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师再现》全集 作者:陶王 声明: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序章 峨嵋山中,山峦壮阔,风景秀丽,正是修真成道的好地方,自古来就是修道之人向往的地方。自从20年前,白云和餐霞大师夫妇带领群雄扫除魔教之後,宇内一清,妖魔鬼怪莫不隐踪匿形,不敢公然为非作歹。峨嵋更隐隐成为天下正道的领袖。 这一天,峨嵋山下两道银光闪现,落地後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的俊朗,女的如画,正是一对壁人。他们向山上走去,两个人边走边谈,少女说:“这次峨嵋大招弟子回山,不知道为什麽?” 少年道:“是啊,师父传来的信息模糊不清,不知道掌门师公为什麽要招我们回来。” 他们是峨嵋目下第三代弟子中的出众之人,少年叫陆向,少女叫陈香,名字相近,人也相配,从小感情就很好,从峨嵋下山积修外功也是相伴相随。门中都认为他们迟早会成为双修伴侣,只是两个人的师父认为他们根基不稳,所以迟迟不让他们合籍双修。 两个人走著走著,就见天上不断有亮光掠过,显然同门们不断到来,他们加快脚步,向山上走去,很快就和同门聚成一团,大家都很奇怪,峨嵋很少有这种情况。 到得山上,就见壮丽的云天宫宫门大开,峨嵋弟子们不断涌入。云天宫是白云大师集天地造化建成的大殿,等闲不开,只有在重大仪式时才会打开,里面无论容纳多少人都不会拥挤。 现在峨嵋掌门白云还有师兄弟10余人,二代弟子50多人,三代弟子就很难算清了,看大殿中已经集聚了数百人,难怪峨嵋成为天下修真第一大派。 这里很多人都是长年难得一见,今日碰面自是亲热异常,大殿中人声鼎沸。忽听得罄声一响,知道是掌门要出来了,大家安静下来,各归其位。除了一代有位子之外,其他人都只能肃立了。 果然,白云和餐霞大师从内殿走出来,白云大师仙风道骨,白发白须,自有仙颜,餐霞大师则风姿卓若,仍然是天仙美人。也许是男女不同,男修真往往不在乎外表年轻与否,女修真再超脱,却仍然要保持风姿美貌。 白云大师看看下面肃立的峨嵋弟子,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觉得掌门是在对自己说话:“峨嵋弟子们,今日招集大家来,有一件严重的事。” 大家都紧张地听著。 白云说:“20年前,我们和天下同道一起消灭了逆天行事的魔教,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魔师在我们行动之前就闭关了。” 年纪大的一惊,魔师潘岳是20年前天下最可怕的人物,当时剿灭魔教的时候,魔师早已不知所终,否则,他若出手,天下必定大乱,即便胜利,也要付出更大代价。 白云忧心地说:“前些日,我夜查天象,隐然有大劫将至未至的感觉,尚可化解无形。推其原因,竟然在於当年不知去向的魔师。据当时魔教人说,魔师已达天魔九变、化身飞升的境界,以往魔教中人最高也才达到七变。本来我们以为只是无稽之谈,但从种种迹象来看,魔师确实没有死,达到传言中天魔九变之後,他就闭关了。从魔教典籍来看,天魔九变称为化身化形,换踪换影,谁也不知道最後结果如何。但我推算,20年後,魔师再现的话,很可能以全新面目出现。” “凡我峨嵋弟子听命。” 这时连坐著的第一代也都躬身行礼。 “大索天下,寻找重现魔师,除魔卫道。” 他长袖一扬,众人觉得有什麽东西扑面而来,化为无形进入体内。 “我将与魔教对敌时所知晓的天魔六变的印记印入你们的体内,如果有天魔气出现,你们立刻得到反应,注意发现敌踪,不可自行出手,马上回报峨嵋,等待指示。” 众人叫声:“是”。 就此一令,天下立时汹汹,又将有一场纷扰,孰不知天心难测,後果却是在场的这些人都没有想到的。 第一章苏醒 在一处深达百丈的地下,混沌无色的空间中漂浮著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中一个人正在长睡,看上去年纪在20左右,长年不见阳光的後果是面色苍白,如同鬼魂一般。光球中流光如带,环绕著年轻人的身躯,他就是让正道人士心慌慌的魔师潘岳。 正当峨嵋弟子分赴各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魔教踪迹的时候,潘岳苏醒过来,长达20年的长眠终於过去了。 当他睁眼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我明白了。”随著这声话语,光球出现了数道裂痕,越来越大,最後碰的一声,光球化作云霞,如长虹一般,冲破地层,直上云霄。天下立刻有数人大惊:“魔师出关了。”东南西北几个地方立时冒起强光,直向这里飞来。 当数个人站立在炸开一个大洞的地方向下查看的时候,下面已经空无一物,他们合计良久,长叹而去。 他们要寻找的对象实际上离他们并不很远,山下小镇中一个废弃的神庙中,年轻人坐在神位上,想著什麽。潘岳虽然明白了他入定前最关心的问题,但仍然有很多事情需要想通。这要从天魔九变说起,天魔在成长的过程中需要经过九次蜕变,最神奇的第九变从来没有人经历过,潘岳是第一个,事前也不知道这一关如何。当他醒过来後,他终於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天魔九变应该称为自组轮回,它不能让人白日飞升,却是让人肉身轮回。从这一点上来说,天魔九变确实神奇,它让人不经过六道轮回,自行重新成长。潘岳的旧皮囊已经消灭,他在光球中从一棵种子重新成长,因此他现在完全是从新胚中产生的一个新人,与正常轮回相似。不同之处在於,潘岳是以人力夺天功,前世种种都在他的脑海中,只不过,重新轮回让他有恍然隔世的感觉,那些记忆就象古老的画卷已经陈旧,让他有隔膜的感觉。而且他的身躯完全是吸取天地灵气生成,体质自然和一般人有很大不同。 “原来重生就是如此。”潘岳感叹道,难怪修真人说,九世轮回灵性不失即可成仙,轮回一次,就知道人生不过如此,自然有超脱红尘的感觉。不过,对潘岳来说,存在一个问题,既然重生,说明自己修炼的天魔大道也不能达到飞升的境界,那麽自己该怎麽办呢。天魔九变,道极而穷。自己有了再一次生命,却失去了方向。 潘岳想得头痛,终身追求的目标达到了,结果和预想却大相径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同样的人生再来一次吗,那又有何意义呢。潘岳盘查体内,还好,自行轮回让他保留了自己的全部知识和能力,只不过20年没有运用,这个身体也不熟悉,还需要磨合罢了。 潘岳跳下地来,活动活动身体,他发现重新活一遍,让他有焕然一新的感觉,甚至连性情也有了变化,突然他很想呼吸新鲜空气,在原野上放马跑跑,那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有了。看来自己再次年轻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世界对自己来说更有趣了。他的前生年轻的时候全部心力都在最求更高更强的修为上,根本没有停下来好好享受生活的时间,到老了有时间很多事情却又看穿了,失去了年轻时的乐趣,现在重回青年时代,也许会有时间享受一下生命。 正在这时,庙门口传来声音,渐渐要进来了,潘岳这才发现自己还是全身赤裸,身为魔师的他可不愿意让人这麽看见,他一闪身,化为暗影潜伏在庙内阴暗的角落,这是天魔杂术的一种。 进来的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潘岳欣喜地发现其中有两个少女长得还不错,清秀可爱。让他欣喜的倒不是她们的容貌,说起来论姿色,这两个少女比当初魔师宫中的侍女还不如。魔师的地位超然,魔教一干人掳来不少漂亮女人给魔师上贡,那时魔师宫中可是美女如云,不过到後期,潘岳对於女人兴趣已经不大了,除非是绝色,否则他很难真正动心。现在让他高兴的是看到这两个小姑娘,自己的阴茎就勃起了,竟然勃发了强烈的性欲。看来重生一次,性欲也得到重生,再说,以往和各色美女做爱的经验经过20年沈睡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就和其他的经历一样如同另一个人做的,重生之後,一切重新来过,潘岳在暗影中微笑了,看来这一次人生也可以多姿多彩。 正当潘岳准备按照自己的性子出来干掉所有男的,将这些女孩淫辱一遍的时候。一个女孩说:“你们说,这一次我们参加仙游派一年一度的大选,有没有希望选上。” 潘岳搜索著自己的记忆,喔,仙游派,印象中是一个小门派,好像曾经有一次部下还抓了两个仙游派的女孩给自己,挺漂亮的,不知道现在怎麽样了。在自己闭关之间解除了自己女人的禁制,让她们各自还家,他对让女人守节的想法嗤之以鼻,落到自己身上也不例外。对啊,魔师宫不知道怎麽样了,是不是还在,那些小崽子们是不敢动魔师的女人的,但所谓正道的那些家夥可能动手,就不知道现在形势如何。在上一世中,潘岳很少参与所谓的正邪争斗,对他来说,追寻魔道的极限才是所求。 这时一个男孩说:“真希望我们能选上,我倒不想修仙,只要学会一些武艺,回来就好过了。” “真没有志气。”一个女孩说:“听说真人们能飞天遁地,如果我也能在云端飞行,那有多好。” “我们年纪算大了,听人说,真人们都是四处寻找好苗子,很小就接到派中,象我们这些人,只能打杂而已,不过打杂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家邻居大哥在仙游派学了三年,回来以後就成为了一家著名镖局的镖师,可威风了。” 突然这触动了潘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魔道已经到了极限,那正道是不是能让自己得到新的启示呢。他越想越有道理,就让自己看看正道如何吧。在正邪对垒中,潘岳对正道的各种技术并不陌生,但凭空想象和自己修炼一遍完全是两回事。也许自己重生一次,正好看看正道的道路能不能借鉴。他越想越对,既然听到了仙游派,那麽就去看看吧。 一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据说有个叫魔师的要出现了。” “魔师是什麽啊。” 潘岳听得一愣,心想,以往魔师可是威名赫赫,想不到20年过去了,都没人知道了,自己出关的消息一定是正道那些老家夥算出来的。 “魔师是20年前最可怕的大魔头,好像魔教覆灭的时候躲了起来,现在大家都在说他又要回来了,全天下都在找他。” 潘岳皱眉,找自己?如果那些老家夥来可能还能觉察到一点他的行迹,一般的修真即便看到潘岳也不可能知道是他,天魔九变化身化形,换踪换影,根本无迹可寻。魔教以挑动人的各种情绪作为修炼手段,而正道以压抑自己作为修炼手段,一个外放,一个内敛,差异很大。如果放在从前,从潘岳身上传来的霸道魔气对於修真人来说就象火炬一样明显,但经过九变重生,天魔气已经有了性质上的改变,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行迹,隐於无形,如果潘岳刻意隐藏,只怕天下没有一个人能找到他。当然作为魔道的最高境界,如果想让天魔气表现出以往的气势,那只强不弱。 不过如果他要混入正派,还是小心点为好,心法可用,外法必须更改,这也算一个挑战吧。只能用正道的法术了。咦,他们说,魔教灭了?怎麽会呢。潘岳心中翻腾,良久才平息下来,想不到20年一梦,真是物是人非,让他看得淡了。禅宗还真是很有道理,有了重生的体会,潘岳对於以往不屑的正道典籍有了更深的理解。这更坚定了他从正道另寻途径的决心。 再听下去,是小儿女的家常琐语,对潘岳来说没有什麽意义,他从黑暗的角落飘走了,就让这些小家夥作为自己修炼正道的起点吧。 扩大神机,潘岳在周围20里范围内寻找自己合适的目标,经过重生,他的神机又有更大的提高,以往他只能在5里范围内用神机遍查,现在可以轻松地在20里范围内查看一切生机。很快他发现了目标,一家小富的秀才之家,秀才正在书房读书,秀丽贤惠的秀才娘子在内房收拾衣服。 她正细致地叠著衣服的时候,她的背後出现一团黑影,很快收敛成形,正是潘岳。她感觉道什麽,回头一看,惊叫声就要出喉了,面前出现了一个赤裸的年轻人,很快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并不比一只蚊子大多少,似乎有什麽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 潘岳绕有兴趣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由於是在内房中,她穿得衣服并不多,凹凸有致的身体让人食指大动。潘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快意杀人强奸的时代。魔功大成之後,各种情绪从外放转向内敛,再加上太多经历,反而使潘岳对於美色没有了那麽大兴致。重生之後,让他鲜活的感觉又复活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命,即便是最平凡最软弱的人,他的心灵都蕴涵著强大的力量,抗拒著外界的干预。这也是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的原因。杀人容易服人难。有千万种方法取人性命,但很少有方法能够完全操纵心灵。以女人言,对於强有力的魔门人来说,强奸是很容易的,然而完全征服女人,让她为你生为你死却非常困难,再高明的人,除了强行控制,让人成为行尸走肉的白痴般人物之外,也只能用各种情绪的调控来达到近似的效果。 潘岳在这方面可说是世界上经验最丰富的一个人,他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来练习对他人的情绪控制。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成功,还是常常会遇到失败。男人身上,他发现最容易失败的地方是人的野心,他早期表现最忠顺的弟子有好几个最後仍然背叛了他,甚至设法来谋害他,原因就在於野心,无论怎麽设法,男人天生的野心是无法完全控制的。女人比男人更容易控制,也许是这个世界形成女人服从的天性,控制起来容易很多。但女人也要比男人复杂得多,失败的原因很多,有时甚至让他难以理解。有的是出於母爱,他曾经遇到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小孩不惜面对自己最残酷的惩罚,有的是出於情爱,对另一个男人的忠诚会让女人对自己的控制产生强大的抗拒力量,不过让潘岳自己也遗憾的,比起母爱,这种感情还是要弱很多,绝大多数女人经过或短或长的抗拒之後最後还是会放弃自己的执著,成为潘岳忠实的奴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失败就根本找不到原因,也许是女人善变的天性使然,和男人相比,女人更容易不顾一切地做出事後自己也後悔的事,对男人的控制更容易持久女人如果长时间不管,就更有可能出现背叛的行为。 面前这个秀丽的女人惊慌地看著他,目中是恐惧和害怕,征服女人最好用的手段是性,但最难用好的也是性。潘岳将摇摇欲倒的女人放在床上。她用细小的声音害怕地问:“你是谁,要干什麽。”潘岳放松了一点对她喉咙的控制,她的声音大了一点,但不可能让其他人听到。现在是沈睡了20年後的第一次享受。潘岳笑了,盯著女人的目光中充满欲望和温柔。女人的脸红了,显然知道了自己要遇到什麽样的遭遇。 潘岳小心地解开她的衣衫,让女人成熟的胴体展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秀才娘子的身材真是不错,生过小孩但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的体形。 潘岳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身体,在男人的注视下与潘岳手指传来的敏感热量让女人发出压抑的低低呻吟。她的身体开始放松,秘密的幽处很快冒出湿润的光泽。潘岳的天魔气在九变的修炼中能够将各种力量发挥到极致,调情的力量只是其中一种。潘岳的力量很快渗入到女人的最深处,刺激她的体内产生强大的性欲。这就是最高明的控制,调动人本性中最原始最直接的欲望。和刺激人的神经产生快感的春药不同,不是强力麻痹人的神经,而是让身体发出最强烈的神经信号,让人在完全清醒中体会到她自己最强烈的要求。如果转化为痛苦,潘岳的天魔气将让人体会到无以伦比的地狱痛苦,交替使用天堂般的快感和地狱般的痛苦会让最坚强的人屈服,只是人是健忘的,如果长久没有使用,後果就很难说了。 首次运用天魔气的後果很好,潘岳满意地看著面前那春情勃发的女人,她的神智仍然清醒,但性欲在潘岳的抚摸下已然觉醒,不知道她的丈夫以後怎麽应付她。潘岳叹口气,也许与他的早期经历有关,他很讨厌人尽可夫的放荡女人,他喜欢看到贞洁的女人只在自己的面前放荡,事後一定要让她自己能够收敛运行天魔气,这样她的性欲可以在天魔气的运行中得到满足,而除非遇到与潘岳同样级别的天魔气,否则其他的男人很难挑动她的性欲。 潘岳将阳具插入了秀才娘子娇嫩的密处,喔,即便是他,也不禁发出一声快乐的叹息,女人的身体真好,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扎入女人的身体,给他的刺激在他上一世後半生是很少能体会到的强烈,他有了自己是全新一个人的最直接感受。 女人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隐秘的地方如同被火烧一样将快感传遍全身,两个人同时全神投入到快乐的享乐中去。 狂乱而和谐的交欢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当潘岳将自己的精华射入女人的深处的时候,女人的反应是将潘岳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中,达到了她自己第三次高潮。 两个人体会著肌肤相亲的细腻感觉,良久女人低声问:“你是谁。”现在话语中尽是满足与甜蜜。 潘岳笑笑:“你不用管我是谁。我们不是很快乐吗。” 女人吻吻他:“你还会来找我吗?” “也许吧。” 女人幽幽说:“我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背叛我的良人,你难道不能告诉我得到我身体的人是谁吗?” “你就当我是神仙吧。” 女人笑了“神仙有你这样的吗?占人妻子。” 潘岳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饿了,是啊,苏醒过来[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还是人就意味著他还有人所有的麻烦。 “给我弄点吃的吧。” “神仙也肚子饿吗?” 说是这麽说,她还是起身来穿好衣服,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怕我出去叫人进来抓你吗。” “你舍得吗?” 女人含羞看著他坚挺的阳具,“不要不辞而别啊。”出门而去。 吃过女人做的饭菜,潘岳让女人为自己准备了一身衣服,他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凭空造出一套衣服,这是世界运行的规律。 潘岳再一次将女人操得瘫软在床上以後,告诉她自行运行天魔气的方法,然後在她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化作黑雾不见了,只剩下恍如春梦的女人痴痴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 第二章决定 夜色降临的时候,潘岳出现在刚才到过的小庙门口,他现在一袭儒生的长衫,温文尔雅的气质对他来说是天魔诸多外相中最容易表现的一种,严格说来,更是他前生後半期的本色。成为魔教公认的大魔师之後,他日常的生活就是在阅读种种典籍,寻找进一步突破中度过,琴棋书画则是日常的消遣,他的後宫中有全天下这些方面最有才气的女子,更让他享受到知音唱和的乐趣。这样的女子也是魔师宫中地位最高的,其中有一个甚至能够在潘岳的魔师宫中居住5年仍然保持少女的贞洁,而後更是可以自由出入魔师宫云游天下,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後嫁给了他,婚後偶尔还和潘岳见面,给他弹奏自己新写的曲子。 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了,20年了,物在人非,如果再次相遇会怎麽样?潘岳有些痴了,抬头看天,也许她也在注视天空吧,不知道是否能看到自己这颗突然重新的星星呢。天人感应,潘岳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命星,现在是颗明亮的小星星,闪著柔和的光。虽然如此,正道人士恐怕已经惊慌成一团了,狼星入魁斗,岁在大凶,自己会不会改变这天下大势呢,暂时没有这种想法。魔教灭就灭了吧,天下又有什麽是永生不灭的呢?魔师宫毁就毁了,始皇帝的阿旁宫不也付之一炬?当人得到重生的机会,就会感到一切如过眼云烟。真正重要的可能是把握现在了。 潘岳按下心中的感怀,走进了小庙,里面的几个年轻人正围著火堆而坐,见他进来,吃惊地看著他。潘岳施了一礼:“列位兄台,打扰了,在下亦是行路之人,不知可否共个宿头。” 这几个年轻人很淳朴,很快让出一个地方让潘岳坐下,一起聊了起来。很快当潘岳说自己是个追慕仙道的秀才,想到仙霞山学道之後,几个人更热情起来,潘岳的温和气质让他们很有好感,秀才身份也让几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敬慕起来。 从他们口中,潘岳知道了仙霞派每年六月五日都大开山门,选择弟子,如果被看中,首先会在下院成为记名弟子,一年一甄选,如果甄选上就可以进入上院成为真正的仙霞弟子,如果三次甄选不上,就只有回家了。当然即便不能甄选上,从下院也可学到一些入门武功,作为普通人也算不虚此行了。天下修真门派众多,正道中常有“七门八派”的说法,那些是大门派,象仙霞派这样中游的门派,往往就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壮大声势。 几个年轻人都是小户人家的子女,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得个出身,但从他们的话语来看,进入仙霞派也不容易。仙霞派历年总要收记名弟子百人以上,但其中半数是奉上香金的富家子女,大多是想由此强身健体,同时得到一方奥援。而申请入派的其他人总有好几百人,大约10个里面才能挑中一个。 说到这里,他们都有些忧心忡忡,女孩林霜羡慕地看著潘岳说:“象公子这样的,一定没有问题。”其他人也都点头称是。 潘岳现在自称岳封,看著几个淳朴的年轻人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看来重生一次,心也软了,看著是有缘如此相见的情况下,帮帮他们也好。更何况涉及到自己的定位问题,想了一想,计上心来。乘几人不注意,从庙门扯出一根杂草,将根须放在手中,暗运功法。 潘岳说:“在下实际上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父亲一直不让我学仙问道,认为是旁门左道,但我自小就喜欢看这方面的书,有一次机缘巧合,让我得到了一个樵夫采到的一只人参,後来我照书看来,才知道是珍贵的千年人参。”众人惊讶的大哗。“我吃下以後,常常觉得身轻如燕,体质大有变化。现在我身上还带著剩下的一点根须,如果你们愿意,吃下後肯定会大有好处的。” 众人非常惊讶,竟然有这样的好事。潘岳含笑说:“不过有个条件,我不希望有人查到我家去,一定会把我父亲气个半死,然後抓我回去。你们要能替我证明我的家世,我就把这些根须送给你们。” 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同意了这一条件,潘岳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草须,看他们珍惜的样子不禁心中暗暗好笑,不过,这是潘岳用天魔功改变了兴致的草根,比起千年人参,作用可是要强得多。 当众人服下草根,潘岳告诉他们一种运功化解的方式,称是从书上看来的一种方法。几个年轻人立时依言盘腿而坐,运起功法而来。潘岳知道,他们初次运行寒玉诀总得一个晚上才好,自己就开始了复生以来的第一次入定,调理内息,整顿功力,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早上。 众人醒来,欣喜地发现自己一切似乎不一样了,看东西清楚了许多,身体也调和了不少,这一下,看潘岳的目光简直就是神人了,佩服得不得了。自然潘岳就成为他们一行人的领袖。 就此一路行过,第三天,他们到了仙霞派的山门口。一见那阵势,众人都吓了一跳,门口正笔直著站立著一大群人。一问之下,原来仙霞派的规矩是要想入门,先站三天,唯一还算比较人道的地方是还有中场休息和夜间休息的时间。众人不敢怠慢,排在队後开始罚站。潘岳原本大不以为然,心想自己还要吃这般苦吗?转念一想,相当初自己在魔教门下,什麽苦没有吃过,自己要从正道重新修起,也应经此一朝。 这样一想,他也在人群中一起站立起来,不过这样很快让他不耐烦起来,身体可以站在这里,心神可与天地同游。对於修真中象潘岳这样的绝顶高人来说,元神出窍不是难事,幻影投放也很容易,只是这个时候原体六识封闭,没有抵抗能力,很容易遇到危险。对於潘岳来说,情况不然,天魔九变之後,他能分身化影,同时原体仍然保留一定意识,虽然反应迟钝一些,但足以保护本体不受侵害。 潘岳心念一动,默念心诀,就觉自己的人在体内开始一分为二,很快原体之外产生的虚体退出体外,这时他的意识陷入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似乎长了两双眼睛,一方面从站立的原体看到前面站立的夥伴,另一方面从开始飘扬的虚体看到下面站立的自己和其他人,两种视野都很清晰,使自己的意识陷入很奇妙的状态。转生之前,元神出窍之後原体的视野总是模模糊糊的,更多是靠灵觉勉强把握周围环境,转生之後,这方面的能力看来得到了大大加强,同时可以把握两处的知觉,并可以调整心神在两处的分配比例。不过,这样的分离下同时保持两处清醒也是很耗心神的,即便是潘岳也不敢频繁使用这种方法。 潘岳大为高兴,灵体飞扬到空中,体会重生後第一次化身飞行的乐趣,现在去什麽地方呢?当然是魔师宫,看看自己以往的家现在成了什麽样子。 潘岳的灵体站立在云端之上,午後的阳光照耀在缥缈的灵体上,云海一望无际,极是壮观。潘岳深吸一口气,一时间觉得辽阔天地间独我在行走,感觉真是很奇妙。就在赞叹之际,他觉得自己的灵体在阳光下逐渐充实起来,他吃了一惊,看著自己的手从缥缈的灵体逐渐深化起来,渐渐血管,毛发,骨骼也都清晰地显现出来,他用另一只手掐了它一下,立时体会到疼痛。 这一发现让潘岳发呆起来,这是为什麽呢,为什麽自己可以做到真正的分身有术,基本常识是,元神出窍是不可能变为实体的,尽管可以使用各种神通法术,但灵体还是不能和真正的实体相比,例如触觉、痛觉是不可能有的,这也是元神出窍会遇到的危险之一,往往会忽视真正身体能提供的警觉。 现在潘岳突然发现,灵体在万丈云端之上,实体保有意识之时,竟然能够凝聚成形,再造躯体,如果让天下修真人得知,只怕眼珠子都会掉下来。 深思良久,潘岳觉得,一定与自己的身体形成有关,现在的身体虽然是血肉之躯,但却是从天地灵气中形成的,只要灵力足够,再造躯体也不是难事。想到这里,潘岳悠然一笑,虽然不能飞升,看看更高境界的世界,但也有突破,也不枉重回人世一趟。 意念之间,潘岳在云端飘然飞行,领略著云海和脚下山峦的壮丽景观。一路观赏後,他飞临了自己前生的居所-魔师宫。 他感到什麽,眉头一皱,一挥手,身躯上立刻披上了一袭隐约的黑袍,面目也隐藏在浓浓黑雾中,这是魔师以往的经典打扮,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形象。 当他落在地上时,即便是经历几多沧桑的他,也茫然若失地怔在当场,这还是以往巍峨华丽的魔师宫吗?寥寥烟云中,残垣断壁,一遍狼藉,昔日繁华,尽化烟云。 潘岳在废墟中慢慢走著,原以为可以断绝的七情六欲涌上心头,强烈的悲哀、惆怅涌上心头。富贵繁华,当真是梦幻泡影。魔师宫不仅仅是他大半生的居所,还是他平生最敬仰的师尊的化身之地,就在这里他焚化了师尊的遗体,而後又建立了魔师宫。现在一切都归於沈寂。华丽的宫殿都如同被一个巨大无比的铁锤横扫一般,连奠基的巨石都又一些变为了齑粉。 潘岳在废墟中徘徊了良久,在一处立定了下来,那是以往大殿中他的宝座,只剩下漆黑的一团。他心念一动,伸出手来,口中喃喃念叨几句。顿时山中狂风大作,适才晴朗的天空中大团的乌云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不到一刻,整个天地就陷入了黑暗,山中传来鸟兽惊慌的鸣叫,山脉都似乎在黑暗的重压下颤抖。 潘岳所在之处是最为黑暗的地方,他的整个身影都融入了背景,无从区分。他双手一合一分,轻喝一声:“起” 黑暗中陡然爆出一团光,幽幽飘荡,突地一闪,三尺范围内显出了一团模模糊糊的虚影,慢慢清晰起来,是一个女子伏地祷告的身影。她抬起头,透明的身躯上只有眼睛熠熠生辉,而後传来了20年前缥缈的声音:“主人,奴婢向您禀告,主人闭关之前将我们遣散,但还是有20多人回到了魔师宫,希望能够在这里守候主人的归来。现在峨嵋、昆仑等派正进攻魔师宫,姐妹们在外面和他们争斗,让奴婢在这里留下最後的音讯,只希望告诉主人,如果有来世,希望还能伺候主人,终生不悔。” 虚影做了一个回头的动作,然後说:“敌人已到了,主人,不知道您是成仙、成魔还是转生了,希望您能看到这个残像。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当最後魂魄消散,转生人间的时候,用天魔血誓封留灵魂印记,如果天从人愿,希望来生能与主人再续前缘,重回魔师宫。” 停了一会,她幽幽道“主人,您能听到这些话吗。”虚影动荡起来,扭曲中消散不见。 潘岳一动不动站立著,天上乌云翻腾,一会儿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沙沙作响,大雨冲刷著魔师宫的废墟,远方的闪电映衬潘岳黑色的身影。 大雨下了很久,乌云慢慢散去,阳光重新照临大地,刚才的一幕好象没有发生,只有潘岳的身影巍然不动。 良久,潘岳沈声说:“出来吧。” 前方出现了四个人,一个中年修真朗声道:“峨嵋白玉京这里有礼。”而後是一个儒生模样的人拱手道:“南海习仲平见过魔师。”一个中年和尚则垂眉道:“阿弥托佛,贫僧少林空问。”