的十分的恭敬,钱彬可是有江湖第一高手之称的人啊!曾几何时他对人卑躬屈膝过了? 钱彬直到感觉不到男孩的存在后才敢起身,转身向二人的藏身处走来,看来仍觉年轻的俊秀脸上显得十分的严肃,盯着垂首敛眉的两个女子,厉声道:“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门口打了一个转了!”真是叫人捏一把冷汗啊! 主子若不是看在他的薄面上,今天这两个小娃儿那还有命在,想到惊险处忍不住声音俱厉起来。 沙惜惜两人吓了一跳,沙惜惜怯生生的道:“惜惜见钱爷爷出来许多都不见回来,担心您会出事……”她的眼眶发红,泪水在里头打转。 “多事!”钱彬听得心中很温馨,可是一开口却不闻半句好话,道:“就算钱爷爷真出了事,就凭你们两个小女娃,除了送死外还能有什么做为?”他是气极了,那个看来人模人样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啊! “我……”沙惜惜的泪水滚滚而下,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看沙惜惜梨花带雨的样儿,钱彬有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更何况这火气早给她的泪水浇熄,叹口气道:“不是钱爷爷要对你们凶,只是我和他见面的事,事关重大,稍有泄露,我和言爷爷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元杀固然不会放过他们两个卧底,可他们却也不怕他,但是对象换作他们效忠的主子,即使两人联手也不见得能在他手里逃出生天,试想一个出手就要人命,必要时甚至是以命搏命的人,武功又不知高到什么程度,他若想杀人绝不可能会失手,更不用妄想自己有一丝生机。 沙惜惜以为钱彬害怕的是她的父亲,她知道若让父亲知道钱彬竟然另有主子,绝不会放过两位老人家的,嗫嚅道:“钱爷爷,今天的事惜惜不会跟任何人说,您放心好了。”一旁的红菱忙跟着点头。 “有你这句话钱爷爷怎会不放心,只是……”钱彬看了眼男孩悄失的方向道:“日后你若再见到他,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否则钱爷爷保得了你们第一次,可保不了第二次。”说着牵住两人冰凉的玉手,走出竹林回城里去。 对那个男孩沙惜惜主仆两虽有满腹的疑问,但却心知肚明钱彬不会透露半句,所以尽避两人快被问号淹没,也没开口问钱彬半个问题。 可是男孩在沙惜惜的心里生了根,一天一天的扩张领地占据了她的心,那天后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钱彬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觉得她变得若有所思、精神恍惚,于是找了个无人的地方,逼问道:“惜惜你是怎么了?”从那天打竹林里回来后就不太有精神。 “我也不知道。”沙惜惜两眼迷蒙,神情恍惚。 看到她这个样子,钱彬觉得她可能是有心上人了,可是……谁会是这个幸运儿呢?突然他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捉住沙惜惜纤弱的双臂,焦急的问道:“惜惜,你的“勾魂引魄”练到多少层了?” “练到七层了。”沙惜惜双臂吃痛,精神稍微清醒了过来,睁着一双不解的明眸。 “七层?!”钱彬失声,他的主子将全天下的媚术去芜存菁,自成一套功夫,取名为“情心荡漾”,对寻常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功用,对练有媚术的女人却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媚术的功力越高越容易对他动心,因为“情心荡漾”练成后,就会象是身上天生的魅力,自然而然的就会散发出来,但是他若替练有媚术者稍加施功后,虽不能让她俱有免疫力,至少能比较不受到影响。 “勾魂引魄”最高阶不正是七层吗?没想到沙惜惜竟然已经练到这样的境界,难怪面对主子完全难以自拔的陷了进去。 钱彬一想到自己真心疼爱的孙女竟然爱上他的主子就觉得头痛,焦急的来回打转,嘴里直说着“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沙惜惜张大双眼,盯着在原地猛绕圈的钱彬,直到感到一阵眼花,才道:“钱爷爷您是怎么了?”她的功夫练到最高阶段了,钱爷爷不是该为自己高兴吗? “唉!”钱彬重重的叹口气,道:“爱上那个人真不知是祸是福啊!”他爱怜的看着沙惜惜语重心长。 沙惜惜没想到心事被人一语道破,涨红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却对钱彬的话感到不解,她喜欢上钱爷爷的主子,他似乎一点也不开心,是自己配不上那个人吗? 不知不觉间她问出了她的疑问。 钱彬闻言除了苦笑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外表艳丽的沙惜惜从小就养在深阁里,不解俗事,当然更不了解主子千回百转永远叫人摸不着的心思,自己的孙女喜欢上一个凡事把利字摆在最前头的人,无疑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他摇头苦笑道:“惜惜是这么的完美,只有别人配不上你,你怎会配不上别人呢。”深沉无力的叹口气。 听到钱彬的赞美,沙惜惜羞红了脸颊,轻声道:“那为什么……” 钱彬打断她接下来的问话,道:“你不会明白的,你喜欢的那个人,将会是个让全天下人都闻名丧胆的人,是血腥的代名词啊!” 沙惜惜偏着头,道:“可是他是您和言爷爷的真正效忠的对象啊,他即使满手血腥,却还是拥有两位老人家的忠心,那么您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呢?”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虽然她只见过那个人一面,却觉得他们彷佛认识了好久好久,她看得出那个人似乎非常的嗜杀无情,可是一颗心早送给了人家,就算旁人再怎么贬低他,再怎么不赞成,她也无力回收了啊! 接着道:“更何况这份爱情不过是惜惜一厢情愿而已。”她的神情十分的落寞。 钱彬再次叹气道:“这就是我愁眉苦脸的原因啊!”他的主子有可能会回报这份爱吗?即使沙惜惜真心相待,付出所有,主子也不可能会有同等的感情,到头来受伤害的永远只有惜惜而已。 沙惜惜听得心中一痛,脸上露出悲伤的浅笑道:“钱爷爷何必操这份心呢?惜惜的终身,从来就不是掌握自己手上,惜惜一出生就注定不能拥有真爱的幸福。” 钱彬见她的样子心痛极了,一个有点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产生,既然左也是不幸,右也是不幸,即使是仅有一瞬间的快乐,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恒久的幸福呢? “惜惜,你想再见他一面吗?”钱彬壮士断腕般的问道。 沙惜惜闻言两眼一亮,渴望的道:“可以吗?” “他最近会到飞凰城来办事。”钱彬低声说着,他能为惜惜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至于他俩有无缘份,决定权是握在主子的手上啊。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第七集第六十章愿天怜惜(下) (更新时间:2003-9-2113:44:00本章字数:5462) 沙惜惜还记得那一天,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和现在的是一样的颜色,可是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她好紧张啊!守在那个人的必经之路,从不曾久站的双脚,站到酸痛不已,但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就怕会漏失再见他一面的机会。 虽然红菱能再见到那个俊美的男孩,心里确实是有些开心,不过为了他让小姐这般受苦,忠心护主的她,可就不管他长得什么鬼样子,照样悄悄的问候他家的先人。 二个看来柔弱不堪一击的女子,站在一条羊肠小道旁的密林里,躲在一株一人环抱粗的大树后头,藏住半个身子,探出头一个聚精会神的盯着小径没入地平线的一端,另一个则不停在嘴里念念有辞。 这一天钱彬原本是要陪着来的,可是元杀临时派下工作,他和言道儒都分不开身,两人知道沙惜惜不会放弃这次的机会,又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他们只好在一番关怀的叮咛后,十分放不下心的让沙惜惜带着红菱出门去了,出门前还特别强调的告诉她,绝对不能被那个人发现,否则就算沙惜惜两人是九命怪猫,也是非死不可。 死,对她来说对不可怕,甚至她还很期待死的到来,若不是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在关心她、爱护她,若不是为了回报他们的爱,她早就想一刀了结自己。沙惜惜露出苦笑,黯然的想:是人都会死,能够死在心爱的人的手里,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啊!” 沙惜惜想到她就象是元杀棋盘上一只身不由己的棋子,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爱自己想爱的人,心情越想越低沉之际,突然有人摸了她的臀部一把,她吃了一大惊叫出声来。 “你是什么人?” 红菱听到小姐的惊呼声,箭一般射到沙惜惜的身前,怒视跟前的男子。 天沐锋把偷袭成功的手放到鼻下深深的吸口气,叹道:“真香。”两眼紧盯着沙惜惜无暇的脸蛋,穠纤合度的窈窕身材,欲望打心底冒出来,下半身也蠢蠢欲动了。 “你这个登徒子!“红菱挡在不知是气红了脸,还是羞红着脸的沙惜惜,硬生生阻断天沐锋那想吃人般的目光,大声斥责道:“光天化日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怎会到这荒郊野外来?我看根本是来私会情郎的淫妇吧!”天沐锋仰天长笑,眼光色眯眯的上下打量两人道:“本少爷看你们两个姿色还真不错,嘿嘿,不如就先跟本少爷共赴巫山云雨,保证让你们乐不思蜀,忘了你们的情郎……”说完双手连点,制住两女的麻穴。 天沐锋自从因为吃窝边草被赶到外头来,就一直到处猎艳、偷香,看上眼的就不择手段弄上手,玩厌了就杀,最近这飞凰城的女人他已经厌透了,正打算转移阵地,没想到竟然会意外的遇上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注意到四周除了那美人外就只有一名婢女,且又是在渺无人烟的偏僻场所,当场色心又起,欺到沙惜惜的身边来了。 看着两人有口难言,一副待宰羔羊的软弱样儿,天沐锋一股欲望几乎快将他撑破,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撕裂破红菱的衣裳,露出底下的绣花肚兜和白嫩的皮肤,他红着一双眼,里头满是欲火,狞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保养的倒是不错,这一身白白嫩嫩的……啧啧。”他伸手抚过红菱微微颤抖的肌肤,转向泪流满面的沙惜惜道:“等少爷餵饱了她,再来侍候美人儿。” 大笑声中,他拉下红菱身上仅存的衣物,在她无声的呐喊中扑到她的身上…… “叩!” 天沐锋欲火焚身之际,还来不及有更进一步的兽行,后脑门传来一阵疼痛,被人以坚硬的东西敲了一记。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暗算本少爷!”天沐锋没想到竟然被人破坏了好事,猛地转身向后,火气十足的吼道,一时忘了就算他被欲火冲昏了头,却也不至于没用到让人近身,偷袭他一记后才发现来人,由此可见来人内力不知高过他多少倍。 天沐锋抚着后脑,原有的满腔怒火、欲望都在眼前人一张宛如结了一层霜似的冰冷脸孔下消去,脸色瞬间青白,抖着声音惊呼道:“残缺!” 来人一身银衫上染满鲜红的血液,一手提着几颗脑袋,另一手倒握着一柄青锋剑,就是这把剑的剑柄敲了天沐锋一下,他的神情冷漠,眼里还有残存的肃杀之气,他是森林中的男孩,沙惜惜的心上人,他是天残缺。 “沐锋哥哥,有空在这里欺侮弱女子,怎么不回山寨里帮帮小弟呢?”象是在变法术一般,他脸上的冷漠瞬间隐没,换上一张无邪纯真的笑脸,续道:“哥哥不在可忙惨了小弟。” 天沐锋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上天残缺,僵硬的笑道:“残缺,你别开哥哥玩笑了,那点小事难不倒你的。”他小心翼翼的回话,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回老家去了,天残缺随着年纪的增长,武功越来越深不可测不说,感情这种东西也随着时光一块儿流逝,他越来越无情,也越来越叫人害怕。 “沐锋哥哥也太看重小弟了,小弟知哥哥也有很多事要忙,适才不过是开点玩笑。”天残缺虽换了表情,眼里的冰冷倒没有融化半分,音调轻快的道。 天沐锋在心底暗骂,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 天残缺指着两个以饱含感激与深情的眼眸看着他的女子,道:“本来小弟并不想破坏哥哥的好事,只是这两个女人是小弟的朋友,哥哥就大人有大量放她们一马吧。” “朋友?” 天沐锋心中犯疑,天残缺这样性情比冰霜还于的人也会有朋友吗?而且还是两个大美人?这怎么可能,说谎也不打草稿,心里以为天残缺根本是在睁眼说瞎话,却也没那个勇气对他说不,点头干笑道:“当然、当然,既然是你的朋友,哥哥怎会不给你面子。”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飞掠而去,扬声道:“残缺,哥哥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到手的天鹅肉就这么飞了,说不心痛怎么可能,只是女人随手捉就是一把,他天沐锋的命可是只有一条,当然先逃再说。 天残缺望着天沐锋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反手将剑插入泥土中,再随手把手里的人头甩进密林里去,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 看着他的动作,两个刚受到惊吓的女人,又再次的瞪大眼,以为他救她们是基于和天沐锋相同的目的。 天残缺提着外衣来到红菱的身旁,蹲下身极其温柔的为她披上,柔声道:“衣服沾了血,请姑娘暂时将就将就。”伸手解开二女被制的穴道。 沙惜惜和红菱那里经历过这般恐怖的经验,又意外尝到天残缺的温柔,一解开穴道也不理会浑身气血初行的不适,两人扑在他身上痛哭。 天残缺冰冷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杀意,两手却极尽温柔的轻拍着她们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哼,这次算是报答两位老人家的恩情吧!他从沙惜惜贴近自己后完全不能自制的媚态丛生,那还不明白沙惜惜练有媚术,而且等级还不低呢! 否则一个成熟的女人那会钟情于他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不过见二次面情欲就一发不可收拾。他脑袋里飞快的转着几百个念头,唇边突然漾出一抹冷笑。既然两位老人家自动把弱点送上门来,将就着收下好了。 他环住两人的腰枝,道:“抱紧我,我送你们回去。”说完等感觉到两女怯生生的抱着他后,施展轻功眨眼闪逝去千里。 沙惜惜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玉般的手赶紧捂住险些失笑的唇,红菱见小姐转忧为喜,知她回忆起和那个人的往事,再见她掩嘴而笑,心里也想起同样的一件事,噗哧的笑了出来。 那个人……那个人见人怕…完全不像个孩子的天残缺,他对男女之间的一切纯洁的像一张白纸,虽然拥有能令天下习媚术者尽拜到在他“情心荡漾”下的超绝媚术,但是他完全不明白男跟女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看过的书她们看一辈子也不见得看得完,学过的东西更是叫她们忘尘莫及。 但是他对男女情爱的认知等于零,对人的本能更是完全不了解,他从来都不懂一个男人压着一个女人,弄得那个女人哎哎乱叫,有什么乐趣可言,他会温柔待人只是因为他也喜欢旁人这样待他。 那天他如入无人之境般,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她们送回了风情楼。当时沙惜惜怕她一走再没有见面的机会,而且她早已是情欲高涨,再顾不得羞耻,发挥出自己毕生绝学,硬是缠着天残缺不放,只是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她缠着也不见任何动作,更没有丝毫一个男人应有的反应。 红菱在一旁焦急不已,因为她看小姐的情形越来越严重,偏偏天残缺竟然半点反应、动作都没有,急得扑到他身前跪下,道:“公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啊!” 天残缺皱起眉头,他回来的途中已经替她施功过了,至于为什么情形半点也没改善实在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道:“救?怎么救?”他疑惑至极,为什么她的情形好似越来越严重了。 红菱闻言小脸飞红,嗫嚅道:“就是…就是…做那档子事…” 天残缺听得一头雾水,道:“那档子事?是那档子事?” “你是不是男人啊!这种事叫女人家怎么说得出口嘛!”红菱又羞又急的道。 天残缺看着红菱羞涩的模样,又转头去看整个像个火炉般的沙惜惜,心里不禁着恼,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自己解决不来的事。正生着闷气,一阵香风扑面,然后唇上覆盖着两片柔软,天残缺张大眼,正想开口,沙惜惜的香舌窜了进来,与他的相互纠缠。 红菱见到小姐竟然变得那么主动,差点骇掉下巴,不过她很快的回过神,烧红着脸为两人检查完门户后,到门口守着去了。 那天两个女人真真见识到一个对性完全不解的少年可以清纯到什么程度,天残缺在沙惜惜主动的诱导下,两人不但没有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还因为沙惜惜缠得他火气上升,顾不得什么怜香惜玉,推开火热的女体,以最简便的消火方式,浇了她一盆冷水……不,应该说是一盆不知打那来的冰水,倾倒后地上还残存着冰块。 “啊!” 沙惜惜被冰水一冻整个人清醒过来,抬头看见天残缺冷酷的神情,一颗情心顿时死了一半。 而外头的红菱听到叫声,还以为两人已经成就好事,没想到接下来竟然半点声音也听不到,心中一整恐慌,天啊!小姐不会出事了吧?急忙冲了进来,看到小姐脸色惨白,浑身湿透,不明究理的她,赶紧跑过去。 “你刚才对我做什么?”天残缺抿着唇,刚才太意外了,现在才发现感觉还不错。 “啥?” 两个女人听得俱是一呆,对他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过了半刻,沙惜惜才小声且带着疑惑的问道:“你不知道吗?” 天残缺对不懂的事一向很有求知欲,重重的点了下头。 “我的天啊!”红菱惨叫着,撑住额头,这才想起眼前的人不过十来岁,但是在霸王寨那种地方,竟然会养出这么不解风情,离谱的是他还有个色魔大哥,实在太叫人难以致信了。 沙惜惜虽然只跟他见过两次,但是至少还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说谎,因为这种事实在没什么好值得骗人的,尤其是在她这个未经人事却俨然已经是个行家的面前。 随即她的心思一动,如果她把自己所学全教给他,那他是否会接受自己呢?其实不管他会不会接受自己,只要能让他多留些日子也是好的。 当下沙惜惜就把毕生所学全传给了天残缺,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向天残缺询问他对自己的观感,是否有那么一丁点喜欢自己,元杀一道打破她所有希望的命令到来,她必须嫁给天沐锋,她心上人的兄长…… 从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天残缺了,因为元杀带人毁了霸王寨,而他也不见了踪影。 但沙惜惜不知道的是她一直都被天亦玄耍得团团转,天亦玄因为修练“情心烙印”的关系不能亲近女色,偏偏沙惜惜一时的失控害得他差点破功而亡,他暗气在心便故意装单纯骗骗她们,只是这两个自以为是且真正单纯的人儿从没有怀疑过而已。 沙惜惜趴在栏杆上无声的啜泣,喃喃道:“我好想、好想残缺。” 红菱陪着她红了眼眶。 “惜惜。”楼下传来言道儒和钱彬的呼唤声。 沙惜惜赶紧擦掉泪水,搭着栏杆往下看,扬声道:“爷爷。” 钱彬和言道儒两人听出她的声音犹带哭音,明白她又在想主子,言道儒抬头道:“惜惜快下来,跟爷爷一起去逛逛扬舞国吧。” 沙惜惜闻言带着红菱赶下楼来,疑惑道:“爷爷,为什么去扬舞国?这次的行动惜惜肯定会拖累你们而已,为什么还坚持要惜惜去呢?” 言道儒道:“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和钱彬两人护着她们主仆俩往外走去。 走到半途沙惜惜问道:“两位爷爷您们能告诉我,您们是怎么相遇的吗?”她一直都很好奇三人相遇的过程,但始终不敢问出口怕听到他的事会让自己更加的伤心,然而现在她不在乎了,反正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亲,以后是注定跟天残缺无缘。 言道儒明白她的心,仰头沉思了一会儿后道:“在还没遇见主子前,我兄弟俩人四处挑战各大门派和武林高手,偷学他们的功夫。”轻蔑的冷哼一声道:“只是这些功夫被他们使来当真稀疏平常的紧。” “不过他们功夫虽然平常,聚众群殴倒是本领高超,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项本领之下,差点我兄弟俩也成了其中之一。”言道儒嘿然一笑道:“那日彬弟击败神刀李威,方步出李宅大门,各大门派埋伏的人冲杀出来,一个个剑刺刀劈、暗青子侍候,哼,没想到好好的名门功夫练成不三不四,旁门左道偷袭的步数反强得多。” 两个女人听他说起十多年前他们遭各大门派的秘辛,一个个都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这件事情江湖上众说纷纭,谁不知是真是假,今天难得当事人现身说法,终算可以厘清心中的疑惑。 第七集第六十一章林中初遇 (更新时间:2003-9-2113:44:00本章字数:9417) 时近黄昏,天空上飘浮着厚重的阴云,沉甸甸的压得人心里不舒服,同样的一向热闹的李宅里,此时亦是反常的笼罩着愁云惨雾,紧闭的正厅门后传出男子的低喝声,跟着是前后两声金属落地的回音。 “当…当…” 声音象是打在外头观望的人心脏上,感到心脏一阵束缩,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想捉着兵器推门进去,只是谁都明白,多进去一个人,只是多一个人去送死而已。 门内, 言道儒看着钱彬折断李威赖以成名的神刀,不屑的投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无视李威灰败的脸色,傲然道:“神刀的“神武刀法”不过尔尔,江湖同道未免太过誉了。”对没有半分得意的钱彬道:“彬弟,我们这趟又来错了。” 钱彬点点头,他从热衷于武道到为求进步不惜四处偷学,他以为集结各家的优点,去除其缺点后,必能成就天下第一武术,只是当他发觉自己已集天下武学之大成时,再也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进步与启悟,每一次的挑战最后得到的就是更深更浓的失望而已,因为他再也没什么能学,可是他仍然创造不出心目中的天下第一武术。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言道儒明白他的感受,心想也许他可以带钱彬到世外桃源去,如果能有机会和天宗战上一场,彬弟应该会很高兴吧!“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拉着钱彬的胳臂往外走去。 伸手推开厅门,两人无视对他们射出忿恨眼光的李家人,大步朝外走去。 言道儒正思及钱彬与天宗之战,必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值得,也最精采的一场决斗,而有幸目睹的人将会同声赞叹永生难忘。脸上有为兄弟感到骄傲的微笑。 钱彬虽然不明白言道儒为什么会突然高兴起来,但他敏锐的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了,耳中有压抑的轻微呼吸声响起,他反射性的停下脚步,拉住言道儒不住往前行的身子,张口要警告他“有埋伏”时,一片刀光剑影兜头罩下。 森冷的剑气迫近,惊醒沉思中的言道儒,仓卒间没来得及抽出兵器,双手十指瞬间幻化出千指百指,漫天覆地的飞散而出。钱彬转过身子与他背靠着背,运起内力狂风暴雨般挥扫,打得偷袭者一时人仰马翻。 “哼。”尽管言道儒防守得快,但仓卒间难免有疏失,叫一枚金钱镖射中左手臂。他动作甚快的从肉里取出金钱镖丢到地上,同时抬脚连踢御敌。 究竟有多少人围攻他们两人,一时之间也无法算仔细,只觉得怎么打也打不完,而且敌人的攻势十分急凑,让言道儒完全找不到空闲时间,取出系在腰间的灵蛇软鞭;就是不用兵器的钱彬,为了不为人所伤,亦以真气贯注双臂,短时间内不成问题,若一直这样下去,真气一旦消耗过剧,便要糟糕了。 忙着挡架中,言道儒瞥见一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暗暗吃惊,脸上却反显得更加狂傲,大笑道:“何时色空派也沦为会偷袭人的下三滥之流了?” 色空派不仅位于世界第一高峰上,亦是江湖上的第一大门派,虽没能人才倍出,在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却个个不凡,兼之门规森严,门下弟子多是作风严谨的正派君子,像现在这样躲在一群人中偷袭,怕是打出生来的头一遭,真不知是不是该因他们为了自己两人沉沦感到荣幸,还是该为人性感到悲哀? 几个人面上一红,眼里隐有羞愧,却半点不作声,反倒是旁人开了口,道:“像你们这种四处偷学人家武功的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今天的行为乃是替天行道!” 言道儒认得发话的人是天残派的高手,轻蔑的冷哼一声,目前江湖上最具势力的五个门派中,以色空派最为人敬重,玄阳派次之,阴阳和望月二派则是专擅淫邪之法,向来令人轻视,至于天残派,虽被列在名门正派之林,却十分的护短,平时纵容门下弟子胡乱非为,其行径实在令人十分看不过眼,江湖中人碍着天残派的开派祖师曾是第一任的武林盟主,嘴上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却把天残派看得比阴阳、望月两派更低。 那人说得理直气状彷若头头是道,但此次可说是受到各大门派逼迫才不得已做这令人耻之事的色空派人,个个均觉刺耳不已,心里的羞愧几乎要把他们给淹没,手底下的狠招发不出也就算了,他们人人均想马上调头就走,若不是他们一走,日后师门势必会与文武狂痴有同一下场,他们谁愿干这等事? “故做清高么?”那人看了眼满面惭愧的色空派人,冷冷的嘲讽道,手下却没半分停留的往言道儒身上招呼。 言道儒暗感恼恨,他原是故意拿话贬低色空派人,要激起他们那以武林正道自居,不容其行为下流的心,让他们自己退去,没想到功效是达到了,结果却不如自己的预想,而天残派人更是令人恨不得捅他们几刀,在色空派人手底下稍缓之时,天残派便片刻也不歇息的强攻过来,让他想喘口气都办不到。 他这头左右掣肘,钱彬那头也殊不乐观,攻击他的多为阴阳、望月二派的高手,两派人马都以阴功见长,偏偏他练的是刚阳的功夫,在以柔克刚之下竟施展不出平时的一半功力,显然各大门派为了对付他们两人着实下过一番苦功,才能以己攻俩人之短。 言道儒沉声冷喝道:“天地八式!”右手由胸前向外一划,轻转手腕掌心往前推出,左手照样往内一圈,再朝外击去,脚下同时左右横跨出一个八字型,乃是八式中的第四式“南山北斗”。 钱彬心中一震,没料想到言道儒这么快就施展出自己的压箱绝技,明白情况确是对己方万分的不利,喝道:“无耻的东西!接着『无极化元”!“他的衣袍鼓起带起一片烟尘,露出衣袖外的两截手臂青筋浮出,肤色变成鲜红色,那模样似乎随时都会有血喷出来。 围攻他的人停下攻势,两眼警戒的盯着他,谁也不敢贸然攻上前,言道儒一边,敌人被他的”南山北斗”气劲击中,莫不感到胸口一阵恶心,捂着胸口仓卒退开。 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钱彬的成名武学便是“无极化元”,他这武功使来,似有招又像无招,他们一群中有不少都尝过味道,那种仿佛无尽又让人捉摸不定的古怪招式,让与钱彬过招的人都吃足了苦头,所以他们谁也不愿第一个冲上去,反观言道儒,因他鲜少在人前施展武功,旁人不知他天地八式和一套出神入化的扶风鞭法有多厉害,心里自然而然的不会感到畏惧,这下可尝到文狂的真功夫了。 文武狂痴艺出同门,其师父东情醉是个隐世山林的高人,终生未出其隐居之所,只是说来也巧,钱彬和言道儒一个被仇人追杀,逃到东情醉每日练武之地,为他所救,他见孩子可爱便收了做徒弟,谁知不到二天时间,又一对夫妻浑身浴血的逃了来,他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后,夫妻俩只来及把孩子交代给他便仙逝了,无可奈何下,他只得又收个徒弟。 之后两人在东情醉因材施教下,都有不俗的成就,只是东情醉虽然文武双全,却是不通俗务的隐者,对两人从不多加管教任其发展,以致于两人在他死后游走江湖时,但凭个人喜恶行事,一个狂放不羁,一个嗜武如痴,方出道已经要把全武林都给得罪。 两人初出江湖时被人追杀的次数就多到两人四手还数不完,之后两人因缘际会吃了能增强功力的千年仙芝草,又回到山林中避世苦修,再现江湖时便几乎是无敌的状态,当时恨他们恨得牙痒痒的人就不在少数,现在他们又四处去挑战、偷学人家的武艺,那还不引起公愤?于是以天残派为首,把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门派都联合起来,有了这次的偷袭群殴之举。 言道儒两人因敌人受挫退开终取得喘息的机会,举目四望,两人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以往就算遭人追杀,也不过是一门一派之举,现在几乎是把两块大陆上各门派的精英都集中到来了。 适才攻击他们的十数个人不过是在场的四分之一,充当消耗他们体力的先锋,真正的高手还躲在后头冷眼旁观。两人看到好几个长髯飘飘的人,这些人虽然没见过却不难猜出是各门各派中的老不死,这些功夫也许不如他们,功力则应与两人在伯仲之间,幸好这种人多自恃身份,否则两人休想有活命的机会。 稍一退后两人肩背互碰了下,身躯象是有电流经过般轻震,两人四目中射出白光,齐声喝道:“天地无极!” 两人闪电的调换过位置,带起一阵刮面生疼的劲风,敌人们见情势不妙,亦是同声大喝运足功力抵抗。 “咱!”一阵骨折碎裂的声音响起,举凡侵进两人半尺内的敌人,没有一个手部仍是完整,有的指骨扭曲突出,有的手臂骨头从穿出皮肉,形状凄惨。“天地无极” 为两人自创,把二人“无极化元”及“天地八式”最强的部分结合,再配合人体的结构,专门用来攻击人身的要害,务使敌人无法再战,是十分凶残的武功。 原是两人因为吃过太多被人追杀的苦头,领悟到想要活命就要比别人狠心,所以他们才创出这样一套武功,眼下还是头一次施展出来,难免有点生疏,这才让敌人只是折断骨头而已。 “贼子敢尔!”远观的各大派大老们见徒子徒孙受伤齐声斥喝,飞掠过来,大掌一挥,强大的内力袭面而来。 钱彬转身跨步,双掌齐出接下功力最深厚、也来得最快的色空派长老一掌,言道儒趁隙抽出腰间的灵蛇软鞭,一式“秋风扫落叶”卷起地上敌人遗落的兵刃,雨点般撒向其它人。 其它人速度不及色空派长老,迎面对上疾射而来的兵刃,纷纷自卫击落兵刃。 在他们回手自卫之时,言道儒窜进被钱彬缠住的色空派长老怀中,低声道:“得罪。”双掌运足五成功力印在色空派长老的腹上,打得他鲜血狂喷倒飞出去,言道儒借这一击之力,带着钱彬向后倒飞。 “想逃吗?谈何容易。”一把清朗的声音就在两人身后响起。 钱彬大骇下以脚后跟点地硬生生止住倒飞的身子,言道儒则足尖轻旋,转向发声源,一看之下惊愕道:“虚清?” 那人一身灰色道袍,白面无须约四十上下,手持长剑,头挽道髻,两眼清澈而略显无奈,此人乃是玄阳派最年轻的掌门人──虚清道长,虽然言道儒和钱彬也偷学了他们的功夫,但玄阳派素来都是无私的教导每一个人,所以他们只要旁人不以他们的武功为非作歹,旁人爱怎么学便怎么学,这次被迫参加这种他们认为师出无名的低贱之事,也难怪虚清会大感无奈,而言道儒十分的讶异了。 “正是贫道。”虚清说话时表情不能自制的带点自嘲的意味,道:“两位还是速速束手就擒吧,今天二位是插翅也难飞了。”他说得心里感到很是痛苦,若不是师父被人软禁,他今天也不至于身败名裂,唉,一派掌门偷袭群殴传到了江湖上自己就不用做人了。 “可笑。”言道儒仰天大笑,道:“插翅难飞?今天我两人就用双脚走条生路给你这杂毛瞧瞧。”一扬手中的软鞭,鞭身就象是活了一样,在半空蛇行直射向虚清面门。 虚清长叹一声,道:“得罪了。”两眼神光一凝,拔剑出鞘,前进中宫,长剑直挺往言道儒胸口,朴实而全无花招。 “这是什么功夫?”言道儒收鞭倒退,愕然问道,他自认对各大门派的武艺均了然于心,但虚清这一招却不在他的脑海里,他不禁心中犯疑,不敢贸然回击。 虚清淡然一笑,并不回话,长剑挽起一朵剑花,又是直挺挺的一刺。 言道儒觉得这一剑处处是破绽,偏又处处不是破绽,他再次避了开来,在虚清的四周游走。 虚清所使的是玄阳门中一套专门传授给一般老百姓强身健体之用的剑法,舞剑时可以引导气流转全身,排出体内不好的东西,久练可以百病全消,但对上阵杀敌却是半点派不上用场,他大胆使出来,除了他功力深厚任何功夫在他手中都一般无二,最重要的是看清楚言道儒狂傲自恃,熟知天下武学,这样的人通常都会对不清楚的东西感到无名的恐惧,继而迟疑不决。 他再次叹口气,天残派啊、天残派,你真的是名门正派吗?怎能把一个人的弱点研究的这般清楚? 言道儒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要冒险一试?如果再不解决掉虚清,他们两个人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碰!”一声巨响,钱彬再次以过人的武功和内力把敌人击退,抽空偏头看了脸色阴晴不定的言道儒一眼,喊道:“老言!别傻了,快下手,那老杂毛是用些不入流的小把戏在玩你哪里!” 言道儒聪明过人,被钱彬一点明,脑筋霎时清醒过来,笑道:“原来虚清杂毛老道也是个善用心计的人,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他长鞭再次扬起,手腕微转,鞭身象是钻子般朝虚清攻去。 “嘿嘿……”虚清尴尬的干笑,收脚并立,左手比着剑指,右手长剑一划道:“剑生两仪!”长剑画出一个太极图腾,带着耀耀剑光迎向言道儒闪着青芒的长鞭。 “哼!”言道儒对自己冷哼一声,不悦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手段给骗了,手中长鞭一振,鞭身霎时挺直如棍,他大喝一声,左手探前握住鞭子,舞出一片鞭影,密密麻麻的撒出。 虚清眼前一片模糊,映入眼中的尽是数之不清的影子,他不慌不乱的退后一小步,长剑向前一递,左手剑指跟着刺出,剑指分毫不差的点在迎面而来的影子上,长剑却神奇的挺进到言道儒胸前。 言道儒左手松开鞭身,右手一圈,鞭子化硬为软,倒抽过来打偏虚清的长剑,“当”的一声,鞭剑俱向外荡开,强大的震荡力震得两人的手都有些发麻,两人不由自主的各自退了一步。 好深厚的内力。言道儒盯着同样惊讶的虚清,心想难怪他年纪轻轻便能当上掌门人,这样的功力实是少见。 虚清心下亦是感到佩服,旁人只知钱彬武艺功力都十分的惊人,但没想到以文才举世知名的言道儒一身功力竟也不在话下,莫怪两人可以四处去偷人家功夫学,数次死里逃生。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幕,他双目大睁急呼道:“不可!” 言道儒见他神色有异,自然的回头望去,他的瞳孔因为吃惊和疼痛而放大,视线从前方一个立在屋脊上的箭手,转到穿过背部透到胸前来的羽箭。 我受伤了! 他的神情有几分呆滞,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暗箭所伤,鲜血顺着嘴角一滴滴落在衣襟上,和从伤口流出来的鲜红混成一块。 “你…你竟敢暗箭伤人!”虚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他扑上前扶住言道儒倒下的身子,冷喝道:“令狐道孤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答应我,决不插手我与文武狂痴任何一人的战斗!”他两眼放出忿怒的光芒死盯着屋上的人。 令狐道孤,天残派掌门人,这次的计画的策动者,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有么?本掌门何曾答允道长了?”哼,假道学,故作清高,若真是个正人君子就不该受人威胁不是吗?这些人平时看不起我天残派,说到头来其实跟我们是一样,骨子里也好不到那里去。 “老言!”钱彬拚着受重伤的危险,在一瞬之间将十二式的“无极化元”全施展出来,漫天覆地的拳掌影罩下,引起围攻他者纷纷斥喝,反掌相抗横,一时场中飞沙走石、尘土飞扬,激斗中谁也顾不了掩住口鼻,吸进不少沙尘端的是难受。 钱彬武艺再高也仅是一人,被十几人合力围攻,虽称不上吃力,也因顾此失彼让人在身上开了好几道口子,他心焦于言道儒,无心再与一干人缠斗,使得全是以命搏命的功夫。 众人是想杀了他们没错,可没想过要跟两人同归于尽,这一贪生之念令众人不愿与钱彬一样疯狂,他这一搏命倒反给他制造出生机,心里感觉到敌人的攻势似乎有所减缓,他心中暗自冷笑,倘若死在这种人手中,他作鬼也不甘愿。大喝一声,两手一圈,集聚全身功力向前送出。 色空派的人虽被言道儒打伤长老,但他们对两人却提不起半点仇恨之心,说到底是自己先卑劣的偷袭,当下顺着钱彬的内力,夸大的向后飞去,留下功力较不济者全力相抗,登时功力较弱者吐血飞退,长老级的人物亦是一时气血翻涌,人人心中暗骇。 钱彬趁他们无力反击,飞奔过来跪倒在言道儒身旁。 言道儒勉强睁开沉重的眼帘,捉住钱彬握着他的手道:“快逃,咳,留得青山在…不怕…不怕…咳咳…没柴…烧…咳咳!” “不!”钱彬老泪纵横道:“老言,别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他想从虚清手中抢回言道儒,却怕害他伤得更重。 虚清看透他的迟疑,主动把言道儒送进他两手中,道:“唉,其实偷学武功并非什么大事,天下武学本是同出一源,又有什么好偷?好学呢?本质上不都是一样吗? 即便被人学去,只要不是用在坏处,对自己对旁人都没什么不好,只是人啊,总是把这些不该在乎的事看得太重,该去在乎的反而都忽略了。”他看了一眼立在屋脊上狂笑的令狐道孤,再次轻叹道:“你快带着文狂逃走吧,往东边逃,不要二十里就会到了扬舞国,在扬舞国境内一切武事都是被禁止的,快走。”他指着东方催促。 钱彬有点茫然的抬头看他,心里仇恨和感激交杂在一起。 “不要发呆了,快走!”虚清见其它已经发现不对劲围了上来,着急的弯身推了钱彬一把。 “这份情,我兄弟俩记下了。”钱彬抱起言道儒头也不回的往东边飞驰。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虚清倏然回身一剑,硬生生逼退所有想要追赶的人,道:“退后。”他的眼神清澈如水,看到令狐道孤卑鄙的手段,他为自己曾沦为其中一员而感到不耻,若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竟然曾做过偷袭群殴的事,肯定会气得把他逐出师门,说得好听是为了救师父他老人家,但何尝不是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呢? 令狐道孤走上前来冷笑道:“怎么?咱们伟大的虚清道长怎么突然变得更伟大了?连罪无可恕的败类也要维护?”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虚清笑了,笑得很清高,宛如脱离尘俗的神仙般,道:“令狐掌门此言差矣,本掌门乃是认为若让人知道我们围杀了文狂武痴,对咱们的名声毕竟有些影响,既然如此不如放他们逃到邀仙江去,那里凶险处处,他们若死在那里,咱们也才容易推塘。”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番话,他只觉自己藏在衣袍底下的寒毛快把衣服给撑了起来。 令狐道孤意外的仔细打量虚清,那副模样仿佛头一次认识他一样,猛的放声大笑道:“哈,虚清道长?好你个虚清!” 虚清陪着假笑,转头避开弟子们不可置信的眼光,心里默默道:“老天爷你可得保佑文狂武痴别走错方向,否则谁还救得了他们呢?”他是放走文狂武痴了,但他却不能不救自己的师父,只希望这事儿能够圆满解决。 一行人待要追赶文武狂痴,“等等!”一名色空派的弟子扬声道:“我派长老受了重伤,我们不能弃长老不顾,你们先去吧!待会儿我们再追上去。”长老是吐了一堆血没错,伤却也不太重,想是言道儒留了手,兼之长老功力深厚,这才没有大碍,只是他们实不愿意做这种下三流的事情,所以便以此为借口想免去一役。 “哼,可别待得太久,否则莫怪本掌门无情。”令狐道孤冷笑着引领其它人追着钱彬的背后去了。 从两人避世苦修到从出江湖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追杀的这般凄惨,钱彬眼看言道儒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除了拚命奔逃后,竟是束手无策,他不禁暗暗后悔没有接受师父的建议学点医术,那怕只是皮毛也能叫言道儒多撑过一段时日。 钱彬功力虽高,但手中抱了个人,又曾经过一番缠斗,功力不无小损,初时还能有平时的速度,久了便不能不减缓下来。 他抬眼望望浓密的森林,听不见半点野兽鸣叫或走动声,也看不到半只飞鸟,就连昆虫的歌声也听不着,这么宁静的森林怕是接近霸王寨的寂静之森吧,他转眼四望,果在西北方向看到高耸山头的寨堡。看来他是因为心里着实慌过头了,才会走到这儿来,在这里简直变成瓮中之鳖,前有狼后有虎,情况真是糟透。 心里正暗自感到着急,耳朵里隐隐传进骚动的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他眉头一皱,若言道儒没有受伤,或许还有几分逃脱的把握,因为敌人显然是仓卒成军,全没套过招,一窝蜂似的杀过来,看起来声势甚是雄壮,打起来便会发现个个功力大打折扣,彼此之间不能配合少不了会碍着对方,这亦是方才他挡下其它敌人,却只是受点皮肉之伤的原因。 低头看看言道儒,他烦躁的四处张望,不知道自己该往那个方向逃。 “走这里。”一把童稚的声音响起,钱彬愕然望去,只见一株约二个环抱的大树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坐在一只黑豹背上,怀里揽着一只金毛猴,正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钱彬对上男孩阴郁却十分良善的眼里,不自觉的向他走去,道:“小朋友,你和家人走私了吗?这里很危险你快离开吧。”他见是个小孩子只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宁才没注意到他。 小男孩伸手轻抚黑豹的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如果想活命……”看了言道儒一眼,续道:“也想救你怀里的人,就跟我走,现在你只能靠我救你了。” 钱彬有几分诧异,他没想过眼前的小男孩会是霸王寨的人,也许是环境使然,霸王寨的人通常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坏胚子的感觉,但是眼前的男孩气质异常的成熟,但是予人一种很干净的感受,和一股彷若天生的霸者之气,说出来的话更是大言不惭得很,道:“小朋友,谢谢你的好意,你还是快走吧,莫要叫老夫二人给拖累了。”他听见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语气急促起来。 小男孩轻扬了下眉毛,道:“我是霸王寨的小少主,他们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霸王寨的地头上动我半根寒毛。”神色略沉道:“你到底跟不跟我来?若不,我可要走了,让我爹瞧见我救人,他又要骂我了。” 钱彬险些掉了下巴,何时天霸王多了个儿子?没能惊讶太久,见小男孩被黑豹驮着转身走了,他赶紧跟在后头。 不过盏茶时间,钱彬便要佩服起眼前的小男孩了,他随着小男孩越走地势越高,四周也越显荒凉,这片森林平时少有人烟,到处杂草杂生,置身其中方向难辨,但小男孩却不然,他走在林中就像走在自己家的后院一般……也许该说是他跨下的畜牲厉害。钱彬望了眼不屑于他的一猴一豹。 只是他不禁怀疑小男孩是不是敌人派下来的诱敌之计?因为他们现在正停在一处断崖前,并不是什么深不见底的悬崖,底下是清澈的河流,淙淙的水声,让钱彬觉得有精神了点。 小男孩道:“把那个人放下来,趁你的敌人还没追上来让我先为他疗伤。” 钱彬瞪大一双眼看着小男孩,发觉他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在开玩笑,不自觉的他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真的放下了言道儒。 小男孩拍拍黑豹让它趴下后,才下了豹背,把怀里的小猴子一抛道:“去把风。” 那猴子吱吱叫了几声,一溜烟的爬上树头,两手齐眉平放,张大两眼左右眺望。 小男孩走到言道儒的身旁,小小的身子跪坐在地上,从怀里捉出瓶瓶罐罐,和一个长方型的盒子置放在地面,伸手正经八百的为言道儒把脉,然后又伸手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来。 亮晃晃的让钱彬顿觉心惊肉跳,道:“你想做什么?” “拔箭。”小男孩头也不回的道,深吸一口气后举高拿着匕首的小手就要截断仍插在言道儒胸口上的箭。 “等等,我来。”钱彬扑上前捉住他,夺过他的匕首道。老天,这一下全无技巧的砍下去,只怕箭没断,老言的小命就先了断了。手脚十分俐落的将箭翎截下。 小男孩眯着眼笑了,他今天原本只是带着困守亡命之森的小星和小风出来逛逛,没想到会碰上二个被追杀的人,师父说,如果看到以众凌寡的情形,就要救寡欺众,让那寡感恩你的救命之情,让那众以为他并没有救人,反而和他们是同一阵线上,即使日后发现那寡未死,也不会怀疑是被他所救。 钱彬突然背脊生寒,他疑神疑鬼的四周看看,却只见到小男孩那开心不已的笑颜。 第八集第六十二章亲子游戏 (更新时间:2003-9-2113:45:00本章字数:6603) 钱彬认为他与言道儒俱是难得的旷世奇才,各式技艺信手捻来没有不立刻上手的,只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不得不让他大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小年纪竟以无比纯熟的手法,为言道儒拔箭、剜腐肉、止血、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后又以金针渡穴之法,逼出言道儒体内的淤血,跟着餵饮进一瓶芳香四溢的液体,等他将取出来的物品放回怀中,言道儒的脸色已然恢复些许红润。 小男孩拍掉黏在衣服上的草屑,起身道:“他看起来似乎伤得很严重,但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以他的底子养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过来。” “喔。”钱彬呆看着小男孩,顿时有种他变得巨大的错觉,眨眨眼定睛再瞧,眼前仍是个不及他膝盖高的小奶娃。 “不熟悉森林的人一时半刻还找不到这儿来。”小男孩手指着断崖道:“待会他们若追来了,你就佯做不敌被打下去,下头是邀仙江最深的江段,所以你们不会受伤,掉下水后,逆江上溯,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可是老言的伤…”钱彬担心言道儒的伤口会因接触到水而加重。 “不碍事,我用来包扎他伤口的是不透水的布料。”小男孩说到这笑眯了眼,续道:﹂也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学医术、辨识草药的日子,若在其它时候,纵使我是大罗神仙转世也救不了他。” “再过来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我先到上游等候二位。”小男孩说完招来黑豹坐上它的背,金毛猴自动自发的跑回来跳进他怀里,一人两畜牲缓缓隐没在树林深处。 小男孩的言行举止让钱彬惊诧不已,那个怎么看都不超过五岁的小奶娃娃,说话时虽带童音,但字正腔圆有条不紊,思考的周密与严谨丝毫不比成人逊色,他那一身宛如千锤百炼得来的精熟医技,即使是他和言道儒在小男孩的岁数,拚死苦修也不可能达到他的境界。 胡思乱想间,追兵到来。 钱彬惊觉回神,抢向前抱起言道儒后退,大笑道:“我兄弟二人虽然偷学人家武功,可是江湖道义还是有的,今天你们联手逼迫我兄弟陷此绝境,日后我兄弟若侥幸不死,定百倍奉还。”他见敌人来势汹汹,一副吃定他二人的模样,胸中燃起一丛怒火,竟把小男孩的交代给抛诸脑后。一心只想将眼前的无耻小人尽数歼灭。 一众人分散开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令孤道孤机警的四面张望,道:“钱彬你倒懂得挑葬身之处,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 钱彬冷冷的与令狐道孤对视,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哼!”令狐道孤被他看得心中一寒,绷起脸喝道:“动手!明年此时便是文武狂痴的忌日。” 钱彬解下腰带将言道儒缚在背后,两掌互击引起一声响雷,两掌自然向外荡开,幻出一层层残影,左手先朝右击出,右掌接而往左推出,是“无极化元”第三式“掌心雷动”。 这次众人知钱彬功力极其深厚,而已方年轻一辈不懂得互相配合,所以各派长老级人物不再只是掠阵观望,纷纷上前抢攻,各门各派的长老,有的是好友、有的交手不知凡几,对彼此的武功了若指掌,攻守之间配合的默契十足,象是早已排练得滚瓜烂熟,致使钱彬左右掣肘、险象环生。 左手边是一个白发长髯的老者结合另一人的功力,双掌一环封住钱彬左半边的攻势,另一头一个擅长擒拿手的老者,避过钱彬的掌风,一手握住钱彬的手肘,一手拿住他的手腕,往内转拗。 钱彬左手传来剧痛,左方又有敌人乘隙攻来,暗一咬牙,右脚飞踢而出,欲解自己断臂之危,右手翻掌朝外,功力提到极至,轰出一记夹带雷响的掌劲。 白发老者连同三人排成一直线,掌心贴住前方一人的背,齐声一喝,功力传涌至前方人体内,由最前方一人承受抵御。擒拿钱彬右手的人,脚下须立椿才不至于被钱彬挣脱,根本无法去招架钱彬飞来的一脚,转眼间钱彬的脚已经逼近跨下,此时身侧突然穿出一脚,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了下来,救了他的燃眉之危。 二人足技连展,不一会功夫,已换过数十招,善擒拿者认出救己者便的是“南腿门”的功夫,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心下感激,手上使劲一扭,“咱”骨折传进耳里。 钱彬右侧攻击受挫,剧烈的疼痛传来,左方顿时失守,四人合力的强大功力传进体内,他发出一声闷哼,把体内的真气引往右肩,顺势朝右撞去,他是挟带着自己和左方四人的功力,借这一撞之助,将大部份内力转嫁给扭断他手的人,那人立时七孔流血,泥似的瘫软在地,钱彬亦好不了多少,脸色苍白的倒在他身上,连想不去压到言道儒也没力办到。 敌方的四位长老虽然成功重创钱彬,但是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害,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上场。 令狐道孤俯视钱彬,唇边露出一抹冷笑道:“你们仗着武艺过人,谁也不放在眼里,今天总算是栽到我手里了。” 钱彬恨恨的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扭开头不想看到他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 “纳命来!”一直静默不语的虚清突然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以不必要的力道推开狞笑着向文武狂痴走去的令狐道孤,大脚一踢把钱彬和言道儒踢下断崖,接着跪在崖边大笑道:“哈哈,解决二个江湖败类真是令人愉快!” 令狐道孤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上,他心里不悦,但看到虚清一反平常的样子,心下疑惑,难道文武狂痴曾折辱过虚清不成?或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否则虚清怎会如此激动?他倒是不怀疑虚清是想救人,因为两个重伤的人掉到水里,想不死都很难。 虚清喘着气,额上尽是冷汗,他适才看到对崖有只猴子,拿着块板子跳来跳去,动作很快,他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才看清楚板子上的字──“踢他们下水”,板子上这样写着,他直觉那是唯一能救两个人的方法,所以他几乎是凭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去做了,只是做了之后他才想到那可能也是杀他们的最佳方法…… 惜惜和红菱不曾分神的仔细聆听文狂武痴两人诉说往事。 他们听到二人在十几年前时就已经遇见了天亦玄,还受到他的帮助,而显然易见的他们落下水后也应是为他所救,否则怎么会称他为恩人,还对他如此死忠。 说到言道儒受伤那段,钱彬接续了后面的故事。 “我落水之时原料定自己必死无疑,因为那时早已无力,只能顺着河道下流而已,只是当我二人从昏迷状态醒来,第一眼看到主子时我真以为自己眼花了。” 钱彬道:“那时主子虽然年纪尚小心性却已相当的成熟,主要是因为他有三个要求严格的爹和想在最短时间内把自己所学全塞给他的师父。他说他早看出我不是个会作伪以换取生机的人,所以他让黑豹到上游守着,小星回到原处观望,他自己就到下游看。” 惜惜没想过一个小娃娃能有这么周密的思考,眼中不由得发出崇拜的光芒。 “那时我觉得很错愕也有点恐惧,因为只不过是初次见面主子就像已经摸透了我们。”钱彬笑了笑道:“能力很多是可以用天分跟努力换来,可是判断力和思考力都需要经验的累积才能做的正确,主子还那么小却有这么高明的能耐,让我感到佩服。” “之后,我们就被主子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言道儒接着道:“那个地方就是亡命之森,我们再一次为主子感到惊奇,因为他和那些人人闻之色变的动物就像是家人一样的相处在一起,而那些动物也因为主子的关系特别的礼遇我们。” “跟着主子突然连着三天都没有到亡命之森里来,不仅我兄弟俩觉得奇怪,那些动物们也开始浮躁起来。”钱彬续道:“那个时候我们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跑到霸王寨里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人真不是东西。”言道儒突然冷哼一声道:“他们竟然把主子绑在广场的柱子上不给水不给吃,就因为他们得到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事实──主子救了我们两人。” “天霸王从不允许主子做任何善事,他救我们的举动违背了天霸王的意思,所以天霸王让他在太阳底下曝晒四天三夜以示严惩。”言道儒沉着脸道:“但是他们并不清楚是不是主子救了我们,只是猜想而已便施以重刑,而主子的师父竟也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钱彬道:“从那一刻起,我们就下定决心要跟随主子,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学的我们定会竭尽所能满足他。” “主子的心性从那时起就开始更加的偏激起来,我们感到十分的忧心,所以开始灌输他一些当好人的观念。”言道儒苦笑了下,道:“在背道而驰的不同教育之下成长,主子没有疯掉已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惜惜听得为他心痛不已,原来他与她都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为什么总有人要为私利去伤害旁人?既使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也不放过呢? 扬舞国,星雨野原。 半空中闷雷之声隆隆响,雷行洲的双手发出大量的闪光,身形移动带起宛如刀片般的劲风,劲风碰上闪光发出一串串放鞭炮似的连响,他眼眸里倒映着金黄色的光,将其眼中透露出的冷酷衬托得更加肃冷。 在他眼底下的两个人穿着相同样式的夜行衣,身材高壮宛如大熊一样的男子暴喝一声,恶声恶气的道:“纳你个头!”飞快抽出握在左手的大刀,朝雷行洲两掌间的空隙劈去。 同一时间,另一个身材较为削瘦的汉子动作也不慢,适才惊叫的余音犹在耳边,他右足使劲往地上一跺弹起后,在半空一个翻身来到雷行洲的正上方,“锵!”的一声轻响长剑朝下方笔直递出。 恩琯洵虽然被制住倒卧一旁,但是她的眼力并不会因此消退,这两个黑衣蒙面人身手绝非寻常,两人一个锁住雷行洲的正面,一个由上往下攻来,两件兵器的气劲结合在一起将雷行洲包围在里面,令人生出毫无生路的念头。 雷行洲并没有像恩琯洵所想的产生绝望的念头,他右手向上一扬掌击剑叶,左手擎出缚在背后的厚背大刀,一刀斜劈在对手的大刀上。 “啊!” 高瘦的汉子惨叫一声长剑脱手飞出,他捧着右手跌落地面踉跄退后数步一跤坐地,满地翻滚的痛苦呻吟着,道:“该死……我的手…我的手……”只见他握剑的右掌发红且剧烈的颤抖。 另一个魁武的大汉却没有去理会他,因为适才雷行洲一刀劈在他的刀上,电流延着刀身传导到他的手上同样电得他险些握不住兵刃,握住自己的兵器已经费尽他的力气没能再去注意其它,他发出一声震狮吼,左手拉回被震得向外拉开的的右手,大刀朝上下左右四个方向挥出简单的四道刀气。 雷行洲冷哼一声,道:“在我的风雷劲下还能反击的你倒是第一个!”两脚站定以刀身布满电流的厚背大刀跟着发出四道刀气,“噗”的连着四响双方的刀气弭于无形。 “他奶奶的,风雷劲有啥了不起?”大汉左手执刀右手缩在背后甩了甩,暗想:他奶奶的,这啥风雷劲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看见雷行洲向自己接近不由得心生畏惧的后退。 雷行洲沉声道:“老子还有要事赶着办,你们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自己去向阎王爷发问吧!”举起大刀,上头缠绕的电流愈来愈亮、转动的速度也愈来愈快,“霹雳咱啦”之声响得令人惊心。 魁武的大汉一双大眼充满警戒大刀横在胸前,嘴里兀自逞强道:“想要我们去见阎王?你还不够格!” 雷行洲冷嗤道:“瞧你们狼狈的样子还逞什么威风?”大刀从左上方斜向右下方划去,一道刀气扫过草原引得草屑四溅划出一条长沟笔直的往魁武的大汉冲去。 此时魁武汉子已经运气逼退那股麻到骨子里的痛苦感觉,两手紧握大刀,喝道:“臭小子,好大的口气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真当我们是病猫不成!”大刀垂在大腿外侧由下往上扫去,不同于雷行洲的煞气外放,他的这一刀宛如微风扫过般,仅见他周遭的草轻轻摇动,除使人感觉到一股压力外,几乎难以察觉刀气的存在。 雷行洲脸色骤变,厚背大刀闪电般劈在身前,一声巨响震彻云霄,草屑如利刃般朝四方疾射,他视线受阻自然而然的掩面疾退。 魁武汉子并未趁机动手,因为他很明白草屑中饱含两人的劲气,自己若此时冲过去难保不为不起眼的草屑所伤,于是他退到倒地的伙伴之前,横刀询问道:“死了没啊?兄弟。” 还倒地上的削瘦汉子有气无力的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点死,我偏不如你意。” “哈,那好的很。”魁武汉子听出他虽然显得气力不足但是精神尚好,想来并无大碍,道:“那还不赶快起来?否则大家都得在黄泉里相见了。” 这句话才说完旁人都还没来得及明白话里的意思,一声大喝传来:“好贼子!竟敢烧我军的粮草!” 雷行洲转头望去,只见云辇带领着大队人马往他们所在之处急急奔来。他当机立断的扑向恩琯洵将她抱起后,觅得方向全速踏着逃离,走时不忘咒骂道:“x的!都是你们这些家伙坏了老子的好事!” 削瘦的汉子猛得弹跳起来,看他立足甚稳似乎并未受到雷行洲的“风雷劲”影响,摇头失笑道:“哈,老哥,没想到令公子的脾气比你还让人不敢恭维。” “他奶奶的,这小子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魁武的汉子眼看云辇见到恩琯洵被雷行洲带走更加气急败坏的疾驰,现在与己方仅差上五丈许远,丝毫不敢再耽搁的吩咐道:“咱们的任务达成了,大伙快撤!” 原本一个个倒在草丛里的人听到他的吩咐也不起身,只是翻过身子以极低的姿势在长草迅速朝与墨铠黑鹰军不同的其它方向奔离,那个削瘦的汉子待军队来到更近处,才跃起身并从怀中掏出数伙黑色的圆珠,大笑道:“抱歉,请各位在草原上露天睡上一晚吧!” 他在说“抱歉”的同时投掷出手中的墨珠,与夜相融在一起的黑色珠子并不易为人察觉,但是拥有深厚功力的云辇却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不清楚这些珠子的功用,可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急喝道:“快闭气躲开!”黑鹰军闻及云辇的吩咐,丝毫不见混乱的向左右散开却仍然朝他们奔近。 然而黑鹰军的士兵府从听到云辇的吩咐后,尚跑不到三步路便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就连云辇也只强撑着向前冲出十来步,便浑身发软的扑倒在地上,他撑着最后一分精神,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话才说完他两眼一黑无力的陷入梦乡。 那削瘦的汉子在墨珠于半空中爆开的瞬间两脚同时蹬地比箭还快的射往魁武汉子的身边,出人意料的是他虽然撤得快还是受到墨珠威力的影响,一到魁武汉子的身边立刻瘫倒下来。 魁武汉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掠,隐隐听到削瘦的汉子赞叹道:“不愧是甚罗阀主制造的东西,虽然只是失败品威力还是惊人的可观啊。”魁武汉子听到他的话心中一惊,待要询问削瘦汉子早已睡死,不由得咕哝道:“原来那东西是甚罗夜胧做的,就不知道除了能让人昏睡外还有什么功用?瞧篱小子珍惜得要命,若不是事关重大他还舍不得拿出来用呢,回去非得逼问出一个明白不可!” 这一群出现在星雨野原的人,乃是花雨城派出专司干扰云辇所率领墨铠黑鹰军的部队,由雷三川、魏篱和悲振带领。先前在花雨城中双鹰藉由从扬艳口中得知扬舞国的详细地形,安排出对付墨铠黑鹰军的方法,而在魏篱一时说漏嘴的情况下得知“梦乡珠”的存在后,则吩咐魏篱必要时“一定”要使用。 而当他们一行人到达星雨野原后,以雷三川对自己儿子的熟悉,他很快的发现雷行洲也来到野原上,虽然他不知道雷行洲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无论如何他身为一个父亲都不坐视不理,所以暗中保护着雷行洲的安全,只是在发现雷行洲竟然掳走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儿子,因此带着一些人埋伏在雷行必经之处,意图阻止他犯下令人鄙视的行迳。 因为雷三川十分清楚“风雷劲”的威力,早让所有人先做防备,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不敢阻止愈打愈火爆的父子俩而已。 另一方面,由于雷三川和魏篱去办“更重要”事情,而独自扛起烧粮草之责的悲振,在他所率领行动迅速且无半点声音的响铃军负责主要行动之下,虽然仅烧毁一小部份的粮草便因云辇的到来而撤退,但是在撤退的同时悲振以他愈来愈精进的弓术,用火箭烧毁许多黑鹰军的重型机具,让黑鹰军损失惨重,也使忙于救火的黑鹰军无法再追赶他们。 然而云辇本就不愿攻打扬舞国,机具的毁损在他眼中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人员的伤亡和粮草依然足够这两件事才真正叫他松口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走捣乱的人,他之所以不再追赶是因为恩琯洵被人掳走,毕竟比起一些小贼药师大人显然重要得太多了。 第八集第六十三章前进皇城 (更新时间:2003-9-2113:45:00本章字数:7251) 凤凰王朝,皇城城郊。 打城外百里之遥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高耸在城楼上,有着凤凰展翅图腾的凤凰王朝之国旗。据说悬在皇城城楼上的这面国旗是从第一任国王建立王朝后留传至今,王朝子民们认为这面旗就代表着王朝的国运──‘旗立国存,旗倒国亡。’ 王朝子民们会如此认为,只因为此旗长年悬于城楼之上却不见丝毫的老旧破损,兼且还是开国之王所留更加的深且意义,故而对此国旗代表王朝国运一事深信不疑。 待到近处国旗上宛如火焰狂炽般的凤凰随风招展,便似凤凰在空中振翅飞舞,呼呼风声听在耳里竟声声似煞凤凰鸟的关关之语。让人在忆及此旗来历的同时,彷佛看见蓝天化为一片杀戮的血腥战场,而先祖身上滴下的每一滴血都淌流到自己的心中,不禁生出一种为国不惜牺牲奉献的豪情。 辘辘的马车行进声打破人们的迷思,卷起的滚滚黄沙是马车所扬起也是风势助长的结果,黄沙遮住同一道上行人的视线,他们从心中的豪情醒过来慌乱的避过这辆被黄沙掩盖的马车。 几个眼尖的路人勉强通过沙幕看到悬在车上的印穗,叫道:“是魔家的马车啊!”声音显得十分的愉悦。在皇城之中唯有同样是下级阶层的魔字世家会真心的善待一般的平民百姓,平时在城中遇见也从不曾摆出高官势大的气派,所以比起另一阀一世家最是深得民心。 然而权贵会使人腐败,魔字世家并不是人人都能和善待人,也是有仗势欺人的,但比起另二个久植皇城的大姓之家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唉,听说魔家世子叶流公子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望着逐渐朝城门逼近的马车,突然有人忧虑的开口道。 另一个人听到面红耳赤的吼道:“什么?叶流公子是个大好人,老天爷一定会让他长命百岁的。” 走在那人旁边的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道:“小李,大伙都很希望传说不是真的,可是最近魔家离家在外头的几位公子哥儿都跑回皇城来啦,我看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是啊!”旁边一个白发苍苍老者惊呼道:“这么说来前阵子小老儿前阵还看见南家的启轩公子像个主人似的住进魔府呢。” “什么?!” 老者的一番话引来更大的回应,又有人大声道:“那可怎么办哪里?叶流公子若是当上魔家家主,他人好得不得了,咱们说什么都会全力支持。”继而嗤之以鼻道:“那个南启轩不是整天待在青楼里跟女人喝酒,就是和东方世家的人在一起,看到咱们就像看到倒掉的馊水一样掩着鼻子走开,要是他当上家主咱宁可搬出皇城!” 几个粗人气呼呼的道:“就是嘛,要真是叶流公子以外当上魔家家主,这皇城也住不得人啦!” 这厢几个平民百姓讨论得起劲,那厢却有几匹快马驰来,这些人显然个个会武远远听见百姓们的话,其中一名红衣女子扬起马鞭怒斥道:“大胆刁民,胡说些什么!”一鞭甩下几个不黯武艺的寻常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摔倒在地上。 其它没有受到波及的人们怒叫道:“你这人怎么乱打人哪里!”一个个抡起手边的扁担、锄头当武器毫无章法朝那女子打去。 不待那红衣女子再甩出一鞭,她身后的三男二女已散开来围住几个庄稼汉,只是他们不若那红衣女子般粗鲁,仅是用鞭子抽走他们拿在手上的武器。 “哎呀!” 其中一名着绿裳的女子才刚卷走农夫拿在手上的锄头便被红衣女子盛怒下的一鞭打中自己手里的鞭子,她想是对付一般百姓没必要用上全力,所以被红衣女子一鞭之下竟拿不住自己的鞭子,眼睁睁看着锄头往人头上砸不知如何反应。 而红衣女子则因为误打到自己人,一时忘却愤怒不知所措的望着绿裳女子。其它人见着纷纷道:“仙云,你当心点,伤着彩衣可怎么办?”一个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只顾着自己的伙伴,无人去在意命在旦夕的平民。 百姓们也被事情的发展给吓住,移不动僵硬的双足去救即将伤在锄头下的人。 “当!” 戏剧性的一声响无疑是那差点伤在锄头下之人的救命仙丹,只见那原本要人命的锄头给震飞出数丈之外却不见半点损坏,可知出手之人用力极巧,否则这锄头最少也该断成两半。 红衣女子乃是南启轩之妹南仙云,她远远听到这些贱民如此瞧不起兄长自然要气得火冒三丈,现在见到竟然有人敢干涉她教训这些不识好歹的贱民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扬鞭再抽道:“本姑娘打死你们这些贱民!” “住手。” 一把温润不显刺耳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南仙云握鞭的手一抖马鞭落到地上,百姓们则是不敢置信的往发声处望去。 只见先前看到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个一身雪白的华服男子立在马车旁边手里握着一把摺扇,不一会儿他举步朝众人走近。 尽管他看来温文儒雅、斯文有礼,脸上的笑容是无懈可击的温柔,眼里全是圣洁到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但举凡知道魔叶流已死的人都十分清楚眼前这个魔叶流再世──其实是杀人无数的‘邪神修罗’。 南仙云清清楚楚看见活生生的魔叶流,不禁感到疑惑……大哥明明说他已经死了啊?!可是眼前的人若不是魔叶流会是谁?他那令人恶心的圣洁是没人伪装得来的啊!强扯动嘴角唤道:“叶表哥。” 天亦玄像换了个人似的和善一笑道:“好久不见了,仙云表妹。”看了眼在场以敬爱的眼神望着他的百姓们,道:“这些人不开眼惹表妹生气了,表妹仍是千金之躯何必亲自动手?万一伤着表哥让怎么向姨丈和仙姨交代?不如交给表哥代为教训,表妹以为如何?” 望着他那一脸彷佛不解人间险恶的笑容,别说心里有鬼的南仙云说不出拒绝的话,换作旁人也说不出口。南仙云虽明知这些人落到表哥手里别说是教训了,恐怕表哥不但不会伤害他们还会送他们一大笔钱呢!可她又能如何呢?道:“谢谢叶表哥,有劳表哥了。” 天亦玄拱手道:“多谢表妹。”这一谢大伙心知肚明也不用明说了。 “一别经年,魔兄的功力进步许多啊。”一个蓝色华服的青年解救了南仙云的不自在,大声道。 天亦玄看似望向那蓝衣青年,却在这一望之间观察遍高踞马背的六人,对他们不下马的无礼之举冷嗤在心,道:“东方兄说笑了,叶流卧病在榻也有年余,武艺不生疏已是万幸,何来进步的可能。” “魔兄生病了?可还好吗?”东方展寅是东方世家旁支弟子,与魔叶流仅有数面之缘并不熟识,闻言不禁感到放心,此次东方家获知仁德王自作主张下嫁圣女,东方知礼没想仁德王竟敢囚东方展琴在先出嫁圣女在后,立时怒不可遏派出以东方展寅为首的六人前来皇城阻挠婚事,眼下见到意外未死的魔叶流,当然得先探探他的底细如何。 天亦玄道:“多谢东方兄关心,在下已经痊愈了。”看来想要娶得凤凰圣女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真的不要紧了吗?”东方彩衣的俏脸微微发白,悄声问道。 天亦玄闻声依着魔叶流的习性朝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道:“有劳东方姑娘挂心,在下已无大碍。” 闻言,东方彩衣的脸色更加惨白,身子甚至微微打颤。 天亦玄惊慌的问道:“东方姑娘你可是病了?在下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姑娘若不嫌弃,不妨搭在下的马车进城就医。” 东方彩衣神情不安的摇摇头,轻声道:“不用了。” 东方展寅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皱眉道:“彩衣,你身子一向不好刚刚又受了惊吓,到魔兄的马车上歇息也好,可别逞强累坏了身子。” 东方彩衣咬着下唇摇摇头。东方展寅与她是亲兄妹知道她现在的动作代表着言不由衷,道:“别任性,你要再病倒以后都别想出来了。”东方氏一族向来鲜有女子诞生,所以每一个东方世家的女子都被当成是宝一样捧在掌心。 而东方彩衣因为自幼体弱不宜日晒风吹,所以在东方恋月未入宫前都是由她来陪伴,比起其它东方世家旁支的女子们身份地位自然显得不同,也成为继东方恋月之后的第二个东方世家的珍宝。另一个原因则是她专擅于卜卦之术,虽不若东方恋月那般绝无错误却也是神准无比,故其十分为东方知礼所倚重。 前年东方彩衣因为贪看雪景得到严重的伤寒,所以从皇城回到气候较暖和的家乡养病,病愈后由于东方知礼一时用不着她的能力,便让她留在家中侍奉父母,直到接获王上赐婚一事方才急令她回皇城。 东方展寅身为她的亲兄长自然须第一个负起照看妹妹安危的责任,因此一路上他对东方彩衣可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把自己的未婚妻都给冷落了。因为东方彩衣若再生病不仅对家主难以交代,回到家中父母势必不会轻饶自己,而彩衣更会被保护的密不透风,从此甭想再踏出东方世家的主宅一步。 另一名女子与东方展寅穿着同色系的衣裳,看起来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模样,她策骑到东方彩衣的身旁,帮着东方展寅劝道:“彩衣妹妹,你就到魔世子的马车上歇息吧,这样我们也比较放心一点。” 天亦玄将原本放在东方彩衣身上的视线移到开口的女子身上,道:“这位莫非就是东方兄的未婚妻子──‘七彩丝绫’常玉绫,常女侠?”身上没有半点贵族的傲气看起来顺眼多了。 “是的。”东方展寅略感讶异,道:“魔兄怎会识得在下的未婚妻?”常玉绫虽然因为出身于名门大派兼且品性皆优,故而名扬于武林是新一辈的武林新秀,但是她从未来过皇城,何以魔叶流竟一眼认出她即是他的未婚妻? 天亦玄摇首道:“在下并不认识东方兄的未婚妻,只因见她对令妹的关怀之情毫不亚于东方兄,所以才大胆猜测,希望二位莫怪在下唐突。” 东方展寅道:“魔兄不必为这点小事介怀。” 天亦玄朝东方展寅微微一揖后,再次询问东方彩衣道:“不知东方姑娘可愿意移驾到在下的马车上?” 东方彩衣在二个人的视线压迫下,唯有点头道:“好的,多谢魔世子费心。” 天亦玄取过东方彩衣坐骑的缰绳,道:“那么请恕在下先行一步。”拉着佳人的坐骑朝马车走去。 一旁的南仙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略有不甘,原以为南启轩能稳坐家主宝座,他们一家人可以享受更奢华的日子,没想到竟然全成了泡影,怒气一起料想走远的魔叶流绝不能再次阻挠她,于是四下寻找先前的一群贱民,谁知一望之下竟不见半个人影,讶然道:“人呢?怎么不见了?” 常玉绫道:“那些平民百姓吗?刚刚你和魔世子说完话就进城去了,怎么你没发现吗?”看着南仙云美艳的脸上扑着一层厚厚的粉,硬是让微黄的肤色白得像鬼一样,再加上她一路上有意无意的贴近东方展寅,害自己不但视线遭到污染更天天喝醋,想让她不对南仙云怀有敌意,恐怕得等到日出西山才成。 南仙云原就满腔怨气与怒火,听到常玉绫的话立时像颗引线燃尽的炸弹一样,脑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将怒气爆开来,扬鞭就往常玉绫的脸部甩去。 常玉绫出身武林世家又是大门大派的掌门高徒,根本不将南仙云的三脚猫功夫看在眼里,但她可不能还手,她可不想象泼妇骂街一样,那会毁了她温柔婉约的形象。 一提缰绳以精湛的马术避过这来势汹汹的一鞭。 南仙云早气得失去理智,纤手一抬又想再抽一鞭,面目狰狞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先前的美艳样儿,也使在场的四位公子哥对她的印象减分。 “仙云表妹,还不快住手!”天亦玄听到异响回头一看便见到南仙云不知死活的举动,虽然觉得这样的女人死了也算好事一桩,但毕竟自己是魔叶流,一个心善仁慈到病态的怪胎,当然不能视而不见了……(真是可惜啊)……道:“你怎么可以对自己朋友出手?快向常姑娘道歉。” 南仙云听到天亦玄的喝止手僵在半空,继而听到他的话原是想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可是魔叶流身为世子的身份杀进脑海,让她将话硬生生的吞回肚里去,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常玉绫道:“对不起,玉绫,我一时被怒气冲昏了头。” 常玉绫自然大方的道:“别在意,我们是好朋友啊。” 南仙云听到她的话差点没气到让自己得内伤,但又不敢在天亦玄面前造次,只得把头一甩驾马急驰入城。 天亦玄细心的为东方彩衣挡住南仙云快马经过扬起的黄沙,待飞起的黄沙渐息才对余下四人拱手道:“仙云表妹有失礼数,魔叶流向各位陪礼,还望各位莫要计较。” 东方展寅四人一同回礼,东方展寅道:“不会的,南姑娘的性子我们还算了解,不会同她计较。” 天亦玄闻言露出一个心安的表情,道:“多谢,各位入城后还请赏脸到魔府让在下做一次东,在下会让表妹亲自向各位致歉。”说完再次一揖带着东方彩衣回到马车,协助东方彩衣上了马车后,自己跨上她的坐骑,策马而行。 东方展寅道:“跟着,可别把彩衣的行踪给弄错了。” 余下二男一女应了声,四人随在马车后面驾马徐行。 当天亦玄毫不避讳的以一双大掌握住东方彩衣的柳腰将她提起放到马车上时,不知是否受到惊吓,她原本就苍白的一张脸霎时布上青绿的色彩,一个站不稳险些摔落车下。 “小心。”马车夫适时的对东方彩衣伸出援手。 “谢……”东方彩衣虚弱的抬头向马车夫道谢,谁知映入眼里的是一张令人熟悉的面孔,而这个人怎么可能沦落到替人驾马车呢?惊讶让她说不完道谢的话,反而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的疑惑道:“你…你不是练参将吗?” 瞧那男子明明生得一副刚硬的五官却拥有温文尔雅的气质,天下间除了练如颖外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相同的人。他微微一笑将以银线绣着古字‘魔’的黑色垂帘揭起一角,道:“外头风大,请小姐入内歇息。” 东方彩衣望着练如颖那张较记忆中成熟的脸,心下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人,否则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这么冷淡,记忆中的练如颖是个待人亲切的青年……尽管两人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她对少年得志偏偏急流涌退他印象深刻…… “贤侄,怎么还不进来?” 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唤醒,她讶然的低呼一声钻进马车里,通过些微光线她看清坐在马车里的人果然是自己所想的人,唤道:“威伯伯!” 魔威伸手将纤弱的她揽到身边坐着,慈祥的道:“怎么你不是回乡养病吗?看起来似乎越养越弱啊。”魔家虽然暗地里与东方、甚罗两大姓交恶,但是对于善良无私的女孩,谁也摆不出恶脸。 东方彩衣偎进魔威的怀里,不安的捉紧他的衣襟,问出从她见到魔叶流后就存在心底的震撼与疑惑,道:“威伯伯,那个人…真的是叶流吗?” 她的这个问句就像颗炸药投进魔威的心湖爆起轩然大波,他全身因吃惊而微微僵了下,苦笑道:“唉,果然瞒不了你。”说完这么一句话,他的脑筋有几百个念头在转动,麻恼的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服东方彩衣相信外头的天亦玄就是魔叶流呢? 他万万想不到还没进城就遇上这个满以为不会遇上的娇弱人儿──魔叶流的情人……旁人绝无可能认出天亦玄不是魔叶流,因为连身为叶流亲生父母的魔堤和路双霜也分辨不出来……可是东方彩衣毕竟是个术士,似乎还拥有奇特的感应能力……也唯她能一眼看出异状…唉…魔家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否则倒霉事为何会一桩接着一桩呢? “叶流果然……死了吗?”东方彩衣用尽全部的勇气和力气才把“死”字说出口,一说完她觉得自己彷佛再也提不起一丝丝的力量。 “唉……”魔威再次哀叹,忖道:怎么办呢?天亦玄的身份千千万万不能被拆穿,否则魔字世家就要在这个国家里消失了啊!我该怎么办呢?他急切的想不出方法,看着东方彩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脑里,他捉住她的两肩道:“你听我说!” “是。”东方彩衣看着魔威激动的样子,不自觉的脱口应道。 “呃……”魔威呆滞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道:“贤侄你误会了……叶流并没有死,只是……” 东方彩衣没想到会见否定的句子,不自觉的将捉在手里的衣襟捉得更紧,以期盼的目光盯着魔威。 魔威看到这样一双充满热切的眼睛,只觉一阵心虚,但是一想到魔字世家的末来,他就再也顾不得其它的了,续道:“只是他失去记忆,他忘掉了所有的一切…… 虽然他人还活着,他过去的记忆却已经死了。” 东方彩衣摇头道:“不可能的,他明明还认得我、认得他曾经识得的人不是吗?” “是的。”魔威的谎话是越编越溜,连想都不用想便道:“他确实记得,但那些是伯伯找回他时一点一滴重新告诉他的……你是知道的…叶流拥有很好的记忆力和学习力。”这几句话其实是事实,因为天亦玄本来就不了解魔叶流的周遭全都是魔威等人告诉他,而他的记忆力与学习能力比起魔叶流更加惊人。 “原来…原来…叶流失去记忆了……”东方彩衣失神的喃喃自语,道:“所以他不记得我和他的过去了……”叶流对她态度上与旁人无异,但是眼神总是盈满醉人的神采……可是刚刚的他真的把她也当成任何人,她不再是他特殊的唯一,而且适才她握在她腰际的手彷佛传来一股令人寒彻心扉的冰冷……那让她全身颤抖不能自己的感到害怕恐惧…… 魔威慈爱的拍拍她的手,劝道:“你也该忘掉叶流,你和叶流之间注定没有结果。”倘若赐婚的对象不是东方恋月,那么两人之间或许还有希望,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一旦魔叶流与圣女成亲后,人民都会盯着叶流的一举一动,不论是娶二房或纳妾都可能冒犯一心维护圣女的人民,认为叶流不专情甚至是对不起圣女,到时事情绝不可能三言两语便能解决。 东方彩衣苍白的脸上绽放一朵忧伤却温柔的笑,低语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随着她越来越轻的声调,宛如珍珠般的泪珠成串的滑落她的双颊跌碎在她的衣襟。 一时之间天地间除了马车行进的声音外,就仅剩下东方彩衣心碎的啜泣……原以为自己从接获消息至今,已经彻底忘却魔叶流,没想到光是那初见的刹那,他不同以往的样子立刻撕裂了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也失忆呢?这样她的心就不会那么那么痛了!! 第八集第六十四章一体双面 (更新时间:2003-9-2113:45:00本章字数:6613) 天亦玄跟在马车旁边听着车厢内的谈话,直到东方彩衣强忍着不哭出声的啜泣传来,他打开摺扇遮住唇边勾起的讥讽……为了大局可以退让的爱情好似挺伟大的…… 多么愚蠢的大义之举,可笑至极,叶流小子幸好你死了否则肯定听到吐血吧? 瞄一眼显然极受车厢内两人感动的练如颖,唇上嘲笑意味浓厚的弧度弯得更大。 难怪偌大的土地会被魏氏一族把持,这些人一个个都想背弃血缘当个天朝人了吗?被拔除了自私又缺乏野心,只是一味的想要维持假和平,输给狡猾多诈的仁德王是应该的。 仁德王啊,仁德王,总是顺着你意思的舒服日子过够了吧?他仰头望飘扬的凤凰国旗眼中划过一丝寒芒,从我走进这座城的今天开始我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精采又刺激! 练如颖看了看以扇遮面的天亦玄一眼,心中油然升起引狼入室的感觉。让邪神修罗假扮魔叶流,使他见识到天亦玄惊人的能力,但是他无法自天亦玄那双迷人的眼眸里看出半点他的真正思绪……直到今天他仍只能把天亦玄当作是一团心机深沉的迷。 思忖间马车已经驶进皇城内,首次进到凤凰王朝权力中心的天亦玄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甫进城内是夹道的柳树,经过树荫下有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树荫遮去的炙热带来凉意,令习惯森林的天亦玄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通过约十来株柳树后,道路往外拓宽几株柳树下零散的摆着摊贩和供客人使用的桌椅,这样的摆设几乎占去大半的街道,马车要想通过已经显得困难,更别想让一车一马并行不得已天亦玄唯有退到马车之后,尾随着马车继续前进。 接着房子渐渐多了起来,来往穿梭的人潮更将某些地段挤得水泄不通,夹杂在房与房之间的巷道,有些堆满杂物、有些还种棵大树在进巷道的路口上……等着人潮让出路来的当儿,天亦玄在心里猛皱眉头,暗忖:这真是我见过最杂乱无章的首都了。 拜人潮拥挤之赐天亦玄得以仔细的察看四周,不经意的看见几个小孩儿在人潮里迅速钻动,更清楚的看见他们不太干净的第三只手,看归看见既然被扒的人与他素无瓜葛,小扒手扒东西也就不干他的事情,转头又去注意其它地方。 突然,一把急促的声音响起,道:“小鬼,把钱还来,那是要给娘亲治病的啊!” 声音是从马车前传来的,天亦玄的视线被马车挡住,只听得出那个声音里的焦急和中气不足,听着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往自己逼近,他知道他们正往这边冲来,若是天亦玄当然不可能插手,但是他现在是魔叶流不能坐视不理。 他看准时机弯身一捞,一个打扮得比乞丐还不如的小孩儿给他拎住领口提到马背上,一手捉着缰绳一手把小孩儿困在胸前,不理小孩子的挣扎对气喘嘘嘘的失主道:“来,这给你拿去应急。”他解下自己的钱袋递出去。 失去钱袋的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破旧、补丁处处只遮住半个胸膛的麻布衣,同样残破、小一号的裤子仅遮到膝盖之上,脚下踏着一双开口笑的烂布鞋,腊黄的脸色、弱骨如柴的样子分明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但是他有一双充满不屈的眼神,道:“我不用你们这些有钱人来施舍,我只要我的钱袋!”朝小扒手伸手道:“把我的钱袋还来!” 小扒手脸色一僵紧捉着揣在怀里的钱袋,咬住下唇,盯着天亦玄环住他的手不说话。 “这不是施舍。”天亦玄笑了笑道:“这钱是借你的,我看你这么焦急想必你娘亲一定病得不轻吧?倘若如此光是几个天衍币(注1)大概不够用吧?”晃晃手里的钱袋道:“这里面有几个百元面额的天行币和一些会钞(注2),总共有多少钱在里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向你收利息,这样你跟我借不是比要回那袋连十天行都不到的钱袋要好?” 少年瞪着天亦玄道:“谁要你假好心!”伸长手臂去捉那个小扒手。 天亦玄突然隔开少年的手,一脚将少年踹飞出去,把一张温和的脸孔拉长,冷声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将钱袋甩在少年脸上,续道:“这钱给你全家看病去!”说完不理少年傻不愣登的呆样,提起小扒手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当扒手,我非把你带回家代你爹娘好好管教一番。” 小扒手同那少年一样呆在天亦玄的怀里,随着开始因马儿行进而起伏的律动,他脑里闪过一句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搞不清楚状况,旁边几个熟悉魔家情事的民众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一个妇人来到少年身边,捉起天亦玄的钱袋系在他的腰带上,道:“阿亭啊,这钱你就收下吧,你娘还等着钱看病哪里,刚刚那位是魔字世家的世子大人,他是个好心人,他的钱你可以放心用。” 少年瞪着腰间那包鼓鼓的钱袋,他刚刚被踢的那一脚完全不会痛,甚至身上也找不出脚印,摔出去的方向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让他直直的撞到树干上,可是除了一身的树叶外他依然不觉得痛。 听完妇人的一番话后,他望着天亦玄的背影,猛地站起身两手放在唇边大喊道:“这钱和刚刚那一脚我一定会加倍还你的!你等着!” 天亦玄闻言回过头来,露出一抹浅笑道:“不用了,我承受不起。”他可不想给人钱还要被人踹两脚,要不是送出钱没人要收实在有失他的面子,才不想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什么意思?少年听到他的回话却想不明白他刚才的话跟承受不起怎么会扯上关系?没有多想朝妇人道了声谢,紧护着钱袋往家里头奔去。 那妇人凝视少年离去的方向,自语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才说完从巷道里传出几把童稚的声音。 “真好,小童给好人家带回去了。” “就是啊,就算到了那里只是当个小奴才也比咱们当扒手强。” “可是小童被带走了,回去怎么跟老大交代?” “照实说罗,反正咱们老大只懂得欺压咱们这些孤儿,他才没胆子上魔字世家要人呢。” “哈哈哈……”巷道里最后留下的是孩子们开心的笑声,彷佛是献上对伴伙的祝福。 注1:天衍币的外型类似铜钱中间会穿孔,通常十个成一串也就是一天行。 注2:会钞是由钱庄印制的钞票,在钱庄确定持钞人有这样一笔款子存在自己的钱庄里时,由钱庄的负责人签名盖印后发钞。因为会钞必须在发钞的钱庄领款,所以通常只在同一个地方流通。 皇城的住屋及巷道并不像候风大陆上的城市那样有着工整和秩序的建构,也不像大多数国家的首都那般的易于坚守,杂乱无章、缺乏系统是天亦玄观察后的结论。 这个城市反应出居住在此地的人民向心极低,因为他们不能自发的维护自己的居所,反而造成一些在平时就很令人困扰的现象,这些现象却可能成为危急时致命的关键,象是把消防用的水栓接到自家使用、象是把逃生的巷子堵死……之类,在他眼中看来全是自杀的行为。 缺乏妥善规划的街道即使宽足容二辆马车并行,却仍然被小贩及其什物给堆去半条路有余,别说让马车经过十分勉强,就连人只要一多便塞得连风都钻不进去。 再说一家一款栋栋样式不一的房子,有的盖着一间小小的木造房,剩下的空地摆着做生意的家伙,虽然空间利用得不错……但…很碍眼;有的则显然是大户之家,门前的一对镇邪石雕大得几乎堵住整条路…… 马儿突然一个顚踬将天亦玄研究中的心神拉回来,在心底叹息…又是一个不得不说的缺点,这石板路铺得不工整也就罢了,偏偏东一个漥西一个窟,弄得比走险峻的山路还要小心上一百倍……历代凰凰王能把一座城市维护成这副模样,害他不想感到佩服都不行。 好不容易穿过拥塞的人潮,天亦玄发现到一个有趣的情况,凤凰王朝的两大巨头──东方知礼和甚罗夜胧的官邸就在彼此的对面,而且也不知是否在较量,两家的外观从围墙、飞檐、石阶……等等到大门前的摆设皆互有高下,这家的石狮子较威武那家的门上便华丽的惊人,仔细一看实在很难分出高下……因为看起来一样的俗气…… 天亦玄想到这里依着魔叶流的性子,小声的道:“既然有钱互相较量为何不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这样的炫耀有什么意思?”一脸悲天悯人的仁慈样,让缩在他怀里的小偷儿忍不住红了眼眶,忖道:他真是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好人! 虽说是小声但前头马车上的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练如颖只觉一阵恶心,魔威则是佩服天亦玄的功力伪装得真是入木三分,而东方彩衣情不自禁的再次热泪盈眶,为什么他的一言一行还是和从前一样…却独独忘了两人之间的爱情呢?一时心中既替他高兴不用受和她相同的痛,却也不能不对此感到怨恨,怨恨仍是博爱众人的他──不再让她占住他心中唯一特殊的位置…… 东方彩衣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得知她到了家门前,道:“伯伯,侄女已经没事了,请让彩衣在这里下马车。”一贯温柔的语气有着令不容拒绝的坚持。 魔威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道:“好。如颖停车。”想到东方彩衣每和假的魔叶流多相处一分便多难受一分,不如让她早点解脱也好,反正说要带她看大夫也不过是个借口,否则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神医那里还需要上医馆。 待练如颖停下马车,东方彩衣揭帘而出,一出去发现魔叶流不知何时下了马正等在马车旁接她下去。 东方彩衣两脚在平地站稳后,垂着头不敢抬起仅是丢下哽咽的“谢谢”,往家门冲进去。 天亦玄望着馨香犹存的双掌,勾了下唇角道:“魔家造的孽自己想办法解决,再来几次这种突发状况,就算我扮得再像也没有用。” 魔威松了口气的重重靠在马车上,道:“不会有了,叶流这辈子只对彩衣一个女人动心。” “是吗?”天亦玄笑了笑,道:“依我看那是他没有见过东方恋月吧,我觉得他对东方彩衣的感情…应是同情怜悯多过爱情。”将东方彩衣的马赶进东方府里,他转过身来看见魔威一脸受到震撼的表情,问道:“怎么?我猜错了?” “不。”魔威摇摇头,道:“你说的是一开始叶流对彩衣的态度,后来他确实是爱上那个柔弱善良的女孩。”眼前这个人多么可怕啊,竟然能将一个人的真心看得如此透彻……而且还是一个死人的心…… 练如颖压下自己对天亦玄感到的些许佩服,凝声道:“别在那里讨论别人的爱情,快上马车。” 天亦玄跃上马车坐在他的身旁道:“你说错了,这可不是别人的爱情,而是我魔叶流的初恋哪里。”说完反身钻进马车里。 练如颖扬鞭催动马车,心里隐约明白天亦玄的话,他是在说当他在扮演魔叶流的时候,不论是外表或是内在都将是魔叶流,而不再有邪神修罗的存在。只是他伪装的能力真的有这么惊人吗?他会拭目以待的。 通过一门一阀彷佛一望无尽的围墙后,转进左边的转角已经可以看到王宫的所在,马车前进不到五十尺再朝右转,再走约三十尺往右转,再走再转住屋逐渐减少,接着经过一处臭气冲天的住宅区,茅草盖的屋子、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从小孩到大人个个穿着打扮无不凌乱、残破,这里显而易见的是个贫民窟。 揭开窗帘看到这一幕的天亦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怀里的小扒手来到这里似乎非常的不安,整个人藏在他的怀里捉紧他的衣襟不住在发抖。一手安抚的轻拍小扒手的背,视线仍不离这个令人感到悲惨的地方。 直到…… “阿娘!阿娘!你不要丢下阿亭啊!阿娘!”一声惨厉过一声的呼唤从一间茅草屋里传出来。 这样源自内心深处最痛的凄厉象是一根针般刺进化身为魔叶流的天亦玄心中,他一时竟感到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抚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小扒手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顾不得自己的恐惧,惊慌的道:“公子,你怎么啦?你还好吧?” 一旁魔威注意到天亦玄的情况一张嘴惊讶得合不起来,这种情形好眼熟……以前叶流也常常会这个样子,他曾说那是因为他总是对别人的痛感同身受的缘故。忆起已逝之义子的笑语犹在耳边,眼前的人如此神似他却不是他,使人泪水不由涨满眼眶…… 天亦玄抬起头脸色有些发白,捉住小扒手的手道:“我没事,你待在马车上别下去。”话刚说出口,车外传来几个陌生的声音。 “嘿嘿,臭小子直接把钱交出来不就好了吗?瞧,现在这婆娘也用不着啦!”令人生厌的大笑声不断的从同一间茅屋里传进天亦玄的耳里。 “把我娘还来!”尖锐的叫声甫响起,下一刻便传来茅屋被撞倒的声音。 “他x的!什么烂屋子竟然倒了!” 叫骂声中,天亦玄怔愣了下想起先前那尖锐的惨呼是属于谁的声音,道:“是那个少年的家吗?” 此时,目睹眼前经过的练如颖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渣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下重手!” 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回头往练如颖看来,啐了口痰在地上道:“x的,你是那条道上来的傻蛋?敢来管我丐帮的事情!”丢个“臭小子不知死活”的眼神给练如颖,续道:“老子,今天心情不错就放你一马,识相的驾着你的烂马车快滚!” “光天化日下,你们竟敢如此目无法纪!”练如颖猛地站起身以马鞭指着三、五个显然是一伙的人。 “哈哈哈。”那个中年人双手叉腰仰头大笑三声,道:“在这里我们丐帮说的话就是天理,老子就是要杀人放火也没人管得着,傻蛋你可别害你的主人替你陪葬。” 天亦玄在练如颖想跃下马车给这些人一点教训时揭帘出来一把捉住他的手肘,道:“傻蛋,在人家的地盘上对地头蛇动粗你不想活了吗?”这种场面烂好人魔叶流是应付不来的,不得已唯有恢复原来的自己了。 练如颖闻言惊觉的朝四周张望,果见许多的原本懒散的待在一旁的贫民们,一个个都用尖锐的眼神盯着他,他不由倒抽一口寒气,适才若天亦玄没有阻止他恐怕他的情况不妙。 天亦玄视线投注在满脸青肿倒在地上的少年,虽然一张脸几呼认不出原来的样貌,但那少年确实是不久前受到他帮助(?)的少年,握紧摺扇跳下马车,脸上浮现一抹既似天真无邪却又彷佛邪魅惑人的浅笑,道:“在下是魔字世家的魔叶流,这位小兄弟和在下有段渊源,还希望各位赏个薄面让在下带走他们母子俩。” 那中年人长喔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天亦玄,道:“就是你带走了小童?”两手在胸前交叉道:“好啊,你把小童还来,老子就将人给你带走。” 天亦玄摺扇指着中年人鼓起的腰间,道:“那包钱袋就当是买小童的钱吧,只要你们乖乖将人给我,这次我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几个小喽罗也想要跟邪神修罗讨价还价?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几个凶神恶煞似的男子无来由的感到一股冰寒,中年人强自镇定的道:“臭小子,莫要以为我丐帮会怕你一个小小的魔字世家!识相的就赶快交出小童,否则老子让你走不出这块地!” “哈哈哈!”天亦玄仰天发出朗笑,道:“太有趣了,好久没人敢当着本少爷的面叫嚣。”盯着他们的双眼放出骇人的光芒,道:“想找死,本少爷成全你。” ‘你’字还在耳边回绕那发言的中年人却看见一蓬阻住自己视线的鲜红色液体,然后是伙伴的惊呼声。 瞬间他发现自己变轻了,不断的在上升、上升,然后当他的视线只看到些许红色的时候,他又开始下降,然后他看见红色是从一具缺少头颅的身体里喷出来,那是谁? 倏然他的瞳孔放大,他知道那是谁了……那是…那是…“那是我啊!”充满绝望的一句话成为他的遗言。 天亦玄接住没有沾上半滴血的摺扇,经过与妖兽对战与面对死亡后更加成熟的心灵,使他散发出比往常更惊人的气势,此时他一举手一投足都充满着杀气,从他的身上人们彷佛只看得到绝望。 好恐怖! 人们想喊出心里的恐惧,但是他们发现自己的喉头好紧好乾,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人人不由得感到加深的害怕,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抖到他们听得见自己的骨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当离天亦玄最近的人看见他挪动脚步,他以为自己会跟那个中年人一样在一瞬间身首分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躲开、也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一股黑暗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里夺走了他的所有意识…… 天亦玄瞪着口吐白沫倒下的男子,挑了下眉,冷嗤道:“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听到他这句话,同样僵在他身后的练如颖苦笑着想:不是他的胆子太小,而是你,邪神修罗比起传闻还要令人害怕上千万倍。 第八集第六十五章仁者之心 (更新时间:2003-9-2113:46:00本章字数:6720) 被人一记重踢撞破自家茅房飞到街道上,全身骨头象是散了一样的黎亭宇,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浑然不晓只是一心一意往母亲所在的地方爬去,尽管每动一下都带来椎心刺痛,但他只关心着母亲是否有被压伤。 然而一颗突然从他眼前掉下并且滴了几点温热的液体在他脸上的头颅,凸出的两眼饱含死寂,自小生长在贫民窟的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恐惧无法抑制的冲上心头,黎亭宇怕得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惨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 “哇啊!” 黎亭宇猛地撞上一双拥有温热体温的脚,忆起先前那使得他全身疼痛不堪的一脚,不由地抱头发出害怕的叫声。 一双手轻放在他的肩头,熟悉而柔和的嗓声象是一道暖和的阳光般直透入他的心底,道:“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了。”那双手和声音拥有神奇的力量,温暖的抚平他的恐惧。 旁观的人不能不感到惊奇,现在的天亦玄浑身散发着祥和的暖光,与前一刻宛如死神般的他有着天壤之别,看在众人的眼中就象是不同的两个人,就象是一个身体里装着两个人的灵魂一样。 天亦玄观察着黎亭宇的样子,觉得他已经完全平稳下来才放开在他肩上的双手,原是想杀鸡儆猴倒没料到会吓着受害者,不过这种时候魔叶流还挺好用的,跨步往被茅草掩盖的黎亭宇之母走去。 摺扇一扫以柔劲扫开落在她身上的杂物,蹲下身子以中食两指按在她的颈动脉,半晌后将她抱起,道:“练大哥,这位嫂子还有救!”在抱起人的同时不动声色的传入一股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练如颖听到他的叫声,心中一颤,他早被眼前的情况弄得心神混乱,没想到反而让天亦玄提醒他这个医者伤患的存在。救人如救火,他没给自己有多想的时间奔向天亦玄接过他手中的患者,在魔威的协助下将其送进车厢里。 将车厢让给练如颖救人,魔威坐在驾马车的位子上,以自己的双眼看着接收了已死的魔叶流之一切的人。 天亦玄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让满是丐帮人的贫民窟里升起同仇敌忾的气息,他们取出暗藏的武器朝着他逼近,此刻看起来显得善良可亲的天亦玄似乎也吸引起人们想要犯罪的欲望。 黎亭宇并未见着天亦玄先前动手杀人的一幕,但即使看见他也不见得明白发生什么事,如今天亦玄的武艺不仅更加精进兼且身怀一套以快取胜的‘奔雷剑法’,武功若不到上级高手的程度想看见他出手的样子是难上加难。所以当他想谢谢天亦玄的救命之恩时发现丐帮的人向天亦玄围过来,心口猛地一缩惊慌失措的望着天亦玄,脸上写着对他的担心。 天亦玄仍是一脸和煦的浅笑,摺扇一开斜指地上身首异处的尸体道:“请各位务必让在下带走这对母子,”脸色倏地一沉恢复那令人颤抖的本尊,道:“否则此人便是诸位的榜样。”二把不相同的声音一暖一寒,真似两个人存在那里一般。 丐帮的众人陡然感到心中一寒,其中一位留着长到胸前的白胡须的老者上前道:“小子,你当着咱们的面杀死咱们的兄弟,光凭这几句话就想一笔勾销想一走了之吗?” “不敢,在下本无意得罪贵帮。”天亦玄顿了顿,合扇抱拳一揖道:“敢问前辈大名?” “嗬,胆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竟不识得老夫!”那老者用力的把眉头一皱,道:“小子听好,可别骇着了!老夫仍丐帮七长老之一,‘神仙丐’宫变。” “丐帮七长老……宫变……”天亦玄象是在找记忆中找寻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般地低声复诵,道:“原来是丐帮七长老,在下失礼。”行礼中偷觑丐帮中人的态度,一个个半点也不像乞丐倒象是穿着破衣服的达官贵人,一个个都把眼睛长在头顶上。 天亦玄在心里冷笑,若非顾及魔叶流那悲天悯人的良好形象对自己还有用处早把眼前碍事又没用的人全宰了,同样是精通情报的庞大组织,就他所见里的丐帮和无茕社一相比,一个是地上的污泥一个却是天上飞的白云,两者之间的各方面丐帮都比无茕社逊色。 之前虽曾打算要将两者合并,但现在看到丐帮简直是个垃圾集团,他自然不会再生此意,今日今时起一旦让他遇上良机丐帮便在劫难逃了──即使他扮演着魔叶流,可是他依旧是天亦玄,那个不懂仁慈心软为何物的‘邪神修罗’! 