最後是一个年轻的剑客,他跃跃欲试地说:“昆仑林浦。” 潘岳冷冷道:“只有你们四个在这里守候我吗?老家夥们为什麽不来” 林浦最为冲动:“哼,我们四个难道不够吗,以为有多了不起,不过是个藏头露尾的……” 话没说完,白玉京瞪眼止住了他,深深一鞠:“魔师高人,林兄弟不过一时失言而已,必不会计较。请问魔师再回人世,有何计较。” 潘岳哼一声,手一翻,麽指中指扣环一弹,一个光点拉出一条长痕疾驰而去。白玉京和空问齐声叫道:“摄骨销魂箭。”立刻四道各色屏障出现在林浦面前,就听劈啪连响,白光之箭已然穿过屏障,就见林浦胸口一道血箭喷射出来。三个人连忙将林浦按於地上,止血疗伤。 潘岳冷冷道:“告诉你们的长辈,後天正午,我与你们了这一世恩仇,所有参与攻打魔教和魔师宫的人都要来,如果有谁不到,我将灭他们全派。滚,我要在这里想一些事情。” 四个面色苍白的人不敢多言,仓惶而去。 到魔师宫的这一刻,潘岳天心运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看到以往女人最後的遗影更坚定了这一点。 潘岳走到了废墟的最後,那是一座小小的坟茔,是他最尊敬的师尊,如果他不能逃过後天的大劫,那麽最後的日子他希望能和师尊一起渡过。他在坟前坐了下来,如同一座黑暗塑成的雕像。 第三章解体 仙霞派的锺声突然响起,那是最紧急情况下才能鸣叫的急锺,快速高昂的锺声在山间回荡,让正在肃立的候选弟子吃惊地四下张望。谁都可以感到,出事了。果然,山门打开了,一个老人对他们叫:“你们都找地方休息,甄选推迟。”然後就关上了山门。 众人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但又不敢问,只是开始私下议论起来。和潘岳一起来的人则发现让他们惊讶的事情,潘岳立在那里,闭目不动,任由你推拉,只是没有反应。众人无奈,只好找地方休息,让潘岳躺好,等待结果。 潘岳这时已经关闭了原体的六识,全部心神都放在由虚转实的灵体那边。坐在师尊坟前,以往经历的种种流动在他的眼前,即便这次不死,他也会过上全新的生活,这可以说是向自己的前生告别的最後时刻了。 夜深了,潘岳的本命星分外耀眼,遮过了北斗七星的光芒,这所谓最後的回光了。潘岳心道:师尊,如果是你,你会怎麽做。 当潘岳回到魔师宫废墟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地底阴极的波动,那种波动分外强烈,欢迎著他的到来。魔师宫的原址是天下四大阴穴之一。潘岳建魔师宫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吸收地底的纯阴之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镇住阴穴,避免天下变色,毕竟真正的万魔现世对於号称魔教和魔师的人来说也不是好事,他们说到底还是人,和魔怪完全不同。 魔师宫被毁,阴极失去了镇压物,原本会以更快的速度释放出阴寒之气,但正道的高人施展了通天大法,封印住了阴极。潘岳甚至识别出10道不同派别、不同性质的最强封印。这些封印镇压阴极是没有问题的,但阴气不能释放也使得地底阴极陷入了强烈的膨胀状态,不断积蓄著力量。仅凭阴极本身的力量,最後的结果不会是突破封印,只会是向地底深处突破,最後将力量分散到地下深深的黄泉之中。但现在不同,潘岳决定了,打破封印和阴极本身的瓶颈,让沈郁的阴气一次性爆发出来。 天下原本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但潘岳能,他是一个重生的人,全身本来就是灵气重塑而成,加上无上的天魔大法和他的生命,他成了世上最可怕的炸弹。当潘岳苏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但到了魔师宫这里,和地下阴极建立联系之後,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该做的事情,有了他,又一次天劫将降临人世。 潘岳苦笑,自己这一下是正还是邪呢。全天下的高人都可以算出,大劫将至,但所有的命数都推定是30年之後。自己这一下,实际上是逆天改命,将大劫提前了30年,它的威力也就小了许多,从这一点来看,他实际上是对天下有功之人。可他引发大劫却是为了了却自己的恩仇,因为如果他现在不引动大劫,30年後引动大劫的就不是他了,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 引发大劫需要他以身体为引,施展天魔解体大法,形成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首先炸毁的是他自己。不过他有一线生机,如果他的元神能够在爆炸那一瞬间离体,回复到原体之中,那麽他就能保住自己的生命,但那样也会损失惨重,几乎要舍弃全部修为,只能重新开始吸收天地元气。不过这倒是和他重选修道之路的想法相符。也是因为这一原因,他决定赌了。 他静静地坐在师父的坟前,那是一个很小的坟头,一点也不起眼,正符合他师父的秉性。潘岳的师父是魔教的阴阳法王,执掌刑堂,行事最是低调。潘岳本来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带回魔教培养,归於师父门下,本来只是彼此竞争异常激烈的数千弟子之一,但师父卷入魔教内部的权力斗争,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是潘岳冒死救出,自此之後师徒两个人成了最亲密的人,师父将一身本领倾囊而授,送他走上了通向魔教大师的道路。师父死後,按照遗命,潘岳背负著师父的骨灰,禁制自己的法力,整整3年,赤脚走遍了天下名山大川,将师父的骨灰一点点地散在大地上景色最壮丽的地方。剩余的骨灰就埋在这里,解开禁制之後,他很快成为了魔教最坚忍最有潜力的人,最後他成为魔教人人尊敬的魔师,就在此地建立了自己的魔师宫。一世的苦痛与欢乐、低贱和富贵都在这里汇集,怎不让他为之神伤。 在他的沈思中,日起日落,月升月降,已然两天过去了,对他来说,恍然就在弹指一挥间。在魔师宫20里范围内,不断有人在聚集,没有人打扰这个纹丝不动的黑影。潘岳不在乎他们在做什麽,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可以了。 终於,最後的时刻到了,太阳已经移到了天顶,直直照耀在他的身上。潘岳看看天,这是他两天来的第一个动作,任自己通天本事,却不知道片刻之後,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人世。 他四下环顾一下,雾气已经包围了魔师宫所在的小山,形成一个完美的环形,只有潘岳左右1里内景物仍然清晰。潘岳知道那层人造的迷雾後可以说集合了修真界最强大的力量,也许是空前绝後了。 “九天十地大阵,”由八阵图衍生而来的最强大的阵法,想不到潘岳还能看到这般阵仗的出现。 迷雾之中两个人影显现出来,那是当代修真界可以说最有威望的夫妻了,白云和餐霞,他们的样子和潘岳上次见到的一摸一样,岁月似乎不会在仙风道骨的白云和仙姿卓若的餐霞身上再留下痕迹了。 白云微笑著:“魔师别来无恙。” 潘岳的声音非常低沈“白云,你还是很看得起我嘛,布置如此大的欢迎仪式。” “魔师20年不履凡尘,不知道此次重返人间有何打算?” 潘岳不答,看看天上的太阳,现在雾气已经升腾起来,只能看到不大的天空。良久,潘岳说:“白云,你动用了多少人布置这一大阵。” 餐霞面色如霜,不象白云永远一副微笑的样子,反而让潘岳看了更舒服一些,她的声音很好听:“这里有全天下各门各派3439名弟子,魔师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潘岳的声音很平稳:“是嘛?那让我见识一下吧。” 白云的笑容这时有些不自然了,好一会,叹道:“既然如此,魔师小心了。” 潘岳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们这帮所谓正道什麽吗?就是假惺惺。放手施展吧。” 白云终於失去了笑容,一挥手,与餐霞消失在云雾之中。立刻阵势催动,云雾快速飞腾,一会儿,整个天空就被遮了个密不透风,雾气也从地上弥漫过来,很快潘岳就完全站立在迷雾之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尽是白茫茫一遍。 潘岳没有动,神觉闪动之下,潘岳知道九天十地大阵已经聚合为最强大的力量牢牢锁定了自己,只要自己一动,3451名修真的法力会准确无误地打击在自己的身上。潘岳心叹,如果不是避免施法失败,自己一定要试试这号称天下最可怕阵势的力量。 潘岳没有任何行动,这个时候,最微小的动作都会引发可怕的攻击,应该是风雨雷电、冰火刀剑齐下的局面,一旦开始就无休止。现在潘岳不动,阵法没有引发,那就会继续积蓄力量,直到达到最高点形成的雷霆一击只怕是大罗金仙也要粉身碎骨。 潘岳的黑袍张起,现出他的手势,口中喃喃念著咒语。突然白云的声音响起:“不好,发动。” 阵中大部分看不到场中的实境,只有负责空中的几个人能够亲眼看到现场的变化,在他们的眼中出现了终生难忘的场面。在迷雾之中,九天十地的威力卒然爆发,整个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在强大的法力的冲击下,以潘岳为主心上下左右的空间如同捏面团一样变成了混乱一团,就如同在波动的水面上看自己的倒影,只不过是以潘岳为中心的三维波动。能量似乎实质化,形成从外向内的狂波,将潘岳的身影变成诡异的三维扭曲形象。 就在此刹那,潘岳突然空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还在,但就是一个完全空荡荡的房子里绝对的黑暗下什麽也不存在的感觉。在10的负10次方秒内,潘岳所在的地方整个空间不见了,金木水火土什麽元素也没有了,绝对的真空,然後就是比1万个太阳还亮的光线爆发,在10的负9次方秒内,能够看到当场景象的人都瞎了。不过他们不用担心以後的生活,因为随後而来的大爆炸形成了强力的冲击波,从内向外爆发出来。与九天十地大阵形成的强烈能量撞了个正著,僵持了短短10的负3次方秒,爆炸的能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抵抗之力冲垮,直接打击在九天十地大阵的阵面上,将内圈的1121人如同落叶一般狂扫出去。在10的负1次方秒,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内,九天十地大阵的中圈和外圈本能的反应是将所有力量再次聚焦起来,向中心压制过来。 奇怪的是,由内而外的冲击波衰减极快,这个时候内向的反击力量轻易地就压制了第一冲击波,达到了中心点,也就是潘岳曾经所在的地方。这一集聚2330人全部力量的强大能量触发了刚刚成形的第二冲击波,那一冲击波和刚才的外向爆炸相反,力量完全集中在对准地下。 於是潘岳引发的第二冲击波与九天十地大阵的反击力量一起重重击打在地面上,如同流星撞地球一般,引起的反应就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而後是10大禁制被破的各色光芒,最後是今天的第三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大爆炸。整个魔师宫所在的小山受到两方面的强烈冲击,一方面是地下阴极由潘岳引发的狂野膨胀的向上冲击,另一方面是潘岳第二冲击波与九天十地大阵的反击的向下压力,小山一阵崩裂的巨响,终於如同火山一般爆发出来。 这一场可怕的爆炸轻而易举地打垮了九天十地大阵的人类之力,将方圆30里变成了地狱,巨石横飞出去,落下如雨,夹杂著地上喷涌而出的玄阴之气将所有人冲刷个干净。天空上眨眼之间,生生拽来满天黑云,从大地冒烟的大口上产生一种奇景,地面上爆发出狂暴的闪电直指苍穹,就宛如地上瞬间生长出一棵无比巨大直接天际的闪电大树,电闪之後世界一遍黑暗,直到下一棵同样奇形的巨型闪电直刺天空,伴随著的是振荡天际的巨响,如同远古巨人向天开战的鼓声。 真正可怕的还不在这一场景,九地之下直达黄泉的九幽之门被打开,积压千年的阴气狂泻而出,弥漫整个天际,很快扩散开来,夹杂各种黑气散发在整个神州。於是引发了天下种种灾难。据皇家户部统计,当日地震21处,七水改道,华山崩裂,其他各种异象更是难以计数,时值庚申年,史称:“庚申巨灾。” 对於参与此役的人来说,这一天成为恶梦之日,尽管九天十地大阵有极强的防御功能,仍然有724人确认死亡,1013人失踪,剩下的人都是遍体鳞伤,损失惨重。功力高的人受到伤害小一些,功力低的人很多就尸骨无觅。 至於潘岳,无法找到一丝痕迹,很多高人推算也无法找到他的去处,据分析,他发动天魔解体,自己也在人间天堂地狱彻底消失了,本命星消失无踪。对於这个罪魁祸首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痛骂,可逝者已矣,谁也没有办法惩罚他了。 不久,这件事的後果展现出来,玄阴之气的爆发对一类事物有利,各种奇形怪状的妖魔随著爆炸降临人间,造成了恐怖的後果,而且更严重的挑战还在後头。修真界这一次损失惨重,死在当场的人不用说,活下来的人功力也大幅下降。 第四章拜师 当魔师宫大变发生的时候,仙霞宫下等待拜师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奇怪自己怎麽成了无人理的弃儿,仙霞宫宫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该怎麽办。所以几百人只好自求多福,找地方安歇。 潘岳,不,现在叫岳封,仍然是昏迷不醒,淳朴的少年陈阿福对同伴说:“真奇怪,喂他水也不喝,怎麽办,已经三天了。” 另一个陆大朋明显精明很多,叹道:“可惜,仙霞派的真人们又不出面,让他们看看就好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让仙霞派人看了可糟了,一定会怀疑岳封的身份。林霜小姑娘泪眼汪汪:“是啊,岳大哥对我们有恩,可别出什麽事啊。” 另一个女孩赵丹也说:“这两天我运用岳大哥教我们的东西,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是不是就是内功啊。” 正在商议著,林霜惊喜地叫:“岳大哥醒了。” 岳封从昏迷中重新苏醒过来,他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景象,林霜惊喜地摇晃著他的手:“岳大哥,你醒了,太好了,你没事吧。” 良久,岳封才从迷茫中醒过来,强笑道:“我没事,谢谢。” 众人唧唧喳喳地讨论起来:“你一定饿了。”“发生了什麽事?”“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吵得岳封头都疼了,他勉强笑笑说:“各位,谢谢,不过让我先安静一下好吗。” 林霜最先反应过来:“都走开,让岳大哥休息一下。”然後对他甜甜一笑:“岳大哥我替你煮点粥好吗,饿了这麽久,不能吃干饭的。” 岳封点点头,只想安静一会,想想发生的事情。 他的神智就象从迷雾中走出来,好一会,他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他的灵体分身在天魔解体中炸得渣也不剩一点,彻底地毁灭了。幸好元神在第二波爆炸之前10的负3次方秒前逃了出来,然而在强烈的能量冲突下受创极其严重,勉强凭借元神和实体之间的联系回到了体内。但七魂六魄都已受到深切的伤害。他检查一下,甚至记忆也受到了全面的损伤,前两天在师父坟前回忆的很多平生事迹现在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前生种种,现在似乎是一个缥缈的梦幻,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就是一个年轻人,只不过做了一个荒唐的梦而已。 当然,他还是知道自己的处境的,继续内视自己的身体,还好,肉体机能没有太大损害,毕竟这个身体没有参与那场可怕的爆炸,但灵能就损失惨重了。在大变之时,他将全部功力都用在了天魔解体上,如果不是他在实体内留下了天魔九变最精华的核心,他现在就完全是普通人。现在毕生修为毁於一旦,要回复到重生时的最强大状态需要漫长的时间。幸好,他的身体是直接吸取天地灵气而形成的,纯粹而健康,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很多,另外,他体内有最强魔功的种子,假以时日,又会成长为参天大树。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功力可以重新修炼,灵力能够重新吸收,元神灵体的损失就很难弥补了。 打个比方来说,人的身体就象一个铜壶,体内装载著灵力和功力。修真人要想法向壶中倒水,更重要的还是将壶本身做大,只有壶大了,才有更大的装载能力。 低手壶很小,装的水很少,用一会就没有了,再补充也不是简单的事。随著修为的加深,壶越来越大,装的水越来越多,用的时候自然要更方便。天下各门各派的功法在这一基本原理上相同,但补充壶水和将壶做大的方法千差万别,有的补的快但壶做的慢,有的相反,有的两者都快,但一不小心壶就爆了。所以很少有各方面都超别人一筹的方法,这也是天下有那麽多不同门派的原因。 至於神仙,传说天下就是他们的壶,用之不竭,但只是传说而已,神仙是从不直接现身在人间的,最多只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留下点奇怪轶事,这让人们尤其是修真很伤脑筋,只好自己瞎琢磨成仙之道。 岳封本来是一个超级大铜壶,天下真还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但现在的问题是,元神灵体受到了极大创伤,就象一个大铁锤敲打下的铜壶,已经奇形怪状,惨不忍睹,甚至四面漏水。岳封的首要任务就是耐心地将这珍贵的铜壶敲回原样,这可能比新造一个壶还要麻烦。 岳封叹口气,收拾情怀,反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他掐指算算,自己这下才算是真正重生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化虚为实、惊动天下的爆炸元凶残渣在什麽地方,别人要能算出来才怪。现在他连最简单的元神出窍都办不到,更不要说化灵为实了。 他不禁感叹,真是天机难测,自己重生以来,一切种种似乎随意,但丝丝相扣,使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无意中遇到想拜师学艺的年轻人,让他心生从正道寻找出路的念头,重履魔师宫发现阴极的异常波动,加上看到自己锺爱女人的遗言,让他决定了却过往的恩仇,引发天下大劫,最後的疯狂举动成了魔师传奇人生的最好结局。这又让他与魔师的身份彻底决裂,也让天下人都知道魔师已灭,他能以全新身份开始崭新人生。在大难中逃生使他功力尽失,这让他想不重新开始也不行。天机,天机,难道上天已经注定自己的这种结局吗? 自己以後怎麽办,首先一点,岳封告诫自己,潘岳已死亡,自己以後就是岳封,一个追求天道的秀才。更重要的是,自己以後以什麽原则走完这一生呢?希望从正道入手,那麽什麽是正道呢?这个问题也不象初想起来那麽简单。 新认识的这些年轻人都很善良,围在自己身边好奇地看著他喝著林霜给他熬好的粥,回想当初初入魔门,自己身边的同伴全是野心勃勃、尔虞我诈之辈,力图在唯力是求的魔教中出人头地,也许正邪之间的差异就在这里? 他喝完粥,问他们:“你们知道什麽是正?什麽是邪吗?” 众人一呆,陆大朋感叹道:“果然是读书人,吃饭还想这种大道理。” 林霜满脸崇拜之色:“是啊,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她是小裁缝之女,家里答应让她出来不过是想少个人吃饭罢了。对她而言,岳封这样的人是最尊敬的人,中国人崇文,很多一般人家女孩的梦想就是有一个知书达理的夫君,在自己料理家务的同时陪伴读书的良人就是最美满的生活了。岳封自然能体会姑娘家的这种心思,只是自己岂是一般腐儒所能比的,只好敬谢了。 阿福家里是打铁的,来仙霞派就是想学点功夫,回去更有力气打铁,同时也熟悉各种兵器,打造起来岂不更好。看他的样子,打铁的模样已油然而生,魁魁梧梧,有的是力气,少的是脑筋。他挠挠头,说:“我听说书人说过,说起正道就是行侠仗义,说起邪派就是坏蛋,是不是啊。” 商人家庭出身的陆大朋反驳:“那有那麽简单,骗子都象好人一般,可不容易认了。”识别骗子那是商家必备之基本功,陆大朋从小自然受到这方面的良好教育。 赵丹年纪小,叫起来:“我知道,好人都是白脸的,坏人都是黑脸的。” 林霜取笑她:“你以为是唱戏啊,张飞还是黑脸的呢。”两人嬉闹成一团。 岳封知道从他们这里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一笑了之。不想阿福说了一句:“其实啊,有用的就是好铁,什麽也做不成的就是坏铁。” 这句话很质朴,充分反映劳动人民的淳朴本质,却让岳封心一震,是啊,对人来说,对他有帮助他就认为是好人,对他没帮助就没有意义,对他有害就是坏人。正邪之分是不是正在如此呢,正道力争对人有用,儒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释家讲究渡化世人,拔离苦难,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与人无扰。邪派莫不以己张本,唯一重要的是自己的欲望,其他人都是工具。自己要从正道入手,就要收束身心,造福天下,正邪之分在乎一心,只有真心为他人,才是真正正道。只是就潘岳一生所知,正道中有多少是真正如此呢,岳封苦笑,想不到,自己这个全天下最大的恶人现在却要为如何当好人苦恼,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时间一定看看自己脑袋後头是不是多了佛的光环。 岳封想了一会,心乱如麻,索性不想了,现在才知道事情没那麽简单,自己毕竟不是真正改过自新的罪人,刚才引发天下大爆死伤一定无数,自己却一点愧疚的感觉也没有,虽然可以狡辩是潘岳这个大坏蛋的最後一恶,岳封还是清白无暇。但这麽说连自己都骗不了。岳封心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随兴所之吧,自己尽量为天下老百姓造福不就可以了,勉强也算改邪归正了吧,不过杀人放火掳人强奸可以不做,但自己宠爱的那些女人是一定要收回来的,这是在看到锺爱女人的遗影时就下定的决心。他也没有料到,还有20多个女人回到魔师宫等待他希望渺茫的复归,为之而丧生,最後发下天魔血誓等待转生後与自己相遇。无论如何此生如何,这都将是他心中的牵挂,潘岳一生是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人,魔教魔师宫的毁灭报之以大劫,爱宠女子的痴心就要报之以真心。 正邪中都有这种转生契合的密法,缘定三生。只是这种事情还需要讲究缘法,很难保证最後的结果。也许岳封找到的转生爱宠变成了小男孩,他对於龙阳之爱可是兴趣不大,到时候也许只能收之为徒了。这样说来,按照一般规律,他此生大约会有十来个男徒弟和十来个妻子了,虽然长什麽样、什麽地方去找岳封一点概念没有,但此事不著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只不过他需要再一次游遍天下,寻找失落的机缘罢了。 岳封打定主意,自在而行吧,刻意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这可能更符合道家的真心。 就这样,一干人就在仙霞山下干等,这个时候他们也听说了天下异变的一些消息,据说仙霞派这次也损失不轻,但具体情况没有人知道。有不少人不放心自己家中的情况,就此离开。连岳封身边的少男少女们也担心起来,商量是否先回家看看,有消息再来。经过几天的恢复,岳封已经可以走动走动,但伤势比他最初所想还要棘手,相当长一段时间恐怕是不能动用任何内力与灵力了,他干脆让自己的元神灵体陷入深眠,依靠天地元气的吸收来自然修补。以修真人的角度来说,岳封基本上可说是废人一个了,不过这对岳封的心情影响倒不大,更艰险困难的境地他都经过许多,这不过是磨砺心灵的又一次考验。通过惊天动地的方式他进一步斩断了和前生的联系,越来越进入岳封这个的新的角色。 听到现在的夥伴的担心,岳封笑笑说:“不用担心,仙霞派应该会很快招收弟子的。这一段时间听到的消息是天下各门各派都损失惨重,一定急需补充力量。仙霞派也是如此,这一次招收的人肯定比往年更多。” 林霜对於岳封的话现在是最为信服了,高兴的说:“那就好。对了,这个魔师怎麽那麽厉害啊,真可怕,岳大哥你知道他的事吗?” 岳封心道,我要不知道才怪。但也只能摇摇头说:“大概是个老而不死的超级大贼吧。”没事骂骂自己也是使身心健康的一种锻炼。 说得其他几人都笑了。陆大朋问:“岳大哥,听说他引发的大爆炸会释放出很多妖魔,是真的吗?” 岳封点点头:“我从书上看来,如果传言是真的,那麽阴气流窜九州,会引起难以估量的後果,草木鸟兽都会发生变异,产生前所未见的怪物。” 众人惊讶,女孩们都有些害怕,四下打量,生怕大批滑溜溜的怪物从身边窜出来。岳封安慰道:“不用担心,它们还需要时间化形生长,至於洪荒巨兽,现在环境已然大变,需要时间调理适应,一时半会也不会重现人间。” “洪荒巨兽???????什麽东东”众人惊问。 岳封好笑:“比如身宽十丈的席蛇,九头的咸雕,人头牛身猪尾的蔑廉,会喷火的三脚乌鸦等等”(作者按:胡说的,懒得查山海经,再说那些名字也不好输入,这些的名字更平易近人一些)。 众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真的吗?那我们怎麽办?” 岳封耸耸肩:“面对即将来到的重大挑战,各门各派都需要尽快增加实力,因此这一次大约会大开山门,广招门徒,至少多一些送死的炮灰。” 众人一喜一愁,喜的是更容易入派,愁的是,左看右看,都觉得这里是一群炮灰在罚站。 听岳封说话的可不仅仅是一起来的夥伴,他儒雅的气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很快他的分析就传遍了整个人群,大家现在都不敢到偏僻的地方去,生怕来个席蛇之类的玩艺把自己吞进肚子里去。 岳封的分析果然没有错,魔师宫大变後的第十天,仙霞派开始招生了。招生办公室的办公人员井井有条地组织著招生工作,但从他们的面色来看,极为凝重,打扮上也是黑衣黑鞋,显然是悼念之用。 岳封原本还想好好排队,争取正常录取的机会,不过用不著了,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有人单独把他引入了仙霞派的大门。 岳封心知,自己这几天的言论传到了仙霞派的耳朵里,对於极需人才的仙霞派来说,显然很重视这样一位可能有发展潜力的对象。正是因为如此,当潘岳跨入大殿时,可以明显感到其中各人目光中的期待之情。 这大约是仙霞派目前的主力了,岳封扫了一眼,大致了解了基本情况。正中坐著的中年模样、一脸晦气的应该是仙霞派的掌门,显然参加了魔师宫一役,受伤颇为严重,不出意外,处理完当前杂事後,定会闭关修炼去也。掌门旁边坐著的美丽妇人肯定是掌门夫人,她倒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很,不是曾入魔师宫的女子。这点倒可以理解,从魔师宫出来的女子不太可能在派中担任门面角色,那不是自报耻辱吗。不过在潘岳的调教下,那些女子的实力可不同凡响,也不太可能弃之不用。自然有机会再见,那会是什麽样的情景呢?岳封脸上都了若有若无的微笑。其他人,自然是高矮胖瘦都有,男女兼杂,虽然岳封功力不再,但眼力仍是极为高明的,一看之下即知没有什麽太出色的,没有能在修真界中进入百强的人物,难怪仙霞派名声只能算中游。 视人者也为人所视,殿中众人也在查看岳封的形象。心中第一个念头,如此俊朗人物,一眼即知,为读书之人,但丝毫没有死读书人之酸腐之气,落落大方地环视四周,神清气爽。至於功力,显然不高,脉象散而不聚,但眉目之间又有灵秀之气,不似不懂武功道术之人。 岳封做礼:“一介书生岳封见过仙霞掌门。” 掌门人有些惊讶:“你如何得知我是掌门。” “此乃派中敬奉祖师之地,能位於其中正座者当然是掌门了。” 众人颔首,颇为满意。 接下来就是口述申请材料,不外乎三点,个人情况、生活经历和必答题:为什麽想加入仙霞派。岳封早已想好说辞,自幼饱读诗书,追慕仙道,机缘巧合之下服食千年人参,常有飘飘然走向圆满的感觉,自然希望白日飞升。至於为什麽选仙霞派,是因为名字好,当场口颂诗一首:“仙人乘霞来,予我兰花草,种在小院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眼看人近老,难待花期到,今上仙霞派,浇我兰花草,宿愿能得偿,花中任逍遥。” 众人齐声叫好。掌门一时忘形叹道:“仙人乘霞来,予我兰花草,多好的广告词。”转眼看到其他人好笑的目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将话题转移开来。不过毕竟是掌门,一言九鼎,自此之後,仙霞派派出的招生人员的标准说法就是“仙人乘霞来,予我兰花草,你愿意在高雅的学术环境中学习修真之道吗?请到我们仙霞派来。”当然这是岳封始料不及的。 大家此时知道,此人一定是登堂入室的正式弟子。不过,毕竟年纪比较大,再修炼恐怕效果不会太快太好,心中直道可惜。果然,在叽叽咕咕一番後,掌门决定,让岳封拜自己的师弟孙正飞为师,那是一个年纪比掌门还大不少的老头,并解释说,孙正飞也是成年以後才入门(所以辈份低),但修为很高,正好有经验教导岳封。众人均想,掌门英明,理由也很好,不过恐怕大骗子要带出个小骗子。岳封看看孙正飞,果然一副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模样,形象很好,但一眼看去,就知道修为恐怕够戗,看他虽老但灵活的眼珠就知道老狐狸一个,显然掌门的想法是要发挥自己形象和口才上的优势,与自己的师父分别负责老年人和青年人市场的宣传推广工作。岳封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作为魔师,和人平等打交道的时候很少,这份工作倒是很有新意,富有挑战性。 岳封通过了,现在就等甄选完毕之後一起行拜师大礼了。 第五章学艺 忙碌的一天下来,仙霞派招收了7名入室弟子,120名记名弟子,加上交赞助费提前录取的70名记名弟子,仙霞派百分之两百地完成了今年的招生计划,达到了岳封预言的扩招效果。得岳封草根之助,夥伴们也成为光荣的仙霞派一员。 