即使是东方、甚罗两大势力也不敢得罪他们丐帮,他们那些后生晚辈听到‘神仙丐’三个字没有不感到畏惧的,宫变自然而然的认为天亦玄也会跟他们一样,所以他很得意的捋着长须,道:“小子,看在你的长辈跟咱们是一样出身的份上,你现在乖乖的自断一臂今天的事便作罢,他们母子也让你带走,你若不从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天亦玄脸上挂着微笑暗中估量着周遭的情况,倘若可以大开杀戒这么点人根本不足为惧,给他塞牙缝都嫌太少,可是他不能不多为往后着想也不能放着其它人不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那可不行,在下即将成为国师大人的夫婿,若我自断一臂成了残缺之人怎配得起国师大人?王上肯定会因此感到万分震怒吧?” 一瞬间宫变彷佛看见天亦玄的眼眸里闪过调侃,他很快在心底否定这个可能:连王朝里的两大势力都不敢轻看他们,小小一个魔字世家怎么可能有胆子得罪他们?执着于心中优越感的他显然早已忘记不久前天亦玄才毫不客气的宰掉他们的人。 宫变因天亦玄的几句话而发了下愣,道:“那干丐帮什么事?王上就是要怪也不会怪到咱们头上来。” 天亦玄轻轻的煽动摺扇,扇面上书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十四个字随着他的煽动宛如从一化为二、再化为百,让人感到一阵头昏目眩,道:“不相干吗?在下才刚离开这处贫民窟就断了一条手臂,见着的人会作何感想?就算在下明说是自己弄断自己的手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宫变闻言心中一凛:是啊,这个魔叶流在平民百姓间拥有极高的声望,他若在这里受了伤传到仁德王耳里丐帮肯定脱不了干系,伤害国师未婚夫婿的罪名可是会让丐帮成为众失之的……望着始终挂着一脸温和无害之浅笑的天亦玄,他不由恨声道:“原来万民景仰的魔叶流如此攻于心计,老夫与天下百姓都看走了眼。今天算你走运马上给老夫滚出去!” 天亦玄低笑出声,道:“多谢前辈开恩。”弯身捞起脚软的黎亭宇,跳上马车与魔威并肩坐在一块儿。 魔威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儿你可吓出老父一身冷汗。”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吧,先前的那彷佛一模一样的样子也许只是错觉,否则他实在无法想象叶流会像天亦玄一样,将一肚子的心机使得如此自然平常。 “驾!” 天亦玄才不管魔威此时此刻心情有多复杂,再不离开这里万一丐帮的人改变主意岂不是非得破戒不可?他可不想让先前的努力成为泡影,于是将黎亭宇塞给魔威并取过他手中的马鞭,在马臀上重重一抽,马儿发出一记长嘶迈开四蹄驰去。 吃了一肚子黄土的丐帮中人气愤的道:“宫长老,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让魔小子站在咱们丐帮头上撒野吗?” 宫变神色一沉道:“你急什么!等咱们禀告过帮主再作打算也不迟。”魔叶流就让你多喘几口气吧! *** 离开贫民窟后距离魔府还有一段距离,天亦玄无心欣赏延途的风光,低头对一上马车就紧捉着他的手臂不放的黎亭宇道:“对了,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魔叶流,你呢?” 黎亭宇屡次受到天亦玄的帮助,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一切使他对人有了很大的改观,出生贫民窟的他不论走到那里都会遭人白眼,所以他憎恶每一个有钱人;然而他即使是在贫民窟里也得不到平等的对待,因为那里是丐帮的根据地之一,年轻的孩子必定会被捉去当扒手、小偷,女孩子相貌不够好的送到人家家里当婢女,相貌好点的供她学习技艺,年纪略大后就在青楼里卖身。 年长者不论男女皆被奴役,像他这样岁数的年轻人不是被当成奴隶出售、或被变态的富贵人家收藏,就是在丐帮有人犯上重罪的时候成为代罪羔羊。贫民窟的人全是一些营养不良的老百姓,根本对付不了拥有组织及武力的丐帮,所以他们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情的温暖,也是第一次反抗丐帮的人,两种不相同的感受却同样的让他激动万分,他抬头与天亦玄深邃且温柔的眼睛正好相对而视,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激烈的心跳,道:“我叫黎亭宇。” 黎亭宇。天亦玄在心底默念,举手拍拍硬是挤在他和魔威中间的小扒手,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扒手舍不得离开天亦玄的身边,因为唯有待在天亦玄的旁边他才能感受到安全跟温暖,道:“步童昂、我叫步童昂。” 天亦玄问道:“家里有那些人?” 步童昂眼眶一红道:“我是孤儿,我没有家人。” 天亦玄闻言挑了下眉,再问道:“除了偷东西之外,你识字吗?懂不懂得武功?” 步童昂摇头道:“没有,懂事开始收养我的人就只教我怎么偷东西,我不识字也不懂武功。”他沮丧的垂下头。 天亦玄笑着轻抚他的头发,道:“没关系,回到府里你想学什么都可以,魔府虽然不比东方、甚罗两大家族,可是请夫子的钱还是有的。” 步童昂惊讶的张大嘴巴,道:“你要请人教我?我可学写字、读书跟武功?!” 天底下会有这种好事吗?一个陌生人竟然对他这么好!他一定是在作梦吧! 天亦玄点头道:“不止,只要是你想学的,魔府都会找最好的人教你。”继而摸摸他的头道:“你年纪还小未来还大有可为,若一辈子当个见不得人的偷儿岂不可惜?” 步童昂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现在他心底的澎湃情绪。 天亦玄给他时间消化遂转头问一旁听得羡慕不已的黎亭宇,道:“亭宇,不介意我这样唤你吧?” 黎亭宇只觉得受宠若惊怎么会反对?赶忙摇头。 天亦玄道:“亭宇,你清楚丐帮这个组织吗?” 黎亭宇道:“我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道听涂说的。” “没关系。”天亦玄道:“能请你把你所知道的部分都告诉我吗?” “我很乐意。”黎亭宇点头道。 “就我所知丐帮他是个历史悠久的江湖组织,他的起源是在先祖王上起义时,贫民们为了帮助先祖王上成就霸业所组织的。在那时整个组织非常单纯平时从事着自己的工作有命令时则在暗地里传递消息,或是在城中制造混乱。 后来,王朝建立,丐帮便成为民间的情报传递站,偶尔也会替王上传传消息。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丐帮越来越壮大、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复杂,一时从奸淫掳掠到抢取豪夺各式各样的坏事发生在丐帮身上的也越来越多。 直到现在丐帮除了少部分的人还经营着情报的工作外,大多数的人都会成群结党占地为王,在他们的地盘上肆意而为没有什么坏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从前丐帮的帮主权力并不大举凡大事都要取得七位长老的赞同,可是现在丐帮帮主的权势大如天,长老反而成为助长帮主气焰的帮凶…甚至是阳奉阴违。反正总归一句话现在的丐帮根本不配称为一个组织,他们只是一堆充满恶臭的烂泥巴!” 听到黎亭宇忿忿不平的做了结论,天亦玄将笑意吞在肚里后,心里不禁感到忧心,没想到丐帮的情况比自己料想的还糟糕,这下可不妙了!他现在不方便全力施为,丐帮那些人却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照他们现在的样子大概不可能明着来准是暗里动手动脚,到时敌暗我明情况殊不乐观。 天亦玄拍拍因想到受到丐帮伤害的母亲而流露出悲伤与担心表情的黎亭宇的肩膀,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你知道丐帮的内部是怎么组织的吗?” 黎亭宇道:“我只听人家说过。丐帮在整块歌帝大陆上一共有二百余个分舵,每个分舵设一位分舵主二位副分舵主,总舵就在设在皇城里,帮主之上还有七位长老,自帮主以下分为副帮主、左右护法、四大天王、五大巡察,除了五大巡察经常巡视在大陆各地的分舵之外,其它的人大多时间都跟在丐帮帮主身边。” 天亦玄搓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历任帮主都很胆小、怕死罗?”看他留了那么多人才在身边保护自己,就知道他的自私跟仁德王有得比,但是仍要差上仁德王一截,毕竟仁德王可不需要大匹人手跟前跟后。 “什么?”黎亭宇只听到什么“胆小、怕死”,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天亦玄问道。 天亦玄道:“没什么,亭宇,我听你说话颇有条理,你念过书吗?” 黎亭宇脸上一红,道:“我没真正上过学堂都是躲在学堂外面偷学的。” 天亦玄点点头,果然啊!这两个孩子都是块蒙尘的璞玉,只要稍加琢磨就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却因为出身贫困而被世人遗弃……太可惜了,笑道:“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魔叶流的义弟,我今年二十岁再过一个月便满二十一岁了,你们多大年纪?” 黎亭宇和步童昂呆呆的盯着天亦玄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颗炸弹,炸得头昏脑胀疑似在梦中。 黎亭宇年纪较大见过的世面也比步童昂多许多,回过神来不安的低声道:“我今年十六岁又三个月。” 步童昂则是略带骄傲的道:“我今年已经九岁了,明天就满十岁是个大人了!” 天亦玄闻言好笑的揉乱步童昂的头发,道:“你十岁就是个大人,那我这个二十岁的大哥算什么人?” “也是大人啊!”步童昂天真的道。 一旁始终静静听三人交谈的魔威此时不禁有趣的凑过来,问道:“那你爹我今年已经四十几了,又算什么人?” 他的一句问话引来三人不同的视线,天亦玄仍是一副叫人摸不透的样子,黎亭宇及步童昂则是充满惊讶的喊道:“爹?!” “乖。”魔威先是一本正经的应声,接着道:“怎么你们是我儿的义弟,那么我不是你们的爹是什么?”魔叶流本来就是他的义子啊! 接二连三的变化,一时之间他们先有了个令人敬佩的兄长,然后又多了一个慈祥可亲的爹,这样的幸福就象是梦一样,黎亭宇和步童昂都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脸颊,脸颊上传来不容否认的痛楚让他们高兴的跳起来,“我有爹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坐下。”天亦玄威严的命令道,“要开心等回到家里再开心也不迟,别在马车上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人受到天亦玄的气势震摄乖乖的正襟危坐,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魔威看着全神贯注在驾马车上的天亦玄,他到现在才发现天亦玄是全天下最难弄懂的人,因为他心境的改变之快速不是任何人能够捉摸的,就在你以为捉住他心思的下一瞬间他又有了新的改变。 他想不透天亦玄为什么要收这两个人为义弟,但是他倒不反对多两个儿子,对于孤家寡人的他来说,家里人愈多就愈热闹,而且这两个孩子看起来都不是变成坏人的料,只要稍加管教指导应该会成为不逊于其它魔家子孙的人吧!再说他们若真有感恩之心,便可能成为目前魔字世家中最忠于‘魔叶流’的人,也许这就是天亦玄待他们如此之好的目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未免功利了些,可是不这么想他实在猜不透眼前人。他这个看起来明明像张白纸一样的孩子,却原来是张经过特殊处理的无字天书,一张若非有缘人就甭想看透的天书啊! 车厢里的练如颖与魔威有着相同的感受,但他并未将心放在天亦玄的身上,因为他眼前的病人重要多了,揭帘道:“这位夫人现在已经没事,可是她的病拖延太久,已经是病入膏肓难以根治,恐怕会活不过今年年底。” 黎亭宇惊恐的望着练如颖道:“我娘她活不过今年年底?!不可能的!”一想到母亲会那么快离开自己,他用力的甩甩头,不会的!不会的!娘会陪我一生一世! 练如颖知道病人的家属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他可不会为了让他们好过一点而说谎,因为那样的话等到事情真正发生后,活着的人受到的伤害会更大,道:“不论你能不能接受这就是事实,你多想想怎么让你娘亲在剩下的日子里过得幸福快乐吧。”放下垂帘迳自照顾病人去了。 步童昂象是要把自己的勇气分给黎亭宇一样的紧握住他的手,道:“二哥,你要坚强起来喔!” 天亦玄看着黎亭宇无法接受事实的样子,不得不残忍的道:“练大哥从来不说假话,亭弟你要坚强的接受。” 黎亭宇知道母亲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可是他从没有想过那一天会这么快到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够了心理的准备,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他突然将脑袋埋进天亦玄怀里放声痛哭,嘴里反覆着一句话:“为什么?” 魔威看着不禁红了眼眶,想起魔叶流死的那一天自己同样难以承受的伤心,不由地发出一声轻叹,为自己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为黎亭宇年幼便必须面对的生离死别。 第八集第六十六章魔家堡垒 (更新时间:2003-9-2113:46:00本章字数:6787) 魔字世家身为仁德王的宠臣、亲信,天亦玄以为魔家的府第应该位于王宫附近,以利于仁德王随时差遣,只是遵照着魔威的指示马车所经之处是愈来愈少人迹,虽然不至于荒凉倒也差不了多少。 在两个孩子都陷入沉睡后马车驶进一座浓密的森林,森林的清新气息和着淡淡的绿草香,未散的雾气扑在脸上带来一阵凉意,飞禽振翅声伴随着间关鸟语不绝于耳,时时可见各种小动物在草丛里、林木间穿梭。 不少动物好奇的伫足观看,可知牠们并不畏惧人类,一般不怕人类的动物不是从未与人接触过,就是与人相处过一段久到使牠们认为人不可怕的时间,而就天亦玄看来应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既然到魔字世家会经过这座森林便代表牠们并非从未与人接触过,那么除去第一个可能性,剩下的就只有第二个可能性了。 魔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道:“终于到了,叶流,你还记得这片森林吗?这可是王上赐给我们魔家的土地,这片森林的尽头就是我们的家。”直到他看见这片森林时他才想起来,他们实在太胡涂了竟然忘记告诉天亦玄魔家在什么地方。 魔字世家主要的工作是防卫皇城,所居之地位在皇城东北角,府第的后方约百丈处是衔接皇城到大陆极北端之北辰城的歌北运河,因此魔家亦负责运河所经之各地方的安全,魔家的分支旁系皆分布在运河左近的城市。 当敌人突破运河上所有防线直抵皇城时,首当其冲的就是魔字世家顾守的北城门,一旦攻破北城门进到北市区便会陷入魔家的埋伏,北市区到东北角魔家的这段距离全是魔字世家的主要势力分布区,有属于魔字世家的数万军人据地利而居。 因为此地严重关系着皇城的安危,所以仁德王授予魔字世家相当大的权力,在这北市里除了王上自己任何人都可能不明不白的被扣上罪名擒拿下狱,而且绝对没有丝毫辨白的余地就会被处决掉。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故而北市私下被人称为‘禁区’是个连东方知礼、甚罗夜胧都不敢明目张胆走进去的地方。 天亦玄笑道:“原来这是魔家的产业,难怪此地看起来如此平和。” 魔威闻言把眉头一皱,道:“平和?这座森林一向是魔家训练将士的地方,这里的动物只要看到魔家人没有不逃跑的,今天牠们却一反常态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天亦玄道:“这里是训练将士的地方?”他四处张望了下注意到四周确实有着人为的陷井,道:“做为一个训练场,这座森林似乎闲置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他举起左手弓着食指让一只画眉鸟栖息在上头。 “是啊。”魔威苦笑道:“从你伯父离职后就没再启用过。”盯着安然停在天亦玄食指上的鸟儿,有点明白为何这次返家会遇到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了。 天亦玄了解的点点头,正要逗弄指上的画眉鸟突如其来的一阵叫骂声却惊走了牠,也使他难得的好心情直直跌到谷底,眸底闪过一丝血腥的冷芒,当冷芒逝去他已经重拾魔叶流的一切。 “元福总管,你是怎么回事?以往咱们来魔府你那一次会像今天一样把我们给撵出来?” “是啊,元福总管,你知道我们来只是想跟世子大人聊聊天、喝喝茶,没有别的目的,你今天怎地不让我们进府呢?” “各位,我家大人和世子都不在,您们就别为我了,请回吧。” “唉啊!元福总管,都跟你说了不下一百遍了,我们在城门外遇到世子大人,他等一下就会回来啦!” “各位请别开元福的玩笑,我家世子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随着马车及交谈声逐渐接近,天亦玄看清前头一伙人正是在城外遇见的农民们,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个身着较一般仆服稍微华贵之服饰的中年男子,显然他就是众人口中的元福总管。 而他似乎是魔威的亲信所以很清楚魔叶流已经死亡,天亦玄仔细打量魔元福,年约在四十上下,相貌寻常无特殊之处,但从他的一双眼睛里可以看出他是个刚正不阿、忠于主上的人,难怪能得到魔威的宠信任命为总管。 “元福,你这是在做什么?”魔威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有些生气,他出门前明明吩咐元福任何平民百姓都可到府里做客,更令他要好生招待,现在他却把人给赶出来?难道以前他看错眼了不成?! “老爷!”魔元福闻声转头望见魔威时高兴的样子比中大奖还夸张,但当他看见坐在魔威身旁的天亦玄时,下巴立时掉到地上失去平时稳重的模样。 天亦玄露出亲切的笑容道:“福伯,一年不见你清减了。” 那么熟悉的话气和关心让魔元福象是被雷击中一般浑身颤栗,道:“世子…真的是您?” “是我,我回来了。”天亦玄点头道。 魔威知道魔元福的心情有多激动,但是他还没给自己答案呢,道:“元福,你先别激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魔元福望着一向信任自己的主子,两行泪滑下脸颊猛地跪地,道:“老爷,您可回来了。”不待魔威询问他接着道:“前些日子启轩表少爷来到府里,大剌剌的当足自己是府里的主子,府里谁要是不服表少爷的都少不了一顿打,前天翠环丫头就因为不愿意侍寝被打得只剩半条命。” 说着他抬起老泪纵横的脸,续道:“今儿个早上表少爷还因为早点不合意大发一顿脾气,老奴怕这几位爷进到府里会让表少爷伤着,所以才拦着不让进去,实在不是故意违背老爷的意思。” “什么?!” 几个庄稼汉气得跳脚道:“元福总管,有这种事你怎么瞒着不早说,我们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也不会让你为难啊!” 魔元福摇摇头道:“是元福私心猜测下的自做主张,怎么敢把责任推卸到表少爷头上。” 几个粗人险些被魔元福的傻气给气到,道:“你这可是在为大伙儿着想,不说出来难道就让大伙儿误会你吗?” 魔元福道:“那是元福罪有应得。” 农夫们听到这话肚里积了一堆火气却不知该说什么,一个个气呼呼的在原地打转。 魔威听到南启轩竟敢在他的府里这般嚣张,不禁气得头发直竖,勉强压抑着道:“各位,今天魔府出此妖孽实不便宴客,魔威在这里跟大家陪罪,让各位白来一趟了。” 农夫们忙摇手道:“没的事,魔大人太多礼了。”几个人我望你你望我,道:“魔大人快回去除妖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人家要料理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可不好插手,说完便往林外跑出去只在经过天亦玄身边时朝他行礼。 天亦玄歉然一笑道:“待今日事了,改日叶流再请各位到府中一游。” 待农民们离开众人的视线,魔威沉下脸道:“走,我们回家去收拾那个为非作歹的孽障!”南启轩未免太放肆了,竟然趁着他出远门跑来霸占魔府,简直不像话! 天亦玄抬头往前一看一座以大石砌成的城堡俨然在望,前头不远处已可看见从堡里延伸出来的石板路,静下心来便听见潺潺流动的水流声,望着这样令人感到些许熟悉的情景,他不禁想起许久没有回去过的霸王寨,还有分离了一段日子的小星与小风…… 现在候风大陆大概相当的混乱,拿德萨帝国会因为各大势力的争权行动而起冲突,其它各国也会趁这个时候想要分一杯羹,首先会加入战局应该是希那恩公国,他们早就想脱离在沼泽的生活,加上一时之间不会有内忧外患应是最佳的扩展时机。 至于意舒国现在已经从一颗烂柿子变成一堆烂泥,是否能够恢复元气要看沙绝的手段够不够高明了。余下扬舞国和雷横国目前大概和天朝打得焦头烂额,既然雷宗与舞宗在一块就不会对扬舞国面临的灾难置身度外,只是纵使二国有师父和星风相助想要胜过天朝仍属不可能,扬舞国的存亡眼下是系在天四女身上,然而不知道心蝶能不能赶上? 思忖间马车已经驶到魔府……不,该称魔家堡比较恰当。 魔家堡的外墙光滑得象是一面镜子,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墙上有为数不少的活门,这些活门主要用于投石、射箭,城垛上则是摆放着投石机和弩弓,几名士兵在上头往来巡视。 魔家堡的城门高约十五尺宽十尺左右,城门是桧木制成除了本身拥有的自然花纹外,只有成对的狮头门环,此时大门开敞里头有几名士兵在街上走动,左右是一亩一亩绿油油的田地,田地后是一道圆弧形的围墙,城门一样是开着的。 魔威道:“这些田是堡里的储粮,如果用不着、仓库也收不下便送到缺粮的地方去,有时国家发生饥荒这些农作物就发挥了功用。”指着前方道:“通过那道门最先看见是兵营、练兵所、兵器制造厂、兵库、粮仓,魔家堡有东北、西、南三处城门,东北门的外城是养战马的地方,南门则是鱼池,内城的布置都是一样的。” “我们住的地方被六座粮仓包围,就位在内城的中心点,仆人虽然有一百多个但会武的不多,家里没有多余的士兵可以驻守,所以才会让南启轩那混小子得寸进尺。” 天亦玄看着魔威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有些明白为何仁德王会想放弃魔字世家,除了眼前的魔威在威严、智能及手段都及不上他的兄长魔堤之外,魔家后辈子孙的难以掌控也是主因,而且就他目前看见的、听见的魔字世家子孙,撇开已死的魔叶流不谈似乎都是难成大器的平庸之辈。 “好大喔!” 步童昂从睡梦中醒来受到眼前景色的震撼,不假思索的说出心中的赞叹恰巧打断天亦玄的沉思,也吵醒一旁因身心俱疲而睡着的黎亭宇,他揉揉酸涩的眼睛喃喃念道:“好吵。”调了下躺的位置把头枕在天亦玄的大腿上又重新熟睡。 他的动作让天亦玄想起总爱赖在他身上的小风,一手轻轻梳着黎亭宇散乱的发丝,另一手将兴奋不已的步童昂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道:“开心吗?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对,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魔威见到步童昂张大嘴一副十分震惊的可爱样儿,不禁朗笑着道。 两人轻松自在的样子让在一旁快步跟着马车的魔元福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瞧着两个主子对那操纵马儿的缰绳完全置之不理,还开怀的逗弄那个不满十岁的小娃时忍不住替主子俩捏把冷汗。 为防止马儿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出乱子,魔元福冲上前提醒道:“世子,没人拉着缰绳。” 天亦玄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关心,笑道:“瞧我胡涂的,福伯谢谢你提醒我。”拾起缰绳塞进步童昂手里,道:“好好拉着,可别让马儿走错了路。” 魔元福对天亦玄的举动报以苦笑,先前他只说‘没人拉着缰绳’,并没指定非要谁来拉不可,现在已经有人拉缰绳了他似乎也没有再次开口的余地,只能自我安慰有人操控马车总比没有好。 在马车安然驶进内城的一刹那间,吵杂、尖锐的声音成为众人唯一听得到的声音,适应声音后仔细一观察是从兵器制造厂里的打铁铺传出来的,天亦玄提高声音问道:“爹,最近有要打仗吗?还是咱们城里兵器不够用了?”听这些声音分明是在制造着大量的武器。 魔威同样高声道:“没有啊,上次赶完一批武器给北辰城的守军防御妖兽之后,这些兵器制造厂就没再开张过。” “是吗?”天亦玄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看来南启轩想要的似乎不仅仅是魔字世家的主权,或许还有意造反也说不定,否则怎么会打造起兵器来了?不过,从这里倒是可以看得出来魔字世家真的很受到仁德王信任呢,否则怎么可能在魔家堡拥有自己的兵工厂。 只是这么一来,当仁德王开始猜忌人的时候魔字世家肯定次次首当其冲,谁叫魔家堡拥有最佳的造反能力。 魔威道:“难不成这又是南启轩那混小子搞的鬼?这个不知利害的混小子!私自打造兵器万一给王上知道了,就算能不死也难逃比死还难受的活罪,这个混小子想害死整个魔字世家不成?” 天亦玄脑里灵光一闪,道:“这该不会是东方世家怂恿表弟这么做的吧?如此一来东方世家可以通过表弟取得足够的兵器,而魔字世家会在满足东方世家之后,因为私造兵器一事泄漏而被满门抄斩!” 步童昂“哇”的一声道:“好毒的计,那个混小子傻傻的被利用了吗?” 魔威沉下脸道:“你的猜测不无可能。唉,早叫妹妹别让启轩跟东方家的人走那么近,她偏偏不听难不成真要等到魔家家破人亡,她才能从争权夺利中清醒过来?” 天亦玄安慰道:“事情也许还不太严重,我们还有时间规劝阿姨和姨丈一家人。” 魔威重重的捶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大腿上传来的痛却比不上他的心痛,道:“规劝?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该说的也全说了,她若能听进一点点……那怕只有一句话,今天我和她就不至于走到几乎反目成仇的地步!叶流……我儿,你说我还能怎么规劝你的阿姨呢?” 天亦玄道:“总会有办法的,爹你可不能太过悲观,否则就真的无法挽回阿姨了。”现在的他是孝顺父亲的魔叶流,而他的父亲正在为阿姨一家的事情烦恼,身为儿子的他要尽力为父亲他老人家分忧解劳。 此时完全融入魔叶流这个角色里的天亦玄浑身散发着只属于魔叶流,却因为恰好符合天朝人特性的纯洁而充满彷佛能化解人心中之负面情绪的圣洁光辉,一双原本就迷人的眼睛更蕴藏着庞大到足以融化顽铁的柔情。 看着他,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崇敬之意,觉得眼前的他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众生的神祗,任何的难题、迷惑都能在他的面前迎刃而解,不自觉的在他的注视下撤下层层心防……然后彷佛被他透视一样的赤裸……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在他面前成功隐藏…… 魔威忍不住往外挪了挪臀部,别过头暗忖道:这个邪神修罗当真是深不可测,人人说他是个杀人无数的杀人魔,可是一个杀人魔怎么能在满手血腥的同时又拥有着彷佛天仙般的脱俗,和象是对世事全然不解的纯真与无邪? 不禁想起早先在贫民窟里天亦玄神乎奇技的武功,他杀人时的手段无疑的是可怖地,然而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大开杀戒,甚至还救了三条人命和二个大好青年的未来…… 也许邪神修罗的传闻只是被夸大而已,并不是真实的……想到这里,魔威振作起精神道:“孩子,你说得没错,爹不该那么早就放弃。” 一旁跟着的魔元福从见到魔叶流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少主不一样了,但究竟是那里不一样他始终想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他知道了。一年前少主只是个善良且乐于助人的贵家子弟,一年后少主外表虽然变得年轻,可是他的心性显然较一年前成熟许多,也更懂得为人着想。 以前对于表少爷一家,少主总是抱持着人性本善的态度,认为总有一天他们会自己想通,而让老爷一个人为他们心烦。现在少主似乎看清了他们,不再劝老爷让他们自然醒悟,反而鼓励老爷不要放弃,且听少主的口气这次他不会再袖手旁观了。 魔元福在得知少主已经死了之后,心里的伤痛都还来不及平复,突然又看见少主被老爷带回来,心中难免升起一股受骗的怒气和不被信任的伤心,难道老爷以为他会将少主诈死的事传扬出去吗? 这股愤怒原本掩藏在魔元福的忠心底下,此时却被看见少主成长的喜悦扑杀殆尽,显然他的忠心已经到达坚定不移的地步,连自己本身的怨气都能被忠心轻易化解。 一路走来可以发现城中的建筑大多是易于拆组的建筑,如兵营处是密集的帐篷群、练兵所只是两旁摆着兵器架的黄土地、兵器制造厂则是搭了个遮雨的屋顶,插着几根圆柱的简单建筑,其中的打铁工具和原料、模版……一目了然、兵库算是最坚固的建筑,整体建成长方形外墙是加了铁皮的石墙,仓库的门则是铁制成的、最后是彷佛有半天高砖砌的六座粮仓,从粮仓上的窗口可以看出里面有着堆积如山的粮食。 天亦玄望着眼前几栋建成圆筒状的高塔,道:“通过这里就到家了。”家,他天亦玄的家早在一场大火里烧毁,魔叶流的家则正缓缓陷进流沙里,说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比当自己好到哪里里去。 他的唇边浮现一朵迷人的笑,在旁人眼中那是一抹梦幻而且醉人的笑,但在天亦玄自己的心中则是充满着嘲弄意味的笑。 然后,他眯起受到阳光直射的眼睛,道:“爹,表哥似乎带人来迎接咱们了。” 魔威闻言定睛一看,可不是吗?! 前方两座粮仓之间的通道是到魔府的必经之路,此刻却站着一群背对光线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黑影遮住他们的面孔使人看不真切,但当头一个双手环胸的男子显然是他们的领袖。 而那个人腰间正系着魔字世家的令牌,金色的魔字在阳光下闪耀,这种令牌除了他和大哥拥有之外就只剩两人的么妹,这个大剌剌的挡路之人不是南启轩那混小子,还会有谁?! 第八集第六十七章堡中遇战 (更新时间:2003-9-2113:46:00本章字数:6765) 天亦玄张开摺扇遮在额上挡住太阳直射的刺眼光线,道:“天气这么热还劳烦表弟带人来迎接,真叫表哥过意不去。”举凡好人对于任何事情都会从好的一面来看、来想,更何况魔叶流显然是个无药可救的烂好人,面对他自己的亲人理所当然的不会想到其它不好的地方。 旁人此时见到天亦玄的模样听到他那满怀歉意的话,只觉得他真的是个凡事往好处想的人。同样的一句话换作旁人嘴里说出来听在南启轩等人耳里大概会充满讽刺,但是自‘魔叶流’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感受到关心和抱歉,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本心并非如此。 当然,在天亦玄炉火纯青的伪装术之下,除非有与着过人的观察力,否则是察觉不出他确确实实是在讽刺跟前那一群闲着没事干的纨絝子弟。原因无他,只是觉得一路上替魔叶流管了不少闲事,满以为回到家就可以好好喘口气,那里想得到有个更大的惊喜等着他──尤其,在魔叶流的光环之下处处都得留手、忍让,不发泄点怨气怎么能使自己心理平衡。 相较于天亦玄没有半点火气的样子,魔威可是直接许多,猛地站起身手指南启轩道:“启轩,你这是在做什么?!魔家何时轮到你来作主了?”他看清楚站在南启轩身后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不认识之外,大多数都是自家府里的奴仆和婢女,手里拿着简陋武器的他们神情相当不安、惶恐。 南启轩向前大跨数步,以配剑剑柄指着天亦玄道:“舅舅,您快下马车!叶流表哥早就死了这个人一定是个骗子,舅舅您要清醒一点!” 他这一跨步让天亦玄得以看清楚他的长相,天亦玄一眼便明白这个人也是个攻于心计的人,看他两眼阴鸷、眉细而色淡、鹰勾鼻下是一张寡情的薄唇,在他的脸面组合出予人邪魅俊逸的感觉,略矮于他的身高从外表可看出较自己宽壮的身裁,有着见过大场面才会拥有的凌厉稳重的气势。 他一脸急切及揉和关心的表情,与一番当足自己是冒充者的说词,全让天亦玄暗笑在心底──实在太假了……凡是有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真心真意的,就算看不出来也会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天亦玄一脸震惊的快速起身,连害得黎亭宇的脑袋撞在木板上也没去理会,讶然道:“表弟何出此言?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一直都活着啊。” 被南启轩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弄得以为事情已经漏底的魔威因天亦玄的几句话惊觉过来,如果南启轩已经识破他与大哥的计谋,便不会要他离开魔叶流,因该会直接以他想欺君罔上作为威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一脸不悦的道:“你在胡说什么!叶流是我从你大舅舅那里接回来的,难道你以为你大舅舅会欺骗我?” 南启轩听到魔威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道:“什么?连大舅舅都受到这个贼人的欺骗吗?”他怒视天亦玄道:“别说得好像你真的是叶流表哥,我劝你赶快招认你的真实身份,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天亦玄露出困惑的表情,苦笑道:“表弟,你这个误会可大了,我明明就是你的表哥魔叶流,你偏说我不是还要我说出什么真实身份,实在让表哥我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你当然会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南启轩傲然道:“因为你的西洋镜已经被我拆穿了。” 魔威在与天亦玄相处的日子里,虽然没有真把他当成魔叶流,但是他却也当他是自己的孩子,眼下看见南启轩半点不尊重他这个长辈,在他的面前硬是要指鹿为马,纵使没有明说但他此时此刻的行为岂不当他是个老眼昏花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是真是假的老头? 怒斥道:“你住口!竟然用这种口气跟你表哥说话,还敢怀疑我和你大舅舅,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家?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魔威气得怒发冲冠,南启轩的火气也不小,大声道:“舅舅,我早就请托东方世家和丐帮查清楚表哥的死是真是假。这个人分明是假冒的!舅舅,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明白不是吗?” “哼!”魔威甩袖道:“东方世家和丐帮的话要是能信,猪都会在天上飞了!你可真是我魔家的子孙?竟然宁愿相信外人的话,也不肯听进一字半句你舅舅跟表哥的真话……”指着南启轩气得全身发抖,突然将手往来时的路口一指,道:“给我滚出魔家堡!” “我不走!”南启轩再往前跨步,气势更加凌人的道:“现在舅舅受到贼人的妖惑,小侄若不能杀了这个贼人,谁也不能叫我走!” 魔威一听道:“反了,反了,这里是我魔威在作主,由不得你不走,你若不速速离开就别怪舅舅找人撵你出去!” 天亦玄望见跟在南启轩身后的多数人脸色随着两人的愈来愈高的声量反常的变得更加死白,眼眸里的不安与惶恐更是有增无减。看来事情似乎不单纯。以摺扇压在魔威的肩头,道:“爹,表弟一时只是误信旁人的谎言解释清楚便没有事了,您何必这么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孩儿身为罪魁祸首怎能心安?” 魔威看着天亦玄温和的神情怒气自然而然的平复下来,道:“什么罪魁祸首净会胡说。”若要说起心计跟手腕自己都不及格,倒不如让邪神修罗和混小子过两招也省得让自己气到吐血,拍拍天亦玄的肩头道:“也罢,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瞪了南启轩两眼后坐下。 “表弟,你该知道愚兄并不喜欢入朝当官,但是愚兄也不会选择死亡来逃避。只是一年前在海里潜泳不幸遇上暗流,我虽然逃出生天却受了重伤被大舅舅救回去,足足在大舅舅家养了一年的伤。这事情一直不为人知,若不是爹接到大舅舅的家书,恐怕也还以为愚兄已经命丧黄泉。” 天亦玄不带半点火气的笑道:“表弟,若不信愚兄的解释,尽可以考考我看我是否真的是你的叶流表哥,只是我曾经因头部遭受重击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对于你我的成长是否有无交集全然不晓,所以没办法在这方面证明我的身份,不知表弟可有其它的方法?” 面对假扮的人通常第一个验证的方式就是对于童年的记忆、或是曾经有过的誓约,越是只有彼此知道的问题越可能出现,所以他当然得先封住这条路,有些私密的事情即使亲如父母也不可能知晓。天亦玄再神也不可能知道死人的记忆,防范未然是必然之事。 南启轩心中其实也有些动摇,这天底下除了魔叶流之外,他还没有见过有那个人能够总是笑容满面的不带一丝怒气,从容自然的态度彷佛天下间没有能动摇他的事情,尤其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令人不禁在心底发慌,道:“鬼才信你的话,人死不能复生你绝对不可能是叶流表哥!” 他两眼冒火的瞪着天亦玄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邪术去迷惑大舅舅和舅舅,可是你休想迷惑我!” 天亦玄苦恼至极的皱起一张脸,道:“这……表弟,你要我怎么办才肯相信我真是你表哥呢?” 南启轩防备的道:“你什么都不必做,因为我永远都不相信你是我的表哥!告诉你快点招出你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今天就让你血溅五步!”他身后与他同道而来的汉子们同时将剑从剑鞘里抽出一半,使南启轩的威势里添加几分杀气。 天亦玄摇头道:“你这是……”他看看身边除了元福和车上的人面现怒气和紧张之外,其它人不是漠不关心就是一副受人胁迫的样子。不好,城里的人似乎都站到南启轩那边去了,现在又不分青红皀白的硬指我不是魔叶流,看来是无论我是真是假都要让我命丧黄泉,果然很麻烦啊! 魔威也发现到周遭的不对劲之处,与天亦玄互换个忧心的眼神。叶流死后他本就不愿意任命南启轩为世子,现在更加的确定自己的用心没错,南启轩的野心太大了,若将魔字世家交到他手上无疑是自取灭亡! 南启轩自知时间拖得愈久他的决心就动摇的愈厉害,快刀斩乱麻的横眉竖目道:“贼人,纳命来!”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涌出无数武装的士兵朝着马车杀来,跟随在南启轩身边的几个人水平明显高于百来个士兵飞越过人群,七把长剑罩住整辆马车,如虹剑气从天而降似乎不仅仅是要致‘魔叶流’于死地。 面对眼前的阵仗天亦玄估计己方只有自己能保护无力自保的两个孩子,这么一来他势必得更加小心的斟酌使用几成功力,否则一旦被视破他拿到嘴边的煮熟鸭子‘圣女国师’就飞了,这可是最糟的情况。 天亦玄主意一打定弹身跃起在马车车顶一点,飞身射入七剑的中心处摺扇一开,随着他运转腰身的大动作回旋,劲气通过扇缘发出,众人见到他划过的地方拉出一道金色的气,这道气在他将其连为一个圆后向外扩张。 七人七剑不约而同的回剑架住来意不善的气劲,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剑叶闪电窜进他们的筋脉使他们浑身僵冷,幸而这股劲气并不算强七人很轻易的化解免去落地的丑态。 七人向后飞出分别落在各式建筑物的上头,天亦玄则站在马车之顶,七人长剑皆斜指天亦玄成对双方对恃之姿。 天亦玄这一扇不过是小试身手,也顺便练练仍不太称手的扇子和不熟练的功夫,所以还用不到三成功力。虽然如此但他最多也只能使出六成功力,因为死去的魔叶流资质虽不坏,毕竟不曾醉心武学死时功力大概连他四成都不到,如今仅仅过了一年便加到六成其实是太牵强了点,不过天下事无奇不有总会有办法蒙混过去。 双方一对上手从马车中出来帮手的练如颖看清七人的面貌,提醒天亦玄道:“叶流你要小心点,他们是东方世家的最强武器──七星剑士!” 七星剑士顾名思义便是以北斗七星为主,组合出一个搭配七星阵法的攻击方式,在战场上他们归于东方展琴麾下并指挥自己的手下将七星阵运用在沙场之上,为东方展琴缔造许多惊人的胜利。此外,他们都是东方世家精心裁培的精英,皆以东方为姓用北斗七星之名为名。 练如颖曾在战场上见过他们藉着七星阵而宛如有神相助般获得压倒性的胜力,他不得不承认七星阵是他目前见过最惊人的阵法,而北斗七星的默契更是其中一绝,只是在沙场上无往不利的阵法竟也用在以多欺少的情况下,就不知道它的威力是否能发挥到最大? 而且见过在战场上的惊心动魄后,此时看见这种形式的小型七星阵心里多少有点失望,总觉得逊色许多。再说堂堂的七位先锋将领因为东方展琴被捕入狱而沦落到大材小用的助人夺权,也实在令人忍不住满心惋惜。 “七星剑士?” 天亦玄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跳的动人微笑,看在七星剑士的眼里均感到一股寒冷窜上背脊,只因为这抹笑出现得不合时宜,只听他道:“又是东方世家的人,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把我的一双表弟妹缠得死紧。” 听这‘魔叶流’的话分明是将他们东方世家的人全当成了鬼魅之属,七人中看来年纪最小的是个女孩子,梳着一对双环望仙髻身穿嫩绿色的连身女武服,立在屋顶上不似欲乘风而去的仙子倒象是从森林里偷跑出来玩的精灵,眼前双瞳灵动的她含怒道:“你骂人!” 天亦玄挑了下眉头,道:“摇光姑娘何出此言?叶流一向秉性善良怎么会出口骂人呢?”看他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使人真以为是自己会错意,绿裳姑娘便诚实的红了小脸。 她羞涩的把玩自己剑上的剑穗,突然惊叫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摇光?!”他们七人一向不时兴通名报姓这一套,所以即使是战场上的对手也只知道他们合称为七星剑士,至于那一个是那颗星、叫那个名字却是半点也不晓得。 天亦玄装傻的搔搔脑袋,面现疑惑的道:“我怎么知道你叫摇光?我不知道啊。”一脸无邪的反问道:“原来你叫摇光吗?” “你……你刚刚明明叫出我的名字了!”东方摇光长剑一振直指天亦玄,道:“你不要给我装胡涂,你是怎么知道我叫摇光的?”她心底有些惊慌,北斗七星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为了不让人知道七星剑士的七星阵之奥妙,他们对自己的名字是绝对保密的,即使在东方世家里也唯有少数高层才知道,如今被‘魔叶流’一语叫破,可能就代表东方世家中出了叛徒。 天亦玄望着东方摇光,适才初见到她觉得她跟云心蜻颇为相似,不过现在倒是觉得差别很大,云心蜻若在他的面前露出她这副一脸严肃的表情,恐怕不只是他会吓到其它的人大概会吓昏了。 他的眼眸中抹上柔情令其面貌气质看来更加的温和,不带半点敌意却令人打心底发寒的微笑,看在旁人眼中更显得骇人,以七星剑士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气魄也不禁受阻,觉得无法抗拒恐惧的各自退后一步。 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叫摇光。不过……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又何必在意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他确确实实不知道绿衫女子叫做摇光,不过因为摇光为七星之末,这女孩看起来又是最年幼的人,所以才尝试性的叫叫看,那想得到东方世家的人当真这么缺乏创意。 东方摇光闻言不禁语塞,是啊,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相信,因为他绝对不是魔叶流,若他故意陷害家族里的人可就不好了。想到危险之处冷哼一声,以一种看到世纪大害虫的鄙视眼神盯着天亦玄。 天亦玄这方面的魔威和练如颖两人虽然身陷苦战之中,仍然忍不住要为被天亦玄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东方摇光哀叹。可怜的小女孩,你是斗不过邪神修罗的。 七星之中一个身形魁武的大汉道:“的确,你这个将死之人是没有说遗言的权利!”长剑往半空一划当先跃身直刺天亦玄的胸膛。 天亦玄笑道:“我虽然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也不能让人伤害到我的家人,所以唯有得罪了。”语毕手中摺扇扫出一道发出凌厉破空之声的剑气。 在剑气来到那魁武大汉身前之时,两人从他左右跃出挺剑阻住剑气,三人三剑成品字形往天亦玄而来。 天亦玄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七星之杓,玉衡、开阳、摇光。”他迅速一语叫破三人姓名,趁着三人闻言怔愣的瞬间,举扇在背后划出一道圆弧,残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有了彩虹般的七色,在众人眼中就像天亦玄的背后出现一只开屏求偶的孔雀。 “去!”天亦玄摺扇一指,孔雀的羽翎倏然似万箭齐发般朝三人射去。此正是魔叶流之扇技中的绝招之一──‘孔雀开屏’,孔雀的羽翎是由内力凝聚成一个个小小的圆球,球中包含着以水属灵心识法制造出来的水,若只是一小颗当然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一片的小圆球全打在身上却可能让人变成蜂窝。 三人眼见无数羽翎来势甚疾避之不及,只得用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保护住自己,无暇顾及被他们挡开的小圆球落在底下的人身上引起他们的惨嚎,但这些小圆球却无法击中天亦玄乘坐的马车,因为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的他已经在马车的上方布下一块正方形的水幕,而他正站在水幕之上。 他收回观看三人狼狈样的视线,转而注意分四个方位以两手握剑的方式举剑朝他劈来的四人,道:“五星缺一不成魁,魁不成破绽仍现。你们不知变通自取一败!” 脚步往前大跨一步道:“踏进中宫破天枢。”以扇当剑使出奔雷剑法第一招‘一往无前’,迅如奔雷的一剑在东方天枢无法反应的情况下正中他的胸膛,天亦玄贯注于扇子上的森冷内力冲进他的体内,使他全身冰冻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摔进那片孔雀翎里。 天亦玄突然掷出摺扇,左手中指曲起弹出一记弹指神通,高声道:“扭转乾坤解璇玑。”受到适才一幕震慑的东方天璇、东方天玑分别遭到摺扇和指气的攻击,不约而同的掉进乱成一团的人群里。 此时,他转身与已袭近背后的天权照上面,脸上浅笑里浮现明显的杀机,道:“皇袍加身夺霸权。”他两手一合来一招惊险万分的空手夺白刃,东方天权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将剑夺回,更不知道天亦玄适才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心中慌乱成一片,却终于醒悟到他们全都低估了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魔叶流’! “哗啦!”一声巨响,天亦玄原本立足的水幕将东方天权包裹在其中,若不能及时把他解救出来,东方天权必定会因窒息而亡。 “啊!”同一时间东方摇光内力不足,挡不住源源不绝的孔雀翎,遭到小圆球射穿四肢跌落人群之中。 南启轩躲在后方看得目瞪口呆,魔叶流的绝技‘孔雀开屏’他是见过的,可是现在这招‘孔雀开屏’的威力之大,比起他见过的那一招何止大上百倍?再看‘魔叶流’以宛如闪电般的速度将七星中的四人分别击倒,心中更加骇然。 难道他真的是表哥?可是他怎么可能在一年之中武功成长到这般惊人的地步?令他有如此想法的原因是这个人也会水属的灵心识法。在歌帝大陆灵心识法是相当神秘的妖术,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会,而魔叶流便是少数懂灵心识法的王朝人,教授他水属灵心识法的人是目前死守边境的日玉寒。 天底下或许找得出一个跟魔叶流一模一样的人,可是灵心识法并不是一蹴可成的东西,总不可能说这不过是巧合吧?!他神色阴晴不定的来回看着天亦玄等人,心想事情做都做了也不能走回头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盯着汗流夹背的魔威,南启轩心底打算要来个斩草除根,反正到时魔威一死,仁德王同样会没得选择的将家主之位赐给他。因为他一定会让魔家无人敢跟他争! 第八集第六十八章密云掩月 (更新时间:2003-9-2113:46:00本章字数:6752) 天亦玄在三招两式之间打败表少爷带来的七位高手,而且还让他们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受到震惊的人们停下如潮水般源源不绝的攻击,睁著一双双充满惊愕的眼睛看著立在马车顶上的少主。 他的面貌、气质、举止言行都是他们所熟悉的样子,但是他的武功却比一年前要高出许多,手段也较从前果决狠辣,彷佛他已经抹去以前不知人间凶险的天真,不再处处自以为是的体谅人、忍让人……仰望著曾经在他们心目中宛如神只般的存在者,现在的他突然变得巨大、变得更加遥不可及……但是他那闲适宽和的神情却深深的触动了人们的心弦…… 不知是那一个人率先主动的丢掉兵器,金属落地的声音惊动呆愣的人们,他们也跟著丢下手中的兵器,一个士兵哭著扑倒在地道:“我错了……我错了!如果爹娘知道我对少主动刀动枪,就算他们得救了也一定会一辈子责备我、怪罪自己!少主,我对不起你!” 天亦玄从马车顶上俯视跪倒在地且哭成一片的人们,心忖:从这种情形看来他们都是心性淳厚的善良人民,而且不是真心真意想造魔字世家的反,也不想支持南启轩……这么说来肯定是受到威胁了。 他将移到因为情势瞬息间转变而不知所措的南启轩,深深叹口气道:“想要当上魔字世家的家主就该凭真本事来争取,让爹、让王上知晓你比我好,而不是利用无辜的人们来成全自己的私慾。” 双眸中放出凌厉的寒芒直视南启轩,道:“放了他们的亲人,否则今日休怪愚兄绝了兄弟情要你走不出魔家堡!”他左手一收‘孔雀开屏’的余威及包裹住东方天权的水幕顿时敛去,筋疲力尽痛苦不堪的三人同样摔下地。 南启轩刚刚脑子里还转著赶尽杀绝的念头,此时遭到天亦玄凌人的气势一压脑袋里立时呈现一片空白,他还来不及感受到恐惧四星剑士落地后发出的呻吟声传进他的耳里,他的心情陡变,想道:太好了,这一定是表哥的伎俩先让我们以为他变强来镇慑我们,然后再趁我们失去信心时好对付我……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他现在一定没有力气了,只是强撑著不倒下来而已。 天亦玄看著南启轩象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似地,丝毫不畏惧的与他昂然对视,眼中甚至藏著“我看破了你的诡计”的讯息。 南启轩大声道:“哼,我为什么要去假意讨好别人?只要你死了魔字世家家主的位置同样是我的,你何不乾干脆脆的成全我?竟然玩这种死而复生的无聊把戏。”冷凝著脸道:“既然你死都死过了也不必在乎再死一次,不是吗?” 天亦玄摇头叹道:“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到眼前这地步仍想要不择手段的夺取家主之位……甚至想杀死我……权势当真这么迷人吗?”最后一句他近似低喃的说出口,语中不知包含多少不解与悲伤,使人不禁代他流下两管泪。 南启轩冷哼一声,不为所动的吼道:“动手啊!你们再不动手我就先斩下他们的一条手!”眼里流露凶狠光芒的瞪著七星剑士道:“你们这样简直有辱东方世家的威名,什么七星剑士?!谤本是一堆破铜烂铁亏展琴兄把你们当成宝!站起来啊!废物!” 七星剑士纵横沙场无往不利,今天竟然栽在一个不曾上过战场的小子手里,心中已经懊恼的快吐血再被从不放在眼里的南启轩污辱,深深的耻辱感像捉住猎物的蛇一样紧缠著他们的心脏,高傲的七个人几乎是同时被气得呕血,趴在地上想爬起来却是力不从心,只能以愤恨的目光瞪视眼前的一对表兄弟。 天亦玄凝视一个个踌躇不前的人们,再看看躲在人群背后的南启轩,冷声道:“我魔字世家有你这样的子孙真叫祖上蒙羞。”他飘然若仙的轻巧落地道:“纵使东方世家的四位高手身手再高也不能在同一时间砍掉几百个人的手臂,而且我相信他们也不愿替一个污辱东方世家的朋友做这等令人不齿的小人行迳,余下仙云表妹……表妹可曾真真正正见过鲜血淋漓的画面?” 无视南启轩的脸色倏然青白、冷汗直冒,高声道:“在下没有说错吧?展寅兄?”加邙沉声道:“仙云表妹,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身边的人受到一丁点伤害,愚兄肯定会动用家族的能力扼杀南家。” “哈哈!” 大笑声中东方展寅与妻子推开左首粮仓的大门走出来,只听他朗声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魔世兄不仅武功大进连小弟这点小把戏都给你拆穿了,叫小弟万分佩服。” 先前相遇双方仍是陌生在下、兄台,现在已经改称世兄来拉近关系分明是不想与‘魔叶流’为敌。 南启轩的神色阴晴不定,冷声问道:“我的人呢?”看见从其它粮仓里走出来的人身上都带点血迹,他心中虽然大呼不妙脸上却是半点不透露。 东方展寅面对南启轩脸色猛地难看起来,道:“你污辱我家的战士,那些垃圾我全收拾起来算是你给他们的赔礼。” 他轻描淡写的说著,彷佛只是拍掉肩上的灰尘一样,让失去后盾的南启轩涨红了脸道:“东方展寅,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敢违背东方家主的命令!” “今天换成是家主,我相信他也会采取与我相同的行动。”东方展寅凛然道:“就算家主不认同我也甘愿领罪,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对我大小声。” “好啊!你翻脸不认人啦!”南启轩怒气冲冲的拔出配剑,剑才抽出三分之一他猛地将剑归鞘,转身面对魔威时表情遽变一副羞愧不已的模样,咽鸣道:“舅舅,小侄知错了。” 他这举动当场让东方世家的人个个不屑的撇开视线,即使是魔家堡的人也是心里哀叹,魔家竟出此类子孙肯定是上辈子没有烧好香,心中升起几许无奈知道南启轩会得到原谅,因为魔威并不是那种能大义灭亲的人,魔叶流更不是可以做到断绝亲情的人物。 魔威看著曾经那么疼爱的侄子,一时竟不能果决的处置,不由犹豫的望向沉思中的天亦玄。 天亦玄看自己料想的没有半点差错,心中怀疑今天遇上的一连串事情都是东方世家的安排,看来‘魔叶流’没死而且要回魔字世家迎娶圣女国师的消息早被他们得知,还准备了一堆麻烦来欢迎‘魔叶流’回来……真是用心良苦。 在城门口与东方展寅的巧遇是在制造时间通知南启轩知道他们回来了,然后于贫民窟受阻则是让东方展寅一行人能够赶在他们的前面到达魔家堡,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觉丐帮在贫民窟里的人手多得连铺地朴诩挤不下。 只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在暗地里进行,尤其掳人威胁这么大桩而且明显的事情,一直待在城堡里的魔元福怎么可能不晓得?甚至不回报给魔威?曾听闻歌帝大陆上有一种能够装成别人长相的易容术,难道…… 他在抬头的瞬间视线划过仍不断喘著气的魔元福,然后停在惴惴不安的南启轩身上,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见仙云表妹出来?” 有别于先前声色俱厉的模样使南启轩暗地里松了口气,以为他没有料错表哥的个性,只要他认错‘魔叶流’便不会追究他造反一事,不由放心的跟著问道:“是啊,我妹妹哪里里去了?” 东方展寅疑惑的瞥了天亦玄一眼,心想这世上当真有人心胸如此宽大吗?吩咐道:“把仙云妹妹带出来。” “是。”他身后两名东方家的男子应了声转身走进适才东方展寅夫妻走出来的粮仓里,不过一会儿两人便一个抬脚一个抬头的把被自己鞭子缠绑成一颗粽子似的南仙云抬出来。 两人抬到离南启轩约有十步远之处,彷佛手里碰著的是什么讨厌的东西般迅速松开手任南仙云摔在地上,两人掏出手巾擦擦手后将手巾掷在南仙云脸上走回东方展寅身后。 不但被全身绑住塞著嘴巴的南仙云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充满委屈的豆大泪珠不停地滚下脸庞,神色凄苦地盯著她的大哥。 “仙云!” 南启轩和魔威同声喊道,南启轩冲上去拉出塞住她嘴巴的布,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开鞭子。魔威则在天亦玄的出声制止下停住脚步,只是看著酷似妹妹脸庞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感到疼惜不已。 东方展寅等看见魔威心软的模样,不由在心中冷笑,魔字世家迟早会败在这样的人手里,他们绝对要在圣女嫁进魔字世家之前催毁魔字世家!绝对不能让魔家带给圣女不幸!! 天亦玄不去理会南家兄妹,吩咐周遭的魔家堡人道:“你们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放了自己的亲人,然后回家去好好休息吧。” “是。谢谢家主、少主。”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拜后,各自拿著兵器往粮仓走去。 天亦玄在心中想道:这些人就是清楚即使犯错也能轻易得到原谅,所以才会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毫不反抗的造反,纵使一时之间感觉对不起他们,但是那样的愧疚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同样的情形会在姑息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魔字世家会如此的松散、没有向心力,大概也是因为家主的威信不足,无法立下令人心生警戒的前车之监吧! 对东方展寅道:“今天的事显然是魔家子孙不肖受到东方世家的利用,叶流汗颜之余也没脸向各位追究,但若要叶流和颜悦色的送各位离开,叶流自认为无力办到,所以唯有请各位自行离开魔家堡了,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见谅。”语毕作了深深的一揖。 东方展寅等人闻言不禁感到愕然,他们可是幕后的主使者耶,‘魔叶流’不但放了他们还向他们道歉?他脑子没毛病吧?差点东方世家中便有人想上前摸摸天亦玄的额头,看他是不是正在发高烧以至于脑子不清楚了。 适才听他一语道破他们的存在时还以为会引发一场必乎生死的流血大战,没想到他的态度简直不象是个正常人会拥有的,再看七星剑士脸色已经恢复红润,东方摇扁正一脸错愕的挥动双手及查看四肢,显然无法相信先前那彷佛遭到穿透般痛楚的地方连布都没有破损半点。 七人互相看看彼此都怀疑自己先前的惨败是不是在作梦?因为无论他们怎么检查身上本该受伤的地方全都好好的,浑身上下除了摔伤的地方根本没有其它的伤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亦玄看东方世家的人个个一脸呆滞,轻笑道:“或者各位想留在魔家堡作客?”最好不要,他可不想多放几个危险人物在身旁。 “没这回事。”东方展寅回过神来乾笑数声,招呼其它人后,朝天亦玄等人拱手道:“告辞。”一行人往东北门的方向离去,一路上七星剑士仍然苦思著他们为何不曾受伤。 天亦玄转而将目光留给南家兄妹,直盯到两兄妹头皮发麻才道:“今天这么一折腾你们想必也累了,回府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歇息吧。”说完他跃上马车却差点因为立足不稳而掉下,幸好练如颖眼明手快拉住他,朝练如颖笑了笑他拍拍只敢露出两个脑袋偷看的小表头,道:“回家了。” 马车总算平稳驶到魔府前,天亦玄顿时感到一股疲累涌上来,浓浓的睡意纠住他的每一根神经、占据他曾经精明的脑袋……唉,真想带几个有用的人在身边……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一头往车外栽去。 练如颖再次惊险的把他拉进怀里,道:“大病初発便要日夜赶路,没有充分的休息也就罢了,尚得这般劳心劳力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希望叶流别又受了风寒才好。” 这小子武功好、体质也不赖,可是一旦生起病来便是惊逃诏地,就算只是小靶冒也能在半天之内恶化,若不是他练如颖的医术好,这小子大概会死在风寒的病菌上……虽然给了他练医术的机会,但是他并不想得到心疾,所以他得盯紧这小子别又生什么病傍他惹麻烦! 轻轻松松的抱起天亦玄跃下马车,跟在背著黎亭宇陷入昏睡的母亲的魔威后头走进魔府时,心里想著:这小子看起来也不致于弱不禁风,怎么抱起来像个娘们似的轻? 走在黎亭宇和步童昂之后的魔元福凝视著天亦玄陷入沉睡的脸孔,眼里浮现怀念与疑惑的情绪,使他原本带点浑沌的眼眸注入光辉,那双眼便不再像一个中年人的眼眸。 *** 就在先前曾带各位看过的甚罗府中,有一位身份尊贵的人驾临此地,她一向是忧郁的、藏起最真实的情绪不让人看透的女人,但是现在她不能不感到忿怒,不能不发泄出她的怒气。 正厅里只在地上铺著一条红色的地毯,厅中的支柱、窗子皆雕著云与月,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王后面前跪倒一片的人。 王后甚罗无懁美丽的脸上布满骇人的愤怒,道:“不知道、不知道,那么大一个人失踪了几个月,你们竟然不知道,现在花费大匹人力找遍凤凰王朝,你们还是不知道!” 厉眸扫视眼前一个个头低得不能再低的甚罗阀之重臣,道:“难道阀主会长翅膀飞了不成?你们不加快脚步努力找回阀主,难不成是打算等著替夜曙收尸吗?” 上一次听到仁德王要缩减甚罗夜曙的兵力和调动四城将领时她就来过一次,那时身为阀主的甚罗夜胧便不知去向,现在夜曙和东方展琴都被捕入狱,边防的天朝勇将也死得只剩下日玉寒,再过不久仁德王便要斩夜曙和东方展琴,但是甚罗阀的阀主仍是不见纵影,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跪在最前头的男子,苦笑道:“王后,阀主的易容术高明无比,大人若有心不让我们找到,即使我们翻遍大陆的每一块草皮也找不到大人哪里。”而且阀主的噬垩术功力堪称大陆之首,只要她略施法术他们谁都拿她没辙。 甚罗无懁道:“找不到就想办法逼她出来!”她当然知道甚罗夜胧的本事有多么惊人,否则又怎能成为最年轻的阀主?但是这些饭桶就不懂得变通吗?真要等著收夜曙的尸不成? 夜胧的左右手已经少了一只,仅存的这一只无论如何都得保下来,否则谁来保护阀主的安全?谁来支持著肩上背负重任的阀主? 她在厅里来回走著,道:“你们倒是仔细想想阀主失踪前可有些不寻常的举止?”看他们一个个头都不敢抬起来,甚罗夜懁觉得与其等他们想明白倒不如自己点醒他们来得快……唉,也许她上次来就该这么做了,希望不会太迟。 底下交头接耳了一阵,某人道:“那阵子阀主特别勤练易容术和变声,有时也会练习什么语术。” 另一个人道:“阀主突然有兴趣吹箫,她有一天还吹了一整个晚上。” 一个女官突然抬起头,两颊嫣红犹豫著不敢开口。 甚罗无懁道:“夜旖,你想到了什么?直说无妨。” 甚罗夜旖嗫嚅著道:“我觉得…我觉得…阀主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 这句话就像颗炸弹炸得人人弹跳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瞅著甚罗夜旖看,七嘴八舌的道:“怎么可能?” “胡说!” “阀主,一定是被什么花花公子骗了!” “天啊,这怎么得了,我们要快点把阀主找回来!” “阀主,会不会是躲起来待产?” “怎么可能!阀主才十五岁耶!” 你一言我一语正厅之中顿时吵得象是个菜市场,一个个大男人全变成了三姑六婆,反倒是女官们镇定许多,只是红著脸彼此报以会心的一笑。 “统统给我住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还吵得那么起劲,真不象是甚罗阀的重臣,这么不够稳重以后怎能好好辅佐阀主!”甚罗无懁板起脸孔道:“夜旖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认为阀主有喜欢的人了?” 原本吵杂的厅堂在她一吼之下立刻鸦雀无声,只是听到她的责备时全羞愧的想挖洞躲起来。 “是。”甚罗夜旖道:“我记得一年前有一次和阀主上街买制毒的草药,却在路上遇上魔字世家的世子魔叶流,那时阀主目不转睛的盯著他、还主动问了他的名字,不过阀主在知道他的名字之后似乎很失望,没多说什么连药也不买拉著我就回来。” 她露出深思的表情道:“然后阀主就翻出她收藏起来的玉箫带在身上,可是她只是在每天清晨有雾的时候拿出来看,我看阀主的样子总象是褪裁待玉箫在想念些什么。” “之后阀主开始再次吹箫了,可是她从来不用她珍藏的玉箫吹,而是用其它的箫来吹,吹的都是同一条曲子……总是吹著吹著就露出哀伤表情……” 说著她彷佛感同身受般也露出哀伤的表情,续道:“自那一天之后大概过了大半年的时间,有一天我去整理阀主的书房,那时阀主刚好练完字回房去睡午觉,那天阀主不知为何撕裂所有练字的纸,因为这种情形从来没有过…… 所以我很好奇的把碎纸拚凑起来,结果上面只写著‘魔叶流’、‘邪神修罗’、‘天残缺’、‘霸王寨’、‘亡命之森’、‘天亦玄’这些字,其中阀主重覆写了好几次‘残缺’和‘亦玄’。”那分明是男子的名字,让她不能不怀疑阀主有喜欢的人了。 甚罗无懁听到最后脸色一白,道:“‘邪神修罗’天残缺?阀主怎么可能认识他?而且霸王寨跟亡命之森都和邪神修罗有关系,可是魔叶流跟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天亦玄又是谁?” 这些问题在场没有人能够回答她,因为甚罗阀的人从来都弄不明白他们阀主的心思,而且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理会候风大陆的事情,所以他们回答不了甚罗无懁的问题……她的问题只有失踪的甚罗夜胧能够解答。 第八集第六十九章海上风波 (更新时间:2003-9-2113:47:00本章字数:6726) 蛮海。 蛮海,是这个世界上人种最复杂的地方,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大多是遭到舍弃的人,因为让社会无法接受的出生所以成长的过秤卩是充满幸酸,直到他们离开出生的地方来到蛮海才能脱出令人无法接受的身世。 蛮海是一个无差别的收容所,在这里只要你比别人更强更狠就能够活得有尊严,在这小大岛屿林立的海上,海盗船团的数目虽然不比岛屿的数目但也差不上多少,而造成这种情况的两大陆也彷佛背负了罪衍,人民被时间惩罚彼此间无法互通消息,死在海上的人们就是他们的赔礼。 月心蝶凝望告诉她这些事情的苏珊英华,她倔强的侧脸令自己不禁轻轻喟叹,或许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未免流于偏激,这大海底下埋葬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他们并不是个个有罪却因别人造的孽而死…… 盗们或许真是逼不得已才当海盗,可是他们还能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受到愤怨的支配舍弃了人心……她无意将罪过全归属于海盗的身上,毕竟让海盗壮大至此的不是海盗自己,而是一颗颗逃避、不知侮改及不懂接纳的心…… 站在船头的苏珊英华迎著海风,一身灰色劲装贴紧她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背负著几与其等高的蛇牙弓出神眺望远方,充满帅劲的专注样儿让一向沉稳的风心萤和西门琉穗失神了一会儿。 风心萤露出一抹温馨的浅笑,心想:心蜻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很惋惜苏珊英华身为女儿身。 她们的注意力摆在苏珊英华身上,甲板上的人却是片刻也不想把视线从她们的身上移走。 仙子一般的月心蝶侧坐在船舷上,海风拂动她耳畔的鬓发,有著阳光流转的眼眸象是瞥了自己一眼似的微微侧过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伸出五指青葱的玉手轻轻拨动随风舞的发,然后微微勾起一抹笑不经意的勾走男人们的魂魄──她就像她的姓氏一样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 与其并列天四女之一的风心萤则象是冬天里的雪,想要接近她必须有万全的准备才不会被冻伤,但有时她却又象是春天里使冰雪融化的太阳,瞧,她唇边那一朵让人打心里跟著笑起来的笑容,使她原本冷硬阴沉的脸孔蒙上一层光彩,璀璨的容光几令人不敢直视。 再看看站在二大美女之间理所当然会被忽略的西门琉穗,一开始她确实没有予人太强烈的存在感,可是相处的时间越久视线停伫在她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她看似平凡却非常的耐看,而且愈看愈能感受到她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美,这种美使她完全不逊于月、风两女。 唉,这么美的画面如果没有魁武的团长多好啊!在他们心中并不算女人的苏珊英华置身在三位美人之中,无疑就如同正大块朵颐时看到餐点里有只蟑螂一样,即使餐点再好吃也会倒胃口…… “麻烦来了。”苏珊英华盯著四艘朝他们逼近的大船,吩咐道:“全员警戒!” 面对突然动员起来的血盗们,月心蝶三人却是处变不惊的从容,依旧坐在船舷上的她以一贯暖入人心的笑容道:“没想到竟然一开始就碰上最不可爱的掠盗。” 四艘船上张扬著绘制一幅血染长河图的旗帜,正是众海盗船团中最残忍凶暴的掠盗。 “哈哈,好久不见啦,苏珊团长!”一个左眼戴上黑色眼罩的男子站在船头高声叫道:“苏珊哪里,什么时候你变了性子?竟然找三个大美女陪在身边?你该不会是因为没有男人的慰藉,受到的刺激太大喜欢起女人来了?!” 苏珊英华冷凝著俊脸,喝斥道:“闭上你的臭嘴。” “哟,吓我一跳。”那男人两手叉腰道:“果然够胆!苏珊你也不瞧瞧谁占著优势,今天血盗团船就会在蛮海上除名,开心吧?哈哈。” 苏珊英华道:“楼褚,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也高兴的太早了。”以往血盗船团的胜利那一次不是以少胜多?今天虽然情势恶劣但并不代表血盗会输。 掠盗之首楼褚与苏珊英华同样是拥有妖兽血统的人,他身高足足有九尺虎背熊腰之外,裸露在外的皮肤自颈下都长满粗黑的茸毛,眼睛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深绿色,腰间配著一把无鞘大刀,他抽出大刀指著苏珊英华道:“嘿嘿,你就那么艘船,船上的人连我这边三分之一都不到,你会有什么胜算?逃吗?这片海域都是我掠盗的人,你逃不掉的!” 月心蝶支著下巴,眉头微皱喃喃自语道:“掠盗的势力是蛮海里最大的,亦玄应该有兴趣收为己用,可是这个掠盗的团长会何长得那么惹人讨厌?”显然她已经全心全意投入为天亦玄的霸业铺路,此时正面临令她左右为难之掠盗船团的处置问题。 苏珊英华听到月心蝶的自语,回头看她一眼道:“如果要我跟这杂碎共事一主,我宁愿一死!”没得商量的重新面对楼褚道:“是吗?你以为人多就赢得了我血盗船团!” 月心蝶闻言,摇头忖道:看来海盗之间结得怨仇比她料想的要深得多。看看掠盗的包围网,除了前头四艘船之外周遭被十来艘小船围起,情势真称得上恶劣了。 楼褚肯定的大笑道:“当然!如果今天再让你逃过一劫,我掠盗还有面子在蛮海混吗?” 苏珊英华早料到在海上会遇到这些打仗时作朋友,打劫时是死敌的敌对船团,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运气背到头一个就对上掠盗,难不成真是天要亡血盗船团?亦或她最近交了恶运?才会一路倒霉…… 冷嗤道:“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原来也会在乎面子这种东西吗?” “我是不怎么在乎。”楼褚的独目中露出凶狠的冷芒,道:“只是被某人逼得不得不在乎。”他,海上的霸主、海盗里的王者,在以多对少的情况下屡屡让血盗死里逃生,血盗如今能名列四强可是用他逐日下降的声威换来的,这口气他可吞咽不下去。 苏珊英华道:“是吗?”脸上依旧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心里却不住苦笑,他们的人实在太少,要打铁定会全军覆没,要逃嘛人手不够多、风向也不对速度肯定输给掠盗……可怎么办才好呢? 楼褚胜卷在握的笑道:“苏珊,你别再逞强的做垂死挣扎,乖乖的弃械投降吧,我可以大发慈悲的饶了你们的小命。”眼睛溜过不惊不惧对他露出微笑的月心蝶,眸里的色欲清晰可见。 月心蝶脸上的笑其实有点僵硬而且虚伪,致使她除了绝美的脸孔不变外,气质上下跌不少令人很难把她跟天朝人联想在一起。只因为不这么做若让掠盗的察觉她是天朝人,那么一定会使掠盗更想收舍血盗船团,到时连想应对之策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珊英华不得不怀疑月心蝶是不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调了包,否则怎会在一转眼之间改变如此巨大?再看风心萤和西门琉穗,两个女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坐在甲板上,一个将鞭子反覆的拆装、一个在甲板上鬼画符……没想到西门琉穗画得图…………那么深奥…… 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至少看见西门当家的鬼画符之后还会感到好笑,直视楼褚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血盗船团就算拚到仅存一兵一卒也不屑向你投降。” “好,有志气,不愧是咱们蛮海上唯一的女性首领。”楼褚竖起大姆指,道:“既然苏珊团长都这么说了,我楼褚也不喜欢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今天各位大海的子民都该回归它的怀抱了。” 苏珊英华环视开始朝己方船只逼近的十数艘船,神情更显凝重道:“看来我们可能无缘跟你们的主子见上一面了。” 月心蝶笑道:“那可不只是我们的主子,而且血盗船团绝对能跟亦玄见上面,因为天四女是没有比宗主殿下早死的道理。” “那可真糟糕,我没有自信能逃过今天这一劫。”苏珊英华抚著蛇牙弓道:“也许你们还能活到再见你们的宗主殿下,可是我血盗船团却没有那样的好运道。”以海盗们的色心绝不会杀掉美女,至少在还没有享受过之前是不会伤及她们的性命,但是面对宿敌是不会出现这种优待的。 月心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天四女是专属于宗主殿下的人,其它的男人若强行破坏了这点──只有死路一条。”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眼里浮现少见的冷漠杀意。 “卡!” 风心萤将她先前拆下的一节节萤鞭在瞬间同时扣起来,冷冷的牵动嘴角附和道:“没错。”她站起身对苏珊英华道:“不该失望。”如果失去希望和信心那么无疑是自己先宣判了自己的死期。 苏珊英华不禁重新审视天四女,在这种连她都不抱希望的场面她们的信心是从那里来的?难道光凭她们对天宗的忠贞就能够做到这样吗?倘若真是如此她不得不猜想天朝的教育方式有多惊人……竟能让人死到临头都不自觉…… 月心蝶见她们愈说苏珊英华就愈沮丧,结果完全与两人的想望背道而驰,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怎么?苏珊英华能带领整个血盗船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该是这种轻易受挫、不能在险境中求生的人,是我疏忽了什么才导致她变成现今的模样? 不同于月心蝶的苦思,风心萤根据西门琉穗鬼画符了半天估算出来从目前所在位置到世外桃源的距离,得出一个令人惊喜的结果,道:“蝶姐,有办法。” 船上众人听到她自信满满的一语,不约而同转首朝风心萤望去,月心蝶疑惑的问道:“什么办法?” 风心萤以鞭指著楼褚所在大船的后方,道:“姐姐,虽然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片让人看不透的白色气体会是八方锁云阵吗?” 照风心萤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逐渐从海平面升起的浓雾,月心蝶不禁愕然,问道:“原来我们已经离世外桃源这么近了吗?” 苏珊英华则是不解的道:“怎么可能,我们离世外桃源明明还有半天的航程,为什么会看得见这片本来不见了的浓雾呢?” 楼褚远远看见她们的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情,一副受惊不小的盯著他的后方,不由得他也转头望去,骇然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片浓雾象是海上的大海啸般朝他们席卷而来。 西门琉穗看得怔愣不已,道:“这就是八方锁云阵?布阵的范围会不会太大了点?”照那片浓雾逼近的速度看来,简直象是想要笼罩整个蛮海。 而风心萤原本想讲的是在春回大地岛上有月心蝶的配刀‘蝶舞’,蝶舞是她滴血融杂邙成的弯月刀,以月心蝶的功力只要再前进个百来尺便可以对蝶舞施用御剑术,到时岛上的居民就会知道他们的少岛主就在附近,而且显然遇上了麻烦,只要天朝出兵她们便可解危了,然而随著手指的方向见到的画面却让她改变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 楼褚大声咒骂后,道:“x的,苏珊英华你们血盗船团可别死在这片奇怪的雾里头!兄弟们,快撤!”船帆大张全速朝浓雾未及之处驶去。 “我血盗船团才不会没用到迷失在雾里,倒是你们现在才要逃不觉得太慢了吗?”掠盗的四只大船分从他们坐船的左右穿过引起船身一阵摇,苏珊英华看那团雾加快速度的扑过来,不禁嘲笑著掠盗的徒劳无功,冷笑道:“你们可别在雾里自相残杀啊。” 以掠盗的船数和分布地点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不能有效的指挥及保持安全距离很容易就会撞在一起,到时大船撞大船是两败俱伤,大船撞小船是以卵击石,不论那一种情形掠盗都不能讨好。 楼褚回头一看刚要开口讲话的嘴巴里灌入一口冰冷的水气,眼前净是白雾蒙蒙,他喃喃道:“他x的,这什么鬼雾动作未免也太快了……”话才说完船的左侧传来一记巨响接著是险些翻船的震荡,破口骂道:“x的!才起个雾你们就全变瞎子了吗? 回去要是让我知道是那艘船非让你们好看不可!” 听著楼褚的叫骂声苏珊英华忍不住瞪著眼前白蒙蒙的水气,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你们何必这么认真呢?”没想到他们真的撞船了,而且还是一开始就撞,只可惜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否则算清楚掠盗到底撞了几次,以后碰上楼褚才可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 正无聊的幻想日后楼褚被自己气到全身毛发直竖的样子,鼻端传进一股彷佛玉兰花香般的味道,脑里顿觉一片浑沌站立不稳的摇著身子,道:“不好……有毒……”语毕“咚”的一声栽倒在甲板上。 望去净是白雾的海上,耳朵里虽然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但是睁开眼看到的除了白,还是白。并非死寂但四肢的僵硬无法动弹令人无法不心生恐惧,为何听不到其它人的声音呢?难道他们发生什么不测了吗? 无知的恐惧席卷人心,幻象在脑海里丛生,脑里传出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后浮现伙伴们惨死的模样,加深了人们的害怕。以为无法动弹的双手牢牢的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难、用力踢著双腿试著挣脱脑里无尽的哀嚎和死亡,以及挣扎著不想死。 “哇啊!” 一声真正临死前的惨叫响起,他在最后一刻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倒卧在自己眼前,热烫的鲜血还溅洒在自己的脸上,死亡的认知使他双手用劲掐断了自己的脖子。 幻象中他是被杀,现实里却是自杀! 绝望!无边无际的绝望,就象是那片笼罩他们浓厚的雾一样缠住他们的心,死亡的阴影就跟在身旁。 一声接著一声崩溃的嘶吼穿不透层层迷雾,也叫不醒一个个受到幻境所困的灵魂,他们只能凭著自己的力量跟自己对抗,跟这股未知的神秘力量抗衡。 倏然,一记清脆如鞭子抽在甲板上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流般流入人心,一声彷佛来自天界的温柔之声轻轻的唤醒被困的灵魂。 “蝶舞翩然,月牙引刀。” 月心蝶的声音驱离人们脑里的害怕与杀戮,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身轻薄如蝉翼的鹅黄色舞衣,赛雪般白的凝脂肌肤裸露大半,纤细洁白的修长玉指轻拈一片晶莹似玉的月牙状刀刃,唇畔一朵柔腻人心的璨笑夺去所有人的呼吸,让人人不约而同的屏息。 她发出一串似银铃般的笑声,以蹬著一对绣著蝴蝶缎面之鞋的双脚点出节拍,随著节拍她或舞刀旋身、或耍刀盘坐,真似一只黄色的蝴蝶振动自己有著美丽花纹的翅膀,在有限的生命里飞舞出最动人的精华片段。 “哈啾!” 想得正入神之时一股刺鼻的臭味飘进嗅觉器官里,引起人人一阵大小不一的喷嚏,无端端的打散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致。 苏珊英华和西门琉穗两人心中正感到惋惜,白雾中又传来一声鞭响,接著是风心萤清冷的声音,喝道:“化雨解雾!” 雾气中亮起一点点象是萤火虫般的亮光,众人脑海里浮现风心萤将一百零八节萤鞭全数拆散抛向天际仅留鞭柄在掌心,然后跪伏在甲板上一节节萤鞭井然有序的一一掉落在她四周。 她向后仰起身子,轻吟道:“绿色大地里的神灵,波纹不动的碧玉冰心,属于河洛神祗的无边智识,覆盖天下间的无尽法力,将随我的呼唤自四面八方涌现,凡日光聚集之地即力量之所在,以我的萤节为施展之器,请带领您虔诚的信徒脱出失途的路。” 月心蝶的声音接著响起道:“那是我诚心祈祷呼唤的恩赐,脱出先天的限制体,让神之力导入脆弱的躯体,当祂接受我,力将从心出发游走在体内的一分一寸,我高举双手等待河洛神祗来到这里,水将从水之平面、地下深渊回应我的呼唤,涌起再涌起,冲上那无边天际!” 二团水蓝色的光芒亮起,旁人看见月心蝶和风心萤象是笼罩在一层薄如纸的水幕里,然后不断的有水气注入她们的体内,肃穆的表情看来十分的庄严,加上其天生的贵气真如神祗降临一般,引起众人想要膜拜的欲望。 两人分秒不差的合声道:“来吧!水之灵将回应河洛神祗的呼唤,以我的真心为依据,引导眼前的层层迷雾回归您的怀抱,化─雨─解─雾!” 天际劈下一道闪电,接著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雾气彷佛被苍天抽取般缓缓向上浮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众人均感到疑惑和愕然,为什么风、月两女象是未曾受到雾气和玉兰花香的影响?而她们又做了些什么事情让雾气渐渐的消失? “轰隆!” 惊逃诏地的雷响打断众人的思绪,此时雾气约升起五尺左右,他们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的船和同伴的下半身,随著雷响和闪电天空淅沥哗啦的下起大雨,大雨很快使得浓雾消散无踪。 “雾散了!” 大伙从来不知下雨会让人这么兴奋,他们在甲板上像个孩子似的跳来跳去,突然一个个哀叫道:“唉呦,我的脖子好疼啊!”接著他们发现彼此的脖子上都留下一双青紫的掌印,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惊呼并没有引起四位女性的注意力,因为有更值得她们注意的事情。 风心萤在施术的刹那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她知道这是一个惊告,她的病体未発没有足够的力量使用灵心识法中的高级禁术,但是她却是不得不为,无论苏珊英华如何熟悉海域想要在浓雾里安抵世外桃源未免勉强,更何况还有不知名的敌人褪裁待雾气散播会使人陷入幻境的花粉。 种种顾虑迫使她不能不忽视自己的身体,所以在施术之后引发心口剧痛,一口鲜血止不住的呕出,完全无法自主的倒下,任黑暗夺去她最后一分意识。 第八集第七十章重伤难痊 (更新时间:2003-9-2113:47:00本章字数:5434) “萤妹!” 月心蝶心中又惊又怕的扑过去接风心萤,记忆中在那与妖兽作生死搏斗,和眼见她陷入死亡关头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里重演。 “啊!” “蝶姐!” 扑到半途的月心蝶突然摔倒在甲板上,让晚一步出手的西门琉穗接住了风心萤,她发现月心蝶摔倒不禁失声叫出口。 “快请大夫!”苏珊英华虽然对这突发的状况感到愕然,但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懂得分辨事情的轻重缓慢,她从容不迫的吩咐道:“全员坚守冈位目标世外桃源。” 彬下身子将满头大汗的月心蝶抱起,大声道:“夜檠、希咏接下来交给你们指挥。”与西门琉穗两人各抱一人急步走进船舱里。 甚罗夜檠和温希咏两人各自拿著自己的贴身兵器分别站在船首及船尾,在船尾观望的温希咏以内力缩音成束传到甚罗夜檠的耳边,道:“刚刚那个应该就是歌帝大陆的‘噬垩术’吧?” 伸手触碰自己颈上的指印,温希咏觉得他一身的衣服不是被大雨打湿,而是让冷汗渗透……如果不是月心蝶和风心萤破解了危机,现在他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手中──他一直拚命抗拒双手掐向自己的欲望,可是到最后他只能感受著自己的双手愈缩愈紧、呼吸也逐渐困难……身不由己的恐惧还纠缠著他的身心。 “是的。”甚罗夜檠的脖子上同样留著他自己的掌印,冷汗混著雨水滴下,道:“那是我甚罗门阀的‘鬼雾阵’和‘绞术’。”他头一次有这种感觉…整个心头沉甸甸的。 “呵呵,名符其实啊。”温希咏乾笑著,道:“这是甚罗门阀的绝技?难道是甚罗门阀要对付我们不成?” “不可能。”甚罗夜檠想也不想的否认,望进乌云密布的天空想起扛起阀主重担的小妹妹,道:“我们阀主虽然常常为著自己的目的以噬垩术对付人,但是阀主绝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所以她根本不会施用范围广大、施术对象不能确定的噬垩术。” 温希咏道:“你对你的阀主还真是有信心。”这样一个忠于自己家族的人,苏珊英华把他摆在身边难道不怕他日后为家族而反目吗? 甚罗夜檠一想起阀主便觉心中开怀,笑道:“当然,她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宝贝。” 温希咏问道:“那团长是什么?”原本要赶回血盗大本营的甚罗夜檠因为不放心苏珊英华的安危而留下来,一路上却当足自己是个打杂的小兵,打柴、烧菜、洗衣样样都来浑然不似个一团军师,也从不曾听到他给过苏珊英华意见,难道他的军师之名是挂好听的不成?! 甚罗夜檠听到温希咏的问话,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他对苏珊英华的关怀,笑道:“团长是我的救命恩人、再世父母,等我报完仇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偿还这份情。” 他的忠心比起这个新加入的温希咏便显远远不及了。 温希咏叹道:“报仇吗?只凭血盗船团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办到。”血盗船团虽然名列四大盗团,但除了一个团长苏珊英华够看之外,其它的人全都平常普通,想要威胁到仁德王根本不可能。 “是,你说的没错。”甚罗夜檠苦笑道:“但这是命运的安排,如果老天真的不让我报仇的话,我仍然会用一生辅佐团长。” “不说这个。”温希咏听他的语气低落当下决定换个话题,道:“对了,你说这两种噬垩术不是甚罗门阀所施展却是出自甚罗一门,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有头绪吗?” “有的。” 甚罗夜檠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施术之人肯定是他──一个被逐出甚罗门阀的叛徒。” 温希咏发出疑问道:“叛徒?” 甚罗夜檠歉然一笑,道:“这个人牵涉到我阀阀主的私事,请原谅我不能为你解答。” “没关系,毕竟这关系到甚罗阀主,你不方便说我也不好意思听啊。”温希咏不介意的道,反正问题总有一天能得到解答,要真强逼甚罗夜檠说出来大概会爆发一场流血大战。 “耶?”他运足目力扫视大雨直落的海面,道:“奇怪,掠盗的人怎么全部不见了?”虽然海面上隐约可见几块破碎的疑似船板的木板,可是数目并不多,如果掠盗全军覆没木板不该只有这点数量。 甚罗夜檠正专注的观察前方,闻言回道:“可能已经逃远了吧。”掠盗的船相当精良,即使载运大批人手、物资行驶的速度依然惊人。 温希咏道:“但愿如此,否则他们若趁大雨视线不佳调头又来对付我们,那可真是必死无疑。” 甚罗夜檠正要开口,突然前方的海域出现数艘大船,他立时大喝道:“全员注意,前方百尺处有不明船队出现!” 这只船队的行进速度相当的迅速,彷佛半点未受到倾盆大雨的影响,双方接近到间隔不到三十尺的距离,对方领头的船只上传来问话:“敢问是海上那号船团?” 甚罗夜檠举手示意己方船不要再前进,反问道:“问人之前,怎么能够不先报名?” “是我方失礼了。”发话之人站在船头弯腰一揖,道:“我们仍是世外桃源春回大地岛所属之──月华船团。” “世外桃源?月华船团?”甚罗夜檠和温希咏等人同感震惊,天朝人怎么会在这么险恶的天气里出动船团?他镇定下来,回道:“我们是血盗船团,敢问诸位有何贵干?” 对方有礼的道:“原来是名扬四海的血盗船团,久仰久仰。” “不敢。”甚罗夜檠回以一揖,再次询问道:“诸位不必多礼,在下请问诸位的来意?” 发话之人道:“斗胆请问,我朝天凤宗妃大人可在贵船之上?” 甚罗夜檠略感愕然,道:“诸位为何会这么认为?”天朝人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未卦先知,眼前的船团尚不能确定真为天朝人,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人? “这……”发话之人闻言怔愣了下,迟疑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突然深深的吸口气,喊道:“宗妃大人,属下西岛统领月继,特率月华船团前来接迎大人。” 甚罗夜檠料不到他会使这么一招,道:“你这不是认定贵宗妃大人在我们船上,何必多此一举的假意询问?” 月继歉然道:“在下不能回答阁下的问题,只好这么做还请阁下见谅。” 此时苏珊英华捧著月心蝶的晨曙剑走出船舱,将剑亮在众人眼前,高声道:“贵宗妃吩咐诸位带我们进入世外桃源。” 月华船团的每一个人都在苏珊英华举高宝剑的同时双膝跪地,全神聆听她的吩咐,齐声应道:“谨遵宗妃懿旨。” 血盗们被宏亮的回应声震得耳鸣,因为他们忘记自个船上也有天朝人,所以苏珊英华一说完话他们也一起跟著回应,苏珊英华忍不住苦笑道:“没被满天雷响吓到,却险些被他们给吓死。” 月继先吩咐四艘船护住血盗坐船的后方,接著对苏珊英华道:“各位请随在下来。”调头往来时路航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天朝人,众人都感到疑惑不解,怎么刚去了危机就来一个大转机? 甚罗夜檠道出所有人的心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珊英华拍拍他的肩头道:“我也很想知道,看来只有两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她望向船舱。 温希咏伸个懒腰道:“反正现在有天朝人罩著,我们不如偷个闲去听听解答也好,我都快好奇死了。”从刚才那美丽的舞蹈、奇特的咒语和最惊人的结果,一个个问号塞满他的脑袋,再不解开几个问题他的脑袋迟早被问题挤爆。 “这真是个好建议。”苏珊英华笑道,三人齐步走进船舱里,留下依旧警戒著的天府兵,和同样快被好奇心淹死的血盗死士们。 船舱中并没有十分豪华的布置,只有一个大通铺和一个储水储粮的仓库,一眼望去月心蝶和风心萤各躺在一张被毯上,两人皆是血色尽失而风心萤更是脸色死白、气息微弱。 范传术神色难得正经且凝重的为风心萤把著脉,一旁的月心蝶看起来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无大碍,握著风心萤的手不敢放开,而西门琉穗则拿著白毛巾替风心萤拭汗。 原本怀著疑惑下来的三人暂时抛开问题,围上前去,苏珊英华问道:“风姑娘的伤势如何?” 范传术叹了口气,将风心萤的手塞进她身上盖著的薄被里,没有开玩笑的心情道:“很糟糕。她整个人象是被掏空了一样,体内的气息全失,仅靠一股护住心脉的真气才得以生存。” 他瞥一眼泪流满面的月心蝶,几乎丧失说下去的勇气,唉,美人即使伤心仍然好看得要命,可是为什么我会是那个让美人伤心的人呢?又道:“我们不知道这股力量能维持多久,如果在真气消失之前不能治好她的内伤,和恢复她体内的气息,大概就没救了。” 西门琉穗也是两眼通红,道:“那要怎样才能治好她?” 范传术道:“内伤对我来简单,只要几帖药便可治好,可是她那离奇失去的气息……恐怕只有那股护住她心脉的真气的主人才有办法吧!” 月心蝶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惨白一片,抖著声音道:“该不会是……是宗主殿下……”她想起在撒旦城就是天亦玄以天道心法治好风心萤的伤并护住她的心脉…… 天道心法?她疾声问道:“同源的内功能够用吗?” “可以。”范传术先是点头,接著面有难色的道:“可是你自己的内力、体力都所剩无几,别说是要救她了,恐怕你人还没救到自己就先死了。” 月心蝶松了口气道:“我不能救没关系,世外桃源里人人修练出于同源的内功,他们会很乐意出力。” 范传术道:“治疗的效果当然以纯正的最好,你的依我看就差了点,其它天朝人如果内功跟外头的天府兵类似的话,那效果可会大打折扣,照我看来会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好起来。” 月心蝶道:“只要萤妹能好起来,不论花多少时间都无所谓。” 范传术笑道:“那就没问题啦!”说完盯著元气恢复少许的月心蝶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刚刚在外头你和她是做了什么惊逃诏地的事情,怎么会弄成这副德性?” 月心蝶望著数对渴望得知答案的眼睛,道:“你们应该听过天朝药人百毒不侵的传闻吧?” 范传术瞪大一双眼睛,来回指著风、月两人道:“难不成你们是药人?” 月心蝶摇头道:“我不是,萤妹才是。她不但百毒不侵而且自幼熟习噬垩术,所以她在判断出那团雾气并非‘八方锁云阵’造成的结果之后,推知那是‘鬼雾阵’。 她告诉我鬼雾阵通常配合幻术使用,所以让我先行服下解幻术的解药。” 众人这才知道为何她们两人并未受到幻境所困,但是风心萤既然有空把解药给月心蝶,怎么也不顺便给他们?让他们受尽象的折磨。 月心蝶明白他们的疑问和不平,道:“当萤妹发觉是鬼雾阵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她没有时间把解药给各位,之所以会通知我是因为我们天四女身上原本就带有一些备用的药物。 而且萤妹若先将解药给大家就无法再使用解幻术的药散,那药散第一次吸入可以解幻术,第二次吸入会让人陷入幻想,第三次则是中毒死亡。” 他们听到这么苦怪的解药均觉不可思议,范传术和甚罗夜檠则点头表示能够理解风心萤的作法,两人一个是大夫一个是噬垩术大家的出身,对于药理都较为了解知道那是因为药物混合不同所产生的结果。 “后来我们被浓雾包围,萤妹以鞭声告诉我散播解药的时机和方向,而我则在施放解药后招来我的配刀。”月心蝶看向缠在自己左手臂上的银环,银环之上可看出无数米粒般大小的蝴蝶雕刻。 续道:“这刀就摆在世外桃源的西岛上,它一离开西岛来到我的身边,岛上的人也会察觉到我的到来,然后派人来迎接我。” 苏珊英华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对那些天朝人的到来完全不吃惊,跟著我们的天府兵也看不出有半点意外之喜。” 月心蝶道:“再接下来我和萤妹所吟唱的咒语是记载在天朝密卷中,灵心识法的高级禁术咒语。一般人在施展灵心识法时只会用到体力和精神力,吟唱禁咒则可以运用内力和吸纳自然之力为己用。 但是禁术的威力虽然惊人,一个不好却可能丢了施术者的性命,是即使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都不该使用的方法。” 她神情一黯道:“只是,我们此行事关重大,而且若不解决雾气可能会再次遭到幻象侵蚀,那时已不能再用解药,所以我和萤妹才会誴而走险。” 众人盯著未来生死难料的风心萤,心想:在他们面临死亡的当头,两人力挽狂澜将他们救出鬼门关,然后还不惜自己的性命一举解决危机,弄得一个重伤倒地、一个虚弱不堪…… 作他们是眼前的两个人,他们怀疑自己是否会跟两人一样的作法,也许他们会救全船的人,可是却不见得会冒著生命危险解去阵式,毕竟只要等到天朝人找来就可以得救了,实在不必要冒险。 然而她们几乎没有丁点迟疑犹豫的施展禁咒……难道这就是天朝人的高贵情操吗?真的让人很佩服。 苏珊英华在月心蝶面前坐下来,道:“你们真让人佩服。”从被逼归服后,风、月两女没有对血盗摆过一次架子,反而当他们是朋友一样,而心中仍然不服的她自然也从不视两人为上司,但现在她倒不反对加入天心盟,因为风、月两人已经以行动折服了她。 月心蝶淡淡一笑道:“我们只是为所当为并没有什么。”说完这句话她的体力用罄沉沉睡去。 醒著的几个人互视一眼,除了西门琉穗留下照顾风心萤外,三男一女蹑手蹑脚的走出船舱。 苏珊英华迎著凉湿的海风,笑道:“本团长,开始对邪神修罗天亦玄产生了兴趣,你们呢?” 三个人回她的是会心一笑。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第九集第七十一章密会天牢 (更新时间:2003-9-2113:48:00本章字数:6571) 魔家堡。 午夜里一道神秘的人影跃过魔府不足五尺的围墙朝西城门的方向掠去,此神秘人的轻功相当的高,不仅足不沾尘更不带半点劲风,经过花草时花草亦不曾被拂动。神秘人无惊无险的通过内城门后,另一道人影从魔府的院子里跳出来。 他不像先前的神秘人般身穿一袭墨黑的夜行衣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反而一身亮眼的烂银色锦袍,手里不停搧动的摺扇在半空中划出银弧,只听他低语道:“好厉害的轻功,我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胜。” 他摺扇向后一扫借劲来到围墙上,缓缓探出云层的月射来一道光线照出他唇角边那抹足以令见者魂飞天外的森冷浅笑,左足尖在墙上轻轻一顿身子便似疾箭般飞射而出直追神秘人之后。 神秘人显然相当的清楚皇城的布置,出了魔家堡一路便如同识途老马般在大街小巷里穿梭,而且‘他’专捡刁钻的路走若跟踪的人不当心很快就会失去‘他’的踪迹。这表示‘他’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无论自己是否察觉出有人跟踪都事先防范未然。 只可惜以‘他’的谨慎小心要摆脱旁人是绝无问题,但遇上天亦玄则显得不大管用,虽然天亦玄有时会跟丢‘他’的踪影,然而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盯住自己的目标,只因为‘他’虽然极力隐藏仍不免沿途余留下身上的气味让天亦玄有迹可循。 即使运用高超的轻功在皇城中飞掠依然花费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的黑衣人方才放缓下速度显然目的地就在不远之处。 天亦玄小心的收敛起自己的身影不让一身张扬的衣袍曝露行藏,突然黑衣人停住身形朝他的方向望来,他身子一动闪身进入转角的巷子里将自己的背脊贴紧冰冷的墙,微微的探出头看见黑衣人极快的张望四周后再度往前掠去。 他凝注视力发现黑衣人跃过一面高墙,而高墙之后可以看见一座巩固的圆型高塔,隔著将近百尺的距离他仍然能够感觉到高塔散发出黑暗和死亡的冷漠气息,隐约之间彷佛听见一个人在受著苦楚与煎熬般的凄厉尖叫。 跨出藏身的暗巷,他已经知道那座高塔是什么地方,低语道:“他想劫狱吗?” 倏然拔身跃起直直跳上高墙,向下俯瞰,一块焦黑的土地映入眼底,几个小点成群结队的走来走去。 “怎么看都没有藏身的地方,他是如何通过这段距离到哪里儿去的?”盯著前方更形巨大的高塔,天亦玄并不担心底下巡逻的士兵会抬起头发现他的存在,事实上他们一个个拖著脚步头垂靠在自己的长矛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深明自己目前处于安全的状态,但心中仍有疑惑:巡逻士兵应该都会定时换班,就算当真疲累也不该是每一个人都昏昏沉沉,至少身为劣谟的人仍会保持著脑海里的一丝清明,毕竟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怎可以够资格当上领导阶层?想到这眼眸中突现一丝惊讶,低喃道:“莫非那个黑衣人熟谙噬垩术?” 著‘他’只是使用迷魂药一类的东西。天亦玄不甚肯定的如是猜想,飞身跃下高墙,跃到半途双足在墙面一蹬在半空划出一条银河,途中借某士兵的长矛一点,转眼间已经到达高塔之前。 仰望以比子暗还黑的石砖砌成的高塔,来到近处更能感受到它那令人身心不愉快的感觉,伸手贴住眼前的石墙,道:“一座监狱建得如此高大,难道凤凰王朝有这么多重罪的人吗?” 在霸王寨有著两座囚人的石牢,一座用粗糙的圆木当牢门里头关著被掳来的人、一座以精炼而成的铁铸成只有一扇两个巴掌大的铁窗的门,里头囚禁著强敌、叛徒……等必死之人,想来眼前牢固的高塔不会大材小用的只用来关一些小罪犯。 “夜晚来这种地方探险,未免太刺激了点。”天亦玄喃喃说道,伸手攀上就在自己头顶的窗,很庆幸那不大的四方型窗子并没有加装铁条,他运起缩骨功轻易的钻了进去。 塔内是除了在上楼的楼梯旁有一块空间提供狱卒看守监狱外,其它全是隔成一间间的牢房,而天亦玄钻进来的窗子就开在狱卒们待的地方。 一张四脚四方木桌围著几张木椅,桌上还有一壶正烫著的酒几碟小菜,但没有人在看守……喔…并不是没有狱卒而是他们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天亦玄走过去用脚推推其中一人,发现他竟然睡死了半点也不为所动。 举起摺扇遮住半张脸孔,闷声道:“‘他’到那里去了?”聚精会神的力贯双耳仔细聆听自每个角落传来的声音。 他模糊的听见细微的交谈声,声音压得非常低他听不清楚内容,不过倒是让他知道‘他’的位置,举步踩上石阶往楼上走。 每经过一层楼留守狱卒的情况都跟一楼的人相同,直到他接近第四层楼,被他留上神的声音清晰起来。 “‘你’说什么?!”一个极力压抑的低吼声道,声音虽然压低了仍保有浑厚的气势。 “曙哥,这是能让你存活并且保住王朝山河的唯一机会。”另一把揉合魅惑的成熟和清纯的稚气之女性声音道。 “开什么玩笑!竟然要我去屈就在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之下,与其受到屈辱我宁愿姓魏的给我一个痛快!” “曙哥,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啊,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著你被杀头吗?我已经因为小时候的疏忽而失去了檠哥,我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著想,可是根本没人能断定姓魏的会派魔叶流领军出征,现在姓魏的根本不容易我有传一言半语到他耳边的机会,‘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想法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吗?”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短促。 “不会的,我见过恋月了,她说日玉寒兵败之日在即,他一死仁德王势必得派新的将领阻止妖兽。眼下他能寄望的人唯有曙哥和东方展琴,可是他一定不放心让你们手掌大权,他会另找人来牵制你们,这个人除了太子之外就剩下魔家家主和魔叶流。” 那复杂的女声主人急切的道:“可是仁德王不会让自己的爱子冒险,更不会让魔威离开皇城半步,因为他不信任仍跟魔堤有联络的人,所以他只能重用魔叶流。” 另一把音调温和的声音响起道:“圣女妹妹告诉你日玉寒兵败在即?哈,姓魏的除去四名勇将的愚行,却要我们拿命来替他收尾,听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差遣,他未免也太厚待我们了。” 天亦玄听完最后一句话时人已走到第四层,缩在墙后往走廊看去,几盏油灯挂在墙上,四间以儿臂粗的铁条隔开的牢房里铺著一层干草,几只老鼠和不知名的昆虫在草堆里来来往往。 一个用来排泄的铁盆、一条变成灰色的床单和几只木制的碗盘是牢房仅有的摆设,它的简陋让天亦玄皱了下眉头,难怪二个住对门的高大男子脸色会白得跟鬼一样。 他打量过这里的所有摆设,发现在这高塔里并不存在任何类型的刑具,连一根鞭子的踪影也见不著,而每一层的设计里显然没有存放刑具的空间,除了牢房和狱卒室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 这是否代表仁德王对于重犯都相当的仁慈,从不时兴‘屈打成招’这一套?不过他以为这里没有刑具是因为‘莫须有’,反正关进来就是唯一死罪也用不著什么严刑逼供,王上说的话还有人胆敢反驳吗? 衣人站在走廊中间面对著一个穿著囚服相貌粗犷的男子,他的毛发并不多但根根粗黑且似针般的尖硬,一双绿眸因为怒气显得特别有神。他的对面囚著的人同样是一身囚服,两人一样的高大、气质也相近,但他有一双清冷如琥珀的眼眸、一道从左眉越过鼻梁到他右脸颊下方的鲜红疤痕,和唇边一抹嘲弄的笑容使他看来有点愤世嫉俗。 甚罗夜曙斥道:“展琴,你说这什么话?难道你同意这个想法吗?”绿眸瞪著东方展琴。他可不认为黑衣人的想法是对的,只凭东方恋月的几句话就能让他冒著自尊不要的险吗? 东方展琴露出自被关近牢里后第一次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道:“我东方世家不懂得怀疑圣女国师的话。”他们非常清楚东方圣女的能力,所以从来不会在心底存疑,现在绝对信任圣女是他们的本能。 甚罗夜曙差点忍不住叹气,道:“你们都疯了吗?让一个门外汉来掌兵权跟送死有什么两样?几十万军人的命换我的一条命值得吗?” “可是,曙哥若不同意,一旦妖兽攻破所有防线凤凰王朝的所有人民都得死,或者让更多人承受跟曙哥相同的命运,两相比较之下,除了我说的方法之外还有更好的做法吗?”黑衣人捉住铁条一字一句的道。 东方展琴跟著道:“甚罗阀主说得很对,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东方展琴宁愿不要尊严,也要保护我东方世家安然无恙。”旁人或许以为他与甚罗夜曙水火不容,但是他们的感情是在战场上用血汗交织出来的,他们彼此重视对方,感情也许比亲兄弟还亲。 甚罗夜曙沉默下来,他一直把甚罗夜胧当成是那个曾经不能不让抱著的小女婴,总是让他忘记小女孩长大了而且当上甚罗门阀的阀主,可是她也从不曾用阀主的口吻命令他、指使他……是优越感使他忘记自己的本位了吗? 他竟然忘记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保护甚罗夜胧,他的职责是服从她,比起阀主…他的尊严根本什么也不是,爬著自己杂乱的头发,投给东方展琴感激的眼神,是他的一番话点醒自己长久以来被他忘却的东西。 单膝跪地道:“臣甚罗夜曙遵从阀主的差遣。”他在心中警惕自己决不能再被优越感支配,他再也不会遗忘自己存在的意义。 天亦玄弹指让一个正甩著头打算让自己清醒点的狱卒继续昏睡,心忖道:听他们的对话岂不表示我这个魔叶流会领兵去防卫边境?仁德王会这么老眼昏花吗?心善仁慈的魔叶流根本不适合上沙场作战。 支著下鄂,他并不在乎跟妖兽作战甚至心灵深处还非常期待,害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让他极为乐意去消灭牠们,而且那也是他掌握凤凰王朝兵权的好机会……只怕仁德王也不会太信任他而另派人牵制他。 甚罗夜胧道:“快起来,曙哥。我并不想强迫你去做不乐意做的事情,可是你的性命对甚罗一门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不得以只好委屈你了。” 甚罗夜曙摇头道:“东方世家的战士能为其主舍生忘死,甚罗门阀的将领也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前是夜曙不该,日后当向阀主请罪。” 甚罗夜胧显然明白了甚罗夜曙的决心没有多言,道:“魔叶流已经回到魔家堡了……他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不仅武艺大进机智也大有长进,而且他还把练如颖带回来,虽然我希望两位屈就在魔叶流之下,但是你们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练如颖?!”两个男人同声低喊道,东方展琴苦笑道:“该不会就是那个在演兵场上布阵让我东方世家无敌的七星阵毫无用武之场的那个人吧?” 甚罗夜胧点头道:“虽然他的长相变得成熟,但是仍能让熟悉他的人一眼认出来。”她想不明白练如颖跟魔字世家有何牵扯,为什么他会跟随魔叶流和魔威回到皇城里呢? 东方展琴沉吟道:“如果魔叶流得到练如颖的相助,那么我们对抗妖兽的胜算肯定大增,只是能增加多少就要视练如颖成长多少来决定。而且那势必也代表著我们不能够百分之百的掌控魔叶流。除非我们能拉拢他。” 当年练如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破解七星阵,便在演兵日的前夜摆下让七星阵无法发挥的阵式,使得那一天整个东方世家的人全都灰头土脸,首次品尝到的败绩让他无法不对练如颖另眼相看。 甚罗夜曙道:“练如颖是魔家提拔上来的,魔家对他有恩恐怕我们很难动摇他的心。”魔字世家没有长久的家族包袱,而且担纲重任的魔家人都懂得知人善任的道理,他们并不会特别重用自己人反而乐于培养人才。练如颖一看便知是个重情义的人,否则怎么会在隐世后因魔家人而再次回到俗尘里? 东方展琴笑得更苦道:“你何必戳破我美好的想象呢?”他和他都是重视实际的人,但是连日来的牢狱之苦让他想要使自己快乐一点,至少别让太多烦恼包围他,光是东方世家就够他操心的了。 甚罗夜曙则道:“未来的一切虽然还是未知数,但是不可能改变的东西是不需要浪费时间去想,我宁愿多想些有用的东西。” 东方展琴坐在干草堆上,看著生机重新在甚罗夜曙的眼中点燃,知道自己一定也跟他相同,当他们被魏开疆不由分说的逮捕下狱的那一刻起,两人都明白自己走出牢狱的那一天就是他们人头落地的日子。 在这里他们看不见坚固的堡垒,看不见用心守护的土地和子民,也听不到士兵们充满朝气招呼声……逐渐的忘却跨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忘记驰骋沙场的豪气……两人的可以说是在马背上、战场里长大。 当两人被剥夺了生长的环境后,褪裁待这扼杀生命的监牢里小小的一扇窗,看见时时在变化的天空那是在这里唯一能安慰心灵的景像,那片小小的天是两人半生的浓缩,没有它也许今天他们会让逐日消沉的心志谋杀。 战友眼里的光彩照亮了彼此的心,东方展琴向后仰倒一种感动攫住他的心房,他想大笑却笑不出任由两滴泪滚下脸庞,然后浸入体内烧灼有力跳动著的心,他以臂遮住眼睛不想让人看见不经意流露的脆弱,道:“你说的对。” 甚罗夜曙的眼眶也有些发红,清楚感觉到和东方展琴相同的感动,道:“这一次我要让姓魏的后侮,并用他的血来洗净你我身上的屈辱!”他发誓般的低语。 甚罗夜胧唯一露出在头巾的眼眸闪过一丝阴冷,使她琥珀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像是成对的美丽却冰冷的玻璃珠,她敛起不经意流露的情绪,道:“迷香的效力快消失了,我得离开。”看看牢里的两人,续道:“相信我你们离开这个地方的日子近了。” 两个男人神情严肃的点头,他们是在承诺愿意顾全大局以人民的福祉为优先。 甚罗夜胧不再开口转身以她精湛的轻功穿过走廊,纤手在转角处的墙上一扳身子借力旋转,又探足轻踏石墙像只燕子般从狱卒室的窗口飞出去。 “哐啷”一声,一管玉笛跌在窗前的地上,天亦玄缓缓从连接三、四层的阶梯现身,视线凝聚在玉笛上,走近它将它捡起,入手的清凉让他觉得精神一振,低语道:“甚罗夜胧……你也是团谜。” 从她今天的言谈会让人以为她是个不为一己之私的好阀主,对于当今王上也不若两位大将般的敌视,她像个能为局著想却不够成视邙且天真的女孩,虽然不能使人敬重但是可以勾起人想保护弱小的心。 只是天亦玄一直觉得不对劲,甚罗门阀的阀主可不是世袭制,虽然会选出继承者,但在她还没有真正掌权之前每个复姓甚罗的女性都能争取阀主之位,而甚罗夜胧是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女人。 她……不该是个拥有天真的女孩…… 天亦玄垂下视线,权力的斗争会抹煞那份天真,喃喃道:“也许这一次我会了解棋逢敌手的滋味。”把玉笛放入怀中,冷酷的牵动嘴角道:“希望没有人会太低估魔叶流,否则这场戏怎么演得尽兴呢?” 握了握不离手的摺扇,这是提醒他目前扮演著什么角色的工具,摇动摺扇时扑来一股梅花的清香……他并不想破坏这股味道,因为它会像昔日跟在他身边的月心蝶般提醒他下手不能太绝。 所以他只是将左手向往一探以一成功力击中偷袭著的胸口,中掌之人噗出一口鲜血撞倒桌椅。 不久前已经醒来的狱卒看见一个人呆站在窗下,直觉的以为他便是放倒他们的人,机警的不张口打草惊蛇小心的往天亦玄身后靠近。 也许狱卒们的功夫在王朝士兵里算得上顶尖,但是碰上功力深厚的武林人士往往毫无用武之地,更何况今天他们碰上的还是一个令天下恐惧的超一流高手,天亦玄仅仅用一只左手就打得他们东倒西歪。 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惊讶的不能自己,以为甚罗夜胧被人发现了行踪。甚罗夜曙喊道:“发生什么事?!”尽避他很清楚狱卒们伤不到甚罗夜胧,但他期望阀主能给自己一点回应让自己安心。 天亦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知道被迷昏的狱卒们正朝这里包围,他看看只受了他一掌便爬不起来的五个狱卒,很显然这个地方看起来牢靠,但内部却不堪一击,道:“教你们个乖,下次再看见一个不怕死的人等你们醒来,你们最好继续装死,否则……不会只是受点伤就能作罢。” 他听到甚罗夜曙再次发问,没有要隐暪他家主子被跟踪事实,回道:“你们放心吧,有噬垩术护身天底下有哪里个地方不能让她来去自如。”摸摸怀里的玉笛,暗忖:现在没有,但以后他会制造一个来囚禁她……头一次有个让自己看不透的人出现,令他意外的感到兴趣,在他的兴趣还没消失之前,他决定想办法把甚罗夜胧收起来好好研究。 第九集第七十二章杀机密布 (更新时间:2003-9-2113:48:00本章字数:6826) 天亦玄语毕后迅速从窗口钻出去,抖手撒出一蓬白色的粉末,足尖蹬了下石墙在空中翻个几圈,像朵突兀出现在夜空的白云飘离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牢里赶来的狱卒们扑了个空,只来得及检查牢房是否受损、人犯有无被劫,和救治被天亦玄打伤的伙伴。 他们因为失职而担忧得直冒冷汗,牢里的两个重罪犯则是又惊又惧的任冷汗淌湿衣裤,他们清楚明白甚罗夜胧被一个高手跟踪了,而且这个高手似乎故意引起混乱让自己成为夜闯天牢的犯人。 他这么做旁人将不会怀疑到甚罗夜胧身上,虽然甚罗夜胧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而使用一些寻常的迷昏药,但是能够不知不觉的迷倒各楼层的狱卒的人毕竟不多,仁德王肯定第一个怀疑她。 现在被那位高手一闹倒是洗清她的嫌疑,只是此人是敌是友?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两人都知道彼此的疑问,片刻后同时摇头轻叹,因为他们可能又多了一个麻烦…… 翌日,天还未亮魔威便搭乘著马车进王宫销假上朝,马车离开魔家堡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仁德王御用的华丽马车载著宣读圣旨的内侍来到府外,内侍一下马车便被练如颖迎进前厅。 厅中,天亦玄略显面容憔悴的站著,夜里他自天牢回来后人才刚躺下准备调息,魔威竟兴致高昂的走进他的睡房,告诉他身为一个未来的继承人必须对魔字世家的一切全盘熟悉。 于是,他被迫和魔威以步行的方式夜游魔家堡,直到逛完一半的区域魔威回到府中准备上朝的事宜才得以脱离枯燥的苦难,但是魔威仍然没有放过他,一边穿戴上朝用的官服一边不忘告诉他关于上朝应注视的人事物。 而他就这么被关爱自己的‘父亲’折腾了大半夜,致使他的体力降至临界点,也让他挂在脸上的无力笑容被俊美的脸庞衬托得梦幻非常,道:“大人一路辛劳叶流未能远临还请见谅。” 那个内侍虽然无法自称阅人无数好歹在王宫里待上七、八年,这会儿见著天亦玄天然无饰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脸皮翻红心脏狂跳,生出被他电到的感觉捧在手里的圣旨差点滚下托盘。 他悚然一惊,勉力镇定的轻咳道:“世子大人请勿多礼。”大步走到正位之前将托盘放在桌上,取了圣旨后转身面对天亦玄和领他至此的练如颖,肃颜道:“圣旨下,魔家世子叶流接旨!” 天亦玄和练如颖齐走到内侍前方三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恭声道:“愿吾王千秋万世永不衰。” 内侍展读圣旨道:“寡人闻叶流吾侄返家欣喜若狂,心中迫切的希望见到叶儿,然而寡人担心叶儿不愿入宫,不得以用圣旨传召入宫,除慰藉寡人思念之苦也可完成一年前的残念。钦此。” 天亦玄道:“叶流接旨。”摊开双掌高举过顶接下内侍放到他手里的圣旨。 那内侍笑道:“世子大人,看来王上还是非常的重视您,日后小臣可靠您多加提拔了。” 天亦玄同练如颖一块儿起身,笑道:“那里,叶流才该拜托大人为叶流美言。” 内侍道:“那可不敢担。”拿起托盘道:“世子大人,咱们这就入宫吧,王上还在朝中等您呢。” “是。”天亦玄肃手道:“大人请先行。” 内侍道句:“僭越了。”率先步出大厅。 练如颖拉住想尾随上去的天亦玄,低声询问道:“你的病情并未加重,怎么你休息一整夜气色竟然不见好转?” 天亦玄摊开摺扇遮住一个哈欠,道:“半夜被爹拉去欣赏夜景,那里有休息到半点。” 练如颖到没料到魔威会有这种雅兴,无奈的在天亦玄手里塞入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提神丹,记得找机会服下去可别在大殿之上露出破绽。”其实他真正想讲的是希望天亦玄别因为体力不支在仁德王面前出丑,那可是会毁掉魔叶流的一世英名。 天亦玄笑了笑收下提神丹,道:“你真是好人。”一张脸上写满不情愿三个字,仍然随时关切著旁人的状态并给予适当的帮助,尽管心里暗斥他多事,却用魔叶流惯用的思考和行为方式表达著。 练如颖不料他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呆愣了下才生硬的道:“他走远了。”伸手指著内侍远去的背影。 天亦玄也不再捉弄他道:“家里麻烦你了。”丢下话追上内侍两人相伴入宫。 练如颖瞪著天亦玄的背影,自觉无法对扮演魔叶流的他感到厌恶,可是一想到他邪神修罗的身份又认为自己太过心软,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请问,”思忖间,魔元福一脸疑惑的走进厅中,问道:“您是那位?” 练如颖愕然反问道:“元福总管,我是练如颖哪里,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 怎么他看起来象是完全不认得他一样,而且像极返乡游子般的满面风霜和背著个包袱。 “耶?”魔元福比他还要错愕,道:“你认得我?可是我今个儿清晨方才进城,一路上怎不记得有遇见像阁下这般出众的人物?” 练如颖闻言愣在当场,倘若此魔元福的话属实,那么昨天那个魔元福是谁啊?问道:“元福总管,你几时出城去了?” 魔元福一见练如颖便知他是个正直的人物,更何况府中总是经常有堡外的人出入,心中并没有多想,道:“一个月前我接到义子的信说他要成亲了,所以赶去举办他的婚礼,今个才回来。”皱眉道:“阁下看起来相当陌生,就不知你怎会说我俩曾经见过面?” 练如颖看魔元福一副不会怀疑人的坦荡自然模样,的确像极魔家的人,道:“那么你可有双胞兄弟?” 魔元福道:“没有,我自幼在魔府里长大没有任何亲人。”语毕,他脸色陡然苍白起来:难不成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有人假扮他?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眼前人认得他,但他却从未见过这个人。 练如颖叹息道:“那么我肯定是遇上冒牌货了。”而且还是个厉害的冒牌货,虽然昨天一片混乱但能够让最熟悉魔元福的魔威丝毫都没有察觉,易容的功力大概已经出神入化了。 魔元福道:“阁下到魔府是为了?”这个毫不怀疑自己也有可能不是魔元福,不论他的自信从何而来,明显的他不同于以往来到魔府的人。 练如颖对眼前朴实的长者颇有好感,当下笑道:“在下与贵府当家主及少主人一同从风凛山城归来。” “大人和叶流世子?”魔元福惊喜的跳了起来,道:“我就说大人定是在跟我说笑,叶流世子那么个大好人怎么可能英年早逝呢?”他欣喜若狂的搓著手在厅里走来走去。 突然地想起练如颖的存在,笑呵呵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瞧我给冲昏了脑袋。”对练如颖道:“大爷,您定是大人或叶流世子的好友了,先前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勿要见怪。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那些小奴才有没有亏待了贵客?”一边弯腰行礼一边自己喃喃自语的说著。 练如颖正想告诉他自己在山野里住得简单,待在魔府里简直象是当了神仙,嘴巴初张开一线,魔元福已经抢著问道:“大爷,您昨夜睡得可好?早膳用了吗?需不需要梳洗?……” 听著魔元福连珠炮似的询问,练如颖听都听不真切更甭提回答了,他头昏脑胀的撑住额头,暗想:奇怪,这个魔元福跟昨天那个魔元福个性上简直是天壤之别,怎么魔威半点也没有觉得不对劲呢? 天亦玄与同来宣旨的内侍一起坐在马车厢内,车厢内甚为宽敞坐著两个人仍不觉拥挤。两人臀下坐著羊毛软垫,伸手就能拿到一半陷在凹穴里的固定住的茶杯,翠绿色的茶水在杯中微微荡漾散发出清淡的香气。 身前的茶几是经过设计的,所有的茶具都有摆放的凹槽,只要没有过大的震荡便能够确保茶具和茶水的安全。另外,在坐位的两侧各有一组抽屉,里头有著各式的甜点和瓜子,最下一层里则是些时兴的书籍。 那个内侍看天亦玄一副没坐过御用马车的好奇样儿,不住在车厢里东张西望、这儿翻翻那儿翻翻的,心中感到万分疑惑但却不敢开口询问,万一冒犯了魔字世家未来的当家主,他这个小小的内侍八成会在某天夜里无故失踪,为凤凰王朝的失踪人口再添一笔。 天亦玄朝冲著他猛傻笑的内侍望了一眼,问道:“还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内侍答道:“小臣姓李。” 天亦玄点头称道:“李大人。” 李内侍回他一笑,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天亦玄也不急著打破沉默的随手拿了本书看,李内侍不敢打坏他看书的兴致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得端著茶杯把自己灌了一肚子茶水。 马车快走约一盏茶的时间,李内侍才打破沉默道:“世子大人,再过一刻钟就进到王宫了。” 天亦玄方要点头表示明白,头顶上传来大喝声道:“魔叶流纳命来!” 随著音波天亦玄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他不著痕迹的皱了下眉头,探臂提住李内侍的后领瞬间朝前方撞去,就在他移动的同一时刻车厢上方发出一声巨响,车厢往内坍塌。 天亦玄在自己被压伤的前脱出车厢并顺手提起驾马的车夫,双脚气劲一吐三人凌空落在石板大道的正中央,一看四周纷纷惊叫著掩头鼠窜的百姓,冲上遗留许多惊慌中掉落或不敢收拾的东西。 他将提在手上脸色苍白的两个人放下,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光天化日下打出此等惊扰百姓之事?” 在他的四周都布满了身著黑衣的蒙面人,两侧的屋顶上弓箭手,后方是手执长枪跨骑健马,前方与他最接近的人则个个拿著厚背大刀,他们全是杀气凌然的瞪视著天亦玄。 一名站在碎裂马车上头的黑衣人发出一记阴冷的笑声,道:“魔叶流你自己同阎王问个明白吧!弓箭手上!” “天啊!你们竟敢谋杀朝庭命官!”李内侍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不禁吓得放声大叫道。 天亦玄望著屋顶上的弓箭手慢条丝理的取箭弯弓,知道他们定是认为他魔叶流已是瓮中之鳖,反而不急著动手取他性命,他从怀里取出摺扇道:“从容不迫,势在必得……未免太过自信。” 出于野性的直觉他的寒毛猛地竖起,他迅速的暴退,但是已经太迟了。行动时一股异香扑进鼻腔引起脑袋里一片浑沌,接著右臂生出一阵剧痛和湿热,显然已经受创。 他愕然的看向先前自己救下的马车夫和李内侍,此二人一个正对著自己狞笑,一个手里还拿著一柄带血泛蓝的匕首。 天亦玄在心底对自己挫败的呻吟:为什么扮这个魔叶流到现在从没有遇过好事? 甩开脑里的不痛快,飞快封住右臂的穴道,错愕的道:“你们……” “受死吧!今日此时便是你魔叶流的忌日!” 马车夫和李内侍齐声对他道,两人同时抬手一挥,两侧屋顶上的弓箭手立即放箭。 天亦玄以脚尖勾起掉在地上的摺扇用左手拿著,道:“是谁指使你们用计杀我?”他佯装无法置信且虚弱的大喊著,心里当然知道这绝对是仁德王那只死狐狸玩的把戏。 他听到敌人回覆他的是一声冷哼,天亦玄张扇在四周舞开扫落一地残箭,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后方的骑兵冲上前来,长枪从不同的方位朝他身上招呼,适才不慎吸进的异香发挥作用使天亦玄看不真切,眼里的长枪数量陡然多出一倍。 天亦玄只得凭借先前的印象转身由下而上闪电般架回长枪,最后一枪他架失了准头仅顶开长枪,那柄长枪有惊无险的从他头顶掠过。 他在骑士回枪再来的瞬间,抬眼直视其座骑的双眸,冷斥道:“退下!” 那马儿倏然像只受惊的小狗般夹著尾巴逃开,完全不理会背上骑士的喝斥和鞭打。而其它的马儿彷佛也受到波及开始躁动不安。 天亦玄见他们暂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转身扫开敌人的大刀,他们飞快交换眼神朝后退开,紧接著另一波弓箭朝他而来。 虽然已经封住右臂不让毒液流窜到全身,可是所中之毒十分的霸道无视封住的穴道扩散开来,异香的散发更使他头脑昏沉,不待箭失近身他弹身跃起避开,此一跃似乎正中敌人下怀。 长枪骑兵跨骑挺枪朝他刺出,更有无数暗器由马车夫的手中发出,专对准天亦玄的穴道打。 天亦玄用力甩头想让脑袋清楚些,以扇面揩起左臂泛黑的血液,右脚尖在左脚背一点借力往上方腾起,左手在身后画出一个半圆,他的背后浮现一幅图,但不是先前所见那七彩的孔雀翎而是一根根呈现黑色之恶魔的羽翼。 “不好!是孔雀开屏,大家快闪开!” 李内侍发出尖锐的警告声,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躲开,其中下毒的李内侍最明白天亦玄所中之毒的厉害,退后的速度尤其惊人。 天亦玄身中两种毒内力和体力都在减弱,使他无法快速地使出仍不太纯熟的绝技,见敌人知机避开他在心中暗叹,舍下伤人的念头出招击落近身的羽箭和暗器。 当他落地时两脚发软险些坐倒,不动声色的运行天道心法化解体内的毒,他比先前更为虚弱的道:“叶流自信从未与人结下怨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他续道:“倘若是叶流在不自觉中得罪各位,叶流愿意向各位请罪任凭各位处置,还望各位告知情由以免叶流心中不安稳。” 李内侍冷哼道:“要怨要怪,就怨你为何生在魔字世家怪你生为魔叶流吧!”不耐烦的喝道:“主子还在等咱们的好消息,大家可别心软!” 天亦玄之所以再次开口发问,是因为他发觉在攻击他的暗器之中混杂著南方大陆才有的十字镖,倘若这群人是由仁德王所派遣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拥有南方大陆的武器,毕竟候风大陆的东西很难流传到歌帝大陆,少数拥有的人在暗杀时怎可能明目张胆的用出来?那样岂不是摆明著告知自己的身份? 而李内侍许是一时忘记掩饰,所以声音里流露出候风大陆上某些惯有的音调,使天亦玄更加肯定敌人绝对跟候风大陆脱不了干系……可令人想不透的是候风大陆上有谁会来对付不曾构成威胁的魔叶流呢? 思忖间他与敌人又斗了几回,身上无可避免的多了几道伤口,流出来的血液皆呈现黑色,天亦玄看自己一身衣衫全毁伤口隐隐作痛,偏偏他必须保留实力,因为即使街道上的寻常百姓一清而空,但附近的住家里仍有好奇的视线投射出来。 倘若让他们见到心目中的大好人大开杀戒,且使敌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恐怕这个魔叶流很快就会和邪神修罗齐名了。 背后再次传来一阵椎心的痛楚,天亦玄向前踉跄数步脚下一踑扑倒在某户人家的石阶上,引起门后的惊呼和随即而来的闭门声,他小声的喃喃自语道:“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多聪明的作法……咳咳。” 他身体疲累的抗议著想要休息,天亦玄却还得拚命的跟逐渐不清晰的意识作战,有时免不了怀疑歌帝大陆是否跟他犯冲?否则怎会一跟歌帝大陆扯上关系,他就的运气就没有好过,总是背得让人忍不住叹气…… 持刀的蒙面人趁天亦玄背对众人疲不能兴的时候,一同扬起大刀象是要分他尸似的狠辣辣的劈下。 “当!” 一片月牙状的利器划过天亦玄的背部上空震开一柄柄的大刀,大刀蒙面人受震后退两手必须捏紧刀柄才不致让它掉下去,他们一个个手掌发麻的注视半月刃飞回的走向。 他们并未看清突然跟来插手的是什么人,因为从两侧屋顶上传来的惨叫声吸引注他们的注意力,不用抬头看一个接一个的弓箭手从屋顶上滚下来,激厉的抽搐后口吐白沫而死。 李内侍骇然大喝道:“是什么?竟敢来架梁子,有胆子的就给我滚出来!”他四处张望却看不见可疑的人物,心中更加的恐惧。 天亦玄趁此良机抬掌在石阶上重重一拍借力翻离敌人的包围,他轻咳出些许浓黑的血丝,象是自言自语的道:“你们来得正好。”他挺直背脊先指李内侍再比马车夫道:“除了这两个人绝不能放过之外,其它人就随他们吧。”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众人皆未曾见过的无邪笑容,使他彷佛年轻得像个不解世事的孩子,被他的笑容所吸引的人们并未能注意到天亦玄身上的伤口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而且很快的止血收口。 “是。” 朦胧里众人似乎听见一声应是男女合在一起发出回应,然后一绿一红的身影在艳阳的光线下出现,绿色的身影先是双手在胸前交叉,接著向左右展开;红色的身影则发出一阵动人的娇笑,如同跳舞般在空中旋动身子,宽大的丝织红袖遮住众人的视线。 “哇!” 一名大刀蒙面人头颅飞离了身躯,染血的半月刃曝露在众人眼前,一个面临危的长枪骑士勉强顿开半月刃,然而它却顽皮的空中回旋后取出另一人的性命。 “啊!” 更多的弓箭手跌下屋顶,众人先前已见识过他们的惨状,此次再看反而观察出先前忽略的地方,这些弓箭手的身上都有著细微的血孔,根据他们的判断那应该是毒针刺入体内的痕迹。 神秘高手的突然出现让无措的他们失去最佳的状况,尤其在天亦玄逐渐暗中发出的无形压力下,更是觉得自己在此处多待一会儿便会步上躺著的人之后尘,恐惧让他们生出怯意。 “撤!” 李内侍比别人更害怕,因为天亦玄发话不留他的活路,暗一咬牙发出撤退的命令。 第九集第七十三章绝煞离堂 (更新时间:2003-9-2113:48:00本章字数:6303) 埋伏着刺杀‘魔叶流’的人一听到撤退命令,一窝蜂的提足最强功力不择方向的奔逃,马车夫和李内侍互相交换一记心知肚明的眼神,两人同时将手探进怀中,倏然抽出手举高往地面掷出东西。 两记轻响地面上冒出两团浓烟,天亦玄此时体内的两种毒还没有完全解去,基于不想再多早一种的心理,他早在两人动作之前闭住吸,活动自如的左手拿着扇子搧开烟雾。 敌人们趁着烟雾正浓得睁目难视卯足劲拔腿快逃,一红一绿的二个人丝毫不理会其它逃跑的人,两人不受浓烟显响的双双拦住马车夫和李内侍,这终于现身的两人在烟雾未及之处拦住马车夫两人,让两人看清他们的相貌打扮,一个是身形佝偻的绿袍老者,一个是一袭艳红纱袍的幪面女子。 ‘绿袍老祖’绿沙翁以手中的人骨白木杖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道:“桀桀,若让你这两个小子逃走,我夫妇二人的面子要往哪里儿搁啊。” ‘红衣妖女’一点也不介意眼前两个看来相貌平凡的青年在面临生死关头的当头依然不住往她胸前瞟,掩嘴尖声笑道:“哟哟,死老头你怎么还说这种话?这两位小兄弟分明是想牡丹花下死……”摇摆着媚态十足的性感姿势朝两人走近,道:“真是小色狼啊!”说话的当头她两手同时拍向两人的肩头。 “嘿。”马车夫飞快侧肩避开右手两指呈勾状扣向红冰江的手腕,李内侍却是在她的手刚探出时抱拳一揖,道:“多谢夸奖。”“奖”字音尚未落他的后领射出五支黑色的细箭。 “哎哟,吓死人了。”红冰江花枝乱颤的格格笑道,左手猛翻掌心向上避过马车夫的鹰爪中食两指点中他的手腕,右手从左到右划个弧五支短小的袖箭已经全数落入她的掌心。 绿沙翁见了嗤笑道:“桀桀,只会下毒的小东西本事就这么点?”“笃”的一声把人骨白木杖丁入石板地里,取出半月刃续道:“小子乖乖的伸长脖子,老夫会给你们一个痛快。” 李内侍脸色死白,左看看绿沙翁右看看红冰江,脸上突然浮现怒气道:“你们不是‘绿男红女’吗?怎么不守好本份反而跑到这里坏自己人的大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写着‘绝煞’的令牌亮在两人面前。 “哎呀…哎呀…”红冰江惊讶的叫了起来,道:“原本你们是离堂的人啊。”绝煞堂原本就分成两个总堂口,建立的人是艺出同门的师兄弟,师弟在候风大陆扎根称为本堂、师兄则远赴歌帝大陆建设组织势力称为离堂。 但是在魏开拓(沙绝)尚未坐上堂主便暗中谋取离堂,而派遣担纲此项重任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除了知道她是魏晋(沙晋)的情妇外,没有人清楚她的来历身份包括魏晋也不了解。 但是她却十分的受到魏开拓的重用和信任,让人不禁臆测两人之间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事?然而无论真相如何,事实证明她真的很有能力短短半年就登上离堂的堂主宝座……没想到竟然会跟她对上了…… 夫妻俩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绿沙翁笑道:“桀桀,这下可糟了……”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半月刃射出,将两个误以为‘他乡遇故知’而松懈下来的人出其不意的断了头,瞪着在地上打滚的两颗头,续道:“敌人更该死。” 冰江支着下巴道:“没想到会遇上‘她’的手下,我们真不该放走任何一个人才对。”虽然仅仅见过那个女人一次,但她那双彷佛能看透所有事情的眼眸却让自己记忆犹新,想起‘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无法自主的喊着“危险”……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绿沙翁一张老脸上表情阴沉,道:“现在追也来不及随他们去吧。”统治离堂的‘她’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个,‘她’的美丽就如同人人想像中的天人族一样,但是她的美总是笼罩着一层阴影与曾见过的天四女身上焕发的柔光截然不同,一边是让人恐惧害怕,一边则是使人温暖安心。 “哎哟!主人呢?” 冰江忆起夫妻俩人杠上离堂之人的原因,扭头朝逐渐消散的烟雾里望去竟不见天亦玄的身影,深觉愕然的轻呼道。 绿沙翁则露出满面疑惑道:“那个人真的是主人吗?那样的身手未免太不中用了。”以两人绝对无敌的主人怎可能被人背后偷袭,而且连几个小喽罗都解决不了,若不是他们及时出手差点就被剁成肉泥……根本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邪神修罗。 冰江横他一眼道:“管他是不是,只要有一分是的可能性老娘我都要去做,你有意见吗?”她自己与丈夫一样对天亦玄的身份存疑,因为她并未感受到‘情心烙印’心法对她的影响,但是夫妻俩人从意舒国境内一路拔山涉水、飘洋过海找到凤凰王朝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可能是主子的人,这次若弄丢他的踪影……天知道还要再经过多久的时间才能再找到他。 绿沙翁摇头道:“怎么会,我哪里一次没有听你的话做事。” 冰江听完话眉眼带笑,正要开口说话耳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道:“你们来得正好。” 两人同时低呼道:“主人!”因为无法辨识传音入密的发源处两人只得就地跪下,齐声道:“见过主人。” “不必多礼。”天亦玄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孤傲冷漠却使夫妻俩感动不已,红冰江立刻泪流满面道:“主人,您平安无事实在太好了。” “哼,壮志未酬区区妖兽怎能令我舍弃皇图霸业。”天亦玄冷冷的道:“我还有事情待办,现在有几件事需要你们马上去办。” “请主人吩咐。”两人恭声道。 “你们到风凛山找魔堤夫妇向他们要阳刃剑和千寿,之后再到魔家堡找我。我现在的身份是魔字世家的世子魔叶流,你们绝对不能漏露出我的真正身份,至于我们的之间如何结识的因由就随你们编造吧。” 两人突觉一股柔劲托着他们起身,耳畔留下天亦玄临去的道别:“但愿很快就能再见面。” 夫妇俩立刻抬头张望却不见任何一道熟悉的身影,只得哽咽的拱手道:“恭送主人。” 绿沙翁将手里的半月刃插回腰际,一手抽出人骨白木杖一手握住冰江的手,道:“走吧,我们快去完成主人的交代,然后到魔家堡和主人见面。” 冰江点点头,两人相偕离去,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便是下次定要亲眼目睹主人是否安然无恙,然后他们将陪在主人身边打死都不离开! 凤凰王朝,旭日升龙殿。 螭殿上端放一座龙型镶金的龙椅,龙首在椅背处向前张开大口吐出火红的龙珠,长长的身子盘绕成为椅座及椅背,一对龙爪像要擒拿东西似的探出形成扶手,另一双龙爪则雕在长方体的椅脚上。 魏开疆闭着双眼靠着椅背而坐,闲适的模样彷佛沉溺在驾龙升天的快感里,似乎对殿下两列文武百官的上奏充耳不闻。 此时,兵部尚书出班奏道:“禀王上,总宣尉使日玉寒再次请命加派人手驻防南斗城,并希望补充的兵器和粮食能再加快运送的脚步。” 他神色凝重的道:“据臣所知,边防三城缺粮的情况十分严重,在守军不停抽调边近村镇粮食的情形下,这个月便有数百人因无以果腹而饿死,现在若不赶快安抚他们的情绪,恐怕会引起人民的暴动,目前已无多少兵力能够用来对付内乱了。” 魏开疆睁开双眼眸中放出两道冷芒,道:“日玉寒在干什么?寡人派给他的兵力是妖兽的三、四倍,却连连送来日益增加的死伤而妖兽丝毫不见退却,再这么下去再加派人手也不过是去送死,粮食和武品全是无畏的浪费。” 凝视兵部尚书刚正不阿的脸,续道:“你认为寡人应该再派援军吗?” 兵部尚书心中一颤,尽避心底明白日玉寒之所以毫无建树,是因为他一个人要顾三座城池而且身旁没有任何可以倚重的军师和大将,能够撑着不败而且损伤极小说是奇迹都不为过。 暗想着即使仁德王御驾亲征都不可能办到的事,在王上的眼中竟无半点功劳苦劳,还被抱怨浪费国力财力,真为日大人感到不值……垂下眼眸不敢让魏开疆看出自己的真正心意,恭声道:“王上英明,看穿总宣尉使的无能之处,臣以为不该再增派援军。” 魏开疆瞄了兵部尚书的头顶一眼,彷佛在说算你识相,道:“以寡人的想法与其派援军,不如换掉总宣尉使来得好。” 兵部尚书心里嗤想:还有谁能担纲重任?太子殿下吗?不过是去白白送死罢了。 不动声色的道:“禀王上,阵前换将毕竟不妥,而且朝中有足够资历能担此大任的人…只有……” 他不敢说出那两个人的名字,跳过续道:“如果声威不足便难以服众,到时将士离心反而不好。” 魏开疆冷笑道:“你是说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右手搓揉着掌下的龙爪道:“桀爱卿,你不提寡人倒忘了我朝的五虎将还有三个。” 兵部尚书魔桀除了死瞪着滴在衣袖上晕开来的一滴冷汗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吧,爱卿分析的很对。”魏开疆笑容不改道:“我们就先按兵不动看看后续的情势再作打算。” “是。”魔桀应道,他必须用尽力气才能挪动自己僵硬的双腿走回他的位置。 魏开疆以指背敲着扶手道:“怎么叶流贤侄还没有到吗?” 站在他右侧七步远处的内侍弯腰道:“回王上的话,已经派人去请了,但是魔家堡地处偏远恐怕还要等上一些时候。” “嗯。”魏开疆点头,突然直视魔威道:“威爱卿,令兄近来可好?” 魔威盯着他唇边的笑容只觉背脊寒惨惨,出班道:“回王上的话,长兄一家安好。”虽然他布下了不少疑阵,仍让仁德王看出他真正的去向,这下他的疑心病又要加重了…… 魏开疆笑容满面的样子使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和思绪,但殿下的人就是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起来。 突然,殿外响起轮椅滚动的声音,高拔的通告声旋即发出道:“国师大人求见!” “哈哈,国师赏脸参加朝会还不快请大人进殿?”魏开疆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啊,给国师大人看座。” 殿下众臣无人敢抬起头,仁德王虽然摆出一副欢迎的样子,但是他摆明是在嘲弄国师大人,因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那里有‘看座’的必要?更何况王上还将座位放在自己龙座的旁边,除非有人抱国师上去,否则她怎么也坐不到那上头啊! 东方恋月让两名侍兵抬着轮椅跨过门槛进到殿内,荷心推着她来到螭殿之前,荷心跪下身行过大礼后,东方恋月道:“适才我为魔叶流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凶多吉少,以我之见他近日可能会有危险,王上最好再派人去保护他的安全。”预知凤凰王朝充满血腥的命运令她的耐心逐日丧失,她很难对让王朝走向灭亡的人保持着良好的语气。 魏开疆神色一沉道:“叶流会有危险?”转头喝道:“立刻带兵前往魔家堡,定要让魔叶流活着见到寡人!快去!” 内侍领命道:“是。”急急奔下螭殿冲出殿外。 魏开疆双目里的冰冷几乎快溢出眼眶,直视东方恋月让人朝殿外推出的身影,道:“国师大驾光临就只为了这件事吗?” 东方恋月微微勾了下嘴角,道:“目前也唯有此事王上听得入耳,其它的事情请恕微臣无意多费唇舌。” “放肆!”魏开疆的笑容自唇边逸去,两眼暴突怒道:“东方恋月注意你的言行态度!寡人不能杀你并不代表在纵容、不是寡人奈何不了你!” 东方恋月的背脊一僵,纤手无意识的搓揉着自己的裙摆,努力遏制心底积压的澎湃怒气,冷硬着嗓音道:“恋月无状不敢再逗留于此地惹王上心烦,就此告退。” 一时之间,旭日升龙殿里仅存众人压抑着的呼吸声,和荷心推动轮椅的前进声,直到东方恋月由侍卫协助到了殿外为止,凝重的气氛才逐渐恢复过来,只是文武百官中仍旧无人敢抬头直视魏开疆狰狞的面孔。 魏开疆用不必要的力道把自己塞进龙椅里,闪烁不定的目光代表他瞬息万变的心思,令人生起熟悉恐惧感的笑容再次浮现,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丝不容错认的杀意──是他针对东方恋月所产生的血腥念头。 视线扫过一颗颗看不见脸蛋的头颅,他忍不住感到气恼: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都要造反?都在跟他作对?!为什么她们不能像这些人一样百般讨好我呢?我是即将统一世界的霸王啊! 习惯性的敲击扶手,一声一声有规律的回音让他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任由想象带领自己遨游天际,俯视云层之下的宽广河山──它们终将属于他! 慵懒的开口道:“怎么你们都哑了不成?在叶流贤侄到达之前,有什么该说给寡人知道的一点都不能漏;不该说的就要忘掉它……现在你们已经不记得了,是吧。” 清楚无人敢违抗自己所以最后一句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魔桀暗忖道:王上目前应该最不想再听到关于战争的事情,看来是没有机会为些受战争所苦的无辜百姓请命了。低着头他私心里很敬佩东方恋月无所畏惧的勇气,但他内心深处依然极度恐惧反抗魏开疆。 尽避魏开疆开了口,百官的心思却与魔桀一斑,在目睹王上毫不掩饰的怒气后,谁都没那个胆量敢在他发怒之后多话。因为仁德王的脾气无人料得准,谁也不想在出声…甚至是有所动作后的下一秒被推出午处斩。 在无人有胆量开口的情况下,凝重的气氛在殿里迅速扩张,沉默就在殿上持续着。 东方恋月甫出旭日升龙殿下要吩咐荷心推自己回到月华星霜宫,敏锐地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心中升起巧遇的喜悦,道:“你可让王后和甚罗一姓的人急死了,再躲着不出现改天我就得跟随你的脚步了。” 她突如其来的开口说话使荷心及在场的侍卫均感到一阵错愕,他们都很清楚国师不可能用对待朋友的口吻跟下人说话,然而举目四望却不见有其它人的存在…… “那些人都过得太安逸了,本阀主就是要让他们受点苦,免得只知道每天压榨老百姓的血汗钱。”一名原本守在大红色圆形支柱旁的侍卫摘下头盔,露出一头乌溜溜的墨黑色长发,笑意盈盈的说道。 在凤凰王朝能以阀主自称的人只有一个人,荷心等人忙不迭的行礼道:“拜见甚罗阀主。” 这个扮成侍卫的女子正是甚罗夜胧,一身笔挺的军装使她看起来修长高聎,双眼有如一泓倒映星空的水,晶亮而且充满吸引人的魔力,镶嵌在她晶莹如玉的瓜子脸蛋上衬托出她鼻下那对红润丰满的樱唇,能够轻易引起男性原始的冲动。 军袍下的玲珑娇躯虽不可见但风情万种的媚艳春容已经够人看得目不转睛、脸红心跳了。她微启唇瓣道:“不需多礼。” 东方恋月的语气略含抱怨的道:“你藏起来逍遥自在却丢下一堆烫手山芋给我,你可知道月华星霜的门槛差点儿就被甚罗一族踩平。” 甚罗夜胧上前拉着东方恋月的无骨柔荑,轻轻摇摆道:“国师大人,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夜胧计较了,好吗?”她美眸里莹光流转道:“而且小魏会很乐意替你修补门槛的。”因为仁德王私心里巴不得她从此消失无踪。 东方恋月看不见好友的表情,但却可以在心底描绘出她讨好自己的抚媚样儿,无奈的摇头道:“看你现在还在殿外应该不是来上早朝的,要和我一起回月华星霜宫聊聊天吗?” “当然。”甚罗夜胧将垂至臀下的长发盘在头顶上后,重新戴上头盔道:“我这次进宫是特地来找你的。” 东方恋月一脸不出我所料的表情,道:“虽然你每次找我都没有好事,不过看在多年好友的交情份上这就再帮你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是。”甚罗夜胧取代荷心的位置,推着轮椅朝月华星霜宫走去,道:“我相信,你会很高兴我让你帮我这一次的。” 东方恋月闻言心中若有所悟,原本轻放在扶手上的双手不由得握紧掌下的木头,一直等到心头的激动好不容易抚平后,才以一贯淡然的口气道:“但愿如此。” 第九集第七十四章文武会云 (更新时间:2003-9-2113:49:00本章字数:6660) 扬舞国。 橘红色的暖阳自高耸青翠的山头后缓缓升起,在山头周遭是染上朝霞的彩云,一对雪白的大鹰在空中飞绕旋匝,点缀着这个武苍云及其军队得以望见云淡风轻城的第一个早晨。 目前武苍云集结花雨城中三分之二可用并且已经训练完成的军队,伙同从星雨野原赶来会合的悲振及响铃雄师,在一边调节体力一边尽最大的可能赶路之下,披星戴月来到将与天朝大军正面对恃的地方。 扬舞国拥有着广大的平原,一眼望去彷佛置身在草绿色的大海里,又象是走在以长草织就的地毯上,偶然遇见孤立的树木株株高耸地宛如与天同高,粗大的树身、繁茂的枝桠让人幻想即使在上头盖栋华宅也不怕倒塌。 在这个鲜有树木的国度里头,每株树木都是宝藏,他们宁愿花更多的钱从国外输入需要的木材也不肯砍国内的任何一株树木,在这里的每一棵树几乎都被称为‘神木’,代表着守护它生长之地的神祗。 而象是要报答扬舞国人对它的爱护一样,国内的每株孤立在原野的树木都能在十数年间长得又高大又粗壮,在外人眼中是相当值钱的东西,只是很少有人敢动神木一根寒毛,因为每一个曾经伤害过神木的人最后都得到一个悲凉的下场。 没有人能肯定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心中有鬼所致,也不敢排除那是神灵对他们的处罪,总之在几次类似的情况发生后,神木得到了它应有的敬重再也没有人敢对它乱来。 天空中自由飞回的两只大鹰中,一只大鹰突然目露利芒,在空中一个锐角转折急速下冲,“哎啊!”被牠重重顶了一下撞上前头大树的西门燿发出一声惨叫,摀住肿的额头跌坐在草地上。 慈鹰还不放过他的把他啄得满头包,道:“傻小子,你刚刚想对神木做什么?” 遭受处罚的西门燿抱着头惨叫道:“徒儿只是想泄洪而已啊!” 慈鹰一嘴啄在他的额头,道:“你没听过平原上的神木吗?竟然想在上头洒尿! 你想死得不明不白啊?”天朝是在这块土地上孕育而生,扬舞国的传统大半是传承自天朝,所以他们十分清楚对不住神木的下场有多么的凄惨。 西门燿指着撞伤自己额头、需要十人合抱的大树,哀叫道:“这又是神木啊?到底扬舞国里面有没有可以让人施肥的树啊?!”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草又短得不足两指长怎么也藏不住人,叫他憋得快爆掉的生理需求上哪里解决啊? “你喔!就这么吃不了苦吗?比起你大师兄也差太多了吧!”慈鹰摇摇头,道:“在扬舞国里除了种植成森林的地方,是用在买不到柴火的时候应急之外,其它的树木连碰掉一块树片都不行。” 西门燿不服气的道:“这种事情有谁能忍着不解决啊?瞧慈师父把主子讲得跟神一样!”虽然他承认天亦玄在自己心目中强得跟神一样,可是主子并不是神跟大家同样要吃五谷杂粮和喝水才能活命,他才不信这种事情有人能忍着不去理会它! 说完瞄了身前的大树一眼敬畏的退后几步,两手合什朝树头拜了拜道:“失礼、失礼,神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子计较。”为博取感的冲着大树直傻笑。 慈鹰和他身后的大军听得直笑,慈鹰道:“你大师兄早把内功练得出神入化,光吸空气都可以活得比你健康,还吃啥劳子五谷杂粮喝哪里门子水啊?”天亦玄当然没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不过是牠信口胡扯免得这个傻弟子一路上都为了不堪入目的事情哀哀叫。 西门燿信以为真的张大嘴巴,道:“原来主子已经快修练成仙了吗?”接着两眼发光无比崇拜的道:“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达到那样的境界啊?” 偷偷接近一人一鸟的倪晓岚和北浪惊珂闻言,恶劣的在心底应道:“等你死的时候就办到啦!”两个姊妹淘心有灵犀的互视一眼,吃吃直笑。 沉溺在自己情绪里的西门燿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逗笑了所有人,兀自喃喃道:“主子做得到的事我也能办到,不过是个小小的生理需求算得了什么!”挺起胸膛昂着头,顿时觉得自己伟大不少。 西门燿曾经被人视为不知人间险恶的纨绔子弟,又总是伤害着受人尊敬的姊姊,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俨然贬得一文不值,让人怎么都瞧不顺眼,但自从有了肯尼·爱德华斡旋后,众人才渐渐与西门燿亲近。 之后他们偶然发现西门燿相当的单纯,很容易就相信别人说的话,可是在他听到会使自己权益受损、或是让自己人得到不好结果的话时,他却又能果断的全盘不予采信,起初众人以为他只是在讨好他们,后来才知道他本质上仍是单纯的,但是他拥有极佳的判断力,不过这个判断力适用的范围显然不包括于他无害的事情。 近来,某些性格存在恶作剧因子的人找到捉弄他的诀窍,经常骗得他团团转,致使他成为行军路上的开心果,间接减少了众人心理上的压力,也让这一路上充满欢笑声。 西门燿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在觉得新鲜而且能够和大家更加融合的情况下,他乐得不去计较某些人的玩笑行为,毕竟他只是单纯可不是笨蛋,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底却不愿去揭穿罢了。 慈鹰用翅膀拍拍他的头,道:“乖孩子,你有这个信心想必会让你大师兄感到高兴,师父们也对你感到骄傲啊!”牠眸子里盛载着足以融化钢铁的柔光,让人一见之中几乎以为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软化了。 突然,一阵响彻云霄的鹰唳打破慈鹰的魔力,慈鹰刻不容缓的拔地而起,在空中与缘鹰会合后望见远方有着四道人影,其中两个人胁下挟着另一个人急速掠近。 听到缘鹰的示警,武苍云尽避身着几十斤重的铠甲依旧身手俐落的跳起身,随后众人纷纷站起或蹲低身子向外成扇形散开来,响铃军则分散在武苍云等上级人物的周遭,隐隐将他们保护着。 “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笑声漫天覆地的传过来,武苍云觉得耳里一阵疼痛,他心想不能让大军伤在这种情形下,太不值得了!当机立断的喝道:“悲振!” 悲振不需要武苍云告诉他该怎么做,收到他的喝令后让马人立起来,举高长矛用丹田发出一声大喝。 “喝!” 在悲振动作的同时,他所带领的响铃军自动的跟着他动作,九十九人同时发出喝叫,将笑声硬生生的挡回去,马蹄落地后马颈上的铃铛“铃铃”作响,交织成一片诡谲的音乐。 “好!”言道儒左肋下带着惜惜彷佛仙人般翩翩然从天而降,傲然笑道:“几个月不见各位的能耐增进不少,只是想对付老夫似乎还差得远呢。”他松手让惜惜得以自己站好。 言道儒话才说完钱彬带着红袖飞掠而至,一语不发的使红袖站在惜惜身旁,自己也跟在旁边好保护两个弱女子。 武苍云星目圆睁面无表情的道:“两位千里而来是为敌?还是为友?”他根据悲振的描述一眼认出他们正是文狂武痴。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想跟两个武功深不可测的老不死作对,在未明白是否值得大动干戈之前还是谨慎为上。 言道儒哈哈笑道:“小子,你看我俩个老头子象是来找你聊天喝茶的吗?何必多此一问。” 武苍云皱眉道:“在下此行责任重大,绝然不希望发生任何不必要的损伤,两老并非不明是非之人,为何要阻拦我们救助扬舞国?” 言道儒道:“当一天和尚便要敲一天钟,我们不过是听人吩咐的喽罗,这番大道理你应该对堂主说去才有用。”他嘲讽的扬扬嘴角,道:“我俩个老头子也不想做得太绝,只要你们乖乖让咱们伤几个人好使我二人交差了事,我二人便不会太为难你们,倘若不好好配合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武苍云迟疑了下,北浪惊珂已经抢先怒斥道:“枉费你们身为江湖耆老竟然助纣为虐,先是夺我意舒国,现在还想让扬舞国沦陷吗?”她双目皆红,尽避并不喜欢自己生长的国度,但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家,若不是绝煞堂、若不是文狂武痴她怎会失去自己家园?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言道儒昂首狂笑,道:“文狂武痴重来就不是好人,江湖辈份更是可笑得紧,我兄弟二人都是死而复生的人了,这天底下有什么值得我们在乎?意舒国为谁所有干我底事?扬舞国是否沦陷之于我何干?” 北浪惊珂上前道:“怎会不相干?只要是候风大陆上的人民都该注意到扬舞国沦落的严重性,一旦天朝重新回到这块土地,谁能够保证不会死在天朝雄师的铁蹄下呢?!” 言道儒扬眉道:“那又如何?旁人的生与死老夫从不放在眼底。何况,就算是天朝人也不配成为老夫的对手,除非天宗亲自出手否则天朝之中无人能令我兄弟二人感到畏惧。” “未免太狂了些。”倪晓岚皱皱琼鼻,喃喃自语道:“这种话连我娘亲都不敢说呢。”文狂,果然狂得可以。 言道儒望了她一眼,对着武苍云道:“你做好决定了吗?这些人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彷佛已经知道武苍云的决定。 武苍云大步上前,抱拳道:“请恕在下无法同意,要让在下平白使伙伴受伤我办不到,在下愿领教前辈的武功,只希望前辈莫要再为难其它人。” 言道儒摇首道:“这岂不让你们占尽了便宜,只有一颗人头想害我们回去找骂挨吗?”他从腰间解下灵蛇软鞭,道:“想来是谈不拢了,出招吧!” 他的长鞭在头顶上环绕一圈往武苍云抽去。 武苍云经过双鹰的指点后,武艺大进已非从前的他,大刀自背后撤出力贯双臂的使劲垂直劈出,一道刀气划空激起无数草屑准确的击中鞭梢后,刀气从中化分为二仍朝言道儒扑去,而言道儒的鞭亦不曾收回的往他胸口点去。 言道儒左手凝注内力捉住上方的刀气转往下方化去两道劲气,此时他的鞭子已经欺近武苍云。 武苍云不慌不忙的回刀挡在胸前,“当”地一声他两手震得发麻握不住的大刀跌落草地,他亦受不住反震的力道倒退数步。 “看剑!” 倪晓岚突地一声娇喝,跃上武苍云的肩头足尖轻点借劲跳到半空,她在半空中一个翻身以一式‘乳燕穿林’连人带剑射往言道儒的喉头。 同时,北浪惊珂解下一条红色的缎带,那条缎带在她手中就象是有了生命一样,随着她的手法如灵蛇般吞吐穿梭,绕满天空的缎带使人瞬间彷佛以为自己置身于仙境,朦胧氤氲的仙境中仙子正翩翩起舞着。 言道儒灵蛇软鞭缠上倪晓岚的紫晶剑,一振长鞭将她往外甩开,熟知她早料到他会这么做,真正的紫晶剑旋即露出只让他甩出假剑,她挺着短匕使出‘剑影盖天’,无数虚虚实实的剑影罩住他的全身。 他冷嗤一声,道:“尽使些花拳绣腿,难道不怕令你母亲蒙羞吗?”灵蛇软鞭毫无羐碍的护住全身,左手从怀中掏出数枚天衍币以‘天女散花’的手式撒了出去,一枚枚钱币均打中实体的剑尖。 倪晓岚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硬是将袭来的劲力卸到一边使她周遭的草屑飞满天,饶是如此她依然从手指麻到肩膀处,狼狈的喘着气飞身退开。 这时北浪惊珂使出她过人的轻功,踏着她布出的缎带阵与一片火红融为一体,言道儒没有机会弄懂她在玩什么把戏,因为武苍云已经重拾大刀挥发凌厉的刀劲,似虎豹般飞扑过来。 言道儒抽动软鞭卷起一朵朵伴着绿草的鞭花,大脚步步跨近武苍云,凛然道:“自不量力的小子,老夫成全你!”一叶叶绿草上贯注着他浑厚的内力,宛如削铁如泥的宝刃般划向武苍云。 武苍云不敢轻视将大刀舞得泼水难侵,那片片绿草打在刀身之上发出“当当”的声音,转眼间他手里的大刀已经变得如同破铜烂铁,而草叶仍象是倾盆大雨毫无休止的征兆。 “哎哎,武大哥你的刀真不耐打!” 倪晓岚抱怨的说道:“都还没有休息够又要出手了,万一受了重伤你可要负责喔!”她右手反握紫晶短匕,左手自腰际摸出六支寸长的短匕,将六支短匕抛到头顶上,以左脚为轴心旋转娇躯。 紫晶剑划出一环环紫色莹光,六支短匕随着一环环莹光飞绕,她发出一声轻喝两脚交叉微蹲,紫晶剑朝言道儒一指,道:“莹牵六道!”六柄短匕爆发尖锐如鬼嚎的破风声,呈一个正品字和一个倒品字型射出。 言道儒朗笑道:“这招还算上得了台面!”右脚向前跨出脚前的草成弧形朝后方倒去,左掌掌心朝上抬起后反掌向下压,正是天地八式之一的‘翻天覆地’。 倪晓岚挫败的看见六柄短匕掉在地上,然后出人意表的弹跳起来,她心中倏然一惊急急跃起,愕然发现脚下的草地从二指长变成仅一指节的长度,背脊窜过一丝寒意,她吞咽着香唾安抚自己的恐惧。 这一刻她真切的明白自己的功力恐怕不及‘文狂’言道儒的三分之一,她在凤凰王朝行侠仗义尚不曾遇过对手,到了候风大陆却老是对上令她自尊心受创的高手,到底是两老武功太高?还是她武艺太差劲了? 倪晓岚的出手使武苍云得以喘口气,他瞪着自己手中残破的刀,发现虽然自认为把刀舞得密不透风,但是身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显示他的功力还差得远了。 言道儒正想一举收拾他们,北浪惊珂适时制止道:“慢着!” 随着北浪惊珂的出声,她同时收去布下的缎带阵,众人凝目一看心中均是震惊无比,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将惜惜五花大绑押在身前。 钱彬瞪大一双凶狠的眼睛,怒道:“快放了她!” 言道儒则是毫不显露真实情绪的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小泵娘。” “放了她,然后让我们死在你们的手下吗?”北浪惊珂凝声道:“管我是怎么捉到她的,你们两个人现在起最好听我的话,否则……”她作势捏住惜惜的喉头。 惜惜害怕的神情让文武二人感到一阵不忍心,言道儒道:“好样的,原来你们一开始就在打这种下流的主意。”撇一眼被点倒在旁的红袖,庆幸她看起来毫发无伤。 倪晓岚嘻笑道:“那是当然啦,对你们这种高手中的高手,不耍点小手段怎么有活命的机会呢?”她觉得不是自己武艺差劲,而是文狂武痴无论在武功或是经验方面都高明的不像话,想来她实在不用太沮丧。 武苍云实是不明究理的配合两女行事,此时也被眼前意料之外的情形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咳着质问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尽避多对一也不见得有多光彩,但至少比掳人威胁要好多了! 北浪惊珂不屑的道:“收起你的浩然正气吧,生死关头那里还顾得了可不可做!”绝煞堂的每个人都跟她有仇,她可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手软,也不愿将道德仁义浪费在跟绝煞堂有关的人身上。 言道儒眯了下眼,叹气道:“好吧,你放了她,我们不为难你们就是。”惜惜不仅仅是两老疼爱的乾孙女,更是魏开拓的掌上明珠、狐媚女的心肝宝贝,相较之下砍些不值钱的人头也比不过她的一条命,这个险可冒不得。 北浪惊珂学他眯起眼睛,道:“你们要发誓绝不会再对我们出手,还要立张单据给我,否则我信任不过你们。”此刻她生意人的精明冒出头来,打死不受骗不吃亏。 言道儒重重的叹口气,道:“这荒郊野外没纸没笔,你让老夫如何立据画押?” 北浪惊珂露出一抹奸臣式的微笑,道:“这可要两位自行想办法解决了,反正你们何时完成我的要求,我就什么时候放人,如何很公平吧?” 言道儒这下可黑了一张脸,生性狂傲的他只忍得了一时之气,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自己,恐怕会先把自己给气死!朝天空喊道:“你们两个给我下来!什么时候了还在上头看戏!” 众人莫名其妙随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只望见高高的两点白影在飞,除此之外仅有蓝天白云看不出言道儒是在对谁讲话,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天空的两点白影缓缓飞了下来,分别停在言道儒和钱彬的肩头,停在言道儒肩上的慈鹰呛笑道:“你不说要让他们灰头土脸吗?怎么情势会颠倒过来了?!” 钱彬沉着脸道:“别笑,让他们放了惜惜。” “咳咳。”慈鹰不敢挑战钱彬的忍耐程度,勉强忍住笑道:“放了那个可怜的女娃吧,她算是半个自己人。” 眼前的二人二鸟很显然的是老朋友了,众人不禁为这项认知感到惊讶与迷惑,北浪惊珂放松制住惜惜的缎带,疑问道:“他们都是自己人吗?”那她的血海深仇该怎么办? 言道儒彷佛能看透北浪惊珂的心思,道:“意宗,你大可放心沙绝对付意舒国的事情我们虽不能阻止但我兄弟二人还有权不参加。” 北浪惊珂茫然的解开缠绕在惜惜身上的缎带,突然之间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身处此地?不明白为何仇人突然不再是仇人? 慈鹰望进北浪惊珂失神的眼眸,柔声道:“言师父和钱师父是不会真正参与绝煞堂的恶事,更不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因为这两位既是亦玄的师父也是我们在绝煞堂的卧底。” 第九集第七十五章重返仙境 (更新时间:2003-9-2113:49:00本章字数:6619) “卧底?!” 众人彷佛听到天上的云掉下来压死人般的难以置信,西门耀一张表达错愕程度的嘴足以塞进一颗鸵鸟蛋。 缘鹰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对你们解释明白。”它转头看见红袖一脸心焦的把她家小姐扶起来,那个名叫惜惜的女人分明有着艳若桃李的脸孔和成熟丰满的身材能够吸引每一个正常男人的目光,但是她身上也存在着我见犹怜般互相矛盾的气质。 和蔼的道:“我夫妻俩一时疏忽让惜惜姑娘受惊了。” 惜惜和红袖在今天彻底体会到‘瞠目结舌’的精髓所在,主仆二人表情呆傻的来回瞪着两只会说话的鸟,觉得适才面临生死关头的恐惧尚抵不过现在的惊奇。 “你们又吓着她了。”钱彬不悦地用平板的声音陈述道。 慈鹰闻言发出尖锐的笑声,道:“是吗?我看这两位小姑娘的胆子可不小啊,记得上次像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可是在我夫妻俩开口之前就吓昏了。”雪云鹰的体积比一般的老鹰要大,虽然全身上下都价值连城,但是看起来比寻常鹰类要凶狠许多。 言道儒收起灵蛇软鞭,道:“你倒是兴奋得很。”这个天朝有名的辅翼和外人赋与的形象截然不同,时而柔温贤淑、时而活泼顽皮让人产生难以捉摸的感觉,简而言之,就是她若不清楚表达出来谁也不知她心底的想法。 “兴奋?”慈鹰道:“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灵被利剑刺伤,有人因为看见自己而吓得昏倒……这种感觉是让我觉得有点新鲜,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无形的伤害。”试想从前她可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跪下来要吻她裙摆的大美人耶! 众人听到它的回答全把视线凝注在它身上,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就没办法在一堆毛的阻隔下找到情绪这种东西,言道儒道:“你早该习惯了,你们夫妻维持着这样的形态又不是才一年、二年。” 慈鹰嗤之以鼻道:“说得那么轻松,要是我也把你也弄成这副模样,让你过个一年、二年我看你能不能习惯。” 言道儒仰首长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啊?活了大半辈子能够换个形态再活下去,说不得我的人生会更有趣味!” “哎啊!” 倪晓岚捧着头哀叫,截断一人一鸟的对谈道:“等等,等等……你们先解释一下行不行啊?一会儿敌人、一会儿卧底、一会儿自己人的搅得我头都疼了。”被视为最强的敌人突然变成自己人,这种心境上的转变任谁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吧?! 北浪惊珂算是众人中最渴望得到详解的人,她虽然背负着国仇家恨,但她的聪明才智并未被负面的情绪覆盖,只是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赖以为支柱的仇恨变得不太真实…似乎更加的遥不可及,她无法漠视心头生出的失落感。 文狂武痴和慈缘双鹰迎着众人的目光,显然他们都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本并不打算在此时此刻说清楚、讲明白的两人二鹰互换眼神后,由缘鹰代表开口道:“这是一段很长故事,虽然这里不是个讲故事的好地方,但是既然你们迫切的想知道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了。” 紧接着众人听他娓娓道来,将文狂武痴和天亦玄间的牵扯交代得一清二楚。 了解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因缘后,因为忧心国家安危而始终不发一语的扬音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道那次言老会在发现亦玄的存在后匆匆离去。”想起还是忘尘时亦玄不由得感到胸口一痛。 “不是这样的。”言道儒指着趴在扬音梦脚边的黑豹,道:“那个时候老夫并不确定主人的身份,是小风发出来的吼声促使老夫离开。因为小风会替你们出头就表示主人也会这么做。” 小风听到自己的名字懒洋洋地甩了下尾巴,小星则因无人重视而瘫在它背上,一猴一豹都失去从前的活力,唯有在旁人提及主人名字的时候,才会双眼放光的四处张望。 扬音梦解开心中的谜后,抬头继续遥望彷佛远在天边的云淡风轻城,在心底默默想道:我终于回来了,这一次远行好像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以为自己忘记城中的一切,忘记我最爱的草原和湖泊…… 现在我才知道我并没有忘记这里的一草一木,只是害怕想念会将我的心吞噬,所以把它们都埋葬起来,直到这一刻它们又自然而然的盈满我的心灵。象是一个正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般,扬音梦现在充满着母性的光辉。 她焕发着的光辉令人动容,吸引渴望爱护与温暖的孤独心灵,没来由地北浪惊珂红了眼眶,在意舒国长大简直是每一个意舒国人的恶梦,深锁在记忆深处的是不愿回首的童年。 唯一曾经让她保留下来的是前任舞宗扬恋艺充斥温暖及馨香的怀抱,还有扬音梦对她递来的友谊之手。她松了口气原以为丢掉仇恨她将一无所有,但现在她知道无论自己失去多少东西,至少扬音梦的友谊会永远陪伴着她。 北浪惊珂想通这重要的一点后,她不顾众人侧目的眼光扑向扬音梦一把抱住她,兴奋的大声道:“我好爱你喔!”说完还在她颊边印下响亮的一吻。 扬音梦被她的举动从感怀故乡的思绪里惊醒,只觉自己肯定连发梢都发红,她凝望北浪惊珂脸上绽放出动人的浅笑,亦在她的颊边留着一记轻吻,道:“恭喜你终于找回了自己。”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北浪惊珂,对自己人热情无比、对敌人则狡猾奸诈,她的双眼里彷佛随时随地都发出‘$’字符号,那是北浪家族的通性对关于钱财的事敏锐无比。 当扬音梦再见挚友她眼里的光彩被仇恨的血腥掩盖,但自己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拉她一把,现在她总算放下一颗悬念的心,北浪惊珂把过往的自己找回来了,她为她感到非常高兴。 在这种真挚友谊交流的感人时刻,通常都会杀出一两个人搞破坏,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只听西门耀搔着头,十足疑惑与不解的道:“我怎么不知原来意宗和舞宗是对感情这么好的恋人?舞宗不是爱死了主子吗?” 在他说完话的瞬间慈鹰从言道儒肩头栽落泥地里,缘鹰则挫败的把头藏进钱彬的发丝,小星一手拍在额头上让自己瘫得更彻底,小风干脆抬起前脚压在耳朵上表示它听不下去了。 其它人有的感到错愕、有的连自己的武器掉在地上也不自知,武苍云和肯尼等人忍住笑意憋得自己满脸通红的背过身去,不敢看两个当事人羞红的样子,尤其扬音梦显然想打个洞让自己可以藏起来。 倪晓岚乱没好气地赏给西门耀的臀部一脚,道:“小孩子不懂事别乱说话!” 西门耀向前踉跄数步,一脸无辜与不解的道:“我又错话了吗?” 回覆他的是众人再也忍不住的笑声,用笑组合而成的乐章有着自然的呼啸伴奏,让这块静寂的土块染上生活的色彩,也为众人因场战接近引起的紧张感得以疏解。 一旁惜惜和红袖看着这和乐融融的情景,心里感到十分羡慕,在她们生长的地方从来就不曾充满笑声,自小被严格调教的惜惜没有开怀大笑过,她只知道如何笑得抚媚、笑得勾人…… 两个刚受到过一连串惊吓的小女人,情不自禁的随着众人的笑容也露出久违的浅笑,对旁人而言这朵笑寻常普通,对她们来说却是第一次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 文狂武痴与慈缘双鹰换过眼神,两个老人家难得的红着眼眶,他们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两个女娃儿都还保存着最初的纯真,而现在这份纯真会让在此地的所有人保护到最后! 天朝。 血盗船团在天朝人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下被移上他们的船,见识到天朝人值得骄傲的能力,他们仅仅使用血盗预估的一半时间便回到世外桃源,并且通过不知何时重新布起的八方锁云阵。 原本苏珊英华基于天性自然而然的记起他们行走的路线,颇为得意的暗想说不定以后自己可以闯闯这个阵,照船行的路线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月心蝶看她小觑了八方锁云阵,不得不提醒她道:“八方锁云入阵、出阵的路线每一分、一刻都在改变,有时只要直直往前行就能通过阵式,有时得在四周绕上三、五圈才行。” 她目睹苏珊英华发光的双眸变得黯淡,续道:“倘若没有熟人带路是不可进得来的。”月心蝶想了下,又道:“不过,千万别找心蜻妹妹一个带你出入阵,那只会白费功夫而已。”那只懒蜻蜒仅记熟几个时段出入阵的方式,而那些根本无济于事。 当他们的脚步踏上主岛天外仙境的土地,熟悉的泥土芳香让月心蝶等重返家乡的人都红了眼眶,天府兵们更是激动的跪下来膜拜这块令他们思念的地方。 “轰隆!”的巨响声中,两扇巨大的城门向内开启彷佛直铺到天边的红色地毯两旁跪着两列士兵,其中有男有女似乎还有几个看起乳臭未干的少年男女,两列士兵的前方则站着衣冠整齐的文武官员。 他们见到月心蝶和风心萤的瞬间,一个个官员伸手撩起下摆单膝跪地,众人齐声道:“臣等恭迎天凤宗妃、天艺宗妃返朝,愿二位宗妃大人福禄双全。” 月心蝶扶着一路上经过天朝人救治已能够站立的风心萤,两人站在敞开的城门之前,毫不收敛的尊贵气势压得她们身后的人险些跟着跪地。 月心蝶凝重的表情上找不出些许笑意,凌厉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道:“代职主事的人在哪里里?国师和药师大人怎么不在?” 当天宗不在朝中的时候,天凤宗妃的身份地位将凌驾于一切,她出外远行归来按理说全朝上上下下都该前来迎接,并禀告她不在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而国师必须告诉她宗主的行踪,药师则会亲自检察她们的身体是否有染上病症。 跪在所有人之前的月彤馨道:“回宗妃大人的话,目前朝中大小事由臣代掌,国师大人已经失踪一段时日了,臣等遍寻不着还望凤宗妃恕罪。至于药师大人则领代宗主之命前去异界黑域传达旨意,尚未回来。” 月心蝶道:“都起来吧,彤馨你跟在我身边把事情全说给我听。”转头对苏珊英华和西门琉穗等人道:“请跟着来,路途有点远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在经过一段国家无首的情况后,人民需要她的力量获得安心,所以她必须用走的回到宫殿,好让国人能够亲眼看到她的人,知道他们的宗妃回来了。她相信在天镜玄的诡异行事后,人民会很需要她回来收舍残局,而当她亲自宣布已经找到亦玄殿下的同时,天朝人就再也不受代宗主的命令束缚,天朝的主权将掌握在她这个天凤宗妃的手里,直到亦玄出现为止。 除了西门琉穗之外,血盗船团的人包括苏珊英华都是想法实际的人,美丽的景观、和乐融融的气氛引不起他们太大的共鸣,所以对于一路步行沿途顶着大太阳的事情,想要不介意似乎不大可能,但是脚踏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只能臭着一张脸,连个气音都不敢发出来。 就在月心蝶一边听月彤馨说着她不知道的事情,一边扶着风心萤缓缓走过红毯时,风心萤仍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青黑,她拉住月心蝶前进的步代转头看向一个穿着祭师袍的人,道:“抬起头。” 跪在地上低着头的月开云正咒骂两女的归来,突然看见她们停在自己身前不禁心中一颤,难道她们发现是我在搞鬼?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他笃定的想旋即镇定的抬起头。 风心萤冷冷的打量月开云,道:“你的身份是?”除了月心蝶,另外三位天四女因为专心于学习的原故都没有见过朝上的大臣。 “微臣灵司祭酒月开云。” 月开云见她只询问自己一个人,心中不由得一紧……费力掩藏纷乱思绪的恭敬回应道。 风心萤道:“佐参药师是谁?”她右手探进自己的左袖别有用意的问着。 月开云垂首道:“微臣愚昧。”他几乎藏不住自己的恐惧,因为佐参药师据说就是熟习‘噬垩术’的人,若是他将有可能识破自己…… 风心萤漾开一抹隐含疲倦的笑,道:“是我。”回答的同时她纤手抽出袖外,萤鞭闪电一般缠住惊愕欲逃的月开云。 月心蝶飞快接过风心萤的萤鞭在月开云挣脱之前,一抽萤鞭将他带上半空然后甩进已经纷纷拔剑的士兵堆里,冷眼看他被人快速的捆绑起来,道:“原来是噬垩恶术吗?难怪全天朝人都被耍得团团转。” 月开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这么简单就被识破,他失神的呢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风心萤冷笑道:“大意,药味。”(你太大意了,没有弄掉施用噬垩术时使用药剂的药味,只要有接触过迷药系噬垩术的人都能认出他是个术师。) 月开云闻言如遭电击,颓然道:“我不是大意,而是没料到佐参药师竟然会是天四女之一。”待在天朝多年他很清楚天人族的实力,他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不过……他笑道:“就算你认出了我也太迟啦,典飞玄已经死了,天镜玄正带着大军攻打扬舞国,没有你在哪里里谁也阻止不了他!”得意的发出哈哈的笑声。 “唉。”某处传来一声轻叹里头既是了然也是悔恨,一个士兵打扮的男子从列队中站起来,道:“你错了,我并没有死。”摘下头盔露出众人熟悉的银鬓,除了两颊消瘦许多外,他仍是初见时的他──那个应该已经死去的国师典飞玄。 月开云震惊的挣动,道:“你没有死?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一箭射穿你的胸膛啊?!” “呵。”典飞玄笑容里含着轻愁,道:“没有人能预知自己的命运,但是旁人可以。”他凝视月开云那双充满惊慌失措的眼眸,道:“没有人知道下任国师的候选人曾经不只一个,要不是她另有重任继位的人将不会是典沨渰。” 这下子不仅是月开云目瞪口呆就连其它人也是讶异不已,典飞玄先向月心蝶和风心萤行礼请安,问道:“凤宗妃是否允许我说出来?” 月心蝶不明白典飞玄在玩什么把戏,因为她很清楚天眼族新一代的人里没有比典沨渰更厉害的人,不过她还是配合的颔首道:“当然。” 典飞玄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道:“那个人就是天四女之末,天织宗妃云心蜻大人,就是因为她曾经留下锦囊对我示警,我才能逃过死劫。” “什么?!”除了月心蝶强压下讶异和无力惊呼的风心萤外,包括血盗船团全无法自制的大叫着。 苏珊英华道出所有人的心声,道:“有没有搞错啊?那个女人全身上下没有半根正经的骨头,怎么可能会……”会是什么啊?真是的,一时之间太吃惊忘记她好像不知这些天朝人在做什么……未尽之语只好用傻笑胡混过去了。 月心蝶不禁递了个眼神给典飞玄,询问道:这么说好像有点太离奇了,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尽管云心蜻有时真让人摸不透,甚至会觉得她深藏不露,但是似乎很难跟气质优雅若仙的天眼族人扯在一块。 典飞玄则眨眼回道:越是不可能的人,越容易让人深信不疑。其实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的心脏稍微偏了,加上被其它天眼族人及时救走才能捡回一条小命。他伤好之后就藏起身份暗中调查可疑的人。 只是他不得不佩服月开云伪装的能力,因为他几乎没有怀疑过他,今日若不是风心萤一语道破,恐怕很难揪出这个家伙。 他的死劫让他知道典沨渰现在身在何处,更清楚她的背叛会带给亦玄宗主多大的威胁,因为她是亦玄殿下的国师能够预测他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必须想办法摧毁她的自信心,或是设法削减她的能力,然后施法让其它人顶替她的位置,唯有如此才能够让亦玄宗主免于人为的灾祸。 而月开云正是其中的一步棋,他将把天朝中有个更厉害的天眼之消息传达给叛徒知晓,到时她必定会分心想要除去这个人,只要她对亦玄殿下的专注放松,他就可以干扰她的预知能力再集结人力跟她斗法,相信能够重创她。 月心蝶露出一抹如春天花开般的笑容,道:“想不到吧?其实我们天四女几乎都跟三师府有所牵扯,现任的智师正是天音宗妃日心蝉。” 瞧她笑意盈然的模样,连典飞玄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她的鬼话,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智师是何人,绝不会是天音宗妃。只是……凤宗妃竟然能泰然自若的撒谎,而且说得让人深信不疑,果然符合宗妃教育里的第一条守则──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他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苦笑,连这种不好的事情都能做到几近完美,我们天朝的宗妃教育会不会有点过头了? “好了,既然拿到了弄得天朝一片混乱的罪人,我们快点回殿上审讯吧。”月心蝶的视线划过月开云,续道:“你会很庆幸我天朝并不时兴杀人砍头的。”她第一次笑得很甜,甜得让人看不见里头透露出的危险。 月开云迎着她的视线猛然浑身发抖,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他早已被碎尸万断,而她接下来的那句话不知为何令他头皮发麻,几乎要后悔到天朝来当卧底,但又忍不住有了希望,只要不死凭他的噬垩术终能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第九集第七十六章会凤凰王 (更新时间:2003-9-2113:51:00本章字数:6786) 凤凰王朝,旭日升龙殿。 侍从尖锐急切的呼叫声由小到小的自殿外直传进殿内,只见仁德王先前派出去的那个侍从衣冠凌乱的冲进殿里来,道:“王上,不好了!魔世子大人在街上受到埋伏身受重伤啦!” 他急于报告这件令自己惊讶的恶行,无意中打破殿内凝重的气氛而不自知,对忠于仁德王的他而言,光天化日竟然有人就在天子脚下行凶未免太无法无天了。因为他的心思太专注于气愤和焦虑,以至于当他发现文武百官对他报以感激的目光时,他只觉得自己一头雾水。 魏开疆震怒的站起身,关切地有些疾言厉色的道:“什么?叶流在哪里里受了伤?伤得很重吗?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手吗?” 侍从回覆所知,道:“属下是在出宫后不到十里的大街上发现昏倒的世子大人,我们已经把世子大人送往医舍请御医诊治,属下曾向周遭的居民询问,他们说世子大人的马车是遭到了伏击,现在已请观侦营查办了。” 魏开疆点头道:“好,你处理的很好。”他一拍龙椅扶手道:“寡人希望这件事跟各位毫无牵连,现在寡人要到医舍去探望叶流的伤势,退朝!”他不等百官行礼撩起下摆快步往外走去。 魔威等魔字世家的人赶忙跟在他的后头,魔威愁苦着一张老脸喃喃念道:“怎么又受伤了要不要紧哪里?” 东方知礼见状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仁德王一向老奸巨滑说不定这是他的诡计,想私下和魔叶流讨论一些不能让人知道或会危及一阀一世家的事,他一定要先预防这些事情发生才行。 蓝天医舍。 蓝天医舍是名符其实的地方,用蓝色透明琉璃瓦为主要建材搭盖成三合院的形式,正方形的空地上有着排成一行行晒药用的木架,和铺平在地面的药材,浓郁的药香弥漫在空气里。 从区分药材的空隙穿过,正前方的建筑是一栋东西长的长方形三层式楼房,美丽的琉璃瓦铺就的屋檐上摆放着置满药草的竹筛,窗前则挂满等待风干象是树枝一样的东西。 每次他们看到这华美的宅子变成这副德性都忍不住掩面兴叹,白白糟蹋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看得人多心疼哪里!将这些碍眼的救命良药视若无睹之后,五栋蓝色晶莹的房子呈现在众人眼前。 医舍的三合院正面是三层高的楼房,两侧各有一栋分别为双层和一层的房子,形成一个山字形。蓝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彷佛是波光潋滟的大海。 当你置身在屋子里,琉璃瓦阻隔太阳的热线使室内十分清凉,屋子里的横梁、支柱上都雕刻着一幅幅串成故事的图画,栩栩如生的艺术令人惊叹。 只是这些使人心旷神怡的景致,一旦想起它们被一群不懂欣赏的人摧残着,登时想调头就走以免会忍不住动手砍人,尤其是那一筛子一筛子的药草摆在瓦上像极飘浮在海面上的垃圾,简直叫人不忍卒睹。 仁德王前脚刚跨过门槛,几个御医神色古怪的走来,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浴血、衣袍破烂的男子。御医们见到仁德王的侍从纷纷七嘴八舌的抱怨道:“这个人根本没有伤。” “他需要的是洗个热水澡吧!” “好好睡一觉罗!” “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没事想寻人开心吗? 走在最后面的天亦玄拉拉身上的衣服,试图遮住他裸露的皮肤,实终不断运行的天道心法修补着他的伤害,使受伤的疤逐渐复原,若让人看见他的疤痕正在消失,他可知道怎么交代过去。 “叶儿,你看起来真狼狈,他们说你没受伤是真的吗?!”魔威抢上前道。发抖的手没敢放在天亦玄看起来不像没受伤的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会碰痛他,只是解下外袍披在他肩上。 仁德王从进门就沉默不语,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忍受遭人忽视,凝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寡人视而不见,一个个脑袋都不想要了吗?” 众人还真遗忘了他的存在,一个个闻言立时噤若寒蝉,天亦玄双眸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朝魏开疆行大礼道:“草民见过王上。” 魏开疆似乎忘记先前的气愤,呵呵笑着扶起天亦玄,左右打量着他,状似满意的道:“这次你可不能再逃走了。”语气里饱含警告的意味。 天亦玄惶恐的道:“草民承蒙王上厚爱,怎敢再令王上失望?王上若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草民必将义不容辞全力以赴。”最后几个字为求效果说得特别铿锵有力。 “好。”魏开疆笑里有藏不住的得意,无心仕途?哼,一个满门抄斩的威胁,加上珠宝娇妻的诱惑还不是乖乖回来了。 “瞧你一脸疲惫的样子,身子可还好?”魏开疆拍拍天亦玄的肩头,道:“你瘦了不少啊,依寡人看不如趁早举行婚礼,给寡人的好侄儿冲冲喜去煞气吧,威爱卿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当然好。”魔威忙不迭的连声说着,道:“王上如此为魔家着想,臣一切遵照王上的吩咐。” “这不成!”东方知礼顾不得形象的扯开喉咙道:“女儿家出嫁是何等大事,怎么够仓卒的草率举行呢?”他心里急得跳脚,脸上却不能露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语气音调则维持着平板的。 “是吗?”魏开疆淡淡的瞥了四周的人一眼,笑道:“那就三天后举行婚礼吧,以东方世家的力量用三天时间筹备一个婚礼绰绰有余了。” “三天?”东方知礼觉得自己额头上冒出一排黑线,斜眼睨了魔威一眼道:“臣或能尽力而为,但是魔字世家办得到吗?” 魔威正对着自己苦笑,没料到不过一转眼的时间东方知礼就一耙打过来,令他的苦笑僵在自己的脸上,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道:“魔威自有打算,不劳东方大人费心。” “哼。”东方知礼撇开脑袋,用后脑杓对着魔威道:“可别误会,本家主只是在关心我的宝贝女儿是否能嫁得风风光光。” 魔威受到如此明显的鄙视,不由得气吹胡子瞪眼睛,道:“你还是去担心国师大人的嫁妆吧,我魔字世家虽不算富裕但还不至于亏待媳妇。” 魏开疆无视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笑道:“哈哈,瞧寡人才开个头你们就这么积极的讨论起来,寡人果真没有点错鸯鸳谱。”他摆明是在睁眼说瞎话,可在场并没有人敢反驳他半句,谁叫他们都是在仁德王威胁下讨口饭吃。 天亦玄躲在旁边偷偷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呵!上上下下不是一条心的凤凰王朝竟然可以存活到现在,想来这应该也算一种奇迹式的能耐吧! 魏开疆笑眯眯的拉过东方知礼和魔威的手交叠在一块,道:“两位爱卿这婚事有劳你们两家多多费心了,寡人期待三天后能够喝上一杯贤侄夫妇献上的美酒。” 东方知礼和魔威两人竭力不去看到对方,忍着朝交叠的手呕吐的冲动,动作僵硬的齐点头道:“王上尽管放心。” 魏开疆笑得很开心,彷佛他们点这一下头便会使他得到全世界一样,他开怀的朝外走出去,并吩咐一旁仍吓得脸色苍白的御医们,道:“你们要好好顾着寡人的好侄儿,三天后他的脸色如果还同今天一样难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众御医被他阴狠的目光一盯,害怕的低下头连声答应着。 天亦玄目送魏开疆离开蓝天医舍,心中猜测究竟仁德王为何执着于要魔叶流继承魔字世家?又为什么会重视他? 魔叶流能给他的除了忠心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他需要的东西,如果仁德王是想假借魔叶流的手来铲除异己,他的确必须重视魔叶流,可是依魔叶流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魏开疆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才是…… 只有一次短暂性的会面果然看不出端倪……天亦玄如是想道。 东方知礼待仁德王从视线里消失后才怒瞪着魔威及天亦玄,道:“你们休想我会让恋月嫁到魔字世家,你们这些出身低劣的贱民配不上我东方世家的珍珠!”他对在场的魔家人嗤之以鼻后甩袖离开。 魔威的视线追随着东方知礼的背影,喃喃低语道:“若不是王上下旨赐婚,我魔家可还不愿意娶一尊受百姓膜拜的神祗进门……我还得烦恼用什么去供奉她呢!” 东方恋月不仅仅是王朝的国师,更是公认的王朝第一美人,但是从来没有人对她提过亲,因为她的身份令人却步、她的能力使人畏惧、她再美丽也弥补不了需要被人呵护一辈子的残缺──每个人都知道娶她进门无疑是娶进一个大麻烦。 在凤凰王朝里不这么认为的也只有东方世家和迫切希望迎东方恋月进门的邪神修罗而已。 魔威再一次确认天亦玄安然无恙后,两人被迫带着御医们精心调配的补药返家,大包小包的药材塞满马车差点让两人没位置坐,只是在浓郁的药味摧残之下两人宁愿跟驾车的马夫一块挤,也不想待在薰死人的车箱里。 魔字世家的家主显得有点无奈,他根本不想收下这些药材,而且他也相信天亦玄用不着它们,但是在几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下,他做了旋即让他自觉万分愚蠢的决定──答应带走补药! 天哪里!现在顶着大太阳快被晒成人干的他简直恨死自己心肠软的老毛病。 天亦玄则是疲累的与魔威背靠背堕入最深最沉的梦境之中,对炙热的天气和害他必须晒太阳的魏开疆和魔威连一丝责怪都懒得动用,只希望用最短的时间恢复最大的体力。 为了怕理应受重伤的天亦玄回到街上会引起骚动,他们迳自挑着偏僻的小道行走,避开那些人来人往的地方,因此周遭大多是一片荒凉的情景,似乎更增加了危险性。 然而之所以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怕若又再次在大街上遇到敌人,说不定这次就不再幸运将会有无辜的百姓被牵扯进来,不论是受伤或是丧命魔字世家都难辞其疚,为了防范未然冒点危险实在算不得什么。 当然这是‘魔叶流’和魔威的想法,换做天亦玄主导的话,他会大摇大摆的从大马路回魔家堡,反正凤凰王朝百姓的生死跟他可是八竿子挨不着边,他只想早点躺平在舒适的床上休息,其它的事情完全不在此人在乎的范围内。 为了让天亦玄能睡个好觉马车以最平稳的速度前进,马车夫更是小心翼翼的注意道路上是否有太过凹凸不平之处,以便能够避开免得惊醒小主人,突然他听见杂乱的马蹄声,朝前方一看一队人马正朝他们驰近,他当机立断的将马车驱策到路边不想招惹这些意图不明的人。 显然情势由不得他做选择,这支人马摆明是冲着他们来的,十几个青年骑士面目含煞的将马车包围起来,其中领头的人赫然是不陌生的东方展寅,另外还有七星剑士等熟面孔。 天亦玄被他们的马蹄声吵醒,睁眼一看不禁在心底轻叹:怎么又来了?究竟要到何时我才能好好的安心休息啊? 魔威并未注意到天亦玄已经醒来,对着东方展寅道:“东方贤侄,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份啊。”他语带嘲讽的说着,不到二天就接二连三的引发生死斗争,脾气再好的人也很难保持心平气和。 东方展寅不理会他的话,傲然道:“上一次本少爷用错计策败得一塌涂地,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魔威环视他所带来的人马,瞧他们一个个目中精光四溢、太阳穴鼓突内功修为肯定不差,难怪东方展寅说话大声不少肯定是志在必得了,道:“怎么东方世家就只懂反间计和以众凌寡吗?” 东方展寅笑了笑道:“你不用拖延时间,在这荒郊野地里没有人赶得及救你们。”眼前就只有一辆马车三个人,他就不信己方十数个人会奈何不了他们。 魔威皱起眉头,听他这么一说自己似乎又做出错误的决定,以致于陷入眼前的困境,他道:“诚如贤侄所言没有人救得了我们,可是你又想对我们怎么样呢?你可清楚伤害我魔字世家的事万一传进王上耳躲里……你们可能全都要砍头啊!” 东方展寅道:“你这是在警告还是威胁我们?东方世家的为家族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只要结果对家族是好的砍头又算得了什么。”他语气平淡的陈述着。 魔威闻言后直摇头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们一生出来就是为了要替家族牺牲吗?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没有理想跟抱负吗?”为家族而死……听来似乎可笑,但确实是凝聚力量的要素,也是魔字世家所欠缺的……不过,为了找出一条生路他决定将此项荣誉的象征鄙视到底。 东方展寅不让自己人有细思的机会,断然喝道:“没错,为家族出生入死就是我们的理想跟抱负。”他拔出配剑直指魔威,道:“明年今日就是你们三个人的忌日!” 包围住他们的人马同时逼近,亮晃晃的兵器一齐往三人身上招呼,凌厉的破风之声让魔威觉得自己的胃肠紧张地全绞在一块儿了。 天亦玄只得认命的站起身,折扇朝外一煽劲风横扫而出,再回扇旋转击另一半的敌人,他在扇骨上灌注阴劲当触及敌人的兵器时,阴劲会使兵刃断折,这是他想出能够速战速决、又不被人探知他真正实力的方法。 在敌人受挫退离后他们这才惊觉手中的兵刃变轻了,仔细一看另一截断落在马车的四周,他们不禁倒抽一口寒气,不明白‘魔叶流’是用什么方法无声无息的折断他们的兵刃?! 天亦玄露出圣洁的笑容和一口白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定要有个你死我活的结果?”他扫视众人,道:“今日王上虽将国师大人许配与叶流,并不代表叶流若死大人不会再许配他人。” “虽说是王上做主赐婚,但一个女人先后许配给两个男人终是不美,恐怕有损大人的名节。”天亦玄故做沉重的喟叹道:“你们这么做不仅对家族无利,甚至会害了国师大人,各位应该回去规劝东方家主三思而行才是。” 东方展寅把断剑投掷于地,凝视天亦玄写满真诚的俊容,道:“原来叶流兄是这么能言善道吗?展寅可看走了眼。”他仰望天空半晌后,道:“我家家主早知可能会造成的伤害,但那些比起将国师嫁入敌对之门的后果要轻微多了。” “而且国师大人不比常人,有谁敢毁谤她呢!”东方展寅朗声说道。 天亦玄道:“你们可曾丢开国师大人的身份,只为普通的东方恋月着想过?就算旁人不敢多说话,但是她自己难道不会受到伤害?或是悲怜自己吗?” 他眸中厉芒四射,续道:“不论她拥有多么特殊的能力,她都只是一个女孩子,她若知道是她的父亲派人杀掉自己的未婚夫会作何感想?总不可能会开心不已的跟东方家主道谢。” 东方展寅嘴巴微张,打从他们知道东方恋月存在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将她视为一个高洁的仙子,似乎无人曾认知她不过是一介无力自保的纤纤弱女子,当他们把她的定位放在最高处时,他们自觉她会谅解他们为她所做的任何一件事──然而从来没有人会想去了解她真正的心意。 刹那间他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但这些感觉并未在他心中久留,长久以来的教养和习惯仍占据着上风,道:“不必再多费唇舌了,今天我们绝不放人生还。” 天亦玄闻言仅是微微一笑,他把话题锁定在东方恋月身上果然达到拖延时间的效果,虽然不长但也让他恢复不少力气,道:“希望日后各位不会为自己的作为感到后悔。” 东方展寅沉下脸,喝道:“我看你遗言都交代的差不多了,纳命来吧!”没有了兵器他以臂代剑,剑指直指天亦玄的心脏。 其它的东方家人齐声呼啸,同样运臂再次攻来。 天亦玄两掌突然击在马车顶盖上将它击飞出去,几个正想飞越马车顶盖的东方家人措手不及被砸个正着,一个个捂着痛处往后抛跌。 他再捉起几个药包没头没脑的往敌人身上砸,因为天亦玄没有说这些药是干什么用,但是会拿来当暗器使的只有毒药,这么一想那些被砸中药包的人脸色全变得铁青,手脚也不由得放慢下来。 他飞快旋身恰好接下东方展寅的剑指,他以左掌握住东方展寅的手指顺势向后一扯,右手折扇递出击在他的腹部引起他一声惨嚎。 东方展寅咬牙忍住腹间传来的剧痛,未受制的左掌劈往天亦玄的脑门,两脚用力蹬向他的双膝。 天亦玄倏然将他的右手臂反折到背后,头一低便躲过他的左掌,两脚挪动到他的身后压着他贴紧身下的木板,东方展寅奋力再次挥动左手击至,连着带动身子转解开天亦玄的压制。 天亦玄仍是微微一笑,两手闪电递出扣住东方展寅的腕脉,接着举起他朝正面扑来的七星剑士掷去。 七星剑士不得已放弃攻击天亦玄手忙脚乱的接住东方展寅,然而他们却料想到‘魔叶流’会玩阴的,一股暗劲从东方展寅的身上涌出,七个人如遭电击般抖颤着连带东方展寅一起摔下地。 天亦玄拱手道:“请恕小弟不再奉陪。” 专心的安抚马儿的马车夫不待他吩咐机灵的以最快地速度驾着马车奔驰,让在他身边保护他安全和准备必要时助天亦玄一臂之力的魔威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儿摔下马车,幸好天亦玄眼明手快的拉住他。 尽管敌人倒了一片,但天亦玄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主要是让他们知道‘魔叶流’的武功并不是很强,只是脑筋比较灵活弥补了武艺上的不足。因此若不快快趁机逃之夭夭,再打一次说不定会露馅那可就不好玩了。 第九集第七十七章大典之前 (更新时间:2003-9-2113:52:00本章字数:6843) 天亦玄一行人已经绝尘离去,东方展寅等人却是一脸茫然的呆立原地,这一次的情况仍然跟上一次类似,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的记得自己受了伤,但是在一段时间后却又发现他们身上根本没有受伤,那段记忆彷佛只是一场梦境。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可能性……“魔叶流懂得噬垩术。”东方展寅肯定的说道,看来魔叶流‘死去’的一年里他学晓了不少东西,难不成他是有计画的‘死亡’吗? 东方天玑皱眉道:“可是噬垩术在施展之前多少会有些迹象,不过从魔叶流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会不会他另有其它的方式使我们产生错觉呢?” 东方展寅道:“听你这么一提醒倒也不无可能……嗯…”在凤凰王朝并非只有统称为噬垩术的邪门妖术,还有一些较不为人知的稀有术法、或广为人知不入流的技俩,其中不乏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方式。 不过身为一个凤凰王朝的达官贵族,与甚罗门阀处在敌友难分的尴尬界线上,对于彼方精擅的噬垩术他们是顾忌、防范多于佩服,也许是过份注意的缘故只要稍微见些影儿就会想到哪里上头去了。 “故且不论魔叶流是否会那些邪门歪道的术法,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东方天枢道:“若他有真材实料昨天我们就该身受重伤了,而不是在今天还能再次前来埋伏。” 东方展寅点头道:“这倒真是一个疑点……难道魔叶流的武功并没有进步不成?”他的眉头在眉心打了个结,道:“在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不宜再出手,先回去向主子禀告一切,再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走。” “也好。” 众人齐点头应道。 魔家堡。 天亦玄一行三人马不停蹄的赶回魔家堡,幸运的是没有再遭遇到新的危险。 这次他们从南门进入堡内,敞开的城门直进,马车会驶上仅容三马并行的浮木桥,仔细一看这是一个占据整个外城的广大海湖,湖面上布满纵横交错的浮木桥,几艘仅容一人乘坐的小舟沿着桥边停泊,也有一些停靠在城墙左近。 不少正渔夫在撒网捕鱼或是巡视、饲养海产,见到他们的方车经过免不了好奇的抬头看看,待他们看清是家主的马车都不约而同的露出最璨烂的笑容,有些还提起手里丰腴的大鱼,高声说着请魔威到他家里头吃他亲手煮的鱼汤。 面对人民的邀请魔威仅是报以有礼的微笑,在魔家堡里生活的居民都不富裕,有些是独子战死无能奉养的老人家,有些是父母双亡或是压根没有双亲的孤儿,甚至于在场战上受伤缺手缺脚的人也养了不少。 这些等于是被社会遗弃的人,最多也只能为自己讨个温饱,魔威可不想让别人生活不下去,他能够帮助他们的事情有限,至少别太去麻烦他们增加人家无谓的负担。 直到父子两人踏进家门后,天亦玄确定那个有点热心过头的马车夫,才表达出自己的感想道:“到底这是一座捍卫国家的堡垒,还是一个爱心集中的收容所?”他挥手阻止魔威开口,接着道:“不过依我看也许这既不是堡垒也不收容所,说是难民聚集的土匪窝可能比较适当点。” 昨天那些拿着拙劣的兵器攻击人的人民们,就象是明知自己没有能力却要为了生存,甚至为求一顿温饱而硬着头皮打劫的土匪。 魔威闻言只能苦笑,魔家堡确实是一座坚固的堡垒,然而在外患不绝的情况下,堡内的驻军也是连年下降,现在魔家堡说是一座中看不中用的空盒子也不为过。不过……这小子形容的未免太难听了点……尽管他觉得有点贴切…… “娘!” “你干什么啊!” 黎亭宇心神俱碎的惊呼和步童昂气恼稚气的斥责先前响起,天亦玄和魔威讶异的互视一眼快步走进传来声音的厅堂。 还没进到厅堂里,两人就看见南启轩和南仙云一个双手抱胸、一个手叉腰的站在主位之前,而黎亭宇和步童昂则分别跪在一个俯卧着的老妇人左右,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焦急不安。 “我才要问你们在做什么!”南仙云盛气凌人的道:“这个老女人不过是个来贫民窟的贱民,却敢坐在魔家的主位上污蔑了我魔字世家!” 南启轩刻意用袖子拍拍椅子,道:“没错,这个位置不是像你们这种人坐得了的……啧,这套衣服我今天才第一次穿而已,现在看来是要扔掉了。”他盯着根本不存在的脏污。 天亦玄在心底对这对不知死活的兄妹冷笑,脸上充满震惊的冲进厅堂内,半扶起老妇人道:“干娘,干娘您醒醒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干娘怎么会到厅上来了?”天亦玄急切的追问黎亭宇,不待他回答又四周张望着道:“如颖呢?如如颖哪里儿去了?” 在场的人都被天亦玄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南家兄妹是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干爹和义弟则是不解黎亭宇的娘何时变成他的干娘了?而且,他跟黎亭宇的娘亲实际上不算有见过面,怎能急切地象是死了娘似的呢? 步童昂的年纪小不容易想太多的事情,他接下来的反应是告状,小小短短右手食指指着南家兄妹,气愤的道:“他们好过份,二哥听练大夫的话扶干娘出来走走绕绕,干娘走累了我们就扶她老人家到厅里坐着休息。” 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续道:“可是这两个人一走进来就把干娘拉下位置摔倒在地上,还说干娘不配坐那个位置!” 天亦玄不着痕迹的替老妇人把过脉搏,她的身子明明还很虚弱啊?被人摔了一下是不可虚弱到这地步,难不成她能走能散步其实回光反照?缓缓注入一些内力维持她的生命。 他抬头眼眶发红的怒瞪南家兄妹,道:“我的家就是我干娘的家,她高兴坐那里就坐那里谁也管不着!” 南家兄妹这一下踢到铁板,南启轩只有摸着鼻子,尴尬的道:“表哥…我们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是你的干娘,所以…所以…才会…”指着躺在地上的老妇人,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天亦玄将老妇人打横抱起,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就算你不知道她老人家的身份,也不能够摔一个病重的病人,你们兄妹不知道敬老尊贤四个字的意思吗?你们真令表哥感到失望!”他不悦的撂下话抱紧人匆匆往厢房走去,两个小的也跟了上去。 魔威盯着南家兄妹难看的表情,摇头道:“唉,你们可真是胡涂,这一下可犯了叶儿的大忌。”他重重一叹道:“他可是最重视老人家的啊,尤其那位还是他尚未尽到孝道的干娘……好好反省反省,免得舅舅不好跟你们的表哥求情。” 他说完话便转身走出去,折往左手边走,那边是一座花园,花园的尽头则是魔府总管魔元福的住处。 南启轩兄妹俩僵在厅堂里,两个人都流足了一缸冷汗,刚刚看到‘魔叶流’激动悲伤的样子还以为他们会马上被杀呢,幸好只是小小的虚惊一场,现在他们得祈祷那个老女人会没事,否则……前途黑暗啊! 黎亭宇的母亲在练如颖千方百计的救治无效后,在当天子时深夜逝世,在场的人属天亦玄哭得最悲切,彷佛他全家死光光一样似的要哭尽最后一滴眼泪,他的伤心欲绝让最该伤心的人忘记悲痛反过来安慰他。 魔威感触极深的道:“这孩子从小就没有了母亲,好不容易有个干娘却毫无机会让母亲疼宠,也没有时间尽尽孝道,难怪他会伤心成这副样子……唉,我可怜的孩子。”他抚着天亦玄柔细的发丝,感伤的泪水悄悄滑下脸庞。 他想到虽然江湖传言邪神修罗因为从小受尽天霸王和其妻子的无情折磨,所以一旦拥有能力后便挟怨报复,不仅亲手杀死父母亲更毁掉天霸王的百年基业,但是天亦玄不象是个会犯下那种天理不容之情事的人…… 即使会他也不可能闹得天下皆知,因为从他所知其之行事风格看来,他绝对会做到那场血腥的杀戮象是场天霸王疚由自取的报应,跟他这个死里跳生的人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而且,他记得这场杀戮的最大受益者是他的兄长天沐锋,这只花蝴蝶的淫名同样远播歌帝大陆,照他看来天沐锋才是最可疑性的人。 如果传言属实,表示天亦玄从小就没有受过父母的亲情关爱,那他现在哭成这样恐怕就不是在做假,而是自己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悲疼发泄出来吧?!一想到这个可能魔威就忍不住想抱住天亦玄给他父爱。 不过他还是忍下冲动,因为他注意到天亦玄对人体的接触有着明显的排斥,这从他虽与自己表现亲昵但有时还是会有些僵硬的肌肉上可以感觉出来。 天亦玄哀切的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至痛至悲莫过于如此,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因为我一时的疏忽而失去,我魔叶流空有美名却让一个无辜的人受我魔家所累……” “鸣,我对不起你,更对不着死去的干娘!”他用头把床板敲得“咚咚”作响道。 “大哥,你不要这样!”黎亭宇看‘魔叶流’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赶忙阻止他自残的行为,道:“娘的死不关你的事啊!她老人家早就病入膏肓,每个来看过病的大夫都说娘时日无多,是黎亭太过奢求舍不得让娘走,娘才会努力的活到现在……” 他哽咽的道:“娘定是看我有了个好的安身之处,才会放下心离开人世,因为她知道大哥会妥善的照顾我!” 天亦玄听了,脸上的泪淌流个不停,心里却暗想:这一招可真高明啊,找到可靠的支柱后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烂摊子给我收拾。你在九泉之下最好记得保佑你儿子能够成材,否则他可是会很快就会给你作伴去了。 “鸣鸣……”和黎亭宇一起抱着痛哭。 练如颖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没有把整张脸皱成一团,这个邪神修罗若去做五子哭墓的工作,肯定会成为当家台柱,太厉害了,如果不是详知他的底细还真以为死的是他娘亲呢! “哇!” 原本扁着嘴忍住不哭的步童昂,毕竟年纪尚幼抵挡不住两人强力的悲伤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噢!练如颖仰天长叹,谁能来救他脱离这片苦海啊? “表少爷、表小姐,你们拿着包袱要到哪里儿去?少主有交代你们不能出府的!”魔元福故作惊异的声音打门外传进来,听在练如颖耳中宛如天籁一般。 天亦玄转脸飞快的收起眼泪,“咱”的一声人已经开门走出房外。 房外是一座小巧的花园,月光下仅能看出一花圃、一花圃里种植着花花草草倒看不出是什么花草,不规则形状的大石板铺成的走道上,魔元福张开双臂拦住大包小包的南家兄妹。 初遇的魔元福是假冒的事情,天亦玄本身心里已经有了底并不觉得吃惊,倒是魔威直斥责自己的粗心大事。 天亦玄脸上的泪痕没来得及抹干净,看得两兄妹心底更加害怕。