让岳封感到有些憋气的是,他竟然磕了七七四十九个头,想想看让魔师磕头那得多厉害啊。不过拜孙正飞为师的一个好处是,自己的居住条件相当不错,一处大院落里面没住几个人。正房当然是孙正飞的,偏房里现在只有岳封一个人。 当他们回到院落,师徒两人联络感情的时候,岳封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孙正飞含笑告诉他:“徒儿啊,我收的徒弟不多,你有三个师兄,都在山下为仙霞派的伟大事业奔波操劳,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不多。如果象锐意修真的王跃师兄那里,修真博士班的弟子就有三十,居住条件自然就要差一点。要知道修仙成道谈何容易,在人间就需要人所需要的一切,这些都需要钱,你的三个师兄都在为之而努力,徒儿将来要好好向他们学习,为仙霞派的後勤事业做出贡献。”眼中尽是激励之神。 岳封心情一激动,“徒儿谨尊师命,一定为仙霞派的找钱事业努力,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那就好,那就好。” “为了这个事业,首先你要在派中好好学习,打好基础,大约半年後,我再带你下山,熟悉业务。要注意,内功吐纳之术是修真的基础,那是一定要练的,然後最好多学习一些道术,尤其是我们仙霞派的很多技术都有很好的视觉效果,一定要运用灵活。御剑之术太难,倒是不用强求,丹药之术是我们必备的基本功,最为重要,能否在竞争激烈的药材市场上占住脚跟就看这一门学问了,这方面你要多跟炼丹制药的吴同声师叔学习,同时一定要提醒他注意成本,你吴师叔对於炼药太过痴迷,但就是不注意成本,如果30文一粒的疗伤药都要加入灵芝人参,那岂非亏本到了极点。在这方面一定不要不敢说话,虽说你的辈份最低,但如果你的师伯师叔们不注意成本效益的话,你就大胆发话,就说是我交待的,如果不采纳你的建议,我们就扣他的月俸和津贴。唉,还是人手不够,现在内部负责仙霞派财务的是你钱庄师伯,我是负责外部运作的,你一定要和你钱师伯打好关系,他喜欢喝两口酒,以後我从外面捎来回的酒就由你负责送给钱师伯。” 岳封听得嘴角只往上翘,如果不是重生,他做梦也想不到修真中还有此等人物,真是万般皆学问,一切可卖钱啊。 “我在派中还会呆1个月,给刚入门的弟子教授什麽是道,你一定要多听多看,注意我的教材教法,然後还要多读一些书,你这方面的底子很好,大有希望。我一直想开辟修真的培训市场,尤其面向达官贵人的高级市场,可惜没有什麽很好的人才可以帮我,派中长辈功力深厚的很多,可惜呐於严辞,不能打动人,我看你很有潜力,好好练练,打好基础,说不定我们师徒能够打入竞争最残酷的京师市场,那时候。”孙正飞一脸向往之色,似乎已经到了京师给达官贵人授课,黄金白银漫天飞舞。 憧憬了一会美好前景,孙正飞说:“好了,这一个月我会细细传授你经营之道,要知道修真的学问极其深邃浩瀚,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握到关键,建立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的经验也只能供你参考,如何走出有自己特色的修真之路,还要看你自己。”看著岳封,仙风道骨的脸上尽是激励之色。岳封俯身:“谢师父教诲。” 就这样,在良师的指引下,岳封开始了自己的正道之旅。 孙正飞果为良师,岳封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孙正飞主讲的道入门课受到广大弟子的热烈欢迎。岳封不禁惊叹,真是了不起,竟然能让胡说八道听得人如痴如醉。孙正飞的仙风道骨加上感染力极强的各种演示让所有记名弟子都听得飘飘然如入仙境,仿佛得道成仙近在眼前。就拿第一次课来说,孙正飞在空中一画,黑白烟云在空中汇集,美妙绝伦的阴阳图出现在众弟子眼前,让众弟子哗然。而後的各课中充斥著声光影效果十足的各种表现,最夸张的是,拉出一条云带,孙正飞盘膝坐在上面,侧面是纸片幻化出的一轮弯月,照在撸须微笑的飘飘仙人身上,从派中抓来的精通风系法术的一名正式弟子躲在门外,呼呼向内吹的风让仙人的大袍飘飘如旗,看得众弟子是热泪盈眶,当场发誓终生潜心修道,不达到孙老师的境界决不罢休。岳封却是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知道身份,让魔师和孙正飞同时授课,肯定魔师一个弟子也没有,全去领会孙老师的教诲去了,不服不行。 不过孙正飞私下向岳封感叹,这碗饭也不好吃,名气是最重要的,修真界最有名气如白云餐霞出场费高达每个时辰1万两白银,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趋之若骛,听不懂也要听。孙正飞传道极受欢迎,老少皆宜,但名气差了,仙霞派又不是名牌,所以出场费只有每个时辰500两,价格只相当於最知名品牌峨嵋和昆仑出来的小讲师的价格,唉不服不行。 这一点从半个月後的一次经历也更明显的表现出来,当天,孙正飞红光满面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个人,峨嵋掌门白云的亲孙女白莲友情出演,给大家开一次讲座。峨嵋的白云掌门现在四世同堂,孙女白莲嫁到了世家唐门,这一次是孙正飞花大价钱请来的。果然观众爆满,仙霞派的师伯师叔们都坐在了前排,附近龙游派和寒山派弟子都闻讯赶来,足足有千人之多。当美豾绝伦的少妇修真出现在讲台上的时候,下面更是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白莲演讲的题目是“论道之为道是为非道”,演讲的效果好极了,众人都有不虚此行的感觉。不过要说有什麽收获,负责收取门票的岳封听到龙游派两个小姑娘的低语是最佳的写照,一个小姑娘问:“你听懂了吗?”另一个回答:“不懂,不过,你看白莲前辈真漂亮,肤色多好,不知道她是练什麽功达到的这种效果,要我会就好了。”两个小姑娘看到潇洒的岳封注视著自己,害羞的不说话了,凑在一起轻声嘀咕,然後双双给岳封一个害羞而灿烂的微笑。由此可想象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修真们的评价之高了。 场中最夸张的是一个富家弟子,竟然崇拜到用昂贵的记忆晶石录下了全部演讲,不过拿回去是温习演讲内容还是另有它用就不得而知了。这倒是触动了岳封的灵机。他现在对身体已经运用灵活,但元神灵体修补得极其缓慢,究其原因是因为自己吸收天地灵气的能力大大下降,更糟糕的是,灵体就象戳破了的气球,吸收进来的很快就放了出去,这样,能够用来补漏的就更少了。这样造成他体内天魔气之精核迟迟不能启动,一旦运转内力也会散发出去。他一直为之而伤脑筋,看到记忆晶石他有了一个主意,自己不能保存灵力,那麽用释放的灵力做器不正好吗? 器是修真中重要的工具之一,能够聚天地灵气、收真人内力的器是非常宝贵的,它相当於自己在铜壶之外又多了个贮藏之地,在提升自己能力(将壶做大)不容易的修真路上,有器的帮助是非常有效的,强大的器甚至比强大的真人具有更强的贮存能力。 然而强大的器是很珍贵的,不容易得到,象洪荒巨兽的晶核就是其中一类。器也可以自己做成,用灵力或真气直接灌注,长时间後,自然产生效力。修真界的高人随身之物就长期沾染比自然界中强大得多的灵力侵蚀,最後往往都成为珍贵的器。但要人主动灌注灵力做器可是很少,原因是这样做见效太慢,这样的灵气消耗可受不了。但对岳封来说,现在灵气外泻,不用白不用,正好用无时无刻不外放的灵气来做器。由此以後,岳封就睡在一堆各色杂物中,各类便宜的玉石、雕饰等等,然後调动功法全力运转自己的灵气,就象往破了的气球里使劲吹气,当然自己体内存不住,但喷发的灵力集中冲击著各类杂物,让它们沐浴在比自然强千万倍的灵力之中,快速地改变自己的结构,按岳封估计,只要三个月,效果就象在灵气集中的自然环境中放置万年一样,一定能成为强大的器。至於原料,主管运营的孙正飞可不是盖的,所住的院落原本就是各类修真应用之物的仓库之一。岳封来了,正好兼任仓库保管员,顺手拿点可不是小事一桩。 由此,岳封开始打量阅读仙霞派的藏书,很快就在派中出了名,不亏为秀才本色。岳封以往很少关注器,原因是对於最顶级高手来说,器的作用不大,何况依赖器对於修真来说就是心路上的障碍。进一步,岳封开始练习各种器的制作,由於原料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更容易找到各种练习机会。静下来,他觉得又是天意。以以往魔师之能,做器当然没有问题,但速度绝对没有现在快,原因是吸收的灵力绝大部分自己消化贮存,而且吸收的速度也是随著体内灵力的增加而减少,达到极限後想吸收都吸收不了,这造成外放的速度也受到很大限制。(作者按,这是一个微分方程组,简化设定时很容易求解)。现在自己体内总是空荡荡的,吸收灵力的速度总是可以达到最快的极限,尽管比以往小得多,但全部释放出来对於做器是最有利不过了。 在武功、真力、道法的修为上,岳封收获倒不大,以往做魔师时曾研究过各门各派的功法秘笈,那是魔教持之以恒收集得到的,对一些门派而言,只怕魔教里关於其功法的典籍收藏比该门派自己所收藏的还要深入(魔教喜欢当强盗小偷,把各种东西都收罗到自己那里)。仙霞派的这些修真方法虽然没有练过,但对其优缺点还是很有体会的。现在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只可惜难以调动内力灵力,否则同门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只能利用吸收和释放之间的时间差来做一些练习。直到自己做出了第一只器,情况才有改善,他可以利用器中贮藏的灵力进行练习。但那些器毕竟时日尚浅,再说也不能脖子上挂著一大堆玉与人动手,所以岳封还只能发挥出很小的力量,但和那些记名弟子比起来,已然是进度大大超前了。因此,虽然他是门内地位最低的几个人之一,但在记名弟子面前,做个老大是绰绰有余了。 第六章重遇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岳封过得很愉快,真正体会到重生的乐趣。掌门闭关去了,派里由掌门夫人代管。岳封过得挺充实,听课、练武、读书,由於大家都知道他是跟随孙正飞的,要培养为派中做生意的高手,也是未来的财务之星,因此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说不定自己以後的饮食花费还指望他呢。 孙正飞下山去了,时不时发回来一些指示,岳封很快熟悉了流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最让岳封高兴的是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任何压力,也没有任何责任,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快乐的单身汉生活。身为魔师的时候,有的是女人,当然有乐趣,但无形中自己的心神也受到了约束,试想,那麽多美丽的女人时刻注意著你,随时准备满足你任何欲望,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心神怎麽会自由呢。岳封深刻地体会到,占有别人的时候自己的精神也被占有。现在这种自由的心态显得更是难得。当然这种生活也有它不利的地方,血气方刚的身体自然渴望异性肉体的爱抚,这也是有所得必有所失。 当然这种平静的生活迟早会被打破。仙霞派分上宫和下宫两处。上宫的修真水平更高,下宫是初级弟子和後勤服务的场所。要进入上宫需要一定的功力层次方可,不然连结界都进不去,实际上天下每门每派的重要地点都有层层结界保护,避免外人的进入。 以岳封自身的功力还不能进入结界,但借助他的器肯定没有问题。他已经制造了上百件器,品质好的已经达到天下二级品的程度,器分五级,二级品已经是相当少见了。他自身存不住能量,但可以在器中贮存相当多的灵力,借助器的力量他已经可以使用仙霞派高级法术了,只不过使用一次可能就要耗费一个二级品的全部能力,再充灵力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毕竟这种人造的器聚集灵力的功能还不强,不如天然的器。为了避免麻烦,他耗用了三个二级品的力量建立了灵力结界,平时就将自己的器放在那里,不然派中众人早会一抢而光。 岳封对做器已经很有心得了,同时也练习雕塑,这也算一种很好的消遣。这天,他吹著口哨心情愉快地坐在院落里雕刻著一匹小木马,这种红木可以做成很好的装饰品,吸收灵力也相当快。这个独院只有他一个人住,非常自在。 正当他刻出马尾上第三十道纹线的时候,旁边有人赞道:“真好看。” 岳封吓了一跳,现在功力实在差劲,竟然有人走得这麽近还没发现。回头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八、九岁左右,著实可爱。点漆的眼睛热切地看著他。 岳封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问:“你是谁啊。” 小女孩蹦跳到他的面前,歪头看著他说:“你就是岳封吧,听妈妈说,孙师叔收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弟子,就是你吧。” “对,是我,你是哪位啊?” “你应该叫我师姐”小女孩骄傲地说。 岳封哈哈大笑。 小女孩不高兴了:“不准笑,我就是你师姐嘛,妈妈说的,先入门为大,我出生就入门,都快9年了,当然是你师姐。” “好,好,小师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铃儿,响叮当的铃儿。你刻的木马真好看,象活的一样。” “铃儿师姐,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女孩很高兴,拿过去爱不释手。 “铃儿,你在干什麽呢?”院门口传来声音。 岳封一看,立刻站立起来,原来是掌门夫人到了,她面目如画,身材婀娜,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英气。 “掌门夫人好。” 夫人饶有兴趣地打量岳封一阵:“岳封,在仙霞派过得可习惯。” “很习惯,这里条件很好。” 铃儿跑到妈妈身边,将木马给她看:“妈妈,妈妈,岳师弟刻的木马真好看。” 掌门夫人也赞道:“想不到岳封你还有这手艺。铃儿,岳封年纪比你大那麽多,师弟师弟的叫多不好。” 铃儿转转眼珠,看看岳封:“那好吧,我就叫你岳大哥,好不好。” 岳封含笑点头,掌门夫人对他微微一笑,带著铃儿离开了,最後这一笑多少让岳封有点心意摇摇,镇定一会,心知,不过是美豾少妇对俊秀青年的一种自然喜爱,没有任何暧昧的情绪在这面,虽说如此,还是让他不禁有些心动,这掌门夫人可美得紧啊。 自此之後,铃儿三天两头就跑来找他,掌门夫人也管不住她,只好听之任之。很快两个人熟悉起来,常常是岳封抱著铃儿,雕刻著种种她喜欢的小东西,或者给她讲故事。铃儿很喜欢坐在他怀里,觉得非常舒服,有时聊著聊著就沈沈睡去,直到掌门夫人找来,将她带回去。时间长了,掌门夫人也形成了习惯,上午到下宫让铃儿自己跑到岳封这里来,自己去处理派中杂事,下午再到岳封这里来接铃儿一起回上宫。岳封基本上已经不参加初入门弟子的修炼了,这一点得到了掌门夫人的认可,确实岳封这种身体状况他们都不明白,只好让岳封自己寻找解决之道。有时,掌门夫人还在岳封这里喝杯茶才离开。 岳封烧茶的功夫也是一流,以往师尊在世的时候就是岳封烧茶,师徒对饮,现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一天两个人正在对饮,谈论一些派中琐事,照例铃儿坐在他怀里,说也奇怪,即便是妈妈在场,铃儿也不愿意离开岳封。 掌门夫人突然问:“岳封,为什麽你的功力自从入派以来一直没有长进呢,你找到答案没有。” 岳封耸耸肩:“派中好些长辈都替我诊断过,他们说,可能是我的体质问题,经脉中有断层,真气灵力一运即泻,不能形成循环。” 掌门夫人摇摇头:“这麽奇怪,从来没有听说过,来让我诊断一下。” 铃儿叫起来:“啊,岳大哥,那你不成为妖怪,嘻嘻。” 岳封有些为难,伸手放在桌上,掌门夫人尖尖的手指放在岳封手上,象触电一样马上离开,脸色有些红晕。岳封奇怪地看著她。 掌门夫人迟疑一下,手指又放了上去,岳封看著她,脸上似笑非笑。 掌门夫人脸越来越红,娇躯一战,突地站了起来,心神不宁地说:“我得想想,铃儿,我们走吧。” 铃儿奇怪地看著妈妈:“妈妈,你怎麽啦。”但还是顺从地下地,掌门夫人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岳封坐在那里,悠闲地喝了一口茶,脸上笑意更浓,想不到自己身上只有微弱的天魔气在隐隐运行,但还是发挥了效力。 一连好几天,掌门夫人和铃儿都没有来找他,岳封想,毕竟自己不同以往,天魔气的效力可能也就这样,如果是以前,只怕当场掌门夫人就要向他投怀送抱了,如果那样,自己要不要呢?要走正道只怕要忍痛割爱,只是太可惜了。 这天,潘岳正坐在院中沈思,夏天已经过去,秋天的天空分外晴朗,门口出现了熟悉的人影,跳到他的面前。他高兴地伸出手,把小人儿抱在怀里:“怎麽这麽多天都没有来找我啊。” 小人儿将一块糕点塞到他的口中:“妈妈不知道为什麽不让我来,岳哥哥,这几天我好想你啊。” 小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好听,表达情感也是直截了当。岳封不由得搂紧她,摇摇她的小小躯体,身体的芳香让他沈醉:“我也喜欢你,小小铃儿。” 铃儿从怀中拉出一块晶莹的玉石:“岳哥哥,这块玉好奇怪喔。” “怎麽奇怪?”这是岳封做的一个器,二级品,吸收火元素。 “戴著它觉得好暖和,好像哥哥在我身边一样。还有,姑姑昨天看到了,面色马上变了,连声问我是从那里来的,当时她的样子好奇怪,从来没有见过姑姑那样著急的样子。” 岳封心念一动,“你姑姑叫什麽?” “姑姑叫柳含烟,长得可漂亮了,功力也是我们仙霞派最高的。” 岳封微笑了:“喔。” 铃儿突然抬头叫到:“姑姑,你怎麽来了。” 就见院门口站著一个人影,白色衣裙白面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躯在轻轻战抖。 岳封含笑地看著她。 人影一晃,还没看清楚动作,已经立在岳封面前,铃儿已被点中睡穴,在岳封怀中沈沈睡去。 岳封没有作声,向後仰在了座椅上。 人影用战抖的手解开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庞,面色苍白,眼中还含著晶莹的泪水。她的声音因为紧张都颤抖了:“你,你认识我吗?” 岳封支起手指夹住鼻子,唉,迟早有这一天的,自己应该怎样处理呢,当初那帮小崽子还真是能干,抓到了日後仙霞掌门的妹妹。现在怎麽办,如果一个不好,自己的脑袋可能就要不保。笑话,一代魔师的後世就这样完蛋吗?他的身上带著一块玉,手上带著一条链子,面前小桌上有一个茶杯,这三件器大约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应该怎麽回答呢?认识,那麽说不定马上就翻脸,自己只好马上逃跑,更严重地,会成为天下大敌。说不认识,结果也好不到那里去,对方不相信和说认识一个结果,对方相信也会产生怀疑,左查右查之下,自己的身份还是会暴露,拖不了多久,自己的悠闲生活就要结束。当初自己选择重生道路的时候就想到这个问题,但想不到这个时刻来得这麽快。 岳封叹口气,轻声说:“坐。” 柳含烟如同在梦中一般,坐在岳封的对面。20年岁月在她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当初的小姑娘现在成为美丽的妇人。女人也出神地注视著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可以感觉到是真正的年轻,而不是修真驻颜的效果。不是他的身体,但是确实是他的风度,他的眼神,坚忍如刀,温和如风,截然相反的印象却能在同一双眼睛中看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牢牢地盯著男人的嘴,她感觉从那里会说出决定自己生死的判决。她渴望听到回答,又害怕得到回答,20年的岁月似乎就是在等待这一个回答。 岳封微笑,拿起茶来喝了一口,从容不迫地看著女人说:“含烟,这些年过得好吗?” 女人彻底地瘫软在椅子上,怔怔地看著他一会,晕了过去。 岳封好笑,轻轻抚弄怀中熟睡的铃儿的头发,爱怜地看著小小人儿的秀颜。她似乎在梦中遇到高兴的事,笑颜如同天使一般可爱。 岳封低头吻了她的额头一口,他真心喜欢这个小小人儿,可惜也许很难再见了。如果岳封使用从前的手段,解决这一问题再简单不过,控制含烟的灵魂就可以了。但岳封倦了,不希望再过魔师的生活,这三个月告诉他,重选一条道路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走上不同的心路历程,体会不同的人生,达到不同的结局。 含烟醒了,迷惑地看著岳封的举动。 岳封对她笑笑:“醒了,感觉怎麽样,你的功力提高了很多,恭喜。” 含烟仍是一言不发,看著岳封爱怜地将铃儿放在床上,再走回来坐在椅上。 突然她激动地叫起来:“你为什麽不杀了我,为什麽不控制我,就象以前一样,难道你还以为我是当年的我吗。” 看岳封有些不安地四下看看。她冷冷地说:“我已经立下了结界,别人听不到的。” 突然又想起什麽:“你难道觉察不到?你不是天下的魔师吗?你不是能天魔解体横扫天下吗?”她又激动起来:“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不是为所欲为吗?你不是能让我……”她停住了,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 岳封举起茶杯,“别激动,先喝口茶。” “你让我别激动,你毁了我的一生,让我这20年来生不如死,你却让我不激动。”她立起来,手一张,流光[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似的长剑直指岳封。 岳封眉头一皱,愤怒地盯了含烟一眼,然後低头吹一吹水面上的茶叶。那如有形质、带著无上霸气的一眼打垮了含烟的心神。她呆立在那里,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化为流光不见。 她再也站不住,软倒下来,坐在地上,岳封没有理她,只是冷冷地说:“20年过去了,你不再是以往的你,我也不再是以往的我,我现在功力连你十分之一也不到,你要恨我,可以想法杀了我。”拿起刻刀,继续雕刻一块不成形的玉石。 两个人都不作声,秋风吹过,院中大槐树的树叶沙沙作响,却显得庭院更为寂静。 柳含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岳封。面前这个俊秀年轻人的形象和20年前那个刻骨铭心的形象慢慢重合起来,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是他,确实是他,那个可怕的人。当年自己和师姐在下山历练途中被一帮人抓起来,自己倾慕的师哥就在自己的面前被杀。她在昏迷中被送上魔师宫,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人。他不顾自己的竭力反抗,强行夺去了自己最宝贵的贞洁。然後就是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他反复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调教自己,让自己成为不知羞耻的美人犬,终日赤裸著身子在魔师宫来来去去。最初自己也反抗,可换来的只是更严厉的惩罚和更耻辱的调教,渐渐自己麻木了,习惯了,安心於做他的美人犬,甚至以为自己生来就应该是做这个,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向他献媚求宠上,终日期待著他玩弄自己,虐待自己。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那样了,将终生围绕在他的脚边满足他的一切欲望,做一条热爱主人的狗。 可是,20年前的一天,他招集她们说,我将一去不返,你们走吧。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和其他姐妹一样哭了,她不知道没有了主人,自己怎麽办。他叹息著说:缘分尽了,你们回家吧。可她已经没有家了,魔师宫就是她的家,他的脚边就是她的家。他想想,笑著说,那我最後一次为你们施展一下我的通天大法吧。於是她昏迷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仙霞派。 哥哥告诉自己,被人送回来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将女人还给你们,以後与魔师再无任何牵连,但如果不能如常对待,那麽魔师将会回来,杀尽你们全派。”和他平常一样,充满霸气。他走了,在自己心中留下一句话,做回你自己。可自己怎麽能回到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呢。多少次,月光下,自己伏在地上,扮回魔师宫中的美人犬,祈祷著主人的回归,那个时候觉得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自己吧。甚至偶尔希望自己的哥哥、家人欺负自己,好向冥冥中的主人祷告,回来吧,主人,他们欺负我呢,一瞬间的恶魔念头甚至是,杀光他们吧,我不在乎,只要主人能再回来。可即便她真这麽想,也办不到,回来後,除了哥哥以外,派中的所有人都象躲瘟疫一样地躲著自己,对自己无比客气,没有任何人敢不相信魔师的话,派中甚至下达禁口令,不准当面背後议论自己半句。 时间长了,自己才渐渐清醒过来,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魔师最後的命令,做回你自己,她隐隐觉得自己之所以完成转变可能得益於这个命令。自己就是仙霞派一个修真,掌门的妹妹,众弟子的长辈,她要恨那个恶魔,他毁了自己一生,现在自己回到了家。那一段日子就象恶梦,被深深埋在了心底,不去想它,就不会感到锥心的痛苦了。尽管哥哥反复劝她,但她还是不愿意象另一个同时被掳的师姐一般重新嫁人,离开仙霞派过全新的生活。她将心神都放在了修炼上。魔师原本就改变了她的体质,全神的修炼更让她成为派中功力最深的人之一,获得了全派的尊敬。近些年,她甚至不再想起那段日子,怡然自得地生活著。 直到前一段时间,重新听到他的消息,峨嵋大示天下,要搜索重现魔师。她才发现,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仍然在流血。魔师宫中那个摇尾乞怜的美女犬的形象清晰地回现在她的眼前,让她心神被相反的两级撕裂开来。从那时起,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恶魔又从地狱中出来了,索取著自己的灵魂,她一会儿想,杀了他,也许能真正结束这所有一切,一会儿想,杀了自己,不要让那个恶魔再有任何重新占有自己的机会。 一天,哥哥偷偷带著人走了,没有告诉自己,可作为仙霞功力最深厚的人之一,她还是有办法知道是怎麽回事,魔师要在魔师宫与天下人对决,了却一世恩仇。她惊呆了,第一反应是赶到现场,可她还是停步了,一边是哥哥,一边是恶魔,自己会帮哪一个呢。她隐隐觉得,如果让她到现场,自己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横剑自杀。在她辗转於苦痛之中的时候,听到了魔师最後的结局,对,那就是他,霸气滔天的他,无所顾忌的他。他死了,消失了,永远不会再现了,她心中最後一环也解开了。如果他活著,自己就要恨他,发誓要亲手杀了他,现在他死了,她就可以怀念他,毫无顾忌地想他,在自己的余生中呼唤他的名字,直到自己也回到虚无飘渺,再去寻找他。 她以让她自己也吃惊的冷静渡过了魔师毁灭後的日子,一切如常,连担心的哥哥也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只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现在才知道,支撑自己这麽多年是仇恨,还有心底最深处的希望,无论是恨还是爱,她都希望再一次见到他,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她预感到自己也许很快就会随爱恨一生的对象走向无言的结局。 铃儿是这些年让她感到由衷快乐的源泉,前些天,兴高采烈的铃儿跑来告诉她,见到了一个手艺很巧、很漂亮的大哥哥师弟,无论男女,铃儿对容貌的赞赏之词都是很漂亮。然後,平日常常来缠著她的铃儿就不见了,天天缠在那个很漂亮的大哥哥身边,回来以後就夸耀著大哥哥给她做的各种东西,讲的好听的故事。最初她一笑置之,只是有点好奇,谁这麽能吸引可爱的铃儿。昨天,她看到了铃儿脖子上的玉,一刹那世界都要坍塌下来,那是他的气息,他的真气,他的力量。她以为自己忘了,可真正接触到那块玉的时候,尘封20年的记忆就象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鲜活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作为美女犬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日子,全身都弥散著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真气。那种感觉是如此可怕的熟悉。 她一时透不过气了,夜晚,她有好几次起身要来查看到底是谁,为什麽会有如此之物。她最初的想法是这个年轻人不知从何渠道与魔师有过交往,得到了这份礼物。但夜半的时候,一种可能性突然展现在她的目前,难道,难道他就是魔师。这块玉明显是新制而成,其中灌注的真气也不是长久之物,魔师三个月前就已经消亡了,这个年轻人如何得到他的礼物? 这种可能性让她头脑爆炸开来,当她奔出门来的时候,一个让她害怕的问题浮现出现,如果不是怎麽办?这个可能让她深深颤栗,更可怕的问题还是,如果是怎麽办?整宿未眠的她最後的结论是,杀了他,或者让他杀。 现在他就坐在那里,和记忆中一样自信和悠闲,但可以感觉得到,他的体内空空荡荡,那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实力已经不复存在,可他仍然是那样自信、悠闲。她痴痴地看著他,心里一个问号在旋转,越来越大,怎麽办?神啊,我怎麽办? 