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两兄妹,直看到他们明显的发着抖,才以一记微笑化去紧张的气氛道:“三天后表哥要和国师大人成婚,你们何不留下帮帮忙顺便喝杯喜酒再走?” 南启轩兄妹虽然很想死命的摇头,但是在天亦玄的目光注视下,觉得自己象是被蛇盯住的青蛙随时可能成为它丰盛的一餐。南启轩生硬的笑着道:“原来表哥这么快就要成婚了,倘若早知会了,我兄妹一定不会想离开的,即使表哥不开口我们也会帮忙到底。” “那就有劳表弟、表妹了。”天亦玄淡然道:“福伯,你带表少爷和表小姐回房去歇息,明天可有得忙了。”既要准备婚事也要忙着黎亭宇母亲的丧事,还要替两个孩子物色适当的教习先生…… 魔元福恭敬的应了声是,监视着南家兄妹乖乖的回到居住的厢房。 三人离开后天亦玄双手背负在腰后,他仰望着月亮在星光下散步,眼神彷佛投射在遥远到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的他浑身布满疏离感,象是唯有一个人独自站在幽暗里才是他的依归。 “叶儿!” 魔威呼喊着他,惊魂未定的擦着眼晴,适才他好像看见天亦玄逐渐从他眼前消息,象是一团聚成人形的灰尘一样被风吹散。 天亦玄闻声回头,望进魔威余悸犹存的眼眸里,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愣,道:“爹,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他大步走向魔威,彷佛害怕魔威也像干娘一样走掉似的关切着。 魔威摇摇头道:“没事儿,我想为父应该是累了,休息休息就会恢复。”他扫一眼在场的人续道:“大家都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忙呢!” 天亦玄望了望脸上写着字的黎亭宇,道:“去睡,母亲不会乐意你在这里不能安稳睡着的陪着她老人家。”房里仅有一张单人床,若要再睡一个人不打地铺就是要睡圆木椅拚成的床。 两个孩子似乎较不敢违抗天亦玄的话,任由练如颖一手拉着一个带回房里去。两个孩子一边擦着鼻涕眼泪一边跟着练如颖离开。 魔威最后一个走出房门顺手带上门,道:“孩子,越是接近婚礼的日子越要小心,东方知礼那老小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阻挠你俩完成婚事。” 天亦玄与他并肩同行道:“爹,请放心。那些东方世家的人孩儿尚不放在眼底,再说孩儿早晨能够死里逃生是有赖朋友的帮助,最近他们就会上魔家堡来到时孩儿再为你们介绍。” 谁也不能阻止他娶东方恋月,那是他得到圣女国师的捷径。虽然得到东方恋月的方式很多,但是眼前就有一个最简便的方法,他何乐而不为呢?倘若有人多次横加阻挠,他可不能肯定自己有办法忍到最后一刻…… 万一真有这么一个时刻,倒霉的人可不会是他啊! “朋友?” 魔威愣了下,邪神修罗来自于候风大陆,那他的朋友是否也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的,他们是特地渡海过来找我的。” 听到天亦玄肯定的回答,魔威才知道自己把问了出口,道:“他们的出现难道不会让人看出端倪,泄漏你真正的身份?” 天亦玄摇头道:“这件事只会是你知我知和天地知道,其它的人都不会得知他们是我朋友的事情,只要爹守口如瓶相信旁人也无从得知才是。” 他冷冷一笑道:“当然,孩儿已有万全的准备就算秘密泄漏也不打紧。” “唔。”魔威拢了拢衣襟道:“今天的夜晚真冷啊,孩子你的事为父绝对不会传扬出去,你大可放心。” 天亦玄没有回话仅是还以一抹淡到看不清的浅笑。 月华星霜宫。 东方恋月对不着焦的黑眸盯着甚罗夜胧的方向,道:“你就为一把不小心弄丢了的玉笛来找我?不觉得让我太大材小用了吗?” 甚罗夜胧虽知她看不见仍不自觉的陪笑道:“嘿嘿…这我也不愿意啊,只是我发现弄丢笛子再回天牢去的时候已经找不着它了,那把玉笛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它,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它找回来!” 东方恋月道:“把手给我,然后想着你玉笛的样子。” 甚罗夜胧喜道:“就知道恋月亲亲最好了。”将手放进东方恋月摊开的手掌上。 片刻后,东方恋月的额上冒出一片薄汗,微喘着气摇首道:“不行,我只看到一片什么也没有的黑幕。” 甚罗夜胧表情一垮,道:“怎么会这样?” 东方恋月道:“我的能力也是有限制的,如果对方跟我有着相同的能力我就不能看透他的过去未来,除非我摆星坛借助其它力量来封住对方的能力,这样我就可以窥视。” 突然她红了脸颊,续道:“还一种是对方恰好是我命定的宿世情人,当他的命运开始与我的交集之后,我就没有办法再看到他的一切。” 甚罗夜胧想了下,道:“难道玉笛是被天人族的人拾去了?可是拥有哪里种能力的人要一支寻常普通的玉笛做什么?” 东方恋月道:“也许跟你重视它的原因有关系吧。” 甚罗夜胧摇头道:“可能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大概会为那把玉笛的秘密感到失望吧。” 偏着头道:“仔细一眼,天人族似乎不会做那里跟在人家背后还偷捡别人东西的可耻行为……你想没有可能是你那个命定的宿世情人把它偷捡走了?” 东方恋月点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我所知我的命定情人行为举止似乎勾不上好人的边,甚至称得上有些冷血无情了。若是他的话,我倒不怀疑他会干这种事情。” 甚罗夜胧听得一呆道:“你倒是对你期待的对象评价不高。” 东方恋月道:“这是事实啊,不过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够跟魏开疆抗衡。而且他似乎已经到歌帝大陆来了,所以我才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甚罗夜胧吃了一惊道:“怎么?他原来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吗?”这倒是她头一次听见。 东方恋月道:“当然不是了,我不是说过当他命运跟我交集的时候,我就看不到他了吗?简单说来就是他和我站在同一块土地上我就会失去感觉他的能力,若他一开始就在歌帝大陆生长,我就不可能去了解他了。” 甚罗夜胧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东方恋月又道:“虽然我看不见玉笛,但是我倒是算出它跟你还有缘份在,也许你再耐心点等待它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 甚罗夜胧道:“但愿如你所料。”那把玉笛代表一段极为珍贵的回忆,而玉笛是那回忆的唯一联系,丢掉了玉笛就象是把那段回忆硬生生的从她脑里剥离,她觉得很痛啊!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九集第七十八章迎亲道上 (更新时间:2003-9-2113:52:00本章字数:6906) 在经过一整天伏埋暗杀、和死亡的折腾之后,仁德王所给予用来筹备的时间仅存二天,这二天里的时间整个魔家堡都动员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在这两天里是闲着的,包括天亦玄都被人捉着试礼服、参与婚礼的每一个细项安排。 原本这些都不需要他亲自参加,但是堡中的人民认为唯有事必亲躬才能表现出对圣女国师最大的诚意跟尊敬。于是乎天亦玄的忙碌是堡中人之最。 然而忙碌的他和同样繁忙的堡民们没人能抽出时间为两个孩子寻找适合的夫子,觉得学习愈早愈好的天亦玄便揽下练如颖的工作,请他去教导两个孩子文学与医术,至于武功则由他自己在空暇时亲自教学。 两个孩子就如同天亦玄所预测的一样,拥有着相当优良的学习能力,加上两个一流的夫子他们的学习不啻是日进千里,两天下来所学到的东西是寻常人一个月的所得。 尽管天亦玄在这两天里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为求安全他未再踏出魔家堡半步,万一又遇到那些非要他命的无聊份子,他可不确定自己还有兴致再忍气吞声下去……是想过半夜跑去偷偷干掉他们,不过一时之间倒也没有适当的对象可以帮忙背黑锅,唯有放弃这个让他心动的主意。 需要离堡的事情全部交给魔威和魔元福去处理,天亦玄倒因此得到一些松口气的时间,或者该说是那些人交到好运……邪神修罗被留在堡垒里不便外出,否则这次他们可能会跟美丽的世界摇手说再见了。 天亦玄此刻正在堡走来回巡看布置的进度,身边跟着南启轩兄妹,为了避免这两个家伙又闹出事情来,只好把他们带在身边就近监视。 再过一个时辰他就得骑着精挑细选出来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去迎娶东方恋月,而她已经由王宫内的月华星霜宫搬回东方世家位在皇城里的府第,事实上天亦玄绝对不会怀疑东方世家的人将在他前往迎亲的途中对他下手。 他只是希望那些人最好是误中副车,找上他事先安排好的假迎亲队伍,虽然他不介意在婚礼前、甚至是婚礼上来几场精采的死亡点缀,但是他想其它人应该不太能接受才是。 “表哥,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府里去把礼服穿戴好可不要误了时辰,那是不吉利的。”南启轩看天亦玄仍是一副悠闲地样子,不禁开口催促道。为什么他老觉得‘魔叶流’对于自己的婚礼像个局外人,尽管他彷佛跟周遭的人融合在一起,但有时仍会产生格格不入的感觉。 天亦玄并不希望听到这句话,因为大红色的礼服和那朵挂在胸前的大红花都让他觉得蠢得可以,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都走到了这地步没道理让一套衣服坏了他的计画,于是他毫不迟疑的脚跟一旋转身往回走。 回府的路上可看见大街小巷均是喜气洋洋的红色,不过人民的脸上却显得严肃多于愉悦,迎娶圣女国师比起一般的民间婚礼不知要盛大、隆重多少,一点都马虎不得相对的众人的压力也大,反而感觉责任大于喜悦。 不过一见到天亦玄仍旧献出自己最真诚的祝福向他道声恭喜。 一间门窗及房中什物都贴满红色的剪纸囍字的房间里,桧木磨光的大圆桌上放着凤冠霞披,喜气洋溢的斗室里挤着喜娘、三位侍婢,拥有一双灰色眼眸的女子身穿大红色的嫁裳,雪白到能看见血液流动的纤纤十指扭着一方红巾,她轻咬着下唇。 东方恋月不得不承认她头一次知道惊讶是什么感觉──当所有人都在筹备自己的婚礼的时候,而当事人之一却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时,恐怕感到惊讶还算反应太过平淡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妖兽的问题烦心,几乎把所有的心力都投注进去了,知道仁德王自作主张的将她许配给魔家世子,当时魔叶流是生是死显得扑朔迷离,但她还是相信魔叶流已死的消息多些(死人的过去未来也是难以臆测的)。 因为认为魔叶流无法死而复生,所以她也就不理会仁德王的作法,但世事难料魔叶流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在他出现后的第四天就要将她娶回家了……可笑的是她直到进入这间房子里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这就是仁德王终于准许放她回家和亲人相聚的代价吗?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还是在短短的三天之内,他是怕我察觉到了拆他的台吗? 东方恋月任即将陪嫁的丫环荷心梳着她长及臀下的乌黑长发,脑子里仅能无聊的猜测仁德王的用意。虽然仁德王早百年前就看她不顺眼,只是为了她的能力和盛名才对她百般容忍,现在他却要将她下嫁……这是否表示他再也不需要我了? 伸手把玩着自己的一撮鬓发,东方恋月从懂事就预知着国家的运势,看过的人生比谁都多,她一生都在摆弄别人的命运,但似乎从没有赢过魏开疆。她总是因为一时的疏忽败得一蹋胡涂。 “荷心,这一嫁就能脱离囚禁我们大半辈子的监牢,可是我却不觉得开心,你说我是不是太奢求了?”东方恋月说出心底最深的感觉。 荷心忿忿不平的道:“那个人不过是把我们换个牢笼关起来而已,而且这次还替大人找了个终身牢头,把您看管得更死啊!当然不可能感到高兴啊!是魏开疆太愧待您了,不是您有任何的奢求之处哪里!” 东方恋月低声道:“真的是这样吗?”她对于未来第一次是全然的无知,无法用清明的心看透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人,那种难以掌握的感觉让她不能不感觉到害怕,她以冰冷的双掌贴住脸颊道:“我觉得一切都乱了,什么都乱了……” 她原就似雪般白的肌肤现在更是白得象是透明一样,拥有预知的能力让她几乎没有不能掌握的事情,但是自从她命定的宿世情人出现后就搅乱了一切……或许该说是不应存在的存在干预了某些人的命运,造成原有的命盘乱成一团,也使东方恋月得自于天赐的能力出现小小的障碍。 虽然她本身很克制自己不要去依赖那样的能力,但是她却无法完全制止去使用,甚至有时还会沉溺在那个神奇的能力之中,只因为在她的月华星霜宫里,除了预知之外她几乎没有事情能够排遣寂寞和无聊。 如果这就是历代王的目的,无疑的他们做的相当成功,圣女们截自今日还没有任何一代逃去王的掌握……而她似乎也不能例外。 荷心看着东方恋月的神情从害怕到沮丧,她虽然猜不到主子想到了些什么,但仍愿意竭尽所能安慰她,道:“大人,荷心会永远陪着您的。” “荷心,”东方恋月感受到荷心的关怀,道:“谢谢你。” “哟,新娘子该戴上凤冠霞披了。”喜娘打断主仆俩之间的情深义重,捧过摆满珠宝簪花的托盘,另两个女侍忙七手八脚的替东方恋月簪上珠花、戴上华丽的首饰,盘好头发后将沉重的凤冠戴上,确定没有戴歪后覆上红巾。 荷心莫明的觉得想哭,红着眼眶道:“大人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子。” 喜娘挥着沾满呛鼻花粉的手绢扑在荷心的脸上道:“哎,小妮子今天总算说对了一句话,好啦,新娘子该去拜别父母了。” 荷心眨回眼泪推动东方恋月乘坐的轮椅。 椅轮声“辘辘”作响,驶向一条已知也是未知的道路。 太阳高挂在蓝天之中,几朵白云飘过偶而调皮的遮住些日光,有时又在蓝天里随着观者的想象千变万化,今天的气候虽然有太阳但日光甚为温和,偶尔有微风吹过更觉清凉。 黄土道旁是夹道的街树,只比寻常身高的男子略高的树身和稀疏的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阴影,却遮不住太多的阳光。 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天亦玄却从额上抹下一手无庸置疑的汗水……这是什么料子作成的衣裳?穿起来可真闷呢,象是穿了个行动火炉在身上。 “咱!” 他张开摺扇用力煽了起来,一阵轻凉让他发出满足的叹息,但随后的躁热又使他皱起眉头,又随意煽了几下,天亦玄以左手合上摺扇道:“你们以为那细小的树身之后能够藏住一个大男人吗?这次又想来干什么?你们直说就是了,叶流虽然不才也绝不会胆怯的。” 几个身穿满是补丁之粗布衣裳的乞丐,他们赤着脏污的脚掌,手的指甲里堆积着污泥,一个个或手持木棍或背负长枪,人人摆出最凶狠的模样,杀气凛然的眼睛瞪着高踞马背的天亦玄。 “今日我们要为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 他们将武器拿在手里彼此碰撞发出吵耳的声音,不断重覆着:“还我公道!” 天亦玄露出一抹柔和的笑,笑里含着无限包含和亲和力,道:“各位请稍安勿躁。”他静待乞丐们安静下来,又道:“在下愚顿敢问以贵帮的惯例,这公道叶流该怎么还呢?” 乞丐们听了不禁呆愣了下,什么时候讨公道还有惯例可循?一个性格暴躁的乞丐粗声粗气的吼道:“臭小子,一命偿一命!你可别想拽文耍赖!” 天亦玄笑容不改的道:“岂敢岂敢,丐帮人才济济叶流屈屈一介小子怎敌得过绪位?只是诚如这位适才所言一命偿一命,这笔帐凑巧抵消了。” “我听你在放屁!”暴躁的乞丐跳脚的骂道:“你这臭小子连条胳臂都没缺,算什么一命抵一命?!” 天亦玄道:“各位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是吧?”他没让丐帮人有机会吹嘘,续道:“那你们想必知道黎氏已经去逝了,这位老人家之所以会这么早死就是因为你们丐帮,在下不过失手误杀贵帮一人,现在你们也害死了我的干娘……我们之间还有相欠什么吗?” “再说,你们一个无足轻重的帮众换我魔叶流的干娘,在份量上可是我魔字世家吃了大亏,还是你们想弥补我这中间的损失?”天亦玄笑眯眯的盯着每一个乞丐看,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的看回来。 乞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是理直气壮的来讨债,怎么现在却变成他们理亏了咧?!一个瘦高的乞丐遇上天亦玄的视线不甘示弱的用力瞪回去,讥讽道:“原来魔家世子叶流少爷口才如此之好,以往我们真是太小看你了!” 天亦玄笑得温文儒雅道:“好说、好说,在下口才甚是普通,不过是据理力争罢了。”趁我还愿意开口快滚吧,可别等我动了手才晓得要逃──那就太迟啦!他微微垂下眼帘掩盖住不小心透露出来的一丝冷漠杀意。 瘦高的乞丐若拭去脸上的脏污可看出是一张堪称上相的脸孔,而他的衣服虽跟其他人同样破烂,但洗得比较干净似乎是个较有身份的人,他道:“令干娘早已一脚踏进棺材里,就算没有我丐帮同样是得死,你怎能将她的死怪罪到我丐帮头上?” “当然能。”天亦玄在马背上挺起胸膛,原是染上一层圣洁明光的眼眸逐渐覆没在森冷的寒芒下,道:“在下的好友练如颖仍是一介神医,如果没有你丐帮对干娘她老人家动手动脚,今天看到的将是个活活的人,而不是令人悲痛欲绝的尸体。” 瘦高乞丐阴冷一笑,道:“魔公子是读过书的人,我们这些没见识的乞丐说不过你,可是我们上头交代下来要你的脑袋交差,今天就让你的恶耗代替你去迎亲吧!” 他右手朝后一摆,丐帮的人马上呈扇形散开,包围住‘魔叶流’与跟在他身旁保护的士兵,其它一些不会武功的乐师、挑夫眼见情况不大妙赶忙丢下东西四散逃开来。 天亦玄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声象是一根细针钻进入的耳里引起耳鸣和剧痛,他压低声调使声音又冷又硬,道:“恐怕事情不会有阁下想象的那么顺利。”他缓缓的拉开扇面,只见乳白色的扇骨一根根化为透明,象是换上水晶一样。 “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你们接二连三的来骚扰在下,倘若在下始终不吭一声默默承受,只是让情形恶性循环下去,故而在下决定效法各位的作风──杀鸡儆猴!” “猴”字音刚从他的喉头冒出来,天亦玄已经拔高身形两掌撑在扇面的背面,然后左手留在下鄂前,右手则单掌带着摺扇向外画弧收起扇子,他右手中食指略使巧劲使摺扇回飞到左手之前。 他左手掌心握实朝外一挥正一个乞丐的脑袋,右手在丢出摺扇后倏然一翻拍下另外一颗脑袋,两脚夹紧马腹以脚的动作令座骑提起前脚人立起来,攻击者因此受惊后退但又有不怕死的抢上前来。 天亦玄两脚略动马儿以后脚为轴旋转起来,他张开左手里的摺扇顺着马的旋转自转,手中的摺扇在敌人措手不及的瞬间沾染了不少血迹。 丐帮的人人手一枪朝天亦玄挺刺,他甩开马蹬在马背上略一借力跃升而起,脚下恰有几支长枪擦过,他沉喝一声重覆一开始的动作,画过天空的摺扇看起来闪闪发亮,接着天亦玄的背后幻化出一对招展的金黄色大翅膀。 他摺扇一挥道:“接我这招‘大鹏展翅’!”两手张在肩后随着下坠的动作轻轻挥动就象是一对鸟翅。 “花拳绣腿!”高瘦的乞丐不屑的道,认为这功夫绝对是早看不中用,提起手中的木棍,一式‘灵蛇吐信’连身带棍直直往天亦玄的怀里冲去。 天亦玄冷嗤道:“究竟是谁虚有其表,很快就会揭晓了。”他突然朝后翻身探出右脚足尖点中高瘦乞丐的木棍。 高瘦乞丐的手在眨眼间从掌心麻到肩背,裂成两半的木棍割破他的掌心,他狼狈的摔坐在黄土道上。 而天亦玄却在半空再次翻身来到两个乞丐的头顶上,两手一张一合捉住两颗脑袋撞在一块儿,接着两脚劈腿似的向外踢出脚尖勾中两个人脆弱的下巴,这一踢让人听见两声清脆的声响,无疑是两人的下巴碎了。 他从地上勾起一根木棍用左手耍弄了下,道:“不错,虽然轻了点不过还挺称手的。”他状似随意的随手一掷将木棍插进黄土道里只留下不到寸许的一小截,道:“贵帮只派你们这些人来吗?未免也太小看我魔叶流了。” 他又勾起另一根木棍环视所有丐帮人,道:“还有人要上来领教吗?如果你们付不起丧葬和棺材费,自动送死在在下手下的人,在下可以代为料理,虽然不是风光大葬但至少让各位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如果有人说‘魔叶流’唇边的那抹笑容叫做天真无邪,那么人们可能必须对‘天真无邪’做相反的定义,因为那抹笑天真到令人起鸡皮疙瘩、无邪到叫人冷汗似雨下……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魔叶流!” 高瘦的乞丐叫喊着,他详细的研究过魔叶流的资料,眼前这个人和他曾经看过的资料里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天亦玄的笑声里含着令人悲怆落泪的情感,道:“人都是会变的,尤其一个人在死里逃生后的改变会更大。阁下,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资料永远也不跟不上人变得的脚步,我不是别人而是千真万确的魔叶流。” 就带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瞬间,众人突然打了个寒颤死亡的阴影拢上心头,甚至有人以为自己看见拘魂的使者在旁边游荡。 他冷笑道:“现在你们有二条路可以走,一是滚二是死。在下相信各位都是聪明人才对。”他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道:“在下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们耗,你们的决定最好下快一点。” 高瘦乞丐承受着许多从各个方向投注而来询问的目光,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暗一咬牙喝道:“上,不计代价杀了魔叶流!”没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帮主的铁令是要他带回魔叶流的人头,他任务失败回到帮里的下场会比死还惨,既然如此他宁愿拚得一死,说不停会有奇迹! 天亦玄笑得更冷更森寒了,打从来到凤凰王朝他就没有大开杀戒过,现在似乎有机会动动自己生绣的骨头了,他新郎官的红色袍子微微澎涨起来,衣摆袖口无风自动的猎猎作响。 右手将摺扇塞进怀里再朝插入地里的木棍招手,那木棍“咻”的一声钻出土落入他摊开的掌心,乞丐们看得脸上俱是一阵青白,这样的功力他们再练个十几二十年也练不到啊! 高瘦的乞丐喝道:“兄弟们,横竖都不好过大家跟他拚了!”他抡起拾来的木棍兜头劈下。 他一动作其它人跟着出手,一时间棍影、枪影织成一片分不清那个是那个。 天亦玄视线扫过每一件兵器确认它们接近他的先后次序,左右两手上的木棍同时扫出,然后两棍在地上一撑他跃到包围网的外面,两棍合在一起朝前一推,一群人登时跌在一块。 他再回棍一扫“咱”的声音连连响起,是天亦玄打断敌人腿骨发出的声音,紧接着“噗、噗”两声他手中的木棍贯过两个人的心房,并不抽回木棍反而随手推开两个死人。 无视两具面目狰狞的尸首倒地,神情淡默的道:“游戏时间快结束了,在下再给各位一次的选择机会──是要滚?还是要死?” 在场的人不论敌我都觉得很冷,而且是从骨子里冷出来,忍耐力不好的人已经开始发抖,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高瘦乞丐痛苦的盯着被贯穿心房的其中一人,原本该躺在那里的是他,没想到他却因为恐惧而推旁人代替自己去送死……只在一眨眼间他彷佛老了十几岁,颓然发令道:“撤!” 他临走前回望天亦玄道:“今天我们败阵而回,你可要当心了日后帮主会派更强的人来杀你,一直到你死亡为止才会停止。你好自为之吧!” 天亦玄对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低声道:“你错了,只要那个帮主死亡、丐帮消失就会少去一支要我死的力量。”而且,这件事他会尽快办! “抬东西的伙计们没走远吧?”天亦玄扫过已方几个挂彩的士兵询问道。 “是。”一个士兵指出方向道:“他们都躲在那里。” “很好。”天亦玄接着道:“你去唤他们回来,我们必须加快脚步赶到东方世家去。” “是。” 第九集第七十九章亦玄恋月 (更新时间:2003-9-2113:53:00本章字数:4662) 东方家的府第里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样子,但在空气中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家族里的年青剑士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腰间配挂充满煞气的长剑,脸上的表情像是随时想拔剑杀人般的凶狠。 来回因忙碌而奔跑着的仆人们亦是一身的黑,脸上却是与青年们截然不同的笑容,单纯的他们认为仁慈的魔家少主会是圣女国师的好归宿,而家族的青年们则因为失去一个拥有继承权的捷径感到沮丧和不甘。 正厅里东方知礼及其正妻坐在首位上,一个状似漫不经心的品茗,一个则是紧张的正襟危坐。 当仆人喜滋滋的冲进厅堂向东方知礼报告准姑爷到达的消息时,他知东方展寅他们又再一次的失败没能阻止‘魔叶流’的到来,他必须用冷漠来藏住自己的不甘与忿怒,道:“小姐呢?” 不待旁人回答,东方恋月乘坐的轮椅声传进厅里,披戴整齐的她让仆人连人带椅的抬过门槛来到父母的跟前。 东方恋月在椅上行大礼道:“恋月拜别爹娘。” 东方知礼觉得有一股浓烈的苦涩涌上喉头,他恨自己身为人臣的身不由主,忧伤与女儿总是聚少离多,他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梗着了,无法随心所欲的说出话来。 东方夫人泪如泉涌,上前将东方恋月抱进怀里,连声说道:“我可怜的女儿……” 东方恋月不能自制的回抱母亲,紧紧的捉住自己所能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与安全感,在母亲的面前她无力掩饰心底的不安。 她的母亲似乎听到她无声的求救,更用力的搂紧女儿,道:“不,别害怕,娘会保护你的。”对于自己女儿东方夫人有无限的疼爱和歉疚,若不是自己将恋月生下来,让她拥有了旁人梦寐以求的能力和避之唯恐不及的残缺,恋月应该会有个更美好的未来……而非总是被人左右命运。 东方夫人只要自己女儿的一句话,她就是拚上性命也会阻止婚礼的进行。 喜娘注意到时辰,提醒道:“老爷、夫人,小姐该出去了,否则会误了好时辰。”他们深信如果没有在好的时辰里完成终生大事,将会使夫妻双方无法美满的直到终老。 东方知礼夫妇带着祈求的视线投注在东方恋月身上,不知自己是否期待她吐出一句“不”,然后他们再也不会让宝贝女儿离开自己身边一步──此时此刻夫妻俩痛恨老天让他们的女儿看不见。 但是东方恋月什么都没有说,任由荷心和仆人将她带出门外,她回首有些依恋不舍的唤道:“爹、娘……” 东方知礼夫妻俩向前跑了几步,因东方夫人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而停止,她依靠丈夫支持的力量勉强站起身,泣不成声的道:“恋…月……” 东方知礼同样的伤心,他望着东方恋月的背影,两行泪再也忍不住的涌出眼眶滑下他刚毅的脸颊,道:“魏开疆,我东方世家不会再给你第二次予取予求的机会了。” 东方府第之外汹涌的人潮堆里响起欣羡的叫声,只见新郎倌毫不费力的将他的新娘抱起,并且极尽温柔之能事的把她送进喜轿里坐好。 东方恋月坐在轿子里红巾下的小脸火红一片,她从未与男性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刚才她先是因为天亦玄的接触而身体免不了的僵硬,随后却被他藏在衣裳下结实的肌肉吸引。 她还记得荷心曾说过魔叶流是个象是书生般,看起来削瘦文弱的男人,也说他虽然会武但并不是相当的高明,套一句别人的批评只是自保尚可而已。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同钢铁般的肉身呢? 当她回神过来发现自己正无意识的抚摸、搓揉自己手下的温热身躯,她羞耻得想立时立地死去,忙不迭的抽回不规矩的手,却因一时动作太大险些跌下去,幸好他发现的及时紧紧的将她搂抱住,才免了自己的一场危机。 只是接下来她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嗅着他男性的味道、更清晰的感觉他无一丝赘肉的胸膛,她以为自己会被害羞的热度烧毁。 这样的接触没有持续太久,自己就坐进了轿子里,她清楚的感觉到他还将轿子里稍微整了下让她能坐得更舒服,当他离开的时候东方恋月感受到失落,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是觉得松口气反而感觉到失落…… 天亦玄骑上马背,露出来到歌帝大陆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称得上开心的微笑,低头看胸前遭到东方恋月小手肆虐的地方,彷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热力,显然他的新婚妻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趣。 回程的路上他挥手回应百姓们夹道的欢呼,却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抬头仰望天际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同时,轿内的东方恋月必须用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才能克制住不发出尖叫,就在刚才她‘看见’日玉寒面目鲜血淋漓的仰倒在一座城门之前,有好多妖兽在敲打着他的尸身── 呕! 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日玉寒的身子几乎分辨不出原来是什么部分的全烂成肉泥状,她撑住额头知道刚才的画面是属于过去,也就是说在她陷入混乱的这段期间里,天朝在凤凰王朝的最后一位大将已经死去…… 她将红巾按在脸上,阻止自己的能力运作,她不想、也不敢看到凤凰王朝未来的命运,那个结果也许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承受的。 为什么原本曾经变得浑沌的画面会突然清晰了起来?是她的心态影响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其它的原因?脑中闪过一具温暖的胸膛,她再次涨红了脸用力摇走自己的遐想。 两手绞在一块儿,在心底斥责自己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国家和百姓的福祉身上,不要再乱想到其它地方了! 魔家堡布置的礼堂上,王上和王后取代了原本魔威该坐的位置,魔威另坐在仁德王的左下手,黎亭宇则换上一袭白色的袍子在胸前别着红花,手里捧着母亲的牌位坐在魔威的旁边。 小个子的步童昂则捧一盆水来到仁德王的面前让他洗手,那盆水是先端给新娘和新郎洗后才会传给在场的洗手,据说能够分享喜气洗去楣气。 尽管仁德王对此项习俗不以为然仍是笑嘻嘻的洗了手,接过仆人递来的干净白巾擦着,赞许道:“好,不愧是寡人的爱卿,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好寡人交代的事情。没有让寡人失望,很好!” 魔威这两天累出了黑眼眶,勉强撑着虚弱的微笑道:“王上交代的事情,微臣当然会竭尽所能的全力办好,这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王上能够感到满意令微臣欣喜若狂。” 仁德王睨了魔威一眼,虽然听得龙心大悦,不过何时魔威这老小子也会花言巧语、阿谀奉承了? 魔威陪着笑,心里惴测不安的想:照如颖的话说真没有问题吗?偷看仁德王和悦的脸色,心里放心了点,似乎并没有造成反效果啊! “新郎、新娘来了!” 前来观礼的群众兴奋的高声喊叫道。 天亦玄和东方恋月分执系着彩球之彩带的一端缓慢的前进,直到红毯的尽头处才停下来。 魏开疆满意的审视眼前这一对,这一下东方世家和魔字世家的怨仇结得更大了,东方知礼不可能接受一个有着卑劣出身的亲家,魔家唯有更加的依赖寡人才能获得生存,呵,魔家的每一个人都得为寡人卖命才行啊! “时辰到啦!” 喜娘尖着嗓子宣布道。 “一拜天地!” 司仪清了清喉咙紧接着叫道。 天亦玄等着荷心推着轮椅替东方恋月转到面对大门才缓缓转身,两人一同对外行礼,抬头的瞬间他恍惚的以为看到朝阳挽着一名女子对他微笑,还对他说:“要幸福啊,孩子。” “二拜高堂!” 他还弄不清楚那究竟是真是幻,司仪很快的喊出下一个程序。 天亦玄仍旧耐心的等东方恋月做好准备才随后动作,主位上的三个长辈笑容满面的受礼,黎亭宇则是有点手足无措站起来回礼,让一旁的仆人按着坐下。 “夫妻对拜!” 司仪喊这个程序时的声音拉高八度,让人不怀疑他对这个部份有特别的偏好。 天亦玄和东方恋月面对面的行礼后,现场大众爆出一声欢呼,此起彼落的喊着祝福的喜祥话。 司仪皱起眉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丹田用力的大喊道:“送进洞房!”他的声音盖过吵杂的祝贺声,却与一把惊慌的叫声夹杂在一块让人听不清楚。 “不好啦!” 众人错愕的看见一名侍官绊到已经矮到看不见的门槛跌进厅里,一管装信的圆竹筒滚到天亦玄的脚边。 仁德王不悦的斥责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你慌慌张张的跑来打断别人的婚礼?” 侍官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哭着嗓道:“王上,总宣尉使死了,妖兽的大军已经开进我朝的第二道边防线啦!” “什么?!”魏开疆震惊的站起身,伸手道:“传上来给寡人看看!” 天亦玄把早弯身拾起的竹筒递给魔威交到魏开疆的手里。 竹筒里是军用的印有红色急字的急报信,魏开疆拿着信迅速览阅里头的每一个字,里头所传达的讯息之糟让他几乎拿不住薄薄的一张信纸。 他象是突然失去力量般的跌回椅子里,一旁的甚罗无懁捡起信看了看,道:“你总算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了,没有了天人族的大将也准备杀死朝中仅存的大将军,接下来你想要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御驾亲征吗?” 魏开疆怒瞪甚罗无懁,必须捉紧扶手才没有挥手赏她一个巴掌,道:“住口,国家大事没有你这妇道人家插嘴的余地。” 甚罗无懁闻言仅是报以一抹冷笑,不再作声。 魏开疆转而面对看不见面目的东方恋月,质问道:“这么要紧的事情为何你没事告诉寡人?” 东方恋月低着头语调平板的回应道:“王上,您忘了吗?前阵子臣才告诉过您,有人利用外力干扰臣的能力,在外力未除之前臣的能力将会无法使用。” 魏开疆认为东方恋月根本是在欺骗他,所以忘了那么一回事,现在却不得不怀疑她的真实性,因为东方恋月不可能会不告诉他这个大消息,毕竟这关系着边境人民的安危。 他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照样气得额上青筋暴凸道:“你的力量可是老天爷给的,除非有神否则普通人能够干扰上天吗?” 东方恋月道:“这世界上奇人异士那么多,谁料得准是否有人能对抗天命呢?” 魏开疆的视线落在这对新婚夫妻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的手,东方恋月细小洁白的手紧紧握住‘魔叶流’的大掌,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道:“魔叶流听令!” 天亦玄正在心头皱着眉头忍受东方恋月与外表不符的握力,听到仁德王的命令不由呆愣了下才跪下道:“草民魔叶流听候王上差遣。” 魏开疆道:“寡人命你为新的总宣尉使领兵二十万,阅兵大典后立刻出发前往绿豚城!” 天亦玄装出一脸惊愕的表情,失声道:“王上?!” 魔威更是吓得跳起来,跪地道:“王上请三思,叶流年纪尚幼又从无领军的经验,怎么能够挑起总宣尉使的重任?” 甚罗无懁更是气到脸孔通红,尖声道:“你真的想让凤凰王朝历代的基业断送在你手里吗?!” “住口!”魏开疆大声制止所有反对的声浪,道:“寡人自有打算,且主意已决谁也不许多说一句话,胆敢反对的人一律──斩!” 众人被他一声斩吓住,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没胆子再开口反对。 魔威僵直身子,心里更是挣扎着不能屈服在仁德王的威胁下。 天亦玄只得一脸惶恐的跪地受命,道:“微臣遵旨,谢过王上恩典。” 此时,东方知礼猛地闯进来,大声道:“臣无状,臣反对以魔叶流为总宣尉使!” 第九集第八十章乌云再临 (更新时间:2003-9-2113:53:00本章字数:6605) 东方知礼这一下宛如狗急跳墙的举动,象是春雷乍响般震得厅上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心里直觉想道:他莫非是突然得了失心疯?否则怎有胆子敢对仁德王提出反对?! 仁德王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不致于让自己的怒气爆发出来,凝声道:“寡人已经决定了谁都不许反对。”他的目光对着东方知礼隐约有点恐惧却仍然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怒气立时呈倍数飙涨把自己的警告狠狠地传达给他。 东方知礼撩起下摆双膝跪地,伏趴着道:“王上,妖兽虽然粗鲁无知但是它们拥有先天上的优势,让我朝唯有智勇双全且作战经验丰富的人才有办法以智取胜,如今您令一个毫无经验而且没有半点军事威望的青年人统率大军,这岂不是叫大军平白去送死,无视于百姓们的安危吗?” 仁德王阴森的眯起眼睛,道:“说得倒好听,哼,不给年轻人表现的机会你怎能轻易断言会失败?莫以为你打着什么鬼主意寡人会不晓得。”东方世家的势力在凤凰王朝的土地上扎根深植,让他只能握紧他们的弱点逞威风,却始终不敢动手铲除,因为古老家族的势力往往不容忽视。 东方知礼当作没听见仁德王的最后一句话,垂首恭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绝无半点私心。”他倏然抬起头道:“既然王上怀疑微臣此举是想让王上宽恕东方展琴而阻挠年轻人出头的机会,臣斗胆恳请王上举办武将比试容许其它的有志青年参与争取总宣尉使之位。” 续道:“臣愿负责一切筹备事宜,证明微臣确实是顾着现实的考量,心中并没有存在丁点私欲。” 仁德王听得在心底不住冷笑:好啊,倒是让你捉到寡人话里的漏洞。轻轻一哼道:“寡人相信年青一辈里没有人会是叶流贤侄的敌手。不过,寡人要让你们一个个都心服口服,就准知礼爱卿所请!” 东方知礼闻言叩谢道:“谢王上,微臣必会全力以赴为我朝大军挑选最适当的统率。”他撑在红地毯上的双手令人难以察觉的轻颤着:只要我东方世家能取得这次的领军大权……仁德王的死期就不远了…… “格格。”堂外传来女性意带嘲弄的笑声打断东方知礼叛逆的思绪,只听她道:“东方家主,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本阀主倒认为让魔家的世子大人当总宣尉使并无不妥之处啊。” 天亦玄往发声处望去不觉眼睛一亮,暗道:好个娇艳妩媚的人儿! 甚罗夜胧身着一袭以黑、金二色构成的宫装,腰间系着黑色的宽带腰巾,腰巾的两头多余的长度贴在她以羽毛点缀的裙摆上,在勾勒出她纤细小蛮腰的同时亦增添行动时飘飘若仙的姿态。 她的乌黑长发整齐地往后梳仅在发间别上一只精美木梳,头顶上戴着一顶孔雀翎冠,一对长长的孔雀翎向后弯垂披在发上,洁白额间眉心处有着胎记似的一朵小红花,不算挺却浑圆的鼻与丰满的红唇相互辉映。 琥珀色的棕眸像极琉璃珠,看似萤光流转动人非常实际上却是冰冷无情的死物。 这一双眼在任何人脸上都相当的突出,在甚罗夜胧无瑕的脸蛋上更是凭添无限风情。 “哼!”东方知礼怒瞪这位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道:“魔叶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说话?”他故意语带暧昧的暗示。 甚罗夜胧露出倾倒众生的浅笑,道:“东方家主可真爱说笑,本阀主今儿个和魔家世子还是头一遭见上面,怎会有不为人知牵扯?而且人人皆知魔世子是个洁身自爱的好男儿,他可与东方家主不同啊。” 说完,她朝东方知礼眨眨眼睛,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模样,更让人生出无数不堪入目的想象。 东方知礼气得一张老脸通红,道:“你污蔑本家主!” “哎哟,东方家主怎可以血口喷人呢?”甚罗夜胧提起拖地的衣摆缓缓走上前,道:“本阀主可没有说过半句污辱或是谎话哪里。”她对着东方知礼微微一笑,此时的她更显容光焕发。 东方知礼为之哑口无言,尽管人人都听出甚罗夜胧的弦外之音,可是她毕竟没有明言,让他一时升起哑巴吃黄莲的感受。 “呵呵,好久不见甚罗阀主,”仁德王等两人间的火花稍息才开口道:“是什么风把夜胧爱卿给吹来了?”这女人消失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竟然还有命活着回来?而且更显娇艳!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甚罗夜胧觉得仁德王的话越听越刺耳,脸上不露半点不耐烦的样子,道:“回王上的话,东方圣女出嫁是何等盛事臣自然要前来参加。”她的语气听来恭恭敬敬的但是站得笔直的身体却与其完全不相符。 仁德王点头,岔开话题道:“爱卿还是头一次支持寡人的决定,”他笑眯了眼续道:“寡人相信爱卿绝不是毫无要求的支持,你倒是说说你的要求给寡人听听。” 甚罗门阀在凤凰王朝的军方占有相当大的威势,甚罗门阀的雄师──弼堡军便是王朝中的第一把交椅。得罪甚罗阀主对仁德王自己本身毫无益处,所以他只能暗地里尽力削弱甚罗门阀的势力,却不宜与她正面冲突。 甚罗夜胧微笑道:“王上囚禁臣的兄长和东方展琴主要是害怕他们握有重兵会造反,使我朝陷入内外煎熬的困境,但现在事急从权,王上应放下个人的执着信他们一次。” “而且,只要您不把兵权直接交与两人便不怕他们反叛,再使您信任之人掌握大权牵制两人,您就可以在皇城里高枕无忧了。”她对上仁德王杀意毕露的眼眸,丝毫不退缩的直视着。 仁德王道:“搞了老半天你和东方知礼倒是难得的合成一气,要寡人放出他们两个人那是门都没有,你不用再多费唇舌。再说寡人已经同意举行武将比试,一切静待结果出炉再作商议。” 他睨了甚罗夜胧一眼,道:“难得见面,下次记得换个令人感兴趣的话题。”转向天亦玄道:“寡人不想收回成命,所以叶流贤侄你可别让寡人失望啊。” 天亦玄行礼道:“叶流定当全力以赴,以求不负王上厚望。”他才刚微微弯下腰背脊猛地窜上一股充满危险气息的阴寒,他几不可见的在说话的同时偏转了下头脸朝令他不安的方向飞快看上一眼。 他的视线越过东方知礼和甚罗夜胧落在两人的后方,那里并没有东西,可是他野性的直觉和全身的细胞都在高喊着危险,他在仁德王的一声“免礼”后直起身,心中始终保持着提高警觉的状态。 他踩着谨慎的脚步退近东方恋月身边,不断的用眼角的余光紧盯每一个方位,倏然一阵破风之声微不可闻的传进耳里,他直觉事态紧急地不容人有多想的时间,迅速往腰后抽出摺扇掷了出去。 在一声金属交击的声音中,天亦玄急掠到门口将甚罗夜胧扑倒后搂着她就地滚开,她原本站立的左方三步远处落下一截刀尖和一把白玉摺扇,但左近却看不到刀尖的主人…… 甚罗夜胧在天亦玄亲密的举动下感觉脸上发热,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怒,直觉受到冒犯的她并没有发现事情不对劲,于是她抬手就赏心思早摆到危险上头的天亦玄一巴掌。 轻脆的巴掌声打掉天亦玄脸上那抹纯真无邪的圣洁笑容,他愕然地捂着微微红肿的脸,不是因为出于突然和羞辱,而是他没料到竟然有人能打他而不受到反震……疑惑的瞄了她的手一眼,道:“你的手不痛吗?” 甚罗夜胧必须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发抖、不再一次狠狠的甩出一巴掌,咬牙切齿却偏偏音调甜美的道:“你管本阀主的手痛不痛?你再压着本阀主我保证让你两边脸颊好好均衡一下。” 天亦玄闻言涨红白净的俊脸,结结巴巴的道:“抱…抱…抱…抱歉……”手足无措的想爬起来,却不慎抚过她的乳房那柔软的触觉让他呆愣了下,然后为自己赚来另一记巴掌。 “你这个登徒子!”甚罗夜胧美艳的脸庞烧红,是愤怒也是害羞,她打死也不承认刚刚产生了触电的感觉。双手推着天亦玄的脸胸膛,怒道:“快起来!” 天亦玄一下子挨了两个巴掌心里蛮不是滋味,但他现在是扮演温和良善的魔叶流,面对这种明明是好意跟不小心却换来十指掌印的回报也只能自认倒霉,乖乖的认为是自己举止冒犯到姑娘家了。 若换作是邪神修罗的他怕不先捅她两个窟窿再决定要不要让她死,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他心里忿忿的想着,身子倒是没敢慢了的直接滚到一边去。 先前那股纠缠他的冰寒再次升起,他两手在地上一按跃起身,双眸射出冰冷的光芒扫视周遭,压沈声音掩饰他原本音调里稚气,道:“若我是你,现在就会转身离去,只要你再一次出手你将不会有第二次的幸运。” 听到天亦玄状似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众人直觉他被甚罗夜胧的两巴掌给打疯了,甚罗夜胧更是不悦的抿起嘴唇,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魔叶流,凤凰王朝国师的夫婿……天啊,我真不敢想象恋月以后的命运! 她扭头往堂中望去有不少正对着天亦玄摇头,但是应该最觉悲哀的人却在红巾下露出微微勾起的嘴角,该不会是听到新婚夫婿的疯言疯语后,因为太绝望所以也不太正常了吗? 天亦玄浑身的气机以扇形向外扩散,就在他感到气机受阻的同时耳畔响起一声熟悉的吼声,他受震后退,低呼道:“怎么可能?!” 此时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比一般人的刀更加长且厚宽的刀身在阳光下散发出血腥的红光,尽管刀尖不知何时断折不见仍然令人惊惧,刀锋挟带惊人的杀气往天亦玄的面门落下。 天亦玄在众人此起彼落的惊呼和抽气声中似乎想从容不迫的躲开,但他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角变得有些狼狈的倒下,彷佛侥幸一样的逃过一劫。 甚罗夜胧退进堂中,眼睛看着妖兽劈出一道深处仅见黝黑一片且长及七尺左右的刀痕,觉得浑身寒毛都直竖起来,心里不无疑惑:妖兽怎会进到宫里来?以它们次次出动都声势浩大的样子,从来都不会单独行动……想到这里她惊觉的抬头四处张望,就怕会看到其它的妖兽。 堂中的宾客们一个个害怕得直发抖,虽然想要逃跑但是妖兽就挡在唯一的出口,待众人看见哪里条惊人的刀痕时,胆小的人已经口吐着白沐昏到在地,其余的人都恐惧的挤成一团,只有仁德王、东方知礼、魔威……这些自恃身份的人或是曾与其对仗过的人才有勇气站着不动(当然也可能是被吓得动弹不得)。 待他们眼见巨大的妖兽举高大刀再次往天亦玄进攻时,没有人能忍着不惊喘出声,魔威更是骇得面无血色,一声警告的呼声却硬是哽在喉头,他急忙站起想救天亦玄却绊了下脚扑倒在地,抬头再看大刀已经离天亦玄的鼻端不到一指,他徒劳无功的伸长手妄想能拉走他的孩子! 相较于旁人的惊骇、绝望,天亦玄虽然亦是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但心中则早已算计好一切,他在跌倒之后拾起先前掉在地上的摺扇,待到危险之际才以双手拿住扇子架着大刀。 “咱!”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摺扇断成两截,但他已经在那一阻之间借力退开,闪到妖兽的背后劲贯双掌对准它的背脊断然轰下。 天亦玄的双掌还未接触到妖兽,它大吼一声往他的腰际横劈过来,他左掌猛然击在妖兽背上,右手往刀上一推天道真气集中一点发出,他以掌心被划出一道红痕换来妖兽断成两半的刀。 他两脚微分的站着,等待脸朝下趴着的妖兽起身,原本苍白的俊脸染上两抹晕红,眉心处有条淌着血的细细伤痕,凝聚成滴的鲜血顺着脸部的线条缓缓流下,身上大红色的袍子有些紊乱,从袖子下露出的指尖肿红着彷佛随时都会裂开来。 嘴唇紧抿成一线向来柔和的身躯显得十分紧绷,即使轻视其它人的性命,天亦玄也绝对不愿意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尤其在明知妖兽的真正目标的的确确是自己的情况下……他怎敢等闲视之呢! “吼!”妖兽发出一记令人心神俱寒的叫声,以惊人的俐落动作弹跳起来,它一手捉紧连着刀柄的半截刀,另一手更是握着另一半少了刀尖的断刃,露出白森的尖牙它毫不掩饰针对天亦玄散发出的浓烈杀意。 两手在胸前交错挥出两记刀气,旋即弹身跃起来到天亦玄的上空,左手对准他的发旋处垂直下切。 天亦玄脑中闪过一股熟悉感,但立即被他抛开因为此时此刻并不适合多想,他直觉的在身前布开一片气罡硬撼妖兽强大的刀气,在背部微微一凉后他抵消刀气余劲未消的向前冲了七、八步。 他猛然回身,两眼爆射出惊人的冷芒,只因为他想起那股熟悉感来自何处──那是天朝的功夫啊!妖兽是如何学会这武功的呢?他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刚才它所使的那一招是以刀气和快速的动作封死对手的退路。 对手若不是死在刀气之下就是亡在出招者的手里,妖兽适才的举动看似只针对他的前方和上方,但是若他试图从其它方位逃开将会发现──他就象是一只扑火的蛾一样,不管是那个方位都早已被出招者早一步封锁了,与其冒着被偷袭的危险他自然选择已经知道的地方闯。 这武功在天朝里是被归类入禁武的部分,向来只存在少数人的脑海里而鲜少有人学习它们,既然如此妖兽就不可能从天府兵的身上偷学到,那么似乎只有一个可性,就是──有天朝人教它们武功,而且身份还不低……这些禁武唯有身份地位置于高点的人才有机会接触。 这样的认知让他锁紧双眉,冰冷的视线彷佛要透过妖兽的绿眸穿透到它的内心窥视它所有的秘密。 那妖兽甩甩它的大头,捶着胸膛泄忿似的大吼大叫,道:“xx的,老子可是族里的第一勇士,下一招老子绝对要把你的脑袋打成果酱!”它以狠毒的样子来掩饰接触到天亦玄那双眼睛时,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彷佛赤裸裸的恐惧。 天亦玄仗着此时他背对堂中众人在嘴勾起一抹杀人前的习惯笑容,然后以传音入密对妖兽问道:“是谁教你天朝的武功?那个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以天朝的武功来对付我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 妖兽怪声叫道:“他xx的,臭小子跟老子胡说啥唠子!”它不理会天亦玄的问题举起断刃再次攻来。 天亦玄看似左支右绌的狼狈招架,总是在令人捏把冷汗的惊险中避过危机,暗地里他则是在摸清妖兽的招术,想着自己该如何让人不起疑的出奇制胜。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打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象是豆腐做成的男人,偏偏老是让他在紧要关头逃过一劫,妖兽气得浑身的黑毛变得又硬又粗一根根象是一支黝黑竖起的铁支,“吼吼吼!”它仰首气恼的怒叫着。 天亦玄“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道:“这位兄台,您不能换个方式吗?这样又吼又叫的不但让旁人听着难受,对您的喉咙也不好啊。”他这简直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作一回事的话,叫听者流了一缸冷汗,魔威更是无法承受的昏厥过去。 “吼!”妖兽再迟顿也察觉得出天亦玄明显到不行的嘲讽,它气得狂吼一声乱无章法的朝天亦玄展开猛攻。 凌厉的刀气逼得甚罗夜胧不得不退到厅堂中央,她不知为何突然对天亦玄的安危感到忧心,一颗心莫名的提高到喉头,虽然她告诉自己会关心他是因为他是好友恋月的丈夫,但是她心底的真实却隐隐暗示她并非如此。 “夜胧!”提心吊胆中甚罗夜胧听见东方恋月细若蚊蚋的呼唤,她退到东方恋月的身旁握住好友紧捉着裙摆的双手,默默的给予这双冰冷的手温暖。 东方恋月既放心又不安的反握甚罗夜胧的手,道:“夜胧,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他还好吗?”她的能力似乎还处于混乱的状态,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黑暗的景像让她无法不感到不安,尽管她的本能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但是无法清楚‘看见’仍使她难以适应。 甚罗夜胧看着天亦玄身上的红袍变成一条条的丝状,鲜红温热的血液流溅而出,他的情形是越来越狼狈,然而包括她自己在内没有人敢上前去帮助他,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妖兽的主要目标是‘魔叶流’,没有人想为一个乳臭未乾的人送命,而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却没用的昏倒了,她瞄一眼倒卧在地的魔威。 清清喉咙,她头一次发觉原来她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看着东方恋月紧张到青筋突起的手背,她实在无法将天亦玄狼狈的样子据实以告,想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道:“放心吧,他看起来好极了!” “咳咳……”一说完甚罗夜胧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从想砍了自己的感觉,天啊!她的语气也太夸张了吧?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 东方恋月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道:“是吗?”恋月的手轻轻颤抖着,越发冰冷起来。 甚罗夜胧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因为她显然搞砸了。不知能说什么的她只好回东方恋月乾笑声。 此时,妖兽招式告罄双手一错又是一招‘剪云燕’,只是这次它还来不及发出刀气,天亦玄已经露出死人看了都会希望下辈子不要生在有他的年代的残酷笑容,欺身上前两手压住它的。 第十集第八十一章一个秘密 (更新时间:2003-9-2113:55:00本章字数:6767) 妖兽大吼着两手用力向外想要挣脱开天亦玄的制箍,可无论它用多少的力气就是没办法动弹半下,被他压制的双手象是压在巨大的岩石下,它又怒又慌抬起大脚往天亦玄的跨下踢。 天亦玄将妖兽的双手往它的胸前一推,推得妖兽向后倒再探脚勾起它独立的大脚,身子向右边躲开以全身的重量压在妖兽身上。 “啊!”妖兽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嚎,天亦玄一推之下竟使它的断刃嵌进体内,接着足踝处传来剧痛,它无法保持平衡的倒下再被他使劲一压断刃没入体内,从未经历过如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它只能用嚎叫来发泄。 天亦玄感觉到它的血液渗透自己的衣裳,贴紧上身的衣服传来湿稠黏腻的温热,熟悉的血腥味勾起他潜藏的残酷,两眼里的光采敛去取代的是一双似夜色般幽深冰冷的眼眸。 妖兽在痛苦的模糊中看见那一双让人打从心底深处感到无限恐惧的眼眸,它的喉头一阵紧缩,骇然吐露道:“天……天…………呃…” 天亦玄自是让人不能泄露他的真实身份,他只给妖兽多说一个字天道真气便钻进它的体内,以最快的速度搅碎它的心脏然后是五脏六腑,直到它的身体只剩一具空壳。 他佯装是被妖兽推开来的踉跄跌退,一跤坐倒后还不忘吐口鲜血来加强戏剧性的效果。 那妖兽在他退开后突然直挺挺的立起身来,喉头抖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僵硬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倒下,它的头侧在一边嘴角不停流出浓绿的鲜血。 天亦玄转身一手撑地的跪着一手捂着嘴不断的干呕,眼泪象是开了闸的水般不断流出眼眶,那副模样彷佛是被妖兽的死惨吓坏,也好似是对它的死充满着罪恶感,宛如那些初次杀人的人一样,对一切都感到恶心。 堂中的每一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一个小山般的妖兽竟然死在手无寸铁的人手上,这对从出生就明白妖兽有多可怕的人而言比登天还难,但现在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魔叶流’……是怎么办到的? 甚罗夜胧惊讶的张大樱唇,继而用力的握住东方恋月的手,道:“真令人难以致信,你的夫婿杀了妖兽!”直到她将这桩摆在眼前的事实说出口,她的心才真正明白到那真的是‘事实’……一桩惊人的事实。 她的话让东方恋月惊喘出声,东方恋月松开手举起遮住她激动的笑容和眼泪,她用生命等待全心盼望的人终于来了,以无人料想得到的方式来到她的身旁,凤凰王朝眼中的大敌在他眼里彷佛是个零──王朝的子民们期待已久的转机到来了! “怎么了?”甚罗夜胧望着滴在自己手背上的泪珠,担心的握了握东方恋月细瘦的大腿。东方恋月从不曾在人前掉过眼泪,只因为她是千千万万的景仰,一个背负着千斤重担没有资格表现软弱的女人。 然而她现在却哭了,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是为了什么掉下来这么珍贵的泪?又是为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让它们流下? 东方恋月只能任释然的泪水不停滑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好友解释,‘邪神修罗’天亦玄这五字一旦与她的丈夫画上等号,就如同将死亡的丝线缠上‘他’的脖子,一个她盼望到心痛的人儿──她宁可死也不愿令‘他’受到半点伤害。 甚罗夜胧对自己等到东方恋月的沉默并不意外,在东方恋月的身上原本就存在着无数的谜题,除了她自己谁都不明白笼罩着她的迷蒙之下掩藏的是何物。她叹了口气抚着东方恋月的腿道:“我不会向你探就原因,可是你得赶快把眼泪擦干以免让仁德王见着再惹事端。” 东方恋月感受到甚罗夜胧真摰的友情,在红巾下对她报以含着谢意的微笑,小心的扯着袖口抹去泪痕,道:“原谅我,夜胧。现在我不能跟你说。” “没关系。”甚罗夜胧微笑道:“我很有耐心,可以等到你想说、能说的时候。”她眼角的微光瞥见天亦玄吐到面色铁青的惨样,心里感到不舍……不舍?谁会对一个登徒子感到不舍啊!这样诡异的情绪让她无法接受的在心底斥责着。 仁德王将心底的疑惑和初次产生的警戒心埋在心底走向天亦玄,两手握着他不断抽动的肩头道:“孩子,你果然没有让寡人失望。”仁德王蹲在他的身旁,硬是将他的脸转而与自己相对,道:“孩子,停止你的自责,今天你不畏生死的举动是那么的勇敢,你该为自己感到骄傲才是,你救了这里的所有人。” 天亦玄表面仍是难过不已的样子,心里却是在暗暗咒骂着:该死,为什么这么慢才过来啊?知不知道这样又哭又吐有多难过啊?!咳咳,难过死了。他抬头对上仁德王充满关怀的双眸,抖动着嘴唇想说些该说的话,但突如其来的松懈感袭上心头,他直直的倒入仁德王的怀里。 仁德王对这出乎他意料的结果有些吃惊差点向后退开,硬生生的制止住自己的反射动作,反将天亦玄轻搂在怀中,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慈爱道:“孩子,辛苦你了。” 心底似乎松了口气,瞧‘叶流’现在软弱的表现,他还是从前那个不敢违抗自己的孩子啊,不管他是不是变得厉害了,他仍旧不会伤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个重情重义到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王朝人的怪胎,不过,就因为他是这么的与众不同才能令自己这般喜爱。 堂中众人摒气凝视魏开疆抚摸着天亦玄的头发,俨然一副慈爱亲儿的慈父样,这幅情景让他们的下巴再次掉到地上,这真是比妖兽被人赤手空拳杀死还要叫人难以相信! 他们无情无义、残酷自私的王上何曾有这么人性化的一面过?即使面对自己疼爱的大儿子也没有!众人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心里不禁怀疑到底魏开疆和他最疼爱的侄儿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牵扯? 该不会是……某种不伦的关系吧?!他们望着两人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没有人怀疑过‘魔叶流’会不会是仁德王的私生子,因为两个人实在差太多了,完全没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东方知礼脸色相当的难看,没想到‘魔叶流’比他预估的还要高出许多,而且深受魏开疆的喜爱,这次举办的比试大会看来是多余的,仁德王绝对不会公平的裁判比赛。 他该怎么做才能够扭转这明显的劣势呢?瞥一眼和爱女有说有笑甚罗夜胧,他们明明是站在同一条线上,为何她会想要去支持‘魔叶流’呢?这个心机深沉、精打细算的女人是不是有根筋接错了线? 正想着,甚罗夜胧彷佛感觉到他正在说她的坏话,突然转过头来送给他一记嘲笑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他永远也别想猜到她的想法。 东方知礼甩袖扭开头,不想再看到甚罗夜胧气人的表情,心里忿忿不平,甚罗门阀自从换上甚罗夜胧当家,甚罗门阀逐渐地恢愎它从前的势力,而他东方世家也没办法再暗中削弱甚罗门阀的力量──这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女人,年纪轻轻就能够从甚罗门阀里脱颖而出,果然不容小觑啊! 不过姜是老的辣。甚罗夜胧你休想夺走或伤害我东方世家一分一毫!! 背部承受着东方知礼凌厉的视线,甚罗夜胧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她从来都没有意思要打击东方世家,而是东方世家总是欺人太甚她才不得不反击,她用心计较为的是扭转东方恋月告诉她的未来──当然能够‘顺便’夺取王权则正合她的心意了! 魏开疆听见天亦玄一声细微虚弱的呻吟才猛然惊醒过来,看到自己正放在他头顶的手力道放得有多轻多温柔,仁德王心中暗感吃惊,似乎对这真情流露的举动感到不高兴。 他将手掌缓缓的握成拳,沉下脸,吩咐道:“来人,把妖兽的尸体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记住不能让寻常的百姓看见。”又道:“知礼爱卿,情势看来似乎不容我们有太多的时间准备,你要在三天内将比试的事情办妥,第四天寡人要在阅兵大典上看见我们新的总宣尉使。” 东方知礼躬身,道:“臣遵旨,臣定会全心筹备绝对不会让王上失望。” “嗯。”仁德王点点头,道:“好了,今天被妖兽一闹什么兴致都没了,大家都各自回家去吧。”眼眸里露出精锐的光芒道:“适才发生的事各位可要守口如瓶才好,否则寡人可不敢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是。”众人诚惶诚恐的应着,彼此交换的眼神中传递着不为人知的讯息。 好不容易渡过危机的厅堂里勾心斗角,每个人都在想怎么才能扳倒对手,没有人想到妖兽如何潜进到这里来?更没有人对此有所联想,他们只是关心着自己的利益…… 天朝。 月心蝶命令手下将‘月开云’收押禁见,等风心萤身体好些再决定要怎么处置他。之后,她在典飞玄的邀请下领同苏珊英华、西门琉穗和风心萤来到镇九州山上的凉亭。 五人坐定后,月心蝶开口询问道:“不和国师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呢?” 典飞玄叹口气道:“此事说来令人羞愧,但事关宗主殿下的安危臣唯有硬着头皮向宗妃大人禀告了。” 月心蝶微微一笑道:“国师请说,心蝶洗耳恭听。” 典飞玄乾咳两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道:“宗妃可还记得当年继任国师典沨渰?” 月心蝶心中一凛,不知为何油然生起一股不安的感觉,道:“当然。只要与宗主息息相关的人事物,天四女莫不熟悉。” 典飞玄点头,道:“还记得典沨渰因为无法测知宗主殿下之事而被派出历练吗?” “记得。”月心蝶微笑,道:“心蝶还记得当时她是因为有我这个先例才得以外出……是沨渰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愧是天四女之首感觉果然敏锐。”典飞玄称赞着,续道:“虽然臣不知道典沨渰曾出过何事,但是她已经背叛天朝投向敌人则是不争的事实。” “什么?!” 月心蝶及风心萤同感吃惊的站起身,风心萤身体尚未康复猛然站起令她脑里一阵昏眩,全赖西门琉穗加以扶持才不致于跌跤。 “臣亦不愿相信,”典飞玄的神色是前所未见的严肃,道:“但,这却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他站起身在凉亭里来回踱步,道:“臣在遇袭之前曾集结朝中所有的天眼族人进行‘机运神算术’(注1),原是要推算我朝国运……” 神色倏然灰白的续道:“没想到臣等只运算到三年后便告中断……”他瞄一眼脸色变得与他一样难看的月、风两女,道:“这样的结果与臣等五年前所算的结果不相迳庭,于是臣等转而施展‘逆运解术’(注2),希望能找出造成这样改变的因果。” 月心蝶端详着典飞玄的表情明白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期待,道:“结果如何?” 典飞玄苦笑道:“好极了,这一查让我们找到了音讯全无的典沨渰。” 月、风二女同声倒抽寒气,月心蝶讶然道:“是沨渰搞的鬼?”天眼族合力施用‘逆运解术’却得到典沨渰这个答案,不就代表造成天朝只剩三年寿命的正是她的杰作? “没错。”典飞玄道:“很显然她不知何时就已经背叛我天朝了,否则不可能将我朝的国运减缩至三年。” “而且,臣有个很不好的预感。”典飞玄忧心忡忡的道:“臣怀疑典沨渰已经能够预知宗主殿下的命运了。” 月心蝶脸色苍白,道:“你的意思是说,宗主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国师最强的能力就是与天宗间的连系,而历代国师总是能知道宗主殿下的一切。 典飞玄先是肯定的点头,继而又摇摇头道:“不,典沨渰的情形应该有些不同,历代宗主都要与国师一起施展‘系术’(注3),之后国师才能够完全知道宗主的命运,但是典沨渰和亦玄宗主之间并没有这道手续,所以她能预知的事情应该有限。” 接着又道:“而且,臣与族人以亦玄宗主的生辰八字推算,推算时出现一股相当大的阻力,使他的命运在进入另一块土地后呈现模糊的状态。” 他看四个女人听得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释道:“除了典沨渰身为亦玄殿下的运算师之外,臣等若要算出亦玄殿下的命运便需要生辰八字并且集结足够的族人才能得知,但也只能知道个梗概而已。 可是,最近殿下似乎到了一个有很多不明力量笼罩的地方,造成臣等无能再预测,使出现的结果象是被雾挡住一样的模糊……这个地方有可能是歌帝大陆。 异界黑域本身就是个臣等能力难以触及的黑暗地带,而凤凰王朝的女国师更是叫所有天眼族人甘拜下风。”他有点自嘲的微笑着,不论他们集结多少人力,一旦碰上东方恋月那无匹的能力照样个个没辙。 月心蝶带点希望的道:“那,如果殿下当真在歌帝大陆上,典沨渰还能威胁到殿下吗?”殿下若能够生还,是很有可能身在歌帝大陆。 典飞玄道:“这很难说,如何典沨渰跟殿下不在同一块大陆上,那么能够预知的事情势必便更少,但是倘若两人不幸的身处在同一陆上,不管是歌帝或是候风大陆,殿下都难以遁形……除非,” 月心蝶越听心头越沉重,接着听到典飞玄还有下文赶忙问道:“除非什么?” 典飞玄道:“除非东方恋月保护殿下,或是待臣等掌握到典沨渰的正确所在,由臣等施术干扰她。” 月心蝶皱起眉头,道:“听起来似乎都不太可能。”凤凰王朝的圣女国师终年藏身于王宫之中,殿下该如何与她相遇呢?总不可能偷进宫里去见人吧!殿下又不知道自己正身陷于危机里,那有可能冒无谓的危险。 再说典飞玄他们若能轻易的掌握典沨渰的所在之处,那么她也不配成为亦玄的运算师了。 典飞玄再次苦笑,道:“宗妃对于臣等还真是没有信心呢……不过,要掌握典沨渰的位置确实很难,而且她还有深水石罩住她的本命星,更加深臣等搜寻她的难度。” “可是,臣等不会松懈的,只要找到典沨渰的本命星,臣等就可能施展‘系命调转术’把她预知亦玄殿下的天命转走,到时她将与臣站在相等的条件上。”没说出口的是‘系命调转术’(注4)并无法指定调转的对象,所以施术后这样的天命会落在谁身上……就要看运气了。 月心蝶叹出自己心中的沉重,道:“实不相瞒,此次我天四女出外已经找到了亦玄殿下,而亦玄殿下也承认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我们再回朝的路上遇到麻烦以致于我们跟殿下分离。” 她看了一脸惊喜的典飞玄一眼,又道:“之后我听到天镜玄的事情,心想事态严重所以才与心萤先行返朝,另派心蝉和心蜻去阻止扬舞国的战事。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天镜玄是受到噬垩术的控制,我想心蝉、心蜻应该无法制止他的行动才是。 所以,我打算趁早发布殿下继位的消息,再由我掌握朝中的大权,这样才能命令四方军团以我的命令为马首是瞻,也才能解决天镜玄受制犯下的错误。” “这确是唯一的办法。”典飞玄先是认同,旋即想到他们的难题,道:“可是以天朝到扬舞国的距离,等宗妃大人的旨意传到时扬舞国可能已经沦陷了啊!”四大军团同时出动对付一个战力低弱的国家,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如何等到远从天朝发出的救命符? 月心蝶轻叹,道:“这……只能期盼殿下在外组织的天心盟能够不负众望,力保云淡风轻城不失陷了。”是的,她将最后一分希望放在武苍云的身上,现在她唯有深信意舒国最强将领之后也有不逊于其父的本领了。 “天心盟?”典飞玄疑惑的呢喃道。 月心蝶想到天心盟就想起天亦玄,笑道:“是啊,永不违背天亦玄之心意的天心盟。” 典飞玄听月心蝶轻描淡写的说出口,心中却大受震撼,低声道:“永不违背天亦玄之心意……岂不是永远都以殿下的意见为意见了……”即使是天朝人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点。 月心蝶闻言仅是报以浅浅一笑,那不过是一种共同的、精神上的目标,会遵守的人应该不会太多,毕竟一个组织要成功是不能只以一个人的意见为意见的。 注1。机运神算术:利用谷类(代表食物)、水(代表灾变)、土(代表国家)、人口数(代表生死)和历法(代表时序)等为施术的媒介,在这些媒介的上头铺上白布,施术后施术者能力能够预知的事情就会浮现在白布上,当白布布满讯息后就洒以清水消去,之后才能接着施术。 注2。逆运解术:顾名思义,就是在发现情况出现可能有人为阻挠、破坏时使用的调查、或破解的方法。这种方法若真是有术师操作则视对方能力高低而决定要如何解决,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本身出现不可防范的因子──象是暴君之类的,那么就无法可想了倘使硬要施术,很可能会遭到反噬。 注3。系术:加强术师和跟自己有强烈牵扯者之间的联系。以天宗和其国师的情形,国师还可以替天宗改掉所有可能导致宗主丧命的噩运(并不包括宗主寿命告终时的死亡),相反的也可能让宗主随时有丧命的危机。 注4。系命调转术:虽然叫做‘系命调转术’,事实上却是一种扭转术师天命的逆天行为。逆天后因为拥有天命的术师不再拥有天命造成天命的混乱,该术师曾拥有的天命将落入其它拥有机缘的人身上,而施展逆天之术的术师的天劫数会增加。 第十集第八十二章商讨汇计 (更新时间:2003-9-2113:56:00本章字数:6741) 一旁默默听着月心蝶和典飞玄对话的西门琉穗,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虽然我不是那么清楚两位口中的连系、术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有没有可能透过亦玄主子找到典沨渰呢?” 停顿半晌让众人有思索的时间后,续道:“或者请两位告诉我让位典沨渰的特征,也许我曾经听过她的消息也说不定。” 典飞玄这才注意到西门琉穗这位貌不惊人的贵宾,看了她一眼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月心蝶听到西门琉穗的话才暗斥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介绍道:“这位是无茕社的龙头当家──西门琉穗,西门当家。” 典飞玄心神震动的飞快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顶顶大名西门当家,请恕典飞玄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在天朝没有性别歧视这回事,只要有能力人都值得人们敬重,而以一己之力创造出名响天下之无茕社的龙头当家,她的名字在天朝当真是如雷贯耳。 他惊喜的笑道:“本朝长年锁国主要的消息来源便是西门当家一手创建的无茕社,现在我朝子民不致成为井底之蛙都要感谢西门当家,没想到典飞玄竟如此的短视忽略了我朝的大恩人,还请西门当家勿要见怪。” 西门琉穗受到典飞玄的礼遇当场呆在原地,照她所想天朝国师能让月心蝶以平辈的态度对待,其地位在天朝想必相当的高贵,对于她这种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女子合该不重视,甚至是陋视…… 至少就她见过的那些达官贵族,即使脸上堆满笑容肚子里还是藏满对她的不屑,在背地里耻笑她……可是典飞玄的态度和表现实在太真诚了,真诚的看不出半点勉强虚伪── 若说有假也假得太真、太令人难以生疑了。她愣愣的答道:“不敢,还请国师大人勿要如此多礼。” 月心蝶在一旁暗暗摇头,西门琉穗跟在她们身边这么长一段时间了,还不清楚天朝子民们是什么样的人吗?若不是曾经亲眼见识无茕社的实力,她可真要怀疑西门琉穗的能力了。道:“坐下吧,飞玄。你让我们的贵客感到不安了。” “抱歉,”典飞玄也发现西门琉穗的不自在,赶紧坐下道:“飞玄一时太过兴奋吓着西门当家了。” 西门琉穗道:“没这回事。琉穗……只是有点受宠若惊罢了。”她说着话脸上的神情闪过几许落寞……为什么天底下唯有天朝人才能够给她她想要的呢? 典飞玄是在幼年时迁入世外桃源,对于外界的一切并没有太多记忆,所以他不了解外界人的情形,而单纯的认为只有少部分人是坏人,他不懂为何自己的态度竟会使西门琉穗流露出近似悲伤的神情,不知该如何安慰的他唯有保持静默。 苏珊英华握住西门琉穗的手,低声道:“你又想起你那个混帐、该死的爹了吗? 那样的人你想他干什么?!”看见西门琉穗对她露出令人心怜的苦笑,咕哝道:“那杀千刀的混帐竟然能够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真不知道他的祖先替他做了多少功德、烧了多少好香!” 风心萤也握着西门琉穗的另一只手,以令人心安的沉静眼神看着她。 月心蝶趁两女的安慰奏效,岔开话题道:“国师大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们能不能透过宗主殿下得知典沨渰的所在位置呢?” 典飞玄仔细而神情凝重的想了片刻,道:“倘若臣等在算宗主之命时恰与典沨渰同时,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可以捕捉她的位置。但是这样的机遇实在太小了,而且臣等现在也还无法正确掌握宗主殿下的行踪。” 月心蝶感到小小的失望,又道:“那么你把典沨渰的容貌身材形容给琉穗听听,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是。” 典飞玄仰头回想典沨渰的一切,约一盏茶的时间后,他道:“典沨渰有一双淡金色的眸子,淡淡的柳眉、小巧圆润的鼻,红色菱角般的嘴唇,组合在一张圆圆的苹果脸蛋上,不笑时候给人一种摘仙似的神秘气质,笑的时候露出一口象是会发光的白牙,宛如从林间偷跑出来游戏的精灵。 她不高只有五尺上下,身材是偏向丰腴的……她拥有一些妖兽的血统,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变成浓绿色……对了,她的手臂因为妖兽血统的关系,向来穿着不透光的长袖衣裳,别人若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就会勃然大怒。” 若可以他真不想忆起这熟悉的一切,典沨渰,他曾经当做女儿珍爱疼宠的侄女,竟然会背叛天朝,注定他们总有一天会执戈相向…… 愈听典飞玄的形容,西门琉穗的眉头皱得愈紧,道:“我似乎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好象是我潜进歌帝大陆时候的事了……” 她支着额头苦恼极了,歌帝大陆……歌帝大陆…究竟是谁呢?怎么想不出来? 旁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不小心打断西门琉穗的思绪,害重要的线索失去。 “是她!”西门琉穗不负她无茕社龙头当家之名,总算记起她在何时何地见过这样的一个人。她道:“我在无茕社正式在蛮海立足后曾经一度亲自到歌帝大陆上去,我在凤凰王朝的绿豚城曾经见过一个有着淡金色眼眸的女人。” 她迟疑了下,又道:“可是,虽然她看起来是有些天朝人的味道,不过还有更多邪魅的气息,所以我一时没有把她们连想在一起。现在我仍不能确定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也许会对国师大人有些帮助吧。” 典飞玄此时才重重的喘口气,发现自己在西门琉穗讲话时一直摒着气,他道:“还请西门当家告诉飞玄你所知道的关于那个女人的全部。”不知为何他直觉认为西门琉穗所提的人正是典沨渰,也许是因为这世界上有着淡金色眼眸的人太少的原因吧! “这个自然。”西门琉穗点头道:“当我遇见她时她的人正与一些老弱妇孺起冲突,似乎是因为她们的马队冲撞了老百姓的摊子。 这种事在城市里向来层出不穷,我原本也不以为意,直到我不经意的看见她与她手下的马匹上烙有绝煞堂的印记才对他们留上心。 那个时候他们似乎有要事待办,所以她吩咐手下给那些老百姓一些钱了解之后就走了。我心中感到好奇所以也就跟了上去。” 她顿了顿端起茶轻啜后,续道:“之后,我看见他们落脚住店,我就挑了她的隔壁厢房住下……到夜里,他们在她房里商谈事情,说要去挑了某某人的府第,原因似乎是那户人家不想再供钱给他们的组织,还想要将他们的秘密泄漏出去。” 典飞玄突然插嘴道:“那个女人没有察觉到西门当家在……吗?若是典沨渰应该不会毫无所觉才是。”他怕冒犯了西门琉穗故意将窃听二字模糊带过。 西门琉穗摇摇头,笑道:“做收集情报的人对于偷听这种事总有两、三种,甚至六、七种不同但都能使人难以察觉的法门,否则我们精密的情报怎么收集得来呢?” 这是她和她的手下们赖以维生的技能,没有人会对此感到不好意思,也不觉得这是不好或是错误的行为。 典飞玄这才知自己小觑了人家谋生的本领,不由得歉然一笑。 西门琉穗不以为意,续道:“我跟踪他们到那个人的府第去,发现那是绿豚城一个大富翁的家,但是因为小儿子好色爱赌的关系家里的富裕情况有点走下坡,我猜想这就是他们不想再付那个女人钱的原因。 当时我一个势单力孤,虽然以失火为由将周遭的人惊醒,不过……没有一个冲出门来相助,所以我就眼睁睁的看那一家子一个个惨死,而我只来得及救出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婴孩。” 每个人都看出她的自责与懊悔,彷佛那家人的死都是因为她的样子,风心萤握紧她的手坚定的摇摇头,道:“这副枷锁不应该由你来背负。” 西门琉穗在其它人的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她的鼻头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她逼回泪意用手回握风心萤的手,接着道:“我先安置好那个婴孩才继续跟上他们。我看到他们回到一座距离异界黑域只有百来尺远的山上。 因为接近异界黑域的关系,他们显然对自己藏身的地点感到安心,在往山上的路上没有半个陷阱、暗桩,所以我很轻易的就潜到他们木寨里。 他们是个跟绝煞堂类似的杀手组织,但是比起绝煞堂要更有实力,人数大约有一千多个人,每个人都有中高以上的实力。他们自称是里绝煞堂,是绝煞堂的分支。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里堂主。” 她看了看其它人有些难看的表情,又道:“她很有能力,把里绝煞堂治理的比绝煞堂要好得多。而据我所知,她只所以甘心臣服在沙绝之下当里绝煞堂的堂主,好像是因为她爱上沙绝的独子。” “咱!” 典飞玄铁青着脸将一支茶杯握碎在掌中,沉声道:“若她真是典沨渰,那么当年我将她从宗妃名单里剔除,是否算得上是一种未卜先知的举动呢?”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把脸埋进颤抖的掌心里。 西门琉穗和苏珊英华有些被他的激动吓住,西门琉穗道:“国师大人,你这是……” 月心蝶伸出手制止她,对她默不作声的摇摇头,以一种前所未闻的哀伤语气道:“在天朝不为人知规矩里,国师是不能爱上除了宗主以外的人,因为爱上人就代表他将会产生私心,一个人一旦有了私心就不会全心全意的为宗主殿下着想。” 西门琉穗一怔,爱上一个人似乎不是人力所能操控,天朝要如何来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呢?既然国师不能爱上别人,为何典飞玄要把典沨渰从宗妃名单里面剔除呢? 她看着典飞玄痛苦抖动的肩背,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她飞快举手捂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声,原来典飞玄是爱上了……就因为他明白那样的痛苦,所以才想让典沨渰避开那样的命运吗? 当然西门琉璤把典飞玄的心给想偏了,他并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只是他看过两任天四女的痛苦,深深明白爱上天宗的女人如果没有得到宗主的爱,那么她们就注定了一生都得痛苦,他不忍心让典沨渰承受这样伤人的命运──不过,现在他怀疑自己是否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他的私心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从掌心中抬起头,道:“西门当家,不知你是否清楚歌帝大陆的地形,能否请你将里绝煞堂的木寨所在之处画给我吗?” 西门琉穗垂下眼帘藏住自己充满悲悯的眼神,道:“除了世外桃源外,各个地方的地形我都熟,只要绘图的器具完备大约一天的时间我就能把地图画给国师大人了。” “太好了。”典飞玄尽管强迫自己露出喜悦的样子,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是伤心居多,道:“那么微臣先行告退了,微臣马上回府中招集人手准备进行‘划地点星术’(注5)。”他拱手躬身后迅速延着下山的道路离开。 苏珊英华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脸色相当凝重,问道:“我能问个严肃的问题吗?” 月心蝶露出微笑,道:“当然。” “那位仁兄是不是喜欢男人?”苏珊英华真的十分严肃的问出口。 风心萤支着下颚的手肘滑了出去差点把脸送去亲吻石桌,幸好她及时撑住,可是她的脸颊已经因为憋笑而涨得通红。 月心蝶勉强咽下抽空喝了口的茶,呛得轻咳道:“国师大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她真不敢相信她们为何会有这种联想,在她看到西门琉穗也是一脸好奇的样子之后,不禁暗忖:典飞玄虽然从不亲近女色,但应该不会喜欢男人才是。 苏珊英华道:“可是他完全没有男人该有的反应!”这就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就她见过的每个人,尤其是男人都会有那种反应。 月心蝶一边拍着胸一边不解的道:“什么该有的反应?” “就是看到你或是风心萤的时候会眼睛一亮、心跳加速啊。”苏珊英华一本正经的道:“就连女人都会赞叹的女人,他看过后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他不是喜欢男人那就是那里不正常了。” 月心蝶受到这么直接了当的赞誉,而且是从女人口中说出来当真升起受宠若惊的感觉,脸颊微红笑着摇首道:“国师大人曾经见过比我和萤妹更美、更亮眼、更吸人的女性,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怎么还会对我俩有团长所说的反应呢?” “那怎么一样!”苏珊英华倒是挺坚持,不屈不挠的续道:“我义爹说世界上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唯一的,像你们这样的女性会吸引每一个正常的男性,不受吸引的男人都不是男人。” 月心蝶略感错愕,继而微笑着摇摇头决定不要接话。 西门琉穗倒是听出那个“你们”换成“你”大概就是苏珊英华的义爹对她说的话了,而她义爹想必是因为苏珊英华从小就不像个女人,拥有深厚的妖兽血缘使她生得高头大马,肖似男性的嗓音和五官以及力大无穷的特点都叫男人退避三舍,想必她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和委曲,为了让她有信心才对她这些话的。 苏珊英华微微向后一仰,有点毛骨悚然的道:“你们为什么对我笑得那么诡异?”怎么她才说完话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众所睹目的主角?! 三女彼此换过一个会心的微笑,心想:倘使云心蜻在这里,肯定会无限同情加怜悯的拍拍苏珊英华的肩膀,告诉她:“只要某人觉得你‘很好用’,那个某人就会被你深深吸引,你才会发现你义爹的遗言果然不假。” 她们想起那个‘某人’,也唯有那个只重利益得失的某人才能对外貌完全视若无睹,这点从他将除了月心蝶以外的女人都一视同仁便可以看出来──在他那双冰石般的深邃眸子里,只有深到无尽头的无情和冰冷啊! 苏珊英华看她们的表情从喜到悲,道:“你们生病了吗?怎么怪怪的?该不会是一路坐船回来昏船了吧?” 月心蝶闻言,给她意味深长的一瞥道:“等你有幸遇见亦玄之后,你就会明白了。明白我们的喜怒哀乐。”最后一句她是含在嘴里的低喃。 “看起来是乎不是件好事。”苏珊英华看她们怪里怪气的样子,压根儿不想明白,就怕明白了也会变得跟她们一样那可就糟了,道:“我会向海神请求别让我见到你们的亦玄。” 三女同在心里回她一句:那可由不得你,纵使海神也阻止不了。月心蝶起身道:“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现在我们到开阳殿取出先天宗的传位遗旨,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天朝的大权。” 她在心底暗暗舒口气,幸好没让苏珊英华再追究下去,否则说不定她还真会错以为典飞玄喜欢的其实是男人呢! 西门琉穗问道:“没有亦玄主子在也没有代天宗,天朝人会接受传位遗旨吗?” 月心蝶叹口气道:“这也是我头疼的问题,虽然我本身的权力原就大过天镜玄,但是此时他人不在我却回来剥夺他代天宗的位置,很有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反弹,这而都是因为我只有传位遗旨没有任何宗主殿下的信物。” 苏珊英华道:“管那么多做什么?有谁敢反对的我一箭射得他顶在墙壁上!”不习惯礼教的海盗待在这天外仙境,真是会被他们的客气多礼烦到死,如果能早一刻离开,叫她用什么手段她都会很乐意执行。 月心蝶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原就打算利用月、风两大族的势力逼迫他们。”虽然没有任何人从为何这次的天四女都非拥有三奇人纯血统的女子担任连想到这早就做好的安排──她们四人其实全是下任四大岛主的继承人,当然更不知道她们都掌握左右各岛力量的权力。 这是从天道元时就布署好的计画由先天宗来完成,为的是将外放的势力收回中央,用以防范当天朝不得以重返尘世,届时日久必人心生变,一旦权在中央才能有效制压生变的力量,尤其若到时当真生变兵力还掌握在四大岛主手上,中央如何对抗得住?!中央集权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防范之举。 尽管月心蝶对此并不以为然,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现在她很感谢两位前天宗的作法,否则今天她很难有足够的力量去剥夺天镜玄的代宗主之位,也无法解除他所下的命令解救扬舞国了。 苏珊英华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月心蝶当真会赞同,当场傻在哪里里,呐呐的道:“必要时我真的可以……”她重覆做了两次弯弓射箭的动作,还自己配上“咻咻”音效。 “当然。”月心蝶点头道:“如果真有人敢跟我对抗,我允许你出手教训他们,让那些人看清楚谁才是真正能掌权的人。” 苏珊英华和西门琉穗互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有一抹恍然,原来月心蝶并不只是个聪明有魅力的女人,必要时她也会是个狠角色……两人悄悄望了望一脸淡漠全然不为所动的风心萤…… 显然,看来冷静自持的风心萤也不像外表一样似乎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否则看着她就不会让人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西门琉穗暗忖道:也许…只是也许啦…天四女四人加起来…其实比亦玄主子还可怕也说不定…嗯……只是也许喔…… 注5。画地点星术:在一张全域的大地图覆上一张有要寻找位置的小地图,以染过狗血的红线由四个人分执两条红线的两端交叉拉出一个十字,施术后两线交叉的点会依据施术者所要寻找的目标在小地图上标出红点,而红点若能透过小地图亦点在大地图上,就代表找到了目标。(此术只能小范围的寻找,一旦范围过大施术者会因脱力而死) 第十集第八十三章云城备战 (更新时间:2003-9-2113:57:00本章字数:6844) 凤凰王朝,魔家堡。 经过妖兽的突发事件后,众多的宾客陆陆续续的散去,此时厅堂中仅余下仍罩着盖头的东方恋月,她的陪嫁丫环荷心,还有天亦玄和刚刚加入的练如颖。 练如颖以眼神示意荷心将东方恋月推到新房去,道:“国师经过这一番折腾想必十分疲累,请与您的丫环先回房里歇息。”他的话语看起来似乎颇为体贴有礼,但是他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东方恋月闻言后先是抬起头随即很快的低下头去,声音里透出些许沮丧的意味,道:“多谢关心。荷心,我们这就回房去吧。”为何她的眼前总是一片漆黑?想要一睹让她日夜牵挂之人的面貌竟是难如登天! 两名男子目送东方恋月的离去,练如颖脸上冷静立即崩溃,道:“刚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这事实在太不寻常,妖兽向来都是集体行动,像适才那样落单还是头一次见着,而且它很显然是针对你来的。” 藏在一旁看到妖兽闯入时他的心脏差点就被吓得停了,妖兽他也曾经对付过清楚它们皮粗肉厚到何种惊人的程度,有那么一瞬间他直觉在场的人都难以幸免,是天亦玄令他改观。 因为他知道天亦玄的底细自然看得出虽然天亦玄似乎打得很辛苦,但是事实上他是游刃有余,在他的眼中两人的情况就有点象是在‘大人玩小孩’,大人是天亦玄、小孩才是妖兽。 在有了这样的认知后,天亦玄结束时又哭又吐的样子,险些害他破功的笑出声来,他觉得天亦玄还挺宝的──看过天亦玄这么软弱的表现后,没有人会认为妖兽真的是死在他的实力之下。 只会以为那不过是碰巧天亦玄压到妖兽的手,又凑巧把妖兽手里的断刃压进它胸膛里而已。 天亦玄冷哼一声,随手拖过一把太师椅坐下,道:“从我踩进皇城开始冲着我来的事可不少呢。若说东方知礼是为了东方恋月,那么妖兽的出现又是所为何来?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它竟然懂得天朝的武功……” “唔。”练如颖闻言眉头紧皱,道:“你怎么知道妖兽所用的武功是属于天朝呢?”虽然他也对妖兽有别于从前的直来直往有些怀疑,但他可看不出它的武功来路。 天亦玄往椅背上一瘫,道:“你只要相信我知道就好了。反正,即使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练如颖对他仍存有偏见,若现在告诉练如颖天宗正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会仰天狂笑三声,说自己在开玩笑。 练如颖也不奢望天亦玄的解答,道:“如果妖兽当真出自天朝,那岂不是说有天朝人与妖兽勾结?”一想到很有这个可能性,他的脸色当场变得惨白到发青。 天亦玄支着下颚,道:“若真是如此,我们的麻烦可大了。”在没有深水剑的情况下对付妖兽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倘若又有叛逆的天朝来淌浑水,到时即使凤凰王朝能赢得最后的胜力,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十分惨痛的。 练如颖在厅心中来回踱步,道:“就我所知凤凰王朝的消息来源大半都掌握在丐帮的手里,我们不久前才得罪过他们很显然他们绝对不会把我们想要的消息卖给我们,妖兽是否与天朝人有所勾结只能靠我们自己的能力去查证。” 他在厅心绕了一个圈子,续道:“不过,今天我们的重点不是摆在妖兽身上,而是迫在眉睫的比试大会。” 他不无忧心的看天亦玄一眼道:“这次大会既然由东方知礼筹备,他肯定会拚命的想方法阻止你取得胜利,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想到如何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凤凰王朝的官做得愈大,人的性格就会愈卑劣,他一点也不敢想东方知礼会公平行事。 天亦玄微笑里带点寒意,道:“既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然只要随机应变、见机行事就好,你何必紧张呢?再说距离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我相信这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你想到疯掉了。” 练如颖摇头道:“纵使如此,事先的准备还是不可缺少,这三天我要观察东方世家的一举一动好事先防范,而现在你必须让我知道你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这样我才能替你拟定一些适当的方针,让你少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起来倒挺让人心动的。”天亦玄挺直背脊,现在的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麻烦! 道:“好吧,告诉我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保证让阁下满意。” 练如颖道:“话不用说得这么满,我可不信你当真会句句诚实以对,我只求你别随口胡诌就好了。” 天亦玄耸耸肩,道:“放心,我的回答绝对会让你问出口的问题有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那最好。”练如颖乾咳了下,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天亦玄冰石般的眸里闪过寒冷的星芒,道:“问这种听来没啥用大脑的问题不会辱没了你的名头吗?” 练如颖笑道:“既然你承诺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至于我的那点名头还不需要我去在乎。” 天亦玄跟着他笑了,道:“我怎么有种误蹈陷阱的感觉?原来阁下也是个高明的猎人,倒是在下低估了你。”这小子莫不是找机会顺便玩我吧? 练如颖依旧笑着,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阁下都不愿意回答在下吗?这样岂不是马上就自打嘴巴了?”呵呵,好不容易有机会小整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放过! 天亦玄倏然回复到‘魔叶流’该有的神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叶流定不悔忘前言。”淡然一笑道:“叶流今年刚满二十岁。” 练如颖顿时感受到他笑容里那份刺眼的圣洁光芒……喔……他勉强压抑下差点脱口而出充满罪恶感的呻吟声,这真是一记最强而有力的反击啊!在心底对自己苦笑了阵,收起玩乐的心情正经的与天亦玄一问一答起来。 扬舞国,云淡风轻城。 武苍云等一行人一步踏进城中,充满紧张与压迫感的沉重气息迎面扑来,街道上往昔的繁华景象已不复见,只有一队队装甲齐备的将士带着疲惫来回梭巡,抬头一望天空竟不似城外的蓝天白云。 血红色的云朵飘浮在浅红色的天空,正被一朵云遮住半个日头的太阳彷佛散发出浓浓地、满是不幸地的死亡意味,偶而有几只飞鸟‘啊啊’叫着掠过天际,不觉生动但倍增凄凉。 素来敏感的扬音梦被这股死寂深深的影响,她压抑不住地打心底发出颤抖,勉强用冰冷的手按在喉头克制着想冲出口的尖叫,轻轻的甩着头。这不是她的扬舞国,不是她所念念不忘、深深记挂的地方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琳.亚罗是众人中最早发现扬音梦的情况不太对劲的人,她来到扬音梦的身旁抬手轻放在扬音梦的肩头,关心的问道:“宗主殿下,你怎么了?” 扬音梦倏然回头看见熟悉的脸孔,泪水象是涌泉般奔泄而出,扑进琳.亚罗柔软的怀抱中,道:“这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为什么我会让它变成这个样子?我……我真的好没用啊!” “没这回事!”琳.亚罗一听赶紧把扬音梦纤细的身子紧紧搂住,道:“宗主殿下,你怎会这么想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也最美丽的舞宗,要对自己有信心、要给自己更多的勇气,你忘了自己对亦玄公子的承诺了吗?” “我……”扬音梦抬起涕泗纵横的小脸,可怜兮兮的道:“我食言了,对不对? 我是个笨蛋,我根本做不到…做不到!” 琳.亚罗心疼的搂着她,正要开口再劝怀里已然一空。 “宗主殿下!你这一路做得好极了,怎么一回到城里就什么都没了呢?”琪.亚罗猛然一把将扬音梦从姊姊怀里拉出来,对着她吼道:“你再这个样子,亦玄公子会讨厌你的,因为你太没用了,那个人不会要一个遇到事情只会哭、只会装可怜的女人啊!” 喔!希望她不会说得太严重了,可是不这么做岂不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宗主殿下因为那个人烂人而伤心至死?!不行,不行,如果这帖药还不猛烈到刺激得宗主殿下振作起来的话,她得先想想还有没有更毒的…… 扬音梦被她一吼脑袋里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听进了多少,只是拿一双有些无辜的兔眼看着琪.亚罗。 “天啊!”琳.亚罗把扬音梦从琪.亚罗手中救出来护在身后,道:“你看你吓到宗主殿下了,现在殿下正处在惊慌无措的时刻,你怎么会如此鲁莽,万一弄巧成拙可如何是好?!” 琪.亚罗气得直跳脚,道:“你还说我!照你那温吞的安慰法殿下只会愈往壳里缩,我这是以毒攻毒说不定还能收到奇效喔!”说到最后她倒是有些骄傲起来,自觉这辈子没这么聪明过。 琳.亚罗忍住一声冷嗤,好歹是妹妹得留点面子给她。道:“你最好祈祷殿下没事的恢复过来,否则我就剥了你的皮。” 琪.亚罗缩了下脖子,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爹娘,就单单怕她这个双胞胎姊姊,也许是上辈子都在虐待姊姊,这辈子才会当人家的妹妹被姊姊吃得死死的。 “琳、琪,谢谢你们。” 两姊妹往扬音梦望去,只见她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是情绪显然已经稳定下来,精神也尚得上好,扬音梦温情一笑道:“幸好我身边一直有你们,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宗主殿下。”两姊妹都感动的哽咽,琳.亚罗行了个弯膝礼道:“能跟在宗主殿下身旁是我姊妹俩最大的幸运。” 武苍云等人看着三人间化不开的情,禁不住跟着红了眼眶,倪晓岚特意以逗趣的口气抱怨道:“讨厌啦,什么时候了还在演出友情戏害我掉了一缸眼泪,看你们拿什么来赔我。” 她的好友兼损友北浪惊珂马上四周扫瞄到一个水缸,小跑步的把水缸拖到倪晓岚面前,道:“拿去。” 倪晓岚正擦着脸上假想的泪水,看到水缸有些疑惑的问道:“干嘛?” 北浪惊珂肃颜道:“你跟音梦她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解决你们两个之间的纠纷。” 倪晓岚仍是一头雾水,道:“那跟这水缸有什么关系?你要让音梦哭一缸还我吗?”不会这么惨忍吧? 北浪惊珂白她一眼道:“怎么可能!这缸是要让你去接‘箭雨’的,接满一缸就算音梦还你一缸泪罗!” 倪晓岚扮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蹬蹬蹬’的倒退三步,道:“你……你…你好狠的心,竟然要我抱个水缸去送死,喔,亏我把你当成好朋友,你竟然如此待我!太狠了,鸣鸣鸣。” 她佯装自己有着一双水袖,捉住左手的宽袖抹着眼睛。其实她张得大大的眼睛正四处乱瞄,看到城中的气氛在她们一番胡搅之下轻松不少,不由得露出满意的微笑,与北浪惊珂换过一抹得逞的眼神。 “老夫,好久没听见无忧无虑的笑声了。”一把清朗略显老态的声音传来。 扬音梦及亚罗姊妹惊喜的转身,道:“云大人!”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扬舞国的辅政大臣云光芯,只见他与上次见面时稍嫌清瘦了些,微笑道:“臣特来恭迎宗主回宫及各位贵客的驾临。” 扬音梦皱眉有些不悦的道:“他们怎么能让云大人做这种事呢?”迎宾应该是辅翼大臣扬清凡的责任啊。 “呵呵。”云光芯道:“殿下请息怒,这是臣自作主张。是臣私心里想早点见到宗主殿下哪里。” 他目光不经视掠过雪云双鹰,一股不期然升起的熟悉感迫使他调回视线,无法置信的惊呼道:“恕缘、慈芯?!天啊,你们用了寄灵禁术?!”他冲上前以微抖的手拂上两只大鹰的背。 相较于他的激动双鹰显得相当的镇定,毕竟寄灵为雪云鹰已经不是一、两年的事了,缘鹰道:“光芯,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健朗。” 云光芯几乎滴下伤心的泪水,道:“你们却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了……你们的牺牲太大了……” 慈鹰道:“为了宗主殿下,值得不是吗?” 云光芯点头道:“是的,值得,很值得。”他深深注视双鹰,道:“来吧,让我们到宫里去聊。” 亚罗姊妹闻言立即担起引路的责任与扬音梦在最前方先行。 一队队梭巡的队伍退到路边跪下,眼角都有泪光,他们的宗主殿下终于回来了,在辅翼大臣对战事毫无主张的退缩之下,他们几乎以为自己被老天给遗弃了,现在才知道那是上天给的考验,考验他们是否能在宗主回来后协助她。 扬音梦看见跪在地上的士兵里竟然有应该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大而重的铠甲穿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给淹没,她不忍的别开视线,这就是安逸了一辈子的扬舞国……现在她才看清在繁华之下掩盖着的悲哀…… 跟在她们后方的武苍云仔细的观察周遭,他逐一看过跪在地上的士兵,一一评估他们的实力,然后他环视云淡风轻城的建筑。 他猛得一肘撞向在他后面拚命苦读兵法书的西门耀之肚子,问道:“小师弟,你有没有什么看法?说来给二师兄听听。” 西门耀好不容易捉住差点掉到地上的兵法书,搔搔脑袋道:“嗯,打死都不能让四方军攻进城,也许应该先挖些陷阱和布置落石、弓箭吧。” 武苍云点点头,道:“没错,云淡风轻城的规划不适合打战,城里的士兵仗还没打士气就先死了一半,如果亲眼看到强大的四方军大概会吓得屁滚尿流。我问你为什么想要布置陷阱?” 西门耀道:“反正我们兵力悬殊根本不可能出城迎击,既然如此倒不如就用平原一目了然易于使人松懈的特点做一些陷阱,好歹先挫挫四方军的锐气。” 武苍云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果然是个好主意,既然你提出来了布置陷阱的事情就交给你、悲振和肯尼去办。要多少人力悲振能帮你调,陷阱如何设、设在哪里里肯尼可以给你些建议。” 西门耀这次没有精力去拯救自由落体的兵法书,指着自己的鼻头道:“交给我去办?副盟主师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他哭丧着一张脸。 武苍云看看地上的兵法书,道:“你看再多这些书都比不上一次亲自上场体验得到的经验多,去试试看,师兄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纵使会有疏忽也还有悲振和肯尼能帮助你。