第七章女犬 柳含烟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岳封仍然在雕刻著玉,心中叹,看来这一世的道路也不易走,毕竟自己不可能完全切断和过去的联系,自己遣散的那些女人对於自己的身体、气息、真气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自己还要熟悉,怎麽可能完全避过她们呢,迟早会遇到这一天。自己也不愿意做一个藏头藏尾的老鼠,一辈子不见人,那还不如真死了好。 只是现在暴露出来对他极其不利,在功力恢复缓慢的现在遇到一般的高手都恐怕只有逃跑的份,虽然有器的帮助,但後果也不堪设想,眼前一关就不容易渡过。且不说他不想走潘岳的老路,即便他想走,现在功力灵力双双差劲的情况下,需要强大精神力量的控心之术根本就施展不出来。至於以往对含烟的控制,20年过去,早就云消雾散了。 也是自己一念之差,可爱的铃儿牵动了他的爱怜,冒冒失失地将珍贵的器送给了她,让含烟发现。不过,按他的估计,现在各类妖魔已经到了成形出现的当口,他不希望这小小人儿出什麽意外。他看看沈睡的铃儿,露出微笑,没有什麽可後悔的。 含烟冷冷地问:“你想对铃儿怎麽样?” 岳封转头对她一笑:“如果我说要把铃儿培养成象你一样的美人犬,你会怎麽办?” 美人犬这个词极大地刺激了含烟,她的身体又颤抖起来,面色苍白得如同寒冰。她冲口道:“不,我不允许,你,你这个恶魔。” 岳封沈声说:“你不就是要这个回答好下定决心来杀我吗?” 她怔怔地看著他,两个人对视著,慢慢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流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一串一串。她痛苦地说:“你,你到底要我怎麽样?” “做回你自己。” 她幽幽说:“你杀了我爱慕的师兄,夺去了我的贞洁,毁了我的尊严,除了耻辱什麽都没有给我留下,让我怎麽做回我自己。” 岳封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是我吗,看来我还真是一个恶魔耶,他仿佛又回到了潘岳以往的角色,全身都为之兴奋起来。看到他恶魔似的微笑,含烟觉得心底透出凉意,就是他,就是这样,调教自己的时候总是带著恶魔般的微笑,那段地狱般的日子从她的记忆最深处迸发出来。 她惊慌地向後挪动,“不要过来,你这个坏蛋,不要过来。”她似乎完全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被掳的小姑娘的角色,声音也稚嫩起来。 岳封一愣,按照他的体会,心灵控制不应该在20年後还要有效啊。可看含烟的神情,似乎完全回到了过去。他心念一动,既然如此,只好却之不恭了。 他勾勾手指,“含烟犬,过来。” 含烟的面目上出现心灵挣扎的表情,目光中一会清明,一会迷茫,可在他严厉的目光注视下,终於慢慢伏下身去,双手著地,但还是在原地不动,怯生生地看著自己。 岳封喝道:“过来。” 她吃了一惊,飞快地手脚并用,爬到了岳封身前,紧紧盯著岳封的眼睛。岳封张开胯,向下扫了一眼。含烟的面色红晕起来,如同梦中一般,颤巍巍地用手解开了岳封的裤带,让已经挺拔的阳具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凑了上来,试探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紫红的龟头,然後迫不及待地将整个阳具吞了口中。由於速度太快,一直插到了她的喉咙深处,她连忙吐了出来,咳嗽起来。再看她的面上,又是泪流满面,只不过是欢喜的泪。泪眼朦胧中,她抬头看著岳封:“主人,是主人,你回来了。” 然後饥渴地伏上来,将阳具再次吞到口中,尽力吞吐起来,开始还有一点生涩,但很快找回了感觉,动作越来越熟练。岳封重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女人的口交,快感自然格外强烈,他挺动自己的腰,在她的嘴中操弄起来,含烟越来越回到了以往的角色,高超地迎合著岳封对她嘴巴的奸淫。 岳封为剧烈的快感所冲击,喝一声:“转过来” 含烟急不可耐地转过身,将丰满的屁股翘了起来。岳封撕开她的长裙,很快成熟女人美妙的臀部、鲜红的小穴和後庭展现在他的面前。岳封轻笑,拍拍雪白的屁股,叹:“20年不见了。” 含烟著急地扭动著屁股,叫:“汪汪,主人,请享用小狗吧,使劲操小狗吧。”20年的期待化做全身的欲火欢迎著岳封的到来。 当岳封的阳具重重扎入那20年没用的秘穴深处的时候,含烟欢畅地叫著,秘穴一阵律动,达到了一次小高潮,她兴奋地哭了出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20年来自己其实就希望这样,让主人的阳具深深地插入自己的小穴,20年的空虚似乎都在这重重的一击中得到了补偿。 两个人疯狂地交欢起来,这个时候不需要讲究任何花样,只需要让男性的阳刚在女性的阴柔中尽情地驰骋,天地之间别无所有,只有那带来无穷欢乐的地方强有力的律动,化作强烈的刺激让他们全身都在爆炸。 ………… 岳封让铃儿醒了过来,她美丽的大眼睛奇怪地看著左右,说:“岳哥哥,姑姑呢?” “她已经走了,你得回去了” 岳封抱起她来,走向院门口。 铃儿紧紧抱著岳封的脖子,撒娇道“不要,我要留在你这里,和你一起睡。” 岳封差点跌个跟头:“听话啊,你妈妈要担心了。” 铃儿无奈地说:“好吧。”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真奇怪,岳哥哥你身上好像有什麽味道。” “是吗?”岳封汗颜,大概是和含烟交欢後的味道。 铃儿说:“你一直有一种味道似的,让人闻了特别舒服,今天特别强烈耶。” 岳封沈吟,这个倒是要想想了。到了门口,他要放铃儿下来,铃儿不放,突然在他嘴上吻了过来,小女孩甜甜的娇嫩嘴唇让岳封都怔住了。良久,铃儿在他怀里看著他说:“妈妈说,男孩和女孩不能这样亲亲,可我喜欢岳哥哥,我就要这样亲亲。” 自己下地来,挥手道别後,铃儿蹦蹦跳跳地走了。含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边,轻叹:“主人,你的魅力连小女孩也抵抗不了。” 岳封笑笑,搂过她来,两个人一阵销魂的长吻。 关上院门,现在成为两个人的天地。很快两人又躺在床上开始运动,20年不见,含烟对岳封身体的饥渴是岳封都没有想到的。她似乎要将全部的热情都迸发出来,正交位,後背位,岳封的阳具在她的三个洞里来往转移著,含烟总是竭尽全力地逢迎著。直到含烟在他身上达到了第十次高潮,才最後瘫软在他的身上。 让岳封高兴的是,潜伏在含烟深处的天魔气热情地欢迎著主人的到来,两相交融让他断裂的经脉都跃跃跳动起来。含烟的玉体阴气对岳封灵体也起到了相当大的帮助,加快了复苏的进程。 岳封玩弄著她丰满坚挺的玉乳,含烟完全成熟的身体对他也是极大的诱惑。 含烟满足地呻吟著,全身在他身上来往磨蹭著。她的目光已回复清明,但对岳封身体的迷恋依然不减。 岳封突然问:“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准备杀了我。” 含烟身体一僵,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是的,或者让你杀了我。” 岳封现在确定含烟还是从以往的迷梦中回复过来,不然美女犬是不敢以“你”来称呼自己的。那样的话,她的心态就值得玩味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麽办。” 含烟的目光中尽是泪水,她惊慌地跪坐在了岳封身边,成熟美女赤裸的身体让人无比爱怜:“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我错了,刚才对主人不敬,请主人责罚。” 岳封皱起了眉,这是怎麽回事,难道含烟心神分裂了吗,一会儿回到以往的美女犬角色,一会儿又明白自己当前的处境。岳封坐了起来,看著含烟。她面色红晕,正饥渴地盯著岳封依然壮大的阳具,那是典型美女犬的表现,无比爱恋主人赐予的性欢。 岳封叹了口气,说:“含烟,你知道我重生以来发生了什麽事吗。” 含烟怯怯看著他:“主人重生以来,大发神威,打败了九天十地大阵。” “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很高了,你说说,後果会怎麽样。” 含烟迷惑地问:“主人?”岳封知道她的疑惑,在魔师宫中女人分为五级,友、宠、卫、奴、犬,处理魔师宫各项大事的都是宠和卫的事,奴和犬的唯一目的就是侍侯比自己级别高的女人,以及自然最优先的至高无上的主人。至於友,则是魔师欣赏的女人,不希望羁在後宫泯灭其自由的天性,只是知音唱和的对象。奴和犬是不参与任何重大事务的,含烟自然也不习惯被询问重大事宜。 岳封摇摇头说:“含烟,20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我也不希望你局於以往我赋予的形象。” 含烟急得面目都有些苍白:“主人,你真的不要我了。”她想了想,忧郁地说:“主人一定嫌含烟年纪大了,是啊,再建魔师宫需要新血液。”她咬咬牙:“主人不是喜欢铃儿吗,还有纤纤姐嫁人了,现在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如果主人喜欢,我和纤纤姐可以把铃儿和她女儿调教为新的美女犬。主人,就让我们陪伴在你身边吧。主人的功力现在很弱,身份暴露的话,很危险的。” 听到她的主意,岳封想象起铃儿变为可爱的小美女犬的形象,不禁也勃然心动。转念之间,心道不好,这样下去,陷入心魔控制,自己又会走上潘岳的老路,今世与前生又有什麽区别呢?再说,前生的魔师宫之所以横行天下是有自己无比强横的实力和魔教庞大的组织做後盾,现在自己功力几乎尽废,魔教也灰飞烟灭,即便想重建魔师宫也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见岳封不言,含烟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主人一定是在天魔解体大法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害,现在功力很浅,如果主人身份为外人所知,受到天下正道围攻,会有致命危险的。” “当今之计,只有尽快招集天下姐妹,重新组建魔师宫飞卫,才能保障主人安全,含烟这些年中和一些姐妹有过短暂接触,只要发出信息,我想很快就有很多姐妹会归来主人帐下。”她踌躇了一下说:“不过,有些姐妹恐怕不太可信了,例如镜花水月派中姐妹一定受到水月心法的洗涤,如果招回,恐怕生变,还有……” 看含烟苦苦思索的模样,岳封不觉大笑起来。含烟羞道:“主人,含烟知道自己不是动心机的材料,只希望宠卫的姐妹们快点归来,我就可以安心做主人的女犬了。” 岳封叹息,抚摸著她的秀发:“含烟,你没有弄清我的含意。我此次回来,已经不准备再建魔师宫了,魔师潘岳已经彻底地从人间消失,现在存世的只有仙霞派的小弟子岳封而已。” 看含烟著急的样子,岳封安抚到:“既然你不能忘记前生的缘分,我此生不会抛弃你的。”含烟放心了,露出女人甜美的微笑,主人一言九鼎,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时候,即便现在换了身体,功力极弱,但主人的气势依然,神彩如旧。 “修真之途有正邪两道,我已经走到了邪道的尽头,结果却只是再入轮回,可以说老天爷给了我再一次机会,谢谢它没有让我堕入畜生道。现在我想从正道入手,重寻天道。” 含烟惊讶地张著嘴:“可是,可是?” “是啊,从正道来看,我们的关系可就尴尬了,我应该叫你师伯还是师叔呢?” 含烟脸红红的:“我的辈份比孙正飞大。” 岳封哈哈笑,“是啊,和铃儿师姐一样,生下来就入门了。” 含烟脸更红了,低声说:“那,那,我们怎麽办?” “是啊,这倒是个伤脑筋的事。” 虽然得到了主人的承诺,但含烟仍然担心地问:“主人要从正道著手,可正道的清规戒律可多了,主人能受得了吗。”她深知主人的脾气,天下有什麽规矩可以束缚他?但主人的心思也难以琢磨,如果真的一心从正道,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做一个循规蹈矩的正人君子,那自己这个美人犬岂非尴尬之至。 “不用担心”岳封看出她的疑虑:“只要心存善良就是正道,岂在那些鬼规矩。所谓正道人士的鬼蜮心肠难道我还看得少了。” “记住,在人前你是我的师伯,人後你是我的美人犬,闺房之乐与正邪无关,只要我们自己愿意,又碍别人什麽事了。” 含烟欣喜地点点头,靠在岳封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最大的忧虑解决了。主人要从正道,而且不会抛弃自己,这意味著自己也不用担心跟随主人会与自己现在的一切决裂,这是再好不过。虽然她回到美人犬的角色就决定了即便与天下任何人作对都在所不惜,但现在不用担心会和自己心中存在一定地位的亲人朋友有根本性的冲突,这样最好,尽管这条路一定不好走,但有主人在,什麽苦都不在乎了,又有什麽比20年的空虚寂寞和等待更可怕的呢。 她的意识模糊起来,朦胧中她问:“那遇到其他姐妹怎麽办呢?” “如果有缘再见,幸福的话我不会再打扰她们的生活,不幸的话还是跟著我吧,前生种下的因,今生就要承担後果。” “那太好了。”她再也支撑不足,在岳封怀中陷入了梦乡,多日来的心灵折磨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加上再遇主人的欢乐,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 岳封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显然她的心力已经耗尽,险些就陷入神智错乱的境地。岳封施展了一个镇定心神的法术,让她陷入更深层的睡眠。经过20年,少女已经成为美丽的少妇,熟透的身体让男人疯狂,女人羡慕,可由於自己的缘故,这个女人受到了太多的磨折。隐隐中,岳封有了一丝悔意。正道的本质就在於此吗?悔疚之心。自己是不是有一天会为前世今生的孽後悔无及,青灯木鱼,做个老和尚了却残生呢?岳封走出门来看著天上的星星,天空也不会给他答案,只有星光闪烁,沈默地按照著千万年来周而复始的轨道缓慢而坚定地行走著。 第八章妖兆 岳封躺在含烟身边,看著她安详的面庞,心想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了。心中涌起一阵怜惜之情。含烟的状态让岳封有些担心,心神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如果岳封再晚一点出现,可能见到的只是疯疯癫癫的含烟,这不禁让他担心起自己其他的女人们来。从状态上来看,如果含烟20年来都是如此,她是不可能支撑到现在的,那麽一定是有什麽触发了她的情绪反应。 这倒很好解答,一定是潘岳重现的消息让她陷入了思维的混乱,一会儿要杀潘岳,一会儿回到美人犬的心态,不断变换的两种极端想法让她饱受折磨,见到岳封後,後一种想法占据了主导地位,她的心情才能平静下来。 对岳封来说,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含烟的这种状态对自己有没有危险,在他不希望采用魔师的做法强化心灵控制的情况下,如果含烟突然发难,自己恐怕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按照魔师潘岳的做事风格,他是绝对不允许身边有如此的潜在危险。但现在不同,岳封既然要改弦易辙,重选道路,就要接受带来的全部风险,而不仅仅是成效。岳封想了半天,微微一笑,上一世自己面对的困难都是摆在面前要克服的,他要做的就是从身边做起,强力地去清理消除,在重重艰险中霸道地闯出一条路,逢佛杀佛,遇鬼杀鬼。这一世就不一样了,要走正道,就要学会与危险共舞,用王道来调解人心,按照雷老虎的说法:“以德服人”。 岳封又想到铃儿,这也是个麻烦。天魔功借助发挥到极致的各种情绪来修炼,回想起来,当初为了体会各种情绪,所经过的艰险何等可怕。练成天魔九变之後,天魔气可以随自己的情绪自由转化性质,如岳封怒,则周遭人惧,如岳封喜,则周遭人欢,如岳封欲,则周遭人心动。就是因为如此,当初潘岳对女子的控制很容易,尤其後宫中,女人在天魔气的日夜感染下,情绪随潘岳而变化,潘岳喜则合宫欢,潘岳怒则合宫惧,潘岳欲则合宫欲,这样女人很难摆脱潘岳种下的心灵控制。 本来天魔九变之後,天魔气性质走向纯然中性,潜化无形,只有岳封主动释放才会发挥无上威力,但岳封受到重创之後,真气外泻,只能禁制天魔功精核,让它不会轮转外放。但由於九变之後具有的独特性质,无性质的天魔气会深入体内,潜化运行,因此潘岳体内仍然有天魔气的隐循环。20年前,这种天魔气的性质让力图解除潘岳女人身上禁制的正道人士非常头疼,九变之前的天魔气霸道而狂暴,有行迹可寻,相对还好解除,九变之後,天魔气注入女人体内後,和她的本身真气运行毫不冲突,潜伏其下运行,根本找不到踪迹,想拔除谈何容易。 现在岳封灵体受损,潜化运行的天魔气无时无刻不向外释放,尽管非常微弱,连岳封不全神静心细察也感觉不到。但这种无上魔功的威力岂可小视,长期沾染之下,即便是小小的铃儿也产生对岳封的依恋,这与心灵控制毫无关系,只能说是岳封对铃儿的喜爱借助天魔气的感染强化了铃儿对岳封的依恋,如果铃儿大一些,这种依恋会转化为女人的爱恋,但现在只是一种纯纯的喜爱而已。而掌门夫人作为成熟女人,对於这种诱惑就要敏感得多。 岳封感到好奇,不知道这种情况长期发展下去会怎麽样,不辅助心灵控制手段,天魔气本身能做到什麽程度,这倒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尽管他很想做这样的试验,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要想法解决这个问题,这种影响如果落到正道那几个成了精的老怪物眼里,自己就得不到一天安生了,以现在的功力,只怕那些家夥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把自己捏死。解决方法还是用器,做出器来吸收外泻的潜化天魔气,免得跑出去麻烦。 说到器,岳封发现自己做的器还是有问题,由於材质限制,放置不用,器中贮存的真气法力会慢慢释放出去。(作者按:就象蓄电池一般,长期不用就没电了)。这暂时无法可想,找到更好的原料,才能做出更强大的法器。 岳封想来想去,睡不著,走到窗边看看外边的景色,月光如水,洗涤著静悄悄的庭院,安静而祥和。 突然岳封发现在墙角下有什麽东西在跳跃,他定睛一看,尽管心中早有准备,还是免不了大吃一惊。那是一个园园的绿色球体,在庭院中跳起来落下去,跳起来落下去,看起来滑稽,但月光下闪著幽幽绿光,还是相当吓人。 岳封走出来,开始还想空手抓住它,却见它咕唧咕唧地跳得还挺快,岳封追了两圈,好容易抓上,那东西却滑溜溜地,根本不好用力,一弹又跑了。岳封放弃了空手抓它的想法,一弹指,叱道:“疾。”最简单的定身咒,一般人都定不住,但对付这个小玩艺没问题。 那东西不动了,岳封抓了起来,仔细查看,这就是一个滑溜溜的绿球,看不出眉目嘴鼻,就是鼓鼓的一团。一会定身咒失效,它在他手里开始扭动变化,力图离开他的手中。它变形的幅度能够很大,象个面团,怎麽揉搓都可以。挣扎良久脱不出岳封手掌心,突地裂开一条缝,就象张开嘴一般,噗一声,绿色的液体吐了出来。岳封眼疾手快,向边一闪,液体落在了地上。借此机会,绿球脱出了岳封的手心。 岳封无意除掉这个对人无害的小东西,它叫绿泡泡,禀森林之气而生,唯一的攻击力量是吐无毒的口水,法力低微。 岳封心叹,终於来了,天地异变,怪异应运而生,这无害的小东西是法力最低的,最容易生成,随後接踵而来的又会有什麽怪物呢?当可怕的妖魔吸收到足够的灵气重现人间的时候,又将是如何的大劫?自己也将是面对这场灾难的人类一员,自然要尽一己之力。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象正道了。 他收拾心怀,回到屋里,搂著含烟悄然入睡,一切,有待明天。庭院里,绿泡泡仍然在一跳一跳。 ………… 阳光招在岳封脸上,他醒了,睁开眼,含烟的目光和阳光一样热烈,正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岳封回视著她,两个人对视良久,拥吻在一起。 含烟抚摸著岳封的胸膛,轻轻说:“主人重生以来更强壮了。”她脸色有些黯淡:“可含烟老了。”岳封用行动来表达,翻身骑了上去,一时满室皆春。 修真之人和普通之人不同,身体衰老的速度慢得多,随著修为的加深,驻颜不老不是难事。至於长生不老,却仍然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修真之人比普通人寿命长不少,但当大限到来的时候,面色如童的高人也会在顷刻间衰老死亡,其中的痛苦是常人所难想象的,所以修真之人往往用兵解、蝉蜕之术作为逃离人生再入轮回的最後手段。 含烟的肌肤仍然象少女般娇嫩,让岳封留恋忘返,这比什麽话语都更有效。含烟的情绪很快好起来,全神投入到甜美的交欢中。 告一段落後,两个人亲密地粘合在一起说著话。岳封问:“含烟,你知不知道你差点神智分裂。” 含烟点点头:“主人说得对,这些天,含烟如同在梦幻中一般,今天醒来才知道有多危险,昨晚,主人是不是对我施展了安神之术,今天感觉全身都放松了很多。” 岳封用手支起身来,正色说“含烟,如果你不能将这20年的生活融合到你现在的心理中来,那迟早还会出现神智分裂的危险。” “主人,你不能……” “对,我现在不希望用控心之术让你渡过这一难关。心法自然,我要你自己想清楚,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一个心理完整的人。” 见含烟脸色有异,岳封也不希望逼得太紧,下身冲击一下,含笑说:“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先让我们欢乐一下。” 含烟如同娇羞的少女一样羞红了脸,热切地迎合起来。 正当两个人还在你来我去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陆大朋的声音:“岳师兄,岳师兄,掌门夫人要你去开会。” 真是扫兴,岳封大叫:“知道了,我马上去。”亲含烟一口,两个人起身收拾。 岳封到了议事大厅,一眼就知道了招集大家开会的原因,大厅之中,三个绿泡泡正在一个小结界中跳来跳去,虽然跳不出来,可还是努力地越跳越高。 岳封身份不高,只有站著的份,陆大朋这些记名弟子在派中是当然的仆役,学入门功夫法术之外还要操持杂务,岳封偶尔指点一下他们,使他们的进境倒是记名弟子中最快的,地位也提高不少。现在陆大朋站在岳封身边,低声问:“岳师兄,这是什麽东西。”他们对岳封是佩服得不得了,认为他比给自己授课的那些长辈更有学问。 “绿泡泡。” “什麽,绿泡泡。” 陆大朋声音大了一点,大厅里的人都转头来看他们。陆大朋吓得躲在了岳封身後。 掌门夫人看到岳封,面色微微有些许不自然之处,问道:“岳封,你知道这是什麽东西?” 岳封颔首,说到对这些从封印千年的阴极中迸发出来的妖魔,天下恐怕没有一个人比岳封知道得更多。在魔师宫地下最深处,潘岳多次用神识与阴极中的事物打过交道,其中有一个妖魔还热情地与潘岳交上了朋友,津津有味地介绍了各类妖魔的性质形态,可惜最後它试图强占岳封识海,化形出现在人世,在识海大战,被潘岳消灭。 当然这段经历不能示人,岳封说:“我曾经看过一个不知名人写的《妖魔录》,当时还以为纯粹幻想,现在才知道还真确有其事。那个人将这个东西取名叫绿泡泡。” 大家觉得还真是很形象。 “绿泡泡是九地生灵中最简单的之一,禀森林之气成长,法力低微,无面目,唯一进攻手段:吐口水,无毒,虽然味道不太好闻,但其口水确有养颜功效。”在场女士一阵骚动,岳封暗暗好笑,绿泡泡啊,绿泡泡,这下你可有福了,此言一出,无论天下有多少绿泡泡,只怕最後的命运都是只有给各种女人舔脸蛋的份。 大家唧唧喳喳议论起来。掌门夫人咳嗽一声,这才安静下来,她温言问到:“岳封,你还知道一些什麽吗?” “绿泡泡是最容易生长的,所以自从魔师宫大变之後,最早出来的就是这种低等的妖灵,以後会越来越多,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大约还有3年,洪荒巨兽将会陆续重现人间。” 一时间厅中大哗,说什麽的都有,原本大家并不相信岳封在仙霞宫门口说的话,可现在活生生的绿泡泡在面前跳,谁都知道事情不妙。 还是掌门夫人让大家安静下来,问岳封:“那这三年它们在什麽地方,如果找到是否可以消灭它们。” “关於这些地狱妖兽,书中也没有说清楚,似乎是它们有能力自行开辟空间,在其中修生养息,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出现人间。”这是岳封一直好奇的问题,自行开辟空间那是什麽样,可惜与他接触的妖魔心念要麽说不清楚,要麽不肯告诉他,对付人的控心手段对它们又完全没有效力。後来出现异变,地底生灵都潜隐不见,潘岳也没有办法继续研究了。(作者按:这里的设定是,这些妖魔都是西方来的,学过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所以懂得自己开辟空间。) 大家想破头也不能理解这是怎麽回事。岳封当初也是为此好一阵激动,认为是修真的另一种道路,可後来怎麽也找不到研究对象了,才慢慢放弃。(作者按:主要是因为岳封不懂微积分和张量理论,所以看不懂妖魔拿给他的爱因斯坦的论文。) 既然想不通,大家就开始商议怎麽办,岳封陆续介绍了一下即将出现的怪物,以及天下可能会发生的异变,最後大家的脸色都如同结界中跳跃的绿泡泡,当岳封说到,可能会出现猫一样大的妖鼠,磨盘一样大的蜘蛛的时候,掌门夫人原本强自镇定的脸也发绿了。对岳封说话的声音也象在求助一般:“那,岳封,我们应该怎麽办。” 岳封想想说:“首先,我们应该通知天下修真界,早做提防,不过我想峨嵋、昆仑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大变将起,很快会有所动作。我想最後大家的结果很可能是修真界各管一片,负责清楚自己地域的怪物。夫人,参加协商的时候你可以答应这样,但我们仙霞派实际操作的方法是,先力图自保,不能分散实力。刚开始,各类妖魔可能很好对付,如果因此而分散实力,那很可能会被逐个吃掉,甚至全派覆灭。要知道,在妖魔眼中,修真人是最好的食物,能够促进他们的生长,所以我们去消灭妖魔的时候,妖魔也可能会组织起来消灭我们。” “当务之急,加强仙霞派的防务是最重要的,要大力组织各类能用於斗法的器、具、材、宝,还有後勤补给,当三年後妖魔联军围攻仙霞山的时候才能支撑的住”。 岳封说到兴起,走到大厅中,来回踱步。大家如同被催眠一般,疑惑地看著他。 “面对妖魔的策略是,龟缩防守,重点出击,应该组建实力强大、配合默契、机动灵活的小分队,让他们去打击最高阶的妖魔,特别是智慧型妖魔。同时也要防备天下邪派驱使妖魔,如果有邪派高人主导,那妖魔的组织纪律性会大增,会是极难对付的对手。如果我是白云,我会集中天下正道最强横的高手将所有可能驱使妖魔的邪派人士消灭、拘禁或者可能的话,收为已用。” “从现在起,一年内大概不会有很强大的妖魔现世,正是提高实力的最後时机,如果天下人心齐,开放修真之地和功法秘籍,通过交流可以大大提高实力。尤其是女修真,现在天下阴气流转,正是提升实力的好机会,男修真机会要差一些,但阴阳调剂也不会少补。” “至於天下的普通人,大劫已起,会遇到很大损伤。”岳封心叹,自己将大劫提前了30年,使妖魔不能同时现形,特别是万魔之王,因为早了30年,无法敛聚最後一气,所以还将沈睡500年,如果不是如此,30年後的大劫只怕天下城池尽灰飞烟灭,人口也会十不存一,不象现在还有法可想,让损失降低。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成了天下最大的大功臣,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已记下了这一笔。正道有几个通天的老家夥可能隐隐知道这一点,但说出来恐怕也没人肯信,因为他们不如白云之流名声大、形象好,自己这个天底下最大的黑锅是背定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自己是为了了却恩仇,管别人怎麽想。 众人看岳封沈思,还以为在为天下黎民百姓要生灵涂炭而伤心感怀,虽然对岳封的话不太敢信,但对於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还是颇为赞许的。 岳封最後说:“我们要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妖魔不象人类,天下争雄,决定性的几战就可以解决问题。它们没有组织,这一点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它们不会集中全部力量,那样的话我们不用打了,必败无疑,所以这给了我们时间。不幸的是,不可能通过决战解决问题,杀不胜杀,也许今後天下30年都要为这个问题困扰。” 在现场投向岳封的目光中,除了一双之外,全都是看准精神病的目光,将信将疑。只有无声无息到场的含烟白色面纱下是无比崇敬的目光。只有她知道,这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场的人在日後回想起来都将是至理名言,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後悔而已。 第九章算帐 当岳封离开议事厅的时候,仙霞派常委们还在大吵特吵,最後不得已将闭关的掌门和长老们都请出来了,大家从早吵到晚,一直到深夜,毕竟是高级修真,吵起来都很有後劲。含烟听得气闷,又惦记岳封,提早溜了出来,跑到岳封的院落中来找他。一进来,见岳封院落中乱七八糟地摆了满地,岳封的几个入派夥伴正卖力地把各房间里贮存的东西搬出来。 见含烟来了,岳封笑著说:“师伯,你来了。” 几个记名弟子一听,吓了一跳,他们都知道派中有位功力深厚的柳含烟师父,总是白纱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连忙深深施礼。看著满不在乎的岳封,心中都是佩服,果然是岳师兄,见谁都不怕,这一点在派中也已经鼎鼎有名了。 岳封在掌门以及长老们面前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没什麽崇拜在心的感觉,不过由於岳封的气质文雅,倒没让老家夥们觉得太冒犯。厉害的是他爱说什麽说什麽,有一次甚至把主管炼丹制药、脾气暴躁的吴同声师叔大大训斥一通,从成本效益到质量控制,批驳得体无完肤,那一天就听得仙霞宫里吴同声如熊的吼声响彻云霄。奇怪的是,那天之後,反而是吴同声对岳封恭恭敬敬,甚至有倒持弟子礼的感觉。吴同声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他怎麽回事,得到的回答是大大的白眼和训斥:“你懂个屁。”其实主要原因是,吴同声认为不可能在30文的成本下生成可用的疗伤药,结果是岳封调整了配方,用最便宜的原料制出了疗效不错、可量产的药品,让吴同声佩服得五体投地。试想,穷一生苦苦钻研修道专业的魔师知识经验之丰富可是吴同声可比的。只是药品运到孙正飞那里,以质定价,果断地以仙霞特级疗伤药的品牌推向市场,定价500文一剂,大大赚了一笔。 含烟一时不知道怎麽称呼岳封好,直呼其名,总觉不敢,只好含含糊糊地问:“这是干什麽呢?” 岳封在杂货堆中翻来翻去:“清点存货,看看有什麽,缺什麽,好抓妖怪。” 陆大朋嘴巴大,早将岳封所说的一切添汁加醋地宣讲了一遍,众人自是心慌慌。 岳封见含烟欲言又止,知道她还不习惯与自己的新关系,不太敢问,解释说:“越是简单的妖怪数量越多,如果高级妖魔也象绿泡泡一样繁殖,别说人了,神仙也对付不了。所以将来修真人主要还是要面对高级妖魔,小妖之类的就需要一般人或者初入门的弟子动手了。我想设计一套捕捉小妖的最简单的单兵装备。师伯,你帮我来看看。” 岳封叫师伯的口气好像情侣打情骂俏似的,浑然没有任何尊敬之意,而柳含烟的表现也是奇怪,顺从地跟在岳封旁边东翻翻西翻翻。四个小家夥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对岳封的敬仰更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岳封递给含烟几根手杖,号称“仙霞奇杖”,其实就是雕刻得好一点的木棍而已,加上了修真的一点灵力,在孙正飞的仙霞集团里被吹嘘为“仙人遗留,配备後登山,霞光环绕,吸收天地灵气,健身强体。”原理就是修真的灵力感应山中灵气,会发出一点荧光而已,最简单的法术。 岳封说:“师伯,注入法印和一点真气,足够使用100次最简单的定身咒就可以,就是能把绿泡泡之类简单生灵定住一刻的那种。”定身咒本来就是简单法术,即便最高级的也只能定住法力不高的修真一会,更何况最低级的,耗费灵力很少。 含烟依言而为,虽然这要求不高,但也还是花费了一些功夫。岳封还在杂货堆中转来转去。想到了就高声念叨:“疗伤药10份,治疗与妖怪搏斗的外伤。砍刀一把,开路、搏斗、削苹果用。指南针一个,附上妖气指引法术一个,负责发现妖气,迷路的时候还可以指导方向。法网一张,捕捉滑溜溜的妖怪。清心解毒丸十粒,避免妖气和妖毒的侵袭。火符10张,焚烧妖怪用。” “这是最基本的配备。”岳封劈劈啪啪打了一会算盘:“成本592文,大量准备还可以降低,出厂价2两银子。其中有不少耗价,定价和服务费另算。” “至於用於有修真经验人的中级和高级配备,可能需要量身定做,不外乎装备更高级的符和器,设计费初步定为20两,装备费还得另算。” “我估计基本配备一年总可以卖出500万份以上,假定每个基本配备一年需要补充耗材和灵力四次,每次的成本与服务费便宜点算1两银子,那样收入在3千万两银子左右。当然我们不能占领全部市场,但如果抢先出击,占领市场,拿下一半市场问题不大,这样收入总在1500万左右,成本大约能控制在500万,所以结论是,我们可以从中获得1千万两的利润。中级高级配备的市场不好估算,但获利润几百万还是可以的。哈哈,我们仙霞派的事业大有发展前途。” 扑通几声,四个小家夥张大嘴坐倒在地上,连含烟都摇摇欲堕。 岳封奇道:“你们兴奋成这样。我还没有算上猎取妖魔得到的收益。据我所知,绿泡泡可以美容,但气味不是太好,口水也不好控制。我们抓来一群绿泡泡,然後逼迫它们吐口水,开发出的美容产品一定能畅销。当然还要考虑需求方面的问题,要是人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或者土地荒废,那麽人们哪有钱来买我们的东西。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他沈吟一会,说道:“有些妖魔能够吃,味道还不错,繁殖又快,只要建立屠宰场,供应各种加工後的妖魔肉,就可以解决一部分食物问题。还有一些妖魔具有让大地肥沃的能力,用来帮助提高粮食单产是最好不过。看来还要解决妖魔圈养的问题,唉,看来要建立成功的盈利事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众人刚刚站起,听到他的话,又倒了下去。 含烟奇怪地说:“岳封主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麽呢?”她终於找到了称呼岳封的解决之道,主人两个字说得极轻极快,旁人根本不知道是在说什麽,他们两个人自己清楚就可以了。 岳封道:“很简单,我要发动对妖魔的人民战争,同时从中发财。”言语中顾盼自雄,颇有现代ceo的风采。 看众人不解,岳封耐心解释道:“如果修真界每个人都忙於斩杀绿泡泡和其他简单妖物,那什麽事也别做了,等著洪荒巨兽大开杀戒。别小看这些简单怪兽,要知道绿泡泡虽然对人无害,但能吸收森林生气,数量太多会使森林枯萎,那时各种变异动物在森林中没有活路,只能大举进攻人类吧,你们说怎麽办。再说城市中的蚊子苍蝇老鼠都可能发生变异,难道让修真天天去和这些家夥搏斗。” “如果发动大家和它们作对,人多力量大,正好对付这些妖力不高的东西。同时我们还可以发财,准备应付更厉害的东西,明白了吗?” 陆大朋问:“那为什麽在议事厅里岳大哥你不提出来呢。” “那些老古板能同意吗?再说我也是刚想起来的。” 提到做生意,陆大朋的目中可是光彩照人,摩拳擦掌:“现在该干什麽。” “你们几个带上基本配置,我们去实践,一方面看看有什麽缺陷,另一方面也看看,除了绿泡泡以外是否还有其他小妖怪出现在人间。” 第十章林中 仙霞派的後山有深深的森林,人迹罕至,寻妖小分队慢慢向里深入。陆大朋、陈阿福、林霜、赵丹两男两女神情紧张,左手长杖、右手砍刀,口袋里的符半露在外头,随时准备著与妖怪进行殊死搏斗。岳封和含烟在後面跟著,岳封神情轻松,如同郊游一般,含烟有些紧张,四下打量,随时准备护卫在岳封身边。 岳封看著前面分为两拨的四人,问含烟:“你收徒弟没有。” 含烟摇头:“没有,主人要我收那两个女孩为徒吗?” “你为什麽没有收徒呢?” 含烟沈默一会说“我自己心都不定,怎麽教徒弟啊。” 岳封没有谈这个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换个轻松的话题道:“你看,他们是不是挺好的两对。” 四个年轻人自幼相识,也算青梅竹马。阿福希望照顾年纪最小的赵丹,陆大朋和林霜就总是斗嘴。 含烟轻笑:“主人不感兴趣吗?我看两个女孩看主人的目光可是充满倾慕。” “君子不夺人之好。” 含烟轻轻道:“主人是君子吗?”一反常态,向前先行而去,到他们身边,指点他们如何运用自己刚练不久的真气来加快步伐。 岳封怔在当场,这话是美人犬能说的吗。他翻翻白眼,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这一生改弦易辙之後不会象自己前生时那样听话。 搜索了一个时辰,才抓住两个绿泡泡,初步演练下,基本配置效果还不错。手杖可以用来帮助行走、开路与搏斗,只是四个家夥用它顺便抓住了三只兔子(回去打牙祭)、两条松鼠(马上又放了),可以想象偷鸡摸狗的小贼对这一功能会大感兴趣,只怕最早配备的会是他们吧。火符威力也还可以,烧死了一头鹿、七片草丛和阿福的半件衣服,看来还要改良,不然妖没有抓到,反而到处都是火警。 没有发现其他的小妖,岳封的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其他小妖没看见没关系,绿泡泡不应该这麽少啊。 含烟也担心起来,“主人,要不先回去,这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四个小家夥同时叫起来:“妖气。”他们手上的指南针乱转,看来情况不对,他们脸色都白了,退到两个人身边。 含烟早已立在岳封身前,手中光芒一闪,流光似的剑展现在手中,她不敢离开岳封身边,怕有妖物来偷袭。 妖气越来越浓,连修为极浅的四个小家夥都感觉到了。这个时候都在岳封身後缩成一团。 含烟轻喝一声,剑光一闪,从林中迅疾扑出的一条黑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是一匹狼,已被含烟的灵剑一斩两断。 林霜拍手:“柳师伯好厉害啊。” 阿福抓抓头:“以前,我和大人们一起打过狼,速度没有这麽快啊。” 原因很快展现在他们眼前,四匹黑狼出现在他们目前,和普通的狼不一样,两只眼睛一红一绿,闪著妖异的光芒。 “异化魔狼,这些狼吸收了阴气,发生了变异,师伯小心。”岳封镇定地说。 魔狼没有发动攻击,人狼对峙一会,就见林中越来越多的红绿眼睛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起来。四个小家夥伸出手杖,颤巍巍地对著魔狼,陆大朋心慌意乱地不断利用著自己唯一知道的法术:“定、定、定”,看来不消一刻,他的手杖就会用光灵力储备。对面的魔狼却不买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扭扭头,张开大口,露出可怕的利牙。 含烟一振轻纱,身形画出曼妙的曲线,折摇而上,如同敦煌飞天,飞舞於岳封头上。长剑一划,一丝紫霞从剑口直射而出,运剑一转,一道朦胧的紫色烟霞出现在五个人身边,半锥形的结界将他们屏蔽起来。 魔狼的数目终於不再增加,大约有四十多只,虎视眈眈地看著屏障中的人,它们感到那里有它们异变後最渴望的食物,带灵气的食物。终於随著一阵惊天的长嚎,在四人瑟瑟发抖中,魔狼发动了攻击。 经过变异,魔狼果然有了很大不同,那种速度是人间很少见到动物所能有的速度,几乎就象40多道黑线,直扑而来,象这种森林动物与天地为伍,反而更容易吸收天地间的纯阴之气。 含烟也发动了攻击,就见人影一闪,整个人如同合剑为一,身形闪动,围绕结界拉出了一道道紫色光环。紫色光环遇到跳跃的黑影略一停滞就一划而过,空中尽是狼的残肢飞舞。偶尔有几条狼扑到结界上,毛茸茸的狼脸挤压为可笑的形状,顺著结界滑了下去。四个小家夥稍稍放心,坐直身体看著结界外的战斗,可那可怕的狼肢四散、血溅当场景象以及狼临死之间的惨嚎让他们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搏斗。 幸好战斗很快结束了,残余的十几头狼灰溜溜地逃走,现场一遍狼藉。 含烟看了看自己造成的可怕後果,身形摇摇,她从来也没有经过如此可怕的战斗,战斗中为了保护主人没有感觉,结束了才知道後怕。随著她的心念动摇,结界消失了。 岳封走到她的身边,爱怜地把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如同哄小孩一样安慰她:“没事了,结束了,你做得很好,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含烟如同找到依靠,身体颤颤地偎依在岳封怀里,看这模样,不是含烟保护了他们,反而象岳封保护了含烟一般。岳封心道,真是不好意思,美人救英雄。 四个小家夥看著他们两发呆,心中都在想,难道。岳封还不知道他们想什麽,厉声道:“回去以後,不准向任何人说柳师伯的坏话,知道吗,你们看这一地,难道就不害怕。” 四个人看到狼尸的惨状,就觉体内某个地方翻涌起来,再也忍不住,逃到一边呕吐起来。 林霜边呕吐还边拿眼睛瞪陆大朋:“你看你,真没有用,到这个时候不能安慰女人。”和赵丹羡慕地看著岳封。 含烟镇静下来,感激地说:“谢谢。” 岳封笑到:“是我要谢谢你,还要让你来保护我。所以,含烟啊,现在你感觉到了吧,我可不再是魔师了,是个需要你保护的可怜人了。” 含烟抬头看他一会,俊朗的面上是那温和的微笑,心中一阵激动,搂紧他说:“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正当两个人目光爱恋交接的时候,天空两道光掠下来,落地是两个少男男女,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正是一对白玉壁人。见到眼前这付孤男寡女在狼尸群中款款深情的景象不由一楞。 含烟赶快离开岳封,少女开口,声音如天籁一般好听:“请问两位是?” 含烟以修真之礼见过两人:“我是仙霞柳含烟,这位是我的师侄岳封,请问两位是。” 两人自我介绍:“峨嵋陆向、陈香。” 陈香看著地上的残尸,秀眉一皱:“想不到已经出现了魔狼,含烟姐姐可否有事。” 含烟摇头说:“天下异变,我们出来查看,没想到遇到了魔狼。” “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想拜见仙霞派,互通声气,没想到魔狼出现得如此之早,要不,我们同行吧。” 含烟为难地说:“我们还有四个弟子不通飞行之术,还是两位先行吧,我派掌门正在派中,见到两位一定非常高兴。” 陆向陈香商议一会,告罪化为飞虹而去。 含烟见岳封面色不豫,连忙道歉。岳封摆摆手:“不干你的事。”那两个小家夥临去看岳封的眼神鄙夷之极,以他们的眼力,如何看不出岳封现在只是空架子一个,一定认为岳封与含烟有难言之私,地道的小白脸一个,让他如何不生气。 “他们是什麽人。” “他们是峨嵋四秀中的陆向陈香,是峨嵋中最出色的第三代弟子,白云餐霞很赏识他们的资质,破格让其子收他们为三代弟子。据说他们两人修为极深,甚至都超过了峨嵋二代中的很多人,在修真界中算是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代表人物了。” 四个小家夥早已吐完了,凑了过来,林霜陶醉地说:“啊,这一对真是好看,我决定了,现在我的偶像是陆向陈香。” 另外三个人纷纷应和。让岳封听了更不舒服。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陆向陈香确实形象极佳,陆向的风度比自己只差一点点了(作者按,自以为帅的男人对真帅的男人的经典评语),陈香则是上天造来逼迫平凡女人跳楼的尤物。 含烟担心地看著他,生气还在其次,自己这位主人会不会故态重萌,想法干掉陆向掳掠陈香,这可保不定。岳封生会气,对含烟笑著摇摇头,含烟这才放心。 然後大家商议一下,决定由大朋和阿福挑一条受损最轻的魔狼回去,让派中高人分析其中的异变。 当他们准备好的时候,就见岳封皱眉盯著狼群陷入沈思。众人不敢打扰,在旁边静待。 良久,岳封道:“你们说,如果我们把魔狼异变的方法应用到养猪场上,效益会不会得到提高,如果能培养出两条猪舌头的魔猪,我想销路一定不错。” 众人跌倒,闹了半天,这个仁兄还在想著发财大计。 第十一章大计 毕竟的是年轻,四个小家夥回去的路上很快抛开了刚才的恐惧,有说有笑起来,大朋和阿福两个用一根长棍挑著巨大的魔狼,阿福力气大无所谓,大朋就一路叫著辛苦,让林霜帮帮他,要麽就替他捶背,两个人嘻嘻哈哈倒象是情侣之旅。 岳封和含烟远远落在後头,看著他们的热闹劲头,眼中流露出少许悲哀,心想大劫到来之际不知道他们命运如何,现在天道紊乱,术算也很难测知每个人的命运。 含烟瞧瞧他的神色,想换个话题让岳封轻松一下,低声问:“主人,为什麽对於赚钱这麽感兴趣。” 修真之人首先要抛却的是尘世间的功利之心,尽管取而代之的其实是追求另一种功利(修真成仙的功利),但对金钱财富的欲望都淡了很多。即便邪派也是如此,正邪中都很难想象有哪位浑身铜臭的人物能修炼成高人。象孙正飞这样的人物,各门各派都有,但很少能作为中坚力量,只不过是少不了的鱼腩人物,有利於宗派的正常运行而已。 象岳封,虽然功力近废,但胸襟、眼力、心性都是修真中的顶级,怎麽可能当个孜孜求利的守财奴呢?难怪含烟有此一问。 岳封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指指前面四个人说:“看他们的样子,你能想象他们能真心体会到这次浊世浩[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劫的可怕吗?他们是初入门的弟子,资质还算可以,你可以想象一般老百姓对待这事的态度。” “当浩劫没来之际,凡人会把它当作奇谈,笑笑而已,浩劫到来的时候,面对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人们会争先恐後地逃命,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会完全暴露出来,发挥到极致。妖魔并不足以毁灭人类,但丑陋的人心会把人间变为真正的地狱。” 含烟的心也冷下来,她深知,主人不是一个喜欢夸张的人,她轻叹:“难道是末日到了吗?” “天道循环,这一次不过是毁灭力量的一次反扑而已,只是不知道尘埃落定的时候,谁是世界的新主人,妖魔也说不定。”(作者按:中国信仰中没有末日浩劫的提法,世界只是在中庸轴线上波动,所以不能在这方面添汁加醋。) “那这些和主人赚钱有什麽关系?” 提到赚钱,岳封心情就好多了,尽管八字还没一撇,但光凭这个概念,不就是值个千百万两银子的无形资产吗。(作者按,可惜当时没有网络股,也许我可以将来再写个现代版,开发一种叫末日浩劫期权的金融衍生工具) “凡人只能诱之以利,动之以益,含烟,你看著,正道高层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当他们苦口婆心劝说世间人等的时候,你会发现困难重重,根本无法建立真正有效的全民防卫体制。我要从另一方面著手,当我聚集大量财富的时候,我才能随我的心意建立未来能够保全人命的绿洲,钱越多,建立的绿洲越大。同时,在真正的考验到来之际,我才能有财力收买世人之命,凡人只懂得这个,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要保护你和家人,就需要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只有经过浩劫、懂得厉害的人们加上我的收买才能真正建立与洪荒巨兽以及万魔之王座下魔将抗衡的军队。” 前面四人已经无影了,两个人站在林中,岳封来回踱步,按照自己刚才成形的思路讲下去:“现在时间还有大约三年左右,虽说妖魔会源源不断产生,但都不是有能力颠覆天下的种类,这一方面会消磨修真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提高生存下来修真力量的锻炼机会。以我所料,正道的应付之道大概就在这里著手了,想方设法利用这一段时间来扩大自己的力量,同时加强对普通人的传道。” “而当前新形势下我的使命是什麽呢?赚钱、赚钱再赚钱。我知道,你看到我开发的基本配置很是不以为然”挥手止住了含烟的解释。“确实对付强大一些的妖怪没什麽用。不过,它有一个好处,成本低廉,而且关键是卖得出去,对付遍地的小妖真有效力。还有就是,它与我想成立的绿泡泡美容厂和妖怪加工厂一起,是提高人们心理素质与对付妖怪技能的好方法,这些人会是建立绿洲的骨干人物。” “凡人趋利,我就驱之以利。”岳封斩钉截铁地总结说,阳光通过斑驳的叶影落在他的脸上,也盖不住他那坚定的目光。 含烟揭开面纱,欣喜地看著岳封:“主人,你真的是在为天下人考虑啊。”她心中冲突的两种形象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岳封微笑:“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以我潘岳之力,引来了大劫,也能在大劫下保留人类的希望。”他傲然地引用了自己从前的身份,身份可改,功力可废,坚强的意志不会改变。前世为魔师,今生也要建立不灭的功业,让天知道,天心难测,人心也不是柔弱可欺的。 含烟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肃容道:“这三个头是仙霞派弟子柳含烟替天下苍生磕的,含烟将追随岳封为建立绿洲保全人类而尽全部心力。” 又磕了三个头:“这三个头是含烟犬磕的,此生将誓为主人之忠犬,终身不离不弃,永佑我主。” 岳封拉含烟起来,两人对视,一起哈哈大笑,心中极是欢畅。 两个人都知道含烟的心病尽去,不会再有心神分裂的危险。但即便岳封知道这样表示可以疗其心疾,如果自己不是真的这麽想,他也不会这麽说,无论是潘岳还是岳封都不会这样做。也正是因为含烟知道这一点,她才能真正放开心扉,接受自己这两代的主人。 前面传来陆大朋他们的呼喊,两个人向前走去,心定了,以後就是行动的时刻。 第十二章心战 回派的路上,岳封心中挺高兴,确定了前进的方向,未来的路虽然难走,可以想见道路漫漫、风险重重,但只要自己心定,又有何惧。 到了派中,一行人很快被围住了,大家对那条狼啧啧称奇,死不瞑目的魔狼一红一绿的眼珠自然是关注的对象。陆大朋现在得意了:“让开,让开,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来的魔狼,是重要的呈堂证供。” 知道他底细的记名弟子们纷纷和他开玩笑:“是你打的吗?恐怕是你发抖的时候抖死的吧。”看到後面的柳含烟,纷纷施礼,对於谁是英雄自然有清晰的结论。 到得大厅,掌门夫人正与陈香在喝茶,其他长老们作陪。见这一行人到来,掌门夫人迎了上来:“含烟,辛苦了。” 长老们都围在魔狼遗体旁,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可能的变异原因和後果。 掌门夫人拉含烟到陈香旁边坐下,说:“含烟妹妹是我们派中功力最深厚的人之一,你们已经见过了。含烟妹妹,陆向少侠正在给掌门打通最後几处郁积的经脉,这次真要好好感谢峨嵋的两位了。” 陈香淡淡一笑,淡雅如仙的她一举一动中自然表现出优雅和从容:“掌门夫人,客气了。请问那位岳封少侠就是您所说了解天下异变的人吗?” 掌门夫人扫一眼正在人群中指手画脚、教导长老们如何分析魔狼变异的岳封,不禁微笑说:“是啊,岳封师侄虽然天生经脉有缺陷,但熟读诗书,知识非常丰富。” 陈香注意著掌门夫人看岳封的眼神,心中讶然,秀眉微微一蹙,很快恢复了常态,脸上仍然是迷人的优雅微笑。但这一切被一旁的含烟看在眼里,她面戴轻纱,陈香自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香非常敏感,一闪念之间知道自己的情绪反应可能被含烟看到,亲热地对柳含烟道:“柳姐姐功夫真好,挥手之间就消灭了20多头魔狼,柳姐姐感觉中魔狼和普通的狼之间有多大不同啊?” 虽然含烟对陈香敏锐的情绪感应感到不安,更对陈香对自己爱人主人的轻视不满,但看著陈香那从容和煦的美人风姿仍然感到难以抵抗,她沈吟一会说: “我没有见过普通的狼如何,但我想似乎应该没有这种速度和力量,魔狼身上的妖气也相当重,我想岳封师侄可能体会更多一些。” 她看著陈香那高雅的风度,心中不知怎麽产生一种恨恨的感觉,哼,小姑娘,要我的主人还是从前,看他怎麽治你。想到主人整治女人的手段,不禁下身都湿润起来。可惜,主人改恶从善,再加上身份绝密不能暴露,否则这个小姑娘再厉害也难逃魔掌。 陈香迟疑一会,对掌门夫人说:“夫人,我可否与这位岳少侠谈谈。” 在掌门夫人呼唤下,岳封丢下已经开始拿出刀来解剖魔狼的长老们走了过来。 掌门夫人轻轻唤一声:“坐。” 岳封在旁边椅上坐下来,感兴趣地扫视面前的三个女人,两个成熟妇人豾丽迷人,小姑娘清丽可人。从相貌上来说,显然陈香要胜过一筹,加上青春风采,相比之下更显得绝色无伦。气质上掌门夫人妩媚中带著英气,含烟温婉含蓄,陈香则是从容娴雅,自有大家风范。 看著岳封这著实谈不上尊敬的目光,陈香目中露出一丝不耐,见她惊豾的目光看得多了,从未有这样大胆直露的,加上看到岳封与含豾时先入为主的印象,心底更是泛起鄙夷和愤怒的感觉。 不过,陈香的良好教养不会让她表露出一丝心底真意,反而是含笑对岳封说:“岳少侠,听掌门夫人说,你对异变之後的天下大势很有了解,可否向妾身做一解说。” 岳封这时看这个小姑娘就想到他平生最讨厌的一个人的形象,那是白胡子白头发的白云老头,知道自己现在相当於对那个老家夥说话,可得要小心一点。他身上潜化天魔气的泄漏已经被专门的器封住,倒不用担心暴露身份。言语上自然也得注意,於是他将自己胡编的妖魔录大致说了一遍,这倒是实心实意的,如果峨嵋昆仑对妖魔了解得更多,对於未来的人魔之战就更有益处,毕竟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它们领衔的正道修真是对抗妖魔的主力,即便败,岳封也不希望它们败得太惨。 陈香越听越惊讶,虽然岳封说起来尽可能象在背书,但自幼习练“心剑”的陈香敏锐地感觉到,恐怕事情没有那麽简单,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有不能用功力修为来测度的实力。 岳封盯著她的眼神,心中也是佩服,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正在进行一场无言的交锋,比拼的是心的修为,谁能在这场言语交流中保持心态的镇定,谁就能在争斗中占上峰。这时旁人难以看出来,但他们两个人的心神似乎都有一点交融起来,彼此能体会到对方的心境。 岳封的优势在於自己知道对方所不知道的关於妖魔的信息,但这也潜含著他的弱点,他不能让陈香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陈香很快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言语中一边询问妖魔的各种形态性质特长弱点,一边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暗示著岳封的出身这一最关键的问题,借此来弱化岳封的心防,两个人都知道,当陈香问出:“这些信息岳少侠是如何得知的?”这一关键性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两个人心战最後决战的时候。岳封心意上的任何波动都会为陈香所把握,摧毁岳封最後的心防,从而得知真正的答案。 就在两个人正常的一言一答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女人都感到了不对,虽然她们的插话能够得到两个人即刻准确合理的回答,但两个女人都知道对话中的这两个人心意根本不在自己这里,只不过在他们的言语交锋中游刃有余地照顾她们一下而已。 其中,最著急的要数含烟了,她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个人的状态,但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攻防实际上已经到了非常激烈的程度,如果岳封身份暴露,那後果不堪设想。她心下想,如何打断这一切。 感觉到她的这种心意,岳封看了她一眼,虽然含烟不懂心剑,但和主人之间的心神默契还是有的,那一眼告诉她,不用担心。她放松下来,只是运转功力,以待变化,如果陈香万一出手,虽然自己没有把握,但也一定要接下来。 这一下交流怎能瞒过陈香,她正为找不到缺口也暗暗不耐,这时微笑著说:“岳少侠的尊师孙先生不在,柳姐姐的功力小妹非常佩服,不知道柳姐姐是否知道岳少侠的体内真气状况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听掌门夫人说过岳封的独特情况,问话中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然而她的真正目的不过是将他们两个人放在一起。 柳含烟的摇头对陈香来说无所谓,她的目光紧盯著岳封,力图以这两个人的暧昧关系来作为心防的突破口。但可惜的是,她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在这种话题上怎麽会是花丛中炼得不染之心的老手岳封的对手。 岳封诚恳地说:“是啊,我的身体状况可能天生不能修炼,只是我相信,能坚持者事竟成,只要我努力,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在修真界中占一席之地。” 掌门夫人欣慰点头。陈香却从岳封眼中看到了一缕似笑非笑的笑意,那股笑意印在陈香心里,让她心中幻化出她所见岳封和含烟相拥场面的後续场景,两个人热吻而後……,极短的一瞬,但头脑中的幻象已足以让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面红耳赤,心意摇摇。她暗道一声不好,暗念心诀,清醒过来。 如果岳封愿意,他这个时候就可以用目光好好将陈香调戏一番,但陈香清醒过来看到的却是岳封相当真切的关怀之意,如同长辈对待自己喜爱的晚辈一般。陈香心叹,自己彻底败了,对方没有给自己任何反击机会,如果对方在挑动自己心意的时候得寸进尺,表现出对自己身体的欲望,自己就还有一丝反击机会。现在对方如高山磐石,巍然不动,自己就彻底地被对面这个年轻人打败了,适才的一缕绮念将会成为她修道路上的心魔,恐怕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自己平和的心房里就要印下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年长情妇的热烈形象。 掌门夫人担心看著面色有些苍白的陈香:“陈香妹妹,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上来要扶陈香。 陈香温柔地笑笑说:“夫人,我没事。” 对立起身的岳封施礼说:“多谢岳少侠赐教,陈香将会把妖魔录的内容回报峨嵋,对於除魔大业将是非常有益的。” 岳封点点头,他知道陈香话语和目光中的意思,她会回报妖魔录,但不会回报岳封的实力,那是他和她的一个约会,她的目光表示,这一场她认输了,但她未来一定会再来和岳封再比一场,当然这要看是否有合适的环境和合计的场合,但她的目光发出了挑战。岳封接受了挑战,突然微微一笑,目光中带一丝戏!,对陈香上下打量一番。陈香猝不及防,没想到岳封还是不放过她,在已经认输的心态下,岳封的目光扫遍了陈香全身,自己就象赤身裸体一样,让岳封赏鉴了青春玉体的美妙景象。一时间,她连抗议都来不及表现,女孩家的羞涩涌上心头,下意思地转过身体,红霞晕满娇嫩的面庞。 岳封哈哈大笑,转身去了,就留下流露出女儿娇态、美不胜收的陈香和旁边看得啧啧称赞的掌门夫人。 第十三章盟议 (一觉醒来,啊哈哈哈,成为江湖风云榜上第18条好汉(还没贴上,又变成了17条,相当於隋唐的哪位了?谁知道,哈哈)。这里感谢支持的朋友们。西陆上也转载了劣文,不胜荣幸,不过以後凡有转载,请附上文後的出处,谢谢。) 当岳封加入移到外边空地上的临时医学小组、继续解剖魔狼的时候,大厅内多了两个人,众人上去见礼,原来是掌门和陆向出来了。