别让师父们和师兄失望。” 西门耀垮下双肩,道:“我…我没有自信啊,万一搞砸可就对不着大家了。” 武苍云用力拍他的背,害西门耀险些儿跌出去道:“你不是想帮助盟主吗?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舞宗都不如,堂堂男子汉羞也不羞啊?你不怕西门当家失望吗?” “姊姊?!”西门耀想起西门琉穗就像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整个猛地振作起来道:“好,我不会让人看扁的,我一定可以让四方军在还没接近云淡风轻城前就先弄得灰头土脸!” 武苍云很满意的道:“好,这才是我武某人的好师弟。”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能做出让人防不胜防、难以预料的陷阱,这个时候不让西门耀去发挥所长增加一些信心更待何时? 拾起兵法书塞进西门耀的手里,道:“不过实务虽然重要,打好基础也不能忽略,这书你还是得用心看、努力吸收。” 接着大跨步走了几步,突然想起音讯全无的雷三川和魏篱,低声道:“这两个人跑到哪里里去了?为何只有他们的手下回来领头的人却不见了,问跟他们在一起兄弟们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唉,这对忘年之交非得总是让人操心吗?” 他不由得忆起落入敌人手中的妻子──雷姿彤,沉重而无力的叹息,忖道:姿彤…姿彤……但愿你平安无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我一定会的。他立誓般的暗暗握紧拳头。 此时,天空突然飘下如丝如缕般的细雨,雨在下滴在身上仅感到微凉微冷,滴进心中却有一种烧灼的痛楚,因为雨像泪,象是深爱的妻子之眼泪,她压抑着害怕、恐惧,不敢哭出声、不敢让豆大的泪滚下脸颊。 她知道他感觉得到,她总是怕他担心,始终为他着想,可是为什么听到扬舞国有难的刹那,她会忘了他、忘记他们永不分开的誓言?若说这雨不是她的泪,为什么会让他的心这么痛呢? 仰起头让雨丝洒在脸上,他头一次允许自己露出伤心和担忧的表情,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天心盟的副盟主,也不再肩负着捍卫扬舞国的责任──他只是一个没有深爱之人在身边的寂寞男子……空虚而伤心…… 众人都停下脚步静静的让武苍云有时间发泄他压抑着的情绪,他们等着他回复熟悉的武苍云,回复到能让人信赖、依靠的副盟主。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武苍云彷佛如梦初醒,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笑道:“怎么全站在这里淋雨?要是生病可就糟了,我们赶快跟舞宗大人进宫吧。”他象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的催促着。 众人无奈的互视一眼,齐声道:“欢迎你回来,副盟主!”说完,每人都放开脚步大步的往前走。 武苍云微微红了下脸,低声道:“谢谢你们。”他很感激众人给他一个私人的时间,让他可以透过雨水跟姿彤交心,即使那只是他自己的想象……他依然甘之如饴。 众人象是没听到他的道谢,倪晓岚跳起来招手道:“嘿,副盟主大人,你不快点跟上来会迷路的喔!到时可没有人会救你。” 武苍云朗笑着跑步跟上,道:“我又不是你怎么会迷路?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们就这样一路又笑又闹的进入宗主宫,一次又一次的将战事暂时抛诸脑后。 ------------------- 更多免费txt书请到 bbs.aisu.cn ------------------- aisu.cn收藏整理 第十集第八十四章战前会试(上) (更新时间:2003-9-2113:57:00本章字数:6390) 凤凰王朝,魔家堡。 当太阳西下回到新房中的东方恋月已经在荷心的协助下先行除下载了一天的沉重凤冠,和让她头皮疼痛的各式头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她心中的不安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她知道总有一天会与她命定的人相遇,甚至隐约明白日子逐日接近,但她怎么猜测得到两人的第一次相逢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因为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她可以说是对天亦玄了若指掌…… 也就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害怕──天亦玄是不会接受一个过份了解他的人,只因为那样会让他觉得受到威胁。而对新婚之夜的未知更是加深这份不安的恐惧──天亦玄的无情她已经见识过不仅一次了。 在两人从未接触之前,她可以欺骗自己丝毫不曾受到他的吸引,更深以他周遭女子的遭遇为戒……可是,今天的一次短暂接触就让她体会到她从不明白的陌生悸动,更糟糕的是她一点也不排斥那样的感受。 即使没有更进一步的亲近她就清楚自己不仅抗拒不了与生俱来的命运,也抗拒不了命中注定的伴侣。这个认知令她不禁忆测自己的未来是否已经被判了死刑?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懂得爱上天亦玄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纵然她看不见天亦玄迷惑人心的面貌,但她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旦圆房之后……这颗心将会陷到万劫不复的境地里。命运给了她令人欣羡的能力却收回她幸福的权力。 荷心看着主子不见血色的脸蛋上愈显悲凄的神情,心中跟着越来越加惶恐,以往难得从东方恋月的表情上看出情绪,但最近她的情绪时好时坏全都明显的表现出来,这样的反常怎能叫荷心不感到担忧? 此时此刻,东方恋月的神情更使她突然悲从中来,两管泪水猛地滚滚直流,而荷心伸手猛擦去泪水时甚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她泪流不止?! 因为无法克制的自怜让东方恋月心伤得有些恍惚,模糊里似乎有个令她感觉熟悉、却肯定从未见过的场景闪进脑海里,而置身在场中的女子则是面目呈现一片空白。 东方恋月的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感觉,随后场景中的某个点倏然放大,整个画面被一尊小稻草人占满,“喔!”她忍不住惊喘出声,只因贴在稻草人身上的符纸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然后这尊稻草人在她脑海里一化为二、二化为四,不断地以复数增加直到连最后一丝黑暗都被赶出她的脑海为止,她抱住头失声尖叫道:“不要!” 在这一刻她看清了那整个场景,那是一个反向的太极八卦阵,在八卦的八个角上放置八尊背部相向的神像,此阵的中心点则放置那贴有她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稻草人。 此阵阵名‘逆灭术’,主要是用来封印人们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依照施术者的能力高低来决定施术的繁简,例如以东方恋月的能力只须画就反太极八挂阵和施术的媒介(稻草人)便能施术。 而八尊背对背的神像显然是为了弥补两人(施术者与东方恋月)之间的差距才摆上的,这八尊神像都背对着中心的稻草人暗谕着背弃之意,所以原是受到天神恩赐能力的人既然遭到背弃,则失去能力便是她唯一的下场。 这是一个危险性相当高的术法,即使以东方恋月之能也不能保证可以安然的施术完成,因为只要稍有低估被施术对象的能力,随时都会被术法反噬,而使用八神的术者则很可能受到祂们的神罚──简单点来说,就是原本只有一次死劫的人会多出八个劫数,而且每一个都是让人痛不欲生又不让人死折磨。 荷心被东方恋月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扑上前试图捉开东方恋月几乎快在脑袋上留下指痕的手,惊声问道:“大人,你怎么了?快别这样,你会弄伤自己的!” 东方恋月尝试着破除这趁虚而入的邪术,但是显然施术人并非寻常的角色,不仅让她的反抗无效甚至更加逼进她的心灵,她喘着气重覆呢喃着道:“住手……” 手足无措的荷心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 就在东方恋月几乎快撑不住的时候,阵中的一尊神像突然扑倒,四周浮现一阵暖阳阳的银色光线,稻草人在银光中燃烧起来。模糊中她听到一把令人感觉安心舒服且充满威严的声音。 “孩子,幸好你记得把朕挂在身上,否则朕亦无能救你于急难。唉,只可惜朕为救你违逆了天命反倒破去那个傻丫头的劫数,孩子,对你施术的人是你最要防范的对象,日后亦玄的天命就全赖你来维护了。千万不要对她掉以轻心,否则你将输掉全世界人民的未来。” 银光散去后,无论是她的眼前或是适才令她惊慌的脑海都回复到那令她熟悉又感伤的平静幽暗。突然有件东西滑下她的衣襟跌在她的裙上。 荷心在被一阵银光笼罩后恢复了平静,她看见东方恋月不离身的玉制帝师像掉下,而原本用来串玉坠的银链断成数截后在跌落的瞬间化成粉末,帝师像也在掉在东方恋月的裙上时从中裂成两半。 她不禁喃喃自语地道:“真是神迹。” 东方恋月回想着那声音给她的一字一句,心中恍然大悟,她一直奇怪着她能力的无法施展,后来知道她命定的人就在身旁所以她无法预知他是正常的事情,可是那不该会影响她其它方面的预知能力……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她未曾察知的敌人在暗中做法搞鬼,只是这样的醒悟也让她明白,她显然太过于没有警戒心了,而且让太多的负面的情绪钻进心里,以致于让敌人有机可趁。 但……为何她的能力会突然恢复呢?在婚礼上她能够清晰的看见日玉寒的战败,现在她可以捕捉到敌人的影像……尽管她差点因为一时的软弱而遭受能力被封印的危险。 难道是因为天亦玄的出现吗? 正这么想着,房门“吚呀”叫着被推开来,天亦玄飞快的环顾房中一遍,整齐摆放的桌椅和桌上尚有余温的餐点未曾被动过,唯一的异常是东方恋月和荷心惊魂未定的神情。 他关切的问道:“刚才有下人听见尖叫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们都没事实在太好了。”他早听出声音来自这个房间,但现在却看不出曾发生会让女人尖叫的事情──至少他感觉不出有任何男性曾出入此间。 望向东方恋月原是希冀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但却反常的注意到她完美程度骇人的脸蛋。 东方恋月有一张神祗们精心雕琢的完美五官,无论是脸上的那个部位都美得无人能比,这样的完美因她那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眸反而更显和谐,虽然还是完美到全身散发令人不敢亵渎的神圣气质,但至少让人觉得她算个人。 东方恋月被天亦玄专注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荷心发现后赶紧出声打断他的注意力,屈身一福道:“谢姑爷关心,少夫人一切安好。” 天亦玄点点头道:“那你们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办……”歉然一笑道:“比试在即,所以这三天我会待在其它地方,若让夫人感得受到冷落我先向你道歉,日后我定会加倍补偿。” 东方恋月在心底暗暗的松口气,又隐隐觉得有一丝失望,笑道:“恋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大事要紧相公不用为恋月担心以免分心。” 她旋即忆起刚才的危机,道:“相公,能请你走到恋月面前来吗?” 天亦玄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她的面前。 东方恋月再次感觉到一种令她芳心狂跳的悸动,暗地里深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的自颈项上取下另一个没有断裂的玉坠,用双手拉开链子伸往天亦玄的方向,脸上有一抹羞涩的红晕道:“这是恋月自幼戴在身上的幸运符,送给你。希望它能给相公带来好运。” 天亦玄矮下身让东方恋月得以将玉坠套进他的脖子,他盯着那宛如一滴水珠般的玉坠……幸运符?堂堂的圣女国师会需要那种东西吗?心中虽然感到疑惑,嘴里仍乖乖的道谢。 他摸摸身上只在怀里摸到甚罗夜胧的玉笛,这个东西可不能送,毕竟以他今天亲眼目睹两女间的友情,他绝对相信东方恋月用摸的也摸得出那是谁的笛子。有些无奈的搔搔头,手指触着他的头巾。 头巾上的红宝石是他的新任义母亲手镶上去,他一把扯下头巾蹲下身来将其系在东方恋月的右手腕上,道:“我没有什么幸运符,只有这条母亲亲手做的头巾……你若不喜欢……等比试结束我再带你到街上让你自己挑,好吗?” 东方恋月觉得系在手腕上的巾子散发着暖暖的热力,她摇摇头道:“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恋月怎么会不喜欢呢?”微微苦笑道:“只是……相公,你怎会想带一个瞎子上街呢?” 她目不能视、足不能行到人潮涌汹的街市,只会给人增加麻烦而已,而且一个瞎子能挑什么东西呢?! 天亦玄轻轻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道:“你喜欢头巾我很高兴,可是你怎会有那么自卑的想法?”伸手拭去她额头的薄汗,道:“夫妻本是一体,你看不见我就是你的眼睛,你脚不能走我就当你的脚。 要是有人敢背地里嘲笑你,我就替你出口气。而且,我不只想带你上街,如果我真的需要领兵出征,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上战场。” 东方恋月低呼道:“那怎么行?女人上战争是不被允许的。” 天亦玄笑道:“玉寒师父曾经告诉我千万不能小看女人,因为有很多的女人比男人还要厉害……再说,我若不带着你……以后也许就没这个机会了。”他是暗示这次出征可能让他死于非命。 东方恋月却想到天亦玄的势力不在凤凰王朝,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而出征正是一个好机会,道:“恋月明白了。”她不禁感到黯然,他们的命运会是聚少离多吗? 天亦玄知道东方恋月已经同意要随军出征,以她国师的身份想要行使特权打破禁忌并非难事,于他站起身退去房外,合上房门前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丢下这句话,他关上门转身离去。 荷心被天亦玄的一番话感动得泪水盈眶,哽咽的道:“少夫人,姑爷对你真好,就跟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品性皆优的好人。” 东方恋月轻叹道:“是啊。”她觉得魔叶流无法做到天亦玄适才的表现,因为一个良善的人不该懂得矫情,唯有像天亦玄那样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才能脸不红气不喘,嘴巴比涂蜜还甜的花言巧语。 她命定中的男子,一个从出生的那一天就与她密不可分的男子──总算让她真正的亲自领受他的厉害了。直到现在她依旧处于心跳加速的状态。 面对一个等于让她认识了一辈子的男人,她拥有再多的自制力在他面前都形同于零,显然她除了尽力别让自己伤得太重、太惨之外,就别无他法了。思绪一转她想起天亦玄和月心蝶曾月下上演一场令人脸红心跳的戏码。 但在那时她却无法扼止自己的心痛,因为天亦玄曾经拥有的一丝慈悲之心被人抹煞──与死亡之森里的动物们相处是他唯一真正像个人的时候,也是唯一让她觉得幸福的时刻。 然而这些却被用残忍的方式摧毁,那一刻她虽然伤心但比起天亦玄的悲忿之情相差何止千万? 月心蝶的存在拯救了他免于崩溃,可是没能救回他死寂的心……要到何时才有人能替她们点燃他的心火呢?倘若没有人办得到这一点,恐怕爱上他的每一个女人都只有悲伤的未来……即使是受上天宠爱的她也不能例外。 三天后,凤凰王朝皇城内。 这一天,天有是淡灰色的阴霾,光线从薄薄的阴云后透出洒在被凌晨一场小雨清洗过的阅兵广场上,水漥倒映着受微风吹拂飞扬绣有‘凤凰’图腾的黄色三角旗,和被雨洗刷得晶亮的长枪枪头。 阅兵广场是个正方形以石板铺成的空旷地方,供王上阅兵的高台位在东方面对着西方,南北两侧围起约十尺的高墙,墙头上插满一尺半长的小旗子,墙面以浮雕雕刻许许多多有着各式各样姿态的凤凰。 西面有四道拱门供人出入,在拱门的上方各有一个长方形的石雕匾额,由左到右分别雕着青龙、白虎、朱凤、玄武等字和代表的图腾。凤凰王朝将这四种圣兽雕在拱门之上,用意在于当士兵们从拱门进出时可以因此受到圣兽的保佑和庇护,希望能借助圣兽的力量打胜战争。 此时广场中心铺上一张宽约十尺的正方形红毯,红毯的南北两侧各摆三具兵器架,架上尽是琳琅满目的兵器,每一件兵器虽比不上削铁如泥的宝剑但件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打造精良的武器,为的是希望让每个参与比试的人都能处在相当的条件下。 除此之外,不给参赛者使用自己用习惯的武器而使用不熟悉的兵器,虽然多少会让参赛者的实力下降,但是在战场上不知包含多少无法测度的凶险,没有人知道何时会遗落、损毁自己的贴身兵刃,如果没有迅速掌握陌生兵器之特点并加以发挥的能力,将如何在一场场的险恶情况下增加存活的希望? 红色的地毯被晨雨打湿看起更显鲜艳腥红,与两侧的兵刃营造出肃杀之气,晨雨后空气中没有清新的感觉,反而充满湿热的凝重。 一阵载重的车轮滚动之辘辘声打破笼罩阅兵广场的沉重,却添加几许一触及发的紧张感,因为那是四面置放在两轮战车上的战鼓和击鼓的鼓手被马儿缓缓从西门拉到红毯的四个角落。 鼓手们赤膊着上半身露出精实的肌肉,背后各自纹上不同的圣兽图腾,粗大的手掌握着红色的鼓棒,头系红色的一字巾,严肃刚硬的脸上有一双神气焕发的晶亮星眸。 他们在战场上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战时不论胜败他们的鼓声除了负起激励的责任外,还必须替主帅将他急迫的命令传达给己方所有的战士们。而此时他们的工作是在增加比试的气氛和干扰参赛者。 鼓声能让人热血沸腾也能使人心烦意乱、难以集中精神,每个上到沙场的战士除了要能分辨己方的鼓声外,很可能会在心慌意乱之时被敌人的鼓声影响而导致可怕的命运。 所以身为一个领导者必须能做到不受鼓声影响,甚至他必须视情况控制鼓手如何击鼓,而非听从鼓声行动。 跟着鼓手后面进到场中来的是一个个身穿红色劲装、手持大旗的男子,他们是皇城中的禁卫军,今天是来维持现场秩序的。 紧接在禁卫军之后的便是这次比试的参赛者,一身银灰色软绸便服的天亦玄手里把玩着路边摊买来的表面摺扇,一派轻松悠闲的信步走在所有参赛者之前。 其后除了东方展寅、七星剑士和南启轩等熟面孔外,还有一些远从各地赶来的菁英分子,只是这些人不是跟东方世家有关系,就是甚罗门阀的亲戚,要不然也跟魔字世家牵上边。 由此观之与其说这是各地菁英,倒不如说是三大势力已经卯起来明争,不过这种情形并不是三大势力预期的情形,而是因为除了想要掌握更多权势的三大势力之外,举凡有脑筋的人都不会想要争取总宣尉使这个摆明送死的位置。 凤凰王朝的人不论他们有多强杆,都无法令他们不对妖兽感到恐惧,即使是王朝土生土长两大支柱──东方展琴及甚罗夜曙在面对妖兽时仍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发抖。 而从来自天朝的三位大将无疑是众人眼中的曙光,因为他们可以轻易借助天府驻军的能力,加上三个人都拥有能轻易斩杀妖兽利器和无所畏惧的勇气,在他们的带领下人们能奋起捍卫家园。 可是如今三位天朝大将皆已逝世,有谁能够像他们一样拥有与生俱来的优势,让畏缩的人民奋勇杀敌?再强再厉害的人一旦想到要与妖兽作战没有不未战先怯的,自然也就无人敢来争这领有全朝重兵的重权之位。 总宣尉使这么位高权重的分量,是用无数战士和将领的鲜血堆积起来的,若担不起牺牲者的残念就挑不起总宣尉使这个职位,所以在场的参加者莫不是有着强大的欲望、或是有力的支持者,唯有如此这个位置才不会显得太过沉重。 只是在场的参加者也不全是心甘情愿,其中不乏被人拿着刀逼来、或仅仅是前来为家族里菁英中的菁英壮大声势,代其先行扫荡敌手。 因此,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来参赛者当中唯有天亦玄显得最自然自在,其它的人若不是阴沉着脸,就是频频举袖抹去滑下额头的冷汗,还有人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大体而言,看起来似乎不是要上比试台为家族争光,而是被无形的枷锁铐住被推着上断头台…… 第十集第八十五章战前会试(中) (更新时间:2003-9-2113:57:00本章字数:5767) 前行的禁卫军在离场地十步远的地方塔起几座临时的凉伞,伞下铺上几块防水的帆布,并在伞骨挂上参赛者的编号……这简陋的凉伞下就是各个参赛者的位置。 参赛者们十有八九是贵族出身,看到这个随时可能倒塌的简单布置,有大半都皱起了眉头在家族荣誉的驱使下勉强着对号入座。 参赛者纷纷坐定后,四道门外推进数架以木板钉成阶梯式的座位,一架架井然有序的围绕在距比武场地的红毯三十步遥的地方,安置固定完后前来观赛的民众才在士兵的引导下一一入座。 “王上、王后驾到!” 伴随着内侍高亢的声音,分别乘坐在两辆辇车上的魏开疆和甚罗无懁一前一后的逐渐接近高台。场上的众人纷纷起身拱手弯腰地行礼。 两人之后则跟着依官阶排列行进的文武百官,此时举凡受封有军职的人都穿上象征他们身份的轻便软甲,因随侍在仁德王身侧的缘故,武官们只能象征性的在腰间系上刀、剑之鞘。 身为主办者的东方知礼并未领有军职,所以他只换上绣有官阶的锦袍和在头顶上绑了一个发髻,较他上朝时华丽的官袍和至少一斤重的冠轻便许多,因为现在并不是要上朝面圣而是担任比试的众多裁判之一,倘若穿完整的官服来岂不是自虐? 走在他左手边的是甚罗夜胧,她以一巾粉红薄纱幪起鼻下的脸部,长发挽起用一支金步摇簪住仅留下颊边微卷的两撮长鬓,身穿粉色系轻纱裁制的衣裳,衣裳上唯一的花样是绣着宛如云朵般的银色滚边。 她的穿着打扮使其充满神秘感和倍增慵懒的模样,然而人们尽管一时心甘情愿疑迷得想要沉沦,但是这些都会在撇见她左腰系着的长形物后消失殆尽。 那是比一般的箫还要长上几寸和宽了一圈的洞箫,以一条悬系蓝色琉璃与箫等长的墨穗连结着她的纤腰和箫管,箫身是乳白色的其中含有不甚突出的银灰色线条,线条在箫身上画出一个个像是鳞片似的形状,仿佛是龙的鳞片一样,故而此箫被命名为‘龙鳞’。 龙鳞是箫与剑的组合,它既可当作一般的剑从它作为剑鞘的管身里抽出,也可以在暗钮上一按自萧管底部穿出,而且管身里亦藏有施展噬垩术时需要的毒针、毒烟。 这一件可以有许多种形式来组合攻击的兵器,正是甚罗门阀的无上令符和独门兵器,龙鳞可谓是拥有者的权力象征和敌对之人的催命符,所以众人在看见它时才会欲念俱消。 走在东方知礼右手边的则是魔威,身着墨色铠甲的他将头盔挟在左侧腋下,饶是如此铠甲并未增添他的英气,反而突显出他头上夹杂的白发和憔悴疲惫的脸色。这三天里天亦玄、练如颖和他紧锣密鼓的熟练武艺,并试着推敲东方世家的会有那些作风。 这些事情换作以前他绝不会感到半点辛苦,但现在也不知是他老了体力衰退,还是跟思考慎密的练如颖以及不露半点端倪的天亦玄在一起三天的原故。总之他很佩服熬了三天未曾合眼的两个年青人仍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生龙活虎。 同样与东方知礼身为此次比试的裁判,他挺怀疑自己是否能醒着看到最后…… 思忖间,仁德王与甚罗无懁已在主位上坐下,而文武百官都已走到位在高台上的自己的位置,众人在向仁德王及王后郑重行礼后落坐。 “咚!” 四个角落的战鼓同时敲响,东方知礼站起身朝仁德王一礼后,转向台下众人道:“本家主相信在场各位都知道此次比试是为了寻找不畏生死、有勇有谋的英勇青年继任总宣尉使之职,所以台下的参赛者应该都已有所觉悟此次的比试势必会比以往更加的严苛。” 他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能更清楚的看见台下的人们,道:“这次的比试有口试也就是文试,和包含演武及比武淘汰的武试,得到两种试验的最高分者便能受封为总宣尉使。 但是如果没有人一起得到两种试验的最高分,那么两种试验的前三名就必须再比试一次,直到有人同时得两种试验的最高分为止。 此外,本次试验不得使用任何参赛者携带的武器或物品,武器必须从比试场两侧的架上挑选,参赛者若需要其它的任何物品可以吩咐禁卫为你们准备,不过……” 他以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扫过所有的参赛者,道:“这次的试验不得使用暗器和毒药,噬垩术一类的邪门法术一律禁止。大家都清楚这些有欠光明的手法是对付不了妖兽的,所以你们必须靠自己的真本事来取得胜利。” 甚罗门阀的人听完东方知礼的警告后,纷纷哀声抱怨着,道:“怎么可以这样?这岂不是摆明了要我们输?”甚罗门阀的人个个精通噬垩术,而此术早已深植在他们的血液里,无论他们的其它功夫有多高,仍会有不由自主使出噬垩术的时候。 噬垩术和他们宛如一体,亲密得无法分离,要他们放着噬垩术不用比杀了他们还难过哪! 东方知礼瞪眼道:“这是公平原则,以往你们施展噬垩术占尽便宜,现在面临的是凤凰王朝上上下下几千几万人的生命安全,倚靠噬垩术在妖兽面前可不能讨到丝毫的便宜。 既然如此,你们若仗着噬垩术一路过斩将轻松获胜,本门主问你们,你们如何以噬垩术同样的打败妖兽?” 甚罗门阀的青年才俊们顿时哑口无言,妖兽的天赋异禀让噬垩术使用在它们身上时效果仅存两成左右,这还是高人中的高人出手才有这样的成绩,倘若是功力稍差的人恐怕妖兽只是打个喷嚏就恢复正常了。 尽管觉得东方知礼针针见血,可是自己的最引以为傲的技艺沦为无用之地,心里免不了感觉到有些沮丧。 魔威倒是不大以为然的道:“东方家主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大对啊。身为前线的最高统率,需要的应该是智能而不是武功,即使噬垩术派不上用场但却也不能否认它或许有存在的必要。 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没有人能够肯定的事先论断什么是不需要的东西。我个人倒以为不应该禁止使用噬垩术。” 东方知礼从一开始就不曾把视线投在魔威身上,此时同样不看他一眼,道:“哼,让我们听听甚罗阀主的意见吧。”魔字世家对仁德王相当的忠诚,一开始又受到重用短短几年内他们就成长为军方的第二大势力。 魔字世家较有出息的几个男性全部都是将军级的武将,在军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现在专家开口来驳斥他的作法,东方知礼自然不能大声责骂,唯有将魔威的矛头引向甚罗夜胧去接招……这事情和甚罗门阀关系密切,甚罗夜胧当然不能默不作声。 甚罗夜胧还不清楚东方知礼之所以把问题丢到她身上无非是想借她的身份和在军方的势力否定魔威的建议,再怎么说她都是甚罗门阀的大家长总不好替自家人说话……不过,她本来不就希望族人使用噬垩术。 这次的比试只是要让大家认识一下她属意的傀儡而已,她乐得顺水推舟,道:“还是不要使用噬垩术的好,也省得我甚罗一族老是被讥为投机取巧之徒。”虽然是心甘情愿的配合,但可不能让东方知礼太过得意必要的暗讽还是不能少。 东方知礼明知被暗指为小人,但为了日后的大计着想便忍下怒气,挤出微笑道:“魔家主,这下你没有意见了吧?” 魔威对甚罗夜胧这么干脆的配合东方知礼感到讶异,快速瞥了她一眼,暗忖道:这个女人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看来自己还是别太干涉才好。道:“既然噬垩术大家都不反对了,魔威自然遵重甚罗阀主的意见。” 东方知礼得意一笑,肃容朝台下的参赛者们道:“现在关于禁用噬垩术一事已经没有争议了,本家主马上公布最后一个规定。” 他扫视台下的人们,满意的看到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道:“最后一个规定就是──不得伤人至残或至死,凡是令对手受到无法根治之重伤的人一律除去资格。各位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众参赛者有力的响应后,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下可遭了,万一某人武功差到不让他受伤都不行,那可怎么办才好?” 周遭的人全会意的笑了起来,视线不怀好意的投注在那个‘某人’身上。 ‘某人’天亦玄听在耳里差点笑破自己的肚皮,只因为那些笑话他的人显然对魔叶流的认知有限,以他的标准看来开口之人武功尚逊于魔叶流呢……不过也唯有武功这么差的人才会无法控制不去伤到人。 就他目前所见武学修为能入他眼的人,仅有关在牢里的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两人,其它的……说难听点以他天亦玄的实力一根指头就可以送他们下地狱,由此可知凤凰王朝的达官贵族们太重视权利也太过于骄傲,反而短视的忽略了其它。 东方知礼的工作告一个段落,朝仁德王行礼后坐下。魏开疆随后牵住甚罗无懁像是僵尸一样僵硬、不甘愿的手,两人缓缓起身,魏开疆道:“此次比试关系重大,寡人希望各位都能够堂堂正正的用尽全力战争,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的荣誉。寡人与王后先祝贺各位旗开得胜。” 甚罗无懁横瞪捏痛她的大手恨不得把那手剁下来,勉强露出一抹仿佛比死还难过的微笑,以一个优雅的角度和动作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祝贺之意。 仁德王见着虽不满意但也不好多说,挥手道:“寡人现在宣布──比试开始!” ‘始’字音一落四具战鼓同时响起,打击出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鼓声,引得台上台下都有些心痒难搔的摩拳擦掌,民众们更是大声欢呼着增加气氛。 北角的鼓手举高右手喝道:“第一试,以照贯例参赛者必须演示自己的武技。” 凤凰王朝的演武之试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演武的目的一开始是当王上的人害怕手底下人太过强悍,所以籍演武偷学别人的武功或是找能人破招,后来则演变成是一种热场的必须之举。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准备有一套演武用的武技,而这分武技能够很精采华丽却不会泄漏自己本身的真正实力。 与其站在对角线的鼓手随后喝道:“一号选手请上台。”音落四位鼓手俱在鼓边上敲下最后一响,然后将双手在腰后交叉而立。 身为一号的东方天枢站起身,朝台上拱手道:“禀王上,我七星剑士向来同进同退,不知是否能一同上台?” “不行。”仁德王直接反对,道:“在战争上最危及的时候只有自己能够倚靠,倘若你们总是必须结合其它六星才能行动,一旦缺少一人我军岂非危矣?再说七个人分一个总宣尉使之职,不觉得有些太过拥塞了吗?” 东方天枢躬身道:“微臣受教。”略一使劲跃入场中,抱拳向周遭的人们行礼,道:“在下东方天枢,精擅剑技欲为各位演练家传绝学──‘星流剑术’,献丑了。” 他走到兵器架前挑出一把较趁手的长剑,心里不禁佩服东方知礼的老谋深算,东方世家除了东方展琴有自己的宝剑之外,其它人都是使用堪称精良的长剑,从来不挑兵器的人…… 即使被限制不能用自己的兵刃似乎并无差别,反正他们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兵器,不是吗? 长剑朝右划出一道光弧后横举在头顶处,是星流剑术的起手式。吸气大跨一步长剑顺势回到胸前突刺直出,脚步化为弓箭步重心前移,以左手支地回剑向后,再转身长剑在挺直的右手上环绕。 剑身上发出的光芒像是螺旋般,由轴心处不断向外扩大直到消失不见,东方天枢在地毯上滑动溅起清晨的积水,水滴映着剑光宛如七彩的琉璃。他绕着地毯的边走动,长剑或前刺、或后挺、用缠、使引尽演剑的基本。 耀眼的剑光很快涨满整个比试场,眼里除了刺眼的光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其它的东西,包括比试场里的那个人……这样的情形不停的重复直到…… “第二十号选手请上台!”南角的鼓手振奋的宣布道,总算轮到最后一个人了,不断的看人家表演武技,偏偏实在看不出除了华丽之外能有什么可取之处?而且同一套武技总要重复看四、五篇(相同家族出身的人大都是同一套武技),简直无聊透顶了。 天亦玄从演武之试一开始便闭上眼睛养足精神,听到鼓手叫到他的号码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这场比试上头,缓慢的起身以更轻缓的速度走进红毯里。 他这原该令人感到不耐的举动,却因为众人都感觉到疲惫,带负负得正的情势激荡下反而振作起精神,想看看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是否也会有令人眼睛一亮的表现。 天亦玄一语不发取了一条九节鞭,持鞭将鞭头、鞭节、鞭把一节节依次叠入右手掌心中,用拇指和食指扣住鞭把前段,小指扣在后段,余下两指则扣着鞭节及鞭头。 有些兵械常识的人看见天亦玄持鞭的动作,便知道他不是随便拿用九节鞭,因为大部分人是不会做九节鞭基本的持鞭动作,通常是拿了就当成一般的长鞭使,置九节鞭的特性于不顾。 天亦玄拱手行礼道:“在下魔叶流,惯用的兵器是折扇,不过为了不辜负东方家主的用心良苦,在下便以手中这九节鞭使一套基本的组合鞭法,在下仅凭能记忆来使鞭若不慎出了差错,还请各位见谅。” 语毕,朝斜上方松开中、无名两指将鞭放出,在鞭下落的同时使劲抡鞭向前画圆,再转而以逆时针方向朝左扫鞭,左脚跨出右手握鞭使鞭从正前方绕过身侧朝后勾出一道弧形,鞭头直直朝兵器架去了。 天亦玄像是要追鞭头一样的向前跑出,此时他将右手往后一抽,鞭头受力飞回尖端竟射往他的胸前,其势之疾引起观众们的惊喘声,以为他出了差错。 他顺着鞭身以背顶鞭,使疾射而来的鞭头下折,他再略转身形右手朝前探出鞭子“呼喇”一声穿过他的腋下往前方打去。 此时,众人人心头略松口气却看见天亦玄没捉紧鞭子让九节鞭从他手里飞了出去,这一幕又引起众人的惊呼声,因为鞭子正朝参赛者们射去。 天亦玄没去捉鞭子反身在兵器架上取了唯一的一把铁扇,回身将展开的铁扇射出,铁扇在半空中折弯出一个圆弧打中飞射中的九节鞭鞭头,九节鞭被打落红毯上,铁扇则未曾停歇的飞回到天亦玄手上。 他露出充满歉意的微笑道:“没想到在下竟然生疏的连鞭子都耍不好,只好再用回熟悉的扇子了。”他朝仁德王望去看见魏开疆赞同的点头,既然仁德王对天亦玄换武器没意见,其它的人便也不作声。 每个人都注意到当天亦玄手上拿着折扇时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尤其是他那圣洁到无人敢亵渎气质更是强烈的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这是因为天亦玄模仿魔叶流时几乎是扇不离身。 现在的他低垂着头仿佛是在抚摸最心爱的女子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扇骨,让无数心仪他的女子忍不住妒嫉起那冰冷的死物。 第十集第八十六章战前会试(下) (更新时间:2003-9-2113:58:00本章字数:5535) 天亦玄的表情越来越专注,盯着铁扇的眼神里蕴藏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悲伤,他沉静的模样影响到旁观的人们,他们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安静下来,有些人猜测着是什么引起他的静默和悲伤?或许他是因为不能使用从不离身的白玉扇的原故吧。大多数人都知道‘魔叶流’和他的白玉扇几乎没有分开过。 然而不明究理的人当然不知魔叶流的白玉扇已经永远消失了,天亦玄这么做不过是在演戏给知道这件牵捉重大之事的人看而已。 现场慢慢的只剩下呼吸声和衣服磨擦的声音,每个人安静下来忆测着天亦玄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惊人之举,在此时他们的注意力又摆到比试场上,只因为天亦玄屡屡出人意表的演出。 天亦玄持扇的右手以一种又轻又缓慢的速度动作优雅的朝身前伸出,从静始动的一个平凡动作却奇特的捉住每个人的视线和心,他以姆指和食指拿住折扇随着另三指向外放开扇面“刷”地张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依序往内顶向张开的扇面,中指及无名指略施巧劲姆指和食指旋即松开。 铁扇在他的掌心旋转着,抬起左手曲起姆指和中指不住对着扇子做出弹指的动作。起先众人看不明白他的用意,随后他们听见耳边传来细微但轻脆的“叮当”声,略懂音律的人都听得出来他并不是杂乱无彰的乱弹一通,而是利用指劲在扇骨上打击出一首曲子。 他们不禁感到骇然,他不过是首次使用手中的铁扇却已经能够分办出指劲弹在何处能发出适切的音调,并且正确的做到这一点,这样的能力在场没有人自信或敢夸口自己办得到,但它却在一个大多许人不看好的青年身上实现…… 太过惊讶的他们都忘记了这场比试旨在演武,而不是将武器拿来当乐器弹奏,当然更不能察觉自己正逐步踏入天亦玄布置的陷阱。天亦玄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也没有兴趣遵守仁义道德,既然在噬垩术大家面前他拙劣的噬垩术丝毫无用武之地,但是没人规定他不能使用媚术,而他更确信无人能够察觉。 音乐能够使人心情放松卸下警戒,出乎意料更能让人一时不设防,而众人的反应也正如天亦玄所预料的,所以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只是这抹笑看在众人眼中自动化为一种迷惑人的浅笑,自制力较差的人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露出笑容。 从天亦玄拿起铁扇的那一刹那,他的‘情心烙印’心法已然提起,一举一动间都因心法而充满魅惑,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多细微、发出的每一个音符不管是否听得见都能影响到周遭的人。 ‘情心烙印’是一种使人沦陷在淫欲里的邪门功法,它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上无疑占有数一数二的地位,因为它同样可以归类进噬垩术,与大多数的迷幻术相同的能够迷惑人心,甚至是操纵活人。 大多能够操纵活人的邪术都是让人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或是使人一时失去自主行动的能力而受到控制,然而‘情心烙印’并非仅仅是如此,它是散发着一种能够吸引人的特殊气味──这个气味一般人是闻不到的。 气味会逐渐的浸入吸入者的心脑,让一个人不管怎么克制都不能不想到施术者,就像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把视线从天亦玄身上移开一样。在场的人正感受着‘情心烙印’的无边威力。 天亦玄只需要在场的人暂时性的受他影响,并无意要操纵他们,所以他仅提起三成左右的功力,这么一来‘情心烙印’的效力很快就会消失──谁叫他真正想操纵是东方知礼,而‘情心烙印’这功夫除了与性相关的方面之外都不能做到仅针对一个人、或少数人施法的地步。 他右掌一握握住旋转中的铁扇,左掌运劲朝地面一扫硬是榨干地毯的水,一片薄如白纸般的水幕布在天亦玄的身前,手持铁扇在背后画出一道扇形的弧度,幸运的罩住太阳的乌云恰好散开,阳光照耀着仿佛孔雀翎似的扇影,水幕似乎受到扇影的牵引缓缓浮升而起。 他以顺时针方向转动身子,孔雀翎般的影子和水幕跟着他一起旋动,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就像是漫天美丽的孔雀翎与彩虹相互舞动、耀映。 在两者的包围之中,天亦玄使手中的铁扇为导引之器演练出他已熟稔于心的扇技,未曾贯注内力的铁扇引着水幕及孔雀翎的行动。当折扇往左两者跟着往左,水幕在半空中轻轻震动、羽翎则组成一支彩色的翅膀,光线投在其上反射的光芒让两者像是点缀着珍珠。 当天亦玄以手中的铁扇划过面前的刹那间,自扇骨里喷泄出水花,水花映衬着天亦玄一时间众人只觉呼吸为之所夺。 他扇交左手,右手在半空之中空握,以铁扇轻柔的掩盖住半张侧脸露出闪烁着邪魅光芒的左眼,松开右掌掌中无数雪花般的细小白球,如同充气的气球一样飘浮起来。 天亦玄倏然跃起身脱出三种不同景象的包围,顺势翻出一个侧空翻,他一动作三者亦同时移动,只见他们像是相互追逐的精灵一样,沿途留下许多令人为之动容的美丽划向天亦玄,所经之处无不画出一道道的彩虹。 他脚踏八卦步走九宫格,每一步都配合着充满表现欲的招式,招招融合点、展、合、扫四个特性,但众人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他周遭愈来愈显美不胜收的景象上,当然不会发现天亦玄并没有尽心尽力的在表演,纯粹是玩耍的成分居多。 一个左手高举向下旋、右手跟着左手同方向绕动的大动作后,水幕、孔雀翎、雪花迅速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大圆,随着天亦玄朝天张开的双掌宛如无数羽箭往天射出般冲向天际,并发出尖锐的破风之声,最后在他双手握起拳头的瞬间── 羽箭化为难以数计的水珠,每个水珠中都包含着孔雀翎,仿佛下雪般的从天际缓缓落下。 众人的赞叹还来不及脱口而出,一声不该存在的玉器落地声打破这宁静美丽的魔咒,尽管那声音为地毯吸收不少,但因为是从美的中心发出格外的引人注目。 仔细一看天亦玄的脚下躺着一管显然是从他怀中跌出来的翠玉笛,天亦玄差点想失态的掩面大声呻吟,怎么会让这把笛子掉出来坏事呢?只因为唯恐玉笛被甚罗夜胧认出来,所以在发现它掉出怀中且自己来不及接住的时候,心中一惊使功法散去让玉笛落地声得以打破他施下的迷咒。 相较于天亦玄不显于形的沮丧,甚罗夜胧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她猛地站起身,那把翠玉笛她每天都要看过、摸过,细心的保养它,所以即使是玉笛化成了灰她也能认出来,毕竟一人一笛间是那么的相熟。 她指着天亦玄道:“你……”硬生生吞下后面‘这个小偷’四个字,她虽然可以扯谎说翠玉笛是在别处被偷,但是以她甚罗门阀的气派、势力,她身为堂堂的阀主竟然会在意一把寻常普通的笛子,势必会被人大作文章且非得逼出原由不可…… 谁人不知她甚罗一门向来不大亲近,而她的朋友更是曲指可数,根本不会有人送她玉笛,既使是送也不该会使她重视至此。若谎称是自幼用到大彼此间拥有深厚的感情……虽然接近事实,但是外人知道的是她从小之贴身兵刃是龙鳞。 当她思忖着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激动时,不经意瞥见天亦玄俯身拾起翠玉笛并朝她露出一抹看来不怀好意的微笑,她心里一阵发毛,待看到他竟将玉笛凑到唇边,不禁失声叫道:“你想干什么?!” 甚罗夜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恶魔的笑声,但是天亦玄只是把唇边的笑容扩大,并且就着玉笛吹出几个简单的音符。这一刻她感觉到强烈的怀疑,站在比试场上的男子为何会给人如此的邪恶? 一个漫不经心引起的差错,天亦玄不得不尽快补救,而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是使用足下那管罪魁祸首,吹奏乐器对他来说并不算难,因为有几个博学多才的师父即使是不想学的东西仍得身不由己的学习──学会各式各样的乐器就被归在不想学的类别里。 他的生命里存在太多的丑陋,动听的音乐不论悲喜都只会勾起他心底深埋的东西,因此他虽然懂得音律却鲜少使用它。 一串串音符在他的吹奏下依序成形组合出使人沉醉的音乐,音调是低柔地,像是清晨间早起鸟儿的间关细语,又像是乳燕在檐下飞回。 仿佛有个景色摆在眼前,似静非静,似动非动。远看时以为是一幅画,近看时才发现水会流、群鸟飞舞。 笛音一转,景色里多了一片即使是旭日东升也看不见云霓的灰色天空,鸟声停了、不飞了,寂静笼罩着心头引起孤独的不安与寂寞。此时,云间射出一道虹光,彩衣仙子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从天而降。 她们贴近每个人围绕着他们舞动,以轻暖的彩带划过他们的脸颊、颈项,然后在他们的耳畔轻柔的吹一口气,冲动的伸手去抱却搂住满怀的空气,仔细一看仙女们早就娇笑着闪开去。 他们心跳加速,大吼出声朝仙子们扑去。 这一次男女所见景象有所不同,女子们的眼前浮现的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但是除了花草摇曳外再无其它,没有飞鸟、没有流水,一时之间天地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正感到恐惧时,远方传来达达的马蹄声,一个人、一个高大的男子跨马奔至,他或许不够英俊、或许不够强壮,但是他充满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浑身散发着饱满的力之美。 他的出现让几乎失去希望的她点燃了希望和欲望,那是个了解女性的骄傲男子,因为他在她面前勒住马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传达着要她乖乖屈服的霸气。 然而他也懂得利用自身的优点来吸引她,微敞的胸襟让人隐约看见里头结实如金铜般胸肌,紧紧贴住身体的衣服勾勒出他完美的线条,加上挂着邪气笑容的唇和他霸气与魅惑并存的眸,让她几乎软倒在地,挣扎着不该随便投入陌生男子的怀抱。 就在男与女都即将沦入情欲的陷阱里时,天亦玄再次变曲,这次的曲子相当的轻快,但是男男女女都还陷在先前幻境之中,所以在他们脑里演化出和仙子大跳轻快舞步的奇怪情景。 而她们则是在胯下突然多出一匹马,莫名其妙的与高大男子赛起马来。然而奇怪归奇怪、摸不着头脑也不打紧,众人的心情随着音乐越来越开怀,笑声不受控制的泄出喉头。 这时天亦玄转身面对着同样被陷入他的笛声之中的东方知礼,两眼散发出浅紫色的微光,以传音入密道:“胜利是属于魔叶流的。”他对东方知礼施术,让东方知礼下意识的选择魔叶流成为优胜。 确定东方知礼的眼神在瞬间更显疑惑后化为清明,天亦玄满意的微笑,玉笛离开嘴唇解去他施下的魔咒。 一时之间在场面皮薄的人莫不面红耳赤,为自己在幻想的内容感到羞耻,而仁德王等人却是盯着天亦玄,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想法。仁德王有些得意自己没有选错人。 甚罗夜胧则是满忆恨意:那个人怎可以用他的脏嘴碰她的宝贝?!太过份了!瞪着那张变得面目可憎的脸孔,心里抱怨为什么刚才没有幻想到把他五马分尸的画面? 魔威偷偷在心底对自己苦笑,如果魔叶流真有这份功力,他也就不会溺死在海里了。不过明明只是几曲寻常普通的曲子,为何能够让大家都陷入幻想里呢?音乐能够引导人们想到某些熟悉或不熟悉的景象是由于演奏者的功力精深,并且具有相当的感染力。 可是他总觉得天亦玄的音乐还不到个地步,因为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不慢慢的将别人导入情境里,然而天亦玄的音乐几乎是一听到就产生了幻象,如此一来必定有迷幻之术的存在,但是……包括他自己在内似乎都无法看出半点端倪。 更重要的是为何东方知礼没有开口说话呢?以他的性子是肯定会对此点大作文章的啊! 魔威往东方知礼望去却差点把自己吓得摔下椅子,因为他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没有一个脑袋会料想得到东方知礼竟然对天亦玄大有欣赏之意的露出满意、赞许的笑容。 注意力始终摆在天亦玄身上的甚罗夜胧并没有察觉到东方知礼的不对劲之处,反而是在看见天亦玄冲她一笑后毫无羞愧之色的把翠玉笛收回怀里──天杀的伪君子!她忍不住低咒着。 天亦玄无视甚罗夜胧的怒色,他一点也不想将玉笛归还……至少不能现在还给她。如果现在归还的话他能怎么解释?难道说两人原是一对爱侣,后来因为认清彼此个性不合分开来,这把玉笛其实是忘记归还的定情之物吗? 除此之外,他倒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人不去追究,谁叫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甚罗阀主,一个是没有官衔却异常受王上宠爱的家伙,像他们这种举足轻重的人物向来一个小小的问题都会被追根究底,然后被夸大百倍千倍。 然而一男一女间的爱情向来是最合理的解释,即使人们追究两人的最初到最终也不易问出真正的答案,反正这世上富家贵族们的爱情故事,还不都是千篇一律? 他存心捉弄甚罗夜胧的悄悄对她抛了个暧昧又心照不宣的眼神,惹得向来风情万种的甚罗夜胧差点怒发冲冠坏了形象。天亦玄在心里对自己露出只有自己明白的笑容,脚跟一转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东方知礼在天亦玄坐下后起身,先向仁德王行礼,转身道:“演武之试已经结束,本家主相信在场各位心中都有了榜首的最佳人选,还请评审们写下心中属意的对象交与本官,待武试结束后以便公布优胜者。” 对着台下的参赛者道:“演武之后各位参赛者都该热好身了,接下来的武试希望各位能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全力争取胜利!容本家主再次提各位参赛者,这是件关系到王朝未来的重要试验,各位万万不能马虎,否则万一所取非人势将陷王朝于万劫不复之地。” 底下的参赛者心中一凛,明白东方知礼并没有夸大,妖兽一直是王朝最大的边患,从前还有天朝人助阵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而担任总指挥之责且背负着重大责任的总宣尉使正是前线的第一人。 如果不能审慎选择稍微有个小小的失误、差错都可能让妖兽攻破防线直驱皇城,到那时后悔已经太迟了而且再也无法挽回,他们或许未曾亲身经历但是还知道凡妖兽经过之处,没有能够不满目疮痍、尸横遍野的。 于是,参赛者们有些恐惧又满怀志气的大声应“是”。 第十集第八十七章双师斗法 (更新时间:2003-9-2113:58:00本章字数:5714) 天朝,天外仙境国师府。 国师府座落于皇都内东北方与宫殿仅隔一条街,此外药师、智师府则与国师府比邻,根据建府时的初衷三府建在一起是为了方便三府互相交流,而他们也确实的执行这个便利。 但是与其说是三府交流事实上也只有两府而已,谁让智师府像座鬼屋似地鲜有人在里头进出,加上某些人不知打哪里里生出来的恐怖经验差点真把智师府给传成了世外桃源最凶险的地方。 不得已智师府只能在宗主的旨意下派遣猜拳猜输的倒霉鬼留守,而倒霉的佐参智师这一输不但输了自己的自由也把后世的继任者全给拖了下水,使得现在的智师府左看右看都象是佐参智师的府第,而不是活字典们的聚集所。 历代智师的博学多闻向来是其它两位师级人物相当借重的部分,然而因为活字典的居无定所和飘泊不定,找人成了另二大府最头痛的问题,例如现在他们遍寻不着智师大人,只好将就捉逃都逃没得逃的佐参智师日洞笙加入搜寻典沨渰的行列。 国师府的主建材是水泥混入深海石砌成的砖块,府中的一屋一亭、一花一树,甚至是地上的杂草都是经过严密建设、种植的布阵工具,所以府中的建设形式不是太极两仪就是五行八卦。 此府或可称为一个缩小形的‘八方锁云阵’,差别只在于它不若八方锁云阵那样的富于变化,也不会产生浓密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相同的是它都是以同样的原理用多种阵式组合出来。 国师府的主宅以八卦的形状为主要的设计,从楼房的外形、支柱、雕刻以及茶杯、筷子全都是八卦形,而且诸如碗筷等可以随意移动的东西在使用清洁后都必须摆回原位,否则不知道阵式已经被更动的人就得在前园里苦思入阵之法,而已身在阵中的人则必须寻求出阵之方。 这是为了要训练天眼族们见阵破阵、视形布阵的能力,不过天眼族或许能习惯这样随时都不能松懈的生活,但是其它人可受不了老是被困着不能出来,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是没人会到国师府里自找罪受。 而主宅外以花圃围成出一个大型的八卦,八卦的八个顶点分别盖有一栋建筑,这八栋建筑呼府主宅之下的太极形成一个保护的作用,可以抵挡外界入侵的邪功异法,避免天眼们在不自觉中遭人施术或在施术时受到干扰。 所以主宅是天眼们施展重要术法和议事的地方,目前所有的天眼族和神农族及日洞笙等人都聚在正殿的大厅里。 日洞笙蹲在地上将西门琉穗所绘的地图标上详细的地形,和是否有开出供人行走的道路,而他的脚下踩着一张巨大到占据整个大厅的凤凰王朝全域图。同样站在地图上的另两族人。 神农族人退在最远处,他们的工作是在天眼族施术后若有意外发生,进行迅速且正确的救治动作。 天眼族人则是围在日洞笙的周遭,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的拿着施术会时使用到的东西,他们的神情相当肃穆,这次关系着是否能够逮到叛徒典沨渰以确保亦玄宗主殿下的安全。 他们已经从天凤宗妃口中得知宗主殿下很可能身在歌帝大陆上,而且根据无茕社龙头当家的可靠信息,叛徒典沨渰也与殿下同在一块大陆,这对并不知道有人能够透视自己命运的宗主殿下而言可说是危险至极。 这也是为何他们将其它的事情都丢到一旁以寻找典沨渰为首要任务的原因,倘若因他们太晚阻止典沨渰的能力致使殿下丧命,天眼族人们如何对全天朝子民交代? 他们太晚察觉典沨渰的背叛以致于使殿下曝露在危险之中,此事全天眼族人已经难辞其疚,一旦连力挽狂澜都无能为力时,国师府岂有存在的必要?三奇人之一何以称奇? “完成了。” 日洞笙一声欢呼拉回天眼族人陷入哀思里的情绪,只见他已将小地图对到大地图上,并以朱砂笔沿着小地图的四边在大地图上画出一个方框。 典飞玄道:“佐参智师辛苦了。”他蹲下身放下握在左手掌中的四颗彷佛结晶般的深海石,将之压在小地图的四个边的中心点。 日洞笙举袖抹去额上的薄汗,道:“比起国师及各位天眼待会儿的辛苦和危险,洞笙这点举手之劳实在算不了什么。” 典飞玄苦笑一阵,道:“天朝之祸起于天眼族中,我天眼族若不能亲手诛除叛逆之徒,将来如何有颜目面见宗主殿下?”未说出口的是,即使是诛除了典沨渰,天眼族恐怕仍是不敢面见殿下……这一切都是天眼族的疏忽啊! 日洞笙道:“别这么说,典沨渰可是下一任的国师呢,她的机智巧辩、曲曲折折难以捉摸的心思,即使以我族人能洞悉人心的能力也看透她,更何况是对她具有亲情和惜才之爱的各位? 天朝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谁曾疑心过典沨渰?若不是国师大人警觉,今日早已不堪设想。” 典飞玄摇头道:“佐参大人切莫为天眼族脱罪,我等为私情左右以致于使天朝陷入今日分崩离析的地步,实在罪无可恕。” 日洞笙见无法开解天眼族人的自责,不禁在心里对自己叹气,忖道:天凤宗妃可真交给我一件苦差事……唉,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天眼族这么会钻牛角尖,难怪天凤宗妃不愿意亲力亲为。 他忍不住摇摇头道:“罢了,国师大人都给自己定了罪,洞笙再多说也改变不了什么,只希望各位要保持着平静清明的心情才好,否则会给此次的施术增加危险性。”语毕,退去与神农族站在一起。 “佐参大人,请放心。我等会谨慎行事。”典飞玄一站起身退开,便有四名看起来年约五十上下的天眼族人分别上前站在深海石的后方一步远处,对角的二人执着同一条红线。 两条红线交叠的中心点有一滴明显欲坠的血珠,包含典飞玄在内的十个天眼族人将四人围起。 四人中东北位的天眼族人典开玄是此阵的主导者,他与典飞玄属于同辈是仅次于典飞玄的长老级人物,他凝重的开口吟咒道:“蓝石封定星,蓝石破定星。星在云雾间,缩图点藏星,拨云盼见日,叛星点红映。” “画地点星!寻叛星!”四人合声道,他们同时张开没有拿住线的手,掌心对着两线交叠的中心点,仔细一看四人的摊开的掌心各自写着一个字,由典开玄开始往右读来是‘命.星.廉.贞’。 两条红线从正常的微颤状态变成完全不见颤动,就象是被固定的钢丝一样伸得笔直且纹风不动,典开玄四人闭上眼睛不住低声吟念‘蓝石封定星,蓝石破定星。星在云雾间……’。 他们除了随呼吸起伏的胸膛和念咒的嘴唇之外,全身挺立的象是一具僵冷的尸体,但是两条红线交叉的中心却缓缓移动起来,定晴观察发现不是中心点在移动而是两条红线里总有一条以小距离轻移,使人生出中心点在移动的错觉。 这个现象同样令人惊异,因为持线的四个人跟石雕根本没有两样,两条红线是在没有人为的情况下自己移动,两条红线移动的速度逐渐加快,在场的人都能够看见原本以黑墨画在白纸上的精致小地图被点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四人的额头开始冒出汗珠,汗水从薄薄的一层逐渐凝聚起来,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滚落他们益发面无血色的脸庞,滑过下巴和喉咙淌进他们灰色的道袍里,温热的汗滑过衣襟后变得冰冷。 他们压住哆嗦的冲动,现在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不能随便换人施术容易功亏一籥。必须克制住自己的一些反射性反应,否则只要稍有不当的动作就会使‘画地点星术’溃败。 “轰隆!” 一记意外的雷声乍然响起,典飞玄暗呼一声“不好!”与另九人朝施展术法的四人摆出十种不同的结手印,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大‘卍’字罩住施术的四人。 虽然他们的反应够快但明显的已经太迟了,两条红线从中崩断四人胸口同时有着彷佛遭到重击般的压力,喉口一甜鲜血自胸中涌出,典开玄四人手捂住口鼻防止自己的血会破坏点星图,他们步履踉跄但快迅的退开。 典飞玄与另三位族人飞快交换眼神,典飞玄和另一人从怀中取出备用的红线,把另一头抛给余下两人,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取代典开玄四人的位置。 “换器莫迟疑,交心继起点红映,叛星何所在?请映在我心。”典飞玄在两条红线的交叉点划破自己左手的食指将鲜血喂在线上。 四人齐声道:“交心断起点红映,红点请映在我心!”两条的相交处开始在小地图的上方不断的绕圆,然后绕的圆从大到小、再从小到大,直到有人屏气凝视的注视着线上的血珠滴落。 外围的天眼族人彷佛正承受着莫大的压力,衣袍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浸湿,他们专心的结着手印嘴里念着代表手印的心经,以最大的能耐抵御着突然侵入的强大异力,以致于他们并不知道已经点星成功了。 典飞玄不顾自己点星后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也管不着究竟是否点对了星,他两手结出针对天眼族之能力的‘观音双结印’(注6)点在最明亮的红点上,喝道:“廉贞星,你休想再为所欲为!” 万丈光芒自典飞玄的指尖分化而出,小地图猛地从中裂成两半,外围的天眼族人则在此时宛如虚脱般的坐倒在地。 裂成两半的地图突然分成两路朝外射出,典飞玄踪身捉住其中一半,怒声道:“叛徒,想盗走点星图吗?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别想得逞!”他无视闪电般飞出的另一半地图,因为有点星位置的图捉在他的手上。 “哼,没想到多年一番苦心调教却换来无情的背叛,早知如此我应该在你出生时就亲手了结你!”典沨渰出生时他虽不能清楚的算出她的未来,但在她命卦中确实显示出将对天朝有害…… 可是,她总是自己的侄女且是唯一的独生女,基于要不得的私心典飞玄让典沨渰活了下来,并亲自教导她以期能够扭转她的命运,使她改对天朝有利而无害。 典飞玄神情一黯,他的教育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典沨渰不但无法对天朝有利反而给予天朝重大的伤害……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典开玄等四人握线的一手被红线割得只留一块皮连接在一起,神农族的人处变惊的不使用麻醉药就对着手四人进行缝合。他们四人和其它的天眼族人都清楚典飞玄对典沨渰的爱护。 换成是他们受到典飞玄无边的关爱,他们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天朝让疼爱自己的人伤心。真不明白典沨渰究竟是那根筋接错了?让她的亲人痛心、痛恨地激动至此! 空气中倏然闭过一抹白光,白光散后众人耳中俱听见一声声嘲弄般的银铃笑声,道:“真不愧是天朝的天眼一族,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终算捉到了我,而且还给我一记观音双结印。只可惜已经太迟了,我早在歌帝大陆上布置好一切就等天亦玄送上门来找死,咯咯,再过些时候你们就可以收到你们宝贝宗主殿下的尸首了!” 典飞玄沉声道:“全天朝人都会阻止你的,典沨渰逆天行事要付出的代价你与我同样明白,但你却选了必死的死路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个傻丫头,不要让情爱蒙蔽了你的心,你再看不清世情……就要来不及了……” 空气中再次响起典沨渰的声音,依然饱含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她道:“我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天亦玄的命早就掌握在我手中任我为所欲为,我将会为‘他’取得天下的霸权。天亦玄这个最大的阻碍是死定了! 典沨渰只是为所当为,从未逆天行事,否则天谴怎会迟迟不降临到我身上?反而是你们这些自诩遵守天命的人,一个个都躲在八方锁云阵中不敢离开。究竟谁才是逆天行事的人?” 典飞玄瞪着虚无飘渺的半空处,凝声道:“目前看来似乎真如你这叛徒所言,但是那不过是时机会到而已,当你的天谴降下时你必定会后悔一步踏错。” 典沨渰道:“我深信后悔的人永远不会是典沨渰!而是你们这些缩头乌龟!”空中再次爆开一朵白花,厅中立时归于宁静。 典飞玄长袖一扫无数的黄色符纸突然出现并且一张张缓缓的飘散在地上,他冷冷一笑道:“先现声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再放出符纸人偷半张点星图。这么拙劣的计画竟想在我身上奏效? 多年不见,是沨渰你没有丝毫长进,还是历时太久忘了岁月?竟严重的低估天眼族和天朝的实力。不,我猜是在外界的一路顺畅无阻养出你的高傲自大,而这将成为你的致命缺点。 包扎好伤口的典开玄皱眉道:“没想到我们千思万想满以为没有疏漏,却偏偏忘记典沨渰同样出生于国师府,对于国师府就象是待在自家的厨房一样熟悉,这一疏失让叛徒得以雷符伤人,再使声符传音。 让叛徒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肯定会更加的助长典沨渰的气焰,也不知这结果是好是坏。”他低头看看自己包得像西瓜一样的手有些无力的叹息着。 尽管在场没有人点明出来,但是典沨渰不愧曾是天眼族公认的天才,她的成长在今日交战下让天眼族人清楚她的能力真的是一日千里,即使以典飞玄之能恐怕也无法在单打独斗中获得胜利。 天眼族人听到典开玄的疑问全都报以彼此苦笑。骄兵必败乃是千古名训,但是他们若想长久封印典沨渰的能力恐怕非得前扑后继才行。 想起她适才那一记威力惊人的雷符……不知她是借用什么样力量才能产生这般强大的雷符?以六个人围成的结印圈竟险些被她给打散……只要典飞玄晚一刻点星成功,结印圈肯定撑不下去。 典沨渰出乎意料之外的强令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安。 典飞玄强自一笑道:“既然已经找到了叛徒,接下来我们就听从天凤宗妃大人的指示行动吧。”四大岛主与二位府主不在朝中,能够在朝上支持月心蝶压下反对声浪的就全靠他这个国师了,三府佐参大人毕竟不是府主本人份量差了点。 他将半张地图收好藏进腰带的暗袋里,续道:“大家先各自歇息,我还得找天凤宗妃向她禀告今天的事情。” 在场的每个人都象是打完一场世界大战般的疲累,乖乖的听从典飞玄的吩咐离开歇息去了。典飞玄在厅心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眼里有掩不住的悲伤,为何两人间的亲情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抹去不小心滑出眼眶的泪珠,他终下定决心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大步往月心蝶等人休息的宫殿走去。 注6。观音双结印:两手比莲花指后,两手食指、无名指、小指指尖相贴,姆指和中指结成的环则相扣在一起。这个手印是古老时代用来封恶鬼的,用在拥有邪念的天眼族身上可以暂时封住被封者的力量。封印的时间约在一天到三天之间。 第十集第八十八章殿上谋权 (更新时间:2003-9-2113:59:00本章字数:5503) 天外仙境,朝阳殿。 殿上不变的是四阶螭殿,由上往下数来的第一阶已在月心蝶的指挥下重新置回天宗的紫木龙凤椅,她半跪著的纤手抚过椅垫上精致的图腾,尽管图腾并未改变但是现在铺在椅上之美丽垫布的图腾是出自她与日心蝶等三女的手下。 举凡宗主殿下周遭的事物有许多都由天四女来亲手打理,衣物、膳食更是从不容许假手他人,以这椅垫为例,在垫布绣上代表尊贵的龙凤与象征天朝四大族姓的日、月、风、云,对任何一个天四女来说都能轻易的独自完成。 然而,这垫布却是花了些不必要的时间在其时分隔四处修习的天四女间流窜,一个绣完某一部分就交给下一位天四女接续,它就在她们手中来来去去直到由云心蜻截断针线打上死结为止。 一块在旁人中仅有美丽华贵印象的坐垫,在天四女的心中却是以丝线编织出来的日记,和彼此间相融在一起分不清、分不开的情谊。里头缝进了天四女成长里的辛酸和喜悦,却也饱含四人唯恐天亦玄已死的害怕。 月心蝶想到这里情不能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无法亲眼见著天亦玄的安然无恙,担心恐慌的心始终放不下来。他与天四女间是聚少离多,让天四女对于分离充满了不安……谁能预料…也许下一次的分离会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呢? 她握紧抚著坐垫的手勉强收敛自己脱轨的思绪,站起身脚步一旋面对站在下一阶的风心萤等人。 只见第二阶上六张紫木凤椅铺上崭新的凤徽坐垫,日、云两人的坐位上各摆著一支三尺左右的银身红字之令牌,那是两人代表宗妃之位及二大军团指挥权的权力象征。 第二阶螭殿此时有风心萤、西门琉穗、苏珊英华、甚罗夜檠和温希咏等五人,除了安适自然的风心萤之外,余下四人全是一脸别扭的表情。他们不仅仅是换上一身天朝皇室的打扮,更被月心蝶毫无选择及反驳之余地的赋与演出一场好戏的职责。 首先,月、风两人将苏珊英华打扮成一个身材修长、丰满艳丽,充满娇贵气质的富家女子,就在众人熟悉她的人还来不及从她截然不同的女性美中清醒时,她又被戴上一顶垂下珠帘掩住她面目的凤冠,然后被迫坐在天后的位子上。 而脾气在众人面前一向直来直往的苏珊英华,因为太过于震惊自己头一次展现的女性美,只是呆呆的任人摆布,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一切就绪。 接下来,换了一身中性打扮的西门琉穗梳著已婚妇女的髻形,在月、风两女的巧手下神奇的营造出准妈妈的味道,对于拒绝仍无法自主运用的她就这么被推上下任宗主的宝座,只因为──她怀有天亦玄的骨肉!! 余下的两名男子也没能逃过月、风两人的毒手,他们一个必须装扮成苏珊英华的贴身护卫,温希咏获得这个职责现在他挺直的背上交叉负著两个长型包裹,一个是他的破阵枪另一个则是苏珊英华的蛇牙弓。她的箭囊另悬挂在天后凤椅面向宗主坐椅的椅侧上。 甚罗夜檠成为西门琉穗的保护者,立在她的椅后。原本阴郁的神情此时更显得青黑,颇有几分森罗阎王的味道──当他发现自己有股想掐死月心蝶及风心萤的冲动时,他有些被自己吓到,因为他从不曾有过这么野蛮的念头。 当典飞玄急急跨进朝阳殿时,他极其之不幸的成为苏珊英华等四人怨气发泄的对象(因为面对月心蝶那让人心平气和的笑容,和风心萤足以浇息森林大火的漠然,四个人纵使有著天大地大的怨愤也无法对两女发泄)。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的典飞玄措手不及的承受四人满是怨怒的视线,他突然感觉到无力、或是脚软,他以最快的速度撑在门柱上不让自己当众出丑,苦笑道:“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见月心蝶和风心萤两人对苏珊英华等人的安排,不由得一边在心底暗笑,一边暗赞两女的机智。天后本身在天朝并未拥有左右朝政的权力,但若已有天后的存在众臣便不能否定天宗的存在。 而苏珊英华坐在下任天宗的位置上代表她已怀有身孕,虽然那并不代表她怀里的孩子将是下任宗主,可在国师府还未测出真正的继任天宗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否认有天后、天四女支持的孩子及其母亲拥有的继承权。 他的问话一出口马上遭受凌厉的视线,只得道:“我想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此时他身体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他走上前。 月心蝶步下阶梯到第二螭殿,笑道:“看国师大人的样子,缩图点星术似乎已有结果了,是吗?” “哈,果然瞒不过天凤宗妃大人。”典飞玄心中反而认为月心蝶比三奇人更像奇人,否则他怎会一到月心蝶面前就觉得心中一片平静呢?道:“我不但找到了叛徒典沨渰的行藏,还与她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手。” 接著,他神情十分凝重的将在国师府中发生的事一点一滴悉数道出。 月心蝶等人听完典飞玄的回报后,若说心中没有大受震撼是骗人的,可是不知为何他们都不增让心底的情绪显露在脸上。月心蝶道:“没想到典沨渰离开天朝后竟仍能自修到今天的程度,看来我们必须审慎地处理她的事情,否则很可能意外折损人力。” 她的视线投注在殿外的某一点上,道:“看来权力移交之事是刻不容缓了,无论是宗主殿下的、或是扬舞国的危机都不能够再拖延下去。”她朝典飞玄躬身一揖道:“请国师大人传召百官上殿吧。” 此话一出,苏珊英华等四人喉头不由一紧,虽然月心蝶说他们只需要坐著就好,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 典飞玄则衔命去了。 一刻钟后,百官云集在朝阳殿上,他们不用月心蝶宣布任何事情,光是看见天后及下任天宗的位置被补上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事了。 百官行完大礼后,月彤馨出班道:“天凤宗妃急召臣等不知所为何事?” 月心蝶肃颜道:“本宗妃与另三位宗妃出外探寻亦玄宗主殿下多年,如今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亦玄殿下,但是老天爷似乎认为我们之间的磨练还不够,以致于使我们再次分离……” 尽管她极力掩饰仍流露出些许忧伤,道:“本宗妃与另三位宗妃原拟重新踏上找寻宗主的路,但是代宗主对扬舞国举兵一事迫使我们不得不分头行事。”她锐利的视线令与其双目相对的人感到羞愧的低下头。 她道:“我们与宗主殿下不幸遇上妖兽,当时虽有些天府兵相助,但终究是寡不敌众使宗主殿下不得不留下断后让我等逃脱。 这一分离宗主殿下生死难料,可是代宗主的事情却令我们不得不分心,为了阻止代宗主的鲁莽行事及投入朝中所有人的心力早日寻回殿下,本宗妃已经请出传位遗旨恳请各位归还宗主殿下应得的权力。” 她一说完殿下立即喧闹起来,无数人彼此交头接耳,有的欣喜若狂、有的直呢喃著与法不合,更有人怒斥著“这简直是非法夺权的野蛮行为!”甩袖往殿外走。 守在门边的天眼族人见状关上大门不给人出去,忿怒的官员们正待斥责他们突觉颊边一阵微痛湿热。 “嘟!”的数声,一排墨色的羽箭钉在门板上。 殿上登时鸦雀无声,受到袭击的官员们更是面无血色,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羽箭的劲风,只要射箭的人想杀他们那是多么的轻而易举啊,他们有些僵硬的转动身子望向殿上。 苏珊英华仍旧端坐在天后的凤椅里,不同的是她的膝上多了蛇牙弓摆在那里,无疑的十几支的墨色羽箭出自她之手,可日她看起来不像有动作过的样子,凤冠上的珠帘连摇都没摇上半下。 站在反对立场的正礼司,冷声道:“宗妃大人这是意欲何为?胁迫我们同意吗?” 月心蝶微笑著缓缓站起身,在众官冷热不一的视线中,丝毫不受显响而理直气壮的道:“不错,今天本宗妃若不能取得大权,谁都甭想离开朝阳殿。” “可是若将大权擅自交与宗妃大人与法不符啊!”律法司怪叫道:“宗妃大人怎够知法犯法呢?!” 月心蝶投给他冷冷的一瞥,道:“事急从权,本宗妃也顾不了什么法不法的了。” “宗妃大人未曾以正常的管道取得权力,难保百姓们不会反弹,您应该三思啊。”正礼司僵硬著表情道。 月心蝶娇笑出声,道:“本宗妃可是朝中最受百姓爱戴的人,兼之天镜玄不在最高指挥权原就属于本宗妃,又怎会引起百姓的反弹?倒是你们这些脑袋里装石头的不该再固执己见。” 她绷起脸孔道:“一切早就已经不同了,接受事实吧。” 日洞笙截在正礼司开口前道:“正礼大人,你贵为礼部最高长官视朝仪于不顾已是不该,还敢口口声声斥责宗妃大人,本官请问你凭什么?” 正礼司一呆,想起自己并未事先行礼也没有等地位身份较高的人先开口,在朝仪的规定里像这类的大事必须由辅翼大人先开口才行。他垂头丧气又惊恐不安的喃喃自语道:“是微臣失礼了。” 日洞笙的声援让在场的明白智师府是站在天凤宗妃那边的。 月彤馨和日彤馥虽不曾事先参与月心蝶等人的大计,但她们却是打从心底支持月心蝶掌握大权,毕竟深知天四女之能的她们深知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两人同时将右掌贴著左肩,姿态端庄而优雅的跪地道:“微臣,宣誓向亦玄宗主殿下效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两人直接了当的表态让不持反对意见的官员们也跟著宣誓效忠,让反对派的人莫不气得满脸通红,直称“胡闹”。 此时,典飞玄与日洞笙、代佐参药师走到众官退出的空间,典飞玄同样的将右掌贴于左肩之上跪地道:“三师府仍是宗主殿下最谦卑忠诚的臣子,臣谨代表三师府向亦玄宗主殿下宣示效忠,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这戏剧性的演出无疑是把反对派给打入十八层地狱,三师府承认天凤宗妃的正统足以令国家法律行同无物,因为三师府中有个精算熟知天朝未来的国师府天眼族,人们都不想抗天以免受到天灾危害,所以将国师的话沟奉为圭臬也是无可厚非。 典飞玄道:“宗主殿下和天镜玄虽然都不在,但是殿下的天后、宗妃还有殿下的妃子之母子等份量已足的人可为代表,而天镜玄离朝后已将代宗主之权交由辅翼大人暂代。 宗妃尚且请出了传位遗旨,交还殿下大权所须必备的重点早就一个不缺,究竟谁是谁非你们也该清醒了吧?” 反对派的官员们保持静默,代宗主的行为虽然偶有差错,出兵之举更是令人错愕,但是他并未犯下大罪过,实不该于领兵在外时遭人剥夺权力,以天镜玄的傲性一定也不会同意这无理的行为吧,更别说这种不信任的行为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了。 而且谁知道殿上除了两位宗妃当然不假之外,另外的四个人是什么来路?说不定是为了更顺利接收权力特地找来假扮演戏的人呢!他们可不会笨到以为宗妃大人都是诚实无欺的。 月心蝶扫视一颗颗不愿抬头看她的脑袋,道:“你们不将大权交与本宗妃,本宗妃并不在乎,这不过是礼貌性的询问及寻求支持罢了。你们真该抬头看看本宗妃手上的东西。” 众官员从未听过月心蝶饱含不屑与嘲讽的语气,她的一字一句就像根针一样刺痛他们的内心,有些惶恐不安的抬头却看见令他们完全呆滞的东西。 拿在月心蝶手上的是一只三尺左右的银色令牌,牌上写著‘海龙王令’四个金色的字体,令牌的下方悬挂著乳白色的长穗正随风轻轻飘动。 “这怎么可能?” 不知是谁发出了惊呼连带的震醒陷入呆滞脑子停摆状态的官员们,律法师抖著嘴唇道:“四方军令怎么会在宗妃大人的手上?那四大岛主该用什么命令四方军行动?” 月心蝶勾起一抹似冷非冷的浅笑,道:“哼,一开始四方军令就有两个,一个握在四大岛主手上,另一个则由宗主殿下收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事实上,令牌是在十年前打造的,除了先宗主、四大岛主和四方军主要将领之外,无人知道另有令牌存在天四女的身上。 反对派的官员们脸色更加的难看,宗妃大人能够号令四方军即使不能动用宗主的亲卫军也无所谓,而他们的反对意见会薄弱到没有机会存在百姓的内心。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为何会生出反抗天凤宗妃的念头?就因为对天镜玄打抱不平吗?想想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也太奇怪了,天镜玄大举出征会被夺权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他们脸上显示出心底的疑惑,然后似乎是没有解答的摇摇头,终于跪地拜倒宣誓对天亦玄效忠,并恳求月心蝶原谅他们一时的胡涂。 螭殿上,月心蝶等人的视线象是不经意的划过仍是一脸漠然、漫不经心的风心萤,在心里偷偷的笑了,好个风心萤将噬垩术施展得完全不著痕迹。尽管,外人皆知佐参药师亦擅长破解噬垩术却从未想过要解毒的人先要会制毒用毒,否则也不会轻易遭到风心萤的术法影响。 虽然他们对非诚心归服有些美中不足,但是天朝人一旦发誓忠心就肯定会忠贞不二,既然耍点技俩能够更快更轻易的得到成效,心急如焚的风心萤何乐而不为呢?反正以天朝人的脑筋就是到死也不会想到今天他们会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被她施术的原故。 总算解决一件麻烦事了。月心蝶等人莫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月彤馨出班取出暂行代宗主之职时所用的令符,跪地将令符高举过顶道:“微臣心甘情愿奉还令符,请宗妃大人收回赐与的权力。” 月心蝶存心要再次震慑殿上的官员们,纤手凌空一招,月彤馨掌上的令符缓缓的飞进她的手中,她将之握在掌心纳入怀中,道:“如今大权已还,日后众卿不得再遵奉天镜玄的命令,否则一律以叛朝之罪论处。” 殿下百官齐声应是。 典飞玄见月心蝶已经掌握了情势,便出班问道:“宗妃大人,殿下的安危和扬舞国迫在眉睫的危机都是分秒必争,您想如何解决这两件燃眉之急呢?” 第十一集第八十九章再续会试 (更新时间:2003-9-2114:00:00本章字数:5576) 凤凰王朝,阅兵广场。 密集的鼓声在人们耳边急促、规律不杂乱地敲击着,广场之上的人们不分是否有切身的关系都不由自主的兴奋、甚至热血沸腾。坐在看台上的民众们伴着战鼓声吹口哨、或者摇手喧哗鼓躁。 在生活一成不变又充满妖兽威胁的现在,眼前的比试虽然代表着最糟糕的开始,但至少他们还可以藉由参与多多少少获取一些生活上缺乏的乐趣,也能够增加些许对往后日子的信心--甚至,幻想可能有个出人意料之外的好结果。 想到也许这是一个新的转机--凤凰王朝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新血注入高级军阶了。一个青年才俊或许过于青涩,但是哪一个高阶将领不是由此而生? 奇迹都是由最毫无可能的人创造出来,谁说他们不能对即将产生的新总宣尉使有所期待呢?思及此人们更加的喧闹起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谁将能成为奇迹的创造者! 他们不耐的对再次复述比武规则的东方知礼发出嘘声,好些个急性子的民众更是直接吼叫着要东方知礼闭嘴。 尽管东方知礼为此积了一肚子气,但深知众怒不可犯也唯有忍气吞声,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家主正式宣布比武开始!” 倏然爆出的欢呼声大得掩盖住鼓声,叫坐在台上的几位官员促不及防地吃了一惊,心有余悸的交头接耳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是一场例行的比试,但也没有如此兴奋的道理啊!” 他们不禁好奇的观察着百姓们不寻常的反应,试图捕捉一些被他们忽略的蛛丝马迹。 场中走进两位年约三十五岁上下的男子,两人穿着相同的宝蓝色劲装,两肩戴上护肩、手臂套着护手及胸前也配上了护心镜,虽谈不上全副武装,不过勉强称得起保护周到-- 因为这两个人正是此次比武的两位边线裁判,有鉴于以往边审常遭池鱼之殃,两位边审虽换上了轻便的护具,但私心里他们宁愿穿上两层重铠甲,即使行动不便,可至少没有生命威胁! 两位边审手拿着参赛者的名单分别站在东西两条边线上,东首的边审浏览完名单后,道:“请一号东方天枢及二号东方摇光到场中来。” 众人将目光的焦点锁定在一、二号这两位亲如兄妹的伙伴上,好奇的猜测着他们是否会来上演一段兄妹阋墙。 东方摇光站起身,先朝四周把拳行礼,道:“摇光素来清楚自己不是天枢大哥的对手,而且也很佩服大哥的领导才能,所以我甘愿弃权。” 说完,这个让人不意外但有些失望的答案后,东方摇光向东方天枢拱手为礼道:“小妹谨祝大哥获得最终的优胜。”言毕从容盘坐回原地。 她干脆退让的洒脱并没有得到观众们的认同,他们发出嘘声,有人嘲讽的高声叫道:“万绿丛中就你这么一点红,难道不想为女人多争点光彩吗?”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大笑了起来,细碎的讨论声在观众席里渲染开来,某些好强的女子鼓躁着希望东方摇光不要弃权。 东方摇光心里也不愿意什么都没有做就放弃,可是无论她心里作何感想,她都不能违背家主的意思--这是全东方世家人与生具来的束缚。 她状似听若无闻、全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却难免感到苦涩与委曲。 那些人见她没有反应开始痛骂她是胆小鬼、甚至是更伤人的话,让她在伤心之余,不禁抱怨他们根本不懂背负在她肩上的包袱有多重! 有些消沉的垂下脑袋,她其实不需觉得难以释怀,等一下就会有另外的五星士……甚至更多的东方族人陪她,她不过是运气不好当上先驱而已。 两位边审都是官场上的人,深明大家族里的复杂纠葛,西首边审举高双手,既制止了群情的激愤也吸引着大众的目光。 他肃颜宣布道:“由于二号东方摇光弃权,本人正式宣布一号东方天枢晋级!有异议者请提出反对!” 这亦是凤凰王朝的传统之一,人民有权质疑任何一位参赛者的胜利,因为他们相信观众能看到评审难以发觉的盲点--然而,这个传统到了今天变成是一种无意义的习惯,没有人敢冒着得罪三大势力及皇族的危险多话。 东首边审习惯性的先环视周遭一番,确定是否有人突然神经接错线,想要尝试莫名消失的命运。 他伸掌朝东方天枢一比,道:“既无人提出异议,确定东方天枢晋级。” 他轻吐出一口浊气,接着道:“让我们期待接下来由三号甚罗夜凉对四号南启轩的比试!” 观众们显然不如边审想像的热情,光听他们发出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单音节,就可以轻易察觉。 两位边审为预期外的反应呆愣了两秒钟,旋即忆起甚罗夜凉和南启轩是皇城里有名的两匹狼,两人早不知为了争风吃醋打过多少次不分胜负的架-- 幸好这次的比试有时间限制,否则非得等到两位参赛者打到虚脱不可--前提是在此之前不会遭人用垃圾发动空袭。 甚罗夜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贴身劲装,生就一双盈满自命风流神釆的丹凤眼,适中的鼻下寡情的薄唇上挂抹嘲讽邪笑。 他举高用以拂开遮目留海的右手手腕上,悬挂着一把金色的小钥匙,它便是使甚罗夜凉获得‘幻钥师’之称的施术之器--迷失之钥。 迷失之钥既是甚罗夜凉的随身术器也是他让众人厌恶的主因,那把私底下被人称为邪恶淫钥的金钥匙,正是他用来迷惑女性使其甘心受淫的坏东西。迷失之钥本身具有迷惑人心的能量,凡是触碰它的人只要心志不够坚定就会被困入充满淫糜气息的幻境里。 然后会因幻象的撩拨出现与中了媚药相当的反应,此时再有甚罗夜凉在旁动手动脚,既然是意志力较为薄弱的女子自然无法把持而让恶人给轻薄去了。事后,面对着甚罗门阀的家大势大弱小的一方唯有忍气吞声,而争取嫁入豪门的人无疑开启了地狱的大门。 在斗争比任何一个名门贵族都要激烈的甚罗门阀里,倘若没有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不用三天就会直着走进去横着被抬出来。想来观众们没有立时趁机出口恶气已经是相当理性的表现了,若让群情激动起来──后果令人不敢想像…… 东西两边的边审不约而同的打手势要鼓手不可击鼓。两人看着甚罗夜凉不怕死的把迷失之钥现出来,令他们觉得背脊突然发凉之外,一颗颗冷汗逐渐在额上凝聚。 在甚罗夜凉边挥手边走进场中之后,南启轩也跟着进场,他穿着紫罗兰色的劲装,眼里含有算计的光芒。四处留连花丛的他与甚罗夜凉半斤八两,而且变态的喜欢看女人在他身下痛苦挣扎,被他折磨至死的女性从上至八十岁下至五岁都有,他的辉煌事迹比甚罗夜凉更让人鄙夷。 而以魔字世家本家的刚严个性不应该会留下这么一个祸胎,但是在南启轩之父及其母的掩盖下,根本没有丁点消失能穿过南家严密的封锁传到魔威等本家人的耳里──即使有,本家的人也可能会护短的听若无闻。 场上两个从小就互看不顺眼的仇人,在未开打前已经用视线彼此较劲起来,眼中全是巴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凶狠毒辣,有含着一丝“若不是今日规定不得开杀戒,你绝对活不过今天”的意味。 两位边审在场中场外都显得凝重的压力下,分别轻咳了下,西首的边审道:“现在两位选手都已经就位了,请甚罗夜凉选手摘下迷失之钥交给我或是东边审暂时保管。” 甚罗夜凉眉头一皱,道:“本少爷不会傻得犯禁让自己失格,这钥匙可是本少爷的护身符,从出生就挂在这儿了未曾离身,现在你竟然要本少爷拿下来!”他说到最后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瞪着西边审。 西边审吓了一跳退后一步,道:“这……这是…规定……” “什么规定!”甚罗夜凉吼道:“要我们不用噬垩术已经很过份了,还连护身符也不给带!这算什么狗屁规定!” 西首边审虽然很想端起评审的架子,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不恐惧地又向后退了几步,甚至一个脚步不稳险些跌倒。 “那,甚罗夜凉选手是不愿意将迷失之钥交由两位边审暂管啰?”东首边审沉下一张脸,凝声问道。 甚罗夜凉道:“没错!” 东首边审立刻举起右手,道:“本人正式宣布三号甚罗夜凉违规失格。” “什么!”甚罗夜凉两眼冒火的转身瞪视东边审,道:“你竟敢判本少爷失格!你凭什么?!” 东边审不受甚罗夜凉传达着“给我走着瞧”的讯息显响,道:“本人凭借的原因有两个,一、你不服从比试的规定,也无视边审的要求。二、你大胆对西边审施展噬垩术,而现在更试着对本人施术。” 他全然无视甚罗夜凉错愕的表情,道:“还满意本人的解说吗?如果没有意见请退场吧。甚罗夜凉选手。” 甚罗夜凉像个木头人似的被禁卫架出场外,他方才如梦初醒的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他施展的术法是相当高级的噬垩术,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 东边审先朝高台上的甚罗夜胧微微一揖后,才转向甚罗夜凉道:“本人复姓甚罗,名字上无下责,甚罗无责便是在下。” “甚罗无责……”甚罗夜凉如同他人一般的重覆低喃这个名字,但是记忆中似乎找不到此名出现过的踪迹,然而‘无’不巧的比他的‘夜’要高上一辈,也就是说东边审应是他的长辈。 甚罗夜凉就像是一颗泄了气的皮球般的瘫在地上,小声道:“夜凉失礼了,请恕罪。”在甚罗门阀里辈份代表的不只是身份的高低,也代表噬垩术的强弱,倘若噬垩术不比人强的话,同一代人是很难活到下一代的。 而这些存活下来的长辈都会形成阀主左右的护法人物,除了少数会在阀主身旁出现之外,其他的人都会藏得不见人影,既使是阀主自己也很难与他们见上一面,没想到甚罗夜胧竟然会派这些硕果仅存的大师级人物来担任一个小小的边审…… 东方知礼冷冷瞥了巧笑倩兮的甚罗夜胧一眼,道:“甚罗阀主未免太小材大用了。”这女人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啊?让这么一位高手当边审? 甚罗夜胧笑道:“效果很好不是吗?东方门主既然说不能施用噬垩术,本阀主派个人盯着可不正好帮了门主一个大忙。”安排一个边审进去当然是要防止东方世家暗算魔叶流啰! “哼。”东方知礼心知想从甚罗夜胧的脸上看出端倪除非日出西山,他有些忿忿难平的扭过头。 西首边审余悸犹存的抹去冷汗,苦笑道:“这就是噬垩术吗?果然让人防不胜防啊。”他做个深呼吸后道:“本人正式宣布第二场比试由四号南启轩晋级,有异议者请提出反对!” 甚罗无责以为情形会与前场相同,没有人会提出异议,所以他张口就想宣布下一场开始── “没有异议!” 一阵震憾的吼声打断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接着无数白色的影子从天空画道优美的弧形落向场中。 “什么鬼东西!”南启轩从不战而胜的喜悦中被打醒过来,一手抹起自额前淌下的黄白之物,他还来不及搞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更多的白色影子纷纷落在他身上流出更多的黄白之物。 遭受池鱼之殃的边审、鼓手和禁卫们忙不迭的抱头逃之夭夭,而除了高台上的人能幸免于难外,底下只有在看见观众里有人离席后捧回一堆堆蛋山的天亦玄见机得早,在甚罗夜凉上场之前就躲到观众席里和一个被他迷得差点气绝的小姑娘坐在一起并撑着同一把伞。 所以在蛋如雨下的情景里,只有他一个人得意地偷偷在心底笑着:来到凤凰王朝这么久总算有件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魔威被眼前这出人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慑住,眼睁睁看着侄儿全身都沾满蛋白、蛋黄还有蛋壳后才回过神来,急忙站起身道:“各位请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这样无法进行下一场比试啊!” 甚罗夜胧收到魔威四处向人投射的求救视线,掩口笑道:“嘻,魔家主,您家的南启轩公子人缘可真好啊,看大伙儿还买蛋来祝贺他的胜利,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旁人想遇还遇不着呢,我看您就别阻止大伙儿的好意了。” 魔威沮丧地差点不顾形象的垮下脸来,拱手道:“甚罗阀主,您就别挖苦老夫了,虽然老夫并不清楚这混小子到底在外头做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才有今天这样的下场,老夫乐得有人替本家教训他……不过,再这么下去……这场比试要到何时才比得完哪?” 没错,快点比完比试才是他诉求的重点啊!快点知道到底谁能当上总宣尉使也好让他悬挂着的心早日放下,万一当真不幸的由天亦玄夺得才能够早日安排,帮他在军中建立属于他的威严,否则一个和军事划不上等号的人,日后如何能够顺利领军呢? 即使不是天亦玄当总宣尉使之职,不论是谁担任其职,以魔字世家在凤凰王朝军士心目中的地位,都可以事先替他们铺好路,否则等新的总宣尉使真正能领军出征,恐怕凤凰王朝已经被妖兽给攻下来了。 这么关系重大的事情,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意外耽搁,每一次的耽搁都代表王朝的危机加重一分啊! 甚罗夜胧听出魔威的忧心,叹口气道:“好吧。”心底颇感扼腕的想道:难得看到这么精采的画面,真可惜……她站起身纤手微抬,从她的宽袖里飞出无数的玫瑰花瓣,一片接着一片丝毫不乱的飞往观众席。 深红的玫瑰花瓣从观众席的这一边飞到另一边然后逐渐绕进场中,在众人的眼前布出一个大型的旋涡,玫瑰的花香充盈每一个人的鼻腔。众人初时受到花瓣吸引住视线,不由得停止掷蛋的动作,接着花香使他们昏昏欲睡。 甚罗夜胧以梦幻般幽远的声音轻轻地似唱似吟道:“过去的过去了,现在里过去消失,停止回忆,放下已知的过往让未来成长为崭新的现在。轻轻放下还握在手里的过去,慢慢消去记忆里的过去。记住你想记的、忘掉你想忘的,让崭新的现在充斥。” 她翻转抬起的手掌微微下降,片片花瓣随着她的动作飘点而下,一片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像是没入人体般的消失无踪。甚罗夜胧续道:“花影为施咒之器,水为解咒之钥。此为封印记忆的催眠之术,现在你们应该‘醒来’!”最后两个字,她灌注内力的轻喝。 第十一集第九十章再续会试(中) (更新时间:2003-9-2114:00:00本章字数:4396) 人们受此一震倏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半蹲在地上、或坐在位置上弯下腰,手底下都有一颗或更多颗完整无缺的蛋,纷纷莫名其妙的互视道:“怎么会有蛋啊?” “是那位大婶想在赛后请咱们吃白煮蛋吗?” “耶,你动作小心点差点踩破了一颗蛋!” 观众席为了蛋议论纷纷,场中众禁卫已在仁德王的指示下带走被蛋洗的南启轩,并动用大匹人力以惊人的速度清洗现场,务求不让观众席上的百姓们有机会回忆起不久前的壮举。 仁德王搓着下巴微露浅笑道:“幸好今日有甚罗阀主坐镇,否则眼前这场闹剧还真不知要闹到何时才能结束。” 面对仁德王言不由衷的话语,甚罗夜胧回他一抹假笑道:“王上太抬举微臣了。 此等小事若要劳烦圣驾,臣等那还有颜面再安然坐在椅子上?” 她的水眸与仁德王闪烁不定的眼略一对视后,分别朝相反方向调开视线,甚罗夜胧续道:“此处除王上的威仪能够轻易慑服百姓之外,唯有臣之噬垩术可以跟王上相提并论。王上应知微臣并非炫耀功夫而是不得不为。” 旁听的几位高官差点要为甚罗夜胧精采的言论起立鼓掌,真亏她能把一次纯粹为解决问题所作的行动硬拗成忠贞为王上除忧的作为--这下仁德王也没法子找碴了。 仁德王暗骂甚罗夜胧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跟自己还真有得比,莫怪自己特别讨厌这相貌‘俗艳’的女人。 他言不由衷的道:“寡人身边有甚罗爱卿为寡人着想,寡人日后都能高枕无忧了。”嘴角扯开一抹”状似开怀”的笑容。 甚罗夜胧屈身行礼道:“能为王上鞠躬尽粹是臣等的荣幸。” 君臣两人对视呵呵笑着,旁观的人却仿佛看到两人之间爆出杀人的花火,坐在两人隔壁(包括甚罗无懁在内)的人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尽最大的可能远离暗潮汹涌的两人。 此时,在禁卫军有效率的整理场地下,除了一地的湿漉漉之外,重新换上地毯的场地看不出先前曾遭到蛋洗。 边审和鼓手、参赛者等站在第一线的人员也已经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东西两位边审见高台上的对话告了一个段落,甚罗无责立时示意鼓手击鼓。 战鼓声先由西北角的鼓手敲响,从弱到强的鼓声以顺时针方向逐一响起,鼓声渐由稀疏的悠然化为急促的密集。鼓手配合重音呼喝试着再次使观众们心情振奋。 两位边审看鼓声已经达到目的,甚罗无责举高手制止鼓手再敲鼓道:“让各位久等了,我们请五号东方天机及六号东方天璇选手入场。” “抱歉,我兄弟二人都要弃权。”东方天机起身苦笑道。 依比试的规则第三埸的胜利者会与第一场的胜利者进行比试,但第一、三埸中任一场没有胜利者时,另一位胜利者可以无条件晋级。而因为此次比赛只有二十个人参与,所以最后二场的胜利者将会是彼此的对手。 很显然地,这一次比试老天爷并未眷顾东方世家,否则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地步上东方摇光的后尘--一下子便使东方世家的三位精英份子必需无条件弃权,这代表在东方展寅或天枢夺冠之前,将没有更多的人能在决赛时替他们解决障碍。 有了这样的认知东方天机等人只希望别遭遇到魔字世家的人,因为魔家人武功或许较东方世家逊色,但是魔家人没有家族荣誉的包袱,所以他们总是毫无顾忌的使用一些计谋或手段,经常因此而获得与实力无关的胜利。 在甚罗门阀的人被拔除噬垩术这只獠牙后,他们就不太需要担心甚罗一族,反倒使向来实力不明的魔字世家被列入头号防范名单。 西首边审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但仔细一看他仍是扳着脸、给人不苟言笑的严肃感,他点点头高声道:“由于第三场选手同时弃权,第一场获胜者东方天枢无条件晋级决赛。” 甚罗无责微笑低声道:“这倒是史无前例,第一次有人没有真枪实弹的打一场便轻松晋级。”他看看手上的赛程表,表上排列的顺序让他很想要苦笑,可以想见每位获胜者最多只需要打一场就能晋级到决赛,也就是说每一场的胜利者将不必再经过第二场比试。 以赛程表来推断,最后的混战赛将会形成东方世家、魔字世家各占两个名额,而甚罗门阀则仅有一个名额。不过,甚罗阀主竟然连她最得力的贴身护法──‘快剑’姜辰都派来参赛似乎是志在必得啊! 接下来的数场比试诚如甚罗无责所料,东方世家不断的以弃权来替实力较强的家人护航,毫无疑问的东方展寅也与东方天枢相同,连手都不必动一下便挤进决赛名单。 而应该还有一场比试的南启轩也因为他的对手是自家人,所以同样的轻松晋级。 这可能是场观众们看过最无聊的比赛,坐到屁股发痛的现在连一场堪称比武的对打场面都没有发生过,大多数人都忍不住撑着下颚打瞌睡。 突然,仿佛雷阵雨般的鼓声激烈的响起,两位边审格外振奋的跳起来,因为在一次又一次……简直是从头听人弃权到尾的情况下,这第二场非打不可的比试自然像是一剂强心针。 甚罗无责高声道:“第十场比赛由十九号东方天权对二十号魔叶流,请两位选手上场!” 没错,谁不知道东方世家和魔字世家结的仇可深了,尤其在魔叶流迎娶圣女国师之后,情况不但没有转好反而更加的恶化,所以这第十场比赛绝对不可能再次发生弃权的情事啦! 先后起身离座的两位参赛者彼此互打个揖后便不再看对方的走上红毯,显然两人在行动间已经开始凝聚内力,东方天权脚下潮湿的红毯像是遇上强风一样,在他踏足之处水沿着他的鞋印向外涌去,在红毯上留下一块块与他鞋印大小相符的干燥之处,直到他跨出另一个完整的步伐时,干燥之处才又被水给侵入。 天亦玄则像是一架会自己行动的烘干机,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冒起一阵水蒸气般的白烟,在白烟消逝后同样留下一块脚印大小的干燥红毯,差别只在于潮湿入侵这方寸之地的速度快慢而已。 当两人从背对背挑选称手的兵器,到选好兵刃转身面对面的瞬间,空气中倏然因两人彼此直视的目光相互冲突,而爆发出令人神经紧绷的火花,周遭的气氛凝重的使人必须用力呼吸才有吸进新鲜空气的感觉。 东方天权为自己选了一根白杨木制成的双头枪,用一端枪头抵着地,另一端的枪头突出他的头顶寸许,瞪视天亦玄的目光充满妒恨,忖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抢走了他们东方世家的珍宝,他和魏开疆一样该死! 兵马娴熟的东方天权对于枪并不陌生,毕竟要在战场上求生存枪术是每个军人必修的课程,而驰骋沙场的七星剑士枪术虽称不上出神入化,但要对付一个向来被人视为温室花朵的魔叶流已经太足够了。 只是……当人们将目光调到天亦玄身上时,他们都不能自主的惊呆了。因为天亦玄也拿着长枪,不同的是他拿的是根精钢打造、一体成型的精钢枪,长度约较东方天权手中的白杨木枪长了两寸左右。 人们对天亦玄的选择感到疑惑不解,从他先前演武时演出失败的鞭技使人们直觉认为──‘魔叶流’不擅长长兵器,但精于短兵器的使用,尤其是扇类。以此推论他应该要选择刀、剑等兵刃,而不是鞭之外的另一种长兵器。 有人在心底哀叹着还没开打就能预见‘魔叶流’的战败。一个对于长兵器不擅长的人,怎么可能用他不擅长的枪打败擅长它的人呢?难道‘魔叶流’会是个只晓行善济贫,不懂‘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常理的人吗? 一般人都知道用自己不擅长的武器无疑是自取灭亡,以‘魔叶流’的聪明才智可能会陷自己于窘境之中吗?还是这位让人觉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的人另有打算?仍有能力思考的人转动着脑筋。不过,他们知道在还没看到比赛经过之前休想得出结果。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感让东西两位边审都兴奋起来,西边审发问道:“两位有人需要更换兵刃吗?”在紧张的气氛中参赛者有时会因为紧张而选错兵器,身为评审必须提醒参赛者在正式比武前慎重再考虑一次,以免发生参赛者突然想要更换兵器──虽然比赛允许比试中更换武器,但是比试并不会中断,也就是说需要更换兵刃的参赛者将冒着败仗的危险,自己想办法换取另一种兵器。 虽然这只是一项例行的公式,但是平民百姓都深切的关注他们心目中慈悲善良的偶像,于是乎无数充满热切关爱的目光全投注在天亦玄一个人身上,他们都希望他可以换掉那对他不利的兵器。 天亦玄承受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既不会觉得不自在也明白百姓们的想法,可是……他瞥了两位边审一眼,这两位边审为何也对他格外的注意呢?他们那急躁的目光简直像是巴不得大吼着要自己换掉兵器,他可以肯定这两个人都不在魔威和练如颖曾告诉过他需要注意的名单之内,那么他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他随意地把玩手中钢枪等着边审宣布比赛开始。身为天朝的宗主殿下又有五位之多的师父教导,他所会的东西是一般人学一辈子也学不完的,小小的一把枪绝对难不倒他。 更何况在战场上必须骑着马打仗,到时摺扇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若不能让别人看看他使用其他兵刃的能力并不逊于摺扇,即便他以实力取得总宣尉使之位,后面的硬仗将会更加的难打。 倘若,东方天权因为先前他使鞭时的故意失手而看轻他,那么他就达到了目的,这一场仗铁定可以轻松获胜。想到这里,天亦玄的脸上浮起无邪的圣洁笑容。 看见天亦玄那抹仿佛不知自己正面临什么样的凶险,一如往常自然迷人的微笑,担心他的人突然加倍的感到无力,显然‘魔叶流’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青年,心里也有着青年的血气方刚。 可以想见众人是把天亦玄的举动想成是不甘示弱,和自认为可以平衡优势──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在一样的事物上争长短,而且举凡习武者都知道‘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也难怪他不愿意使用自己擅长的兵器。 两位边审交换着只有彼此明白的目光,甚罗无责似乎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举起手喊道:“本审现在宣布,比试开始!”语毕,两位边审和四个角落的鼓手全往外退开,依据适才两位选手展现出来的功力退到他们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东方天权长枪一指对着天亦玄,冷笑道:“魔叶流,你今天是专程来耍猴戏的吗?把你魔字世家的脸都丢光了。”若说魔叶流有什么地方最让人害怕,那肯定是他仿佛像戴了面具一样的笑脸…尽管说不上有那里不自然,但是老是笑眯眯的也难怪久了让人觉得心里毛毛地。 天亦玄一听便知东方天权是想要激怒自己,只是他用错了方法,因为……魔字世家的面子与我何干?他用手中的钢枪挽了朵花,道:“我是不是在耍猴戏,阁下亲自试试不就明白了吗?看看到底是谁丢了谁家的面子。” 两方的一字一句都在挑衅对方,但是东方天权的敌意表露无遗,天亦玄说来却像是与朋友聊天般的自然,丝毫听不出其中的真意。光是双方正式出手前的一小段对话却让旁观者产生胜负已定的感觉。 第十一集第九十一章再续会试(下) (更新时间:2003-9-2114:01:00本章字数:4447) 东方天权认为天亦玄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冷笑道:“哼,我就试试你有多大的本事!”双头枪向前一送脚步飞快的紧随在后,不过眨眼之间他与天亦玄间的距离缩减到一个半枪身。 人枪皆未至凌冽的劲气已逼到天亦玄胸前。 天亦玄深明比武时颇为忌讳后退,因为退一步可能就会先机尽失,先机被夺的话出手容易受到敌人的牵制,取得胜利的难度就会加倍。所以他不退反进钢枪枪头在下不偏不倚的竖在胸前。 “当!”的一声响,在劲气击中钢枪身的同时,东方天权已经抢进数步双头枪挑向天亦玄的眉心。 天亦玄心想旁人受东方天权这一记枪劲非得花上一段时间来化解不可,如此一来就难以躲避往眉心挑来的一挑,但……我天亦玄毕竟不是旁人,小小的枪劲还影响不了我半分! 他脑袋微微向后仰以枪把顶开双头枪,右脚大步跨出膝盖撞向钢枪枪身,身形一矮顺势朝向移动枪尖划破地毯在地面上拖行溅起火星,彷佛受力弹起般钢枪枪尖在枪身一弯后往东方天权胯下划去。 东方天权怎么也想不到“魔叶流”竟然会使这等阴损的招式,他双脚猛地一蹬,跃起身子在半空转身双头枪挺刺天亦玄背心。 天亦玄在东方天权跃起的瞬间就地滚出,一手撑在地面单手握紧长枪上挑,两枪互震之下一阵火星激亮,东方天权吃亏在空中无处借力被天亦玄震得失去平衡。 东方天权勉强的借天亦玄的震劲旋转身形以免落地时出糗,饶是如此他落地后依然倒退了两、三步。他心中暗感吃惊:虽然适才自己身在空中吃了点亏,但是以魔叶流的功力怎可能让自己无法化解? 天亦玄知道要想不让人把伪装二字连到自己头上,就非得速战速决不可,唯有如此别人才没有办法深思继而察觉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他深信以自己能力纵使有人怀疑也无法找出证据,但……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他不能过份掉以轻心。 不给东方天权喘气的时间,天亦玄脚步如飞的追在东方天权之后,在他落地后刚喘两口半的气回身便是一记回马枪,使得东方天权硬生生将半口气哽在喉头,狼狈之余他奋起全力同样使出了回马枪。 “哗!” 