掌门一扫晦气,面色如春,显然困扰三月的内疾终於彻底好了,旁边自然就是大功臣陆向。 陆向没有理睬众人如潮的感谢之词,作为名门巨派的杰出弟子,他听过的恭维话大概不比他吃过的盐少,他关切的只有一个人:陈香。峨嵋自百年前开始内部就分为两个派别,心剑和法剑,一直以来,都是各自修行,搭档使用。女子心思细腻,往往习练心剑,男子志向坚定,往往修习法剑。白云休习的就是法剑,而餐霞则是心剑。这种男女双修配合是峨嵋认定的最佳修炼方式。 陆向是法剑最出色的年轻弟子,和心剑最突出的陈香很早就被峨嵋长老们撮合在一起,彼此极为熟悉。因此虽然陆向不习心剑,也可看出面上红晕未退、神情有些恍惚的陈香大有不妥。 他连忙走到陈香身边:“师妹,怎麽了。” 陈香定定神,低声说:“妖魔录现世了。” 陆向也大惊:“还真有这样一本奇书?” 见众人奇怪地看著自己,陈香心神才逐渐镇定下来,不过就是输了一场,如果不能克服心魔,习练心剑还有什麽意义,其实要感谢那个可恶的家夥,让自己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真正出身从心剑一派的脉流中总可以找得到。在众人看来,陈香又逐渐从美丽绝伦的小姑娘变为淡雅出尘的仙子,她看出众人的疑惑,淡淡说: “峨嵋有个古老秘闻,据说2百年前龙虎山正一法师突然有一天癫狂,成天说,‘道将死,释将亡,妖魔称王,天下沦丧’,其师父不得已将其监禁起来,结果是正一法师写完一部奇书就去世了,书名就叫妖魔录。” 众人听得入神,问:“後来呢?” 陈香叹口气说:“其师略略翻阅,觉得荒诞不经、妖言惑众,虽然感念其徒,没有毁掉这本书,但将其隐藏起来。後来其师故去,该书不知所终。” “一百年後,龙虎山发现正一法师在癫狂中的其他预言一一实现,大感不安,找上峨嵋,自此之後,我们两派都在找这本书的下落。此次下山,掌门还特地吩咐了我们这一点。没想到却在贵派中发现。” 仙霞派的人都显出微笑,大家都明白在谁身上发现了。还有谁,肯定是那个读书奇多、言谈风趣的不象书呆子的书呆子岳封,时间长了,大家对岳封都有一种喜爱。派中有长老甚至认为,他的无拘无束和博学多才是修真的最好条件,只是大家对他断裂的经脉都措手无策,只能大叹可惜,便宜了派中的老骗子。 陈香心念一叹,可惜自己料错敌情,贸然上阵,才遭到惨败。看众人神色,对岳封都很有自然好感,这说明对手大概是天性光明的炼心之人,只有这样才能长时间让大家感到自然的亲近。如果心性阴暗,除非是绝顶高人,才有不大的可能性长期骗过所有人(陈香在这一点上的错误认识帮了岳封大忙,她怎麽知道,自己面对的就是这种邪道超级高人,这也让後来峨嵋对岳封身份的查认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习练心剑最重要的是体察人心,陈香对於各种情绪反应的真伪是最敏感不过。但见到岳封与含烟时他们的形象让她以为两人只是不顾伦常的一对男女而已,判断上有了轻敌之意,加上对手的不动如山与绝顶的控心手段,不败才怪。她产生了不服气的感觉,未来一定再来领教。 自我批评完毕,她说:“众人可能都知道了,岳少侠无意中阅读了妖魔录,引起了极大的兴趣,可惜他弄丢了原书。幸好基本内容他都记住了,这对於修真界应付这场大劫非常有用,也是贵派做出的巨大贡献。”出於一些原因,她此後一直没有说出岳封不是死背书这种感觉,她心中隐隐觉得日後再次面对岳封时多一些筹码总是好的。 现在大家分宾主重新坐下,掌门柳机堂忧心忡忡,毕竟这种天下大势是平日仅耕耘一亩三分田的仙霞派无法把握的,他沈凝地问:“两个少侠,不知道峨嵋对此事有什麽看法。” 陆向陈香对视一眼这才是他们来的主要目的,说实话,仙霞派只是他们行程中不那麽重要的一站,没想到花费这麽多时间。 陆向起身,拿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柳机堂:“这是敝派掌门师祖给柳掌门的亲笔信,邀请柳掌门下月五日参加定於华山的天下修真门派大会,商议结盟抗魔的事宜。” “喔”柳机堂看看信,内容不多,亲笔邀请对於柳机堂来说也是一种光荣,但结盟,这种敏感的事宜还是得多想想。 “白云大师有何具体意见吗?” 陆向微微有些为难,陈香文雅的声音响起:“师祖的意思是,目前天下面临前所未见的浩劫,修真界应该团结起来,破除门户之见,共赴国难。在大会上,峨嵋和昆仑将展现目前所收集的资料,表明问题的严重程度,贵派岳封少侠记忆的妖魔录也会是一项有益补充。大会首先讨论所面临浩劫的规模、程度和特征,然後再商议应付之道。现在天下异变峰起,各派都会接触到一些现象,有一些体会,大会也希望能够各派互通声讯,集思广益,才能找到突破之道。” 柳机堂合上信,思索著,按照这样说来,确实开一次大会既必要又紧急,不过结盟永远是慎重话题,尤其对於仙霞这样的中不溜门派,小门派别人看不上眼,大门派吃不下,就是中不溜门派最烦恼,生怕哪个大家夥一口把自己吞掉。 陈香轻轻一笑,众人如沐春风,心情安静下来,她说:“掌门不必担心所谓结盟的问题,这一次大会一致对外,不会对各门各派自身产生任何影响,如果掌门有疑问,可以随时与峨嵋联系。” 陈香知道,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各门派的掌门长老们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有些纯修门派还真只吃素),自然会思考与自行收集信息。 就当他们就这次空前大会的具体事宜商讨时,外边传来一阵欢呼。柳机堂不知道怎麽回事,心道,贵宾之前,这帮家夥怎麽这麽不争气。柳夫人解围,一定是含烟妹妹带回来的魔狼分析出了一些结果,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众人也是难掩好奇,走到大厅门口,就见空地上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满满的,里面一听就是吴同声的超大嗓门,得意忘形之下更是声震寰宇:“啊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他奶奶的,原来是这样。” 柳机堂的气色更是难看,仙霞派脸都丢尽了。 看到掌门出现,围绕的人群分来一条道,现出正举著个什麽对著阳光查看的吴同声,他的弟子发现不对,拉拉他:“师父,师父” 吴同声又是一个白眼:“拉我干什麽,这可是可以获得老诺医术奖的成就,啊……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柳机堂实在忍不住,沈声喝道:“同声,你在干什麽。” 吴同声这才从高高的学术顶峰上下来,不过回头高兴地叫:“掌门,你好了,太好了,你知道我发现什麽?内丹,内丹啊。想不到普通的狼异变後会产生内丹,它的力量可能就从这里来。” 众人大惊失色,修炼内丹是修真人的关键功课,没想到普通的狼异变後三个月时间就产生了内丹,虽然很小,但这产生了可怕的可能性,真的要面对可怕的魔兽大军了吗?众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震惊与沈重。 陆向陈香也坐不住了,双双一拱手说:“掌门,夫人,我们两先行告辞了,这个信息一定要早点回报峨嵋。” 还有妖魔录,此行真是有不少意外收获。陈香想,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岳封的身影。却见人群中他温和地看著自己,隐隐带一点善意的笑意,她芳心又告失守,红晕的脸霞让在场人一时间忘记了可怕的魔兽。 岳封却看到,陈香身边的陆向脸色沈沈,如鹰隼般的锋锐目光直刺自己,张口做了个口型,那是在说:我记住你了。岳封脸上笑意更浓,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峨嵋作为修真超一流门派,确有过人之处,这两个少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陆向陈香化为长虹经天而去,晚霞中更显得飘然如仙。岳封喃喃道:“我们会再见面的,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第十四章因果 次日早上,岳封和铃儿一起用木头搭建一个城堡模样的地方,用沙先堆起山头,然後用木条当作房屋。铃儿贪玩,加上小小年纪,修为基础还是很扎实的,用小法术在沙头上点缀点点烟霞,加上移植过来的小草,显得颇象一个人间仙境。 铃儿拍手:“好漂亮啊,岳哥哥,我们以後住在这里好不好。”两个人都很喜欢自己劳动创造的地方。 岳封倒不光是闲来无事陪铃儿玩耍,对於未来绿洲,现在先在头脑中设计规划一下很有必要,虽然时间太早,信息太少,没有实际应用价值。但现在先考虑一下可能的布局、所需要的物质、适宜的条件,对於现在就要开始寻找可能的合适地点的岳封来说,绝对是没有坏处的。合适的地点需要易守难攻,这种攻击不仅仅来自地面,地下和天空都会是妖魔对绿洲中人类发动袭击的来源,最好是地点本来就有特性阻挡相当一部分攻击力量。还有食水生活问题,军队布局问题等等,这里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作者按,套句说烂的话,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岳封开始认真考虑含烟曾提出的建议:重建魔师宫飞卫。有了她们,很多事情就可以放手让她们去做,有些地方效果比自己出手还要好。以往的魔师宫飞卫多半从魔教内部召来,在他的调教下有足够实力处理各方面事务,尤其对於暴力手段更是精通无比。如果要重建飞卫,对象可能还是从暗黑社会选拔为好。岳封自嘲,这也算是渡化恶人吧,功德无量。不过,岳封自己也知道,为了这个目的,恐怕还是得动用自己本不愿意再用的暗黑力量。说服坏人改恶从善?岳封没这个兴趣也没这个耐性,除了金刚不坏的老和尚,否则用柔性手段来劝服坏蛋的後果是自己连渣也不剩。 铃儿见岳封沈思不理自己,撒娇道:“岳哥哥,你怎麽不理我啊,你说,我们在这里开一条小河好不好。” 手指头一划,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一条水气形成的小溪就出现在地形之中。连岳封都赞道:“铃儿好棒。” “对了,铃儿,派里应该也有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啊,为什麽你不和他们玩呢?” “铃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她撅起嘴,转口又道:“他们啊,个个象个小大人似的,一天到晚练功啊,打坐啊,一点意思没有,还是哥哥好。” “他们的功力怎麽样。”如果要打长期战争,铃儿这一辈可能会在战火中成长为抵御妖魔的中坚。 铃儿想想:“有几个还行吧,不过大部分都比我还差哩。” “铃儿,你也得好好修炼,知道吗?” “我挺努力的”铃儿都要把耳朵塞上了,她才不想听爸爸一样的训斥哩。 小孩心性变得也快,突然兴致勃勃地摆弄起小房子:“我要住在这里,这里还要有几栋房子给小孩子们用,岳哥哥啊,我们生几个孩子好呢。” 岳封笑得前仰後合:“你自己还是小孩呢,就想生小孩了。” 铃儿却很认真,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要和岳哥哥生孩子,七个八个都行。” 岳封爱怜地用手指抚弄铃儿娇嫩的笑脸蛋,说:“好吧,我和你约定,你要好好按照我说的方法练功,知道吗。我去建设我们的家园,等你的功夫高了,年纪大一些,我就带你去生孩子。” “拉!” 两个人勾手。 身边传来含烟带笑的声音:“是谁准备生孩子了?” 铃儿羞坏了,和岳哥哥说什麽都可以,让姑姑听到可羞死了。她跳起来,“我去找妈妈。” 到了门口又回头对岳封说:“说定了喔,谁反悔谁是小狗。”跳著跑了。 含烟蹲下来,将脸靠在岳封的大腿上,满足地叹口气说:“主人,昨晚我们讨论到了半夜。”也就是决定仙霞派命运前途的遵义会议。 “结果怎麽样?” “和主人预言的一样,派中绝大多数主张还是采用稳健观望的态度,不积极参与结盟,但可以交流信息,各派弟子互访。至於对付妖魔,决定加强派内人员的修炼强度,扩大学员数量,增强自保的实力,首要还是要确定妖魔的实力。虽然大家都看了妖魔录手抄本,但说太过玄乎,可能不可信。所以主要态度还是观察待变,再说主人告诉他们还有3年时间,所以大家觉得还不用那麽著急。还有很多人说,以往改朝换代的天下大劫中修真们受到的影响一般并不太大,所以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这可能是昆仑、峨嵋危言耸听想提高自己地位的做法,这种态度影响很大,连掌门也觉得甚有道理,说一定要留心峨嵋和昆仑的可能伎俩。” 岳封淡淡一笑:“这种态度很可理解,而且很可能昆仑与峨嵋还真有这种心思。仙霞派这麽想,其他门派的态度也可想而知。” 见含烟犹疑的目光,岳封道:“我知道,你其实也觉得这些想法有它的道理。” 含烟忙道:“我不是不相信主人。” 岳封叹:“不用道歉,如果我真的是读正一法师的妖魔录,我的反应也会是如此。可惜不是,我其实也没有读过妖魔录,只不过它是最好的借口罢了。我的经验来自前生和妖魔直接打的交道。” “含烟你还记得吗?魔师宫里最深处的房间。” “记得,主人从来不让任何人进入。” “在那里,我的神识能投射到阴穴之底,在那里我和各类妖魔多次交手,也多次交谈。准确的说,把它们叫做妖魔并不妥当,应该说是九地生灵,在阴森浩淼的黄泉生活著的生灵。它们从前也是地上的生灵,由於种种原因被封压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非常孤寂和可怕。但它们的实力绝对强横,如果让他们吸收到天地间的灵气,结果只能用一个词:浩劫。” “我们不能和他们和平共处吗?” “如果是你,会和剥夺你的生存空间,让你受千万年痛苦的人谈和平吗?我和它们交往的过程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它们心中那种毁灭一切的疯狂欲望。” “你肯定会问,早知如此,为何我要引发天下大劫?” “以我前生的性格,我肯定是做一个冷眼旁观者,在这30年中尽情享受一切,等待30年後的大劫到来,以我的实力,即便是妖魔横行,又能耐我何。我自然能逃过那场劫难。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心难测,以地底阴级的波动,在30年後天下四个阴级将同时爆发,那个时候你想结果会怎麽样?也许人类经过了数万年的主宰大地的岁月之後,天心要让地底的幽灵重新获得大地的主宰权。” “天下正道能算得出30年後的大劫,但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大劫,而是毁灭一切人类的大灾难。我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我接触到了沈睡的万魔之王。” 岳封欲言又止,摇摇头说:“这个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就连坚强的他都露出一种自心底发出的恐惧,让了解他的含烟也不禁颤抖起来。 良久,岳封苍白的脸色才和缓过来:“当我重生之初,决定再寻天道的时候,我决定了,提前引发大劫。”他脸上出现一丝得意之色:“一方面让潘岳最後了却自己的恩仇,另一方面经过此次爆炸,其他三个阴极数百年之内是没有爆发的力量了,我们有了打赢这场战争的希望。” 两个人沈默下来,各自想著自己的心思。 最终含烟幽幽叹道:“主人,你说,仙霞能逃过这场大劫吗?” 岳封低头,爱抚著她的秀发:“如果采用这种态度,受到损伤是一定的,但我答应你,危急的时候优先把仙霞撤走。” 含烟摇摇头,吻吻他的手背,抬头看著他的眼睛说:“主人,你虽然不说,其实我也知道,主人选择的这条路非常艰险,虽然主人不惧,但我不愿意在主人身上再加上额外的负担。大劫到来时,所有人都朝不保夕,如果主人还因为我的原因在这方面束手束脚,那反而可能会毁了全部希望。主人,答应我,到时候一定要采取对您最安全的方法。” 她的眼睛深邃而奇妙,“其实主人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最後,是吗?” 两个人对视一会,岳封点点头,自信是必要的,但自以为是就是纯然的愚蠢了。 含烟轻轻说:“主人,这一次我不会再等待您了,我要和您紧紧相随,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 她轻解罗衫,在阳光下露出绝顶美好的玉体,她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岳郎,爱我。”这是她的另一个身份“仙霞派的弟子”接受岳封作为自己真心爱人的表示。 美妙的玉峰覆盖在岳封的脸上,从下看上去,阳光印出完美的曲线,岳封醉了,一瞬间,这世界如此之美丽。 第十五章下山 岳封准备下山了,3个多月过去,他的伤势有了初步缓解,断裂的经脉开始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微弱连接。元神灵体的破裂之处初步糊了起来,就象用一张纸糊住了铜壶的破裂之处一样,虽然还不能怎麽用来装水,但至少不太漏了。现在真气灵力开始内敛,做器的速度大大降低,很快就将失去这种可能,也算有利有弊。 含烟暗暗为岳封寻找下山的借口而担心,毕竟才学了3个多月,下山游历,太早了吧,丢了仙霞派的威名怎麽办。另外在派中高层开会的时候,掌门有意把岳封带到门派大会上去,毕竟他对妖魔录最为了解。含烟知道岳封不想参加这次大会,一方面懒得看那些!心斗角、讨价还价,另一方面毕竟现在岳封体内真气灵力控制还不灵,遇到那些成了精的老家夥可就麻烦了。岳封不怕和他们见面,只是不能是现在。 岳封自有主意,这天,他见掌门夫人落了单,在院中走著。连忙跑了上去,施了一礼:“掌门夫人,岳封有事禀报。”目光灼灼,可没什麽长幼尊卑的自觉。 柳夫人受不了岳封的目光,退後两步,迟疑著说:“有什麽事。”自从替岳封切脉之後,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柳夫人隐隐知道自己有些不妥,因此一直不敢和他独处。 看著平日明快坚定的柳夫人此刻显出带些惶惑的妩媚形象,岳封心中暗笑,不过他倒是没什麽绮念。时机太不合适,毕竟自己要走上正道,如果闹出大丑闻,形象毁了不说,心性也落入下乘,真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至於世间的种种清规戒律,无所拘束的岳封可不认为和天道有什麽关系,心向善就是最大的正道,满足旷妇不也是一种善嘛?想到这里,岳封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掌门夫人有些不自在了,岳封说:“岳封想下山去帮师父。” 夫人惊讶,岳封没等她说话:“我想过了,这有三个好处。首先,有助於我掌握师父的经营之道,师父成年後修炼的经验对我也有启示,其次,我觉得我体内的问题可能还是要广结机缘才能解决,第三,我想看看人间的妖异发展到了什麽程度。” 见夫人还在犹豫,岳封决定加上一把火,“当然,如果夫人能够专门指点在下,留在派中是最好了。”做出期待的无辜小白兔模样热切地看著她。 这下夫人受不了了,想想如果要与岳封朝夕相对,夫人头脑内就象炸了锅,什麽都有。她差点就要服从心中的诱惑答应这个条件,但心境中剩下的清明告诉自己,那可不得了,自己会干出什麽事来可真说不定。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那好吧,你下山吧。” 岳封心中自己和自己击击掌,搞定。掌门夫人修为原本就比掌门要高,加上阴气流窜的今天修炼一日千里,两人的差距更是拉开了,英姿飒爽的掌门夫人一直就是掐著掌门玩的人物,她答应了,掌门不答应也不行。 岳封道谢後本想离开,想想又道:“如果铃儿问起我,就说我按照约定下山去建房子去了,让她也按照约定好好练功。”如果铃儿知道自己下山去了,那不知会吵成什麽样,还是让掌门夫人有个说服她的理由为好。 掌门夫人知道铃儿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哥哥,好奇地说:“你和她有什麽约定?” 岳封神秘地一笑:“秘密,夫人可以问铃儿。” 告辞当口,他低声说了一句:“岳封祝夫人永远如今天般美丽动人。” 没等回答,岳封就转身而去。夫人看著这个恼人年轻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只能是啼笑皆非,银牙暗咬,暗暗心中还有种莫名的惆怅罢了。 说走就走,下午,岳封就安排好了一切,四个随他入派的小家夥在他的利诱(让孙正飞收他们为正式弟子)之下,作为他运送物质的助手下山。至於含烟,也和掌门说,要进行20年来第一次下山历练,顺便考察天下大势。掌门夫人感觉得到,自己的小姑和岳封之间恐怕有点异乎寻常的关系,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如果真能配成双,也不失为掌门锺爱妹妹的好结局,至於伦常问题,大不了把岳封开除出派不就行了。因此最後的结果是掌门决定,含烟为钦差大臣,查看仙霞派的各种产业,岳封和四个小家夥为随行人员,一起下山。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押著两辆马车下了山,修为足够的修真人虽然能够御剑飞行,但有效负荷是有限的(作者按,就和宇宙飞船一个道理),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货物来往基本上还是要靠普通马车。 岳封对於仙霞山印象还是很不错的,风景秀丽,景色怡人,还真是精心修炼的好地方。此一去,尘世茫茫,风险重重,不知道结果如何,不禁产生留恋之情。再看含烟,仍然是白衫飘飘,纱巾蒙面,但从她频频回首的动作来看,20年来第一次长期下山,也让她感触良多,依依不舍。 走到一处高处,面前展现一副壮阔的山河巨卷,岳封用马鞭指指前面,对含烟说:“你看,多美的天地。”他快马加鞭,大叫一声:“我来了”,放马冲了出去。含烟收拾情怀,纵马追随而去。 就此一去,有分较:天宽地阔,金鳞化龙游四海,云翻雾锁,平地一声起惊雷。 第十六章鼠蝇 天下承平已久,虽然有种种不和谐音,天下财富大多集中在少数富人手中,但大多数人的生活也还是可以过得去的,奔走於道路的商人也自然就多了,官道上来往繁忙,也让沿途的服务业蒸蒸日上。 王老头在官道上经营了大半辈子,利用一条龙服务在一个重要的官道交汇点站住了脚,集马车修理、餐馆住宿、医药零售、无烟服务於一身,在方圆数十里内也算一个人物。由於长年迎来送往,见过的人成千上万,眼睛可毒了,夥计们在他手下可是讨不了好,什麽消极怠工、偷工减料,想也别想。 不过王老头最近也有不少烦恼,尤其是今天,首先是一只小猫似的老鼠把一个光溜溜的女房客吓出了屋,然後是两个褡裢客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只蝴蝶大小的苍蝇到他们碗里抢食吃,都让他感到最近怎麽了,很不对劲。 他好不容易把这两件事解决,抹了把汗,对旁边幸灾乐祸偷笑的夥计小张说:“笑不死你,明天你到老君庙再求张符来,现在这世道怎麽这麽邪忽。” 小张苦著脸说:“老板,有用吗?你看我们门前房内各种符都贴满了,再求符连贴的地方恐怕都没有了。” 王老头也叹气,确实一眼看过去,门上、墙上、柱上、神阁上到处是各色各样的符,这里南来北往,常常有各派修真在此落脚。自从屡出奇怪状态,王老头求得了不少号称天下无双的灵符,但对付那些奇奇怪怪的蚊子苍蝇老鼠蟑螂之类的却是全无效力。 “那些符有个屁用,都是欺世盗名之辈的骗术。”如炸雷一样的声音响起,王老头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说话。那是一个面目雄奇的大汉,满脸络腮胡,大嘴都淹没在了胡子当中。王老头初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奇人,眼窝下陷,甚至还有外国人血统。小张看了後问老板,这个人胡子那麽多,那麽长,怎麽吃饭啊。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吃饭的时候,大汉拿出两个银!子,挂在耳朵上,将长胡子!向两旁,如同拉开一个门帘似的,现出血盆大口,大块的肉和大碗的酒就消失在里面。 大汉瞪眼看著他们:“这些破符留之无益。”一拍桌子,一道白光从指间发出,在宽敞的酒店大厅迅疾无比地飞舞起来,轻灵地绕过所有障碍,带出的余影形成一条渐逝的白光飘带,每触到一处,符立刻就燃烧起来(作者按:微型巡航导弹)。由於速度太快,肉眼看去,就见白光织带,千回百转,而後就是大厅内所有符同时燃烧起来。燃起来快,熄灭的也快,一闪一灭之後,厅中花花绿绿的符一概不见,奇怪的是墙壁上也不见任何燃烧的痕迹。 王老头惊吸一口气,高人啊,高人,如果自己有这种手段,就不用雇夥计打扫了,看不顺眼的垃圾一挥手就烧个彻底干净。他上去长鞠一躬,“高人,老汉失礼了,如果高人能有闲解决这里的怪异,今後高人在这里的食宿一切免费。” “有何怪异,讲来。”高人继续进行消灭满桌酒肉的大业。 听著听著,高人大怒,一拍桌子,碗碟欢快地跳了起来。 “你让我高峰消灭老鼠蚊子,开玩笑。我高峰千里不留行,专杀无义之人,正气浩荡之剑岂能为老鼠蚊子出手,你信不信我会干掉你这无义之人。”斗大的铜铃眼瞪到了王老头面前。(作者按,出场时还想写成唐初著名高人,写了几句就成了高级流氓,唉,现在深刻地理解了主旋律创作人员的痛苦,树造英雄形象不容易啊。) 王老头!!!连退三步,急忙打拱作鞠:“老汉知罪,老汉知罪。”抹把汗赶忙离开。 一个悠然的声音把他叫住了:“老板,你想除去这些怪异是吗?”,王老头转头看,一个年轻人含笑看著自己。那一批人三男三女,其中一个女子面带轻纱,这个年轻人显然是其中的主脑人物,行止之间自然有一种优雅的风度。夥计小张对其中带面纱的女子很感兴趣,奇怪她会怎麽吃饭,结果很简单,面纱撩起一半,秀气地进餐,但隐约看来倒是一个绝顶美人。 王老头恭敬地说:“这位公子可有办法,唉,象我们这种行业,被这种怪东西害苦了。” 年轻人冲一个笑嘻嘻的少年点点头,那是个王老头一看就颇为亲切的少年,虽然修为还不到家,但已经流露出“我是奸商”的良好素质。 少年走到大厅中间,对四方食客拱拱手,“众位,待会发生怪异事情请不要吃惊,今天我们仙霞派就要在这里除妖。” “老板,请在大厅中清出一块空地。” 大家七手八脚之下,大厅中出现了一大快空地。 “小夥计,过来”少年志得意满,初步体会到人上人的甜蜜感觉。 小张小心翼翼地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拿著这张符。拿好了,不要怕,然後跟我念,乾坤借法,真气聚集,疾” “乾坤借法,真气聚集,疾。” 小张手中的符突然燃烧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一松手,符落下,还没落地已化为一道青烟。 众人就觉得大厅中突然好像起了一种微风,好像空气都在向符燃烧处聚集。一会儿,奇怪的现象出现了,楼上各个房间开始有些小东西探头探脑地跑出来,然後跑了下来。 原来是一个个圆滚滚小猫大小的老鼠,众人大乱,有的人已经跳到了桌子上,连侠女含烟也躲在岳封身後,紧紧抓著岳封的衣服,脸贴在岳封背上,闭眼不敢看。 跳到桌子上的人发现空中又多了一些东西,定睛一看,我的妈呀,绿油油麽指大的苍蝇和嘴巴足有指甲长的蚊子,轰轰响著,向符燃烧处俯冲而去。无处可避,只好在桌子上抱头瑟瑟发抖了。再看大厅中间,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跳迪斯科的大型老鼠和开联欢会的蚊子苍蝇。意志差那麽一点的,已经开始将刚吃下的东西还给老板了。 陆大朋抓住面色如土,缩成一团的小张後襟:“别走,没完呢。来,拿著这张符,跟我念,乾坤借法,火焚妖魔,疾。” “乾……乾坤…………借……借……法,……”颤巍巍跟著念完,这次有了经验,大叫一声,将符丢了出去。说也奇怪,那符变成一朵小火花落到老鼠堆中,立刻如火星入沸油,快速蔓延起来。还没等众人看明白,火势汹汹,已经烧到屋顶了,但说也奇怪,如此大火势众人竟然感觉不到热量。还没等发呆的老板惨叫我的房子啊,大火一闪而灭,再看大厅中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老板还在发呆,岳封站起来,叫道:“老板,四间上房。” 老板从迷雾中醒来,千恩万谢地带他们上楼。岳封走到大胡子的桌子,对看呆了的他微微一笑:“‘一剑破万法’,可剑也有使不出力的时候吧。” 大胡子一听,这可是攻击他神圣的信仰,他拍桌子有瘾,这次激动之下,忘了控制力道保护自己的酒肉,桌子哗就跨了:“你这小夥子知道什麽?”看岳封刚才的表现,倒是不敢再出言不逊。还想再暴跳如雷几下,但突然就呆住了,盯著岳封,口张了几下,颓然坐下。 岳封不再理他,几个人跟随老板上楼。林霜好奇得不得了,拉著岳封的袖口:“岳师兄,这是怎麽回事吗?” 岳封调笑道:“有请我们柳师伯解释一下行吗。” 含烟从面纱後瞪了岳封一眼,耐心对後面几个小辈解释到:“修真中剑可说是最重要的具,但大多数修真都把炼剑只是当作功课的一部分。但有一个流派,认为炼剑是修真的真正正道,常常说,一剑破万法,专心致志於炼剑,由此常常称为剑仙流派,他们一般终生只追求极致的剑道,看不上其他的功法。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剑客,他们的修为是与剑的长度成反比的,刚才这位已炼成飞剑,而且剑只有三寸,已经是剑客中顶尖高手了,你们千万不要惹他。” 赵丹听了,轻声说:“那柳师伯打不打得过他?”听了含烟的话,她把声音压低到几个人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岳封笑:“我们加起来也抵不住他的一剑,不过放心,他自己没想通之前,是不会和我们动手的。” 林霜奇道:“岳师兄你怎麽知道?你认识他吗?” 岳封含笑不语。高峰前生还是年轻人的时候,剑术就已经非常惊人了,一天摸上魔师宫,声称要替天行道,被潘岳收了他的飞剑,当时潘岳对呆若木鸡的他说:“一剑破万法,你现在没有了剑,又能破得了什麽呢?”把他扔下了山去。这麽多年过去,他的剑又有了可怕的进步,只是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没有想通,可叹可叹。 再看陆大朋,已经被回过神来的顾客们包围起来,现在出门和家中常常遇到怪异,这些符如此有效,而且是店小二演示的,那还不大大刺激人们的购买欲望。有的人银子都拿出来了,举在空中挥舞。 陆大朋如鱼得水,干脆站在桌子上指手画脚起来:“现在我手中的符有限,不久的将来,仙霞派将把家居除妖宝盒推向市场,注意只有仙霞派出品的才是真品,这可是我们独家研究得到的成果,其他各派,包括昆仑和峨嵋都没有能开发出替代产品。