回马枪对决的结果令全场哗然,只见东方天权的虎口被震裂、双头枪飞抛半空,他踉跄的急促后退却前腿绊到后脚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天亦玄的钢枪仅是枪头稍微剧烈的晃了一会儿,下一刻钢枪的枪尖已经抵着东方天权的喉头。 东方天权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滚下脸庞,他从未料到自己会有败得这么快的一天,而且……还是败在向来叫自己瞧不起的软弱小子手里……无法置信的瞪着抵着喉头的冰冷锐器。 他注意着自己的一滴冷汗滑过钢枪枪尖,缓缓抬头有些迷惑的发现天亦玄脸不红气不喘,以一贯温和无邪的眼光和笑对着他。东方天权突然重重的抖了下,无法抑制从心底生起的那股不自名的恐惧感。 那熟悉的面貌、眼神…甚至是笑容,都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味道,即使是在沙场上面对无数战死沙战的死尸,也没有这一刻那么令他战栗、害怕。他吞咽着唾液滋润发干的喉头,挣扎着挤出成句的话,道:“我…我输了。” 这曾经让他认为是奇耻大辱的三个字,此时说出来却仅使他产生松了口气的快感,彷佛在一瞬间拔除随时威胁自己性命的刺一样。 天亦玄微笑着收回钢枪,抱拳道:“承让了。” 听天亦玄说出等于获得胜利的话语,众人才真正认知到场中发生了多么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结果,百姓们先是不敢置信的互视一眼,然后在一阵从心底冒起的喜悦中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赢了!” 百姓们欢欣鼓舞的声音把两位边审宣布胜利者,和一些例行的问话声都给压了过去。 甚罗无责与西首边审相视苦笑。 甚罗无责以聚音成束的功夫对西首边审传音入密,道:“魔兄,你家的世子和侄子都这么有人气,真叫小弟我羡慕得要死。” 魔子类(魔堤、威的叔父)笑道:“羡慕吗?那我把南启轩送给你甚罗门阀当女婿好了。” 甚罗无责头摇得象是波浪鼓一样,道:“哈,千万不要,那小子受欢迎的方式,差点没让我这老头子口吐白沫昏倒过去,要是叶流小子要当我家阀主主爷,我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一番。” 他早注意到甚罗夜胧对“魔叶流”不寻常的注意,他们甚罗门阀的阀主向来都是眼高于顶,善于将男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践踏而从不曾觉得有何不对,男人之于甚罗门阀女人,就像一般女人之于寻常男人一样──只是生产的工具,当然其中有些实质上的不同。 但是,甚罗夜胧看“魔叶流”的眼光却有别于她看其它男人的眼光,彷佛有些着迷又有些许的怨恨,总而言之就是看似单纯实则复杂。 这种目光出现在任何女人身上或可形容为“又爱又恨”,但是放到甚罗夜胧身上却是绝对的不适用,因为以她擅于掩藏情绪的能力,说不过她对于“魔叶流”其实是别有用意,并非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 只是,不管结论是如何,他都相信能够引起甚罗夜胧情绪波动的“魔叶流”够格当上甚罗门阀的主爷,而且……以甚罗夜胧漠视他人的程度,有“魔叶流”这个慈悲心善的人跟在身边,说不定可以有所改变,即使没有改变好歹能稍微牵制一下。 魔子类作伪的打了个寒颤,道:“多谢甚罗兄的美意,但要把我家那小羊般的世子送进你家的蛇口里,我宁可送他到东方世家作客。” “小羊?!”甚罗无责怪叫道:“瞧他刚才那俐落的身手,那里像只温驯的小羊?我看是披着羊皮的狼吧!” 魔子类笑道:“若真是这样,可就皆大欢喜了!”以“魔叶流”的性子,若能当上总宣尉使对百姓来说是福不是祸,他的精验不足有整个魔字世家替他补,又有善于策划的练如颖跟在身旁,现在还多了甚罗门阀的支持──毕竟是甚罗夜胧对他晓以大义,将他魔子类从隐居之处挖出来的。 叶流如果真是披着羊皮的狼,他要夺得总宣尉使之位就不是梦想。不论从家族利益或是百姓福址,魔子类都打心底认为让“魔叶流”取得大权是最好的选择。 魔子类的意思甚罗无责也深以为然,但他说到底亦是甚罗门阀的人,他还是希望魏开疆能放出来甚罗夜曙统领大军,只是在明知希望不可能达成的情况下,才退而求其次支持阀主不知何因鼎力相助的对象。 在两位边审秘密交谈间,观众们的兴奋情绪逐的稳定下来,他们先是望着没有表示的边审,然后把视线移往高台上达官贵族们,嘀咕着:这些人都被吓傻了吗? “咳!” 东方知礼重重的咳了数下,总算把两位神游中的边审之魂也唤了回来。 甚罗无责和魔子类双双举手,齐声道:“本次初试到此结束,休息一个时辰后进行复试。” 魔子类拿起已经划去弃权及败者的名单,一个细看之下他的眼珠差点突出来,高声道:“不,不对。”他深吸一口气道:“本人在此正式更正先前错误的宣布,因为本次弃权者甚众,所以将不再举行复试。” 甚罗无责也看清楚了手中的名单,他有趣的笑了笑,接着道:“由于不再举行复试,为了公平起见决赛将于明日已时举行。” 魔子类续道:“现在公布明日的决赛名单,分别是东方天枢、东方展寅、南启轩、姜辰、魔叶流等五人。” 甚罗无责道:“败阵的参赛者也不用感到沮丧,本次的比试除了选出最适合的总宣尉使人选之外,也会挑选随同出征的副将等官员数名,各位可在文试时给自己加分。” 魔子类也道:“至于各位进入决赛的参赛者也不可自满,即使你们其中一人在明日获得胜出,但若没有通过文试的测验同样会被另四人中的某一人给取代,希望各位能在休息的同时再次充实自己策略、阵法方面的知识。” 甚罗无责道:“那么,今日的比试就到此结束。”两位边审偕同鼓手朝高台上行礼,道:“臣等今日之责任已了,请王上准予告退。” 仁德王心喜“魔叶流”的胜利,欣然道:“辛苦各位了,如卿等所请退下去歇息吧。” “谢王上恩典。”甚罗无责等人言毕,依序自进场的门退出阅兵广场。 仁德王猛然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扫射底下二十位参赛者,语带责备的道:“本次比试让寡人感到有些失望,参加者竟然会牺牲自己的权利来成全别人,难道你们上了战争也要抢着替别人死吗? 任何人都该为了一分可能性去尝试,即使最后失败至少不会空虚后悔,倘若成功了更是对自己的鼓励与肯定。 你们想想十场比试只真枪实弹比了一场,你们难道不觉得可笑吗?这次寡人姑且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追究,但是自明日的比试开始要有谁再弃权、放水,寡人就砍谁的脑袋!” 十场比赛只有“魔叶流”上场比试,幸好东方天权不如传说中的厉害,叶流也有出人意料之外的表现,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其它四个连手指都不必动半根就晋级决赛的小子? 也幸好不用进行复赛,要不然比旁人多比过一场赛事的魔叶流肯定吃亏,他原本就略逊其它人一筹了啊! 早知会如此他就该事先在名单顺序上动手脚,要不安排几个心腹进去也成,都怪他疏忽了才让叶流多花一些不必要力气。 往常的比试不若这一次的急促,所以多了从远地而来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有志青年,此次却因过于急促而没有少了这些青年的参与,只有藉由三大势力的协助兼程赶回来的三方精英。 加上他没有料到名单竟会巧妙的安排在多数人的弃权下,各大势力安排的人都能轻易进入决赛,而最后以魔叶流对东方天权八成是防范未然,魔叶流若败东方世家的胜面自然增加,即使魔叶流获胜,决赛时东方世家也还占着两个名额。 然而仁德王懊悔还不只如此,他最忧心的莫过于甚罗夜胧的贴身护卫“快剑”姜辰的出现。 姜辰不仅因为是第一个没有入赘甚罗门阀就成为甚罗家人的外姓,更由于传说他的剑术得自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老秘笈,这两点使他名响于天下。而他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出剑速度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在甚罗门阀之中,他或许因为不曾领军作战而名声低于甚罗夜曙兄弟,但是说起武艺他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排第一。无论你的武艺有多高,“快剑”姜辰都能在你动手之前划破你的喉咙,所以武艺再高速度比不上人家也是枉然。 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不只仁德王一个人对他感到头痛,就连其它的人也不敢等闲视之。然而,他们实在猜想不出来甚罗夜胧为何会召回久不见面的姜辰来参加比试呢? 若仁德王知道甚罗夜胧会召回甚罗门阀的杀手鐧,他决不可能任由东方知礼左右比试……只是……这些该早作安排的事情现在想来都已经太迟了。唯有相信魔叶流在这不见的一年里有长足的成长,让仁德王再次见识他对付妖兽般的武功和运气。 仁德王认为“魔叶流”能侥幸杀死妖兽,除了武功之外,最大的因素就是运气。显然,魔叶流拥有相当好的运气,而且他的武功也确实有些进步,只是他运气跟进步不知是否抵挡得住姜辰的快剑,和其它三个人的武功? 第十一集第九十二章蝶心定计 (更新时间:2003-9-2114:02:00本章字数:1697) 天朝,朝阳殿上。 月心蝶对典飞玄的问题颦着形状优美的眉,她暗忖∶这可真是个伤脑筋的大问题。私心底她当然想前往歌帝大陆寻找宗主殿下,然而理智上她应以解救面临燃眉之急的扬舞国为优先。 她坐在自己的紫木凤椅上,纤手无意识的抚弄掌下的流苏,螭殿下的文武百官小心翼翼的呼吸,就怕声音太大会惊扰了天凤宗妃的思绪。 月心蝶望向坐在身旁的风心萤,道∶“只留下你一个人在朝中主持大局,你意下如何?”听起来似乎是个问句,但问的却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旁人只会以为月心蝶真的是在询问风心萤的意愿,唯有知之甚深的风心萤知道,月心蝶问的是她有没有信心主掌大局。若无,月心蝶会安排其他人协助她;若有,月心蝶自然省下这道手续。 换言之,无论风心萤愿不愿意,她留守天朝的事已成定局。风心萤道∶“谨遵吩咐。”天四女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天宗之位,只是需要能人多加从旁协助,兼且她目前身子尚未康复亦不适合远行,这留守的工作由她来担任再合适不过。 月心蝶歉然地给她一瞥,道∶“有劳妹妹了。”风心萤身子不适原本不该将这个重责大任压在她身上,但若把重权交托在外人手上殿下百官肯定不从,纵然万不得已也祗好委屈风心萤了。 她面向西门琉穗道∶“琉穗,殿下向来倚重你,依我看就请你走一趟凤凰王朝吧。殿下若见着琉穗一定会很高兴。” 西门琉穗闻言,因她一直认为月心蝶是最适合陪伴亦玄的人,所以她听到月心蝶的话后倍感震惊,坐不住的站起身,道∶“这怎么可以?” 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取代月心蝶的资格,但文武百官却想到更严重的问题,纷纷发言阻止道∶“天凤宗妃大人,才仪夫人有孕在身似乎不适合舟车劳苦啊。天凤宗妃,请您三思。” 西门琉穗听到这话突然脸色发白虚弱的坐回位子,把手搁在正隐隐作疼的腹部。 怀孕的问题叫她精神紧张┅┅ 呃? 月心蝶呆愣了下┅┅他们不提,她还真的忘记西门琉穗现在“身怀六甲”。她略微转念一想已有解决之道,道∶“我相信殿下的亲骨肉和琉穗都不是脆弱的生命,而且琉穗强烈的希望能亲口告诉殿下这个好消息,不是吗?” 西门琉穗在月心蝶盈满柔光的注视,和她温和如微风的浅笑之下,西门琉穗竟说不出反对的话,甚至为曾经产生那样的念头而感到满怀的罪恶感。她只能跟随直觉的点头,把月心蝶笑着塞过来的死老鼠吞到肚里去。 尽管,现在的西门琉穗看起来实在是脆弱地不得了,可她都点头认了天凤宗妃的话,众臣倒也不好意思再作文章,目光都投到某人的身上去。 这个背部快被烧出洞来的可怜人,就是月心蝶的师父、前天四女之首、现任的辅翼——月彤馨。她微笑着道∶“天凤宗妃,虽然到凤凰王朝寻找宗主殿下是才仪夫人的心愿,但才仪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令人难以放心。” 续道∶“天凤宗妃心中可有妥善的安排?何人能在一路上照顾、保护才仪夫人?” 月心蝶道∶“各位大臣们难道不信任心蝶的能力?琉穗是我的好姐妹,心蝶自会做好保护的指施,叫琉穗一路上无惊、无险,断不会让她陷于险境。” 月彤馨仅是因为背负众臣的希望才勉强发问,对于月心蝶的能力她再清楚不过,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道∶“既然天凤宗妃心中已有计划,臣等随时听候差遣。” 百官没有意见,西门琉穗却是打从心底感到不安,声细如蚊蚋的道∶“不行的,殿下看到琉穗的喜悦怎比得上见着心蝶姐的呢?这歌帝大陆之行的责任不该是落在琉穗身上啊!” 天亦玄与月心蝶之间的感情,凡是曾与两人共处过的人都是有目共睹,她怎能剥夺理当属于月心蝶的事情呢? 月心蝶没有漏掉西门琉穗的低喃,她自己确实想要早日见到天亦玄,可是实际上的形势并不允许,身为宗主殿下的新代理者,她必须负担起惩处天镜玄的责任,所以她得前往扬舞国才行。 相反的西门琉穗能不回到候风大陆就少回去,否则遇上她的父母兄长八成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这亦是她有此安排的原因之一。肃颜道∶“琉穗,听心蝶姐的话。” 第十一集第九十三章不动芳心 (更新时间:2003-9-2114:02:00本章字数:4358) 月心蝶心知要想说服这群为了顽固而顽固的官员,她的姿态就不能放得太低,只得又重新端起架子道:「本宗妃说一是说一,说不许有人跟著就是不许有人跟著。」她目光凌厉的扫视底下一干臣子,道:「你们谁要再多说一句话,就下海去捞一个半月的深海石,省得本宗妃离开之后,害得天艺宗妃耳根子不能清净。」 以众官员的性子九成会在她不为所动之后,一待她离开世外桃源就烦著代为掌权的风心萤派遣人保护她,与其日后等风心萤对他们做出惩处,倒不如她现在就定出处罚,免得他们落到风心萤手上会死得更惨。 这下子文武百官真的是哑口无言,在水底捞深海石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捞深海石的期间都不能接近天外仙境岛半步而已,加上天凤宗妃眼中透露出『你们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在想什么』的讯息,让众臣怀疑:她难不成会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彷佛能轻易地准确捉住他们的心思似的?!几个先前反对月心蝶掌权的大臣们都忍不住淌下一缸冷汗。 典飞玄满面的不安道:「天凤宗妃,请您三思、再三思啊!」一想到天凤宗妃要独自一人再投身到那已经充满危机的战区里,他就不能够不感到害怕,历代详尽的史书都清楚的记载,在战争里无力自保的女人都是最大的牺牲者啊! 不知是否是关心者乱、亦或是典飞玄等人把月心蝶看得太轻,似乎将她当成是一个需要保姆带著才不会走失的孩子了!之所以会造成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因为战场毕竟与武林中的斗争不同──一个武功再高强的人遇上一群人将可能会面临无用武之地的时候,更何况若有人耍弄阴险的手段,功夫再好也是防不胜防啊! 月心蝶当然明白他们的忧心,但她有她自己的考量,丝毫不打算对殿下众臣屈服,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众卿不用再劝说。」她摆明不会接受众臣安排的态度,让典飞玄也不得不打退堂鼓乖乖地退回班中。 「本宗妃并非不明白众卿忧心我的安危,但是当前之急在于必须抢在云淡风轻城落入天镜玄手中前赶到扬舞国,基于这个考量本宗妃认为由我独自前往是最好的安排,而且本宗妃深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化险为夷。」 她柔和微笑道:「众卿不用过于忧虑,好好地把心力花费在协助英华天后和天艺宗妃身上吧!」 「是,臣等谨遵天凤宗妃旨意。」众臣再怎么不放心也明白说再多都是白费唇舌,也唯有向月心蝶妥协了。 月心蝶见众臣虽不是心甘情愿,但好歹也亲自许下遵守她命令的承诺,知道除非天亦玄亲自现身来下旨意,否则谁也动摇不了众臣的她放心地暗暗吁口气,收起应有的权贵姿态,笑道:「现在…心蝶是否可以放心的将两位妹子留给各位关照了呢?」 月彤馨和日彤馥身为文武官员之首,两人互视一眼抢上前一步,抱拳鞠躬的同时身后众臣也跟著一起动作,齐声道:「臣等誓死保护天凤宗妃、天艺宗妃、天后、才仪夫人!」 众臣坚定浑厚的和声,让从没有见过这种阵仗的苏珊英华和西门琉穗有点反应不过来,苏珊英华忍住掏掏震得隐隐嗡嗡作响的耳朵的冲动,含糊的咕哝道:「乖乖,如果历代天宗每日都得承受这种『震憾』…也难怪会个个英年早逝了……」 她的低语先是招来甚罗夜檠不赞同的一瞥,显然是说为她不该以此羞辱百官们忠诚的心意;随后西门琉穗、风心萤及月心蝶又分别瞄她一眼,而且一个眼神比一个更令她冒冷汗,尤其…… 月心蝶那令人一目了然饱含警告的目光更是令她觉得虚脱,那目光明白的告诉她:『因为我很清楚你说的话是无心的,所以这一次我就当没听见,但是我绝对不允许有下一次!』 活了二十几年何曾这么清楚的从别人的眼神中了解过他们想传达的意思?简直是清晰的像在耳边诉说一样!也难怪苏珊英华难得有真正淑女的一次,只见她缓慢而柔弱的举起拿起手绢的右手,轻轻的用手绢在额上拭去汗水,未了还像个名门千金因被困在闰房中而充满无奈地叹口气。 这一幕让两位熟知她习性的手下吓掉了下颚,差点没伸手捏捏自己看看是不是大白天里在作白日梦?!否则怎么会产生这般离奇的幻觉! 然而这一幕的真相却是苏珊英华的手脚僵直,所以才没有办法伶俐的活动,以轻按的动作拭汗除了前一个原因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她衷心期盼当她放下阻搁视线的宽袖时──月心蝶等人已经转移了目标。至于最后的叹气……其实是她紧张的忘了呼吸,直到有点呼吸困难才想起来,她不敢大力呼吸唯有小心翼翼的吐气吸气了。 苏珊英华忍不住暗忖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天四女会以月心蝶为首,而且其它三个女人都对她无比信服的原因了! 沉溺于自己的发现的苏珊英华并不明白适才女性化的动作将害自己陷入地狱里!原本对于天宗竟然会爱上一个男人婆而大受震憾的众官员,在看到苏珊英华无意间展露的仪态后,有志一同的认为她是颗未经琢磨的原石! 如何把颗原石琢磨成会发光的宝石,将会是他们日后重要的工作之一,他们必须使苏珊英华配得上天后之位,让她坐得名符其实!当苏珊英华放下宽袖时见到的就是众臣有所图谋、闪闪发光的眼神,那种眼神引发她海盗的直觉让她浑身寒毛直竖。 在场对众臣的目光犹有余悸的月心蝶和风心萤,两人对即将面临『宗妃全能课程』训练的苏珊英华报以无比同情的目光,深知训练之辛苦和众臣之难缠的两人,十分清楚苏珊英华九成九逃不过这一劫。 月心蝶收回怜悯的目光,正色道:「各位,当今的局势已不容天朝再躲在世外桃源里靠著八方锁云庇护,既然朝外的人潜伏朝中多年,八方锁云的破阵之法可能早已经泄漏,若被动的躲藏有可会导致天朝的灭亡。」 她缓缓站起身步上最高的位置,视线不经意划过四人同心协力完成的座垫,心中一阵抽痛却飞快的转身面对众人,道:「适才我所做的安排就是因为如此,天朝不要再因被动而犯错,这一次天朝要主动出击!」 她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道:「当前之急我们必须控制蛮海,蛮海连接著世外桃源、候风大陆和歌帝大陆,对任何一个想要征服世界的国家都是相当重要的战略位置,拥有蛮海等于将一半的世界纳入口袋。 因为月楷岛主目前不在朝中,所以心蝶才以同样擅长海战而且熟悉各盗团的英华天后来带领海师。尽管大半的海师已不在朝内,但是我相信以英华天后的能力一定可以为天朝摘下胜利的果实。是吧?」 面对月心蝶投来询问的一瞥,苏珊英华回以大剌剌而且充满自信的笑容。当初统领血盗船团她都能以少胜多守住地盘,现在有天朝精锐的海师相助,要收服整个蛮海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月心蝶续道:「我希望各位不要辜负英华天后强大的信心,日后各位必须全力的配合英华天后。如果当真有任何双方都无法妥协的问题时,可以请天艺宗妃为你们解决。」 她这话一说出口,众人莫不对风心萤报以怀疑的目光,他们是不怀疑宗妃有能力替他们解决问题,但是他们可不认为自己听得懂风心萤那超级简短的句子。 风心萤在月心蝶另有用意的微笑下,不得不实现她的承诺,以她一贯清冷的音调道:「心萤不会考验各位与我的默契,我会让各位很清楚的明白我的意思,请放心吧。」习惯『长话短说』的她不能适应的皱了下眉头。 她突如其来的改变著实吓到底下的文武百官,因为已经不知有多少代的天艺宗妃没有说过超出十个字以上的句子了,久到连月彤馨这一代的天四女都以为历代天艺宗妃根本不懂如何不『长话短说』──原来她们还是可以跟普通人一样啊! 苏珊英华不解的呢喃道:「既然能好好地说话,干嘛每次都要说给人家猜呢?」 风心萤知道众人都听到苏珊英华的疑问了,否则他们不会投来相同的问号,她叹口气不喜欢被人追根究底,解释道:「历代天艺宗妃最重要的责任是倾听,然后找出解决的方法。当身边有足以全心信赖的姐妹时,我没有必要额外的说些无用的话,解释对历代的天四女来说只是在浪费时间,有时对别人也是如此。」 的确。 月彤馨和日彤馥赞同的点头,以往风彤香只与她们对谈,那时她惜言如金,可是她们之间向来不需要太多言语,有时一个眼神、动作,她们就知道接下该怎么做了。 这倒也是。 其它人也有了自己的认知,以天艺宗妃对人的冷淡、疏离,他们只差没以为一辈子跟她都不会有接触,虽然听不懂她简短的话,但是另外三位天四女很快就会以行动为他们解答,那时天艺宗妃说得多或少根本不重要,然而她的一句话却常常是重要的关键──不愧是肩负『倾听』之责的人! 以天艺宗妃的能力,只要她能一直以适才详细的句子来表达意思,就解决了文武百官心中唯一的怀疑,现在他们及苏珊英华都认同了月心蝶的建议,和日后风心萤将负起双方之重要协调者的责任。 风心萤见自己的话让众人深信不疑,朝月心蝶投去一抹搞定的眼神后,继续扮演她倾听的角色。 月心蝶回她一记满意的浅笑,道:「相信大家都不再质疑天艺宗妃的能力,但我还是希望日后除了例行的政事之外,不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她烦心。」 她顿了顿将目光专注在典飞玄身上,道:「国师大人,此次要你陪才仪夫人前往凤凰王朝,不仅仅是要希望国师府保护才仪夫人的安全,更要借重国师府的能力就近打击典渢渰,让宗主殿下可以尽早免除威胁。」 典飞玄感受到自己肩上沉重的担子,行礼道:「微臣明白,定会尽力保护才仪夫人毫发无伤,将叛逆之徒重挫,如果可能必请宗主殿下亲自将叛徒正法。」背叛是天朝唯一不可饶恕的罪,即使只是夫或妻发生外遇,外遇的男女双方都可以特殊例外处以绝对的死刑,更何况是背叛一国之君的超级重罪?! 让天宗处置的死刑仅有一种下场,就是──罪骨无存!而且,受刑者到真正死亡前都能够清楚的体验到骨肉一分一寸消失的恐惧和痛苦,这就是天朝对罪犯最严厉的惩处。 所以,当文武百官等熟知典飞玄如何疼爱他的侄女的人,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的瑟缩了下。显然,典飞玄是真真正正的对典渢渰死心、失望了,唯有这样他才会说出让典渢渰给宗主处刑的话,因为希望太大所以失望也强得让人难以承受哪里! 月心蝶道:「有劳国师大人了。」她的态度使众臣深深的体会到天四女对宗主殿下的重视,以往天凤宗妃是不会同意将罪犯处以极刑的,而宁愿尝试会有完美结果的可能性,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这么做,表示典渢渰犯入她的禁区,而她完全不可能饶怒侵入禁区的人。 接下来,月心蝶露出一种只有密谋夺权的几个伙伴明白其中意味的诡异笑容,对西门琉穗道:「才仪夫人,你千万别忘了自己『有孕在身』,一路上要多多保重。」 西门琉穗听到月心蝶特别强调的四个字,苦笑著起身屈膝一礼,道:「琉穗会的,请心蝶姐姐放心。」从现在起她可得好好想想,到底她和亦玄主子的『孩子』该有什么样的下场,是流产呢?还是变成一颗枕头?或者石头?! 第十一集第九十四章离堂毒姬 (更新时间:2003-9-2114:03:00本章字数:4369) 凤凰王朝,半夜山,绝煞离堂总舵。 曾经是凤凰王朝倚为屏障的城墙倾颓破败,在倒塌的墙上曲卧无数具肢体残缺的死尸,断壁内火光若隐若现处处尽是折毁的旗帜刀枪,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伴著袅袅黑烟任风吹送。 一条用鲜血染开出来的新道两侧,沦为俘虏的凤凰王朝士兵被妖兽綑绑在木柱上曝晒在太阳下,他们不仅受著饥饿、口渴的煎熬,更因为吸入那不断传来充满腐臭、血腥与焦味的混浊气体,不住的一再干呕。 艳阳下他们一片空白的脑袋里,想不起已经在这木柱多少天了,也分不清楚那让他们再也吐不出东西的臭味,究竟是来自左右一动不动的战友,还是从破败的城廓而来──他们不再希望获救,只渴望著能够从日夜变化冷暖感受中解脱。 这从残破城池里延伸出来仅仅余下死寂的道路,以无数正在逐渐消失的生命衔接通往神秘而邪恶的异界黑域之路,也连接起绝煞离堂和异界黑域间的通道。而绝煞离堂就位在异界黑域之前的半夜山上。 半夜山面朝异界黑域的一面自半山腰以下生长著通体墨黑的树木,它们外观高大、枝干粗而长满丑陋的瘤、树叶象是薄如纸张的黑曜石,暗沉的黑暗色彩表示它们不容一丝光芒试图接近来照耀它们,树与树的枝叶相连形成一片不透光的黑色森林,森林里充斥著诡谲与危险的气息。 越过黑色的森林往上看去,是缭绕浓著密云雾树木苍绿的苍茫树海,这片树海没有仙山般出尘的神秘灵气,反而让人感觉到一股寒心的冰冷。但是它的中心处却建著彷佛村落般的山寨。 山寨外表就象是个寻常平凡的村落,有著木建、茅草搭盖的平房,交横错纵的田梗隔开一亩亩绿油油的田地,穿著粗衣布服的人民在黄土道上来来往往,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到足以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村里没有半个稚龄孩童,也没有高龄的老人。绑在房子旁的不是处处可见的土狗,而是有著一对大獠牙的狼犬,随时睁著凶猛的双目寻找想要撕裂的目标。 街道上行走的人民手中都不乏可以置人于死的东西,左近更是四散放置著半掩半藏的利器,他们紧绷著身上的每根神经,即使是自己的人靠近他们也会牵动他们敛起的杀机。 若是嗅觉的敏锐的人走在山寨里,更可以闻到挟杂在青草香中的火药味,火药就埋藏在寨里的每一个角落,身为一个杀手他们必须不畏生死,当敌人攻进山寨而他们无力抵抗时,这些火药就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突然,山寨里一阵天摇地动,原本看似闲适的杀手们在最短的时间里为自己找好掩护,他们精光四溢的眼眸扫过每个不容忽视的角落,手上的武器已经就位在随时能够出手的状态。 「该死的典飞玄!」 随著一声尖锐的怒喊,一道纤细的身影自山寨中心最大的房舍里射出,在她跌在黄土地上激起无数黄沙弥漫的同时,那栋房舍也瞬间塌陷,让众人的视线受到黄沙的阻碍,这使他们不由自主的闭上眼提高每一分警觉。 一个发色灰白的黑衣女子在沙尘弥漫中站起身,她睁著盈满愤怒的浓绿眸子,双手从碎裂衣袖里露出已是鲜血淋漓的手掌,她抬起手掌一看,发出凄厉的笑声道:「典飞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沙尘虽然尚未平息,但是绝煞离堂的人不会认不出那个未老先白头的女子,他收起利器面无表情的跪地道:「属下参见堂主!」 「堂主,您是否受了伤?需不需要属下为您准备伤药疗伤?」离堂的副堂主率先来到她的左侧十步远处,态度恭敬的道。 「不必了!」 典渢渰挥手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们都给我滚开,否则我先杀了你们!」 副堂主等人熟知典渢渰的个性日渐暴躁,情绪阴晴不定,不敢在她心情恶劣时招惹她,道:「是,属下告退。」『退』字犹在耳边,眼神一闪周遭仅留下典渢渰一人。 典渢渰拉扯著自己灰白无光泽的头发,道:「为了让能力精进我不惜牺牲,使一头黑发变成这副模样!没想到我竟然轻易的败在典飞玄的手里……用一张没有用处的破地图为媒介,就能够把我伤成这副模样!」 「我不甘心!」 她形似疯狂的昂首怒吼,道:「我明明是天朝最杰出的天眼族,为什么我还会输给典飞玄!他凭什么赢我!凭什么?!」 她怒气越烧越旺,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阴冷的道:「我打不赢你,今天这笔帐我就跟天亦玄讨!我要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变成一个白痴!」 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该怎么办!一个白痴天宗,我看你还能不能忠心耿耿的辅佐下去!」 扬声道:「原桀!马上给本堂主另外寻找一个适合施法的安静地点,还有帮本堂主紮一个草人、和备齐施法用的术器!」 绝煞离堂的副堂主原桀从一栋房舍后现身,拱手道:「是,属下立刻去办,请堂主等候属下的消息。」说完,他退回原处再度隐身。他身穿一身土黄色劲装、脸罩著淡金色的半张面具,头发亦以土黄色的头巾包裹,使他能够轻易在山寨中潜藏。 典渢渰很清楚身手在离堂中稳坐第一把交椅的原桀,无时无刻都会在她的附近,不是因为想保护她,而是奉沙绝(魏开拓)之命监视她,既然她不能摆脱原桀,当然就要好好利用原桀的本事。 说句实在话,有原桀天天跟在身边,简直就像多了个随传随到的仆人。而这个仆人必要时还会是她的保镳……只是有时她不免觉得沙绝大材小用,竟然让离堂的第一高手当她的专属牢头,白白糟蹋了原桀的一身好功夫。 还是……绝煞总堂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够资格来监视她的人呢?轻蔑的笑了笑,典渢渰彻底的鄙视在她眼中形同无能的沙绝,她真不明白以沙晋的能力绝对能让绝煞堂更加的蓬勃发展,为何他却怎么也不肯把权力从父亲手中接过来? 接手了权力对他、对他那没用的父亲都好,而且也不用再受那令人作恶的花蝴蝶的气,不是吗? 她从小就喜欢把想要的东西,不论是活人还是死物,她全都要弄到手,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要不是从小时候起典飞玄就像只烦人的老母鸡,老是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情,那时她不是他的对手只好乖乖听话,否则她会在典飞玄得知天亦玄出生后,先所有人一步杀了天亦玄! 典渢渰自认是万中选一的、专属于天亦玄的国师,然而她却无法像历代国师一样感应天亦玄的一切,反倒是典飞玄能够察觉到些许端倪,这叫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够接受,尤其她又是败在最令她厌恶的人身上。 虽然现在她可以感应到天亦玄的存在了,可是这样的能力是她把身心都出卖给魔鬼才得到的……所以,她付出多少代价就要加倍的从害她至此的人身上索回来,天亦玄、典飞玄……天朝人一个都别想跑不掉! 她狞笑著,有些不解的呢喃道:「晋哥明明支持我凡事不留情面,为什么他自己反而婆婆妈妈的,让我在这个鬼里鬼气的地方待了许多年。哼,现在妖兽被我收服了,天亦玄也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这歌帝大陆是越来越无聊了!」 独自思考让她的怒气逐渐缓和下来,浓绿的双眸转变为淡金色,然而少了浓绿色彩的掩护,淡金色更使人轻易的看进她丑陋的内心,那样的丑陋已经将她属于天朝人特有的气质完全取代。 乍见典渢渰,无分男女都会被她的童颜美貌、娇小玲珑却凹凸有致的身材吸引,但是吸引人的唯有她的外表而已,她表相下的一切都将吓得每个接触到的人倒退三尺,宁可隔得老远欣赏美人的朦胧美,也不敢亲近这么一个蛇蠍美人。 她原本不致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但是她却偏激的想要否定天人族的一切,当她舍弃了天人族固有的良善之后,一心追求改变使她轻易的陷入邪恶的迷障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有了典飞玄在旁规劝、引导,典渢渰的入魔之径短得毫无阻碍。 典渢渰低声自语道:「晋哥,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回候风大陆助你一臂之力了。」她想魏晋一定是想等著她,让她可以分享他的成就跟喜悦。 此时,原桀已经准备好典渢渰分咐的一切事宜,重新出现在他先前消失的地方,他拱手道:「禀堂主,新的施术地点选在后山的观瀑亭,您需要的术器也全数备妥了。」 他抬头看一眼脸色阴沉的典渢渰后,又低下头道:「堂主,属下觉得您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要先歇息,等恢复了气力再上观瀑亭?」 典渢渰怒瞪著原桀道:「要你多事,你管好你的事情,少惺惺作态的对我献殷勤。」她说完扭头往观瀑亭的方向走去。 原桀心中暗叹,典渢渰身为一个天朝人,她的能力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超群,可是当她受到心中的私慾牵引而改变之后,她那令人惊叹的能力似乎也逐渐的衰退,这些年她除了每天发泄她的暴躁、易怒之外,几乎没有再做过任何有利于离堂的事情。 而她最近更是胆大妄为的与妖兽合作,她自认为睿智的行为看在他们的眼里,分明是送羊入虎口,天知道何时妖兽会兽性大发反过来咬他们一口,以他们血肉之躯可不是妖兽的对手。 他无法否认妖兽确实让他们强大许多,双方合作更是轻易的攻下日玉寒坚守的防护线,但是他更怕在城池下被妖兽捣成肉泥的日玉寒,会成为他们日后的写照。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原桀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他追在典渢渰的后头,自语道:「我这个副堂主可真是难做啊,既要听总堂主的话监视典渢渰,如果她有异动可以先斩后奏,少主却要我无时无刻保护她,务必让她得以全身返回总堂。 两个人叫我左右为难,可是这个典渢渰就更过份了,仇视我也就罢了何必把我当成下人在使唤?!从前还能倚靠时我日子还好过一些,现在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还得替她劳心劳力,就怕一个不当心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 真够苦命的!他苦笑想著。 眯眼看四周不断随他的前进改变的景色,从看似纯朴的小村落逐渐来到枝叶繁茂的树林,他放缓下速度小心翼翼的察看周遭,这片看似与寻常树林没有不同的林子,不巧的正是用来训练堂中杀手的主要场所。 杀手的训练是没有时间表的,只要训练的师父心血来潮他的徒弟就必须接受训练,所以树林中没有一刻不充满危机,新的杀手在这样的场所里精神容易过于紧绷,进入树林的人若没有仔细注意,可能会沦为新杀手的猎物之一,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未成气候的杀手刀下的亡魂。 这树林里越是看似平静无奇的地方就越危险,如果能够善用林子里头密布的陷阱,即使是普通的身手也能轻易的变成高手,在这里头时不时见著一两具死得不明不白的尸体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如果那一天林子里没死人才叫古怪。 而……原桀半点也不想成为死在里头的一员,试想一个曾经从这里『毕业』的杀手,在经过多年的历练之后却殒命于此,不管是死在陷阱上还是死在不成气候的杀手手里头……都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一旦进入这片森林每个杀手都要好自为之,但是典渢渰却不属于杀手之林,他可不希望万一自己有所疏失而导致她的小命不保,扬声道:「你们给我当心别误伤了堂主!」 第十一集第九十五章毒姬蚀心 (更新时间:2003-9-2114:03:00本章字数:4460) 通过处处危机暗伏的锻刃林,豁然开朗的视线所及之处是自天崖飞泄的白练,快速奔泄的水注在正下方穿出一个大水潭,使得瀑布激起的水花如同大海里的浪涛一样壮观。 八卦式的观瀑亭就建在右岸边,靠近水潭的一面因常年被水花溅湿长著绿色的青苔,亭中伫立的石雕圆桌上摆著鲜花、水果、桃木剑、黄符、草人,还有许许多多常见、不常见的器具。 一对点燃的红烛有时被水珠溅上火花,发出霹雳、霹雳的声响,披头散发、脸上略微髒污却无损于其美貌的典渢渰,已经就施法的位置,此时她淡金色的眼睛凝视著烛火,眼里的火光与眼前的相互辉映。 她探出染满鲜血的手捉起置立在红烛之间的草人,瞪著它的双眸里,愤恨与妒嫉的情绪清晰可见,她以自己的鲜血在一张黄符上写好天亦玄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将符纸贴到草人的额头上。 紧抿到有些发白的唇微启道:「天宗为什么就能够受到老天爷的特别眷顾呢?平常人努力五年、十年都比不上他用功一个月。但是,既然我俩出身相同,为何你会比我更优秀?真是不公平啊,天下间的好处几乎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 眸子里闪过一丝绿芒,她轻轻地将差点被她捏坏的草人放回原位,呢喃道:「不要激动哪里,典渢渰,捏坏了没有施法的草人可是白费功夫。」一边说著一边将有些扭曲变形的草人重新整理好。 原桀甫一出树林看到的便是典渢渰对著草人喃喃自语,还动作温柔地彷佛在替草人梳理编织它的一身干草,表情象是正在玩玩偶的小女孩,然而她的眼神里却有著暗藏的疯狂。 他躲在一棵足以遮住他高大身形的树木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典渢渰。这里原是当初设离堂时最先考虑作为典渢渰施术的地方,但是典渢渰却认为锻刃林原始静谧,林子的尽头又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瀑布绝崖,不正好是个锻练杀手的绝佳之处? 于是乎典渢渰将林子命名为『锻刃林』,希望每个离堂的杀手都能在此经过千锤百链后,变得像利刃一样的锋利。而且,如刃一样的冰冷无情。 由于典渢渰说:「施术若不能待在最静最隐密的地方,就该在最显眼且吵闹的地方。」他们并不明白典渢渰这么说的立论点何在,但是他们确信身为一个术者,她应该最明白自己的需求,也因此典渢渰的施术之地才会改设在山寨的中心。 想到这里原桀又忍不住想要长吁短叹,眼睁看著原本好好地一个美人儿在自己的眼前逐渐入魔,那么感觉比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在自己手中训练完成还不好受。他从来都不喜欢被当个纯杀人的武器使用,可是他不敢脱离组织,因为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里? 更何况离堂有典渢渰坐镇,只要她捉起铜钱随意一掷,他的行纵便难以遁形使他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胜算……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在杀人杀到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一个死人的时候,还不赶紧逃离这个非人哉的地方! 没错,他可能是领导者心目中最听话的部下,但那是为了得到信任,唯有领导者的信任他才能更轻易的逃离这个地方,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才隐忍下来的,即使机会渺茫他仍抱持著一丝希望。 蓦然传来的一声铃响把他从苦涩、复杂的思绪中惊醒过来,原桀打起精神仔细注意典渢渰和她的周遭,诚如大多数的杀手组织一样,他们都非常鼓励自认为有能力打败他们的人为自己挣取出头的机会,既是这样尽管他已经预作警告,但是杀手的特点就是不怕死,他还是得防著有人趁虚而入。 典渢渰将贴了黄符的草人放回原位置后,拿起桌上的桃木剑并将三张黄符串在剑身,再把摇铃高举过顶,她脚下倒踩七星步,手一边摇动铜铃一边舞动著桃木剑,吟唱道:「命星天定,落地生根,诞在四海,根入二陆千岛。吾以天地为图,草人配生辰,名为天亦玄。惜人海茫茫,借天地人中寻。」 『寻』字声起,桃木剑上的三张黄符瞬间凭空燃烧,典渢渰接著正踏七星步,以桃木剑在草人之前悬空画了个奇特的图形,续道:「七星倒转,北斗对命星,命星入草人,以草人锁命星,草人为命星,命星即草人。」 随著她的咒语天空开始产生异变,原本悠闲随风飘过青空的白云,突然速度极快的四面八方离开视线可及的范围,接著阳光黯淡下来呈杓状的七星出现,七星不断的在空中旋绕,然后极亮的一颗星子浮现,旋绕的七星停下转动缓缓地将杓柄正对那颗星子。 青空的光线重新恢复原有的亮度,七星在空中消失留下最亮的星子,在阳光的光线下它本是一颗白色彷佛要在空中消失的星子,但在一瞬之间它似乎吸收了太阳的光源,使得太阳再度黯淡,倏然星子射下一道光束直直射在草人的头顶上,草人的身后猛地发出一环接著一环的光轮,当光轮在草人的背后消失,一切异象也都消失了。 典渢渰立刻在最后一环光轮消失时抛出手中的摇铃,摇铃在旋飞到草人的上空不住的旋转,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定。她冷冷的一笑道:「天亦玄,我要你生不如死!」 语毕,她娇斥一声,桃木剑往草人的心窝处直直刺去。 「铮!」 木剑刺中草人发出一声彷佛铁器交击的金属响声,草人胸前浮现一个三角形的银芒旋即消失,典渢渰始料未及受震的退后一步,她眯起益发浓绿的双眸,有些愕然的道:「这是那门那派的印记,为何我从未见过?而且除了天眼族还有谁会替天亦玄设下结界?」 但是三角印记并不是天眼族的印记,天眼族的印记是代表天、日、月、风、云的五芒形,而甚罗门阀的印记则是代表风、林、火、山的正方形,典渢渰入魔后使用的印记是代表天、地、人的倒三角形,那么正三角形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又是属于谁的印记呢? 出现一个未知的敌人令典渢渰感到苦恼,适才她所施的法术为了不重伤天亦玄,所以把法力降了五成左右,目前的情况她无法测知这个敌人的功力如何,如果贸然提升法力,万一敌人的法力低于她所估计的,说不定会使天亦玄一击丧命,那么她岂非会少了折磨天宗的乐趣?! 看来我不能冒险,还是先探探这个人的底吧。典渢渰略一沉思有了定计,放下桃木剑后右手比莲花指掌心向上对著草人,左手剑指压在右手手腕动脉处,一个银灰色的倒三角形在她的指尖成型。 随著倒三角形逐渐逼近草人,草人胸前的正三角形也愈来愈清晰,在正反两个三角形间只隔著一指的距离时,石桌开始缓缓的摇动著,成对烛火诡异的又明又灭。 正反两个三角形显然不停的在角力,一会儿正三角形逼退倒三角形,一会儿情况又反过来,就在它们进进退退的当下,石桌愈摇愈烈、烛火明灭的速度也加快起来。 汗珠一颗颗的在典渢渰的额头凝聚,她神情凝重,随著法力的不断注入,此时她已经提升到九成的法力,但是对方竟然还能够与她势均力敌,看来敌人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可何时天底下多出这么一号人物? 汗水滑过她的眼睫毛流入眼睛,她不敢眨下眼睛深怕一个分心会令她身受重伤,她与敌人正形成危险的拉锯战,谁先弱下来谁就会承受双方的法力反弹,以她自己的九成法力加上敌方相当于自己的能力,任何一方受到法力反噬即使能够幸运不死,也已经去掉了半条命。 不过,她再跟敌人这样对下去恐怕到日落西山都分不出胜负……不,她有伤在身撑不了太长时间,所以再这么下去输的人定然是自己。典渢渰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她必须借用旁人的协助。 典渢渰开口唤道:「原桀,你过来!」她一开口说话法力略减,正三角形向前逼近数分。 原桀听闻到叫唤心中一愣,典渢渰施术时从来不许任何人接近,怎么这次她竟然会开口要自己过去呢?他带著心里的疑惑从树后走向观瀑亭。 典渢渰咬牙逼回敌人的优势,道:「把桃木剑拿起来刺向那个草人的心窝处,快!」说话间,正三角形的威力明显的增强逐渐将势弱的倒三角形逼退。 原桀看典渢渰的样子隐隐觉得事态严重,他立刻捉起桌上的桃木剑,抖也不抖半下的往草人心窝刺去。 「啊!」 桃木剑没有刺中草人却撞在正三角形的中心点上,原桀只觉全身如遭电击,凄厉的惨叫一声松开桃木剑,握著如同被火烧著的持剑之手,一个脚步踏空摔下观瀑亭的石阶。 正三角形的法力近半导入原桀的身上,倒三角形凌厉的向前逼近,典渢渰将剑指顺势前推,抵住曲起中指的时候,中指向外弹出。 正三角形回到浮现的地方接著消失无踪,典渢渰弹出的指劲却正中草人的心窝,「滋」的一声响草人向后仰倒。 她发出一记冷笑,道:「天亦玄,这下蚀心之痛肯定会使你痛不欲生。」 接著,她扭头看已经昏死在草地上的原桀,他的四周分布枯黄的草,瞪著他平稳起伏的胸膛,道:「真不愧是离堂第一高手,竟然能将法力当内力一样逼出来,哼,命大的家伙。」 她不想亲自下手杀害原桀以免落人口实,却没料到这么一个天赐的良机都杀不死他,难道自己真得一直让他监视下去吗?更何况这个人或许会成为取她性命的人。 典渢渰对原桀的感觉就象是如芒刺在背,不过既然这次他命不该绝也只能放他一马,她必须小心翼翼的珍惜逆天的机会,深海石的功效是有限度的,一旦超过它的限度,天谴就会应验在她身上──而她不想冒这个险。 她不理会原桀的转身再次捉起桃木剑并穿入三张黄符,喃喃道:「刚刚那个人对我而言是个危险人物,我得早日找出他的身份才行。」 她拿起桌上斟满酒的酒杯将酒含在嘴里,放下空了的酒杯,以左手剑指画著与前次同样奇特的图形,当她画下最后一笔嘴里的酒喷向成对的烛火,烛火倏然狂燃火光高涨。 脚踏三七步,右手桃木剑横举在头顶上方,吟唱道:「风从何处来?风往何处去?风从起风处来,风往地之尽头去。术法自然,自然起源,术藉器使,真言结印。『人、地、天』之术从何来?命星何所在?」 除了烛火恢复原来的火势外,四周毫无动静。典渢渰抬起头彷佛自己可以望穿亭顶看见天空一样,半晌后她才道:「看来我猜错了,那个三角印记并不是倒使的天地人。」 紧紧皱起眉头,印记是由几个点构成的形状就有多个真言字,以三角形来说大多是倒三角形的天地人,但是她从未见过正三角形,所以也无从想象其是由那些三字真言构成的。 倘若知道施术者来自何方,那么真言字就比较好猜测出来,如同天朝习惯以天、日、月、风、云结印一样,只要明白术者的背景和其国度的习惯,真言字往往就暗藏在其中。 但是,令典渢渰苦恼的是结印用的真言字并非一定是一个字,也有一些特殊的派系使用双真言字结印,例如东方圣女的印记就是分别以金木、水火、风雷、土影构成的平行四边形。 更何况组合的真言字并不是一定得以规律来组合,有时施术者为了掩藏身份也会将自己的真言字拆开重组,让别人较难判断出印记的原形,例如典渢渰的印记可组成一个打勾的形状,而且法力高的人还可以使人无法看出印记是由多少点构成。 这么一来想要猜出一个无从猜起的印记之真言字,无疑是在缘木求鱼,所以典渢渰适才的施术只是在赌赌自己的运气,现在既然确定自己的运气显然不管用,她只得重新再寻找方法揪出这个神秘的敌人! 第十一集第九十六章邪心渐露 (更新时间:2003-9-2114:04:00本章字数:4680) 魔家堡。 前厅里,主位上魔威皱著眉头似乎在苦思某些严重的问题,坐在他左手边的天亦玄则紧盯南启轩笑容是十足十的无邪样儿,他这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不知为何反而让南启轩冷汗像在下雨似的流淌。 南启轩满脸不悦道:「要我一上台就假装摔下台去,这跟弃权有什么两样?」 练如颖背著双手在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抬起头来怒视南启轩,他又来回走了一回,闻言停在南启轩面前,道:「本来就没有两样,既然仁德王不许决赛者弃权,那么我们当然得想个因应之道。」 南启轩摇头道:「我才不做这种有损我名誉的事情。」练如颖差点嗤笑出声,见鬼!经过被全民蛋洗的场面之后,南启轩还有什么鬼个名誉?!道:「你不那么做,想找死不成?」 他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道:「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斤两?!进入决赛的人哪里一个不比你强?就算咱们撇开其它人不谈,光是一个『快剑』姜辰你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不一上场就装输?你真想上去送死吗?」 南启轩听他这么说心里可不服气,道:「为什么我就得装输?论武功、论实力,表哥又高得了我多少?凭什么不是他装输而要我装输?!」这个练如颖未免也把人看得太扁了,我南启轩的武功才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差劲! 「凭什么?」练如颖冷笑起来,道:「叶流是魔字世家的当然继承人,又有王命在身,他有责任打到决赛,就算他因为武功不济,战死在比武场上也是死得其所,而你若出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南启轩气得涨红脸颊道:「那我更不能轻易认输,有我在场上还可以照应表哥啊,这样表哥无论在安全或是赢面上都会增加。」 练如颖道:「哼,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他还会猜不出南启轩那一点小人心思吗?他即使自身难保也不会忘记扯天亦玄的后腿。脑子愚蠢又长著一颗狼子野心,看了就叫人讨厌。 「我是不会放弃我的权利的!」 南启轩怒道:「我好不容易才晋级到决赛,就算我当真技不如人输在场上,也会输得心甘情愿,要我不败而降,免谈!」开什么玩笑,自己好不容易有机会登上王朝的权力中心,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练如颖皱眉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要我明儿个把你绑在床头吗?」真当我会在意你的意思不成?要不是看在魔威大人的颜面上,早就直接用最下流的手段让你不能参赛,哪里还会在这里跟你啰嗦?! 魔威看著不耐烦地皱著眉头的练如颖,自己反倒舒展了紧拢的眉头,莞尔一笑。这个练如颖如果能改掉对讨厌的人总是不假辞色的弱点,绝对能成为一个好参谋,否则若老是对不喜欢的人没有好脸色,得罪了别人总是不好,万一因此尝到失败的苦果可就不妙罗。 他微笑道:「如颖啊,启轩要参加你就让他去吧,他这么大个人了会懂得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南启轩一听魔威站在他这边,马上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抬高下巴道:「听到了吧?我魔字世家的事情,要你这个外人来多事!」 练如颖冷嗤道:「好啊,你想死我也懒得拦著你。」撇过脸咕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他一转头之间与天亦玄、魔威间传递著,只有彼此三人明白的得意目光。 南启轩看著练如颖气呼呼的走回位子用力坐下,心里著实有说不出来的痛快,自从魔威带著练如颖回到魔家堡之后,练如颖简直当足自己是这座堡垒的主人,更是把他与妹妹两个人踩在脚底下,根本没当他们是这个堡里头的表少爷、表小姐。 尤其,魔威和魔叶流不知何因对练如颖言听计从,更加助长了练如颖的气焰,现在见到老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家伙终也有吃鳖的时候,没有打从心底笑出来还是因为他修养太好之故。 哼哼,要他什么都不做就认输?门都没有。即使不用大脑想也知道一旦开赛,东方世家的两位高手目标若不是魔叶流,就该是众人公认的第一剑手『快剑』姜辰,他只要闪得远远地看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等著坐收鱼翁之利就好了。 虽然南启轩极力收敛自己的神情,不让心中的想法在脸上显露出来,不过天亦玄依然轻易的从些许端倪上揣测出他的心意,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浅笑。 他暗忖道:混战时若不是先铲除弱者,就是先共同对付最强者,而像我这种使人摸不清看不透的人,大多数人都宁愿解决掉其它的阻碍再来专心对付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啊。 南启轩在天亦玄的目视下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只觉整条背脊凉飕飕,他坐不住,突兀地站起身道:「没事了吧?我要去休息好好养精蓄锐,你们慢聊。」言罢,象是后头有鬼在追似地冲出厅堂。 练如颖盯著南启轩仓惶而逃的背景,嗤笑道:「老鼠生的儿子还会打洞,这个南启轩却只会当牡丹花下死的花蝴蝶,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若有用处岂不是要我大伤脑筋?」天亦玄倒挺满意南启轩的表现,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练如颖耸肩道:「你这么说是没有错,可是看到像他那样的人,就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我是不说不痛快哪里。」在他眼里像南启轩那种人死不足惜,要不是南启轩是他恩人的亲人,自己可能会在第一眼看到南启轩时就斩了他。 天亦玄同样不喜欢南启轩,因为他在南启轩的身上看到天沐锋的影子,致令他心中的仇恨浮动差点就要露出了马脚,道:「是啊,看到花蝴蝶就让人想撕裂他那花枝招展的翅膀!」 他两手举在空中作出撕裂的动作,眼神与嘴角的笑都含著冷酷与嗜血,然后他的右掌倏然用力一握,魔威和练如颖反射性的瑟缩了下,彷佛看到活生生的一个人被捏碎在天亦玄的掌心里。 魔威不知是要转移天亦玄的注意力,还突然的有感而发,叹口气道:「自从老夫接任魔字世家家主之位以来,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总有些不分大小的事情被老夫给忽略。」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眨著眼睛似乎要把眼泪给眨回去,续道:「但是今天的事情让老夫明白,我不只是忽略了太多事也被蒙蔽得太久了……唉,到底那个混帐东西是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招致今天首开先例的下场?」 他张开双掌摀住两眼,心中感到悲痛莫名。适才练如颖是假意奉劝南启轩不要参加决赛,是要让南启轩不会突然半途脱逃,也是设计他往死路上头走。魔威虽不是打心底赞成这个主意,但是想到南启轩竟坏到被全城的人所憎恶,他就想不出有任何理由可以让自己坦护他。 而且……练如颖说得对,为了魔字世家的未来著想,他确实不能再放任妹妹和妹夫胡作非为,这次他就藉南启轩来给南家一个教训吧! 练如颖低声道:「要知道南启轩究竟犯了多少事情,您老只需到街上随意找个路人问问,任谁都能如数家珍似地说给您老听。」趁著今日比式,他到街上去打探消息,听到关于南启轩作恶多端的传闻可多得手指加脚指都数不完。 那个人说起三大家族的三匹狼不是咬牙切齿?这三匹狼以甚罗狼居首、南狼次之、东方狼敬陪末座。而其中的三匹狼东方狼已经在圣女国师的授意下,被东方知礼令人痛打五十大板后,关进他们的密设水牢里去了。 剩下的两匹狼则是为了互较长短,拚命的催残良家妇女或是酒女艺妓,目前在人们口中一个是禽兽,一个是人渣,全都不是个好东西。 「唉,」魔威有感而发道:「原来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已经传到城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想来他们是怕老夫伤心难过才没有向老夫投诉啊。」 他摇摇头道:「老夫实在不知道应该感谢他们的贴心,还是怪他们的隐瞒,害得混帐东西深陷泥淖不可自拔,也让魔字世家替姓南的背上臭名……老夫,这么想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爹,」天亦玄语气里不含任何情感的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南启轩已经是个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大人,那么他既然在经过今天这样一场曲辱之后,都没有丝毫反省的迹象,那么你也该负起大义灭亲的责任,替所有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伸张你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威。」 这番道理若是从旁人的口中说出来,练如颖可能会忍不住为他鼓掌,但是它却是自『邪神修罗』的嘴里吐出来,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想掏掏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魔威也没想到天亦玄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望著天亦玄冷凝如冰石的眼眸,道:「没错,想想一开始是老夫坚持要给那混帐东西惩戒,没想到事到临头反而是老夫自己在举棋不定、迟疑不决。」 他露出苦笑,道:「明日不论胜负如何,老夫都要没有丝毫宽待地以家规惩处那混帐东西。」说完,他一时分不清心中的感觉,究竟是落下一颗大石的轻松,还是压上大石的沈重…… 练如颖看魔威一时彷佛老了十岁,心中有些不忍,但是他却不得不下最后一帖药,起身拱手道:「请您千千万万不可饶恕南启轩,否则日后必定后悔无穷。」 他们已经做好打算,明日决赛一结束,无论天亦玄是胜是败,他都会想办法让自己不能出现来阻止魔威行使家规。因为行使家规时『魔叶流』若在场,以他那慈悲为怀的性子是不能够坐视南启轩受责罚。 即使他不会阻止魔威执行家法,但他不能不让南启轩少受点伤害。他们主要的目的到少要让南启轩半死不活,最好是干脆地为民间除害,魔叶流在人不得不狠绝时候,只会跑出来坏事而已。 魔威道:「老夫明白,即使老夫可能下不了手,到时我也会令人将那混帐东西押入水牢,总要叫他永不见天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亲手处置自己亲侄儿的时候,更料不到曾经只比自己两个巴掌大的孩子,脱离了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之后,竟然会变成一只披著狼皮的畜牲!怎能不叫他这个当人舅舅的痛彻心扉?! 练如颖看魔威的样子心中纵然有诸多于心不忍,可是为了大局著想,像南启轩这样自私自利、狼子野心的人,实在留不得,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他从背地里砍一刀,而被砍的人若不明白是怎么死得可能好过些,若知道了恐怕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然。 「到时爹若无法下手封住、亦或癱了表弟的武功,」天亦玄脸上的笑容浮现出一种揉合期待的残忍意味,道:「孩儿,愿意效劳。」待在水牢里就不怕会被人撞见,以致于更加的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魔威觉得自己直竖而起的寒毛似乎要把衣服给撑了起来,道:「当然,为父的很欢迎有叶儿的帮助。」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天亦玄看起来彷佛比以前更加的令人容易感到恐惧,而且他那使人不寒而栗的功夫也愈来愈到家了。 在兄嫂家初见天亦玄,他直觉地感到天亦玄不像传说中的『邪神修罗』,反倒像个发育良好的孩子,虽然那时天亦玄就不容易亲近,但至少还能使人察觉到拥有一丝人味,现在……不假扮魔叶流时倒挺象是尊会活动的冰雕。 是……因为这个地方缺少母性或女性的温柔吗?他忆起天亦玄只比较肯让嫂子接近,而且当嫂子无视天亦玄一身冰寒敞怀包容他时,天亦玄真的像透了死去的魔叶流。 他转头恰好与练如颖隐含忧心的眼神对上,两个人视线相接触的刹那间心中出现一个闪电划过的结论──是什么在逐渐扼杀了天亦玄的人性?让他正缓慢地回到传说中的『邪神修罗』? 天亦玄自小的师父们和周遭的人,没有一个行事作风离得开随心所欲,而除了天霸王灌输的敌人都该死的观念外,其它几位师父的善恶界线都很模糊,所以天亦玄对杀害任何与他作对的人是不会有半分手软。 只是,在他对杀人感到有点无聊、有点疲倦的时候,他正好待在天四女那些人的身边,加上有个曾经闯进他幼小不及防备的心的女人,因为月心蝶的牵制,长久下来他也不由得受到些许改变,多了点让人感觉舒服的人性化。 然而,处在这块陌生的大陆里,没有人懂得要去拉住天亦玄不受拘束的心,即使略有感觉也无人有能力去牵制那颗正在挣脱束缚的心…… 第十一集第九十七章缘结玉笛 (更新时间:2003-9-2114:05:00本章字数:4521) 结束在厅堂里的讨论,天亦玄便被魔威和练如颖以隔天还要参赛,必须养足精神的理由给赶回房。他未提灯笼的就著月光在树影婆娑的石板道上缓行,低头仔细的思考来到凤凰王朝后的许多巧合──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人在监视自己,他有一从行踪完全被人掌握的不祥感。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仰头望著明月,喃喃道:“干娘曾经说过天宗都有属于自己的国师,而那个人可以清楚的知道天宗在干什么……至于…属于我的国师似乎叫做典…渢渰……” 天亦玄微微耸动眉梢,道:“她因为无法感应到我而被派出来寻找我的踪迹……该不会是我被她找到了?” 日慈芯曾经是天朝活动式图书馆的智师兼辅翼大臣,又是先天宗的亲信之一,天朝中许多旁人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日慈芯绝对全部了若指掌,对她来说天朝没有任何秘密存在,就连历任天宗的不传之密──天道心经,她都略知一二便可以证实。 而属于天亦玄这一代的智师是谁也只有日慈芯,和尽得她真传的天亦玄可以给个解答。既然如此典渢渰的事情更别想瞒过日慈芯,当然天亦玄也同样的一清二楚。在他得知有典渢渰这个人存在时,他在心中立誓,典渢渰若如日慈芯所言忠心于他,就她一条小命;若否,他会毁了她。 天朝人看似超然于俗世之外,但唯有真正接触到它的核的人才会知道──天朝人其实是很卑劣的人种。历代天宗只会真正的信赖天四女,其它人的信赖大概都需要打个几折。 因此,天宗对每一个可能背叛的人,都有一套专门的对付方法。而且,这个对付方法会令背叛者轻则功力尽失、重则丧命,只因天朝人特别痛恨背叛,所以对付的方式也十足的毒辣,很难在这些方法里找出半点昔日天朝人特有的良善。 倘若真是典渢渰……那么她已经为自选好下地狱的路了。 天亦玄露出一抹寒到冰点的森冷微笑,自语道:“如果这些日子来的杀身之祸都是你在幕后摆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背叛我!”冷芒在他不带一丝情感的眸里流转,他或许不会毁掉得不到的东西,却一定会让跟他作对人后悔跟他生在同一个年代。 一阵细小到难以耳闻的破风之声响起,若不是天亦玄处在精神紧绷的静止状态,恐怕也会忽略了它,星眸里的寒芒倏然外放,视线像要将人碎尸万段的投注某棵大树的阴影。 他冰冷僵直著嗓音道:“滚出来。” 树荫下传来一把充满不屑的动人声音,她道:“魔叶流,你有多少斤两我甚罗夜胧一清二楚,少在本阀主面前趁著夜晚虚张声势。”那个缓缓步出树影的窈窕身形,在月光映照出半边美艳无匹的脸庞,纵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仍可轻易认出她正是甚罗阀主──甚罗夜胧。 “是吗?” 天亦玄冷冷的撇撇嘴唇,以魔叶流的温润嗓音道:“甚罗阀主好大的雅致,竟然夜访我魔家堡,不如咱们到前厅去,让叶流煮茶好生款待阀主?” 听到天亦玄不以为然的头两个字,甚罗夜胧脑中登时生出『伪君子』三个字,然而随后听到天亦玄与前面全然不同的语气,更让她肯定『魔叶流』八成是个擅于作伪的人,否则他若当真光明磊落,为何自己遗失的翠玉笛会在他身上? 甚罗夜胧才不甩天亦玄好言相待,直截了当的道:“把翠玉笛还给我!”她朝天亦玄伸出纤细修长的右掌。 天亦玄装出愕然的表情道:“在下何时跟阀主借过翠玉笛?”心里颇感古怪:不过就是把看似寻常的翠玉笛,甚罗夜胧为什么会这么重视呢? 甚罗夜胧只当天亦玄是在装疯卖傻,道:“你快把翠玉笛还给我,本阀主就不为难你魔字世家,否则……哼。”她眸里飞快闪过一道杀意。 天亦玄会拾起翠玉笛全因幼时的一段几乎淡忘的记忆,如今翠玉笛的主人找上门来讨,他虽然没有不还的念头,但还是想跟甚罗夜胧玩玩,毕竟能跟最强噬垩术术师对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于是,苦笑道:“在下确实不知道甚罗阀主的翠玉笛为何,阀主纵使是拿在下全家人的性命相要胁,在下也无法凭空变出一管翠玉笛还给阀主啊。” 甚罗夜胧眯起多疑的眼眸,她对上天亦玄此时清澈无思的眼睛,彷佛想要从他的眼透视进他的人一样的专注……突然间,她不确定魔叶流是否真是个作伪的小人,因为他现在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自然,简直是前后判若两人。 前一刻看到他时明明象是个冷漠到不会理会任何人死活的人,现在那身疏离已在不知不觉中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所熟悉的男子。可是,她却对站在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的感觉,反而是先前那漠然的样子激起她心中深埋的记忆。 甚罗夜胧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道:“你今天用的翠玉笛就是我的,快把它还给我。” 天亦玄看看天上的明月,无辜一笑道:“今天才刚开始,在下可没有用到什么翠玉笛。”他两手一摊以示清白。 甚罗夜胧的美眸里流泄出惊人的冷芒,道:“少跟我耍嘴皮子,快快将翠玉笛还来。”她藏在宽袖之下的左手摆在身后,紧扣她的术器龙鳞。 天亦玄直觉感到一股不祥的冰寒从背脊处窜起,他半举起两手伸掌阻在胸前道:“甚罗阀主千万别生气,在下只不过是跟阀主开个小玩笑而已,如有冒犯或得罪阀主的地方,还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在下计较。” 他从怀中掏出翠玉笛,道:“原来这把翠玉笛是甚罗阀主的吗?叶流只觉得无从想象,所以忍不住想试试阀主,不过在下看阀主如此急切,想必所言肯定不虚,这就将翠玉笛奉还。” 说著,他将翠玉笛两手捧著送上前。虽然他挺想跟名闻天下的甚罗夜胧过过招,探探她的噬垩术究竟高到什么样的程度,可是突如其来的强烈不祥预感,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吸引人的主意。 甚罗夜胧不以为『魔叶流』是个会受人威胁的人,他突然改变态度应该另有原因,当然她的目的只在让她重视的翠玉笛身上,其它的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伸手想拿过天亦玄手里的翠玉笛,赶快转身离开这个令她感到愈来愈不安的地方。 她的指尖刚碰到翠玉笛饱食天亦玄体温的温热器身,翠玉笛倏从天亦玄手中跌落,甚罗夜胧的以为天亦玄根本不打算将翠玉笛完碧归赵,正要怒斥他是个小人,一抬头却看见天亦玄脸色惨白的捉住心口的前襟。 一阵椎心刺痛突如其来的刺穿天亦玄的心房处,“啊……”他忍不住让一声呻吟溢出紧咬的牙关,全身都因心房那剧烈的痛楚而发抖著,站不住脚的跪倒在地,冷汗象是雨滴一样,一颗接著一颗从他额上滴到地面。 甚罗夜胧看得顿时呆滞在原地,怎么…怎么会突然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天亦玄口里传出,只见他像只虫似的蜷缩在地上,浑身不停的打颤,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迹象。 若有人此时告诉甚罗夜胧,他不过是在作伪而已,甚罗夜胧觉得自己可能会先砍掉那个人,因为若有人能伪装到此等地步,那个人要不是心机过人就是个笨蛋白痴加三级。 而且『魔叶流』丝毫没有理由作这场戏来骗她,那根本没有半点意义。甚罗夜胧看著天亦玄痛苦万分的样子,心里相当的挣扎,理智告诉她决对不要跟眼前的再扯上关系,可是情感上她却不能忘怀──这是她好友的丈夫,东方恋月下半辈子的幸福都维系在他身上。 她上前想要扶起天亦玄,他却不领情地向外滚开。 天亦玄无从得知这股几乎让他想自我了断的疼痛从何而来,但是这股剧痛让他自制的能力薄弱地岌岌可危,他没有办法再隐藏自己的真实力量,也不敢挑战他的自卫能力,说不定他会一个煞不住动作失手伤害甚罗夜胧。 他强抑著痛楚,道:“翠玉笛已经还给阀主了,阀主赶快走吧。”每说一个字都让那疼痛加剧,使得天亦玄忍不住抽气连连。 甚罗夜胧拢起她的眉头,却更添几分美艳,道:“本阀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个会坐视好友的夫婿病发,却置之不理的冷血动物。你的睡房在哪里里?我送你过去。” 既然人家不想要她救,那她也不想把自己的热脸贴在人家的冷屁股上太久,别让他死在户外就算尽到朋友的责任啦。 “我……” 天亦玄好不容易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更加强烈的痛感自心房处扩散开来,一种彷佛拉扯他的每寸肌肤,想要把皮肤从他身上剥离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疼痛而已。 两手交叉抱在肩膀上,他觉得眼前发黑,痛楚混合著疲惫侵蚀著他坚强的意志,天亦玄模糊的挣扎不在甚罗夜胧面前昏倒,谁知道她会不会趁火打劫捅自己一刀?!就他往日所见每个太过拥护东方恋月的人,全都视他为眼中针非除之而后快不可。 甚罗夜胧眼见天亦玄似乎比先前更加的痛苦,苍白脸蛋上唯一的嫣红是他咬破嘴唇流下的鲜血,而他捉住自己肩膀的手更使力得像要把手指给插进肉里去,直觉情形不对劲,她一指点向天亦玄的麻穴。 天亦玄已经对不著焦距的眼里,幻映数不清的甚罗夜胧伸指朝他点来,他心中警铃大作却提不起半分力气来阻止,仅能徒劳无功、虚弱无力的喊道:“不…不要……” 比蚊蚋还细小的声音实在不能怪甚罗夜胧没听见。而且,纵然她听见了,凭天亦玄那要死不活的声音也起不了阻止的作用,所以甚罗夜胧还是一指点在他的麻穴上。 一股强大而挟带阴冷气息的内劲,从天亦玄身上顺著甚罗夜胧的食指侵袭她的体内,她始料未及被这股阴劲震得朝后飞出,“碰”的一声巨响,一株受她波及的大树倒下,在她将身上的阴劲都转给大树后,倒下的大树转眼风化在空气里。 甚罗夜胧的眼睛不由得睁大到极限,抹去咬破舌头从嘴角溢出的血,从大树看到痛苦不堪的天亦玄。幸好她应变得速度够快,否则她的下场并不会比那棵大树好多少。 这个出人意料之外的结果,只让甚罗夜胧明白到一个可能性,她盯著天亦玄,一个字一个字肯定的道:“你不是魔叶流。” 天亦玄一感应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反震力,就知道他瞒不过甚罗夜胧了,毕竟以魔字世家的历史和魔叶流的年龄,他再怎么练都不该会有超过一甲子的深厚内力……只是,挑个对他这么不利的时候被拆穿,老天爷也未免太过『厚爱』他了。 无力做任何事情的天亦玄,只能发出一声声不知是疼痛,还是挫败的呻吟。 甚罗夜胧一边搓著仍有些发麻的手,一边接近天亦玄,嘴里喃喃重覆的说著:“你不是魔叶流……” 她的接近让天亦玄的精神紧绷,浑身上下都僵硬著,偏生动也不能动,他暗想:要是这一次能够不死,那个害他遭受到这种痛苦与折磨的人,他就算上天下海也要『回报』那个人的『大恩大德』,而且是加个千百倍的奉还! 恶狠狠在心里立完誓,他再也支撑不住的昏倒在地,甚罗夜胧在他的脑袋险些亲到石板的前一秒拯救了他。 甚罗夜胧让天亦玄枕著自己的大腿,以一种无法置信的目光仔细看著天亦玄的容貌,纤指轻柔而缓慢的从他的额头滑过鼻头直到下巴,她眼里浮现泪光,低语道:“残缺,真的是你吗?” 一滴泪滑过她的脸庞滴在天亦玄脸上,然后甚罗夜胧把视线停伫在在月光下,散发著翠绿光芒的翠玉笛身上──以为两人间只会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会因为翠玉笛而再次结缘。 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著天亦玄的,尽情释放的泪水不要命似地流淌著,彷佛会这样一直流、一直流……不停的流…直到永久…… 第十一集第九十八章天授神能 (更新时间:2003-9-2114:07:00本章字数:5917) 主卧室传来一记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睡在隔壁的荷心,她迅速掀被坐起连鞋也来不及穿急急忙忙往主卧室跑,嘴里喊道:“大人、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哎啊啊!”夜里没有点灯,她又匆匆忙忙的一个不小被椅脚给绊倒在地,道:“天哪里,好疼呢。”咦,这种人肉撞倒在地上的声音怎么觉得好熟悉? 黑暗里一对招子倏然亮起来,里头烧灼著惊慌,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再次往门外冲,道:“大人,跌倒了!我真不该离开大人的,我明明知道这里是陌生的地方,以大人的情况很容易在这里出事的啊!” 她拉开房门转身奔到主卧室的房门前,拍打著房门道:“大人,大人,你要不要紧?”等了会没有听到回音,她更加的急躁道:“大人,小的要进去了。”深深的吸口气推开虚掩的房门。 “吚呀。” 缓缓朝内开启的房门发出磨擦的声响,荷心不禁暗暗庆幸自己因为担心国师的新科夫婿会来,所以才没有锁房门,否则她就得回自己房中取搁在枕边的钥匙,谁都不能保证这一耽搁会出什么事情……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房中,轻声唤道:“大人,大人,你在哪里里?听到荷心的声音了吗?” 她走到房间中心摆放的圆桌,摸黑点亮圆桌上的油灯,室内登时明亮起来,她仔细的环望四周,惊呼道:“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荷心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看见东方恋月仅著内衣在地上爬行。 荷心冲过去扶起浑身汗湿的东方恋月,既心疼又慌张的道:“你有没有伤著哪里儿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东方恋月的脸色有些发白,捉著荷心的衣襟道:“荷心,天……姑爷在哪里里?你有没有看见他?” “大人,你的手肘和膝盖都磨伤、摔伤了,还理那个没再来探过你一眼的姑爷做什么?还是赶快上药才重要!” 虽然东方恋月体重相当的轻,但她还是费了点力气才把东方恋月扶起来,道:“奴婢先扶大人到椅子上坐著,再替你推来轮椅。” 东方恋月捉紧荷心的衣襟不让她离开,声音中饱含急切与不安的道:“告诉我,他在哪里里?” 荷心从小跟著东方恋月很清楚她有多么的固执,只得皱著眉头回答道:“荷心,自大人的新婚之夜后就没再见过姑爷,所以奴婢不知道姑爷身在何处。” 东方恋月松开捉著她的手,道:“你去把轮椅推过来,我要去找他。” 荷心迟疑的道:“大人,你不上了药再去找姑爷吗?”国师大人的脸色瞧起来不太好,难不成是想找姑爷算冷落大人的帐?好像不太可能…… 东方恋月摇头道:“没有时间上药,快带我去找他!” 荷心鲜少听见东方恋月这么重的语气,赶忙应道:“是,请大人稍待。”急匆匆的跑进内室拿轮椅出来,扶东方恋月坐上轮椅后,问道:“大人,这魔家堡荷心不熟,咱们可打哪里个方向去找姑爷?” 东方恋月道:“往东走。”直觉告诉她可以在东方找到天亦玄。 “是。”荷心推著载著东方恋月的轮椅出了房门后,辨清方向朝东方走去。 早先她自己的能力变得一塌胡涂,原以为是因为与天亦玄共处同一块大陆的关系,没想到在与天亦玄接触后,除了无法预知天亦玄及自己本身的事情外,其它的反倒更加的清晰起来。 这才使她警觉过来,应该是有人在干扰她的能力才对,而且这个人并非针对天亦玄来对付她,因为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东方恋月命定的人就是──『邪神修罗』天亦玄。 那个人之所以对付她是为了要攻下日玉寒筑起的防线,却害怕她的预知能力会有所阻扰,因此才封了她的能力,但要不是当时东方恋月因为失去感应天亦玄的能力,而有些彷徨无助对方也无法得逞。 想通可能的原由之后,东方恋月尝试从存留在自己体内的黑暗气息去寻找对方的所在,没想到她先是目睹了天朝天眼族的点星秘术,继而见到歌帝大陆上的另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半夜山。 真正令她作梦也想不到的是,她若没有去寻找对她施封咒的人,就不会发现有人正在对付天亦玄的事实。她虽看不明白那个女人所施的是什么咒语,但是拿著剑往草人身上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于是,东方恋月立刻祭出历代圣女国师,以『心、情、爱』为真言的术法──『心音』,来对抗对方的法术。只是,她打出生这还是头一遭使出心音术,堪幸对方没有一开始就拿出真功夫,否则她也无法抵抗那么长一段时间。 但她毕竟是缺少对敌的经验,没有料到就在她对自己的心音之术逐渐熟悉,并具有信心之际,竟然会找人引走她的法术,以致于功亏一籥。 无力阻止之余,她唯有替草人施下延迟咒,希望对方所下的咒术能等她恢复过来才发作,只是她太过高估自己的体力,没料到自己已经是身心俱疲,收起法术后一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因为目不能视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但是光从她唤不来荷心便可猜出已是午夜时分,唯有在荷心睡去之时她才有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东方恋月一想到延迟咒可能已经失去作用,不由得失去了方寸,自行翻下床铺就要去找天亦玄。 但是因为她目不能视对地形也尚未熟悉,翻下床时先是不明床与地间的距离而跌疼自己,又弄翻了放在架上的脸盆,继而在匍匐前进时肩膀撞到桌脚,她顾不得痛楚咬著牙继续爬。 就这么一路又碰又撞的总算爬离了内室,可浑身全是淤伤不说,全身也给汗水浸湿,东方恋月光用想象就能在脑海里描绘出自己的狼狈样,她不禁苦笑,谁知笑容还来不及扩大就让荷心给扶了起来。 她有些错愕,以荷心的行为习惯在进门前都会出声,但是这次自己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拧眉想了想,荷心不可能没了习惯动作,应是她自己太过专注于爬行和自责才会没听见。 暗叹口气,她让放松自己靠著椅背,道:“荷心,谢谢你赶过来。”她无法想象自己身旁若没有荷心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仅是声谢谢却让荷心心中一甜,微笑道:“大人,这是荷心份心的事情。况且能帮上大人的忙就是荷心最大的荣幸,你无需跟奴婢道谢。”她一边说著,一边努力在月光的照射下避开凹凸不平的地方。 走著走著,东方恋月心中突然一动,她扭头面向一处阴暗的地方,发声问道:“叶流,是你在哪里里吗?”她敏锐的鼻子嗅进一股熟悉的花香味,一时却想不起来曾在那里闻过这味道。 荷心望向东方恋月面对的方向,却只看到一棵大树,和一个象是把树连根拔起似地黑沉沉的大洞。 “恋月?!” 甚罗夜胧带著哽咽的声音传来解开东方恋月心中的疑惑,甚罗夜胧扶著仍在昏迷中的天亦玄,从粗大的树干后露出身形。 “怎么了夜胧?” 东方恋月何曾见过素来坚强得足以与钻石媲美的甚罗夜胧哭?可她那明显的哽咽若不是在哭,还会有什么原因? 甚罗夜胧看看天亦玄,心中觉得无限凄苦。当年仅是一面之缘,这个人的身影就赖在她的心头须臾都不肯离开,好不容易两人有缘再重逢,他却已经是好友的夫婿…… 她或许不受道理规范的拘束,可她也不会做出抢好友夫婿这种事情,更何况东方恋月已经苦了那么久,自己怎忍心再让她不好受?她是为自己初尝的无奈感到伤心,但这个原因却不能向任何人倾诉。 尤其是东方恋月更是万万不能。她只得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魔叶流不知为何心痛得全身颤抖冒汗,现在已经承受不了昏了过去,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才会被骇得流下泪来。” “什么?他痛得昏过去了?” 东方恋月摀住樱唇惊呼,低声道:“天哪里,那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痛楚?”她知道天亦玄从小是怎么活过来的,对于他的坚毅给予正面的肯定,像这样痛得昏过去还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遭。 “是啊。” 甚罗夜胧掩饰自己心头的抽痛,强笑道:“现在他即使陷入昏迷,仍然在不停的打颤呢。” 东方恋月抖著嗓音道:“荷心,推我到夜胧身边。”听到甚罗夜胧的话,她明白了为何甚罗夜胧没有将天亦玄扶近她,恐怕是稍微动一下天亦玄都会害他受到更强大的痛楚。 荷心在月光之下看见天亦玄死白的脸色,和不继滚落脸庞的汗水,著实被他那副将死之人的模样骇著,听到东方恋月的吩咐还得先深吸一口气,才能安抚抖动的手让她平稳的将东方恋月送到甚罗夜胧之前。 东方恋月伸手摸索天亦玄的所在,甚罗夜胧则小心的移动他,让东方恋月可以比较容易的碰触到他。 当东方恋月摸著天亦玄时,只觉指尖所及之处尽是湿、与冻人的冰冷,光是这么一点局部的接触,便使东方恋月感到全身发寒,更何况是正如同抱著天亦玄的甚罗夜胧? 她急切的道:“夜胧,你快放下叶流啊!”说著,她伸手去摸甚罗夜胧,果然入手亦是一片冰寒。 甚罗夜胧要用尽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唇齿打战,道:“不行,他全身的温度都在流失,我若放开他不要一时半刻,魔叶流就会没命的。”她已经忍受没有天亦玄的日子,忍得很习惯了,所以她不在意自己不能拥有他,但是她不能接受天亦玄死去……光是想到都让她心痛欲死,她也许承受不起那么重的打击…… 东方恋月道:“可是你再不放开他,也许你们两个都会死啊!”她不知道甚罗夜胧为什么会对天亦玄付出这么多,但是她很清楚甚罗夜胧再抱著天亦玄,时间一长死得只会是甚罗夜胧一个而已。 天亦玄那足以媲美蟑螂的生命力,可不是甚罗夜胧这个本质上仍是个娇弱女子的女人比得上的。 两人的对话虽不是扯开喉咙的大吼大叫,但已足以让听力过人的天亦玄醒过来,他仍是一片模糊的视线,从他倚靠著的甚罗夜胧艰辛的移到东方恋月身上,费力的道:“帮…我…解…咒……” 他的声音很轻、很无力,若不是他的唇就在甚罗夜胧耳边,恐怕没人能听到这四个字,甚罗夜胧不明其意,只能重覆他的话道:“帮我解咒?” “怎么解?” 东方恋月觉察到天亦玄恢复了意识,赶紧问最重要的问题。她是个预知国是的国师,对天朝天眼族的法术和噬垩术都不熟悉,所以对天亦玄中了敌人的咒术束手无策,她原本还天真的以为一遇到天亦玄,她的能力就会自动的给她答案──却忘了,自己的能力无法再预知天亦玄的事情。 天亦玄挣扎著睁开逐渐沉重的眼皮,道:“蚀…心…咒…返…魂…咒…”强撑著说完,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不由主的再次陷入昏迷。 甚罗夜胧覆述著这两个熟悉的名词,道:“蚀心咒,返魂咒?” 东方恋月听得一愣,喃喃道:“返魂咒?”她记得这个名词,却怎么也想不起施咒的咒语和方法。 为什么天亦玄会中了蚀心咒?难不成是甚罗阀里的人瞒著自己下的毒手?甚罗夜胧严肃的想,蚀心咒的秘笈正本在几十年前被叛徒盗出甚罗门阀,目前留在阀里的是当年的阀主靠著记忆力写下的手稿。 也就是说若不是甚罗门阀的人所为,就是当年盗出秘笈之人的后人了。甚罗夜胧闭眼回想曾经读过返魂咒,道:“蚀心必定星,欲破定星先还魂,天生之躯体为本命之所在,命星只该定于本体,凡非本体皆为虚假。魂返必蚀心。” “对了,这就是返魂咒。”东方恋月面露喜色,她两手各以姆、食两指比一个七字,然后两手姆指分别抵在另只手的食指,组成一个平行的四边形,道:“天授之术──金石木长、水流火起、风云雷动、土实影虚,神降之能──四形神能。” 她缓缓分别双手凭空抚过天亦玄的全身,一个银色的长方形框框把天亦玄装在里头,她右手剑指对天,左手包住屈起的右掌三指,吟唱道:“施术在能,何需藉器?” 手势不变的将剑指指尖对向天亦玄的心窝,再次吟唱道:“蚀心必定星,欲破定星先还魂,天生之躯体为本命之所在,命星只该定于本体,凡非本体皆为虚假。魂返必蚀心。” 她再覆吟最后一句,一道银光自她的指尖射出穿入天亦玄的胸膛,接著那个长方形的银框也进了他的躯体。 现场沉寂了半盏茶的时间,每个人都关注著天亦玄的情况。 突地,一声从弱到强的龙吟出自天亦玄的口中,解咒后折磨他的痛苦消失,他迅速运行天道心法恢复自己流失的体力,和检视自己受创的程度,然而他仅仅是缺水虚脱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这点生理上的问题对天道心法已修至极点的天亦玄并不问题,所以他很快就复原过来,以一记龙吟发泄自己的忿然,他左掌倏然一翻贴在甚罗夜胧的背部,略施吸劲将自己流入她体内的寒气全给吸回来。 甚罗夜胧在天亦玄一施劲时便知他的用意,所以并未反抗,只是寒气窜离她体内时引起一种麻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轻颤,若不是自己把手放进东方恋月的手里请她捉著,恐怕这时她会在身上搔痒害自己走火入魔。 天亦玄将甚罗夜胧体内的寒气都吸回自己体内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令人费解的情感,一指点昏甚罗夜胧。看著软倒在面露惊愕的东方恋月身上的甚罗夜胧,他浅笑道:“甚罗阀主已经累了,今晚就让她与娘子同被而眠也好彼此照料,娘子意下如何?” 荷心目睹天亦玄背后偷袭的小人行为,一时难以接受的张大了嘴,暗忖道:这是光明磊落、心慈善良的人会做的事吗?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那有男人不跟自己的妻子睡,却塞了个女人过去的? 东方恋月毕竟也算与天亦玄熟悉他的一份子,听出他的语气被含有少许的杀意,知道甚罗夜胧可能在他中术期间犯了他的忌讳,所以天亦玄有意杀她……但,他为何不下手呢?反而留夜胧在她房里过夜? 她知道自己若拒绝恐怕甚罗夜胧会立刻血溅五步,更何况她是不会拒绝与朋友共处的,于是道:“好的,今夜就让夜胧同我一起睡。” 天亦玄弯腰抱起甚罗夜胧,嘴唇贴近东方恋月的耳边,道:“你也深悉我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我让你和甚罗夜胧共处一段时间,你们也许可以好好想想该如何对付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一串森冷的笑声从他喉头里传出,他将甚罗夜胧背在肩上,再用空著的另一手环住东方恋月的腰肢,轻点地面后跃起往新房处飞掠,只留下一句话给傻在当场的荷心,道:“早点回去休息。” 荷心发觉自己被搞胡涂了,一个适才还奄奄一息的人,不过是在圣女国师的几句话和抚摸下就恢复过来,未免也太过神奇了。然而,自幼在王宫中生长的她,知道不论主子发生多么任何费疑猜的事情,想活命就要装聋作哑。 所以,她张开双臂用力的深呼吸,然后放下双臂吐气,只当这一吐就把适才所见都给吐到天边去,耸耸肩收起东方恋月的轮椅,一边往回走一边暗歶道:“若姑爷只带著国师大人走,那是多么浪漫的画面啊。” 第十一集第九十九章竹台争雄 (更新时间:2003-9-2114:08:00本章字数:5945) 一个夜晚转眼间就已经逝去,随著朝阳缓缓自东方升起,一声未落一声又起的鸡啼,告诉人们早起准备工作的时间到了,然后时间在人们指间不断流逝,武试的决赛时间终于到来。 阅兵场中以竹杆筑起一座离地十尺左右的长方形竹台,台子的边缘有著突出台面的竹子,每根竹子里或插旗帜、或放进供选手取用的兵器。 这个台子是用已经涂抹过油脂的青竹搭建的,任何人站在上头都得更加费力才能站得稳,这却又是东方知礼给决赛者出的难题,只要决赛者不能在台子上如履平地,那么就已经先输了一半。 当然┅┅他东方世家的两人已经做过特训了,这个台子并不会对他们构成问题。 “真卑鄙啊。” 站在魔威身旁的练如颖充堂贴身小侍,看著那个出人意料之外的竹台,他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喃喃的说道。 魔威听到练如颖的低语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慌张的左右看看,幸好现在看台上只有少数几位官员,重量级的人物都还没有到。他拍拍心口道:“如颖啊,你可别害老夫心脏病发。” 练如颖道:“您老放心,如颖懂得分寸。”只要他的心直口快别发作就不会有事了。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就定位,此时神色有些憔悴的甚罗夜胧推著东方恋月步进场中,圣女国师的圣驾到临,在场众人莫不立刻站起身,齐声道:“恭迎圣驾。” 东方恋月不甚重视众人的请安随意地挥挥手后,又专心的享受阳光照耀的温暖。 甚罗夜胧则有些自嘲的道:“我可真是做茧自缚,搞得自己灰头土脸不说,还让咱们姊妹们一同出来给某人就近监视。”一想起今早天亦玄要她们一同来到阅兵场时,那一副冷傲的嘴脸就觉得一肚子火。 东方恋月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力,总比其它人被某人当成灰尘似的视而不见好多了。”她原就无意与天亦玄为敌,自然对于他的监视之举不当一回事。 甚罗夜胧听了咕哝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她是很想要得到天亦玄的注意,但是那个跟监视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以现在的情况她也唯有将就了。 待两女就了定位,场上就剩下仁德王和王后未到,所以鼓手和裁判已经先行就位,只待两位最重要的人物一到便可以开始比武。 “王上、王后到!” 一如昨日的阵仗,仁德王和王后的坐车缓缓驶进场中,只是这次少了壮大声色的文武重臣。 仁德王一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立即转身道:“请五位决赛者到寡人面前来。” 场内场外一阵错愕,比赛前王上召唤参赛者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五人走到仁德王所立位置的正下方,一个个跪地道:“谨向王上请安。” “免礼。” 仁德王神色凝重的道:“原本此次比试还有文试,但是昨日夜里寡人接获消息,说已有敌人的间谍潜入朝中,为防敌人探知我朝情形,趁我边防群龙无首起而攻之,所以寡人决定文试取消,今日得胜者就是钦定的总宣尉使。” 他掏出紫金色的总宣尉使的虎符,道:“你们五人要全力以赴,以实力夺得这个虎符。” “是。” 底下五人齐声应道。 ***密集的鼓声从单一的一个鼓敲出的节奏,到四个鼓合而为一,默契十足的战鼓鼓手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竹台上,五个分据五个方位。由左到右分别是东方天枢、东方展寅、姜辰、南启轩和天亦玄,五个人使的兵器都是剑。 其中,姜辰最为大众感到陌生,他的个子是场中五人最高的,生著一张刚毅有个性的脸,锐利的眼神如同豹一般,紧裹在劲装下的肌肉结实而强壮,整体看来就裰凰媸毕胨毫讶死嗪砹谋印? 甚罗无责来到五人合围的中心点,扬道:“让各位久等了,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场比试一结束,我朝新任的总宣尉使就火热出炉,所以本人也不再棉嗦,现在──比、赛、开、始!” 最后四个字他每说一个就往台缘退,等到始字说出口,他便一个转身跳下竹台。同个时间有三柄剑抽出剑鞘,亮晃晃的剑光中显示天亦玄和姜辰并未抽出剑,他们在台上缓缓绕圈找寻著出手的机会。 绕了约十来圈左右,功力最浅也最浮躁的南启轩脸上开始流下汗水,突然绕圈绕到半途汗水流入他的眼睛,他忍不住眨了下眼,就这么一瞬间二柄带鞘的剑和二把银亮的剑已分别抵著他四个中招必死之处。 南启轩脸上一阵青白,忿忿的抹下一把害他落败的汗,低咒一声道:“该死!”转身跃下竹台头也不回的奔出阅兵场。 南启轩一跃下竹台配合一记剑出鞘的声响,三人三剑同时往天亦玄身上招呼,天亦玄右手拿著剑背到腰后,左掌由左扇向右。 站在天亦玄左手边的东方天枢只觉自己的长剑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不由自主的往右直去,东方天枢的这一个动作就象是在攻击身旁的东方展寅一样。 东方展寅不得不收回攻向天亦玄的剑去挡东方天枢突来的攻击,然而更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姜辰竟也变招,一剑尖刺他喉头,他只觉眼前剑光大盛下一瞬间冰冷的剑尖已经抵在喉头。 而使他不得不苦笑的是,天亦玄只出半鞘的剑也架在东方天枢的颈项,道:“呵,两位也太不给东方世家面子了,竟干脆的让我东方世家一起下台。”他将剑回鞘举起两手道:“我们认输。” 东方天枢瞪了天亦玄一眼,道:“你就这么没本事?竟然趁人之危!”在他受到姜辰剑光波及睁不开眼时,趁机把剑架到他脖子上,真是可耻至极!他虽被东方展寅硬拉下台,仍瞪著天亦玄直到他看不见天亦玄为止。 姜辰盯著笑容满面的天亦玄,冷声道:“没想到剩下来的人竟然会是你。” 魔叶流的武功他评估过,并不觉得他能胜过东方世家的两人,而他能留下是因为一样被自己疏漏的东西──就是智能。 原本他与东方世家两人都是要先解决『魔叶流』,没想到『魔叶流』竟利用引字诀将东方天枢的剑引到中心,使得东方展寅不得不变招,而他也受东方展寅变招的影响,改把原是要使在『魔叶流』身上的剑招使到东方展寅身上,让『魔叶流』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的情形唯一的结果,就是他会赢得很轻松。总宣尉使的位置毫无疑问的会落在他手上,但是他却没有半点兴奋之情。『快剑』姜辰并不想要那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也不认洛u灾v能够胜任。 他会回来参赛全是因为阀主甚罗夜胧的命令,只是先前阀主交代他立保『魔叶流』登上总宣尉使之位,然而今日赛前她却改变主意,告诉自己必须全力以赴┅┅既然,阀主已经不希望『魔叶流』当上总宣尉使,那么尽管他是百般的不愿意也会达成阀主的交代。 姜辰眼中杀机毕露的还剑归鞘,道:“出招吧。” 天亦玄从姜辰的身上找回一丝熟悉感,暗忖:是不是旁人看著邪神修罗的感觉,就象是我现在看著姜辰一样呢?他的左手指尖滑过右手上的剑鞘,眼睛也注视著剑尖指向的一个点。 姜辰神情刹那间凝重起来,他右手轻握著剑柄,身为杀手的敏锐感迅速苏醒过来,因为天亦玄这看似随意的姿态却毫无破绽,一种可名之为『稳如泰山』的气势散发自天亦玄的身上。 这对姜辰构成极大的威胁感,然而他们这一支的杀手向来笃信『没有破绽,就自己制造一个出来』,所以他开始绕著天亦玄走,从现在起就是在考虑究竟谁的耐力过人。 天亦玄并非静止不动,而他抚剑的动作反而令他的气势更趋完美。不论是场中的姜辰或是场外的观众,举凡是懂武的人都觉得相当棘手。 “呵。” 天亦玄嗤笑出声道:“『快剑』姜辰,只不过是一个守势就让你出不了招了吗?” 姜辰神色未动仍是继续他的绕圈,道:“哼,阁下莫要太过高估自己,也不要妄想激怒姜辰。” 天亦玄道:“好吧,既然阁下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叶流倒兴起见识见识『快剑』的兴趣。”他倏然曲指扣在自己的剑鞘上。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破了他的稳如泰山,姜辰迅如闪电的剑从他的手上消失,当你见到时它已贴近肌肤。 “铛!” 出人意料金属交击声,姜辰一剑击在天亦玄迎上的的剑叶,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没多花半点心思在上头,长剑下滑突刺天亦玄的心窝。 天亦玄的剑鞘早已在心口处等著姜辰的第二剑,擒在左手上的剑如鞭子般抽向姜辰的颈部,嘴里不忘嘲讽的取笑道:“光这么直来直往的几剑,就能被人封为『快剑』?” 姜辰眉梢一扬,左手反手挥起剑鞘击天亦玄的剑,旋即以左脚为轴转身半蹲,长剑横扫天亦玄腰侧。 天亦玄以剑鞘的尖端顶开姜辰的剑,长剑自左上斜向右下目标姜辰的肩膀,啧啧有声的道:“连内力都这么弱哪里,真令人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的?” 姜辰显然对天亦玄有意的讽刺完全听若无闻,丝毫不为所牧映黾讣遣?快不慢的剑招,然后觑了个空档剑势再次由下往上挑起。 天亦玄耳廓一动,持剑鞘的右手放出一记劲力打在台面,身子飞快的利用油往后滑退,而他原本站的位置飘下几丝被剑气削下的头发,他撇嘴一笑道:“总于想要认真了吗?” 倏然,他向前跨了两个大步,道:“叶流也习有一套以快为准则的剑法,这就请阁下指教了!” 天亦玄先是还剑归鞘,然后平淡无奇的拔剑出鞘,所有动作看在眼中只觉得奇慢无比,可是突然剑从剑尖逐渐随著天亦玄前递的动作消失,不过弹指之间连他的手也不见了。 姜辰只觉头皮整个发麻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将全身功力提足,力贯双目看出天亦玄剑势的走向,喝道:“一剑穿心!”举剑刺出,他的剑去势甚疾,没有深厚内力的人休想看清他出剑的动作,可是他的剑总在快接近目标时出现,与天亦玄剑法完全呈现两极化的情形。 天亦玄使得正是歌帝大野u版v的绝世武功──『奔雷剑法』。虽然他与姜辰的剑法都是以快为剑法的要素,但是两套剑法相同点却相当的少,尤其其中之一还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的精链了。 两套剑法的对决,结果早已呈现在众人面前,但是天亦玄好久没遇上能真正跟他过上两招的人,他可不想太早结束比赛,而且要让姜辰落败必须有些技巧,既要让他认洛u灾v并非输『魔叶流』的真功夫下,也要让观众误认为『魔叶流』是侥幸得胜。 否则,假扮『魔叶流』这戏码会愈来愈难唱下去。天亦玄一边想著解决之道,一边将自己的剑微微偏离原轨道,与姜辰的剑恰好剑叶贴剑叶的滑过,他略一震动剑身将姜辰的剑震开,避免姜辰会直接对他刺来。 姜辰顺著天亦玄震开他的剑的方向移动,然后手腕略转反握长剑,一式『力劈山河』飞快卷土重来,左手上的剑鞘也同使一招拦住天亦玄往旁边避开。 他的剑尚未近身,天亦玄已经感觉到他的剑气划破自己的衣裳,天亦玄运行天道心法一周天,在身外罩起保护层与姜辰的剑气相抵触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天亦玄贯注内力的长剑直指姜辰眉心,并来回运击剑鞘前后荡开姜辰的剑与鞘。 姜辰感到额头一凉,他直觉已经为天亦玄的剑气所伤,生死关头不容他多想一个后弯欲使一招铁板桥,谁知竹台上滑溜溜的,姜辰一个没有拿牢整条背脊撞在竹台上。 天亦玄眼见机不可失,象是在剁萝卜似地两手握剑猛往姜辰身上招呼,这一串俗到顶点的动作,毫无疑问的全然破坏了先前建立起『好像还有两把刷子』形象,人们只会记得他可笑的拿剑剁人之举。 这在旁人眼中看似寻常无奇的剁式,却一记记都挟带著凌厉的剑气,让姜辰找不到时机站起只能拚命的滚开,以免一个疏忽被剁成两半。然而,他若能找个松口气时间,必会发现原该被天亦玄劈裂的竹子依旧是完好无缺,只因为天亦玄在吓完姜辰后就把内力给收了回来。 “糟!” 姜辰已经滚到了竹台边缘撞上突起的竹杆,他避无可避之余竟猛然坐起,只让天亦玄在他背后的衣服上开了条缝,为求生路,他一按竹台五指扣进竹里,长剑挺向天亦玄。 这一剑颇有以命搏命的意味,天亦玄没想硬拚干脆的退开,让姜辰得到从新站起来的机会。 姜辰一震长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冷声道:“阁下好功夫,先前姜言u陴斯l珠看轻阁下了!”他轻喝一声,长剑在身前挥撒出一片剑影,剑剑指向天亦玄正面的各个穴道位置。 天亦玄笑道:“阁下言重了,叶流的三脚猫功夫何德何能入阁下法眼呢?” 虽然已经看出如何对付眼前的剑招,却故作手忙脚乱的东挡西架。 姜辰对天亦玄出乎意料之外的应对方式感到诧异,不禁疑惑的皱起眉头,待要变招突然感觉背后有东西袭来,他反射性的转身挥出两剑将来物划成四半。 “嗡嗡”的声音倏然大作,原来姜辰所斩之物竟是个蜂窝,而那一只只黝黑有姆指般大小的蜂,不幸的正是大陆上最毒的蜂──毒王蜂! 竹台上,两个人看到毒王蜂俱是神色大变的退后,他们这一动吸引了毒王蜂的注意,招朋引伴的分成两边分扑姜辰和天亦玄,场外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惊呼,因为被毒王蜂钉著的人是必死无疑啊! 天亦玄脸色一沉,知道自己若想活命就不能再隐藏实力,他昂首发出一记中气十足、声震天际的龙吟,长剑在身前挽出数朵剑花,轻吟道:“奔雷剑法,疾!”身前的剑花竟化为无数剑光射向空中的毒王蜂。 一只只掉落在竹台上的毒王蜂都是被去掉双翼,它们失去双翼后似乎无所适从,只能惊慌无措的在竹台上乱跑乱窜,却不再有攻击人的意念。 然而,姜辰可没有天亦玄的那分功力跟眼力,他只能跟每只扑来的毒王蜂比速度,一次又一次的把毒王蜂刺死在台上,落在他身前的毒王蜂全是肢离破碎。 正当两人快清掉在空中飞舞的毒王蜂时,一只拥有七种色彩、身躯足足有一个成年男子两个拳头大的毒王蜂从破碎的蜂窝里飞出来,它尾部那根足足有三尺长的蜂针,看得两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不禁冷汗直冒。 第十一集第一百章毒王蜂后 (更新时间:2003-9-2114:12:00本章字数:2506) 这只七彩毒王蜂一出现立刻引来场外震得竹台几欲倒塌的惊呼,道:“天哪里,是毒王蜂后!” 毒王蜂后是相当少见的稀有昆虫,一般一百个毒王蜂窝才有一只蜂后,没想到这个从天而降的蜂窝竟然命中那百分之一的机会,真不知该说台上两人的运气太好,还是糟得有点过头了。 毒王蜂后一出现毒王蜂们便停止了攻击,仅存的十来只守在牠的左右。毒王峰后发出一种尖锐的嗡嗡叫,大头在天亦玄和姜辰身上来来回回的摇动,似乎正在打量他们。 天亦玄对姜辰露出一抹笑,道:“看来我们得休战了。” 姜辰对天亦玄在此情此景竟然还笑得出来,感到由衷的佩服,毒王蜂后不但含有剧毒,而且蜂后并不一会释放毒液,因为光是那根蜂针捅进体内里,那个被捅的家伙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最重要的是蜂后飞行的速度足足比毒王蜂快上三倍,以他的剑速万万不是对手,遇上牠除了逃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运气好点可能只是重伤罢了。 天亦玄看看姜辰谨慎的模样,再看看毒王蜂后打量两人的样子,心头飞快的转著念头,要对付毒王蜂后并非易事,而且一旦伤了蜂后,蜂后的血液会散发一种能够吸引毒王蜂的味道,到时可是会吃不完兜著走。 再说自己手中的剑不过是一般的凡铁,想掉砍下蜂后身上的一根细毛,起码得针对同一个点砍他个百来下才行,问题是谁有那个闲功夫去砍那百来下?就为了根毫毛?! 人家说打蛇打七寸,可有曾听过杀蜂要怎么杀才容易啊?天亦玄锐利的目光扫视毒王蜂后象是穿了铠甲似的躯体,喃喃道:“真是精致,连连接缝都焊在一起了。”也许日后天心盟使用的铠甲也能这么做,穿上去之后就焊起来,唯一的不便不过是脱不下来罢了。 毒王蜂后朝两人昂首发出隐含唯我独尊的味道的叫声,拍动一对肥厚的翅膀,搧起挟带腥味的风吹得竹台摇晃不已,缓缓的朝两人逼近。 姜辰及场外既想逃跑又想看看后续发展的观众们,都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寒气,姜辰更是小心翼翼的退了一步。 毒王蜂后怪叫一声,倏然加速飞向姜辰并缩起尾针,这是牠要出针的前兆。 姜辰没料到毒王蜂后竟然会发动突袭,原就不及牠的速度,在措手不及下更是连剑都没时间举动,只得闭目就死。 “铛!” 就像先前天亦玄挡住姜辰的剑一样叫人意外的声音响起,众人睁开眼偷瞧,有人惊愕后开心的欢呼,因为天亦玄准确的挡下蜂后的尾针,只是众人的欢呼止在天亦玄手中断成两截的剑上。 毒王蜂后当然不会给天亦玄再拿把剑的机会,缩起尾针再次刺出这次对象改为天亦玄。 天亦玄右手向后一探从姜辰手中接过他的剑,以一种肉眼完全看不到的速度挡住蜂后的蜂针,然后以另一手上的剑鞘狠狠顶在蜂后的腹部,将毒王蜂后硬生生的撞翻出去。 他飞退背部一顶姜辰,低声道:“快逃!”说完,不给姜辰有选择的机会,两手向后拍出柔劲将姜辰送下竹台。 此时,毒王蜂后发出一记震怒的响叫,闪电般扑向天亦玄。 天亦玄右手在胸前画出一个圆,一道水幕倏然阻在他的身前,毒王蜂后收势不及撞在水幕上,水幕略往内缩后再把蜂后给倒弹回去。 毒王蜂后接连受挫,更加忿怒。竟欲发出招唤更多毒王蜂的叫声,牠才仰起头,一颗有些眼熟的黑影再次飞至,让蜂后转而发出喜悦的叫声。 天亦玄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那黑影八成是另一个蜂窝,他若让这个蜂窝里的毒王蜂,甚至是再跑只毒王蜂后出来,那他可就真的该死了。全身上下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突然一面不住飞舞的旗帜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跃起扯下数面旗子全在手里揉成一团,接著象是变魔术般,从手掌里拉出来时每面旗都已结在一起,天亦玄不敢稍缓的迅速射出旗子。旗帜随著天亦玄的运用,在新的毒王蜂飞出巢穴前已被他用旗帜包住蜂巢。 毒王蜂后见状气得怪叫不已,只得自力自为的再次攻击天亦玄。此时,天亦玄心中突然为一种熟悉感牵动,他立刻伸出手唤道:“剑来!” 一道华光带著锐利的破风声,划破长空转眼飞进天亦玄张开的手里,天亦玄紧握住通体乌黑的剑,不断颤动的剑身是阳刃在表达见到主人的喜悦。 毒王蜂后见到天亦玄手中的阳刃剑,竟尔停下攻势,偏著大头彷佛在疑惑天亦玄手中的剑,是否是牠记忆中熟悉的那把? 天亦玄见到蜂后这副模样也不及著拔剑,甚至干脆的把剑拿近一点好让蜂后看个仔细。 