不过,在正式产品推出之前,今天我可以出售手中的一些存货,感兴趣的报个价,我喊三声没人加价我可就成交了。好了,现在开始” 岳封叹:“大朋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林霜倒是著急了:“岳师兄,那你看大朋能不能修得一点真功夫啊。”时间长了,她也知道岳封和她差距太远,没什麽指望,现在是一心关心大朋的发展前途。 岳封安慰她:“当然可以,你看我的师父,还不是生意修行两不误。” 林霜安心了,各人到自己房中安顿下来。 第十七章斗剑 晚上,岳封在灯下读著书,他与含烟各自单住一间,四个小家夥分住两间,大家还没有睡,含烟也不好马上过来陪他。岳封对今天聚气符和火灵符的使用效果很满意,老鼠蚊蝇的变异来自阴极迸发出来的玄阴之气,而对那种阴气最熟悉的人绝对要数岳封第一了,有针对性开发出来的聚气符将周围一定范围的玄阴之气聚集起来,气机牵动之下,异变的老鼠蚊子苍蝇自然会自投罗网,一张专用的火灵符便能发挥最大效力。 正当他读书沈思的时候,窗户开了,无声无息的一个人影融和到房间中来。岳封挑眉一看,来的这人倒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麽早。 大胡子气势汹汹地盯著他,岳封不示弱也反盯著他。大胡子伸手一抓,拎著岳封的脖子,如鬼魅般地飘出了窗户。 岳封从空中向下看去,夜沈沈地看不清地面,但很久没有飞行了,这麽来一下倒是不坏,只是脖子被掐著不舒服而已。 毕竟拎著一个人飞不远。过不多久,两个人就降落在地面上,这是一个小山包,没什麽树,只有杂草。月亮升起来,照在高峰脸上,更显得穷凶极恶。不过他要是想借此让岳封害怕,算盘可打错了。终於他自己忍不住了:“你为什麽不说话?” 岳封奇道:“你抓我来的,你不说话我干吗说话?” 高峰转两圈,眼珠子乱转:“我抓你是要教训你,小小年纪知道什麽,我们剑仙的能耐可不是你这井底之蛙所能知道的。”公认或自以为高明的剑客有时会大言不惭地自称剑仙。 声音提高了八度:“再说,我岂是你这小家夥所能教训的。” 岳封心中好笑,上次教训你的就是我。 高峰喝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剑仙的本事。” 他抬头看天,喃喃道:“时间该到了,这老杂毛怎麽还不来。” 岳封指点一个方向,“那里是不是?” 那个地方是山包下一处凹处,正有一股淡淡的烟雾在飘动。 高峰定神一看,喝道:“还不过来,装神弄鬼地想偷袭你爷爷我啊。” 烟雾飘动过来,收缩变形,化为一个老道士,形容猥琐,非常之猥琐,他奇怪地道:“小娃娃,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你没什麽修为,不可能看得到我啊。” 岳封耸耸肩:“拜托,这个山包才多高,那里来的云雾缭绕,再说了,也不会就你那里有一点啊。” 高峰哈哈大笑:“老杂毛,怎麽样,老说你的茅山杂术厉害,连个小家夥都骗不过。” 老道士撇嘴:“要以你自己,肯定想不到定神搜看我幻化的烟霞。今天怎麽打,五年不见又修炼了什麽高招啊,不要象上回那样败得那麽惨。” “呸,上次是我一时大意,上了你的当,这一次你可讨不了好了。”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升上空中,看来心底都算坏,显然是要离开岳封。 在空中,一个怒目金刚的大胡子与极其猥琐的老道士遥遥相对,月光下显得甚是怪异,小孩子看了要做恶梦。 大胡子首先有了动作,他伸出掌,灵光腾腾中,一把晶莹剔透的小剑慢慢浮起在手掌上方,月光照耀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分外耀眼。突地,“叮”一声,小剑盘旋而起,幻化出一道道虚影。剑影并不消失,一圈圈一圈圈,层叠起来,很快组合成一朵剑影莲花,而後莲花一层层在空中绽放。仔细看去,作为花瓣的剑影仍然在不断分裂增生,让莲花进一步在空中扩大,直到扩张到一人多高才停止生长。 这庞大的剑影莲花中,剑影不断转动幻化,月光下反射出千万条各色彩光,如同一个超级庞大、具有无限多折角的钻石,空中慢慢旋转,熠熠生辉。大胡子一声低喝,剑影护体,原本凶恶如熊的大胡子身披万丈光芒的剑影虚甲,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明亮刺眼。 老道士仿佛也看迷了,叹口气说:“想不到你竟然练成了。” “哈哈,化生万剑,万法不侵,老杂毛,看你拿我怎麽办。” 大胡子的声音在剑影虚甲中透出来,仍然是打雷般响亮。莲花剑影中飞剑原身疾驰而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流线对老道士直冲而去,说时迟那时快,老道士突然碰一声,爆裂开来,形成一团浓浓黑雾,黑雾後闪现27道身形逸散开去。 大胡子哈哈大笑:“这点小伎俩算什麽,我把你的幻影都消灭掉,看你怎麽办。” 飞剑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只见尖锐的流光剑线在黑雾中一掠而後,以肉眼无法看清的极限速度在空中上下百丈范围内漫天飞舞,婉转追逐,遗留下的尾线在空中形成亮丽的光团,让人眼花缭乱。飞剑每缠绕一道身形一周,那道身形就化为一团闪烁耀眼的焰火照亮整个夜空。飞剑刹那之间已消灭11道身形,空中也就是同时有11道焰火同时绽放,景色别提多麽美妙了。 大胡子道:“老杂毛,你学人家小孩过大年放鞭炮啊,拿出点真本事。” 老道士可能生气了,一道身形回身一抛,一道黑气迎头撞上了大胡子的飞剑,立刻空中一条黑线一条银线如同两条细细的长龙缠斗在一起,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地回转。 大胡子讥笑道:“你那麽大的家夥和我斗,怎麽比啊。” 岳封自言自语道:“别人都是比大,这两个家夥怎麽比小啊。” 身後转来噗哧一笑,还能是谁,含烟还是跟来了。她没有带面纱,月光下分外娇媚。 岳封将她揽在怀中,看著天空中惊心动魄的斗剑(作者按,我写得不惊心动魄,请读者们怎麽惊心动魄怎麽想象吧,我是写不出来)。含烟叹道:“我的功力相比之下太差了。” 岳封安慰她说:“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怪物,我的含烟这麽漂亮可不能和他们比啊。” 女人就喜欢听这个,含烟也成为了幸福的小女人,偎依在岳封怀里。 “那个老道士是谁啊?” “茅山派的,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天下藏龙卧虎,果不其然。” 空中,黑线银线终於迎头碰撞在一起,一时间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响彻天地。巨响之後,显然黑线不敌,向下方逃去,银线紧追不放,(作者按:请读者自行回想所看到的最精彩的空战追逐镜头),黑线还很狡猾,采用小动量空间变轨技术不断在行进中改变方向,可惜被精确制导的银线牢牢咬住,就在即将追上给予致命一击的时候,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黑线又爆炸成了一团黑雾。银线掠过黑雾,不好,已经是地面了,来不及拉起,一头就钻进了小山的岩石里。 就在空中大胡子痛呼上当,正在大骂,老道士最初化作的黑雾飘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突然黑雾中飞出一大堆白色的小人,上下左右将大胡子整个围了起来。 “撒豆成兵。” 那些小人倒是不急著进攻,反而是在大胡子面前唧唧喳喳,挥拳舞脚地向他示威,更有些小人向他吐舌头,挤眉弄眼,还有的一弯一弯,虽然这些小人只是一些纸片,正反其实没什麽差异,但一眼看去,就知道小人在向他翘屁股,更可恨地还扭上一扭。 大胡子知道老杂毛用这种方法让他生气分心,他不能上当,可他就是生气分心,莲花剑影的最外一层飞射出来,首先把翘屁股最厉害的一个小人一斩两断。剑影离莲花,很快就消灭不见。射出了几十只剑影,小纸片却越来越多,斩断了小人还在那里手舞足蹈,只不过手和足不在一个地方而已。 这时他的飞剑在地下横穿了几十丈的山川,从另一边飞了出来。这一阵钻山真让它累了,飞起来也没有那麽快了。 大胡子还是很高兴:“哈哈,你耐我何。”飞剑回来,威力无比,上下飞舞,不多时,小人们就化作纸屑烟消云散。正当他高兴的时候,脚心一凉,“不好” 好字还没有完,银光闪闪的莲花剑影立时随著主人被制住一闪而灭,飞剑也回到体内。随著老道士一声狂笑,大胡子被恨恨从半空中扔了下来,轰隆一声巨响,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身体上的创伤在其次,心灵上的创伤可是难以弥补的。大胡子金刚大叫:“你是怎麽干,怎麽干的,怎麽破的我的莲花剑影,告诉我,老杂毛。” 老杂毛逐渐远去的声音:“老规矩,怎麽败的自己想,想不通不能来找我。”声音寥寥,已在数里之外。 大胡子举拳向天,发出恶狠狠的嚎叫,岳封搂住已经捂住耳朵的含烟,同情地看著这个受伤的男人。 第十八章答案 看著悲痛欲绝的大胡子,岳封悠然道:“你知道你输在什麽地方吗?” 大胡子跳起,伸手掐住岳封脖子:“你知道,快说,快说。” 这个时候含烟可不惧他,抬腿就是一脚,大胡子飞了出去,呻吟一声:“你这个女人,出脚怎麽这麽恨。”但也清醒过来,怀疑地看著岳封:“你真的知道吗?不会是骗我吧。” 岳封摇摇头:“你的剑术已经近乎绝顶了,但心不定是你最大的弱点。” 大胡子气乎乎地站起来:“我心怎麽不定了?” “从头到尾,你根本就不知道老道士在什麽地方,怎麽赢?你的剑再快,也需要靠你的心指引方向,如果你的心不能告诉你敌人在什麽地方,那麽你的剑不过是瞎眼的公鸡,到处乱蹦而已。” 含烟噗哧一笑,经过岳封这些天的雨露滋润,含烟越发漂亮了,再加上心病尽去,更是容光焕发,看上去也就20少许的美丽佳人(修真本来就衰老得比常人慢得多)。连大胡子都看得啧啧称赞:“你这姑娘还真挺漂亮,便宜这个小夥子。” 含烟啐了一口,站在了岳封身边。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难道你知道老杂毛在什麽地方?” “我的修为要能查知老道士的准确地点,那还容你掐我的脖子,早把你砍了。” 大胡子倒也不生气,点点头:“那是。”转念一想,试探道:“那你知不知道老杂毛是怎麽破我的莲花剑影的呢?”他对此倒是不抱多大希望,这个年轻人见识一流,修为可就差到姥姥家去了,能看出来才怪。 岳封不在意地说:“你的莲花剑影确实厉害,可你沈不住气,分了心,飞剑又被引走,败在理所当然。” 大胡子又生气了:“你知道什麽,幻化万剑,剑影护体,任他茅山派法术通天也无奈我何。” “可是还是败了。” 大胡子又垂头丧气了,在原地转圈:“是啊,怎麽败的呢?怎麽败的呢?没有道理啊,难道那个小姑娘骗我,我要找她算帐。”他真是个性情中人,情绪变化得象翻书似的。 “莲花剑影护体是很强大,但它保护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不能查知外界的细微变化。老道士用杂术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忍不住用剑影去消灭小人,剑影莲花就出现了波动和破绽,让老道士乘虚而入。” “那他用什麽方法攻破我的剑影的呢?我的剑影可以自行抗击任何法术的入侵。” “如果不是法术呢?老道士用纯正的真气化气为丝,直接打入了你的剑影,控住你的涌泉。剑影不怕任何法术,可与纯正的真气那就是硬碰硬,强者为胜,老道士聚力攻你一点,你能抗得住才怪?除非你的功力修为是老道士的百倍。” 大胡子怔在当场,良久,大喝一声,声动天地。 岳封不理沈思的他,对含烟说:“我们来欣赏一下夜色吧。” 含烟微笑:“这里有什麽可以欣赏的吗?” 是啊,荒山野岭,有什麽好看的,只有面前这个大胡子带点观赏性,只是看多了有点倒胃口。话虽这麽说,含烟还是幸福地挽起岳封的胳膊,真有点情侣郊游的感觉。 大胡子终於想通了,对待岳封的态度也变了,声音都带上一点谦恭。 “小夥子,你的见识很高明啊,是那派的弟子啊。” 岳封骄傲地说,“我们是仙霞派弟子。” “别开玩笑了”大胡子不信:“从你的说话来看,应该是心剑一流的才是,仙霞派那种小角色怎容得下你。” 含烟不愿意了,“仙霞派怎麽不行了。” “你这姑娘是仙霞的,没错,不过我和你老公说话,一边呆著去。” 含烟看在老公一词份上,饶了他,只瞪了他一眼。 大胡子沈吟一会说:“你是不是在禁制下修心啊,这样倒是很危险。不过,看你的情况又不太象。”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小家夥还真是不得了。” 原地苦思良久,终於下定决心说:“小夥子,你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个问题。” 热切地看著他。岳封从他凝重的表情大致猜到了他的问题,心中合计一下,大胡子修为实在不错,如果能更上层楼,将来会是个好的助力。刀光火石之间,岳封想好了答案,颔首道:“我试试。” 大胡子慢慢说:“很久之前,我遇到一个人,我用飞剑攻击,可是他只是一招手,就把我的飞剑给收了,好象只是一个小玩具似的。他对我说,一剑破万法,没有了剑,你能破什麽?你今天的说法就让我想起了他。” “这些年来,我的修为提高了很多,可反复回想,再遇到他,恐怕结果还是一样,飞剑对上他,只怕还是有去无回,我还是回答不了他的那句话。我终生练剑,难道让我现在再象老杂毛一样学习法术不成。” 看他那苦恼的表情,显然这个问题困扰了他终生。 见岳封要说话,他烦躁地说:“不要给我说心剑那些废话,我问过很多高人,除了那个小姑娘告诉我莲花剑影修炼方法还有点用之外,其他人说的都是废话,不过今天看来,那个小姑娘怎麽不告诉我,剑影妨碍六识,使反应迟钝这个大毛病,看来也靠不住。” 他不等岳封开口,瞪眼说:“你不要用心剑那些套话来骗我啊,我可是和心剑一流打过不少交道。什麽剑没有了心还在,心剑合一,要炼不动真心之类。鬼话,就是想让我加入心剑流。算了,我看你这小夥子见识也一般,肯定背一些套话来骗我。” 岳封好笑,这家夥屡受欺骗、患得患失之下,还没开口就否定了自己。看他园瞪大眼,似乎岳封说话一个不对,就会把岳封砍了。 “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麽,那我说什麽啊。” “好好,我不说话,你告诉我,你觉得怎麽解。” 岳封慢悠悠地说:“答案很简单啊,一剑破万法,剑没有了,那就什麽也破不了了。” “这是什麽话,等於没有说,胡扯胡扯。” “修真之道有千条,每条道路都能达到自己独特的极限,谁又能说哪一条道路是最好的呢?谁又能保证自己的一道能够独霸天下?你是剑仙一流,剑就是你修炼的一切,剑被收了,剑没有了,那就是你遇到了能克制你的人或物,那就是你败了,既然你败了,什麽也破不了又有什麽奇怪呢,不是很自然吗。如果因为这一点就怀疑你自己的修炼之道,怀疑你自己的剑,那不是自寻苦恼吗?天下谁人能说天下无敌,如果遇到能让自己失败的人物就怀疑自己的道路,那唯一的结果是你永远达不到这条道路上的最高绝顶。” “如果你不再相信你的剑,总想著剑被破之後自己应该怎麽办,那麽你永远也达不到剑道的峰颠,记住,剑就是你的一切,剑败了,你就什麽也破不了,但破不了就破不了,有什麽了不起的呢,你还是剑客,剑还是你的生命。” 大胡子心神如受重锤,喃喃道:“相信我的剑,相信我的剑。我在怀疑我的剑,是吗?是这个原因吗?” 他大喝也有瘾,惊天动地之後,飞上天空,飞剑出现,在天空中漫天飞舞,就如同长空中的银虹,闪烁出异样耀眼的光芒。 含烟迷惑地看著空中的壮丽景象:“主人,答案是他在怀疑自己的剑,是吗?” “那个问题只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如果他总希望找到剑破之後的补救方法,那他对剑道的坚持就会动摇。只有当他长期碰壁之後重新坚信自己的剑,他的剑道才能达到真正的高峰。” “那个时候,他会天下无敌吗?” 岳封摇摇头:“我刚才说过,没有任何人是天下无敌。每个人迟早都会遇到失败。” “主人,你呢?” “我也会失败,只是希望失败得不要太快。”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就让那纵横天空的银色光焰作为他们今天晚上约会的焰火吧,也算是一次成功的郊游。 第十九章圣女 大胡子收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对岳封深切地施了一礼:“小夥子,谢谢你,你解了我终生一个大疑惑。” 岳封以师长对待徒儿的态度笑眯眯地说:“不用客气,你的资质好,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看他的态度,大胡子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心里又嘀咕起来:“真是这家夥解答我的问题吗?告诉我的不会是假的吧。”莲花剑影花费了他一年功夫修炼,现在这个小家夥的说法会不会让他陪上一世修行啊。毕竟这个问题缠绕他许久,对什麽答案都将信将疑。不过,他内心隐隐感觉,岳封说的就是自己苦思不解的答案。 他爽快地说:“小夥子,我欠你一大人情,有什麽事情要做的,什麽仇想报的,尽管给我说,我一定办到。”看看岳封的笑容,连忙说:“当然不能有违侠义之道。” 他想想又道:“对了,小夥子,你还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为什麽?” “当初授我莲花剑影的天机圣女也解答不了我的问题,但给了我莲花剑影的修炼方法,条件就是如果有人解答了我的问题,就带著去见他。” “天机圣女?”岳封皱眉。 含烟知道他不清楚20年以来世间种种变化,从旁边解释说:“天机上人7年前辞世了,去年他的孙女打破天机谷由来已久的禁忌,巡行天下一年,治病解危,指点迷津,神迹不断,赢得了极高尊重,天下人称天机圣女。” 高峰奇道:“你这小夥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连她都不知道?” 岳封沈吟一会,天机上人在测算一途上如果自认第二,那没有人敢称第一,前世潘岳和他见过数面,对於他的精深修为,也是极为佩服。世间人传说得更奇,人称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天文地理、术算修真无所不通,是所谓诸葛亮转世、智慧近妖的人物。他还有一样世人所尽知的爱好,对於草木走兽形成的精灵妖怪倍加爱护,往往移到天机谷加以保护,常常说,人可以修真成仙成佛,其他生灵如何不可,只要不妄害生灵,倒行逆施,上人就要让他们有一个可以清静修为的地方。 因此他的天机谷成为各种精怪的聚集之地,为了防备意图以精怪合药的邪人,或者热血冲昏头脑的除魔卫道人士,天机谷设下了种种禁制,号称天下十大禁地之一。但天机上人的秉性不愿意多泄露天机,以免天谴,他的孙女能有多大修为,竟敢如此招摇。 岳封问:“天机圣女漂亮不?多大了” 一句话让高峰大笑:“小夥子还是年轻,最关心的是这个?圣女总是白纱蒙面,也从来不出声,治病用悬丝诊脉,解答问题用批注,很少与人接触。不过倒不是她倒不是哑巴,有时会和侍女低语,应该年纪不大。” 那她如何能有多大修为,“她有何神迹啊?” “那可就多了去了,象解除蔓延三郡的瘟疫、提醒山体倒塌下的村民迁移,至於治病救人,指点迷津,那可就太多了。怎麽样,小夥子,去不去。” 岳封皱眉想想,这个天机圣女和术算传统差异可太远了,江湖上到处是铁口神算的招摇撞骗之徒,其中也有不少异人混迹其中,但很少会如此泄露天机。这和潘岳的大爆程度不同,但性质同一,都是逆天改命,都是要遭受报应的。天机谷一定出了异常的变化。不过,天机谷作为天下十大禁地之一,防卫之严倒是天下知名。当初以潘岳之能,也不敢轻易强行入谷。 想到这里,岳封心念一动,自己怎麽没想到这茬呢,利用现有的禁地建立绿洲。心中凛然一惊,为什麽自己一直没有向这方面想,难道自己的功力尽失,胆量和胸怀也尽失了,只是暗暗在想避开修真界,不与之正面接触。 这个念头让他心乱如麻,见高峰神色不耐,心中一热:“好吧我与你去。” 大胡子很高兴,三个人商量一会,高峰和含烟一左一右,带岳封飞行,至於落在客栈的四个小家夥,让他们自己等著吧,考验考验,以大朋的灵活商人头脑,还担心他们饿著不成。 空中飞行,虽然风大,但高峰和含烟的真力护壁护住了岳封,倒是没有寒冷的感觉,岳封倒是真想让寒风吹一吹,让自己头脑冷静一下。岳封隐隐感到了自己现在存在的问题,心叹,果真凡人的胆是口袋中的银子,修真的胆是身体中的修为。自己自大爆之後,功力尽失,又过了三个月的安逸生活,不知不觉中壮志还是有所消磨。思考问题也开始畏手畏脚,总是力图从修真界的夹缝中寻找自己的道路,遇到陈香、高峰虽然不惧,但心中也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岳封苦笑,自己与天下正道对决的霸气和勇力哪里去了。心从正道,并不意味著要真的如道家所言清静无为,不是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说法吗。散淡无为,也许适用於太平盛世,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入道,但绝不适合妖魔3年後横空出世的今天。 岳封也开始明白,为什麽自己的疗伤进程为何如此之慢了,天魔功法本来就是从暴烈极端的情绪中生成,现在的清静无为能让元神灵体得到自然的修补,但最基础的天魔气反而失去了活力。既然不可能散去天魔气完全重新再来,自己就要主动面对各种挑战,只有动荡强烈的刺激生活才能让天魔气重新奋起。功和法本来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离,加上九变天魔气已经化转性质,只要自己用天魔气为底,仙霞或其他正道功法为面,就不用太担心身份暴露。再说,即便暴露,又有何惧。 岳封开始思索天机谷的问题,既然自己不再回避,就需要考虑天机谷的利用价值了。按潘岳对天机谷的了解,四面环山,上空由强大禁制控制,终年云雾缭绕,险恶异常,潘岳也没有进过天机谷,与天机老人只是机缘巧合时数次晤谈而已。但从传言中,谷中从刚刚启慧的小妖到修为近千年的老怪,林林总总,实力实在不能小觑。只是不知道这些妖怪想法如何,能否与强大的九地生灵对抗。 动上脑筋後,岳封很快看到了天机谷的好处,不说别的,仅仅圣女向天下宣扬仙霞派的灵丹妙符就可获利无算了,生产基地也有了,如果可能,让终日修炼之外无所事事的精怪生产除妖工具那是最合适不过。 综合种种利益,岳封下定决心,收服天机谷,作为第一个绿洲。具体办法只能见机行事。其中可能会困难重重,但越是如此,越是有趣,越是能锻炼自己的心性。方法上要受限制,对待圣女可不能随意行事。功力不足是自己的弱点,但未始也不是好事,正好考验自己的其他能力,再说暗黑手段本来也只能在最後关头使用,後遗症太多。有此最後一著,如果诸事不顺,两年多後最後时刻还可以以暴力手段强行夺谷,建立绿洲。 含烟敏锐地感觉到岳封的心情变化,从混乱到清明,捏捏他的手,目光中流露出询问的神情。岳封对她一笑,突然想到,如果把圣女弄到床上,和这个美女犬在一起交欢,不知道是怎麽样的景象。含烟感觉到岳封目光中的暧昧色彩,心中一羞一喜,主人的霸气似乎又回来了,自从重新跟随岳封之後,含烟隐隐有些遗憾,床第之间虽然美妙,但主人没有再使用对待美女犬的方法对待自己,反而让她有著失落。现在主人的目光中充满欲望,反而让她感到熟悉。她期待地看著岳封。 经过半夜飞行,众人都疲倦了。凌晨到了离天机谷不远的地方,众人落地打坐休息,静待天亮的到来。 含烟打开防音结界,问岳封:“主人,为何来天机谷啊。” “我自有用意。你见过圣女吗?” “没有,我一直在山上待著,但听嫂嫂说,她拜访过天机圣女,还晤谈过一阵,回来以後称赞不已,说圣女天资聪颖,兰心慧质,有悲天悯人之心,性格柔和,很容易亲近,见识也挺不凡的。” “夸张吧?” “不是,嫂嫂很少夸奖人的,看得出来是真心的佩服,说她年纪这麽小,医术通玄,还替嫂嫂打通了有些郁积的经脉。” “医术通玄?真的吗?圣女到底有多大?” “嫂嫂说,大约20出头吧,不过嫂嫂也没有看到真实长相,只是隐约感觉到,应该是个绝顶美人。” 医术和术算都是极耗心力的一门学问,尤其医术还要有相当长期的实践才能真正应用得当。年轻漂亮,医术又好,术算高明,终日面纱,外人前不说话,种种迹象让岳封若有所悟,这个从未见面的女孩的形象慢慢有些清晰起来。也开始有了说服这个女孩与自己合作的大致方向,剩下的就是实际观察,再决定行止。至於夺取芳心,这可不是想当然的事,见机行事吧,也不能强求。 “你想不想看看圣女的媚态,和她一起服侍我啊。”岳封调笑。 含烟红晕著脸,眼中流露出魅惑的神色,也为之而心动。 “不过,我现在可是走正道,不能抢了就跑,再说也不一定跑得了,打动芳心,也要靠你出一部分力。” 魔师宫女人彼此交流的媚惑之术可是厉害无比,女人太多,又都有岳封天魔气的潜化控制,彼此之间交欢取乐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除了比不上与共主潘岳的性欢,但由於天魔气的交相刺激,效果比和其他男人做的都好得多。含烟也不例外,她的面容都带上了魔师宫里练来的小魔女之色,故意叹口气说:“20年不用,不知道还有没有效力。”眉目眼角,都是春意。 第二十章谷前 三个人找到了天机谷,喝,门庭若市啊。真好,还有稀饭馒头卖。三人边吃边问小二:“怎麽回事,这里这麽多人。” 小二首先是对大胡子的银!子看直了眼:“嗨,三位一年以来没有到过天机谷吧。”然後就是左顾右盼,手指头还在奇怪的抖动。 大胡子不耐烦了:“有什麽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麽。”他和含烟都不是通达世情的人,反而是岳封先明白过来,放了一点碎银在小二手里:“快说吧。” 有了银子的鼓励,小二精神头可就来了:“话说两年前,天机圣女巡游天下,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要说那途中种种神奇之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这是从说书的那里偷过来的吧。” 小二也不难为情,笑嘻嘻地说:“那边那个茶摊每天下午张大嘴都会说这部书,可受欢迎了,叫《圣女巡游记》。” “圣女回来以後,每逢三、六、九日就出来看病,要是有什麽迷惑,平时也可以在壁前祷告,心诚的话,圣女就会告诉你答案。” “所以啊,这里就有了各种行业,你看那边,那是临时客栈,条件可还不错,听说是重金请一个修真之人帮著完成的,里面还可以帮著照顾病人,万一等不及圣女出来,可不糟糕。吃饭的除了我们还有好几家。还有卖香烛的,卖煮鸡蛋的,帮人排队的。甚至还有算命的,客官先别惊,他们倒不是关老爷面前刷大刀,免费算命,唯一要求就是圣女批示之後给他们看看。那边还有卖花的,你看一堆公子哥儿在那时挑花哩。” 含烟忍不住问:“是要给圣女献的吗?” “一般不是,圣女从来不要这些东西,那些花大多是送给圣女身边的一个人。” “是谁啊?面子比圣女还大。” “那倒不是,听说是圣女身边的一个婢女,长得可美了,我们这里所有生意她都要抽头,我们都叫她大姐头。” 这可真是匪夷所思了,天下赫赫知名的天机谷前成为了龙蛇混杂的地方。三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有人可以入谷吗?” “那可不行,上次有个叫尚什麽的大官带著一大帮人来还不是在外边老老实实等著。大姐头在天机壁上大字写著,擅自入谷者,抽筋拔皮。” 大胡子狂笑:“我倒是要试试看,这小姑娘怎麽把我抽筋拔皮。”说完,一闪而没。 小二大惊失色:“你们快去看看,等一会就会被抛出来了,以前也有人要这麽干过,伤得可惨了,还是等圣女出来,才给治好。” 岳封含笑摇摇头:“不必,替我们来碗茶,我们等他。” 半晌,大胡子灰溜溜地回来了,一看那模样就是吃鳖回来,他恨恨地说:“奇怪,莲花剑影护体怎麽还闯不进去了,真不知道是什麽鬼结界,那麽厉害。” 岳封喔一声:“那冲进去什麽感觉。” “看著是山壁,实际上是一重结界,冲进去就好象撞在一块大布上,气都透不过来,释出飞剑,又砍到空处,人就是进不去,真是奇怪。”一口喝掉一碗茶,气恨难消,如果不是不能使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大胡子肯定要全力一搏,那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你没有说明你的来意吗?” “我用最大声音喊了,你们没听到吗?”,看来天机壁还是一道吸音结界。 岳封淡然道:“那我们怎麽办?” 大胡子抓抓胡子:“我也不知道了,小二,圣女什麽时候出来?” 小二对这个暴躁的大胡子显然有了惧意,陪笑道:“明天,明天就会出来。” 正在没理会之处,人声喧哗,小二一看,眼一亮:“大姐头来了。” 果然,众人簇拥之中,一个红衣小姑娘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年纪约摸16、7岁,风姿嫣然,可爱莫名。只是手里玩弄著个精致的皮鞭,才稍稍有点叱吒风云的大姐头感觉。 走到他们这里,有人向她嘀咕了两句,小姑娘用皮鞭指著高峰叱道:“大胡子,是你鸡鸣狗叫,让本姑娘睡不著觉,还意图进入天机谷,是不是?” 高峰铜眼一睁:“小姑娘,我是来拜会圣女的,圣女为何不出来?却让你这个小丫头作威作福。” 小姑娘涨红了脸:“无礼的大莽牛,小的们,上。” 一众护花使者自然是摸拳擦掌,奋勇争先,口中还在表著忠心:“你这臭头,敢欺负我们可爱的大姐头小姐。”“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大胡子,我砍,我砍。”唧唧喳喳,不过是说得多,做得少,毕竟大家刚才都看到了光芒护体的大胡子,那手段可不是好对付的。 高峰听得焦躁,大喝一声“闭嘴”,天地间如同起个霹雳。一干人等立时呆若木鸡。 小姑娘捂上了耳朵:“吵死了,吵死了。” “你以为你声音大我就怕了你。白儿咬他。” 从小姑娘宽大袖口,闪电般飞出了一道白影,高峰一挥掌,白影荡了出去,空中划一条弧线,又迅疾无比地飞回来,一下子高峰忙得手忙脚乱。 正当他准备祭起飞剑,突觉得脚心一凉,心到不好,人却已经躺在地上。 岳封摇摇头,这家夥功力很强,可神念太差,尤其是脚上为最大弱点,不过能够这麽快[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找到弱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知是什麽高人。 答案从地下冒了出来,一个灰衣人突地出现在红衣小姑娘面前,施一礼道:“小姐。”