毒王蜂后或许认不出阳刃剑的样子,但是牠绝不会忘掉接近它的恐惧,和象是要冻断牠的翅膀似地严寒。牠缓缓的飞退,在被天亦玄缠住的蜂巢上盘旋,不住对著天亦玄发出急切的叫声。 天亦玄眯起双眼,道:“往后你不可以再攻击人类。”显然他是在跟毒王蜂后谈释放『蜂』质的条件。 而那毒王蜂后似乎听得懂天亦玄的话,把一颗大头点得让人怀疑下一瞬间会断掉。 天亦玄点头道:“我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背叛我的信任。”他随手一挥缠在蜂巢外的旗帜登时化为粉碎。 毒王蜂后感谢似地在天亦玄头顶飞快绕匝百圈后,召唤出蜂巢里的毒王蜂和另一只身形略小的毒王蜂后,成群结队的朝西方飞去。因为牠们没有办法带走蜂巢,所以要想离开唯有弃巢了。 众人呆呆的看著两只毒王蜂后领著毒王蜂飞走,对情节的急转直下有点适应不良。 姜辰在众人都还处在呆滞状态时,跃上竹台道:“这次的比试是阁下胜了,姜辰败得心服口服。” 天亦玄听到姜辰的声音,把视线从蜂群移到他身上,道:“我俩尚未分出胜负,阁下怎会说自己败得心服口服呢?” “不,” 姜辰摇头道:“光凭阁下欲牺牲自己独力对抗蜂后的勇气和能力,在下就万万不及,所以胜利已经是属于阁下。” 天亦玄眯眼笑了笑,道:“是这样吗?”说完,他象是失去骨头似地瘫倒在地,让姜辰迅速扶起后只来得再对他露出无邪的笑容,人就那么挂著笑容昏倒了。 “阁下?” 姜辰看著昏倒的天亦玄,心中升起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早认输了?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一章会试告终 (更新时间:2003-9-2114:13:00本章字数:7549) 姜辰的疑惑(后悔?)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亦玄失去意识的倒下引起在场的人们另一阵惊慌,仁德王抢在众人之前的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道:“来人啊,快传召御医到景福宫待命!” 一旁的魔威张大嘴巴想说的话全卡在喉咙里,震惊的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曾几何时自私无情的仁德王,竟然会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紧张?!瞧仁德王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才是『魔叶流』的爹。 不只魔威因此震惊的说不出话,坐在周遭的高官重臣们也是个个呆若木鸡。而练如颖更是焦躁不已,先是致命的毒王蜂跑出来搅局,现在仁德王出人意料之外的举动,再度打乱他们安排好的情节。 他不由得舔舔因紧张而乾涩的嘴唇,伸手不著痕迹的推了还呆愣著的魔威,低声道:“阻止他!” 此时,仁德王似乎由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意识到自己不寻常的举动,轻咳了声坐回王位上,皱眉冷喝道:“怎么?全都耳聋了么,还是把寡人的吩咐当成了耳边风?!” 众人猛然惊觉无人去执行仁德王吩咐下来的命令,距离门口较近的两名的侍卫匆匆行礼后,拔腿往医舍的方向死命狂奔。远远的还可以看见其中一人不慎跌倒,另一人赶忙扶起他之后,两人象是有鬼在背后追似的继续冲刺,让人不明白他们是要去请御医,还是正在逃命? 魔威经练如颖一推才记起天亦玄可不能被送进戒备森严的王宫里,慌忙拱手道:“王上,叶流不过是个身无官品的小辈,怎么能住进景福宫呢?还请王上收回成命,让微臣带小儿回府休养。” 景福宫是仁德王的居处,在仁德王即位至今只有魔威之父曾经进到里头,然而今天仁德王不仅对『魔叶流』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切,甚至让他入住景福宫,怎能不让周遭的百官们感到惊讶及难以置信呢? 仁德王道:“王宫离此较近,等御医给贤侄看过情形,再让爱卿把人给带回去。”他心中暗暗斥责自己沉不住气。尽管并不愿意让『魔叶流』回到魔家堡,仁德王在没有立场兼要撇清嫌疑的情况下,自然没有理由坚持。 魔威原以为仁德王不会简单的放人,没想到结果再次出乎自己的料想,呐呐的道:“谢王上。”与身后的练如颖都松了口气,只要在入夜之前能让天亦玄回到魔家堡,与他们一同引诱南家兄妹入彀就足够了。 众人见仁德王接下来的行为并没有脱轨,只当他是怕那个准新科总宣尉使出事才会紧张,没有多想的便将疑虑给抛到九霄天外。 只是,仁德王异常的表现还是让多疑机智的甚罗夜胧给看出了些许端倪,她来来回回的看著天亦玄和仁德王一样苍白的脸蛋,彷佛这样就能够看穿潜藏在仁德王表相下的秘密。 “咚!” 鼓手们在甚罗无责和魔子类的示意下敲响表扬胜利者的鼓声,四面战鼓以顺时针方向一一被敲响,众人眼中所看明明是一下接一下的敲击,但传进耳鼓里的却象是从四面八方圈近,鼓声就如同涟漪一般不断在脑海里扩散。 待鼓声稍歇,仁德王起身道:“相信在场诸位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早已看清楚谁才是今日的优胜者。”他环顾四方对周遭的文武官员续道:“寡人将在叶流贤侄清醒后,将虎符赐给他并封他为总宣尉使兼一品腾龙大元帅,众卿可有异议?” 事实摆在眼前,连最有赢面的『快剑』姜辰都认输了,众臣可想不出有何理由不承认『魔叶流』是优胜者,毕竟人家敢面对毒王蜂,甚至跟毒王蜂后谈条件,他们可不敢啊! 文武百官想到这点一个个在仁德王的目光下低下脑袋,默认了,唯有东方知礼气到脸色发白,凝声道:“臣不服!” 他伸长手往竹台方向一指,这一比似乎挟带了他胸中的无限怒气似地,令他的气势陡然增加,道:“那些毒王蜂的出现分明是人为,而以魔叶流那身家传的功夫,怎么会是毒王蜂的对手?这根本是魔字世家的诡计!” “咱!” 东方知礼话才说完,众人耳边立时响起一声碎裂的声音,只见魔威一气之下竟将座椅的扶手给折了下来,这一向予人些许懦弱无能之感的老好人,气红一张老脸,道:“东方知礼!无凭无据岂容你任意诬赖我魔字世家!” 原坐在魔威左后方的魔桀也站起身,他虽没有将怒气表现出来,但他哪里经由无数战役锻炼出来的肃杀眼神,却令人心生惧意。还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来自台下的魔子类,他们魔字世家为了在王朝上取得名正言顺的地位,不知在沙场上折损了多少性命。 魔字世家的人以能战死沙场为荣,身为军人他们重视荣誉忠义,虽然他魔子类是战场上的逃兵,但那不代表他会让人污辱他的家族,而他更相信魔字世家再不好,也不会做出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事情。 东方知礼面对三道森冷视线逼视丝毫不畏惧,冷嗤道:“哼,魔叶流有多少斤两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他能打败我东方世家的两大强将,已经太不寻常了,更何况接下来他独自逼退毒王蜂,任谁都看得出来以他的能力根本办不到这些,若不是早做安排,他如何能做到?这还需要什么凭证吗!” “放屁!” 魔威气得不顾礼教脏话冲口而出,怒气冲天的道:“如果一个人的能耐光用眼睛就看得出来,那还需要办什么狗屁比武大赛吗?更何况我儿离家一年才回来,你又怎么知道这一年里他的武功是否有所增长?!” 他从鼻孔里喷气,续道:“要我说那毒王蜂是你东方世家耍的诡计才是,否则以东方家二位大将的能力,怎么会轻易的就败在我儿的手下?分明就是你想害死我儿和姜辰,好让你家的人坐上冠军的宝座!” 他这一番话简直一扫他从前予人的形象,让一旁同样对东方知礼毫无道理的诬赖感到气忿,却碍于身份不能直言的甚罗夜胧免不了在心中为魔威喝采。而处于尴尬地位的东方恋月只能不住苦笑。 当然这种火爆的场面人们是不会注意到除了主角以外的人,所以也忽略了站在魔威身后不断对他耳语的练如颖。 东方知礼对向来拙于言词的魔威,竟然能把罪转而指回自个儿头上,不由得感到讶异,颇不以为意的冷笑道:“哼,好啊,被本家主揭露了阴谋,倒聪明的反把罪名往我头上栽。” 魔威学他的冷笑道:“根本就是你怕丑事曝露才先发制人,先把罪名推到我魔字世家身上,少说得你好似当真清清白白似地!” “你!” 东方知礼没想到魔威会用拿他的话来回他,这让他有种自打嘴巴的不是滋味,暗暗捏紧双拳,咬牙道:“好啊,若真是我东方世家设下的毒计,怎么毒王蜂后却听你儿子的话离开了呢?” “呵!” 魔威笑道:“东方家主啊,你不要逗老夫笑了。这当然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戏码,如果毒王蜂没有被你东方世家充分训练,你怎敢将牠放到竹台上而不怕牠到处伤人呢?” 他这么回话分明是把东方知礼的假设当成了承认,直指毒王蜂毫无疑问的是东方世家设下的诡计。 东方知礼震惊的发现自己竟让魔威给狠狠的反咬了一口,难以置信之下他也学魔威折下一支座椅扶手,瞪著自己沉不住气的成果,他冷声道:“原来魔家主是这么能言善道的人,以往咱们可都小觑你了。” 魔威到底是在官场上混大的,他一听东方知礼这么说话,便知道他是在撩拨多疑的仁德王,道:“比起东方家主你──公器私用、笑里藏刀的好本事,老夫这点萤火之光怎入得了你老法眼?” 不但明著损人,还说他从前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才会不知道魔威也是有点本事……好样的魔威!东方知礼一张老脸整个阴沉下来,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杀意,道:“魔家主也免太抬举我了,你的口才之好才叫人自歶弗如啊。” 他话这么一说又把罪名给栽回魔字世家身上,大有以魔威的口才硬要扭黑转白绝非难事,而他说不过魔威才会让魔威给诬赖。 魔威见东方知礼硬是要把罪名栽给魔字世家,坏了他们家族的声誉,不由得挺直背脊,曾掩藏在官僚气息下,属于在恶劣战争下挣扎存活才会有的凌厉霸气,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道:“东方家主莫要再口口声声诬赖我魔字世家,否则不要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怎么恼羞成怒了吗?” 东方知礼浑不以为意,谁不是在沙场上火里来水里去?要是魔字世家以为他们那点气势就能骇住自己,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道:“本家主句句皆实,何来诬赖之说?耶!”他伸手制止魔威对自己动粗,道:“更何况眼下就有一人能证明老夫所言不虚。” 众人顺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南家兄妹二人。看到他们练如颖心中直觉叫糟,他们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东方世家会来这一手。 东方知礼得意的笑道:“南贤侄,你倒是说说昨儿个夜里,你的舅舅他们是怎么跟你吩咐的。” 南启轩自然看不出魔威和练如颖两人正暗暗叫苦,否则他脸上的得意会再扩大十倍,清了清喉咙转述魔威他们昨天说的话,当然有些地方被天衣无缝的改了过来,致令全文听起就象是另有图谋一样。 而他们希望南启轩迅速佯败更被人解释成,是要他赶紧在放蜂之前离开,以免遭殃。如此一来简直落实了魔字世家的罪名,因为南启轩是魔字世家的人,他的话是大义灭亲,还有比这个更令人信服的吗? 魔子类震惊的看著魔威,魔威因为没想到南启轩竟然会完全站到东方世家那边,又气又怒的使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瞧在旁人眼中就象是他默认了罪名。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著说没想到魔字世家家主竟会是这么险恶的人,魔字世家的声望几乎在一夕粉碎的当下,静默良久的仁德王突然朗笑出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 仁德王走到魔威身旁拍拍他有点塌下的肩,道:“东方和魔威两位爱卿精采的唇枪舌剑,看得寡人欲罢不能忘了阻止,倒让魔爱卿蒙受了不白之冤。” 他投给东方知礼冷冷的一瞥,面对群众笑道:“那毒王蜂是寡人安排手下丢上去的,为的是要试试最后两位选手的实力。” 他望著竹台上的姜辰和天亦玄,欣慰的道:“他们都没有叫寡人失望,贤侄优异的表现更让寡人欢喜。”他扫视一众人道:“你们也不想想魔叶流可是魔爱卿的心头肉,就算是在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独子冒险。” 视线在经过吓得脸色苍白的南家兄妹时停顿了下,随即来到东方知礼身上,道:“将心比心,今天若是国师大人待在竹台上,纵使你明知毫无危险,但你真敢将毒王蜂放上竹台吗?” 东方知礼闻言打了个寒颤,猛然跪地道:“微臣不该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微臣知错,请王上降罪。”满以为这是个天赐的良机,足以扳倒魔字世家,怎知竟然会一步踏进了死门里?! 仁德王以一种令人费解的眼神盯著东方知礼,直看到冷汗从东方知礼额下滴到地里,道:“起来,寡人早知爱卿和魔爱卿素有心结,今天的事就算了。现在爱卿你不会阻止寡人封赐魔叶流了吧?” 东方知礼是一步错全盘皆输,他那还端得起立场拒绝?道:“臣不敢有异议。” 仁德王颔首,大声吩咐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有事待明日早朝时再做商议。”临走时他望了练如颖一眼,与王后双双步下高台。 当人群散尽犹在场中的东方家人还陪著跪在台上动也不动的东方知礼,良久,才听一声轻到几乎消散在风里的声音,道:“到最后我还是斗不过仁德王,我终究还是落进他的算计里了……” *** 众御医给天亦玄会诊之后,异口同声说他是受到了惊吓,兼之体力透支才会昏迷不醒并无大碍,待他养足精神便会自己醒来。魔威和练如颖早知会诊结果,所以一等御医宣布后立刻就把天亦玄给带回了魔家堡。 练如颖在目睹南启轩兄妹为虎作伥的行径后,便猜想到事情或许不能如他们先前预计般的顺利,偏偏仁德王一句要御医替天亦玄诊治拖住他们的行动,现在赶回到魔家堡南家兄妹应该不在堡里了。 毕竟,当著自家家主的面支持敌对的世家等于是背叛了魔字世家,按魔字世家的家法,凡是魔家子弟遇见背叛者一律得以先斩后奏……南启轩兄妹又不是笨蛋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肯定会趁机逃跑想办法躲回父母怀中寻求庇护。 果然,他们一回到魔家堡,魔福便上前禀告南家兄妹自清晨外出后至今尚未回来。想必是早已经包袱收拾好,眼看苗头不对连魔家堡也不敢回就逃走了。 一辆宽敞的马车里坐了五个人也不嫌拥挤,目前被天亦玄扣押就近监视的甚罗夜胧和东方恋月坐在车厢的里边,向来心机深沉的甚罗夜胧浑不在意对面练如颖毫不放松的注视,迳自和好友谈笑对他们的事情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马车的车厢左侧天亦玄虽然不须再装昏迷仍是闭目假寐,听到南家兄妹已经逃离的消息,他掀了掀眼帘,嗤笑道:“看来再没脑筋的人,还是会有懂得逃命的本能嘛。” 坐在他对面的魔威苦笑了阵,不知道自己是该气忿好、还是庆幸好些?不能将叛徒铲除他该感到忧心和忿怒,可是……面对最疼爱的妹妹的一双儿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毕竟说和做是两回事啊! 有些苦涩的道:“他们……终究还是要捉回来正法的。” 练如颖示意魔福回府里去,道:“这对兄妹狼子野心,放著不管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今天让他们幸运走脱,不知日后还会为大家招来多少祸事。”一边说一边只看著魔威,显然是清楚地告诉他留下南家兄妹的坏处多过益处。 天亦玄坐起身子,道:“算算时间从我被送入宫中就诊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凭如颖的智能定然可以猜出南家兄妹逃跑的路线,倘若他们真做你那般顾忌,你怎地就不派人去追呢?”他笑得纯真无邪。 练如颖对魔威投来怔愣的目光露出一脸没好气的神情,道:“可别以为我是好心的放他们走,只是明天王上给叶流封官之后,叶流就必须开始征兵、整军,我们必须多留些人来协助他,可不能为了追两个叛徒,反而削弱自己身边的力量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如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老夫。”魔威结束令自己如芒在背的话题,问道:“大伙都知道如今王朝的五大将三死两囚禁,明日仁德王定会依循封帅出征的贯例,除了任命先锋将和参军之外,定会让叶流挑选自己属意的副手,到时可要选谁才好?” 在朝中魔家的将领大半属于特定区域的驻将,向来是驻军流动而驻将不动,所以除了目前担任兵部尚书的魔桀之外,其它的人都驻守在盗贼肆虐的地方,显然魔家并无大将能够随军出征,光靠从各地召回的小伙子们岂不是摆明著送死?! 练如颖望了望低声交谈的甚罗、东方两女,道:“到时叶流势必要从甚罗及东方两家中挑选能够适任的人出来。魔家将一向分驻各地不易调动,所以我们只能从一阀一世家中选些顺眼的人了。” 这个问题相当的棘手,魔家培养的士兵不少,所以要找一批忠于天亦玄的手下并不难,可是要想找到信服天亦玄的将领就很难了,因为即使是本家的将领也很不看好善良文弱的『魔叶流』。 更糟糕的是,甚罗及东方两家的将领除了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属于例外之林,其它人亦是彼此水火不兼容,到时光是解决他们的派系问题就不知道要头痛到什么程度了,而他们若不能臣服于天亦玄只会让情势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甚罗夜胧及东方恋月都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再保持沉默,甚罗夜胧率先发言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到时点本阀主当副手不就得了。”她看练如颖和魔威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十倍不止,娇声道:“吃惊什么啊?本阀主虽然从没有上过战场,可好歹也有将军的封号,元帅要点一个将军当副手,王上是没有权力阻止的。” 真正让练如颖和魔威吃惊的可不是因为忘记甚罗夜胧的将军身份,而是惊讶于她竟会愿意帮助天亦玄,毕竟她这么一说无疑是表示整个甚罗门阀都站到他们这边来了。 甚罗夜胧不理变成呆头鹅的两个男人,抛了个媚眼给天亦玄,声音越发娇腻的道:“你瞧,人家可是表态了喔,别再把人家当贼似的,人家会很伤心的呢。”她说来轻松自然叫人分不真假,却害一旁脸嫩的东方恋月替她红了双颊,练如颖和魔威两个男人也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躁。 天亦玄笑道:“空口无凭,等我验证了你的诚意之后再说吧。”即使是他真心所爱的女人都不见得能搅动他平静的情心半分,更何况是个早知该多加提防的蛇蠍美人呢? 甚罗夜胧向来对自己的美艳动人充满信心,可是今天一见分明对天亦玄毫无用处,不禁对他起了戒心。爱人归爱人,如果她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她可不想白白的浪费时间,硬是割得自己浑身是情伤。 两个各存心机的男女面对面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一个笑得无邪却冷漠,一个笑里含娇却也暗藏算计。 东方恋月的感觉向来敏锐,察觉出空气中含有些一触即发的危险因子,赶忙打岔道:“东方世家的事情请公公和相公不必忧心,恋月会代为解决的。” 练如颖闻言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即逝,道:“那真是太好了,有甚罗阀主和国师大人相帮,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迎刃而解呢!”适才,他们三个男人一唱一搭为的就是要两女表态,东方恋月的承诺是在意料之中,可甚罗夜胧竟以一阀之尊愿意屈居人下,才真叫人难以置信。 “不,我们还有一个难题要面对。”天亦玄道:“要知道行军打仗,将领必须让属下真正心服口服才能让属下唯命是从,否则稍有差错将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失败。所以……”他笑著环顾众人道:“我需要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的帮助。” “这未免太难了。”练如颖苦笑道:“甚罗夜曙和东方展琴是仁德王目前的眼中钉,心中最大的祸患,他怎么也不可能放他们出来,更别谈让他们重掌兵权了。” 甚罗夜胧意外老实的赞同练如颖的说法,道:“是啊,当初我和东方老头好话说尽都没能让死老头点头,即使你挟著新任总宣尉使的头衔也不可能让那个死老头改变主意。”她说起仁德王颇有几分想要吃他骨血的咬牙切齿。 她续道:“再说即使我们肯再次提出请求,甚至是摆尽低姿态,可我们都是仁德王的眼中钉之一,他可不会给我们半点好脸色,说不得还会越来越糟糕。”一阀一世家和历代凤凰王交恶是由来已久,万一仁德王一个心清不爽马上斩了仅存的两位大将也不是什么叫人意外的结果。 天亦玄笑道:“谁让你们上朝去跟仁德王说情去了?明天你们谁也不许跟仁德王多说半句话。”他搓搓下巴,笑容越发显得天真道:“我看仁德王对魔叶流倒是挺有好感,我倒有点自信能说动仁德王,明天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你们插嘴,以免弄巧成拙,到时可没有人有能力去力挽狂澜。” 他说话的语气就跟个不解世事的孩子一样,但那一字一句里的威胁意味却重得叫人再迟顿都没办法忽略,面对这个堪称世上仅次于妖兽的大煞星,众人当然是报以唯命是从的笑容……只是难免有点僵硬而已。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二章暗夜之实 (更新时间:2003-9-2114:14:00本章字数:4684) 是夜,天上不见云朵飞掠也没有星子闪烁,月似乎也到它休息的时刻,空中只有深深的蓝,深沉得彷佛是覆天的墨与白天的淡蓝融合在一起。无星光、月光温暖的地表显得特别静寂,少数的动态是轻风抚动树的枝叶,是绿草红花随风左右摇摆,是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生姿── 是……她的泪随著风势跌弱,是她吹奏的笛声和一袭轻纱伴风起舞。 粉色系的轻纱薄薄地犹胜蝉翼,当风吹拂使薄纱贴上那具凹凸有致的火热身躯时,几乎与她的肌肤形成一体,无限春光若无夜的掩饰早已尽收眼底。夜风清凉,仅著一薄纱的她丝毫不在意,只是专注的吹著笛。 笛声很美,却是令人心疼神伤的凄美…… 一道比夜更黑的身影来到她的身后,单膝跪地道:“阀主。” 吹笛的女人是甚罗夜胧,跪地的男人是姜辰。 甚罗夜胧没有回头,将笛纳入袖口道:“找到那个男人的行踪了吗?” 姜辰道:“有线索。无茕社的人查出『他』可能藏在世外桃源里。”这个『他』是甚罗门阀的叛徒,照常理甚罗门阀对于叛徒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甚罗一族素来自私寡情,明著背叛暗地里来阴招的人多不胜数,真要个个查办怕不累死。 当然这种宽大的行为只有阀主和其心腹知晓,否则历代阀主可能会一天至少享用六餐的暗杀餐,也因此当背叛者庆幸著自己逃过一劫时,却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被掌握,只是阀主还不想取其性命罢了。 然而,唯有一个叛徒例外,这个叛徒甚至是从上上任阀主就下令通缉的对象,只因为他以一介外姓入赘甚罗门阀,竟将结缡多年的妻子和年幼的幼儿凌虐至死,最后还盗走阀主代代相传的宝典(注),所以此人被列为甚罗门阀的首位通缉犯,多年来姜辰在外就是为了追查他的行踪。 “世外桃源?”甚罗夜胧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继而想起『他』的妻子在阀中地位不低,想来必定精通易容之术,那么『他』能混入天朝而不被人发现,就不是那么令人意外的事。道:“难怪我们找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她拢了拢袖口道:“无茕社是怎么查出来的?”世外桃源向来防得密不透风,即使是不久前的一段没有八方锁云阵保护的日子,也没有任何关于里头的消息传到外界来,无茕社虽然神通广大却从不曾将触角探进世外桃源。 姜辰道:“听说,无茕社的龙头当家和天朝的天四女结成好友,是天四女带西门当家进入世外桃源的。消息是西门当家从世外桃源传出来的。”举凡待在情报圈里的人,无论是专业还是兼职都对西门琉穗相当的尊敬,把她当作是情报界的龙头老大,所以姜辰不敢直呼其姓名。 甚罗夜胧点点头道:“详细的情报是如何?” 姜辰道:“无茕社传来的消息是,在天朝中有一个易了容且擅长噬恶术的外人潜伏在其中,后来给刚返回朝中佐参药师给识破,目前还囚在天朝的大牢里。” 甚罗夜胧道:“有没有提到那个人的长相?” 姜辰摇头道:“没有。” 甚罗夜胧叹口气道:“这个消息来得不是时候,现在边防战况吃紧,本阀主不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姜辰,你有什么看法?” 姜辰道:“阀主,即使情况允许您也不应出海前往世外桃源。第一、海上恶盗众多防不胜防,第二、倘若未受恶盗攻击,可是到了八方锁云阵前,您如何破阵进入呢?第三、听说不久后西门当家将亲临凤凰王朝,阀主不妨等待西门当家的到来。” 甚罗夜胧道:“西门琉穗为什么要来凤凰王朝?她与丐帮可是王见王的死敌,如今凤凰王朝的情报系统几乎是丐帮的天下,她来是想送死不成?!”无茕社在凤凰王朝不是没有势力,只是不受到大多数王公贵族和江湖组织的支持,不得不形成地下式的存在。 这样的秘密发展受到多方面的限制,无茕社难以展开手脚才让丐帮鲸吞了凤凰王朝的市场,不过无茕社虽然只是小势力,可他们精准的消息总是抢走丐帮最大宗的交易,自然让丐帮恨上了心头,而身为无茕社当家的西门琉穗,理所当然荣登丐帮必杀对象宝座的第一名。 姜辰道:“属下初听到这个消息也与阀主同样的担忧,可是无茕社的人说天朝会派人保护西门当家。” 甚罗夜胧嘲讽道:“难不成天朝派的是百万大军不成?丐帮拥有凤凰王朝近半人口的子弟兵,每个人吐口口水就能溺死人了,天朝人怎么保护得了西门琉穗?”人人都对天朝人赞誉推崇,不过说到底大家都不过是脆弱的人类,她就不信天朝能靠几个人就挡得住丐帮出了名的报复性人海攻势。 她冷嗤一声,续道:“而且,自从天府军弃守异界黑域之后,我国的子民对天朝人的印象就一落千丈,他们一旦来到凤凰王朝要防的恐怕不止丐帮而已。” 姜辰道:“诚如阀主所言,西门当家等人来到王朝的领地上,势必会遭遇许多危及性命的事情,这也是属下向您禀明此事的原因。” 甚罗夜胧的纤手抚过垂散胸前的发丝,笑了,道:“原来你是想要本阀主派人去保护他们。”她的眸里闪过一丝冷酷,续道:“何必呢?他们是安全、还是危险,对本阀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吗?” 姜辰道:“确实如此,可是阀主……您要知道『他』的详情唯有西门当家一人可以提供,更何况西门当家贵为无茕社当家,她脑中藏有天下人的秘密,难道阀主愿意失之交臂吗?”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需不需要再说出另一个秘密,有些紧张的舔舔下嘴唇,道:“嗯……还有另一位您要属下追纵调查的天残缺公子,他…他…他就是天朝现任的宗主殿下。”这个并不为人广知的消息,是最近才从扬舞国得来的。 “什么?”天亦玄是天朝宗主的事实深深的震撼了甚罗夜胧,她有些稳不身子的晃了晃,语气虚弱的道:“他是天宗…他竟然是天宗!?”那个男人…除了长相真的可以跟天朝人相比拟之外,他有那里象是个当天朝宗主的料? 世间最令人恐惧的少年煞星──『邪神修罗』,真实的身份是与善良慈悲画上等号的天宗,这真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笑出声,笑里全是一种令人莫名悲伤的情绪,她缓缓地跪坐在草地上,道:“传本阀主的命令,全力保护西门琉穗和她身边的人。” “是。”姜辰道:“阀主,您怎么了?”天残缺其实是天宗的事情为何会让甚罗夜胧变成这副模样? 甚罗夜胧象是突然感受到夜风的清凉般,用双手环抱著自己,道:“你跟在本阀主身边这么多年,你知道本阀主喜欢的是谁吧?” 姜辰没料到一向不与人交心的甚罗夜胧会讲到这么私密的事情,他呆了半晌才迟疑的应是,那个人就是现在的天宗天亦玄。 甚罗夜胧叹了口气,道:“天宗虽然可以多妻多妾,可是只能娶同是天人族的女人。”看来老天爷是要她死了心。 “这……”姜辰登时愣住,像个哑子般说不出话来。 “规矩是死的,甚罗阀主怎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天亦玄就象是鬼魅似地,在甚罗夜胧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他身穿一袭墨色锦袍,披著同色系的长披风,不见他足下有任何动作,转眼间却已经来到了甚罗夜胧的身前。 天亦玄望了自他出现便呈警戒状态的姜辰一眼,伸手解下披风覆在甚罗夜胧单薄的身子上,道:“天朝被你们说的那个『他』弄得差点分崩离析,谁还有兴趣来管他们的宗主殿下要娶谁当妻妾?” 嘴角轻蔑一笑道:“就算他们想管,也要看我这个天宗给不给管啊。” 姜辰不用抬头看浑身便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谈起邪神修罗……人们往往只记得他的三大特征──冷血、残酷、嗜杀!他猛地昂首,一手搭在配剑上道:“你休想伤害阀主!”黑暗中,他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但却没敢多想,只是牢牢的盯紧天亦玄。 邪神修罗确实名不虚传,这世界上还没有人曾经无声无息的接近到姜辰身边,姜辰身为杀手敏感的程度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可是他却对天亦玄的出现毫无所觉,从这里他就叛断出两人的级数相差太多了。 甚罗夜胧拢紧有著淡淡莲花香的披风,道:“姜辰,不要乱来,他不会伤害本阀主。”她抬头却只看见天亦玄光洁的下巴,问道:“是吧?” “你先是说得那么肯定才来问我的答案,不是多此一举吗?”天亦玄道:“我来只是想看看甚罗阀主深夜潜出魔家堡,来到这个荒郊野外有何贵干罢了。”要不是没料到姜辰会抖出他是天宗的身份,天亦玄并没有现身的打算。 姜辰听两人平心静气的交谈,那副样子有点象是暂时歇战的敌人,没有任何对彼方不利的打算,却也没有信任对方,不著痕迹的提防著……不过,阀主对天宗的出现半点也讶异,这是否代表著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面? 还有,为什么天宗会出现在这里呢?像他那样响当当的人物,不可能会无声无息的冒出来才对。 甚罗夜胧了然的道:“所以你一听到我说天宗不能娶他族女性,为了怕我这助手因此跑掉,赶紧出面稳定军心。”她一向对自己的轻功自豪,没想还是让天亦玄察觉到了。 天亦玄低头对上甚罗夜胧毫不相让的晶亮眼眸,道:“没错,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会一得知我的身份就对我另眼相看,不过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分助力,少一个敌人少一些阻碍,我当然不能让到手的助力变阻力。” 甚罗夜胧拉拉身上的披风,承认自己很喜欢那股令人觉得心安的莲花香,道:“那这是贿赂了,你可真懂得捉住女人的心。”该死,她一点也不想放开身上的披风! 天亦玄在她身旁坐下,道:“贿赂?呵,你要养一条忠狗,难道不用讨好牠?满足牠的基本需求?这……算是贿赂吗?”两个心机深沉的人若勾心斗角,大概一辈子都甭想从对方的嘴里听到真话,倒不如一开始就摊开来说,也省得我猜你你猜我,弄到最后反而偏离了本意。 甚罗夜胧嗤笑道:“好啊,竟然把堂堂的甚罗阀主跟狗儿相提并论,你不怕我气得甩头就走吗?” “怕?”天亦玄象是听到天底下最可笑的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无邪笑容,道:“你不敢,除非你想死。” 甚罗夜胧听了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开心的大笑起来,道:“天啊,你真不像我认识的邪神修罗,竟然没有对我说过半句谎话。” 天亦玄道:“真话是说给需要,而且相信的人听的。对你,说谎话实在太费神了。”两人或许不是彼此了解,却太相似了,这份相似很容易让他们猜出对方的想法,谎言──反而容易形成彼此间的阻碍。 甚罗夜胧笑道:“说得好。”她突然躺到天亦玄大腿上,敏锐的感觉到他反射性的肌肉僵硬,她心中不为这个反应伤心,反而暗暗窃喜,因为这就表示还没有人能够融化天亦玄冰封的心,否则,以他的能耐定能掩饰心中对人的反感。 为自己的脑袋调了个舒适的位置,道:“我累了,想好好的睡一觉。你可别把我给吵醒。”她说完不过一会儿便当真像个婴儿般熟睡。 姜辰看得著实为甚罗夜胧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她摆明是在得寸进尺,偷偷瞧天亦玄一眼却让他再次愣住。 天亦玄不对甚罗夜胧的得寸进尺感到生气,反而轻轻地抬起她的头,让她枕著自己的胸膛,两手环在她胸前,闭著眼睛,脸上的笑容充满欣赏的味道。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姜辰不敢打扰两人的休息起身退到一旁守卫,只是他对自己抹了一手的汗水产生怀疑,这些到底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因为他发了烧脑袋胡涂所致? 他的疑惑一直到清晨看清天亦玄就是『魔叶流』时,才被震惊打散了问号,更见识到天亦玄不仅仅是双面人的高深功夫,从那一刻起姜辰明白了一件事,天下人都低估了邪神修罗。邪神修罗可不是冷血、残酷、嗜杀六个字就能够形容得了的男人。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三章血溅荷心 (更新时间:2003-10-208:09:00本章字数:5167) 次晨,天亦玄和甚罗夜胧两人一前一后赶在众人未醒之前回到房里,姜辰则返回甚罗门阀为西门琉穗的事情早做安排。 当天亦玄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不禁提高了警觉──房里有人。他双眸微微一眯,注意到房中的人,一个呼吸急促、一个缓慢轻浅,但都不是练武者会有的呼吸方式,而且空气中还残留些许脂粉味,房里显然有二个人,其中应该会有个女性存在。 在魔家堡不会武功的人比比皆是,但是既不会武功又敢在他房中候他的人,除了他以魔叶流的身分名媒正娶的东方恋月之外,应该没有旁人。只是……她为何会特地来等他?她知道自己追踪甚罗夜胧的事吗? 这位相貌巧夺天工,完美到即使缺少灵魂之窗依旧荣登他所见过女子的美貌榜首,又拥有神仙般的能力之神秘美女,似乎对自己相当的了解,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她给自己的感觉就像彼此十分地熟稔。 天亦玄伸手推开门,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不能自己的呆愣了下,一个仅著单衣的陌生男子半蹲著,脸色惨白地用抖得不像话的手拿剑架在东方恋月的颈上,雪白的颈项已被冰冷的剑刃划伤流下鲜红的血。 东方恋月的轮椅倒在一旁,她衣衫有些凌乱的坐在地面上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空洞的双眼却淌流著泪,那副模样彷佛失了魂,如同一具完美的木雕娃娃。天亦玄缓缓地往右方移动视线,最后伫留在染著鲜红的冰冷躯体,那个始终陪著东方恋月的婢女俯卧在那里,僵硬的手还握著陌生男子的脚踝,显然即使死了她还是一心保护著她的主子。 原以为东方恋月待在他的房里,另一个人毫无疑问是荷心,没想到会是这番出人意料之外的情景。天亦玄仍站在门外,道:“你是谁?” 那名男子没想到天亦玄看到眼前的情景,竟然只是像个没事人似地问『他是谁』?!他呈现疯狂的眼神瞪著东方恋月,厉声道:“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你爱!”说完,他手中的剑一紧剑刃微微陷入东方恋月的颈肉里,他的语调转为柔和道:“天底下只有我能给你幸福,你是属于我的。” 天亦玄挑了下眉,看著陌生的男子把两片嘴唇印在东方恋月的脸颊,然后他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吼道:“恋月是我的,她是我的!”激动之余他手中的剑又往内陷,鲜红的血如泉般涌出,但东方恋月的神情依旧,没有兴起半点波动。 天亦玄心中闪过一丝懊恼,眼里逐渐升起的精光中含有冷酷的血腥,略带童稚的嗓音吐出的字却是结了霜,道:“找死。”他抬手朝男子手中的剑一挥,那柄剑登时化为尘灰飞散消失。 男子甚至没有时间感觉手中一轻,那个原本距离自己七、八步之遥的天亦玄,倏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接著胸口一阵剧痛,东方恋月落入对方怀中,他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去,重重的撞上床,“霹咱”的巨大声响伴著更强烈的痛楚,让他分不清楚这声音是床板碎裂,还是他的脊椎折断了。 天亦玄坐在地上怀里抱著东方恋月,身旁是在千分之一秒把僵硬的手从男子脚踝上解下,免得跟男子一起飞出去的尸体,露出无邪的浅笑,道:“呵,这下让你清醒了吗?”他一手轻柔的覆盖在东方恋月受创的颈伤,淡淡的月色光芒从他指缝流泄出来。 另一手将荷心的躯体翻正,在看见她胸前衣衫尽裂,身上除了致命的数道刀伤之外,颈间和其它地方都有著明显的瘀青,天亦玄收起笑容脸色微沉几分,道:“你干的。” 男子呕出一口鲜血,挣扎著爬向天亦玄道:“我的恋月!我的恋月!”他的眼里只有东方恋月的身影。 天亦玄捞起荷心姿势不变的向后飘移,盯著男子道:“怎么,已经把自己逼到疯狂了吗?”他绽放出一抹无邪却冻透到人骨髓里的笑,道:“有胆量动我的人,就该清醒地接受邪神修罗的回礼。” 他让失魂似的东方恋月倚著门棂,解下自己的外袍盖住荷心,这才缓缓地站起身,道:“我会先医好你的失心疯和伤,然后你就可以一点一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受我的回报。”手往男子的头颅一探。 那男子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我的恋月!”他双手使力的挥著、两脚用力的蹬著,却始终抗拒不了强大的吸力,不一会功夫他的天灵盖已经顶著天亦玄的掌心,一股温暖的力量从男子头部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此时,男子的叫喊惊动了府里的人,还未睡下的甚罗夜胧功力最深厚第一个赶到现场,当她看见一片狼藉的房间,和木头娃娃一样的东方恋月时,已经约略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跟著她被天亦玄的样子震慑,脑袋一片空白。 天亦玄浑身笼罩在晕黄的月光里,身著的衣物鼓胀,发丝也飘浮起来,光洁的额头印著一朵莲花图腾,令人感觉温暖的光芒包裹在冰冷的杀意里,充盈整个房间使人为之怯步。 “咚”的一声男子摔下地,惊动呆住的甚罗夜胧,她勉强稳下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挪著有些软掉的双脚来到东方恋月身旁,再也站不住的坐下,把好友抱进怀里,安抚道:“好了,没事了……” 男子疑惑的看看自己的双手和胸膛,发现自己的伤竟然全好了,他更觉得体内充盈著陌生的真气,脑子里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而且连陷入了疯狂记忆都清晰的记录在自己的脑海里,更明白救自己的人正等著折磨他,他又惊又喜的跳起来,在对上天亦玄的视线前退开,将他抬头时两眼放出诡异的红芒,牢牢的慑住天亦玄的双眸。 此时此刻的天亦玄天道心法已经提到最高阶,任何邪术异法对他的影响力都得修正到负数,更何况对象又是个内力浅到趋近于无的家伙?更别提在没有融合的情况下,男子凭借著体力来自天亦玄的天道心法之内劲施术,根本是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不稍片刻男子惨嚎一声,紧紧摀住眼睛的手染满鲜血。 天亦玄这时欺步向前拎著他的衣襟,挥拳将他满嘴的牙齿打落,让他痛上加痛的满地打滚,道:“不入流的慑魂术也敢在我面前施展,未免太小看人了。”说著,他抬脚压住男子的一条大腿。 “啊!” 男子杀猪似地惨叫著,在天亦玄弯身以一种肉眼难见的速度,将他的四肢全以不自然的方向数次拗折后,逐渐转为难以听闻见的呻吟。 天亦玄的笑容益发纯然无邪,道:“感觉很棒,对不对?” 男子恨不得自己昏死过去,但他越是疼痛脑袋就越是清晰,那种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硬生生拗断手脚的感觉,都清楚的从四肢传来并在脑海里显现,他因疼楚而嚎叫也为清晰的伤害过程恐惧,为那种一步步逼近死亡,却又觉得自己还不会死,还会受更多更多的苦楚,而害怕不已。 “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爷!” 赶到房外的魔威和练如颖同时惊呼道,两人皆吓得面无血色。 天亦玄发现陌生的男子竟为两人的出现而生出一丝欣喜,他唇边的笑注入残酷,道:“不许靠近,谁敢插手我就杀谁。”他这话是对著魔威和练如颖说的,直接承受到杀气的两人不由自主的退后,脚一软跌坐在自己腿上。 他蹲下身勾起男子的下巴,让他对著自己毫无情绪的眼眸,道:“他是谁?” 甚罗夜胧知道天亦玄不是在问那个男子,而吓得脚软的魔练两人还没回过神来,紧了紧怀里的东方恋月,才有点勇气开口道:“他是东方知贺,东方知礼最年幼的族弟。”一个垃圾!这句话她忍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天亦玄呵呵笑道:“你知道吗?虽然我最讨厌淫贼,但念在你没机会得到我娘子的份上,好歹让你死得好过些,不过……真可惜啊,我一点都不喜欢东方世家,所以……”他伸指在东方知贺身上连点数处穴道。 只见,东方知贺俯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身体,不停的触到自己断折的患部,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连一旁的人看了都毛骨悚然、感同身受似地。 天亦玄好整以暇的抱膝而坐,道:“啧,让我想想上一次对付淫贼是什么时候了?”他弹指续道:“两年前?还是三年前?” “嗯,时间虽然不太记得了,不过目前我对你的手法可比对他仁慈多啦。记得……我先挖下他那作恶多端的命根子,让他眼不能眨的看著我把他的命根子剁成肉泥,再把那堆肉泥餵狗吃。 对了,那时被他侵犯的女人还活著,本来是要马上自杀的,不过她说死前要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头,所以我就一片一片的割下他的肉,烤熟后请姑娘吃,最后还煮锅大骨汤给姑娘喝,嘿,他可是从头看到尾喔。 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我告诉你吧,让天道心法救活的人,除非砍下他的脑袋剁成泥,否则再重的伤也要过个三、四天才会死;如果我让你跟我生死同命,那就不同罗……” 他露出一抹亮到刺眼的笑,道:“除非我死,否则你怎么也不会死,很神奇,对不对?” 东方知贺听得不住惨嚎著,道:“让我死…让我死…求求你……”牙齿全被打落使他的声音模糊得听不出说些什么。他一想到自己可能必须这么痛苦一辈子,他不由得疯狂的摇头象是要甩掉什么似地。 天亦玄的话不但让东方知贺怕得要命,就是甚罗夜胧、魔威和练如颖三人也不禁脸色刷白的拚命干呕,尤其天亦玄虽然没有说出那个女人的下场,不过他们猜想他绝对是眼睁睁看著那女人,在自己面前自杀。 “东方知贺,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什么……觉得我的回礼太轻?”天亦玄在东方知贺眼中宛如索命修罗的笑容,此时似乎又添上几分令人惧怕的因素,道:“呵,我的回礼还没送完呢,你可不要太著急。” 安抚的拍拍东方知贺的脸颊,起身起到已被黑色外衣覆盖的荷心旁,他半跪在地轻轻掀开黑衣,露出荷心死不瞑目的脸,他用手背滑过她冰冷的脸,道:“你做得很好,保护了你的主子,谢谢你,也请你原谅我的失职。从今以后我会记取教训,连你的份一起好好的照顾、爱护恋月,相信我会让你走得安心。” 乍见已经死去多时的荷心,甚罗夜胧等人在讶异之余,心中对东方知贺的一点怜惜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光看荷心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就知道她生前受到多么大的折磨──东方知贺这不是人的东西,活该受罪痛苦! 三人此时心中的恐惧减少许多,眼眶都红了起来,为一条年轻的生命逝去而感到难过,然后他们看见在天亦玄说完那一番话后,荷心原本大睁的眼闭了起来,扭曲的面孔也似乎在一瞬之间恢复平静的样子。 呜咽声倏然从甚罗夜胧的怀中传出,木头娃娃般的东方恋月,彷佛感受到荷心恢复平和的心,封闭的情绪突然决堤,哀哀悲泣,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道:“都…是…我…的…错,要…要…不…是…呜…呜……我,荷心…荷心…也…不…会……” 她本来是想找天亦玄跟他说关于典渢渰的事情,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因为夜已深荷心累了,所以东方恋月没找著天亦玄便要回房休息,谁料得到一个男人却闯进来,他先是制住荷心接著扑向自己。 她直觉有危险,不假思索地弄翻自己的轮椅,忍著痛滚到一旁,还没意会到怎么一回事,一具充满恶臭的男性躯体覆在自己身上,下一刻那男人却莫名的喊痛跳开来,东方恋月这才知道那男人是东方世家的人。 东方世家的人都必须保护圣女,为了怕有人会想监守自盗对她心怀不轨,就在家人出生时下咒,这个咒语是无法可解的,然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家主和圣女,至于其它的东方家人,虽然曾在不小心碰到圣女时,感到些微的刺痛,可也没有想过一出生就注定与圣女绝对不能结缘。 东方恋月目不能视,自然也看不见东方知贺异常的红眼睛,加上她不解人事与世隔绝,也无法从东方知贺粗重的呼吸,得知他可能吃下催情剂一类的药物。 就在东方知贺几次无法接近东方恋月后,已经被色欲冲昏头的他,转而侵犯无力抗拒的荷心,也不知是东方知贺的点穴功夫快差,还是荷心因为危机而力气大增,反正她一下子恢复自主权,狠狠地赏他的下体一记重击。 东方知贺自然疼得无法再逞淫慾,可荷心却也没法子逃走,因为在那发狠的一击后,她又恢复到被点穴的状态,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拚命的叫东方恋月赶快逃走。 东方恋月知道自己眼盲、足又不能行,帮不上荷心什么忙,于是死命的用手肘爬行,谁知竟然爬错方向离房门越来越远,荷心躺在地上等她看见提醒东方恋月时,宝贵的时间已经流逝许多。 东方恋月知道自己弄错了方向,又急又慌地在荷心的指示下换了方向,才爬不了几尺就听到荷心的惊呼声,和男人的怒斥声,她听得心惊肉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一再叫荷心的名字。 因为魔叶流喜欢读书,所以他的房间离其它人的都有一段距离,加上装著极佳的隔音板,除非开了门窗,否则声音传不进来也传不出去。 东方恋月努力的听辨声音朝荷心所在之处爬行,一路上不时撞到桌椅,倾覆的椅子成为她爬行时的另一种阻碍。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四章风雨牵情 (更新时间:2003-10-208:10:00本章字数:4491) 在东方恋月陷到那惊魂的回忆时,她并未察觉到自己将所想的事情全说出来,众人听她娓娓说著彷佛亲眼看见当时的情景。这种事情对从未真正见识过罪恶的东方恋月来说,她所承受的惊吓定在常人的数倍以上。 更何况被害的对象是她最好的姊妹,而且由于她目不能视使得感觉比一般人敏锐,对于那种束手无策的焦躁、挫折,感受尤深。 甚罗夜胧咬紧下唇,一双向来媚态万千的美眸瞪著东方知贺,巴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东方恋月的面上浮现悲伤的情绪,她低声道:“好不容易,终于让我触摸到荷心…我吓了一跳,她的手流满浓稠的液体,虽然她有力的反握住我的手,但是我总觉得事情真的不对劲,我好急好急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拚命问她『怎么了』,可是只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我没有听见荷心的回答,我好怕好怕…… 然后,我握著的手渐渐松开回握我的力道,慢慢无力地瘫在我的掌心,我心里又惊又惧想著荷心不会舍下我不管的,直到那只手变得僵硬冰冷,我才承认荷心再也不能陪著我了。” 对荷心逞完兽慾的东方知贺又对东方恋月起了色心,当时的他早被过量的催情剂弄得有些神智不清,虽然不再性欲坚强,但也不舍得放弃到嘴的天鹅肉,所以硬是咬牙忍下咒语反弹的痛楚,欺压在东方恋月身上。 侵犯圣女让他心中生起罪恶感,只是让色欲给掩盖,当那股刺肉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他不禁怀疑那是他冒犯圣女后,遭受到神的惩罚,犯罪的不安与亵渎的刺激交杂,更将他逼上疯狂一途,到了后来他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一心想玷污身下圣洁无暇的圣女。 就在东方恋月感到绝望的时候,房间的主人回来了,天亦玄因认为房里的人是东方恋月和荷心,所以刻意加大的开门的声音引起两人的注意。 他这一举动自是打草惊蛇,让疯狂中的东方知贺突生心虚之感,没有多想捉起剑就架到东方恋月颈上,即使发了疯也还知道手中的美女是唯一的保命符。 此时的东方恋月则封住自己七情六慾,只因为她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的责任,在责任未了之前无论受过什么样的污辱,她都没有选择死亡的权利,但至少在她无力面对的事情上,她还可以选择逃避! 甚罗夜胧对著偎在自己怀里不曾嚎哭,只是不停流泪的东方恋月道:“没事了,恋月。你的夫婿及时救了你,也让荷心走得安心。至于那个坏蛋东西,你的夫婿正在惩罚他,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帮你踹他几脚。” 她刻意用轻松的口吻来缓和东方恋月的情绪,只是她看著东方知贺时,那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可以想见所谓的踹他几脚……恐怕不如字面的意思那么简单。 “亦玄!”东方恋月听到『你的夫婿』四个字,脑海里登时填满所有和天亦玄相关的名词,不知在脑里、心里想过念过多少遍的名字,全然忘我的脱口而出。 嗯?! 东方恋月这一呼唤引得魔威、练如颖和甚罗夜胧都拿诡异的眼神看她,甚罗夜胧与东方恋月最亲近,清楚她的能力首个醒悟过来,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自己嫁的人不是真的魔叶流!”她突地把好友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推给天亦玄道:“这么大的事儿敢瞒著我,给我找你的夫婿安慰去!” “啊!”东方恋月闷哼一声,给天亦玄牢牢困在双臂之间,他低头贴著她的耳朵道:“你果然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温热的气息吐在她娇嫩的耳垂,令她本是苍白的脸色瞬间转为大红。 魔威摇摇被弄得糊里胡涂的脑袋,道:“老夫看这儿不需要一个长辈来凑热闹,我这就先去张罗上朝的事,你们的事儿也快点解决,免得误了早朝。”一边说他一边轻手轻脚的将荷心的尸首抱起,跟确定天亦玄能解决问题的练如颖一起离开。 两人一赶到这儿就自觉是多余,而且后悔不已,以往他们虽然见过一次邪神修罗发狠的样子,但当时他还有些收敛,今儿个才算真正见识到『邪神修罗』四字,名不虚传到什么程度,这次见识足以令人日后回想起来抖个不停。 尤其,天亦玄脸上的笑明明与他假扮魔叶流时没有分别,但是他们却无法把两种形象画上等号,只因为那笑让人觉得难以直视之余,还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杀意贯注心底。 接著天亦玄对荷心的一番话让两人心里的惧意稍减,现在看到甚罗夜胧和天亦玄使东方恋月暂时脱离了悲情,还不自动自发的将会令她更伤心的荷心带走,若让东方恋月再在哀恸下去非误了早朝不可,到时就换魔威等人得哭了。 他们一走,甚罗夜胧象是火烧屁股似的跳将起来,惊呼道:“哎呀,本阀主竟然忘了今天得盛装打扮(注),失陪了!”话一说完,她一展轻功飞掠而去。 东方恋月依偎在天亦玄怀里已经羞不可抑,谁想得到其它人竟然个个脚底抹油跑了,简直象是在给她和天亦玄制造机会一样,她不由得把脸深深埋入天亦玄的胸怀,“好痛!”她磨伤的双肘不慎擦到天亦玄的手臂,这才感觉到疼的轻呼著。 天亦玄听到她的喊疼,发现她的两手手肘处衣衫碎裂不说,里头的白嫩肌肤磨得伤痕累累,还有些细小的石砾嵌在里头,他伸手一抚伤口便留下点白色的痕迹,石砾也落入他的掌中,轻声道:“别怕,再没有下一次了。” 魔家堡并不算安全,但他以为东方恋月身为圣女国师应当无人敢冒犯,却没料到色欲熏心的男人会如此胆大妄为,这教训他记住了,日后绝不给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的机会。 他假扮魔叶流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东方恋月,现在什么甜头都还没来得及尝就差点给人毁了,莫怪天亦玄气得让东方知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当然今天假使东方恋月已没啥利用价值,她的贞操跟小命就不干天亦玄的事,旁人要对她怎样天亦玄八成是看你造化,二成是看自己心情如何。 在天亦玄的强盗观念里头,东西落到他手里要杀要剐都是随他,可旁人要碰他的东西得等到他不要,才轮得到别人捡去用。万一有人不识相的敢侵犯他的主权领地,只有两个简单易懂的字──『找死』! 天亦玄用两手硬是将东方恋月的小脸,从自己的怀里『挖』起来,看著那张涨得通红的脸蛋,总觉得好像少做了什么事情,东想西想了会儿,竟低头像狗儿似地去舔东方恋月的脸。 而脸皮特薄的东方恋月,在天亦玄舔上她被东方知贺咬破的嘴唇时,一股汹涌的热流窜进脑袋,经不起这许多的刺激的她,下一瞬间便昏了过去。 天亦玄抱著东方恋月东看看西看看,疑惑的忖道:“怎么,我用的方法不对吗?为什么昏倒了呢?”风流海告诉他自己的女人,如果不小心留了别人的印记,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亲密的方式,替她一一洗净,到时只要她真对自己有意便会……嘿嘿…… 瞧风流海当时笑得淫贱的模样,那个『嘿嘿』应该不是昏倒的意思……嗯,算了,女人是天底下最难懂的生物,以后再研究。 他将目标转向已经嚎叫、呻吟到再也发出不声音的东方知贺身上,道:“别太担心,我不会费力让你这个人渣跟本少爷同寿,待本少爷觉得你清完债,就会给你个痛快。”将东方恋月扛在自己左肩上,右手拉起东方知贺的衣领往外走去。 接下来,在天亦玄等人换完装搭马车上朝的同时,皇城最热闹的市区竖著一根刻著『淫贼在此』的木桩,奄奄一息的东方知贺被钉在上头,受了一整日的风吹日晒和人们的鄙视,一天下来身上多了青菜和破碎的蛋。 东方知贺何曾受过这种污辱?没有一刻不想自了,可是他四肢尽废,满嘴的牙全被打落,何以求死?而天亦玄更折磨得他哑了嗓门,根本不担心东方知贺会泄漏自己的秘密。纵使东方知贺已经品尝到无限后悔的滋味,但是天亦玄是不会为此感动,继而心软放他一马的,想到自己死前还不知要再受多少的活罪,他就恐惧得涕泗纵横。 *** 仁德王一上殿便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理应站在武官的最末位等候受封的魔叶流,眼前却是陪在他的新婚妻子身旁,而向来冷静总是神清气爽的东方恋月,此时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修长细白的右手掌被魔叶流紧紧握著。 他的视线一溜发现荷心不在殿上,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荷心虽然只是个婢女,却因为东方恋月仅要她侍候,所以凭空提高了身份,连他这个当王上的都得礼让三分,现在一个从不曾离开东方恋月的人突然不见了,而她的主子又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谁也不会往好的方向去想。 他心存疑惑的走到王座之前,众臣纷纷跪拜,道:“吾王,千秋万世,永享仙寿。” “都起身吧。”仁德王本是满心喜悦的要为魔叶流封官,但既然看到不寻常的事情,只能把这件事暂且搁下,问道:“谁来告诉寡人发生什么事了?” 魔威立刻出班跪地道:“回王上的话,昨夜里有人意图对国师大人不敬,尚幸忠仆荷心奋不顾身的抵抗,使臣与臣子能在国师大人受辱前救出大人,可是荷心已经为护主而牲牺了。” 人人都听得出他极力使自己的语气平淡,可那份打心里气愤、伤心的激动还是流泄出来。魔威说到荷心已死时,东方恋月明显瑟缩了下,众臣心中登时兴起又气又心疼的心情。 “什么?”仁德王立马站起身,震怒的一掌拍得王座摇晃不止,道:“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有人胆敢冒犯国师!是谁?”尽管他自己心里并没有多尊重东方恋月,但他知道圣女国师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 历代从无人敢亵渎、侵犯的圣女国师,竟然在他的任内给染上污点!这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仁德王的威望势必受到严重的挑战,说不得会让更多的野心份心趁此机会造反──这个杀千刀的该死东西,他定要将其处以极刑中的极刑! 相较于仁德王的恼怒,东方家的官员们更是气得头顶生烟,要不是碍著不能擅自发言,这会儿早押著魔威逼问个详细。 魔威恶狠狠的回瞪东方知礼,道:“这个人面禽兽就是东方世家的东方知贺!” 此言一出,不止东方世家的人们霎时面无血色,亦使得知是谁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东方恋月,痛心的摀面痛哭失声,她这一哭令在场的人产生东方知贺正是那个畜牲的认知,让向来爱女的东方知礼到口斥责魔威胡扯的话,瞬间转换成震怒的责骂道:“这个畜牲!” “竟会是东方世家的人?”仁德王深感意外,道:“那犯人呢?”因为情况特殊,他对魔叶流安抚东方恋月的情景视若无睹。 魔威道:“这个罪大恶极的杂碎被臣竖在市集上。” 仁德王心中一紧,赶忙问道:“那爱卿可有泄漏这事情?” 魔威用力摇头,苦笑道:“这件事关系到国师大人的声誉,臣不敢泄漏半点消息。只是替那杂碎标上淫贼的称号罢了。” 仁德王点头道:“做得很好,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死不足惜。”他头一句是称赞魔威没有把事情宣扬出去,后一句则是指示魔威可以任意处置东方知贺,即使杀了他,责任也由仁德王替他担起来。 东方知礼等人默不作声,没人敢为东方知贺讨饶,毕竟他们自诩为圣女国师的保护者,却没有管束好自己的人,让东方知贺冒犯了东方恋月还杀死荷心,冒犯圣女国师已是死路一条,更何况还杀了荷心?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五章封将之争 (更新时间:2003-10-2013:22:00本章字数:4364) 东方知礼意识到事态严重,仁德王对东方世家已然是多所不满,今天还发生天理难容的丑事,若让仁德王得以藉此发挥,最糟的情况便是令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心底惊出一身冷汗,表面诚惶诚恐的出班跪地道:“微臣教下无方,致令国师大人受辱,请王上降罪。” 仁德王示意魔威退回,笑道:“爱卿莫要如此,寡人知道东方世家向来全心守护国师,今日之事不过是东方知贺一人的行为差错……爱卿的底下人不下十万,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寡人怎会苛求爱卿必须尽善尽美呢?” 不久前他才接获密报,说沉寂一段时日的妖兽军团开始蠢蠢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力比什么都可贵,他若想保住国土、王位就不能少掉东方世家的势力,所以尽管上天送来一个绝佳的借口,却来得不是时候。 续道:“而且爱卿还是国师的父亲,自己的孩子发生这种事情你心中的自责定不下于旁人,寡人若再苛责你,岂不是显得太冷血、不近人情?更何况国师向来心善仁慈,想来也不愿寡人降罪于除罪魁祸首外的人。” 他举手制止东方知礼的发言,又道:“就这样吧,为了不让人家说东方世家循私,寡人将处置犯人的权力全权交托魔字世家,东方世家不得插手、不得有怨言,日后更不能藉此与魔字世家交恶。东方知礼,你可愿意?” 仁德王丝毫不怪罪让东方世家的每个人都觉得心惶惶,不晓得王上又在想什么方法对付东方世家?!东方知礼心中惊疑不定,道:“微臣叩谢王上不罪之恩!”原以为自己出面担下罪状,仁德王至少难以降罪全家族,没想到他却放了东方世家一马…… 在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仁德王理应更加想要除掉他──东方知礼,为何今日获此良机却白白放过了?回到自己的位置后,东方知礼越想越觉得迷惑。 仁德王望向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东方恋月,道:“国师,依寡人看,你今日似乎不适合主持赐福典礼,不如另日再为叶流贤侄封官赐爵?”他说这些不过是场面话,心里可清楚东方恋月既然来了,就不会为了任何事情打退堂鼓。 果然,东方恋月摇头道:“边境告急,早一日封总宣尉使,就早一日能出兵退敌,王上应以国事为重,还请王上不必为恋月挂怀。”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的哀哀恸哭,嗓子哭得有些哑了。 仁德王故作为难的沉吟半晌,道:“如此,有劳国师。”对始终站在身侧的侍从点头,示意他可以宣读早就拟好的圣旨。 侍从先向仁德王行礼才步下螭殿,站在众臣之前摊展火红色绣金字,有凤凰于飞图样的圣旨,高声道:“圣旨下,百官跪地接旨。” 文武百官齐单膝跪地,道:“吾王,千秋万世,永享仙寿!” 侍从目不斜视的诵读道:“奉天承运,君王诏曰,时仁王历五十三年十月下旬,查魔字世家世子魔叶流,在比试场上大败群雄获得胜利,今寡人钦点其为金榜武状元,封领歌东郡三品武凤候、一品领三军总宣尉使、武凤大元帅。 另查甚罗门阀姜辰,表现亦非同凡响,堪与武状元相提并论,故特赐封为三品赤路使、雷电前锋将。东方世家东方展寅,虽略逊一筹,但同样表现得可圈可点,特赐封为三品路万户、东风前锋将。 即日起点兵二十万众,择吉日出兵南征。钦此,谢恩。” 仁德王出人意料的加封姜辰及东方展寅,令东方知礼和甚罗夜胧同感意外,因此两位当事人都不在现场,两人身为两大家族的领袖只得代为领旨,与天亦玄一同出班按赐封的官品大小由左至右跪成一排。 天亦玄两手高举过顶,甚罗夜胧和东方知礼则分别单举右手和左手,侍从把圣旨放到天亦玄的手上,道:“谢王上恩典。”天亦玄谢过恩站起身,将手中的圣旨交到甚罗夜胧和东方知礼举起的手里。 两人齐声道:“谢王上恩典,谢总宣尉使恩典。”一等两人谢过恩天亦玄便取回圣旨,三人同时退回班内。 由于仁德王破例另立总宣尉使一职,言明总宣尉使统领三军,是为军人的最高统率,所以军职的任命凡超过四品以上,都必须有总宣尉使的认可或封赐,该职位的实质才得以成立,否则便仅仅是个虚位。 仁德王对天亦玄笑道:“叶流爱卿,此次比试并未举行文试,所以随军的三位参军寡人就让你自行任命了。”他环视殿上所有的官员,道:“不过,你从前远离官场想必对众卿家了解不深,寡人给你些人选,至于采纳与否就由爱卿自己下决定了。” 他一指甚罗夜胧道:“夜胧卿家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她的聪明机智受到百官认同;东方知睒(注)卿家是东方世家首屈一指谋士,以冷静自持、思绪不紊著称;兵部魔桀卿家虽然离开战场已有数年,不过他亦是极佳的参军人选……” 仁德王陆陆续续又提了三、四个人,除了三大家族的能人之外,还有些是朝里对兵法韬略较为擅长的人。被点到名的人都是又惊又喜,惊得是仁德王对自己的认识之深,喜的也是仁德王对自己的认识之深,就不知道这个认识给他的印象是好是坏?坏的话,被挑中出征是往死路走,没被挑中也离死不远了;好的话,千万别被挑中,否则只能到阎王面前去加官晋爵了。 天亦玄出班道:“微臣请以甚罗阀主、东方展睒大人、及魔字本家家臣练如颖同为参军,请王上恩准。” 仁德王道:“好,练如颖亦是王朝不可多得的少年军师,准卿所请。” 天亦玄回道:“谢王上恩典。” 仁德王道:“决定了三位参军,接下要选的是爱卿的左右手,在爱卿征战的过程中,这三位大将军必须能够独当一面,任何时候都能与爱卿相辅相成。爱卿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 天亦玄道:“是,微臣心中属意的三位大将,分别是东方展琴、甚罗夜曙,还有魔堤三位大人。” 他此言一出就像是在殿里扔了点燃引信的炸药,文武百官登时吓得是面无血色,这三个人不巧的全是仁德王心中的大忌啊! “什么!”仁德王听到这三个叫他忌讳气恼的名字,大掌拍在扶手上,用力之猛让百官不禁以为会打断了扶手,厉声道:“你可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为了扶植自己的势力来压制甚罗、东方两大家,又觉得魔字世家越来越脱出自己的掌握,所以他趁路双霜生产时安排产婆偷出婴儿,换上仁德王自己早一个时辰出生的私生子,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当时不仅杀了产婆、与自己毫无名份的孩子的娘亲,还有刚刚出生婴儿。 于是,这就成为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的秘密。日后魔叶流身旁的人都是他细心挑选安排的,不使魔叶流太过出色却对自己忠心耿耿,确保魔字世家能够成为自己的后盾……只是,一次的疏忽让魔叶流消失一年之久,再见时似乎有些不同。 可,再不同也不该当面挑战他的极限,竟敢要那三个早该千刀万剐的该死家伙当他的大将!勉强收敛怒气道:“寡人不同意,你另挑旁人。”厉眼扫过根本不敢看他的魔威,暗哼道:“不敢看寡人吗?莫不成是你教他来跟寡人作对?” 天亦玄自然不会被仁德王的怒气吓着,道:“王上,臣并无任何对您不敬,或对国家不利的想法,只是经过详细的评估后,臣以为没有任何人比这三位将军更适合,这才斗胆提出请求,请王上听微臣分析后再下定论。” 仁德王瞪着天亦玄那张充满圣洁无邪光辉的脸,突地仿佛见着他亡母气绝时犹留笑在唇的容貌,引起心头一阵轻颤,道:“好吧,寡人就姑且听听,爱卿若不能说服寡人,这三将军就由寡人替爱卿选定了。” 他这辈子只后悔过一次,就是杀了魔叶流的生母──那个与他的初恋情人玉洚湮极其貌似的女人,她是个涉世不深,认定天底下没有坏人的傻瓜,也是唯一一个曾让仁德王全心信赖过的女人。 可是,这份信赖并没能持续太久,仁德王开始怀疑她的真心,所以才会在换子后杀了她,只是直到她死后,仁德王才明白到亲手扼杀了自己仅存的信赖,因为她唇边那抹至死不变的微笑,是那抹笑让他觉得有所亏欠,让他不由自主的对魔叶流特别…… “是,微臣若不能说动王上,自然由王上全权作主。” 天亦玄注意到仁德王的神情虽然不变,眼神却有些恍惚,他将冷笑藏进天真无邪的面具里,看来魔叶流跟仁德王之间真有些不寻常,这次可押对宝了。 他无视众人对仁德王竟然没有当场将魔叶流拖出去斩,反而给魔叶流说服自己的机会,每个人都惊得呆愣住,没能注意到仁德王更不对劲的地方。 不等众人回神,直接道:“首先臣不得自曝己短,臣经验浅薄、对王朝各地地形、风俗民情所知有限,这次出征关系着国家的兴亡,臣自然不能仅仅是纸上谈兵,况且因为臣年纪尚轻,过往又无从军经验,势必会令将士们心生轻视,如此一来若遇意见相左之时,必定有人不愿遵从臣的命令。 史有前例,即使有严格的军法规范,仍有许多将士自认自己的策略才正确,继而丝毫不理会军法,一旦将帅不能听命从事,将导致惨败之结局,将领战死沙场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或将领未死纵然处以军法,两者皆挽不回无辜死去的众多士兵。 东方、甚罗,以及魔堤三位大将军,拥有臣所缺少的经验和威望,而且都是身经百战,臣更听闻三人每次出征都是合作无间,有他们在定能镇慑众将士。 所以,臣以为此三位大将军,正是臣之左右手的不二人选。而且,魔堤与臣有血缘之亲,与另二位大将军有师徒之实,可以作为我等之间的调和剂,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微臣全心为国着想才有此提议,请王上三思。” 仁德王眼中锐芒一闪,听出魔叶流是想用魔堤来牵制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这确实是可行之计,东方、甚罗两人或许会有不服从魔叶流的时候,可是魔堤个性严谨是个不会违背命令的铁血汉子。 再加上三位参军中,东方知睒和甚罗夜胧还是两人的长上,由于参军只能给建议,真正的决定权是掌握在魔叶流手上,这么一来倒真把东方、甚罗两人吃得死死的,更何况两人若违背军令便是罪上加罪,到时没死在沙场上,押回皇城亦是死路一条。 仁德王这么一想,心情登时豁然开朗,道:“说的很有道理,寡人就依你了。”他探手入怀掏出一串钥匙交给身旁的侍从,吩咐他去放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出来,道:“爱卿,寡人这可是格外开恩了,你可许叫寡人失望。” 天亦玄跪地道:“臣定不教王上失望,臣相信有三位大将军相佐,定能够旗开得胜,提妖兽军团领袖的首级来见王上。” 仁德王大笑道:“好,寡人就在皇城里等着爱卿的好消息。”虽然放出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让他的心里不无疙瘩,然而仔细一想王朝里能用的大将着实不多,就让两人打完这最后一仗,到砍两人脑袋时总叫他们了无遗憾了。 瞪一眼犹低着头的魔威,道:“魔威爱卿,魔堤卿家就交给你去说服了,出征前七天定要让寡人见到他,否则寡人可要亲自上山拿人下来。” 魔威点头如捣蒜,忙不迭的连声道:“臣一定会说服家兄下山相助……”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六章虎将出柙 (更新时间:2003-11-415:42:00本章字数:4401) 仁德王威胁魔威不过是做个样子,心中深知就算魔威不去说服魔堤,魔堤听到魔叶流要领兵出征也会自己赶来相助┅┅那对夫妻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的宝贝儿子去送死? 当年要不是仁德王一直密切的监视魔堤一家子,就不会知道魔叶流便是自己的孩子,说不定反叫魔家两兄弟的把戏给耍弄了。不过,终究还是他略胜一筹。 众人看见仁德王突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不由得心头发毛。他们的王上从见到魔叶流的那天起就显得不大正常,总是出现异于以往的不寻常举动,现在他竟然被魔叶流一番话给说服,答应让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随军出征,而且还是担任将军之职┅┅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现在看来,难不成仁德王是另有用意? 相较于众臣的惊讶,甚罗夜胧和东方知礼同时在心中大呼“原来如此”。天亦玄的一番分析跟甚罗夜胧在比试前的提议,在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差别就在于监督的人选错误。比起有枭雄之能的魏笈,忠义耿直的魔堤更让人能够信任。 而且,魔堤是老一辈王朝大将的幸存者,虽然没有让他名声响彻半边天的英雄战迹,但是他曾为朝中的总教头,现在朝中拿得上台面的将领全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所以尽管没有耀眼的战功,看到他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也不敢不低头。 有他在,仁德王既不用担心王位受到威胁,又不必忧虑压不住两个死不低头的大将军,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最佳人选。只可惜东方知礼和甚罗夜胧心中根本看不起魔氏一族,当然想不到魔堤这个从朝中消失多时的人┅┅不过,仔细想想即便忆起魔堤的存在,他们也无能请魔堤再次投身朝政,先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魔堤隐居何处;纵使知道,以三家交恶的程度,魔堤若没有拿扫帚赶他们离开已经很客气了。 今天,天亦玄的意见能够被仁德王接纳,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魔叶流是魔堤唯一会选择的继承人,加上有魔威做说客,不管是看在魔威的面子上,还是为了家族正统的延续,魔堤都不该拒绝,也不可能会拒绝。 东方知礼看了天亦玄一眼,第一次觉得该对他另眼相看,眼前的这个人确实不再是从前被自己认为没有半点用处的窝囊废。 天亦玄打破殿上的沉寂凝重的气氛,道∶“臣尚有一事相求,请王上予以恩准。” 仁德王收回自己有些得意过头的心绪,道∶“爱卿,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 “是。”天亦玄行揖道∶“臣妻虽然贵为王朝国师受到百姓的景仰,但是难保今日之事不会再度上演,臣即将领兵出征,若对国师安危悬念不下唯恐会误了大事,所以┅┅臣斗胆,请王上恩准让国师大人随臣出征。” “这┅┅” 站在仁德王自己的立场上,他绝对是举双手赞成,但问题就在他身为一朝之国王,国师等于是他的导师,负有指正、教导王上的责任,若不是御驾亲征却让国师随军似乎有些于礼不合。可是换个角度想,东方恋月与魔叶流正值新婚燕尔,彼此分不开才是常理。 仁德王沉吟半晌,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过此事毕竟滋事体大,他总得问过几位重臣的意见再下决定,道∶“夜胧爱卿,你意下如何?” 甚罗夜胧打心底不愿意听到仁德王虚伪的叫自己“爱卿”,忍下恶心的感觉道∶“臣以为总宣尉使的请求合情合理,有大军护卫国师大人,确实是比放大人独守孤堡要来得安全许多。” 仁德王没有明言反对就是同意天亦玄的请求了,既然正中自己的下怀,甚罗夜胧才不会傻得去捋仁德王的虎需,心甘情愿让仁德王得以“顺应民意”。 至于仁德王自己当然也都挑那些不会一时不够理智而持反对意见的人,所以问了几位大臣都跟甚罗夜胧同一个答案,仁德王这才肃然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寡人就准爱卿所请。” 天亦玄当下满面喜色的跪地叩谢,道∶“谢王上恩典。” 现场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东方知礼等人,因为让天亦玄得以提出这种要求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的人,显然没有立场可以出言反对,一些请王上收回成命的话都只能吞回肚里。 而最赞成的人该属魔字世家,今天国师大人在他们的地点受到侵犯,虽然这次仁德王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但难保再有下一次,到时仁德王不叫魔字世家从地表消失,他们也没有颜面见人。魔叶流把国师带出魔家堡,正是魔家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天亦玄起身退开后,一阵铁链在石地拖行的声音传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扭头望去殿门前出现两个巨大的身影,虽然众人心中都有心里准备,但是看到两个异常高大的壮硕男子,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 两个人身穿囚衣,手脚上都锁著铁链,披头散发、满脸纠结的需,看起来一样的狼狈、落魄,但是两人的背挺得比任何人都直,尽管拖著铁链也不能折损两人顶天立地的气魄半分,囚衣变成厚重的铠甲,铁链拖地的声音像是铠甲磨擦的声音。 不管旁人怎么看待两人,在两人的心目中,他们依旧是那个驰骋沙场呼风唤雨的大将军,再多的磨难都无法折断他们天生的傲骨。 众人被两人凌厉的目光一扫,只觉得心寒胆颤差点就要当场跪倒,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不仅拥有著在沙场上培养出来的凌厉气势,先天高人一等、较武官雄伟的身材,更使人无法不对他们感到畏惧。 在凤凰王朝,大部份的将领都不曾参与大规模的战事,其中真正与妖兽对抗过的便是朝中顶顶有名的五大将,然而天人族的三位大将都是属于俊秀修长型,待人和善可亲,若不说破没人能把他们和征战沙场的将军作联想。 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却与之成反比,两人的身高不但在王朝中一枝独秀,相貌更是让人看了害怕,魁武的体魄让天下云英未嫁的女子望而却步,连文武百官都情愿跟他们保持适当距离,省得两人豪气一发把自己给拍到墙上当壁饰。 总而言之,要众人不害怕两人太困难了,这也难怪他们会彼此惺惺相惜。现在两人的目光都停伫在天亦玄的身上,几乎是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的眉头皱起来,两人的脑中分别回荡著“小白脸”、“白面书生”两个词。 已经从侍从口中知道自己能够被放出来并重任将军之职,全是因为新任的总宣尉使,如今殿上仅有一个年青人是自己所不熟悉,不难猜出他就是魔叶流┅┅只是,这位青年人怎么看都比较适合去庙前发白米┅┅“咳嗯!” 领两人侍从提醒他们应该给仁德王行礼了。 两人勉为其难的把视线收回来,同时道∶“吾王千秋万世,永享仙寿。” 仁德王道∶“寡人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两位可不要让寡人失望了。”起身道∶“寡人在此赐封东方展琴为京南宣尉使兼翊凤大将军、甚罗夜曙为京北宣尉使兼弼凰大将军、魔堤为领京宣尉使兼信凤大将军。” 看到两人听到魔堤之名而震动的两肩,仁德王猜想他们是明白了自己用谁来牵制他们,道∶“来人,上符节、官袍。” 已经等在殿外的女侍一一捧著成组的什物进殿,她们先朝仁德王蹲膝一福后,分别走到东方恋月的面前呈金字塔形跪著,头一个女侍手里托盘上放的东西,有三支金色令箭、一对虎符、一顶凤翎金冠和金色的凤羽战铠,还一块折叠整齐、金面绣火凤的布料。 令箭是总宣尉使交付大将军调兵遣将所用,虎符是总宣尉使可以调派全朝兵将、为军界第一人的权力象徵,凤翎金冠、凤羽战铠代表出征时的最高统率,金面绣火凤的布料则是让人依总宣尉使的身材制成合身的官袍,是非战时上朝的穿著。 跪在东方恋月身前的女侍轻声道∶“请国师为总宣尉使祈福。” 东方恋月在天亦玄的引导下把手放在虎符上,嘴巴微不可见的开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放在虎符上的掌心放出淡淡的白光,缓缓罩住整颗虎符,接著后方其他托盘上的头冠也闪烁著一点白光,托盘跟托盘间分别延伸出一条相连的光线。 直到最后一顶头冠亮起白光,东方恋月彷佛亲眼所见般,丝毫不迟疑的道∶“愿我军旗开得胜,我朝国运昌隆。”语毕柔和的白光倏然敛入发亮的点,她收回一半的虎符合在掌中低语片刻,便放进自己怀里。这是为了能够随时为出征的大军祈福。 天亦玄对这么迷信的举动在心里大大的嗤之以鼻,要是这种加持的祝福有效,魏开疆老早带著王朝人打到候风大陆去了,那还会在这里为妖兽烦恼┅┅分明是唬人送死的噱头,不过这么做是还有几分振奋的效果,就不知用在天心盟那些家伙身上有没有效果? “好。”仁德王看看还跪著的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心中冷笑∶你们还是不能不服寡人啊,寡人不让你们起身就得一直跪著,跪到寡人满意为止。虽然两人的气势不减,但仁德王还是看出他们的锐气受挫,收敛了不少。 不过再让他们跪著恐怕火气又要升起来,那一身怎么磨都无法磨损的傲骨真是叫人懊恼。仁德王对两人挺得笔直的背脊摇摇头,挥手道∶“都下去为出征的事情做准备吧!”转身离殿而去。 众臣齐声道∶“恭送王上!” 仁德王的背影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界里,东方知礼马上扑到东方恋月的身旁,动作之粗鲁差点把天亦玄给撞飞出去,他急切的关心道∶“大人,那个人渣可有伤到了您?” 东方恋月知道东方知礼问的是自己是否失去清白,她想起夜里的事情,打了个寒颤,道∶“父亲,相公救了我。”说完,她发觉自己冰冷的双手被另一双大掌包裹住,在场唯有一个人能够明目张胆的碰触她。 仰起头准确无误的对天亦玄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引起周遭一片抽气声,以往见到东方恋月仅觉得美若天仙,但如同搪瓷娃娃易碎且凛然不可欺,今天这么一笑让她整个人活泼了点,虽含有一丝忧伤却更叫人心疼,使得众人心跳加速顿时忌恨起抱得美人归的魔叶流。 倒是首当其冲的天亦玄仅是紧了紧包裹的手掌,算是回应东方恋月了。毕竟受过月心蝶如沐春风式的微笑锻链后,任何美人的笑容都会逊上一筹,更何况天亦玄的心思根本不在此。 东方展琴最早从东方恋月的笑容魅力里醒过来,他瞪大眼一手指著天亦玄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个男人,竟然让妻子受到伤害,自己却连根毛都没掉,还要妻子说谎保护你!”他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前后推敲也能猜出七八分。 刚才东方恋月的“不正常”分明是刺激过度,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个白面书生没可能救人,否则怎该也有些伤来著,怎么国师身上还有些擦伤,这白面书生浑身上下却没半点受过伤的样儿,还敢在众人面前作戏,以为大家都没长眼睛、没生脑袋吗? 天亦玄有些惊愕的望望东方展琴,实在无法想像他是依据什么推论出这么离谱的结果,知道自己若然辩解只会愈辩愈黑,便一笑置之。 东方展琴直觉天亦玄的笑容很碍眼,几个大步冲上前来两手捉住他的衣襟,道∶“臭小子,你笑什么笑,被人揭穿说不出话来了,是吧?” 众人对东方展琴的话觉得似是而非,一来魔叶流确实不像能以一己之力打败东方知贺的人,二来东方恋月若真的失去清白,以她的性子即使是忍辱负重,也绝对不可能再与魔叶流有所瓜葛,三来听东方展琴这么一说,真相顿时模糊起来,只好先做壁上观后再来行动。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七章武会琴曙 (更新时间:2003-11-2422:15:00本章字数:4669) 倒是一旁的甚罗夜曙觉得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东方展琴就给人定罪未免冲动的过份,东方世家的人果然是一遇上国师的事情就理性全无。伸手搭在东方展琴的肩上,道:“兄弟,你这么做是在质疑国师大人说谎骗人,不该是东方人氏的行为吧?” 东方展琴脸上那道疤更显狰狞,低咆道:“你看看她身上的伤,还有刚刚不寻常的反应,她那里像是我们记忆中的国师大人?”他两手捉着天亦玄的衣襟把人给提到半空,道:“臭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招出来!” 他那高大的身材,衬着脸上一道像是红蛇盘踞的刀疤,双目厉芒四射,明显突出粗如蚯蚓的青筋爬满手背,让人忍不住缩缩脖子,好似他那双手是捉在自己的衣襟。 天亦玄的视线从东方展琴那张使人八成不愿意多看一眼的脸孔,移到那双揪痛他的大掌,气温毫无预警的降了几度,他抬起两手从东方展琴的两臂内侧震开那双碍眼的手,道:“要知道真相,何不去问东方知贺?”表情则说“既然不信任我,才懒得跟你多费唇舌”。 东方展琴震惊不已,不是因为听到东方知贺这个名字,而是魔叶流震开他双手的方式,他先是发觉捉在掌中的衣襟突然鼓胀起来,滑溜地难以捉住,跟着魔叶流出手看似使劲的震开他的手,其实只是很用力而非用劲的推开,而且他的手根本是顺着衣襟滑开…… 真正令他惊愕的重点是,在他捉不住魔叶流的时候,为什么魔叶流没有掉下去,仍然像是被他提着似地挂在半空呢?难道他错估了魔叶流的本事?!拧着眉握紧有力的拳头,东方展琴认真的思考起来。 甚罗夜曙占着旁观者清的便宜看清魔叶流双脚落地时,衣袍下摆像是悬了石块似地纹风不动,要知道唯有练就深厚的护体真气之人,因为真气充盈体外包裹住衣物,才能够使得衣袍不随风向而飘动。 这么高深的境界在凤凰王朝可找不出几个人,魔叶流保护得了国师大人是毫无疑问的事,可是他的内力为何有了惊人的长足进步?因着魔堤的关系他对魔字世家虽然没有特别的好感,还是时时的在暗中注意,犹记得他入狱之前魔叶流的功力不过是条涓涓细流…… 东方展琴不愧是与甚罗夜曙合作多年的战友,仿佛与甚罗夜曙有同样感想的扭头望去,两人互换一个含有“好兄弟”意味的眼神,离天亦玄较近的东方展琴突地一拳直直轰向他的鼻梁,甚罗夜曙则向前大跨步顺势蹲下,扫出一记扫堂腿。 耳畔厉啸响亮不难看出这两下用足了力道,若被打到不死也非残不可,东方恋月虽眼不能视,倒也从声音听出其中的凶险,尽管明知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伤不了天亦玄,仍难掩忧心的抚胸惊喘出声。 天亦玄飘身后退想直接了当地避开两人的攻击,没料到一后退却撞上故意来挡他的东方知礼,明白这三个人都有意测试他,或者是想把他打出原形,心里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脸上也露出魔叶流惯用的笑容。 东方展琴听到东方恋月的惊喘声,手上不由自主的缓慢下来,所以甚罗夜曙的扫堂腿后发先至,眼见天亦玄三方受敌还笑得出来,让两个征战沙场的大男人对他多了些赏识,却那里知道天亦玄一旦不笑,就代表得罪他的那个人会连惨的n次方都不足以形容其惨。 天亦玄趁东方展琴迟缓的一瞬间,两脚离地跃起避过甚罗夜曙的扫堂腿,一个后弯两手搭在东方知礼的肩上,右脚足尖点向东方展琴的腋窝。 东方知礼怎会让天亦玄借力得逞?忙不迭的伸手拨掉天亦玄的手矮身退开,同时提掌劈向天亦玄的天灵盖。 东方展琴此时招式用老猛地缩回左拳,横跨一步右掌拍往天亦玄的小腿;一旁甚罗夜曙借力跳起,抬脚蹴踢,与东方展琴所攻击之处恰是一上一下的夹击。 天亦玄缩回右腿,振臂挺身,双脚踏上东方知礼欲敢他性命的手掌,冷煞的天道真气钻进东方知礼的骨髓里,他尖锐的惨哼一声,单臂像是被废似地无力垂下,天亦玄纵身翻到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的背后。 此时,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互换攻击方式,两人神色俱是一凝,东方展琴周身泛起水海色的氤氲,一条破烂的裤子充气般鼓胀,他右掌去势不变用到力尽身子已转面向天亦玄;甚罗夜曙同样不收脚顺势来个后空翻。 东方展琴不待甚罗夜曙一起夹攻,扑上前去右脚后跟疾击天亦玄的右肩,天亦玄正要侧肩避开,眼前人影倏然消失,劲气却在脚边出现。 天亦玄低头一看,东方展琴不知何时蹲下身子,一记前扫腿已扫至自己脚踝上,他被扫个正着站不脚的往旁边倒,原说在另一边的甚罗夜曙竟然已经站在那里守株待兔了。 甚罗夜曙对天亦玄咧嘴露出一个会吓坏小孩子的笑容,翻掌拍出一片掌影罩住天亦玄的四方。同时,天亦玄的臀后亦感到不同于掌风的劲气,却是东方展琴挟劲再踢。 天亦玄的双手同时探出,两把木制折扇自衣袖里滑到他的掌心,“唰”他展开双扇右挡东方展琴的脚,身子逆时针半转左扇穿进一片虚影里,虚影里他的扇与甚罗夜曙的掌接实爆出“咱”的一声响。 甚罗夜曙只觉一股冰冷顺着他的血管窜入,登时使他的一条手臂全然麻痹,与东方知礼一样地软垂下来。 天亦玄的真气布满右扇接下东方展琴的蹴踢,略微使力下压,借这一压他头下脚上的凌空侧翻后,合起折扇两手在地上一撑再翻一个侧空翻。 他才刚避过东方展琴两人的夹攻,另头东方知礼不知何时运劲逼出寒劲,趁天亦玄人犹在空半中使出一记飞踢。天亦玄手中双扇再展,先在掌心上转了个漂亮的花式,才一起交叠在胸前半尺处。 两人再次交上手,东方知礼不等招式用老,半空中抽回前脚,后脚一回扫往天亦玄的肩颈处。这一回之间带起连串的破风尖啸,让旁观者莫不替天亦玄捏了把冷汗。 天亦玄心里颇觉气闷,光凭内力这三个人加起来都不见得有他一个人的内力深厚,偏偏他得顾忌魔叶流的程度,弄得他打起来碍手碍脚的难以尽兴,还是今早玩那死老头的时候有趣多了……眼里划过诡谲的光芒──等会儿回去再捉那个死老头玩一轮吧! 他右扇拨开东方知礼的攻击,东方知礼的脚被他的扇子一碰,更胜前次的森寒钻入,他呻吟着浑身打颤无力地跌下,天亦玄可不会这样就放过他,顺着箭步从自个儿的右臂下穿过,左扇向前递出看似轻巧的点在东方知礼的胸膛。 一股被刺穿般的痛楚从东方知礼的胸膛扩散开来,他前一声痛呼还来不及叫出口,下一刻人已经飞出整个背部撞到墙上去了,连呼吸都给哽在喉头,狼狈的趴在地上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地拚命咳嗽。 “家主!” “父亲?!” 东方展琴和东方恋月两人同声唤道,前一个是不能置信东方世家的家主大人,竟然轻易败在魔叶流手里,后一个则是惊得险些心魂俱散,唯有知道真相的人才知道两人之间,实力相差的距离是远得多么骇人。 甚罗夜曙与挟在几许震怒的东方展琴欺进天亦玄,甚罗夜曙手呈鹰爪状勾向天亦玄的面、喉,东方展琴则隔空以双腿扫出十字状的气劲,攻他的下盘。 “恋月!” 甚罗夜胧的一声惊呼让缠斗中的三个男人分了心,偷隙一看东方恋月不知为何弄倾了轮椅,那轮椅以正常的速度倒下中,而东方恋月闭起双眼等着即将到来的痛楚。 天亦玄见状倏然退后一步,两手交叉射出折扇,身形一转赶在东方恋月落地的前一秒钟,把她轻如鹅毛的身子抄进怀里,不由分说的抬手先敲她一记响头,骂道:“笨蛋!” 东方恋月从危机转而落入安全的怀抱,心里悄悄冒起的幸福泡泡被天亦玄一记响头打破,接着那句她以为永远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的句子,更是让她突然像根木头似地僵在天亦玄的怀里。 天亦玄岂会猜不到东方恋月为何无缘无故的摔倒,她这么做除了想阻止他和另外三个家伙再打下去之外,还能有其他的用意吗?道:“依你国师的名头,只想得出这么逊色的方法吗?万一受了伤,我可凭空又多一件罪名。” 说着往左挡右打努力摆脱两把扇子纠缠的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望去,一副他们不讲理的委屈表情让两人为之气结,怒气陡升总算打落飞回不止的折扇。 东方恋月顿时觉得自己只会给天亦玄添麻烦,既羞愧又沮丧的低下头,呐呐的道歉道:“对不起。” 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见到东方恋月一脸难过,好似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在盼望父亲原谅的揪着魔叶流的衣襟,两个大男人一腔因天亦玄而升的怒气瞬间降至冷点,忍不住抬手擦擦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待再次看清眼前的情景再确定不过,两个人心中那副圣女国师凛然不可侵的高贵画面,“嘶”的一声裂开一道长缝,顿时相对无言。两个粗汉前半生都在战场杀戮,爱情这么麻烦的东西根本塞不进心里,此时两人着实不解东方恋月为何改变那么巨大?! 而让族人搀扶起来的东方知礼,震惊得站不住脚,他的宝贝女儿向来是冰心如镜,因为太多男人的丑陋了然于心,从来也没有人能在她心里留个影儿,现在距离两人成亲也不过经过几天光景,为什么宝贝女儿…… 这个魔叶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他的宝贝女儿,只为他露出连他这个当父亲的人都看过的女儿娇态……太可恨了!!要不是被人扶着,东方知礼真想跪下来捶地板,痛哭流涕的抱怨老天不公。 其实对于爱情东方恋月跟天四女都有些身不由己,毕竟倘若有一个男人伴着一个女人长大,而且比起周遭的人要顺眼、优秀得太多,想要不喜欢都很难,今天纵使有个男人比天亦玄更俊逸、更优秀,问题是东方恋月根本看不见,也没有机会让其他男人接近献殷勤,所以连比较都可以直接省下的判其他男人死刑。 东方展琴已经亲手试过魔叶流的身手,心知肚明他能够以一敌三,虽然他们都有手下留情,但是魔叶流能够做到毫发无伤的打败三人,这样的身手要对付东方知贺倒是绰绰有余,所以他错怪了魔叶流,而且看国师依赖他的样子,自己若再为难魔叶流也没什么意思,徒然浪费力气。 他拱手抱拳道:“属下无知错怪大人,请大人降罪,属下甘心领罚。”他这一开口不仅是承认自己的错,也等于认了魔叶流这个长官,间接的告诉众人他认定魔叶流担得起总宣尉使的重责大任。 甚罗夜曙看到东方展琴的神情流露出羞愧,就猜到他会有眼前的举动,迟一步的行礼道:“请大降罪,属下甘心领罚。” 天亦玄微微一笑道:“两位将军多礼了,不过是彼此切磋功夫。”看见两人惊愕的抬头,他反而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道:“难怪在军队里切磋功夫是违反军纪的事情吗?” 东方展琴和甚罗夜曙直觉眼前的魔叶流很不简单,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不论是表情、动作或语气,都让两人差点以为他真的认为刚才不过是在切磋功夫,而不是在说着为他们开脱的借口。互递一个眼神,两人对天亦玄摇头否定他适才提的问题。 天亦玄道:“那不就结了,两位刚刚才出狱肯定想家想得紧,既然已经没有了误会,不如我们就各自返家歇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谈也不迟。” 众臣早在天亦玄等四人打起来的时候散了大半人,现在留在殿中的大都是一阀二世家的人,他们看到主事者对魔叶流的话没有异议,很快的全走了,而东方知礼也在注意到东方恋月的疲累后,不作声的让人扶出殿去。 东方展琴再对天亦玄行次礼,快步跟着东方知礼后头出去,甚罗夜胧用眼神请求天亦玄好好安慰东方恋月后,也带着东方夜曙回自己的府邸。 “事情总算告个段落了,我们也回去吧。” 魔威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他一边扶正东方恋月的轮椅一边道,天亦玄小心的侍候东方恋月坐好,拾起遗落地面的毯子,抖了抖盖回她的腿上,没有说话只是回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八章神风临城 (更新时间:2003-11-2422:15:00本章字数:4375) 扬舞国,云淡风轻城郊外。 夜幕低垂,似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一年四季不曾停止过鸣叫的昆虫沉默无声,就连轻风请求树草摇曳,它们也不肯如同以往般的与风嬉戏,只是拒绝似地左右摇晃。即使没有云朵飞掠,缺少星月的天空依然令视线所及一片如墨漆黑。 尽管如此,昂立在云淡风轻城城头的武苍云,还是一眼就看到正从远方逐渐接近的银色军团──天朝四方军银铠重甲神风军,他们身着的厚重银铠即使天无星月仍然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拥有雄厚的实力和光明磊落的心肠,让天朝大军不愿以欠缺光明的手段对付人。 只是,有些战争光靠明来明往的战策和实力是没有用的,必要时便由墨铠重甲黑鹰军担任属于黑暗的那一面,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军团就不会耍不光明的手段,在重要的时刻只要是为了天朝和宗主殿下,天朝人是很能够荣辱抛尽的。 武苍云忆起云光芯分析天朝人的话,不禁再次露出苦笑,忖道:“若以云大人的话来说,我军是完全没有胜算,可是两位师父也说了,‘此次四方军出征扬舞国,四位岛主多半是心中不愿,所以他们的攻势不会太过凌厉,否则以集其他三大军团优势于一身的金铠精甲天师军,不可能到现在还跟扬舞国骑帅大将军缠斗,滞留不前。 再有以神风军向来行军重于神速,旁人要走上一个月的路途,他们五天左右就能到达,而且还有无敌海上龙王之称的海龙王军协助渡海,竟还会拖到现在仍未到达云淡风轻城,我们可以轻易断定这四位岛主九成九是没有尽心尽力。’ 两位师父身为天朝的前辅翼跟师计,他们说的话自然难有错误,可是这个事实给了大伙不小的震憾,原来他们以为四方军的很快的入侵,其实是他们偷工减料下才会有的结果,倘若不是如此,恐怕不用等他们进驻云淡风轻城,扬舞国就已经被轻松攻占了。 难怪人家敢穿那么明显炫目的战铠出征了!” 神风军的到来让武苍云对将能挑战天下闻名的军团感到兴奋与恐惧,兼之他的妻子是否安好答案就在神风军身上,使为人夫婿的他无法不期待神风军的来临。复杂的情绪使他不能不暗暗的警告自己,身为统率不可以被私情所左右。 他伸手接过一旁侍卫递过来的望远镜,对准策马在帅旗之前的人看去。 *** 风或像是感觉到窥视的视线,勒马抬手无声的命令大军停止前进。他昂首遥望,露出经过长征折腾而显得疲惫、黝黑的面孔,睿智的目光注视着远方的云淡风轻城。 他身后的副将风挠策马来到他的身旁,恭敬地询问道:“元帅,现在要扎营还是搜寻破坏陷阱?”靠着风或过人的直觉早在踏上这片草原之前,就察觉出这里暗藏凶机,所以一路走来破坏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陷阱。 风挠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布置陷阱的人感到折服,这个不知名的人利用将短草打结的小技俩撂倒不少他们的人,而他的第二波陷阱就藏在草环之后,不过这布陷阱的人似乎不想伤害他们,以至于所有的第二波陷阱都有些叫人哭笑不得。 从屎尿坑洞到蚂蚁地狱全是些叫人难以接受,却不会对人造成太大伤害的陷阱,顶多是伤到神风军的自尊心罢了。有了前车之鉴接下来的陷阱,虽然五花八门却再没起过作用,但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风挠才会如此询问风或。 风或略一沉吟,道:“云淡风轻城总算近在眼前,就让大家歇歇脚、恢复精力,不过提醒大家仍然需要提高警觉。”他回头吩咐另一个来到身畔的佐将风翰,道:“带不久前捉到的那队女子军的首领上来,还有把观远筒也拿来。” 两人齐声应是,转身去完成风或的吩咐。 风或显得忧愁的神情跃上一丝无奈,轻若呢喃的道:“要早知道扬舞国重文不重武,就别把青川之马骑出来了,唉……现在可好,主城近在眼前天四女却连个影都没出现过……难道真要我把云淡风轻攻下来吗?” 青川之马产于落叶缤纷岛上的青川草原,只有神风军才会乘用,这种马外表匹匹都像杂种马并不讨喜,只是体格壮硕、耐力悠长兼且速度飞快,成为兵贵神速的神风军专用马,而且唯有在青川草原才能培育出来。 在四大岛主之间有个不为人知的共识,随着时间的飞逝,曾经经历成为各国目标,遭人莫名仇恨、攻击的日子,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逐渐的淡化、甚至消失,中、青年的天朝人则是没有尝过那种千夫所指的岁月。 他们能够安然的待在八方锁云阵的保护里,主要是因为各国与天朝大战后元气损伤,不得不休兵养精蓄锐,其间更由于帝君伊斯与世长辞,其子凯迪欧置身于尔虞我诈中自顾不暇,才没有再行挑拨之能事,否则再厉害的阵式也有会遭到破解。 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国与国之间的战事逐渐兴起,意舒国、霸王寨被灭,帝君穆斐被杀、帝国宰相肯尼受污出走,希那恩公国政权旁落等等,都在暗示天朝平静的日子正远离中,如果他们仍顽固的守着虚假的和平…… 当他们再次与这个尘世见面的时候,恐怕是第二次被联军包围、夹攻吧,只不过这一次可能是有个人将所有势力组合成唯一的国家而已。 天朝人愿意为维持世界的和平而屈居在任何人之下,但是他们心中真正臣服的对象唯有宗主殿下一个人,所以若真有人能够统一世界也只可以是天宗,倘若宗主殿下没有那个心,他们宁愿全体自裁也不想看见有人对宗主殿下颐指气使。 毕竟以历代宗主殿下那过人的能力,倘若天下被他人所统一,第一件事绝对是压制天宗,万一压不住就绝对会铲除他──宗主殿下是天朝人心目中的“天”呵!天朝人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次天朝四方军之所以毫不反对的出兵,为的就是寻找宗主殿下和天四女,今后该怎么做唯有这五个人的话能够作为圭臬……但事实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他们原以为天四女听到天朝出兵,就算用爬也会立刻爬过来了解一番,那知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至于到四处去打探消息的工作则交由海龙王军,因为月氏一族对于欺上瞒下的功夫比较有研究,月楷更是靠着一张说谎不会脸红的严肃脸孔,让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有他亲自挡着神智已失的天镜玄,天镜玄很难有机会察觉海龙王军,除了偷懒不做事外还派人到处遛踧。 不过……始终没有收到月楷梢来消息,面对着耸立眼前的云淡风轻城,风或不由感到进退两难。攻,己所不愿;不攻,无以交代……唉,这辈子第一次后悔骑在你背上。他抚着跨下的宝马。 “元帅,属下把人带来了,还有您要的观远筒。” 风翰亲自押着戴上手拷脚镣的雷姿彤,将她安置在距离风或坐骑三步远的地方,才走到风或身旁两手递上观远筒。 “有劳佐将。” 风或朝风翰略一颔首,笑道:“本帅看见主城的城头有个人,虽然看不真切,不过还是感受到一股大将之风,佐将让你猜猜他会是谁?” 风翰闻言眯眼顺着风或的视线望去,怎么看都只有一片模糊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那里看得到城头有没有人在?道:“元帅,您可考倒属下了,属下功力有限看不见城头上是那位将军。”他能担任风或的左右手功力自然不弱,然而比起风或则是相差甚远。 风或点头道:“那么墙头的那个人功力应该已经超越你了,没想到在扬舞国里还有这么杰出的人物。”他拿起观远筒轻压在右眼上,对准城头的人望去。 *** 武苍云透过望远镜看到一个男人把他的妻子押出来,他不禁倒抽一口寒气,以为敌方已经注意到他的身份……可是,见到让自己挂心已久的妻子似乎尚称安然,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 透过镜头,雷姿彤虽然戴着手拷脚镣,但在枷锁的里外都裹上一层布巾,让她柔嫩的肌肤不至于磨伤,而她看起来瘦了一点脸色仍然红润,比起一旁风尘仆仆的神风领袖,她怎么都不像个阶下囚。 也许是眼前的情景让他大感意外,一时间无法反应的呆愣在原地。 风或同感意外的将武苍云呆呆的表情和他视线之所向,透过观远筒尽收眼底,风或只不过是想看清武苍云的样子,再向雷姿彤询问他的身分,不过现在倒是有了另一个收获,道:“没想到我身旁的这位姑娘,比我这个大元帅还吸引人啊。” 他翻身下马,道:“上头那位和姑娘定然关系菲浅,让姑娘看看城头上的人,再问问她到底他们是什么身分。”风或将手中的观远筒交到风翰手上,转身牵马走到临时搭起的帅帐外,系好马儿才走进帐内。 虽说打仗最重地利,但是周遭藏着无数陷阱,而且又是处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一尺高的隆起处都找不着,几棵零散的神树更不能得罪,要想占着地利根本是在说笑,好处是从此不必担心营要扎在哪里,也省下担心夜袭的功夫。 这种地方要攻要守都很难,纵使有再好的策略也无用武之地,一览无遗的只能明来明往了,更何况对头摆明是固守城池,否则也不会设下一堆陷阱,自然神风军会随意的找块安全的地方就扎下营来。 风翰表面恭敬的应是,心里暗自叫苦连天,怎么把这种事情交给他做啊! 他们从来没有对付过女子军,真正有过经验的人,现在全窝在世外桃源里安享晚年,这让神风军对于一支只有领军者比较能看的全女性队伍,感到相当的头疼跟棘手,尽管大伙兼持着军人本色将她们一网成擒。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对待她们才合适,就让行动如风的神风军头大如斗,若要将她们后送还得担心无法预测的天镜玄;留下来的话那来千副手拷脚镣和足够的裹布?而且她们还会加快粮食的耗损,偏又不能随地遗弃……万一出意外可如何是好?! 因为怎么看都唯有把人留下来一途,所以他们让武功最高的雷姿彤戴上裹着布巾的手拷脚镣,其他的女子军大多是花拳绣腿,便用一条丝巾绑着两手打个活结了事。 虽然是战俘,他们对于拷打女性实在下不了手,处处礼让之下倒使战俘差点爬到头上来,尽管天性使他们不以为意,但会造成这种情形,也是由于主事的风或对攻打扬舞国的态度上丝毫不积极,下属们多少猜到风或并不是真的想侵略扬舞国。 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理由为了取得有利的情报而虐待战俘,也没有必要那么做。但这也造成到今天为止,他们面对那票娘子军只能用编号来称呼,代表零号的姑娘之后,分别是姑娘一、姑娘二……以此类推。 风翰苦笑,从擒获她们到现在连名字都问不出来,现在竟然把这么烫手的山芋丢到他的手上,还不让他有抛开的机会,元帅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走向僵立在一旁的雷姿彤,将观远筒放在她右眼上,调整到适才风或看去的方位,道:“仔细看看,好歹给我一点情报交差。”如果这位从被擒获到现在都不曾开口的姑娘肯开尊口,或许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其他的那些女人似乎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尽跟他们东拉西扯言不及义,有时还会大胆的跟士兵们调情,弄得人人面红耳赤避之唯恐不及,就怕一个把持不住会犯上军法,死在一个丢脸的罪名之下。 第十二集第一百零九章崭露曙光 (更新时间:2003-12-721:22:00本章字数:4397) 观远筒所映照的那一头,出现一个雷姿彤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熟悉面孔,突然清晰的影像变得模糊,她惊慌失措的转头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却在风翰露出讶异的眼眸里,看到泪流满面的自己。 她慌忙的抬手拭泪,却被旁边的男人伸手拦下,这才看清自己手上还戴著手拷,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沮丧在心放弃地软垂下手臂,对风翰再次递过来的观远筒,倔强的撇过头……反正…一点都看不真切…… 风翰有妻有儿,在妻子的眼中常常看见和雷姿彤此刻一模一样的目光,毫不费力的猜出对面城头上的人,若不是她的情人便是丈夫。他于心不忍的拿出汗巾替雷姿彤擦干眼泪,道:“在天朝我们重视各式各样的情感,所以这一次我就给你个方便,你可不要给我惹麻烦。” 语毕,他解下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捡了其中一支替雷姿彤打开手拷,顺便把自己的汗巾塞进她掌心,续道:“用巾子擦眼泪,大家的衣服都是灰尘。”他拿著手拷走到一边去,背著雷姿彤坐在草地上。 这一头雷姿彤心中升起一丝丝的感动,另一头武苍云却险些捏碎手里的望远镜,他瞪著那只替他娘子拭泪的手,不住喃喃自语道:“我砍、我剁……”待看到风翰解下雷姿彤的手拷时,更觉胸臆中充满酸醋,直觉认为风翰是在对雷姿彤献殷勤。 雷姿彤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丈夫的脸色会变差,因为她知道风翰看起来年纪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实际年龄则已年过五十足以当她的父亲了,而且夫妻恩爱膝下有一双子女,怎么可能会去猜想武苍云是在吃醋?!她只是贪婪的把武苍云的模样珍藏到记忆深处。 至于雷姿彤怎么会知道风翰的私事?这如得感谢神风军里唯一由女性组成的伙头军们,由于风或并没有视雷姿彤等人是敌人,所以没有对己军下禁密码,无聊的伙头军才会把军中每个人的身家资料都搬出来讲。 令人诧异的地方是,伙头军们对军中的每一个人都了若指掌,感觉上象是一个气氛融洽的大家庭,让雷姿彤庆幸的地方,就是伙头军不曾尝试过找她们聊天,否则在那种气氛下连她自己都不认为能够把持住,不会聊著聊著将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泄漏光了。 武苍云同样仔细的打量著雷姿彤,心中的不安缓缓被抚平。两人就这样凝望著彼此,彷佛一辈子都看不够似地。 就在旁人以为这对夫妻会一直看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两人默契十足的放下可以看到彼此的工具,丝毫没有迟疑的切断仅有的连系,他们都了解唯有全心全力渡过眼前的难关,才会有崭新的未来出现在前方。 这一刻的放下并不是舍弃,而是为了要努力追求更美更好的未来! 雷姿彤不是木头人,甚至她还有敏锐的观察力和聪明的脑筋,她看得出来神风军从一开始就没有伤人的意愿,以至于虽然美其名为出征,实际上却是称为“郊游”或是“户外教学”还来得贴切点。 看准了神风军是软柿子,雷姿彤理所当然的有恃无恐,紧闭著嘴巴不说话、态度恶劣也无需担心会被拷打,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没有反过来责备牢头恶意养肥她就算客气了,当然她还记得不能得寸进尺的太过火,否则日子可能会变得很难过。 跟神风军相处的日子里,她发觉世外桃源外的每个人都把天朝人给神化了,无形中替自己的心理增加压力。她亲眼见过在行军的日子里,神风军不间断的利用时间做训练,在不同的地点实际排演适合的阵形。 虽然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任何战争(当然她的那一次除外),但是神风军每天、每个时刻都活在战争里,不曾真正的松懈过,尽管他们看起来比任何人都疲惫,却更加的不容人小觑,因为他们的体力保持在充盈的状态,精神力的集中丝毫没有分散过。 见识过这些,她才知道天朝人仍然是普通人,他们的强大来自于学习、实作,来自于一个维系著他们精神的总指标──真正如同天人般的天宗。 雷姿彤对如何胜过神风军没有半点头绪,她很清楚要让天朝大军如山崩般的倾倒很简单,只要干掉天宗就等于获得胜利,可是……想起亦玄主子的强和冷酷,她宁愿赌著一分的可能性去对付神风军,也不愿意成为亦玄主子的敌人。 现在她沦为阶下囚想得越多就越觉得沉重,忍不住叹了口气,对于神风军的怀柔政策,说她没有被打动那肯定是骗人的,尤其风或和风翰下的药猛得让她无法不动摇,道:“我是雷姿彤,他是我的丈夫武苍云。”说完,她伸出两手等著风翰重新给她戴上手拷。 她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而显得有些含糊,但是耳利的风翰听得很清楚,他笑了笑,先接过观远筒插入腰带里,才替她戴回手拷道:“谢了,姑娘。今晚你就睡我的帐蓬吧,我会去跟元帅挤上一晚。”他给雷姿彤指明帐蓬的方向,转身走进帅帐。 雷姿彤知道神风军早已收集到全候风大陆各国各地的资料,只是这些资料过于广泛对于细节描述不够,也没有不容易找到的资料,所以他们虽然能够轻易的查到自己和武苍云的事情,却无法找出不为人知的隐密之事,包括天心盟主就是天宗的这档事。 风翰把帐蓬让给自己,明著是他要跟风或讨论军事不回帐睡了,暗著是因为他的帐蓬离她比较近,她无需戴著沉重的脚镣再走回自己的帐蓬,这么为一个囚犯著想的团体,除非无心,否则谁能真正的坚持到底? 她一边往风翰的帐蓬走,一边遥望著天际,一如以往的在心中想的可不是什么美丽的夜景,或是丈夫的脸孔,而是咒骂该千刀万剐、抽筋剥皮的妖兽,要不是牠们害得亦玄主子下落不明,今天就不用跟天朝四方军对立了!! *** 在神风军仅距离云淡风轻城不到三十里的当下,日夜不停赶路的日心蝉和云心蜻也已经进入扬舞国,两人自与月心蝶等人分手后,藉由无茕社无孔不入的系统,在适当的时机给她们替换南宫牧场提供的快马。 赶到意舒国时,因为魏开拓派人阻拦而弃马奔走,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查连带的使无茕社失去两人的行踪,无马可用的两人只得苦命的用两条腿拚命施展轻功,一路上除了解决生理需求外,连觉都没睡超过半个时辰的赶路,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从小到大的贵族式教育和生活,让两个人完全没体验过一天不洗澡、不换衣服,是多么令人讨厌的感觉,尤其当两位宗妃看到身上已经变成破抹布的衣服时,以日心蝉的优雅涵养也忍不住同云心蜻一起咀咒绝煞堂,和魏开拓的祖宗十八代外加他的十八代后代。 幸好一进入扬舞国两人就被密切监控的无茕社发现,带两人到隐密的分舵去梳洗、用膳,总算结束两人流亡般的生活,也让两人对西门琉穗这个无茕社大当家的好感,呈倍数直线狂飙上升。 被这段苦日子磨得更加坚韧的日、云两人,在无茕社和南宫世家的帮助下,总算赶在神风军之后逼近云淡风轻城。 两匹马在深夜里狂驰于草原,马背上的两个人都包裹在披风里,仅露出双眼和握著缰绳、鞭子的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两人紧贴著马背,随著速度有规律韵动,马的步伐极大,烈风如同利刃刮向两人。 两人并未因此减速,反而重重抽了下马臀,催促马儿再加快速度。 彷佛突然感受到危险,两人的神经随著眼神变得犀利而紧绷起来,骑在右边的骑士猛地直起上身,手臂一振手腕使劲甩出马鞭,“咱、咱”马鞭不知抽在何物之上发出异响,左侧的骑士喝道:“跳!” 两人动作一致的策马飞跃,右侧骑士的马儿前蹄方落地,身后的草皮便陷入地里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坑洞,“哎啊!”右侧骑士倏然发出惊叫,连人带马正往下陷。左侧的骑士不敢迟疑,一运马鞭将右侧的骑士拉到自己的马背上。 “噗通”一声,无力的两人眼睁睁看著马儿落入陷阱,溅起令人退避三舍,散发著恶臭的液体,被拯救的骑士迟疑的道:“蝉姊,你想那会是什么?”瞪著马儿象是被薰昏在坑里,不禁感到浑身发毛。 这两人正是日心蝉和云心蜻。 日心蝉道:“蜻妹,我们还是不要知道会觉得好受点。”她扫视眼前平静却可能暗藏危机的草原,道:“这种地方照理说绝不会只有一个,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幸免于难了。” 她苦笑,这些陷阱八成是拿来陷害四方军的利器,虽然设计的相当有『巧思』,可是她们这两个无辜的受害者,实在无法苟同这么肮脏的陷阱……而且,这下子到云淡风轻城的路途就更加漫长了。 云心蜻噗哧一笑,道:“这个设计陷阱的人还真宝,先弄一条让人无法忽视的绊马绳,再挖两个坑,一个有加料一个没有加料,使人后侮为什么不干脆给绊马绳绊倒,跌在第一坑里可比掉进第二个坑要好受多了。” 日心蝉无奈的摇摇头,道:“你才知道,要不是我拉你一把,这会儿后侮的人就是你了。”那会猜不到惹得云心蜻一笑的,便是她想到神风军被陷阱暗算成功的情景,这小妮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云心蜻撒娇的搂抱著日心蝉纤腰,道:“蝉姊,有你在真好。”她很清楚以自己还不是很成熟的个性,这一路上若没有谨慎小心的日心蝉在,她早不知把天朝天四女的声誉给丢到多少重天外了。 日心蝉心中一暖,表面却毫不客气的弹了下云心蜻的额头,道:“你啊,二十几岁了还是长不大,像个孩子似地。” 云心蜻痛呼一声把脑袋钻进日心蝉的怀里,嘻嘻笑道:“我要让姊姊们疼一辈子啊!”暗暗吐舌,长不大才能事事都让姊姊们挡在前头,她心甘情愿给人罩,反正她常常罩不住,嘻! 日心蝉清楚现任的天四女中,云心蜻的责任感最薄弱都怪她们把人给宠坏了,但也因为这样她们在看见总是乐观,笑口常开的云心蜻时,心情自然而然跟著好起来,勉强说来也没有坏处,不是吗? “铮!” 倏然,日心蝉负在背后掩盖在披风下,映心古琴震了下发出声响,她敛起玩笑的心情举目四望,喃喃道:“可能吗?三师府的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映心古琴能够因感受到杀气而示警,也会针对三师府的三位府长发出声响,这是由于国师典飞玄在琴中埋入符咒的原故,为的是避免有人冒充三位府长。 云心蜻听到日心蝉的疑问,她同样不敢掉以轻心的坐直身子,蜻蜓翼已然悄悄握在掌中。 “他奶奶的,到底是那个王八羔子挖了一堆陷阱来陷害你爷爷?!要是被你爷爷揪出来,非得来个人肉三吃不可!” 雷三川如雷般响亮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接著日、云两人听到女人细小的咳嗽声,雷三川的大嗓门再次响起,道:“你这婆娘真是不简单,眼睛倒挺亮地一个个陷阱,全给你一眼揪出来,他奶奶的干得真xxx的叫人佩服!” 又听到呛到般的咳嗽声,日、云两人不禁为那可怜的女人暗暗祈祷,千万别被雷三川那不知控制力道的熊掌给拍出内伤来,两人心中有著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日心蝉道:“是雷宗吗?心蝉和心蜻在这儿呢!”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章云里朝霞 (更新时间:2003-12-1913:46:00本章字数:4902) 短暂的静默后,日心蝉和云心蜻的左方传来拨动绿草的纷杂竜窣声,一道纤弱的雪白身影一马当先,她踝露乳白的玉足轻若无物地踩著草梢,如飞般朝两人扑来,她的身后则跟著三个男人,其中两人拥有魁武的体形,寻常人在这幽暗的夜色里,如果没有良好的视力肯定会误以为是森林里的大熊。 日、云两人因为认出当头一人而倍感震惊,道:“你……” 两人下头的话被疾掠而至的恩琯洵打断,她体态极其轻盈的矮身行礼,道:“药师府恩琯洵见过天音、天绣,两位宗妃大人。” 日心蝉和云心蜻一前一后的下马,两人同时伸出双手将恩琯洵扶起来,齐声道:“药师大人,请快快起来。”差一点恩琯洵就成为天四女之首,若不是她的退出就没有今天的天四女,所以她们格外的敬重恩琯洵,私底下还会尊称她一声“大姐”。 两人虽然讶异她会跟雷三川走在一块儿,在态度上可是半点也不敢马虎,她们的态度和称呼让还不知道恩琯洵身分的雷家父子和魏篱,齐失声叫道:“药师!” 雷行洲大手一指恩琯洵无辜的表情,被欺骗的怒火使他克制不住抖颤的手,狂吼道:“你不是个小小的女官吗?怎么会变成天朝的药师!?”即使他不是天朝人也还听说过天朝三师的身分地位极其崇高,那是一个小小的女官足以比拟?! 比起已有先见之明的雷三川、魏篱和恩琯洵,三人早一步掩住耳朵免去一场厄运,日、云两人就没料到天底下竟然还有人的嗓门能与雷三川媲美,两人失算下被雷行洲吼得脑里嗡嗡作响,云心蜻掏掏耳朵,没好气的赏雷三川一记白眼,道:“这头大嗓门的黑熊八成是你家出产的,有话都不会好好说么非得用吼的,再来几次耳朵就要聋了。” 给雷行洲这么一吼,日、云两人把注意力从恩琯洵挪到他身上,看他那粗壮的体型、特大的嗓门,和与雷三川如出一辙的脸孔,除了瞎子以外谁都看得出他是谁的儿子。 日心蝉及时开口堵住雷行洲的第二波伤害,道:“我朝除了天后不能当女官之外,凡是有官职的女性都是女官,但……我想药师大人是不至于对人自贬为『小小的』女官。”她看一眼脸色煞黑的鲁男子,续道:“依我之见,恐怕是阁下会错意了。” 雷行洲吼道:“会错意?!这天底下的女官能大到几品?一品、二品?还不都是『小小的』逊职位,要不是你们天朝自作主张硬是要与众不同,老子那里会xx的错意啦!”他气呼呼的跨几个大步,有两个人指头粗的食指对著恩琯洵的鼻头,道:“你说,这是老子的错吗?!” 恩琯洵被他大如牛铃的眼睛一瞪、超大的嗓门一吼,从容不迫的自制力马上不翼而飞,在那根差点戳到自己眉心的指头逼迫下,使劲的摇头。 雷行洲满意了她的反应,但仍然忍不住抱怨道:“这女人包扎伤口象是在做馒头,鬼才会把她跟药师连在一块!”不屑的睨一眼恩琯洵。 云心蜻听雷行洲把错全推到天朝头上,不悦的瞪著他,等到听见他的抱怨时,她倒是在心底猛点头赞同,记得上次给恩琯洵练包扎时,不知怎地两人后来缠在一起,『相亲相爱』了一整夜才被身为佐参药师的风心萤发现,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信任恩琯洵的包扎技术。 谴责的目光落到恩琯洵身上,她自觉无辜到了极点,她怎么会知道天四女跟掳走她的人竟是熟识?若是知道了她也不必隐瞒身分,也无需让墨铠重甲黑鹰军佯败退守扬舞国的粮仓之一,有天四女在……她眨眨眼疑惑地问道:“天凤、天艺两位宗妃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天四女出自天朝四大家族,与四大岛主关系菲浅,在没有有力的权力象征下,她们仍然有能力压制天朝四方军,可是四人缺二人,而且最受崇敬的天凤宗妃也不在,等到日里浪挥军前来,天镜玄可不会买天音、天织两位宗妃的帐。 日心蝉浅笑道:“姐姐和萤妹回朝里解决这次的意外。”怎么看都觉得雷行洲和恩琯洵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可别淌进这滩浑水里以免弄得里外不是人,她可是很乐意丢掉刚握到手里的麻烦事。 听完日心蝉的话之后,在场众人不知为何打心底地觉得全身发冷,黑暗中她的笑容似乎带著比夜更幽暗的阴影,恩琯洵不用想也猜得到她心中有多么地不悦,要不是他们闹出『远征扬舞国』的戏码,天四女便用不著分隔两地了。 恩琯洵赶紧转移话题道:“两位宗妃大人也是要到扬舞国去吧?这一路上布了许多的陷阱,琯洵虽然不才,但多少和典国师学过点预测术,探知哪里里有陷阱这种小事还难不倒我,我们赶快走,莫要迟了!” 急急说完,也不等其它人有所反应,从地上拔起一把短草朝半空抛出,双掌交叠掌心对著空中,道:“请地之神灵指示暗藏的凶险,使吾等能够前往正确之路,天眼──开!”她的掌心张开一只眼睛,从那只眼晴里射出光线,将浮在半空的草射往四方,短草落下的地方都会亮起一点点的白光。 日心蝉瞥了恩琯洵一眼,道:“药师大人在紧张什么?心蝉知道您在朝里权力太『小』,让我们姐妹四人两边奔波的劳苦,怎么也不会算到您的头上啊。”语毕,她牵著马儿避开陷阱当先往云淡风轻城走。 云心蜻象是只小狐狸般的奸笑著,伸手拍拍恩琯洵缩起来的肩膀,道:“药师大人,您是清楚天四女的,倘若惹毛了蝉姐就是蝶姐也救不了人喔!” 恩琯洵跟在两女身后走,对著自己苦笑连连,其实天朝里有作决定之权力的人们,除了天镜玄之外,人人心中都有受罚的心理准备,如果遇上的人里有月心蝶,那肯定是神的恩赐,因为有习惯恩威并施的天凤宗妃在,他们不致于有太难看的下场。 万一没有月心蝶,有死火山般的风心萤在也还好,毕竟冷静自持的天艺宗妃处罚人不致于气得少了分寸;而眼前的组合则是不幸到极点,怎么说?一个是『笑里藏刀,暗剑伤人』、一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落井下石是她的看家本领之一。 而天四女的共同目标是守护天宗一生一世,其次是天朝的安危,再来则是彼此间的一切,所以害得四人分开足以让日、云两人给他们一顿难忘的教训,更何况他们还令天朝陷入险境里?使日心蝉气得把怒火表现出来,想来他们若被剁碎了拿出餵狗,也是可以理解的下场。 只是,恩琯洵并不知道他们是犯下了天四女的三个大忌,天亦玄行踪不明生死难卜,才是让日心蝉忍不住气愤的原因,如果恩琯洵了解真相,这会儿恐怕不会是冷静的分析自己的下场,而是开始打算用什么的自杀方式,才可以死得快、比较不会痛了。 后头已经被彻底忽略的雷家父子和魏篱,三个大男人一边跟著三个女人走,一边抱头苦思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位药师大人给耍了?! 这一路上他们就是看恩琯洵似乎半点武功都不会,体内也查不出有内力的存在,他们才解开她的穴道也不用绳索绑起来,虽然她利用术法带他们避开陷阱,却是十次里总要失败个二、三次,造成他们行进的速度缓慢。 而且,她每次施展术法都会有一道白光朝远方射出,这次却没有出现……三个大男人的眼里发出雄雄怒火,男人都讨厌受到欺骗,尤其对象还是个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女人,三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打算该怎么回报恩琯洵。 唉呀呀! 恩琯洵顿觉自己腹背受敌,她一张美丽的脸孔都快能挤出苦汁来,她的作为全是为了天朝著想啊!她若不让雷行洲劫走,云辇哪里来的借口退守粮仓?她若不装作没有武功,雷行洲他们又怎可能让自己无拘无束啊?结果却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早知道会这样,就算抗命也要留在朝里炼药,至少天凤、天艺两位宗妃回朝之前,我还是老大……唉…… *** 武苍云放下望远镜仍有些不舍的凝视妻子所在的方向,暗一咬牙,他吩咐侍卫密切注意状况,转身飞奔下城头牵了匹快马往宫里疾驰。 当武苍云快步走进议事的殿堂时,丝毫不意外凡是参与作战的人全都在场,一个个虽然脸上都写著疲惫在看见他时还是强打起精神。眼下有著明显黑影的扬音梦率先起身相迎,她穿著银白色带软刺的冑甲,脚边搁著一把从没染过血的剑。 扬音梦的左右是已经隐居的前任舞宗扬恋艺和云光芯,两人的肩头上各停伫著雪云双鹰,之下则分别站著文狂武痴、扬艳、悲振、亚罗姊妹和西门燿,还有藏在文狂武痴之后的魏惜惜主仆。 众人看到武苍云凝重的神情,不用他开口便猜到以迅捷著称的神风军已然来临,不久前与响铃军僵持不下的黑鹰军,突然在一夜之间撤退到有小粮仓之称的『幕落镇』,而且没有任何再度进军的迹象,所以响铃军才得以退回城内防守。 再三确认黑鹰军没有丝毫动静后,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神风军身上,因为神风军握有人质在手,就某个方面来说他们已经先落了下风,情势对他们可说是不利到极点,所以他们对神风军的惧意和戒慎远大于黑鹰军。 “看来风或大人已经到了。”缘鹰打破沉重的气氛陈述道。 武苍云道:“是的,神风军现在就位于城外十里处,苍云来时他们已经扎营了。”他苦笑了下续道:“显然苍云还是低估了神风军,我们辛苦布下的层层陷阱并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 缘鹰摇首道:“不尽然,神风军素来视高山峻岭如履平地,这次即使是风或大人本就有意拖延,算起来还是比我预计中的日子慢了,所以陷阱已经起了作用。” 牠飞到殿堂中心在哪里儿来回踱步,道:“神风军不喜攻城,所以风或大人会先跟黑鹰军的云辇大人取得连系,再决定是否由神风军先行攻城,因此我们还有点时间集结战力和武器。”遇上神风军最好的方法就是守城,和他们打平原战则跟送死没两样。 平原地形让扬舞国物产丰饶,却也使得国家易攻难守,从前天朝主政骑马打仗有神风军所向披靡,有海龙王军称霸域、黑鹰军和天师军将城池守得固若金汤,又有堪称无敌的天宗亲卫雄师,这个地方对天朝从来都不成问题,但对扬舞国来说能撑到现在,当年天朝的筑城技术功不可没。 然而不幸的是这也代表一旦让天朝四方军攻进城,以四方军对各城池的熟稔,扬舞国是连半点优势都没有,因此,即使缘鹰深悉天朝四方军也只能消极的采用死守城池待援的策略,甚至牠有时还会想与其死守到不如祈求天四女跟天宗赶快回来,还比较实际而且有用些。 殿上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此时外头响起一阵嚷嚷,倪晓岚一手舞著张信纸,一手拖著同样脸现喜色的北浪惊珂冲进殿里,她气喘嘘嘘的笑道:“好消息!好消息!” 倪晓岚放开北浪惊珂,一个大动作跳过门槛张开双手欢呼道:“猜猜看本姑娘带来什么好消息!?” 众人你望我我看你,聪明的不跟倪晓岚胡闹,否则扯上把个时辰他们还是甭想知道好消息是什么,于是众人有志一同的齐摇头道:“猜不出来。” “嗟!” 倪晓岚甩手道:“你们怎地就这么没有志气,连试都不试!”她也知道近来大伙都熟了,她的性格把戏都被摸透,想玩都玩不起来,无可奈何的气嘟嘟地快速低骂一阵,道:“好吧,我直说罗!” 接著她倒是心有不甘的故作神秘,嘿嘿笑道:“我说啊,这个好消息啊,一定会让大家高兴的都跳起来喔!嘿嘿,想知道吧,很想知道对不对?” “我……” 她下头“不告诉你们”五个字硬生生在肚子里转一圈,看著扬音梦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马上转换成其它的话说出来,道:“我告诉你们,当当!” 她抖抖手上的信纸,两手把它一展读道:“『各位近来可好?蝶姐和萤妹已经回到世外桃源争取权利,而我和蜻妹更藉由琉穗妹妹的帮助全速赶到扬舞国,若心蝉没有预估错时间,当各位收到此封信的时候,我与蜻妹距离云淡风轻城应该只有十里来路,请各位务必固守到我姐妹到来,心蝉自有令天朝四方军不得不从的妙方。天音女日心蝉。』” 一听完这个好消息,慈鹰比任何人都更早发出惊喜的欢叫,振翅道:“好样的,凤宗妃果然英明睿智!”说完兴奋的在殿内飞回,呼啸连连。 众人心里的高兴被慈鹰异常的举动震慑,只懂得呆呆看著牠绕来飞去,不明白她为何会高兴得好像事情已经迎刃而解似的,按理说就算日心蝉赶来顶多能够阻止神风军攻城,没有天镜玄的命令天朝四方军并不会退兵,不是吗? 第十二集第一百十一章若有所思 (更新时间:2004-1-213:58:00本章字数:6042) 凤凰王朝 由两匹健马拉著介于华丽与朴实之间的马车驰出城门,后头拖动一辆囚车载著仅存一口气的东方知贺,权充马车夫的练如颖两眼熠熠发亮,毫不理会后头的囚犯因崎岖的道路造成二度伤害,精神饱满的么喝著要马儿加快脚步。 马车里天亦玄和魔威相对而坐,最里面铺著红金色织成的软垫,一夜惊魂的东方恋月缩著身子倒卧在上头,紧握在胸前的双手和微颦的眉头显示她睡得并不安稳。天亦玄注意著东方恋月,同时也分心从挂起的半边垂帘后观看马车外的情况。 天亦玄从练如颖紧绷的背脊和不时地轻颤,看出他正压抑著满腔的兴奋,虽然他象是满足于行医济世,但是从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意跟随自己到魔家堡,他仍然有著在战场上一场长才的欲望,而现在他有了一解多年饥渴的机会。 反观自己却兴不起丁点期待报复魔兽的快乐,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似地意兴阑珊,倚著车厢闭上双眼藏住里头的茫然,一手做出抚摸某物的动作感觉到冰冷的空洞,忆起远在彼岸的一豹一猴……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魔威看到天亦玄不自觉的动作,和脸上真情流露的思念,他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事物,能有如此大的魅力牵动邪神修罗的真感情? 天亦玄想起那两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想起牠们总是乐此不疲的对彼此恶作剧,牠们是森林里硕果仅存的稀有兽化魔物,拥有足与人类匹敌的智能和超长的寿命,也是他最信任的朋友。原来没有了牠们在身边,他也会感到孤单寂寞…… 牠们是否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天亦玄忍不住自问,旋即轻笑了下心中已有答案。依牠们被泪娃娃迷得愿意弃他这多年好友于不顾的情况,牠们八成不会太想念自己……他不住抚动的手突然停顿下来,为自己脑里浮现的馨香怀抱和温柔似暖风的浅笑。 他怔愣著想不透自己何时对她们有了眷恋,停在半空的手贴住胸膛里跳动的心,记忆里还残留有愤怒、不顾一切的冲动,和即陌生又熟悉的心痛,全都来自与妖兽交战时滨临死亡的女人。 总是固执的认定是不想失去一颗有用的棋子,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追根究底为一个女人害自己差点丧命,显然已经做得太过火了……只是,我又为何会为她们做到那样的程度呢? 我变了吗?天亦玄自问,他曾经狠心下来要毁灭自己唯一的破绽,现在他能再次下定决心吗?想象用手捏住月心蝶颈项,记起那天从手掌传来的感觉,背脊竟淌满冷汗双手几乎要颤抖起来,他睁开眼瞪著摊开在目前的双掌,心里升起淡淡的庆幸。 魔威不解的瞪著天亦玄的一举一动,他到底想了些什么?自己的双手又有什么好看的?在天亦玄的真情流露后,他又回复到魔威熟悉的样子,虽然有些跟表情不搭轧的动作出现,却让人无法洞悉动作本身的意义。 此时的天亦玄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容易亲近,魔威胆子一壮问出困扰了他一个早上的疑题,他仍免不了紧的轻咳两声,道:“叶流,今早你对东方知贺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很好奇天底下真有那么神奇的功夫吗? 天亦玄回过神来,嗤笑道:“当然是假的,那不过是我骗他的话罢了。”他直视魔威的眼睛,续道:“人类是一种充满潜力的动物,今天那个败类信了我的话,他就会以为自己不会死,然后这个念头将可能激发他自己的潜能,让他在不可能的状况下存活。” 他指指马车后方,道:“虽然我输入他体内的内力多少保护住他的心脉,但要受到那样的伤势还能不死,可就得归功于他的深信不疑了。”常言道:药医不死病,他这门功夫也只对求生意志强的人有效,倘若东方知贺万念俱灰、了无生趣,天道心法再厉害也还达不到让人不死的地步,否则历代天宗就不致于个个都是短命鬼。 魔威在天亦玄那双没有半点情绪,如同一潭冰冷死水的眼眸注视下,先前的勇气瞬间被大水冲走涓滴不存,他乾笑著道:“这样啊。”心里却对天亦玄的说辞兴起怀疑,那个东方知贺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想活』的样子,那里有求生意志的影子? “你不信。”天亦玄看出魔威的疑惑,破例解释道:“贪生怕死的人到死都一样,东方知贺外表看起来宁愿寻死,但是他的内心对于死亡存在著恐惧,所以尽管肉体跟精神都受到相当大的折磨,他还是潜意识里有不想死的执念。” 他说东方知贺重伤之后要过个三、四天才会死,并不全是谎言,因为一个人的求生意念若够强轫,就可能拖段时间才会让想要活著的念头完全抹煞;当然可以跟他生死同命就真是骗人的了。 魔威暗暗震了下,心里忖道:天亦玄会读心不成?怎么有什么念头都瞒不过他!?天亦玄的一番话让魔威了解他说给东方知贺听的话,多少掺杂了一些真实性。想象后头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样,他不忘为自己祈祷永远别让天亦玄对自己用上这一招! 练如颖把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他插话道:“我觉得你的身上到处都藏著谜题,你明明出身于霸王寨,可是用的功夫却没有半点那三位寨主的影子,甚至比江湖上谣传的还要高明,你真的只是邪神修罗吗?” 这个疑问不停的在练如颖的心中发酵,自他们相处的一段日子以来,天亦玄的表现常常跟练如颖的猜想背道而驰,让他再也不去预想天亦玄的下一步,而天亦玄有时人性的言行举止,更使他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到现在觉得自己弄不懂天亦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还有天亦玄的气质和浑然天成的威势,不仅让他轻松胜任魔叶流的角色,旁人见著他莫名地会自觉矮了一截,而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出身草莽的人,实在不应该具备贵族才配拥有的特质。 天亦玄道:“终于有意思要抛弃对我的偏见了吗?”他很清楚练如颖表面上对他顺从,心里边可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却开口问他私人的话题,想来是准备为两人的关系跨出第一步。 他好整以暇的弹了弹干净的衣摆,道:“你早知道我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只不过是你的偏见让你不肯承认,现在用你的脑袋自己好好想想,应该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练如颖愣了下,姓名吗?不就是『邪神修罗』天残缺,这能解什么谜?等等,他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亦玄来著,天亦玄…天亦玄…天镜玄……难道…可是…迟疑的道:“难不成你是天朝的皇族?”记得天朝的人以天姓为尊,姓天的人都是皇族。 天亦玄笑而不答,练如颖则认为他是默认了,因为天霸王也姓天,所以自己从没把天亦玄跟天朝画上等号,而且天朝人的大爱形象太过深刻,想要把邪神修罗跟天朝人联想在一起非得有过人的胆识不可。 可认清天亦玄是天朝人后,他不禁再生疑问,邪神修罗是在霸王寨长大的,他上那儿去学会那么高深的功夫?难道天朝故意让天亦玄在霸王寨成长,然后再一举歼灭?似乎太异想天开了,天朝面对妖兽都仅仅是采取围堵策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霸王寨大费周章? 练如颖攒紧双眉,发觉自己解开了一个谜题,却是用把钥匙打开装著更多疑问的箱子,他暗忖:今天天亦玄的心情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是如果我问他更多的问题,他会不会直接给我一掌? 以他的观察天亦玄的本性就是那种一旦惹恼他,他就会让你带著后悔下地狱的人种,尤其天亦玄的个性难以捉摸,谁也拿捏不了他能忍耐的尺度在那里。叹口气,练如颖深思之后决定他还是不要造次比较好。 天亦玄没有注意练如颖起伏不定的肩头,想起夜里姜辰说及西门琉穗前来凤凰王朝的消息,初听到时他没有特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却升起期待,虽然不知道让那个烂好人似的女子待在自己身边是好是坏,但他就是有了希望见到她的迫切。 再次闭上眼等待一张平凡却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浮现……就在他描绘那张脸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紧绷将那张脸从中撕裂,天亦玄右手往魔威的方向推出,身子滚进车箱内侧捞起熟睡的东方恋月,与魔威同时撞破木板跃出车外。 魔威受天亦玄一记柔劲在黄土地上顺势翻起,看见四分五裂的马车和狼狈跳车的练如颖,那尘沙飞扬的中心处似乎存在著令人害怕的事物,他情不自禁的退后著。 浅眠的东方恋月被天亦玄一抱惊醒过来,她的异能让她不受沙尘的影响,巨大熟悉的模糊影子映在脑海里,窜升的恐惧让她忽视自己的不自在,轻呼道:“妖兽!”直觉地她紧紧搂住令自己感觉安心的根源。 天亦玄笑看沙尘逐渐平息,道:“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连口气都不让老朋友喘一下。” 一大一小的妖兽出现在众人眼前,牠们张著嘴大口喘气,饥渴般的唾液不住从嘴里流淌出来,双眼里透露出腥红的杀意。四只大手里各握著一把有著锯齿状的大刀,颈间环著铁链,其它较为脆弱的地方也都加了甲冑保护。 牠们无视练如颖和魔威的存在,把目光钉在天亦玄身上,粗重的呼吸让气氛沉得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天亦玄知道牠们又是冲著他来的,虽然两只妖兽对他不足以构成威胁,但是没有利器在手他只能动用天道心法,这对他的元气有极大的伤害,而且还会拖延他完全恢复功力的期限。淡然轻笑,低喃道:“我真被天朝国师害惨了。” 将东方恋月的双手从颈后拉下来,不由分说的朝魔威抛去,道:“别靠近我。”来不及看魔威是不是有接住东方恋月,他身形朝后疾风般一退。 两只妖兽取代他的位置,地面交错出四道巨大的裂痕,“吼!”牠们齐朝天咆哮,挥刀追著天亦玄劈出,可见四道凌厉的刀气刮起地皮,挟带浓浊的灰黄色扑向目标。 天亦玄运转天道心法额上现出莲花印记,两手凭空在众人眼前消失,舞著衣袖在胸前画半圆弧,低喝道:“不动如山。” 一声气爆响,他的胸前尺余处激起漫天黄沙,两只妖兽分别倒退二、三步,牠们用脚指紧捉著地面止住退势,发出尖锐的叫声,以手中的大刀磨擦出刺耳的声音,显然不受影响的扑向天亦玄。 旁边的练如颖和抱著东方恋月的魔威,两人飞也似地退出十尺之外,对天亦玄的变化一时瞠目结舌,两人不由自主的弯下膝盖跪在草地上,尽管天亦玄正陷于危机之中,但他那催运天道心法而无法掩藏的至尊之气勃发出来,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两人当场莫名折服在他的气势下。 天亦玄拿住两只妖兽各一把刀,再以拿在手里的刀把没拿住一把撞成粉,旋涡般的劲气顺著刀身窜入牠们的体内,一股阴劲沿著掌心钻进来,他只觉双臂一麻,闷哼一声倒退数步,胸前陡然震动似乎是什么东西爆开来,使得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微有血丝渗出外衣。 妖兽彷佛没有受到螺旋劲的伤害,对天亦玄露出狰狞的笑容,大妖兽一字一顿的道:“天.宗.今.天.是.你.的.死.期。” 天亦玄不理胸口的伤,笑容加深道:“凭你们就想要我的命?老是学不到教训,太天真了。”说完的瞬间眼里闪烁著蓝色的光芒,发丝也覆上淡淡的金光。 这一大一小的妖兽似乎相当忌讳天亦玄在外貌上的转变,不安的耸动著肩膀,用少了刀的那只手掌搓揉自己的毛茸大耳,眼睛里除了腥红似乎还多出几丝惧意,牠们对望一眼怒吼著举刀互击,跳著庞大的身子以泰山压顶的声势,双手高举大刀劈向天亦玄。 刀气吹动天亦玄的发丝,他抬起头嘴角挂抹笑两手毫无花巧的朝上探出,宛如慢动作般伸出的双手精准的捉住两把大刀,方才幸免的两把刀也在他的手上化于空气中,他的手闪电似地按在妖兽的腹部。 妖兽不退反进挺腰迎上天亦玄的手,两对蒲扇大掌往他的脑袋拍合。 天亦玄的手甫按到妖兽护在腹部的甲冑,一股熟悉的阴冷布满掌心,他猛地缩手低头顺势蹲跪下来,谁知妖兽竟像知道他的下一步似地,两只茸毛大脚正往他的面门接近,被抢了先机的天亦玄当下朝外滚开。 两只妖兽丝毫不放松,追在天亦玄之后咬著他不放,一记记深入地皮三寸的脚印紧紧跟著天亦玄滚过的地方。 天亦玄一身衣衫全沾染著黄土,他两手各捉起一把黄土,趁转身面对妖兽同时朝牠们眼睛撒去,单手往地上一按使记侧前翻,接著来个后空翻脱出妖兽的攻击范围。 妖兽们两眼吃进沙尘拚命的用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挟带怒气在四周挥捉,指尖伸出尖锐的黑色指甲令人惊惧。 练如颖和魔威看得俱是一呆,没想到顶顶大名的邪神修罗也会用下三烂的手法,先前天亦玄虽然也用过一些不入流的招式,但他那时是扮演魔叶流不能施展真功夫,当然会用尽方法来保命,可是现在他可是带著天朝光环、江湖上出了名的人物,竟然仍是用得毫不犹豫,不禁让人不知是该鄙夷、还是佩服…… 天亦玄背负著双手,冷眼凝视妖兽的举动,脸上的神情不若往常的自在,多出几许凝重的气氛,他从地上抄起数根草在左手掌心,平举到胸前以右掌将草拨出,以左脚为轴用右脚在地上画出一个圆,二十八根草就等距地插在在线。 他瞪著再次飞扑过来的两只妖兽,残酷森冷的笑容在他嘴角绽现,他提掌当胸道:“灰飞烟灭。”单掌推出,脸色顿时白得透明,脸皮下的血骨几乎清晰可见。 “嗤!” 诡异的声响中,妖兽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肉,一点一点地从身上剥离,然后化在黄土地里无影无踪,牠们不由得发出恐慌的尖叫,徒劳无功的伸手试著把皮肉贴回身上,慌乱的举动只带给牠们无尽的痛楚,转眼间牠们清楚的看见森森白骨。 “嗄!” 牠们绝望的倒在地上翻滚,一声声皮肉剥离的声音俨然是阎王的催命符,失声喊道:“救我…快救我!你这个骗子……啊!”只叫了半声的惨嚎,牠们的喉头象是被堵住,捉著喉头发出“荷荷”的声音。 天亦玄站在圆圈里,皱起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妖兽在问出疑问后,在空气里化为一蓬血雾消散无踪。 灰飞烟灭应是把妖兽的骨血直接化掉,为何牠们早招却会是血肉剥离?而且,是谁堵了牠们的嘴?没听到惨叫声怎么能满足嗜血的欲望?抬脚扫平插在土里的草走到妖兽流下的两滩腥红。 他已经受够了老是被人预知著每一步举动,只好大胆假设是典渢渰在背后操纵一切,所以他布下小二十八宿星阵,用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来遮住他的本命星,没想到倒是一举奏效了。 仔细打量著腥红的地表,两张正吸著鲜血的符纸赫然躺在血泊里,天亦玄挥掌化去符纸,喃喃道:“原来她勾搭上妖兽了,难怪妖兽竟会识得天朝的武功。”他忆起那阵逼出窜进体内阴气的痛楚,拉开衣襟一看血迹斑斑的胸膛,少了东方恋月送给他的护身符。 诧异的望向脸色惨白一片的东方恋月,心中感到茫然,他与东方恋月明明相识未深,她为何要保护自己呢?而且她又是怎么认识自己,早在天亦玄第一次碰触东方恋月的时候,就从她的反应发觉她有些不寻常。 她依偎著自己的模样,不仅是单单认为安全而已,似乎连性命也毫不犹豫的交到自己手上,没有很深刻认识自己的人是很难做到那种地步的,天亦玄举步往三人走去。 待续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二章绝情毒姬 (更新时间:2004-1-1610:51:00本章字数:6867) 东方恋月敏锐地察觉到天亦玄的接近,不假思索的她伸出手张开双臂,轻唤自己的夫婿道:“亦玄。”经历了伤害后,她深切明白到自己的脆弱,更加恐惧失去信赖的对象,唯有接触到挂念之人温热的体温才能抚平。 彷佛听出她未曾表露出来的害怕,天亦玄不再思考东方恋月的神秘之处,像抱个孩子似地将她纳入怀中,为她拥住自己的力道轻皱眉头。他盘坐下来让东方恋月坐在自己的腿上。 东方恋月把脸埋在天亦玄的颈间,倾听自己慢慢恢复平隐的心跳,与天亦玄的逐渐融合在一起,她露出浅浅的微笑,暗暗调整自己的呼吸希望与他同时起伏,愈多跟天亦玄相同的地方让她觉得自己能够贴近他。 突然觉得脑里一阵昏眩,使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怅然地细细吸吐,知道天亦玄的一呼一吸之间悠悠绵长,不是身无半分功力的自己可以比拟,不禁自嘲著自己的傻气。即使明知两颗心之间隔著眼睛看不见的鸿沟,她仍然为他带给自己的温暖感到安全。 模糊的影像倏然窜进她思绪纷沓的脑海,她心头浮现不舒服的感觉,不由地捉住天亦玄的肩头挺起上半身,绝美的脸上充满庄严与肃穆。穿透层层阻碍的迷雾,她不意外自己再次碰上熟悉的女子,低喃地说出她的名字,道:“典渢渰……” 东方恋月突地伸手在天亦玄胸膛抚动,让一旁已为她毫不羞怯的拥抱脸红的练如颖两人,赶忙把脑袋撇到另一边去,并对她的大胆感到咋舌。当事人对两人的想法毫无所觉,只是专心的想找自己给天亦玄挂上的东西。 天亦玄则对练如颖两个人清纯的表现暗感好笑,莫非是吓傻了脑子?否则怎会以为内敛的东方恋月会在人前和他亲热。捉住害他体温上升的双手,暗忖:为何不开口问呢?这么摸来抚去,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 他有些无奈的道:“别摸了,你给我的订情之物适才不知为何破碎,现在全化为粉末飞得不知去向了。” 东方恋月先为他一句『订情之物』使双颊更显嫣红,却也因他的话而脸色倏然惨白,喃喃自语道:“碎了……她…那个女人为什么非要置亦玄于死地呢?”她给天亦玄的护身符有她的法力在,除非有人以邪术威胁到天亦玄的性命,否则它是不会轻易粉碎的。 天亦玄抱著东方恋月站起身,道:“圣女国师…你愈来愈让我感兴趣了,也许我俩需要好好的秉烛长谈。”看来他似乎小觊了这些身俱异能的人,一个典渢渰弄得自己头大不已,眼前的东方恋月显然对许多事情了然于胸。 闻言,东方恋月苍白的脸色倏地重新翻红,她不想也不愿意隐瞒天亦玄任何事情,但她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说出……她看著天亦玄长大的事实。突然之间,依偎著的温暖怀抱似乎降温了…… *** 迸裂的瓷杯碎落一地,鲜红的血滴在洒地的茶水里晕开,倒映一张扭曲狰狞的女性面孔。典渢渰扫开身侧几上的茶点,再次捏紧拳头对自己的指甲深陷掌心毫无所觉,恨声道:“全是一群废物!” 连被她寄予厚望的妖兽都轻易败下阵来,牠们早已经被她下了咒,比正常的妖兽还要再强上三倍,结果竟然是这么的不济事,更气人的是不知是谁那么多事给天亦玄戴著护身符,使得她的干扰力减弱不说,最后甚至破解了她的法术! 典渢渰置身在一间仅容旋马的斗室里头,三面是平滑的石墙,一面则隐见暗门的隙缝,屋子中心的地面上画著一幅太极八卦图,靠暗门的两角分别放著茶几,几上各放置一只花瓶,对面则是与左右墙仅留一尺空间的长几。 长几上原是放著茶水和施术用的基本工具,现在都被典渢渰扫到了地面上,使得桌上桌下俱是一片狼藉。 忿恨的拳头重重击在茶几上,她三番两次算计天亦玄,本以为都是十拿九稳,没想到天亦玄却好运气的次次死里逃生,轻咬下唇喃喃道:“看来还是要破掉天亦玄的天命,否则他有天命当盾牌,说不定下次又让他化险为夷。” 这些年她除了增强自己的能力之外,也多次尝试破坏天亦玄的天命——至尊座,谁知他的天命不是普通的强硬,即使她再接再厉就是破不了,可她却只用三个月时间便破了拿德萨帝君穆斐的天命——苍龙翔,明明都天生皇帝命为什么会差这么多? 而她为魏晋窜改天命的事情同样进行的不顺利,原是想将魏晋的天命——赤虎腾改为天龙坐命,但是受到不明力量的阻挠而功亏一篑,直到现在她仍查不出那股强大的力量来自何方,但绝对不是害她二次功败垂成的那个人。 阴狠地眯起眼眸,她如同发誓般坚定的轻声道:“我绝不容许任何人阻碍魏晋的成皇之路。”既然无法替魏晋改命天亦玄便非死不可,天亦玄即使能侥幸存活也只能成为魏晋成皇的垫脚石! “叩叩!” 典渢渰听到一长一短的敲击声,沉著嗓子道:“什么人?” 原桀的声音幽幽传进斗室里,道:“堂主,您等待多时的信鸽回来了,属下已经将信鸽带回来的东西取下,您要马上过目吗?” 典渢渰面露喜色,疾步走到暗门之前,抬脚朝暗门右下角轻踢,暗门便朝上升起发出石块磨擦的声音,对恭立在面前的原桀摊开掌心,道:“快,把东西给我!” 原桀将轻如无物的纸包恭敬的放到典渢渰手上,道:“堂主若无吩咐,请容属下告退。” 典渢渰的全副心神都放手上的纸包里,根本没听到原桀的话,手一缩石门便轰的一声响再度合上。外头的原桀对典渢渰毫不理采自己的反应耸耸肩,摇头离去,心想:自从上次典渢渰与人斗法失利后,行为是愈来愈令人难以理解,最近更将帮务全让自己一肩担了,到底她在忙些什么大事? 密室里,典渢渰打开纸包,里头放著几根头发,她冰冷一笑道:“天亦玄,这次你肯定在劫难逃!”想不到南启轩这家伙办事效率果然不差,这么快就将天亦玄的头发给送来了,有了这媒介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天亦玄! 她的眉目间邪魅的气息表露无遗,她不意外南启轩可以成事,因为……撇唇笑道:“感谢魔家家主的愚昧。”银铃般的得意笑声随著她振动的喉头从口中逸出。 因为魔威对亲妹妹的放任溺爱,他才没有插手南家的任何事,要不然早就应该发现南家与丐帮过从甚密,南家的主事者更历代都是丐帮的高层干部,而丐帮已经是绝煞堂的一部分了。 南启轩聪明的运用与东方世家亲近,和做出一些平庸的表现,不但使仁德王、东方世家和甚罗门阀对他不再警戒森严,魔家世家更彻底地鄙视他,让所有人忽视他的存在,唯有如此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毫无困难的完成一桩桩任务。 身为丐帮的一分子,南启轩相当受到丐帮人的敬重,因为他是帮中最出色的窃取者,无论是情报或是人、物,他从未曾失手过。虽然这次为了扰乱天亦玄的判断力,不得不毁去他多年布置的成果,但是只要能让天宗一败涂地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丐帮对南家的底细严加保密,除了丐帮的高层之外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在没有接收丐帮之前典渢渰同样鄙夷南家兄妹,待明了南家兄妹表现在众人之前的竟是假象,她尝到生平第一次惊愕的滋味。 尤其,在她明白到南家兄妹的武功丝毫不逊于里绝煞堂的第一把交椅——原桀时,她才意识到依照南家兄妹惹人厌的程度,能够活到现在而且连重伤的记录都没有,显然并不是奇迹和好运气。 只是,他们兄妹两人到底有多少本事,对丐帮人和绝煞堂来说都还是个谜,而且南仙云这个南启轩影子般的人物,更是令人觉得无从衡量。 典渢渰握紧手中的纸包和其中包裹的发丝,神情冷冽。南家兄妹无疑是相当好用的两枚棋子,但是却让人难以掌握,这次如果能够成功的打败天亦玄,她必须想个办法除去他们兄妹才行,以免他们兄妹日后倒打一耙。 越是心机重的人就越不能信任,这种人只会带给信任他们的人背叛与伤害,而南家都是这样的人,她不能留下任何可能造成日后失败的因子……一个可能性都不该存在。贝齿咬进下唇里,随著流淌下的鲜血,她昂首声音嘶哑的叫道:“没有人可以阻碍我!没有人!” 倏然,她猛地闭上嘴巴,眼眸中精神焕散充满疯狂的气息,里头映照著她手中染血的纸包,阴冷的笑声透过她振动的胸脯,自她微张的嘴里发出,轻声说道:“先解决天亦玄,再来就是南家……哈哈…你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令人头皮发麻的笑了一阵,典渢渰的眸里尽是疯狂和诡谲的暗紫色,她小心翼翼的把纸包揣进怀里,半跪在地上摸索乱成一团的术器,她喃喃念著每一样捉在手里拿到眼前端详之术器的名字,然后伴著咒骂又一件件的甩到身后。 最后留在她身侧的是一个圆形中间绘有一个三角形的星盘、一只墨绿色以软木塞住瓶口,约有巴掌大的葫芦、一张用兽皮绘制的定星图,和一根一端挂满用倒三角形纸片串成长穗的柳木枝。 看著留在身边的术器,典渢渰不禁为自己等一下能独自一人完成困难的术法感到得意,心中嘲笑天朝人的美德,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合作是阻碍进步的大敌,唯有自我挑战极限才能得到突破和成功。 她没有任何法术需要旁人的协助,但是单靠她一个人施展的法术却让整个天眼族束手无策……露出嘲弄的笑,道:“哼,天朝人全是被历代天宗欺骗,一群自以为忠诚、高明、强壮的笨蛋。” 没错,当她离开天朝、舍下那个自幼就被迫背负的责任后,缺乏历练和人情世故让她吃尽苦头,让她明白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推心置腹,唯有自己才可能为自己的心灵支柱。 求助无门的孤单使她的能力激进,情人的背叛更使她绝了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感情,虽然她不愿意承认,然而她身上仍流著天人族的血缘,专情的天朝人不容许自己对情人有异心,也不能忍受情人左拥右抱。 谁也不知道当她前次施术受挫后,她心里期望能得到情人的安慰,即使只是隔著水镜看一眼,也能够使她受伤的心情好点,在她不惜能力的大量耗竭地透过水镜找到魏晋时,却发现他正和多位『红颜知己』干著见不得人的丑事,心痛得不禁渴望立即死去,方醒悟自己不过是他甜言蜜语下的受骗者,她顿时万念俱灰,从前让她脸红心跳的话语全成了椎心刺骨的讽刺。 更讽刺的是她因为伤心及耗力过度而昏厥过去后,她预知了从前总是笼罩在云雾里的未来,看见自己能够改变的未来,当她醒来,她察觉到自己的能力更上层楼,这才明白自己打破最后的迷障,成就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 典渢渰现在不仅要报复整个天朝,更要叫魏晋后悔背叛了她,冷肃且残酷的笑著喃喃道:“我要用这个不属于你的天下来折磨你,让全天下的人都受苦!”她仍然要帮助绝煞堂取得天下,但并不是要让他们享受权利的甘美,而是要使他们接受逆天的惩处。 对她的能力和术法毫不关心的魏家人,当然察觉不出来她将他们的命运全和她拉上关系,一旦她移开护命的深海石,天谴将落在每一个和她命运相连的人身上,但她是唯一会死在雷击之下的人,其它的人则活著度过悲惨的未来——权与利将是给他们最大的惩罚。 ***天眼族原就是天朝中较特殊的族群,旁人很难去理解他们所背负的宿命,所以天眼族人必须相互扶持、依赖,这也使天眼族人在施术时,只要有人见情势不妙便会加入协助,若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族人仍会在一旁护法,鲜少有孤立无援的时候。 典渢渰的能力虽然高强,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是个倍受呵护的小女孩,傲气促使她离开天朝,却无法支撑她逐日粉碎的瑰丽世界,她不允许自己请求任何人伸出援手,然而她心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小手,希望有一天能有人把她拉出绝望的闇黑深渊。 这个人无疑地是魏晋。他从潜伏在世外桃源里的卧底口中得知典渢渰的离开,在此之前他们虽然多次暗中与她接触,但是看似有些愤世嫉俗的她并未动摇帮助天宗的决心,兼且天眼族人都有过人的意志力,噬垩术对她丝毫起不了作用。 所以他安排一切全力打击典渢渰,直到她接近崩溃时才以救世主之姿接近她,凭著魏晋对付女人的丰富经验,生嫩的典渢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当时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安全的依靠。 典渢渰是以成为天朝国师被教育长大,她忠心护卫天宗的观念跟天四女一样难以动摇,但是面对获得她全心信赖的魏晋,她的意志力就变得非常薄弱,魏晋也就是趁这个时候对她施下噬垩术。 造成她总在与两个坚持不同观念的自己拔河,最后靠近自己的邪恶获胜,从小坚持的信念崩溃对她留下严重的打击,傲气凌天如她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天朝的叛徒,但又克制不了歹毒和仇恨的念头,终使她越来越暴躁和阴阳怪气。 她使自己陷入疯狂,唯有如此她才能忘记在善与恶里挣扎的痛苦,渐渐地她遗忘了从前和本性,只记憎恨天朝人、憎恨每一次出现在眼前的人事物,渴望著用鲜血来洗刷这个充满憎恨的土地。 后来魏晋求她主持离堂的事务,她以为自己受到重视,所以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但是她发现无论自己做的多好,曾经占据她心房的人仍自私地将她丢开,偶尔为之的书信上几句令她欣喜若狂的字句,全是为了安抚她的诡计。 早先,典渢渰并非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只是她从不愿深入探究,因为她不想承受失去心上人的后果,她不想再次孤单一人……但,事实上当她舍弃天朝时,她的身旁已经没有别人,只留下她和一双曾经渴求被握住如今早已萎缩的手。 绝望淹没仅存的理智和真心,疯狂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拖著全世界的生物,陪著她一起下地狱!』 呵呵呵…… 典渢渰失控的凄厉笑声在斗室里回荡,失焦的双眼彷佛看见前方两道虚幻的人影,他们有著不相上下的俊美与修长,但一个眼里盛载的是终年不化的寒冰,清澈地宛如明镜;另一个却是恶鬼聚集的渊薮,浑浊而黑暗。 她从不曾这么清晰的看见过他,清晰到连他眼里倒映著的、丑陋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浑身一震坐倒在地,脸上闪过惊慌的神色,抱著头大叫道:“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那样看我!” “我要报复、我要所有人付出代价!” “我不能让你阻止我,我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求你不要再看我了!” 她失措的呐喊,字字句句饱含怨怼及挣扎,还有更多无以名状的情绪。 她猛地趴在地上伸出剧烈颤抖著的手,摸索著捉起先前留下的术器,每次以为自己捉紧了却又看见它从指爪中滑落。是的,她在害怕,她了解天宗也清楚自己背叛了什么样的人,虽然拒绝害怕,但仍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豆大的汗珠滴下,流过她的眼分去少数的注意力,那接连破碎的汗珠彷佛是无数的利刃刺进她的心房,她惊喘一声,从似真实幻的疯狂里清醒过来。 典渢渰倏然跳起背脊贴紧身后的墙,眼里多了坚定盯著前方飘忽不定的两道身影,她粗喘著,用力吸口气,放声喊道:“滚开,讨厌的心魔!” 幻影在她尖锐的咒骂声中消散,空气里却仍然存在著令人紧绷的气息,用力的左右甩头后,她瞪著手里总算捉住的瓶子,凑到乾涩的唇边以牙齿咬起软木塞,口齿不清却不容置疑的道:“谁都不能阻止我!” 从怀中拿出纸包塞进瓶子里,呢喃道:“我构筑的未来里,没有你的存在也不能让你存在,但……至少我能让你在幸福的美梦里…安安静静的死去。” 牢牢的栓上软木塞,她走到太极八卦图的中心,盘坐下来将收集的术器一一布置好,用不必要的力气捏紧手中的瓶子,她似乎有些迷惘,但并没有影响她太长的时间,很快的她吟诵起冗长的咒语。 全神灌注的典渢渰并未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一道形态淡然却是穿著帝王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她背后的半空中,朝阳苦笑道:“真是顽强,竟然只靠真实的汗水就能脱出幻象。”背负著双手道:“楚,接下来朕该如何是好?”原本是想强行矫正典渢渰的性情,但收效明显不大,干扰了半天仅仅让她放弃取天亦玄的性命。 朝阳有些心虚的扯扯嘴角,他的光明磊落全叫先前让典渢渰在水镜里看见的景象给毁了,虽然那的确是事实,可天底下那来那么多巧合呢? 藏匿在他背后的黑色身影默然不语。 朝阳却彷佛接受到她未曾说出口的话,低笑道:“是吗?果然只剩下唯一的选择了。”眼前女子的怨恨是那么的深,强烈到让他们夫妻无法安眠,一次又一次的破天命及改天命,使得身掌九大天龙、天命无敌座的他非得到处奔波,以免脱轨的运途无法收拾。 听见典渢渰成功的念出最后一句咒话,朝阳知道自己下步该怎么走了。转身拉起始终在他背后陪伴著的人儿的手,道:“咱们的后人是越来越不安份,连死人也硬要吵起来凑上一脚。” 他抱怨著,却在临走前回首看那纤弱又执迷不悟的背影一眼,再次叹息道:“给你两条路选,为何偏要选上最不幸的一条?何苦将自己逼上绝路?” 轻叹声中,两人淡淡的身影消失无踪,若有所觉的典渢渰倏然回头,什么都没有…有的,是飘散在空气里已经听不见的幽幽叹息,和忧伤众生之苦却总是无能为力的遗憾。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三章意外之举 (更新时间:2004-2-2816:09:00本章字数:5531) 扬舞国三个拥有高贵之身份地位的女子,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沦落到眼前的情景,看得见的是自己被綑绑的手脚,看不见的是运功时觉察出被点了穴,还有后脑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抽痛和昏眩。 原本是心情振奋的日心蝉三人,此时肩背相靠坐在一起,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眼见云淡风轻城已然在望,身边又是自己熟悉的人,心防自然而然的放低下来,没料到就这么一个疏失导致她们陷入现在的境地,日心蝉不禁感到欲哭无泪的挫败。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雷三川父子和魏篱会从背后偷袭,以手刀敲昏她们。日心蝉轻轻摇头想甩掉脑子里的昏眩,她冷眼看站在自己前方一字排开的三个大男人,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雷三川和魏篱心虚地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两人只当没听见的别开头去。雷行洲的笑容狰狞道:“你们天朝人全是一丘之貉,我才不信你们是真心想救出姿彤,说不定你们根本是间谍、是内应!” 他对恩琯洵的轻易受擒一直怀抱著极大的疑虑,与日、云两人的相遇更证实一路上恩琯洵始终在欺骗他们,她不但会武功更可能时时在与四方军连系,他们的行踪应该已经泄漏了,若不是还需要她来带路好避过陷阱,自己昨夜里就不会虚以委蛇了。 所以才在恩琯洵表示前方已无陷阱后,伙同父亲和魏篱将三人打昏一举成擒。雷行洲才不相信天朝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去对付自己的族人,她们也许是打著里应外合的主意,旁人会被她们善良的伪装欺骗,他可不吃这一套。 雷三川尽管不认为日心蝉三人是别有用心,但私心里还是觉得三个弱女子是不可能令四方军屈服的,无论她们的身份听起来是如何的有权有势,他仍不以为她们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加上生性多疑的魏篱支持雷行洲的观点,雷三川便决定听从儿子的意见了。 可是,日心蝉和云心蜻毕竟和雷三川及魏篱相处过一段时间,两人心中虽有疑虑却不若雷行洲的那么坚定,尤其两人又是以卑鄙的手段对付她们,所以在日心蝉那坦荡荡的目光注视下,不免生出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日心蝉为雷行洲强烈的质疑拧起双眉,道:“阁下本非天朝人会对我们产生怀疑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开你我之间存在的疑虑?这样将我们又是点穴又是綑绑,你是何用意?” 雷行洲道:“天朝人个个舌灿莲花,我雷行洲没这个本事也不想听你们废话。既然你们都是天朝里达官贵人,只要你们在我手里便不怕神风军不把姿彤还来。” 日心蝉叹气道:“这么听来你是想拿我们威胁神风军了?”她压下另一次的叹息,道:“劝你不要这么做,那只会坏了大事而已。”雷行洲看起来虽然像只没脑筋的大熊,但至少两眼里还有点睿智的光芒存在,怎么就只会想用这种硬碰硬的方式呢? 即使真的用她们换回雷姿彤等人的性命和自由,接下来必定是神风军挥军直攻云淡风轻城,说到底将二位宗妃和堂堂药师五花大绑的当成人质,无疑是狠狠打击了天朝人护主之心。 攻打扬舞国会使风或存著愧疚,自然会对攻打扬舞国一事尽可能的不造成伤害,以免日后难以收拾残局和挽回情面,但在目睹形同无辜的两位宗妃受到屈辱后,神风军是不可能再维持友善的态度。 而她若对神风军提出要他们改为防守云淡风轻城的请求,也势必不会被接受,甚至会激起他们的忿怒,毕竟她们明明是要帮助扬舞国,回报她们的却是被綑绑的手脚和被制的穴道,对雷行洲等人的不识好歹,天朝人怎能不气?不让他们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代价? 雷行洲哈哈大笑道:“你少危言耸听,大爷才不信你。有你们在我手上四方军还不乖乖听话,到时不但扬舞国的困境可迎刃而解,姿彤也能够被释放,我可不认为会坏了那门子大事!” 日心蝉对摆明不会信她一言半语的雷行洲感到头疼不已,在没有信任的因素下彼此之间根本无法沟通,她仅能暗自祈祷自己三人能够挽回局势。 云心蜻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脑子里的抽痛缓和了点,迫不及待的对雷三川吼道:“喂!你就放任你这呆头儿子胡来?你们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惨了扬舞国?日后若有命遇见宗主殿下看他会不会剥了你俩的皮!” 激动过后她头痛得把头埋进双膝之间,低低呻吟著等待痛楚过去。她有点怀疑自己不是伤口在痛,而是被二只没脑子的大熊和一只死狐狸气得头疼不止。 听到云心蜻提起天亦玄,雷三川和魏篱都忍不住缩了缩肩膀,魏篱想了想道:“要解扬舞国的燃眉之急,我觉得自己并没做错,如果主子真的要为此处罚我和雷兄,我们只能自认跟错了主子。” 虽然日心蝉等三人的在天朝人心中份量肯定不轻,可有谁能保证日心蝉等人真能阻止天朝人进击?倒不如采用看似不智但绝对有效的方式来取得胜利,尽管对不起日心蝉和云心蜻,但在这种非常时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更何况谁也料不准她们心里到底打著什么样的主意!他可不愿意等被卖了还傻傻地帮忙数钞票。 雷三川附和道:“老子觉得俺儿子做得对,魏兄弟说得对。” 云心蜻要不是浑身酸软,她肯定要跳起来敲醒他们,几乎气得不想说话,冷哼一声道:“随你们好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难以收拾的问题,可别怪我姐妹俩没事先给你们警告。” 恩琯洵直觉自己必须为雷行洲等人,对天朝人没有信心负上一些责任,她眼见三个大男人打算意志坚定,心中感到惴惴不安,道:“如果你们真的需要人质只捉我一个人就好,不要对两位宗妃大人下手。” 当初她甘心就擒是因为自己是在作战时不慎被捉,沦为人质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四方军若因此遭到威胁,双方之间还是能再重修旧好。 可是天四女如今已是宗妃的身分,地位仅次于天宗,宗主不在时更形同宗主殿下,兼之四方军已多少有耳闻天四女与扬舞国舞宗交好,心中对侵略扬舞国的意愿更是向下修正,若雷行洲等人反把两位宗妃拿下当作人质…… 对两位宗妃来说也许只是信任不止所导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于四方军团而言则是斩钉截铁的背叛,和羞辱了宗妃们的高洁人格,四方军团便不可能轻易罢休,更令人担心的是黑鹰军,其领军云辇是云心蜻的伯父,向来疼爱古灵精怪的她,若亲眼见到侄女的遭遇,他绝对会立马铲平云淡风轻城。 雷行洲冷嗤道:“不行,光你一个人质怎么可能让四方军退出扬舞国?”他心里一阵烦躁,叫三人接二连三的劝阻微微动摇了心意,暗斥:别傻了,雷行洲。这三个女人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你还是赶快捉她们去救人吧! 他大掌一探拎住恩琯洵的后领,道:“你还有什么意见?路上再说来解闷吧!”朝父亲和魏篱点个头道:“我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赶紧越路。”语毕,头也不回的往云淡风轻城飞掠,间中夹杂著恩琯洵难受的咳嗽声。 雷三川和魏篱分别背负起日心蝉和云心蜻,看著恩琯洵挣扎著以无力的捉向喉头,然后雷行洲像扛米袋似的把她甩上肩头,两人注意到她的脸色变得铁青,魏篱觉得自己的脸色也变得铁青,道:“雷兄,你儿子真不懂怜香惜玉,这样对待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真怀疑那位药师大人能不能有命活到云淡风轻城去? 雷三川苦笑叹气,道:“老子这一家子都生了个老粗性格,怜香惜玉这回事还得靠自己娘子多加调教。”说到后一句想起家里那口子,他不由得咧开大大的笑容,想当初他可是经过一番严格的调教,才懂得怎么好好呵护一个女人。 雷行洲这小子还有得学呢! 云心蜻有气无力的催促道:“别谈什么怜香惜玉的了,赶紧追上去拯救药师大人才是正事。”她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落入熊掌之余,万分同情恩琯洵多受了折磨。 雷三川和魏篱互视一眼,提气直追雷行洲。 前往云淡风轻城的路途中,六人心中各有所思,闭上眼睛的日心蝉不断的想著,要如何挣脱眼前的困境?她绝对不能让四方军真正对扬舞国发动攻击,否则与心蝶和心萤分开就没有意义了。 ***天朝,圣阳宫麒麟殿。 殿前立著两尊彼此相望宛如在天空奔驰的麒麟铜像,殿上的梁柱、石墙和门窗全以各式各样的麒麟为雕饰,故命名为麒麟殿。 跨过门槛会踏上可容六人并进的红地毯,地毯两侧每隔二公尺就站一位身穿宝蓝色蛇鳞铠、头戴饰有蓝色火焰头盔、腰佩一长一短两把剑,长的是深海剑短的则是精铁剑之近卫军。 他们时时都守在殿里,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在殿中办公的宗主或宗妃,其次则是防止有人想偷盗置放殿里的公文或文书。 麒麟殿仅在殿门左右各开两扇窗,并于阳光可三百六十度照射在书桌的方位开设天窗,其于皆为雕刻精致的石墙壁画。殿中有八支圆柱,前六支圆柱旁立有比常人高过两个头的书柜,书柜里的书籍是记载国家土地、营收、人口、商业……等等的资料,后两支圆柱中间摆放著可以躺上两个人的大书桌,桌上堆著两堆奏摺。 桌后是坐在大椅上几乎被奏摺给挡住的风心萤,她一手还握著沾了红墨汁的毛笔批阅摊开在桌上的奏摺,另一手已探向左侧的一堆抽出下一份奏摺,喃喃道:“好朋友。”她正在看的是风或传回来的军书,先前已经看完了另三位岛主的军书。 从四人的军书里她看出他们根本是有志一同的在拖延时间,使得进攻的速度比理想中的慢了一倍,她想四人应该不曾事先约定,却不约而同的做出一样的举动,所以得出四人果然是相处多年的好朋友之结论。 她合上军书归到右手边去,暗忖道:“只要心蝉姐和心蜻妹能阻止神风、黑鹰两军攻下云淡风轻城,那么心蝶姐应该就能赶在天师军移动前拦下他们。” 为了赶在最短时间内追上天师军,月心蝶可是卯起来动用特权,风风火火地带著天朝中跑最快的马(为天宗准备的宝驹),搭上速度最快的船(宗主舰),往目的地冲去,要不是天朝里不产天鵰,否则她肯定也会带上最优秀的一只。 所以,风心萤并不担心月心蝶会追不上天师军,只是早追上的结果定比晚追上好而已。她闭起双眼暗暗祈祷三位姐妹都能顺利、平安的完成任务。 睁眼翻开下一本奏摺,再次全心投入繁重的政务里头。她批完手上的奏摺正要翻阅下一本时,有个侍卫跑来单膝跪在门外。 最接近门口的近卫之一抢先阻止他开口,低声斥责道:“宗妃正在办公,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该侍卫吞咽著唾液,同样压低音量道:“那个囚犯一直叫嚷著要见宗妃,见不到人就不吃也不喝,我们实在被闹得没办法,他已经好几天连口水都没喝了,我们怕今天他再不进食的话,情况可能会很不乐观。” 那近卫正待责备他竟然为这点小事来打扰天艺宗妃,嘴都还没张开,风心萤轻幽的声音传来,道:“饿死一个败类,这世界就少一个祸害。他若坚持要死,谁也不必去理会他,如果听不下他的话就把耳朵塞起来。” 侍卫抬头望去,风心萤仍然专心的批阅眼前的奏摺,令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出侍卫的迟疑,近卫没好气的道:“没听见宗妃的指示吗?回去告诉那个囚犯,谁在乎他会不会饿死!去去,别再为这种事来烦宗妃。” “是。属下明白了。” 侍卫瞧见几位近卫们的脸色都不太友善,急急应了声匆忙告退离去。心里却暗自感到奇怪,忖道:奇怪,我干什么为了那家伙跑来打扰宗妃?他搔搔脑袋,苦思著往回走。 近卫瞪著远去的身影,低声咕哝道:“搞什么!怎么为这种事跑到麒麟殿来?!”这几日宗主的担子落到天艺宗妃身上,大伙儿都大概清楚何时宗妃会待在什么地方,一些不甚要紧的琐事都是等到宗妃空闲的时候才会来请示。 为了一个囚犯的事情,竟然在宗妃需要安静和专心的时候冲来请示,似乎不太寻常。尤其,适才那位侍卫是个办事牢靠的人,从来没有做过有失轻重的事情。 风心萤同样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搁下手里的毛笔揉揉太阳穴试图让脑子清晰点,刚刚并没有抬头看那个侍卫,所以无从判断他是不是中了噬垩术。只是……『那个人』确实不是泛泛之辈,不可不防啊! “风敖。” 回应风心萤呼唤的是最靠近她左手边的近卫,他转身面对风心萤,弯腰抱拳道:“属下在。” 风心萤道:“吩咐下去,除了给『那个人』送水送饭外,谁都不许进入囚禁他的屋子,即使是送东西进去也要立刻出来。”这阵子她刚接手政务,许多事情都给得一团乱,也忘了自己应该亲自替『那个人』搜身才对。 她突然觉得头部隐隐发疼,略使劲地揉著太阳穴。说不定替他搜身的人中了噬垩术,根本没有确实的搜出藏在他身上的术器,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麻烦可能不小——这段被她忽略的时间里,不知有多少人已经受到噬垩术的影响…… 唉,希望现在预防还来得及。续道:“还有这些日子曾和他接触过的人,最近几天都安排来见我。”语毕,她挥挥手,示意仍在等候的风敖可以下去传令。 风敖行礼道:“属下,谨遵宗妃吩咐。”转身大步离开。 风心萤为有人被控制的可能皱起眉头,噬垩术的种类实在太多、太复杂,大部分都容易察觉,但也有属于潜伏的类型,在术法还没被触发之前,纵使是噬垩术的老祖宗甚罗一门也休想看出端倪。 怕就怕『那个人』来这一套,那可是想防也没得防。虽然,他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应该是逃出世外桃源,但逃出去的方式很多,她即使能够全部猜到也不可能每个点都防到,尤其她根本想不透那些卑劣的人,为什么能够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更想到不到危机正逐渐向她靠拢……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四章险境踪迹 (更新时间:2004-2-2816:10:00本章字数:4501) 凤凰王朝 黄沙在风的带领下舞起一片如雾般的沙幕,笼罩著视线所到的每一处,道旁的绿色植物也都蒙上一层薄沙。刚经历劫难的地方,马车的碎片散落一地,被撕裂的马和死亡的妖兽撒了满黄沙道的红红绿绿,让刺鼻的血腥味充满原本黄沙弥漫的空气。 乘载著东方知贺的牢车早已翻覆,在未曾闻及他的呻吟和呼吸声之下,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但现场的活人们谁也不在意他的死活,更别说是在一番惊吓后,还有人会记得东方知贺这个不重要的存在。 所以, 东方恋月仍依偎在天亦玄的怀里,心中不断思量该怎么对他坦白,想著想著累积一天的疲惫再度涌起,她小小地打个哈欠忍不住微微合上眼帘,涣散的集中力让她的心里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念头。 天亦玄无意在这种风沙起落不停的地方久待,也不打算在这里听秘密,除了地点令人无法忍受久留之外,没有隐蔽性和随时可能再遇上危机的想法,让他觉得应该趁早回到魔家堡,至少魔家堡是他目前最熟悉的地方。 练如颖和魔威则是辛苦的用袖子遮掩住口鼻,以免吸入漫天的黄沙,一边不时用羡慕的眼角余光偷觊看似甜蜜的两人,并非对两人的举止感到欣慰或感兴趣,而是天亦玄以内力轻松地将黄沙隔在两人周遭,丝毫不为黄沙所苦。 “咳咳,”练如颖确定黄沙稍歇,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处理一下妖兽的死尸?否则若让人问起可不好回答。”说实话嘛,谁信魔叶流能一举击毙两只妖兽? 若说是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们,能够空手杀死妖兽的人屈指可数,其中最为人所知的就是被认为是两个人的天宗和邪神修罗,私心里大多数人都认为天宗早已在幼时不幸丧生,而邪神修罗就算出现在凤凰王朝,他也不可能出手救人。 所以避免让人知道他们曾经受到妖兽袭击,而且杀死两只妖兽才是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天亦玄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闻言称许道:“还是如颖设想的周到。”他让睡眼惺忪的东方恋月把手环在颈后,一手托在她的臀下缓缓站起身。空著的左手朝道旁一探,低喝一声,内劲顺势涌出。 练如颖和魔威两人突觉脚下微微震动,仔细四周查看后,发现天亦玄手掌所对之处有个龙卷风,它没有移动的趋势,只是不停的在同个地方向外扩张和下挖,奇特的是龙卷风的威力显然不小,但是它并未兴起任何的沙尘,彷佛如被它卷进自己制造的旋风里了。 天亦玄看龙卷风制造的洞似乎足够大了,他左手飞快的伸向凌乱的黄道,朝龙卷风所在之地扫去,马车碎片和尸首转眼间全堆进洞里,而失去内力运转的龙卷风则缓缓的停下,并且将卷起的沙土释放使洞穴重新填平。 旁观的练如颖和魔威看得目瞪口呆,显然再次为天亦玄的本领给震慑,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并非凡人所能企及,他们多少能体会前人为何要统称天朝人为天人族了。 天亦玄用下巴点点翻覆的囚车,道:“那虽然是个人渣,可仍是东方世家的一份子,你们打算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吗?”他微笑著,摆明了心甘情愿的享受软玉温香,也不想自讨苦吃地去当拖车的苦力。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练如颖有自知之明的道:“这是如颖的工作。”虽然魔威并不太介意上与下的分际,但他到底是魔家的部属、是魔威的属下,自然没有理由让主子负责苦差事。他大步走往囚车的所在。 不过,练如颖不会傻得真拖著囚车走,那不但很浪费时间也显得十分的愚蠢,所以他打开囚车抱出东方知贺逐渐僵冷的尸首。 天亦玄看了练如颖一眼,低喝道:“走。”他不急不缓的率先掠出,以魔威和练如颖都能跟上的速度往魔家堡的方向前进。 *** 天亦玄一行人很快地回到魔家堡,看到眼前耸立的城门,众人心中油然升起回到家的感觉,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练如颖的感触尤深,忖道:“总算到家了,背尸体这种事情再有下回,打死我我也不做!” 从尸体上传来的冰冷比冬天里的雪还要寒冷,叫人没来由的觉得毛骨悚然。练如颖虽然上过战场,但到底是个藏在将领背后计画筹谋的人,抱死人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心理上自然有些不能调适。 他的视线从城门移到领先在前的天亦玄背后,他猜得出天亦玄答应魔堤夫妇的请求是为了得到圣女国师,可是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甚至要领军去对付凤凰王朝的最大忧患,难道天亦玄要的不止是圣女国师?! 练如颖神色凝重,因为天亦玄在人前扮演的角色是魔叶流,一个被认为会永远忠于王朝的好人,所以谁也不会把叛变的可能性和天亦玄划上等号,可是天亦玄并不是真正的魔叶流,而且还一个外来人,魔叶流不可做的事情并不代表天亦玄也会去做啊! 谁能保证即将手掌重兵的天亦玄,他的最后目标不会是得到整个凤凰王朝!就算练如颖私心里也曾盼望政权的交替,但是让一个异国人来统治似乎不能令他接受——希望这不过是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 练如颖正打算移开视线和思绪,眼角却瞥见天亦玄一个颠踬后突然跪倒在地。 东方恋月圈在天亦玄颈后的双手传进火烧般的剧楚,她低声呼痛著松开手恰好天亦玄跪下,使她顺著他的大腿滚到黄土地上,她一离开天亦玄手上的痛楚便消失,随后而至的是脑海里闪过许多模糊的影像。 她看不清楚影像中的人形黑影是谁,但那个黑影带给她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针对典渢渰时才会产生,她立即醒悟到典渢渰又再次对天亦玄施术,而且这一次的术法似乎相当地厉害,否则应不至于令她感到痛楚。 “啊!” 天亦玄一声压抑的轻呼叫东方恋月心慌意乱,她伸手摸向天亦玄却招来如电击般的酸麻疼痛,惨哼一声被弹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 魔威和练如颖赶到两人身旁,魔威扶起脸色惨白无血色的东方恋月,瞪著抱著头的天亦玄,目睹他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楚,脸上的青筋明显地突地来,原本俊美的容貌看来狰狞可怖,不知该向谁发问的喃喃低声道。 练如颖随手将尸体抛开,蹲在天亦玄身旁两手捉住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练如颖心中骇然,不过是一转眼之间天亦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所察知的事情?! 天亦玄两手十指紧紧捉进地面,用最大的意志力与妄想侵入他脑海的异力对抗,那是一种令人无法不恐惧的感觉,原本是保护头皮的发丝彷佛要刺进自己的脑袋一样,令头皮又痒又疼还有著万虫钻动。 不知不觉中天亦玄紧咬得牙根出血顺著嘴角溢流,脸上暴突地青筋象是要撑破他的脸皮,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没办法分心去想,因为只要一个疏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除了施术者之外没有人能够预料到。 “喂!” 练如颖不敢摇晃天亦玄,只是用力捏他的肩头肉,失措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天亦玄才好,只能一迳的以『喂』来叫他,倍受惊吓的喊道:“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能不能开口说话?”他光是看就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无法想象天亦玄正承受著多大的折磨。 望向东方恋月问道:“国师大人,这……”他接下来的话倏然梗在喉头,因为东方恋月此时无力的倒在魔威膝上,时不时的全身上下微微抽搐,连红唇都失去原有的颜色。 他瞪视紧绷的天亦玄,捉著脑里一闪而现的念头,紧紧咬住咬根伸手点往天亦玄的麻穴,手指仅是触到天亦玄的衣服,一股冰冷毫无友善的窜入,练如颖立即迅速抽回手,但仍然慢了一步,天亦玄身上发出护身劲气,将反应不及的他震飞了出去。 练如颖向后飞出一小段距离,落地后还止不住去势的滚了几圈,经过的黄土地留下他呕出的斑斑血迹。 “啊!” 天亦玄脑袋猛然朝后仰起,血滴和汗水顺势溅起,额头的莲花印记忽隐忽现,眼瞳的色彩更是诡谲地变化著,脸面更蒙上一层薄薄的血珠,构成使人怵目惊心的一幕。 “亦玄……” 东方恋月如呻吟般无力地呼唤著天亦玄,她试图环住自己的双臂,酸弱的双手却丝毫不听指挥,黑暗的视界使她既害怕又慌乱地,低喃道:“我…我要…帮助…亦…玄…我…得…帮他……” 她反覆说著,混乱的脑海里除了得到模糊的影像,所有的文字都散乱无章,尽管拼凑出一段句子,却始终无法组合出上下文,挫败地溢出悔恨交集的声音,为自己不努力背咒文感到后悔,对典渢渰的狠心觉得痛恨! 魔威失措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手里护著东方恋月,拿不定主意究竟自己是该查看练如颖的伤势,还是先解决状况不明的天亦玄的痛苦? “呕!” 天亦玄突然摀住心口吐出鲜血,脸色倏地黯沉下来,他失神的眼睛望向天际,呢喃著无人听见的细语,颓然俯倒而下。 “孩子!”魔威哑然唤道。 眼前这一幕让魔威忆起魔叶流死后的模样,他顾不得东方恋月和练如颖,手脚并用的爬到天亦玄身边将他扶起,天亦玄冰冷的体温几乎冻僵他的心跳,他抖著手探到天亦玄的鼻际,彷佛经历一世纪之久才感受到令他松口气的温热气体。 泪水滑下他满是苍桑的老脸,他昂首哭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魔威使尽全力的呼喊震动天地,林间的飞禽走兽纷纷逃窜,紧闭的城门被推开来,几名士兵打扮的人快步朝众人所在之地奔近。 他们是被魔威仓皇的喊叫声吓到跑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顺便骂骂那个跑来这种地方鬼叫的家伙,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看到老泪纵横的魔威,众士兵齐声惊呼道:“家主大人!” 眼前的情形虽然不能让人一目了然,但也不至于往好处想,所以众士兵之中有人往城里去搬救兵,有人快跑上前扶起倒卧地上的人。 扶起东方知贺的士兵惊叫道:“哎,有个死人!” 一个士兵扶起浑身软趴趴的练如颖,虽然因为他收手收得快,所以只受了轻微的内伤,但是天亦玄冰冷的内力仍然冻得他无力自行站起,他唇齿打颤的道:“那…那是…东…东方家…的…的人,得…得带…回去。” 那士兵听到这死人是东方家的人,头一个念头是用力摔回地上去,然后赶快找水把手洗干净,没想到练如颖竟然吩咐他得把人带回堡里去,他不禁表情一垮,黯然应是。 扶东方恋月的人则显得手足无措,觉得自己不管将手摆在那里都冒犯了圣女国师,一颗颗豆大的汗水不受控制的滚下来,拚命说著自己绝对无意冒犯国师大人,更在心里背诵经文使自己不会胡思乱想。 魔威眼里仅看得到呼吸微弱的天亦玄,丝毫没有注意到其它人,他不知打那里生出力气,彷佛毫不费力的打横抱起天亦玄,跨步就往城堡里跑,嘴里轻喃道:“孩子,你放心,爹会救你的、爹会救你……” “家主大人!” 士兵们看见魔威神情怪异的往城里跑去,纷纷脱口叫唤道:“大人!大人!”他们眼看魔威充耳不闻,心里皆升起不好的感觉。赶紧两人成一组,或抬头、或抬脚的抬起练如颖等人,一边保持手的高度,不让伤者受到摇晃,一边拚命迈开大步,在魔威后面追赶著。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五章颖悟释然 (更新时间:2004-2-2816:10:00本章字数:4545) 每个人都待在天亦玄的房里,魔威坐在床沿悲伤焦虑的看著双眸紧闭的天亦玄,练如颖则坐在另一边默默替他把脉。一旁东方恋月和甚罗夜胧分别坐在椅上,甚罗夜胧握著东方恋月冰凉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姜辰则倚靠在门板上,锐利的警觉注意每个足以供出入的地方。 随著练如颖越来越沉重的脸色,魔威的心情也跟著往下沉,目不能视的东方恋月从甚罗夜胧手上传来的轻颤,明白到练如颖诊断的结果并不乐观,她不由懊恼地轻咬著自己的食指,她的书都还放在宫里,如果能够拿到那些书也许能找出解救的方法。 但是她不能进宫,因为她无法解释为何不坐轮椅,和为何不是她的夫婿陪同进宫的疑问,更不知道人家若看到她搬一堆从前不太接触的书回夫家会做何感想……贝齿陷入娇嫩的指肉里,她恼恨著自己的束手无策。 他们一回到魔家,东方恋月想到典渢渰似乎熟悉噬垩术,也为了平抚自己无法亲眼看清楚状况的忧惧,所以她令人十万火急的请甚罗夜胧秘密来到魔家,然而两人忙了一阵却对天亦玄的情形摸不著头绪,根本无法下手。 接著才由恢复些元气的练如颖接手诊治,希望能查出造成天亦玄现下情形的原因。只是东方恋月和甚罗夜胧都忧心这是天朝的术法所致,她们对天朝的术法了解不多,因为他们的术法向来用在自己人的身上,鲜少会对非天朝人施术。 练如颖神情凝重的额头布满薄汗,轻轻将天亦玄的手放进被窝里,道:“他的脉动越来越弱,就像……正在慢慢死去一样,可是有时又会恢复正常的脉动,我从来没有把过这么奇怪的脉像。”即使在天亦玄被魔堤救起昏迷的时间里,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脉像。 听到练如颖如是说道,众人明白他也同样无能为力,甚罗夜胧肃容道:“从明日的募兵、点兵、练兵等事,可以放心交给夜曙和东方展琴,然而到宣读檄文和王上阅兵的时候,主帅就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缺席,我们只有少则七天、多则半个月的时间,设法救醒天亦玄。” 她喘口气,续道:“虽然我们可以找个跟他身形相似的人,易容成魔叶流来挣取更多的时间,可是能够学得来魔叶流特殊气质的人并不多,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如果让东方知礼识破天亦玄的情况,总宣尉使的位置就会落到东方世家头上。” 她冷眼扫过魔威、天亦玄和练如颖,嗤笑道:“因为甚罗门阀与魔字世家同样欺上瞒下,知情不报。”一旦事情爆出来,姜辰无疑会失去递补的资格。 她真的很用心的想过弄出另一个假的魔叶流,但是她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有谁可以胜任,魔叶流那身干净、圣洁得惊人的气质,和澄清如明镜般的眼眸,都不是普通人能伪装得来的,就连她自己也是毫无把握。 甚罗夜胧的易容术虽然高超,但是要身心都变成一个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要塑造一个像魔叶流这样的气质和个性,显然不能花个三两天就达到身心同化的地步——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能用来培养另一个魔叶流…… 在场的人听她一说登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一旦出征之日来临军队里却缺少主帅时,恐怕他们一家一阀都得换人当家了……练如颖皱眉道:“救醒天亦玄的确是当务之急,而且我们必须全面保密,绝对不能有一丝消息走漏,否则若让有心人士知晓,可能会以此大作文章,甚至把甚罗门阀和魔字世家牵在一起。” 他看一眼挑了下眉的甚罗夜胧,道:“天亦玄的情形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是噬垩术在作怪,再加上人民都喜欢一些荒诞不经的故事,相信他们会热爱是噬垩术使魔叶流复活,然后因为噬垩术出了差错致使他变成这个模样的结论。” 天下闻名的二大类术法就是噬垩术和神秘的天朝术法,而在天朝术法不对外人施用的前提下,凤凰王朝的人民肯定不会想岔。 众人齐声呻吟,每个人都想到若真的跟练如颖所说的一样,那他们很快就会被推上刑场,罪名则脱不了欺君犯上、意图谋反。 甚罗夜胧可不想被胡乱栽赃,她的视线瞥看站得像枪一样笔直的姜辰,忆起昨晚他对自己提及的事情,问道:“姜辰,你知道西门当家一行人到了哪里里吗?” 姜辰恭敬的作揖道:“回阀主的话,属下已经派人密切监视,一旦西门当家一行人到达歌帝大陆外海五十哩,马上会有消息传回来。” 甚罗夜胧精芒四射的眼眸直视姜辰,道:“你马上去连络无茕社的人,并且调派阀里步阀较高的马匹前往各驿站,只要西门当家一行人踏上歌帝大陆,立刻把他们请来。”跟著西门琉穗的天朝国师典飞玄,可能是他们唯一能解救天亦玄的希望。 姜辰听出她话里的急切,回道:“遵命,属下定会用最短的时间请回西门当家等人。”他向房中各人分别行礼后,手伸到背后打开门,低著头退出房外,合上房门的同时他人已朝海岸的方向飞掠。 “西门当家?无茕社?” 另外三人不能不对这个如雷贯耳、充满传奇性的名词感到好奇,虽然眼前的情况显得糟糕,东方恋月露出微笑放下咬得伤痕累累的食指,道:“夜胧,你说的是西门琉穗吗?那位无茕社的龙头当家?” 一手创建无茕社,并令上下忠耿效命的西门琉穗,她的故事早被有心人事编为教材,教育子弟一个女人能够办到的事情,没道理身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会办不到,而说书人更对她的奋斗史加油添醋,以至于造就西门琉穗的崇高形象,和一票她的崇拜者。 等于被软禁在深宫内院的东方恋月,向来对西门琉穗此人推崇有加,希望自己有天也能像她一样有番做为。另一个令她感兴趣的原因,则是她曾透过天亦玄看到西门琉穗,所以很清楚西门琉穗是日后的助力而非阻力。 甚罗夜胧很意外东方恋月会知道西门琉穗这个人,她迟疑了下,道:“是的,就是她。” 练如颖皱眉道:“我知道无茕社是相当大的情报组织,可是那是在候风大陆,西门琉穗在这里能有什么用?”提供情报吗? 甚罗夜胧娇艳一笑,道:“哟,你可小觑了无茕社的势力范围,”顿了顿,道:“不过西门当家对眼前的情况确实是派不上用场,我们需要的是陪她一起来的天朝天眼族和国师。” 东方恋月惊呼道:“天眼族离开世外桃源?” 甚罗夜胧赶紧扶住震惊过度险些摔下椅子的东方恋月,她无法不感到疑惑的问道:“恋月,你是怎么了?有天眼族在天亦玄说不定能得救,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怎么吓成这副模样?”看东方恋月的脸色更加惨白三分,她心里不无惊慌。 魔威和练如颖对东方恋月出人意表的反应同感惊愕,盯著东方恋月期待解答。 东方恋月深深吸了口气,才较为镇静地道:“自从天朝移入世外桃源后,天眼族就鲜少离开八方锁云阵,那是因为他们的命中注定要承受死劫,八方锁云阵最大的目的其实是用来替他们阻挡天劫的阵式。 天眼族若离开八方锁云阵的保护,任何人都无法料想到劫数何时会发生。虽然先人(注1)曾告诉我他们有一套能够离开阵式而不遭天劫的方法,但是先人也说这种方法并不能长久,终究会有被识破的时候。 而且,天眼族设阵避祸有碍劫数的发生,倘若遭到识破,所有的劫数加诸一人之身,即使有著登天的本领也难以存活下来。” 所以,深知会有这种结果的天眼族才会很少离开天朝,虽然识破这种情形的机率很小,但是对他们而言就跟无法预知天灾何时发生一样,不,也许更严重,因为天灾人祸还有预防之法,然而劫数来临时却是防无可防。 三人听得沉默下来,他们都听过天朝的三奇人,都害怕、羡慕三奇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却从未想过为了拥有这种能力,三奇人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就像每个人总是忘记天朝人的寿命,比其它种族的人都短,而且天宗的寿命有时连他们的三分之一长都不到。 甚罗夜胧不容许自己沉溺在负面的情绪里过久,提振精神道:“依我看恋月是太大惊小怪了。既然天朝国师都敢踏出世外桃源,就表示他们对于避开劫数有信心,否则贵为一朝国师的人,怎也该躲在朝里不出来。” 就像凤凰王朝的人们恨不得把圣女国师藏起来,永远不许任何俗世里的人接近一样。因为失去圣女国师就等于失去心中最后的支柱,想来同样是国师,天朝国师的分量应该不会低于圣女国师,所以天朝人绝不可能让他出来送死。 东方恋月倒不似甚罗夜胧笃定,也未受到她的态度影响,只是轻叹道:“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天朝国师必定是为典渢渰而来,责任心重的天朝人即使明知会死,仍然能够充满无所畏惧的力量,一往无前的朝目的迈进。 事实上,天朝国师应该也能够看因为天亦玄的出现,整个局势开始转变,天下间的各个势力互相消长、杀虐频仍,使得世界里逐渐充斥负面的情绪,慢慢地使自然界受到影响,接下来甚有可能触动『天』的杀机。 天眼族选这个节骨眼离开保命的阵式,无疑是把自己往死劫里送,只是不知道这可能发生的天劫会应在那位天眼族人身上罢了。东方恋月心里暗暗为天眼族人祈祷别应了天劫,她抚摸自己毫无感觉的大腿,不禁哀伤的忖道:不平凡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为何老天从不给人选择的权力? 甚罗夜胧自然听出东方恋月语气里的不以为然,想说的话却在看见她摸抚自己的腿,露出令人心生怜惜的表情后消失无踪。她藏起一声叹息,转移东方恋月的注意力道:“恋月,横竖咱们帮不了天亦玄,不如我先送你回房休息。” 这是一个肯定句,所以她全然不给东方恋月反对的机会,也不让旁人有开口的时间,她轻松抱起东方恋月,用著令男人心动的步伐却异常快速的推门离开房间。 留下两个看得目瞪口呆的男子,因为他们甚至眼都没来得及眨,甚罗夜胧就抱著东方恋月消失在视野里,空留一室馨香。 练如颖回过神,对甚罗夜胧的魅力敬谢不敏的摇摇头,对魔威道:“大人,你先去歇息吧,这里让如颖来照看就够了。” 魔威虽然担心天亦玄的情况,却还至于忘记练如颖有伤在身,皱眉道:“你虽然是大夫,可也是个病人,所以该去休息的人是你这个病患,而不是老夫。”他挥挥手,道:“下去吧,明天还有得你忙的事情,他是我兄长的义子,也是我的。” 练如颖了悟到魔威是真的把天亦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想要亲自守著他,也许是害怕一旦移开视线,下一刻就会发现又是一具令人心肝俱碎的冰冷尸体。他不再坚持,起身行礼道:“如颖明白,这就告退。” 他放轻脚步走出房门外,合上门前看见魔威握著天亦玄的手,彷佛止不住的串串珠泪全洒在天亦玄晶莹如玉、缺乏生气的脸上,极其压抑的哭泣发自振动魔威肩背的胸膛,一点点、一声声都在请求老天别再一次夺走孩子的性命。 练如颖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在发热,突然他猛地低下头看见自己捉著门的手在颤抖,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在害怕天亦玄可能会死。旋即,他又感到迷惑……天亦玄不属于凤凰王朝啊!我为何要对失去他感到恐惧呢? 他的神色一黯,也许我的心比我更明白什么才是对的吧!他轻巧的合上房门转身离开,把魔威的泪和自己的过去全数留在背后。 (注1):此处先人统称历代圣女国师。旁人有时会取其同音字,统称历代圣女国师为『仙』人。 第十二集第一百一十六章幻梦谜境(上) (更新时间:2004-2-2816:11:00本章字数:4646) 好…好重…… 天亦玄感觉彷佛刚睡了一觉醒来,闭起的眼眸还有著酸涩,压在身上唤醒自己的重量很是熟悉,他眨眨眼适应天际微曦带来的晨光,刚刚清晰的视线马上被一颗乌黑且毛绒绒的大头遮住,粉红色的舌头舔著他的脸颊。 “好痒,不要舔我啦!” 他伸出一对小手推开黑豹的大头,不意外的看见一只金毛猴坐在黑豹的颈背,这会儿正用两手捉著自己的脸做鬼脸。 皱皱可爱的小鼻子,童稚的嗓音嘲笑道:“好丑,一点都不可怕。” “吱!”(笑我丑!) “噗噗!” 金毛猴受辱的大叫,看见黑豹忍著笑却止不住的发出怪声,心头更是万分恼怒,举手恶狠狠地巴了黑豹的大头一下。 “吼!”(干啥打我?!) 黑豹不甘心被金毛猴打这么一下,大头一扭露出白森森的牙朝金毛猴咬去。 “吱!”(你欠扁!) 金毛猴挑衅地尖叫,跳起拉住悬在头顶上的粗藤,眼也不眨的荡往另一条粗藤。黑豹丝毫不慢的跟著跳起来,朝牠那垂在身后晃来晃去的尾巴扑去。 一猴一豹的离去让天亦玄身上一轻,慢慢地坐了起来,看著那一对活宝再次上演可笑的戏码,只见牠们一只在半空荡来荡去,一只则追在牠的屁股后方跳来跳去、扑左扑右,金毛猴放肆地耻笑底下的黑豹,惹得黑豹不时发出忿怒的吼叫。 以往黑豹只能在底下又跑又跳的直到累得吐出舌头,再也跑不动迫不得已放过金毛猴一马,这次大概是上天垂怜牠,在金毛猴得意的荡到另一条粗藤,粗藤“咱”地应声断裂,“吱!”措手不及的金毛猴当场傻眼,失去反应的任自己自由落体。 黑豹眼见机不可失,吼的一声从半空将金毛猴扑压在地上,对金毛猴凄厉的惨叫声听若无闻,黑豹咧开大嘴露出二排尖锐雪白的利齿,垂涎地滴了牠一脸的口水,黑豹小心的压制住金毛猴的四肢,仰首发出悠长的吼叫。 “吱!”(卑鄙!) 听到这声音,金毛猴眼里流露出又惊又怒的神情,死命地用力挣动四肢。 转眼间,四、五只黑豹飞快奔至,压著金毛猴的黑豹立刻对牠们发出命令的吼声,牠们眼里涌上惊喜迫不及待地冲到金毛猴身旁,一只只同时抬起一只前脚齐用力拍往金毛猴的脸,牠们显然对牠积怨甚深,所以下手毫不留情。 等为首的黑豹满意下令停止后,金毛猴的一张脸比不久前大了一倍,肿得就像颗猪头,上头还盖满黑豹们的脚印。 “噗!” 忍了半天还是喷笑出来,天亦玄一手指著金毛猴、一手捧著笑到发疼的肚子,每多看那颗肿猪头一眼,好不容稍微抑制的笑意又涌上来,即使笑到肚子里抽筋也止不住。 “吱!”(天,我的帅脸!) 从黑豹眼里看到自己惨状的金毛猴,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捧著肿痛的脸颊龇牙咧嘴地,又慌又乱的绕著圈子。 金毛猴猛地煞住脚步,扭头目露凶光的瞪向笑到在地上滚的黑豹,恶虎扑羊般跳起压下,一猴一豹登时扭打起来,牠们宛如泼妇一样露出尖锐的爪子,你来我往地抓得对方伤痕累累,间中夹杂著不知是在互相叫骂,还是呼痛的声音。 看著一猴一豹如往常般打打闹闹,天亦玄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感觉到迷惘,双手举在眼前审视著,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身躯……并没有哪里里不对劲……不是吗?他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到蓝天。 两眉间打了个结,他就像个早熟的小大人,双手抱胸偏著头,喃喃道:“怎么?!好像全都不对劲啊!”彷佛有个异于眼前情景的另一个影像存在脑海里,可是他却看不清楚那影像。 一猴一豹打著打著发现天亦玄没有像从前一样的加入牠们,反而放任牠们『自相残杀』,疑惑地歇战打量陷入苦思里的天亦玄,对视一眼牠们不约而同的带著狞笑扑了过去。 天亦玄反射性抬头,两眼放出冷煞的精光,举袖扫向趁机攻击的一猴一豹,注饱劲气的衣袖象是锐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削起牠们头顶上的一小撮毛发。 “吱!” 险险躲过断颈之险的金毛猴,发出震动森林的惨叫,两手按在秃了一块的头顶,以哀怨的目光控诉天亦玄辣手催『发』。 “吼。” 没占到便宜反而给削起一撮毛的黑豹,显然没有金毛猴那么重视外貌,仅是高举前脚摆出『投降』的姿势。 天亦玄经牠们的干扰后回过神来,盯著一猴一豹,笑道:“小星、小风,你们越来越没用了,竟然想要偷袭我,这下可是偷鸡不著蚀把米!”见著地上的两撮毛,疑惑顿时一扫而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小星眼见自己不但被毁容、浑身抓伤,头顶还秃了,不理天亦玄的调侃气唬唬地捉起自己被削下的毛发,对天亦玄和小风嗤之以鼻后,动作不大流利地朝自己的山洞走去。 小风则撒娇地顶了顶天亦玄的左小腿,在他的脚边趴下来,大头不住磨蹭著天亦玄的腿,发出如猫叫般的细鸣,眯成一直线的眼眸泄露出些许凶芒,彷佛要像针般扎入小星的背后似地紧紧跟住前方蹒跚的身影。 天亦玄坐下来故意用手指画小风头顶上秃了的那一处,满足地道:“好熟悉的情景啊!”说出口的话使他呆愣了一会儿,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奇怪,怎么以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脑子里景象纷杂来去,一时竟分不清楚熟悉、陌生,亦或过去、现在。 小风没察觉到天亦玄的思绪有异,只是对他那有意而为的恶劣行径敢怒不敢言,唯有把满腔的怒火全发泄到逐渐从视线里消失的背影。 森林里动物们自由来去,四处觅食嬉戏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为何看在眼里都透露著说不出的诡异?疑惑再次从天亦玄的心头冒出来,感觉到小风传来的温热体温,湿凉的微风、叶影摇曳,明明都是那么的真实…… “吱!”(杀啊!) 气势如虹的尖锐叫声划破不过宁静片刻的地方,震得树叶纷纷飘落,霎时间彷佛整座森林都为之摇晃、颠动,一支数量惊人的猴子军团在小星的领头下,包围了天地四方,以骇人的速度欺近天亦玄和他的伙伴小风。 天亦玄见著眼前的阵仗不由得呆若木鸡,小嘴微微张开,讶然忖道:亡命之森里的猴子本来有这么多吗? 只这么瞬间忘了反应,一群猴子乌云罩顶般盖了下来,天亦玄初时觉得眼前一暗,正待运劲挥开牠们,脑海里突然涌起黑幕蓦然夺去他的意识。 *** 绝望的惨嚎缓缓渗入耳里,混沌的意识正在清醒,他皱了皱眉头感觉彷佛遗忘许久的情绪又回到心头,睁开眼是一片完全掩住视线的白雾茫茫,但是空气里有著熟悉的味道,而且很近、近得…… 每一次呼吸都吸进浓烈到令人作恶的血腥味,衣衫贴紧身躯的曲线有著和手掌同样黏稠的感觉,遮住视线的雾气正缓缓的散去,天亦玄看见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鲜血,周遭堆满残缺不全的尸体,从尸堆的唯一缺口看出去,几个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天亦玄的双眼渐渐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使唇边一抹染了血的笑显得冷酷残忍。浓浓的血腥味鼓动他潜藏心底的嗜杀,犹滴下别人鲜血的手指微微抽动,似乎迫不及待要解决更多的生命。 他冷眼看他们在自己的目光下更加的畏缩,嘶哑、微弱充满惧意的叫声从喉咙里挤出来,表情是恐怖与扭曲,力气顿生地爬起用发软的两条腿逃离眼前的索命修罗,他们又跌又撞的好不狼狈。 不急著要解决仅存的几个活口,他抬起彷佛刚自血泊里拿出来的手,盯看顺著手臂滑落的血珠,凑近,吐出舌尖舔食血液,当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发,一阵战慄窜遍全身,兴奋的感觉似乎要涨爆了心房。 又惧又怕的人们跑不了几步路就扑跌在地上,不曾也不敢转头看天亦玄半眼,鼓尽力气抓住草根、泥地挣扎著爬动,从嘴里传出破碎的呻吟,溢出唇角的鲜血是唇齿打颤得太厉害,以至于牙龈出血。 天亦玄抱拳看著专注的模样,彷佛正在眼前的情景是一幅画,而他是观察画的好或坏的画者,同时也是这幅画的唯一监赏人。 似乎有人打扰了他的兴致,天亦玄微微侧过头,冷硬著声音道:“滚。” 他右侧的树林里有株大树的枝叶轻轻摇晃了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树上落下,女子身著与大自然浑然一体的翠绿色衣衫,一手里捉著比衣著更青绿的长笛,微泛蓝光的透发直泻至腰臀,修长的眉和妖媚的眼眸下,仅以一条薄纱掩面。 女子以手背掩住面纱下的樱唇娇笑道:“小兄弟杀起人这般豪气,怎么会在乎多个观众躲在旁边观看呢?”她扫视满地血腥不觉害怕,眼里反而充满兴趣盎然。 天亦玄没理会她的激将法,视线从未有片刻离开逃命中的背影,他看见他们以为她能阻扰邪神修罗的行动,一个个力气陡生地跑起来,轻撇唇角,嘲笑弄不清状况的人们。这才转头对上女子的双眸。 从她的眼神天亦玄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妨碍自己的行动,但她肯定是个会带来麻烦的女人,道:“把你的麻烦从寂静之森带走。”不含情感的视线调回逃亡的人们身上,他左臂抬起微握的虎口冒出几根草。 原本自然垂下的草叶挺直起来,天亦玄挥臂射出草叶,在女人惊诧的目光里,草叶没尽逃亡者的后脑,他们的动作免不了地顿了顿又再拔腿奔跑,她看到第一个跨出第一步的人,脑袋像颗烂西瓜似地爆开。 红白色的物体撒了一地,圆滚滚的眼球彷佛死不甘心,竟滚到天亦玄跟前眼瞳正对著他,女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不是为那颗诡异的眼球,而是适才那个死人的尸体又向前冲了两步,像被风化的化石般遭风吹散。 看到如此可怖的前车之监其它人的脚停在半空中,尽管全身抖得像癫痫发作,抬起的脚硬是撑著不敢放下。 天亦玄脸露无辜至极的浅笑,道:“要怪,就怪自己为何到霸王寨寻死。”低头看那颗眼珠,续道:“要恨,就恨生不逢时偏与邪神修罗生长在同一个年代。”语毕,他一脚踩碎眼球……也踩碎了逃亡者的脑袋! 女子虽然胆大包天,对于生生死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眼前这般凄惨的死法还是头一回见著,她竟忍不住干呕,尤其望见天亦玄在目睹满地脑浆后,状似得意地仰头大笑出声,那种恶心的感觉益发不可收拾。 天亦玄面对女子,偏著头语气失望地道:“原来…你这么没用。”还以为能对她有所期待呢! 女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宛如死神般的人——竟然只是个与己一般高矮的美貌少年。为了活命她杀过比眼前更多数的人,所以血流成河她已经感觉麻木,可是一个少年杀人的手段如此凶残,甚至为此感到得意……这就不能不令人感到毛骨慄然了。 尤其,他杀人的手法是那么的纯熟和轻而易举,女子几乎肯定自己实在不应该为了看一个少年如何杀人而留下来,她勉强扯动僵硬的脸皮露出笑容,旋即忆起自己蒙住了脸,逼著自己发出善意的笑声。 当她听看自己发出来的声音比鬼叫还恐怖时,不禁挫败的在心底咒骂,润润发乾的嘴巴道:“告辞。”她说完话脚步半刻也不停地往后移动,但却不敢转过身子怕自己会步人后尘。 天亦玄挑了下眉梢,双手拢在衣袖里微微弯腰,道:“请慢走。”他奉命杀的是意图侵扰霸王寨的强盗,眼前的女人即然不包含在其中,而他也已经尽了兴,就没有必要再多杀一条无用的人命。 女子被他出人意表的礼貌动作吓得魂飞魄散,足尖一蹬飞也似地逃之夭夭,留下天亦玄盯著消失的身影,露出耻笑。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