但见他的面目如他的衣服一样没有任何色彩,让人感觉就好象一堵泥墙站在那里似的,目光中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含烟看得不禁靠近了岳封,低声说:“那个人真怪。” 岳封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本来就不是人。” “真的?” 那个不是人的怪人似乎听到他们在说什麽,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让含烟一激灵。 红衣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抓著高峰的胡子左看右看,肩头上停著一个白绒绒的小动物,目光如电。 小姑娘问出了初见高峰都想问的话:“这麽多胡子,怎麽吃饭啊。” 端详一会,拿出一把小刀:“我替你刮了好不好。”语气又娇又媚,仿佛在求他答应似的,在场的好多人心中都想,如果她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怕身上什麽毛都愿意让她刮掉。高峰却不领情,脸红得象猪肝似的,由於全身被制住,说话都不成。 小姑娘正想刮胡子,想到什麽,站起来冲岳封一指:“你们是不是他一道的。” 岳封点点头:“我们是一起来的。” 小姑娘撅著嘴说:“那你怎麽这麽没有义气呀。你的朋友被我制住了,你却不帮他。行走江湖不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吗?” 岳封点头:“是啊”一抱拳:“只是在下初到贵宝地,自知不是姑娘对手,能否有请姑娘高抬贵手,放我兄弟一马,以後山高海阔也好见面。” 小姑娘笑得花枝招展,“对,对”,学他一抱拳:“好说,好说,山不转路转,今日就不打不相识,异日想见,还是朋友。” 两个人同时说:“莫哈莫哈。”(作者按:不知道古代黑话是否如此,只好借用这个经典短语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小姑娘更是笑得打跌,踢了高峰一脚,“看在你兄弟份上,饶了你。” 高峰起身就要拼命,灰衣人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毫无色彩的眼神盯著高峰,让如熊的他也有些凛然,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 第二十一章闯关 小姑娘笑完了,对岳封道:“你这人还算有趣,找我们天机谷有什麽事啊?” 岳封头脑中如电光流转,刹那之间冒出一个念头:“我记得,天机谷曾经有一个规矩,如果谁能闯关进入就可以答应一个合理的要求,是吗?”天机上人在世时,很少现身人间,所以立下这条规矩。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是啊,不过,好些年没有人这样了,再说小姐常常出来,要见小姐也不用这样啊。” 以岳封现在的身份,要做的事直接说出来只怕很难得到真心合作,但如果闯关成功,事情就好办了。即便失败,也能给天机谷留下深刻印象,成功的希望也大增。再加上正好借此做一考验,调动自己天魔气的生机,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岳封点点头:“我希望能得到闯关的机会,来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 小姑娘上下打量他:“可是,可是,你的功力?” 岳封大义凛然:“就是因为如此,才需要面对重重挑战,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英雄。”再看小姑娘的目光中,已经出现了一丝崇拜的光芒,哪个少女不怀春,英雄气概,加上英俊外表,正是小姑娘们的最爱。岳封心中一乐,且不说别的,就这一点已有收获了。 小姑娘心想,这是个英雄还是白痴啊,天机重关,可不是吃素的,看他认真的样子,不象在说笑,对了,反正机关都在我们的控制下,我可得好好折磨折磨你再放过你,不然你还以为现在的天机谷是好欺负的。想到这个不知好歹的家夥会遇到的折磨,不禁浮现出小恶魔的微笑。 岳封一行人不知道,其他人看到小姑娘小狐狸似的微笑可是为岳封哀悼,这个小夥子不知道这位大姐头的厉害。 小姑娘爽快地说:“好吧,你如果闯关成功,天机谷就答应你一个合理的要求。你们三个人一起闯关吗?” 含烟自然没有问题,两人看向高峰。高峰正一肚子火要发泄,沈闷地嗯一声:“我要把你们的破关打个稀烂。” 小姑娘等不急了,跳起来说:“我回去准备,半个时辰後,天机壁打开一道门,你们就可以开始了。”飞快地跑了,象得到个新奇的玩具要马上回去好好玩玩。灰衣人也瞬乎化入地下不见。 半个时辰後,附近的人都出动了,护送三个傻瓜入天机谷,他们对天机谷的神奇可是拜服於心,一致认为,这三个人是在找死,就看大姐头怎麽整治他们了。 天机壁看著似乎是一个普通的石壁,然而在明眼人看来,其实相当一部分是由神奇的结界构成的,外表和普通石头没什麽两样,可其中蕴含的技巧力量是一般修真人难以对抗的。 石壁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道门,里面幽黑无边,什麽也看不见,只是在门口漂浮著四个闪著金光的大字:“请君入畒.”字迹仿佛直接写在流动的黑暗上,不断抖动飘扬,看著很让人诧异。 高峰哼一声:“雕虫小技。”不等岳封和含烟,一头就冲了进去。 岳封含笑向四周观众一拱手,和含烟携手跟了进去。石壁门立刻恢复了原状,似乎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门关上後,岳封和含烟就陷入了绝对的黑暗里,什麽也看不见,岳封叫一声:“大胡子。”没有任何回音,连岳封的叫声都好象消失在无任何遮拦的旷野里。 按说,人的眼睛在暗处恢复一会後只要有一点微光就能有所知觉。但两个人等待好一会,双眼仍然如同瞎了一样,什麽感觉也没有。 含烟有些害怕,偎在岳封身边说:“这是怎麽回事啊,高峰好象不见了。” 突然耳边传来女孩的声音,如同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她得意洋洋地说:“怎麽样,害怕了吧,我们天机谷可不是好闯的。” 另一个女音响起,声音婉转柔和,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春风吹动柔柔的柳枝轻拂你的面庞,让人迷醉,她在叹息:“两位何必要选择这条道路呢,有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考虑,这条路说容易很容易走,说不容易非常困难,请不要走了。”果然是圣女,听得出来有颗敏感而善良的心灵。 女孩倒是有些不甘心:“小姐的话听到了?如果没有勇气,现在还是可以放弃的喔。” 岳封道:“多谢小姐,但我们不放弃,在闯关的过程中有什麽提示啊” 女孩笑:“那不是作弊吗?” 岳封轻笑:“至少告诉我们每关的题目吧。” 女孩爽快地说:“好吧,这一关名叫黑暗地狱,要求是找到出口。” 圣女温和的声音又响起:“在整个闯关过程中,我们都会看著你们的,如果感觉不好了,请即刻叫放弃,我们就会中止关卡,将你们送出去。” “我们的同伴现在在哪里能提示一下吗?” 圣女犹豫一下说:“他的功力很高,已经飞到离你们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女孩叫:“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话了,再提示就要犯规了,看看你们能闯几关?” 两个人陷入完全的黑暗和沈寂中。 含烟将岳封的手抓得紧紧的,轻声问:“现在怎麽办?” 岳封道:“你先试试吧。” 含烟伸出手,一会儿,光芒在她的手指上闪现出来,一个红通通的小球漂浮在了他们面前,在它的光芒照耀下,两个人总算能看清彼此的形象,然而照射出去的光芒就如同被无所不在的黑暗完全吞噬一般,没有任何回光。 四面一片寂静,让他们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含烟一挥手,如带的紫色光彩如同飞舞的轻纱在他们面前舞动,而後向前飞去。在他们的注视下,紫光带刚刚离开他们身边不到一尺,就如同钻入黑暗的墙壁,倏忽不见,被黑暗完全吞没。 含烟还想再试,被岳封止住了:“不必再试了,力量再强大,也只能照亮左右不多大的地方,光线衰减得很快,以大胡子的剑芒,也只能看到丈余的地方。而且这一关消耗心力太多,以後各关就不容易过了。” “这里不仅仅是黑暗地狱,而且封闭人的五识,视听都无效了,只能试试第六识。” 六识是除了普通感知之外的第六感,又称神识或神念,含烟闭上眼睛,良久摇摇头:“我什麽也感觉不到,似乎神识无限扩展却碰不到任何东西,这怎麽可能呢?难道这里有上下数十里的空间吗?” 岳封摇头:“不会,天机谷,天机谷,最注重的是心识的灵变修养,这里空间实际上并不大,但特殊的地方在於扰乱人的六识,让有限的空间在感知上无限扩张,这大概是天机上人最厉害的地方。这一关应该考验的是人如何突破自己六识的局限,看到看不到的地方。” 含烟困惑地问:“人能看到看不到的地方吗?” 岳封笑笑:“当然能,来,跟我走。” 拉著含烟,前後左右来回走了几遍,突然,眼前一遍光亮,一下子让他们花了眼。含烟闭上眼睛问:“这是怎麽回事。” 睁开眼时看到岳封含笑看著自己,惊喜地叫道:“我们已经出来了。” 结果是女孩大大惊诧的声音:“你们这麽快就出来了,好厉害。” 看著含烟疑惑的目光,岳封解释道:“这个地方考察的是自己的心,如果你只看到所看到的,听到所听到的,那麽你将永远走不出幻象,看著吧,大胡子飞到胡子变白也飞不出来。但当你换一种想法,这里实际上不存在这个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是一种幻象,真实的你实际上是在一个不大的房间,有个地方是门,那麽你怎麽办。所以解法很简单,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觉,让你的心觉得你自己实际上完全就是在那个房间里,那麽只要走遍每个角落,你就能碰到门了。” 遥远地传来圣女微微的叹息:“公子真是高人,能在眨眼之间识破幻象,让人佩服。” 女孩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服气地声音:“那不是说,谁都可以误打误撞地闯过这一关?” 岳封失笑:“美丽的小姐,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关的破解方法吧。” 女孩一则心中甜蜜,一则心中恼羞,真让岳封说著了,把她扔进来的话她还真走不出去。 圣女温柔地解说道:“这一关确实如公子所说,考察的是自己的心,解法在於自己的心怎麽想,只要你想对了,门就在你身边不远,如果你想不对,门就远在天边。” “下一关是什麽呢?” “你们已经在第二关了,名为万镜之厅,祝两位顺利过关。”声音沈寂下来。 这一关和刚才正好相反,岳封和含烟四下望望,不禁为眼前的奇境所倾倒,他们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镜面上,周围数丈之内,地面和和空中以他们为中心漂浮著各色各样的镜子,看不出厚度。他们的身形在数万重的反复折射上显出亿万个身影。 当他们走动的时候,镜子随著他们的行进不断出现消失,但永远是同样的距离范围内千万面镜子照耀著他们,镜子自己也在慢慢飘动。加上他们的移动,给人的感觉似乎在上下左右的空间内有无数个岳封与含烟在向各个方向走动。很快人眼就彻底投降,两个人晕到如同从飞驰中突然完全立定,身体都恶心起来。 岳封和含烟都闭上眼,含烟摇头:“我不行了,这是什麽地方,让人真头晕。” 岳封想想:“我们还是先坐下来吧,只要我们不动,就不会太难受。” 果然,他们静止下来,镜子们也静止下来,现在看到的就是天地间无数个面色苍白的岳封和含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可真是个难得的经验,能看到这麽多个自己。 含烟问:“这一关的目的会是什麽呢?” 岳封摇摇头:“我得想想。”一抬手,一道弱弱的红色光线射向一道镜子,碰到镜面之後立刻反射回来,这下不得了,这一道光线触发了镜面之间的无限反射过程,眨眼之间,两个人就笼罩在万千道光线充斥的红色空间里,如同朦胧仙镜。 含烟赞:“真漂亮。”伸手逐次放射出绿色、蓝色光线,两个人童心大起,配合出手,一时间整个万镜之厅内就充斥在七彩的梦幻之中,亿万光线重重叠叠,晶莹折转,无限光华。 在光华婉转之中,岳封隐隐听到圣女和红衣少女的惊叹之声,心念一动。 玩累了,两个人停了下来。岳封看看尚在欢跃之中的含烟,她的身材修长婀娜,岁月并没有消减她的风姿,反而平添了女人成熟的风韵,一颦一笑之际更是妩媚诱人。 岳封热切的目光下,含烟有些羞涩,低头说:“你看什麽呢?”这里,别人能听到他们言语,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用日常的称呼。 “你还是那麽迷人,含烟,为我舞一曲好吗?” 含烟在魔师宫中学舞时资质是最好的之一,轻歌妙舞,是魔师潘岳喜欢的日常消遣。含烟目光中含著热切和疑问:“在这里吗?” 岳封点头:“我来伴奏。”抽出一支玉笛,悠然吹了起来。 含烟轻巧地起身,随著岳封悠扬的节奏翩翩起舞。笛声起初轻幽而温柔,舞姿也是委婉而含蓄。就见在万镜的折射下,岳封点出千万光华的陪衬下,含烟化身为亿万个缥缈的仙女在悠扬的笛声中回旋而舞。 岳封的笛声一转,变得欢快而热切,如同春日下,江河在奔流,阳光在闪烁,热恋的少男少女在欢快地奔跑跳跃。含烟的舞姿也随之奔放起来,腰肢如风般轻,身段如云般柔,目光如火般热,秀发如水般流。万千妙影回旋之际,瞎子也要睁眼,岩石也要点头。 笛声再高再快,奔腾之际,火热的旋律在整个大厅内如同光线在镜面上跳跃一般,欢快地飞翔。含烟发出清扬的讴歌融入笛声,身形在空中回旋婉转,扬手化出的红霞紫纱在她身边飘扬旋绕。在晶莹的镜面折射下,就见整个天地间,曼妙的仙女们在云间飞舞,在欢乐的笛声中舞出生命的华彩乐章。 笛声攀上最高的顶峰,变得无比的狂热,如同情人热烈的拥抱,恋人销魂的热吻,爱人绝顶的结合。含烟的舞蹈随之狂野起来,在急速的回旋飞扬中,衣衫化做轻纱,飘扬落下,绝美的玉体一点点暴露出来,逐渐只剩下霞光雾纱环绕著美妙的胴体在欢舞,电光火石之间那若然隐现的玉峰妙谷,诱人抖动的身姿曲线,呈现出无比强烈的野性诱惑,可以让每个男人都永远不愿合上一刹那眼睛。 在万镜的折射下,狂野豾舞的魅力被千万倍的扩大开来,那是天地间自有人类以来最强烈的诱惑,让每个看到的人都会为之心跳如狂,倾倒如兹。 在生命最深沈的酣畅中,笛声和豾舞达到了它的最高峰,就在那一刹那,如同最强烈的火山爆发,整个世界都在欢快中爆裂,万镜也承受不住那绝顶的情感,在响彻大厅的清脆声音中化做点点流光不见。 如痴如狂後,热汗淋漓的含烟伏在岳封怀中,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笛声和豾舞同上绝顶的那一刻,有如天荒地老,永远不离。 良久的沈寂之後,岳封替含烟披上衣衫,相视而笑。万镜之厅已破,却久久不闻圣女和女孩的声音,刚才那狂歌豾舞对两位未解风情的女子来说只怕是今生第一遭的超强刺激吧。 第二十二章天心 含烟整理好衣衫,问:“刚才是怎麽回事,我们是怎样破得这一关?” “第一关考验的是己心,第二关考验的就是人心,万镜之厅是由人控制的,让操纵者心神失去控制,万镜之厅就失去了作用。” “那第三关呢?” “照理说应该是天心了,天机谷最擅长的当然是揣测天机,能入谷者自然要在这方面有所长才行。” “那第三关在什麽地方呢?”两个人左右张望,现在他们位於一间普普通通的石室中,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圣女的声音终於响了起来,声音中含著一丝羞涩:“公子果然高人,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破除第二关。” 女孩的声音也响起来,柔和了许多,带著一丝朦胧意味:“你的笛子很好听,这位姐姐舞姿也很美,只是……有点……有点……” 岳封哈哈一笑:“两位小姐夸奖。请问第三关应是如何?” 圣女沈寂了一会,说:“请公子一个人从右边的门进去。” 含烟不安地看著岳封,以岳封的功力现状,遇到麻烦可就危险了。还是岳封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才安定下来。 岳封依言穿过右边的小门,仍然是一个类似的小屋,没想到大姐头小姐正在里面等著他。看到他进来,可爱的小脸上有些羞红,低头说:“这一关很简单,请你照一下这面镜子。我先出去了。”而後就出去了。 岳封没有注意她的言语和动作,目光完全集中在桌上那面镜子之上。乾坤日月镜,天下七宝之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它。 岳封坐下来细细端详那面镜子,看上去很古朴的铜镜,镜面却保持了完美无暇的光洁。镜子小小,亲眼看到的人很难想象到它却具有无上的威力。向镜子里看去,岳封的形象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当然它不可能只有这种普通作用。 岳封暗运神念,神识刚刚一触到镜面,镜子立时大放光彩,将整个房间照耀得纤毫毕露。在光华蕴籍中,一个清晰的女音响了起来:“来者问何事?”声音清脆,但其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同机械发出的一般。 这下岳封也吃了一惊,真是神奇,沈吟一会,说:“问前世。” 镜中岳封的形象开始模糊起来,如同水面起了一阵微波,重平之後,再看镜中,赫然出现了魔师宫大爆前潘岳施展天魔解体的模样。岳封定定看了一会,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想了一会,岳封问:“还有谁人知道这一件事。” 镜面上急速变化,闪烁一会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一个岳封没想到会出现的面容,那是一个清瘦的老人站在镜中,对岳封一笑。 岳封暗道不好,正要收束神念抽身而退,来不及了,就觉镜中如同伸出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他的神念一拖而入。 岳封回神过来的时候,已经位於一个混沌的世界之中,无天无地,无日无月,四周一遍灰暗,自己站在不断翻腾的暗影之上,面前不远处是那个清瘦的老人在对他微笑。 既来之,则安之,岳封定定神,一拱手:“天机上人,别来无恙。”那正是据传身故的天机上人。 老人感叹:“想不到天魔九变,竟然如此神奇,魔师此番重履凡尘,当真是脱胎换骨了。” 岳封皱眉道:“上人不是已经升仙而去了吗?如何还在人间逗留呢?” 老人看看他说:“既然魔师不愿意离开人间,我又如何能撒手而去呢?这里无昏无昼,颇为寂寞,魔师此来,正好与我作伴哩。” 岳封心知,遇到了再次入世以来的第一个大危机,如果话不投机,借助乾坤日月镜的威力,天机上人真是可以将修为落入谷底的他的神识永困於此。但这可是急不得的事,面前这位对於天机的洞察比自己更高明许多,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如果你要面对可怕的结局,那麽害怕与悲伤只能使结局更可怕,岳封整整心神,从容道:“那正好,我也有疑问与上人探讨。”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你的原相,谁能想到这个年轻英俊的小夥子会是霸绝天下的魔师呢?” 岳封心念一动,隐隐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上人为何不将这个消息公之天下,如果我不是凑巧,也不会到天机谷来。”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著岳封,良久说:“魔师引发天下大劫,到底是何用心?” 岳封反问:“上人通彻天机,现在强行中断轮回,逆天行事,留在人间迁延不去,不正是担心天下大劫吗?请问一句,天心究竟如何?这次大劫如果不是我提前引发,是人间所能抵御的吗?” 老人神色也凝重起来,叹口气说: “七年前,我天命已绝,可总有心思放不下,我终生苦思的一个问题是,30年後大劫的结果究竟如何,得到的却总是黑暗一遍,难道世界就此而毁灭?这一点疑惑不解,我永不瞑目,故而利用乾坤日月镜颠倒阴阳,借得元神栖息之地,等著看事情的结局。” “没想到魔师重现之後,竟然能逆转乾坤,以一己之力提前触发了天下大劫,更可奇之处在於那种情况下还能逃出生天,所以我一直想见到你,问问你心中的真实想法,没想到魔师自己来了,也许这就是天意。” 岳封淡然一笑:“其实我的想法和上人相似,上人原本不愿意泄露天机,现在不也大改其道吗?我听到去年前你的孙女在天下普施恩惠,得到圣女称号时就在疑惑,为什麽天机谷会有如此动作,甚至连大胡子高峰这样的人都得到了指点,提高了修为。见你仍在世我就知道了,背後一定是你的功劳,上人不也是想逆转天心,让人间撑过这段苦难岁月吗?” 上人倒有一丝惭愧之色:“我的状态其实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乾坤日月镜可以庇护我的元神,但一旦他人知道这一点,心念动摇下就会给我引来天雷,那时恐怕乾坤日月镜也护不住我了。所以我的孙女以为我早死了,我只是通过镜魂间接和她交流。” 岳封暗道不好,这样说来,上人留住自己的可能性更高了,心中暗暗思索脱困之策。 上人摇摇头,正色说:“魔师不必太担心,我只是想知道魔师今後的取向。大爆天下了却了魔师前生恩怨,那今生又将走向何方?大劫到来,玉石俱焚,魔师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吧。” 岳封难以置信地看著上人:“你的意思是说,能让我放手施为,对抗天心?这可不是你天机上人的性格。” 上人显出怒意:“天心难测,我一介凡夫,本来相信顺天行事,公道自在人心,可现在天心错乱,让人类面临绝灭的困境。我天机上人一生顺应天机,也不能眼看著这一人间末日的到来。我已看过了峨嵋传来的妖魔录,应该是魔师阁下的亲身体会。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否准备竭尽全力对抗那些即将裂空而至的妖魔?” 上人的目光深邃绵长,强大的神念完全笼罩了岳封的整个心神,这才是真正可怕的精神修为,让你觉得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点回忆都在他的注视之下,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他的神念面前,没有一处思维可以隐踪藏形。 岳封没有对抗,这个时候没有必要,他完全开放了自己的心灵,不做任何抗拒,这是最彻底的开放,没有一丝隐瞒。按照魔师以往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即便是面对自己最尊敬的师尊,他也从来没有不加抗拒地接受心神的扫描。这是岳封第一次得到这种体验,让自己的心灵完全开放给另一个人。他在承受天机上人的审视时自嘲地一笑,也许从正道修行首先要修的是心灵的光明,即便是阴暗肮脏的想法也要暴露无遗,这种味道真不好受。 长达半个时辰的心灵交感中,天机上人的目光先是惊讶,而後是佩服,最後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但终於放松下来,笑著说:“魔师果然让人惊讶,真的要改换道路,重新修行吗?” 岳封不自在地扭动一下身躯,刚才就宛如赤裸裸地接受了别人无微不至的检查,现在是穿上衣服的时候了。 “以上人修为,可否知道道的终点在什麽地方?” 上人目光迷离,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以岳封公子之能,也许未来能够得成大果。”此言一出,岳封心安定了许多,上人显然开始真心相信岳封新的身份。 两个人开始讨论以後的安排,虽然谁都没有说,但心中都知道,从此刻起,两人定下了终生的盟约,共同对付未来即将到来的劫难。对抗天心的道路岂是容易走的,两人都产生了一种终於找到同道中人的感觉。一正一邪,对於对方的处事方式都有不能苟同的感觉,但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见识和手段。未来怎麽样,即便是最精通天理的天机上人也坦言无法判断,所有的预测都混沌不清,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的结盟都给予了对方以自己不再孤单的感觉,增强了对未来的信心。 当岳封从镜中脱出的时候,发现自己如同大爆之後一般,身边围绕了三个人关切地看著自己,首先当然是眼红红的含烟,而後是那个红衣的小姑娘,最後是一个带面纱的女子。岳封心中笑笑,想起和上人最後的对话,他恶狠狠地对自己说:“不准动我的孙女。”被自己一句话顶了回去:“我不动你想留给谁?”上人最後也只好答应,岳封不得主动,不得采用任何调情手段,如果被自己孙女看上,才允许他们交往。换言之只准她动他,不准他动她。 岳封想,如何让她来主动动自己呢?如果能这样,对於自己的计划是最有利不过。由於天机上人不能现身,所有的事情都只有岳封自己来做。自己只是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智囊而已,有用的帮手还是太少了。 岳封问:“我睡了多久。” 含烟含泪说:“你已经昏迷了一日一夜,这一关是怎麽回事,为什麽会这样?我真担心你醒不过来了。”还恨恨地看另外两个人一眼。 看得出来,在岳封昏迷的期间,含烟已经和天机谷两人起了冲突,红衣小姑娘羞恼的目光就说明了这一点。还是圣女温和,居中解释道:“这一关的具体内容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想公子可能有所得益,只是希望所见所闻能代为保密。” 岳封盯著她看一会,从她的口气似乎对於乾坤日月镜中的秘密有所觉察,天机上人告诉她的是,自己将平生经验留在了日月镜中,但这个兰心慧质的姑娘说不定能从各种迹象中猜测出一点什麽。如果那样的话,这个姑娘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这更激发了岳封的好奇之心,想了解面纱下深藏的秘密。 第二十三章合作 谈论一会,圣女和红衣姑娘告辞,让岳封与含烟好好休息一下再讨论正事。岳封送出门去,顺便查看了一下四周,他们所在的房间建在幽静的小湖上,靠曲折回廊与岸相接,四下一看,重重叠翠,树影水痕,环境极为雅致。 岳封回到屋内,却收敛了笑容,坐於床榻之上,一拍床沿:“含烟犬,过来。”过去的时刻中岳封开放心灵,让天机上人以神念探视,这让天魔气受到全面的压制,如同被如山力量重压。这种重压也极大地刺激了天魔气的生机,压力一去,天魔内神积蓄的力量全面反扑,在岳封体内纵横冲突,一时间暴戾、惊惧、欲望种种负面情绪在岳封心头高涨,如果得不到宣泄,说不定会走火入魔。 含烟对主人的心神最敏感不过,既害怕又期待,飞快地趴伏在了岳封腿间,臀部高高耸起,等待主人的处置。 岳封只觉得体内暴烈如炽,伸手撕开了含烟的长裙,那洁白丰腴的臀部出现在他的面前,岳封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黑色欲望,挥手抽打起那雪白的臀部来。别看力量不大,但其中蕴涵的天魔气刺激了含烟体内潜化的同类气运,让含烟全身都在撕裂般的痛苦中颤抖,含烟不敢大声,只能从鼻中哼出极力忍耐的呻吟。 抽了数十下,雪白已由豾红所替代,岳封的暴戾情绪得到缓解,欲望高涨,解开裤子,完全不理会含烟的感觉,一气插入,开始猛力的发泄起来。天魔气对含烟的刺激很快由痛苦转化为了欲望,调动含烟的全部感官全力迎合起岳封高涨的情欲宣泄。岳封的快感更通过气机感应增添在含烟绝顶的快乐之上,极端的痛苦之後对於情欲的刺激更是无比敏锐,不多时,含烟就达到了疯狂的顶峰,但岳封接连不断的强有力冲击让她久久盘旋在一峰一峰的高潮上,让她失去力量,只是在狂乱的呻吟中被动地接受著主人全面的侵犯。 终於,岳封的欲望得到了疏缓,他看含烟已经难以承受,慢了下来,最後抽动几下,停下来坐在床边闭目养神,收束逐渐平伏下来的真气。含烟已经酥软如泥,勉力回身,用甜蜜的小嘴替岳封清理。 良久,岳封张开眼,对含烟淡然一笑:“辛苦你了。”现在他的心神又回到了平和之态,但感觉天魔内核隐隐跳跃,心神对抗和激烈刺激使内核生机重新鲜活起来。 含烟终於得到了自己所希望的熟悉对待,美目中尽是满足之意,她腻声说:“主人还是得招集以往的姐妹,含烟一个人根本不能让主人满足。” 岳封想想:“不著急,现在还是先解决天机谷的问题。” 两个人饮食洗漱、收拾调理一番,已然到了中午。这时一只地精来通知他们天机谷主人有请。含烟没有见过地精,看著那毛茸茸半人高的小家夥很是好奇。 天机谷以精怪聚集著名,天下灵秀之地盛产妖怪,但要修炼成长可不容易,一般以修为年度来测度功力,妖怪修炼一百年相当於人修炼十年。在精怪修真途中,困难重重,一百年炼化横骨,能开口说话,两百年修身变形化为人身,三百年固化人体,元神初成,途中常常遇到各种磨难,最可怕的是天劫,尤其到了千年道行之後,天雷时时悬顶,一不留神就会有天雷轰顶,形神俱灭的风险。所以精怪到了千年之後,如果难以得窥大道,往往会解脱轮回,为下世积业。天机谷能保护千年之下的精怪,但一般很少有超过千年道行长期居留,必须得自寻出路,否则聚集天雷,即便乾坤日月镜力量再大,也禁不住万雷齐发,天崩地裂。 前往途中,岳封一边欣赏著天机谷世外桃源的景色,一边暗自诅咒天机上人,他托词自己不能在任何人面暴露踪影,因此不肯出面帮助岳封的计划,所以一切还得岳封自己来设法完成。当然天机上人的话也有道理,连岳封也只能将天机上人元神潜伏日月镜这件事深深埋在神念之下,不敢多动心思,现在天心混乱,如果气机感运之下引来天雷,後果是岳封所不希望看到的。 到了会聚之地,岳封心中已想好大致说辞,剩下的就是随机应变了。 大姐头小姐在门口等著他们,看到他们来了,面上一喜,马上飞起红霞,尤其看云雨之後豾色迷人的含豾,目光中更是透著迷离朦胧之色。 岳封心念一动,适才与含豾交欢,隐隐觉得有神念扫过,如果不是岳封在坤镜里待了那麽久,他也不会那麽敏感地体察到那一缕波动,难道这个小姑娘运用坤镜收束天下影像之力窥视他们吗? 他凑过去,轻声问:“还不知道小姐芳名哩?” 果然,看到逼近的俊脸,小姑娘更是红晕难消,手足无措,低声说:“我是公孙青梅。”(作者按:与天机有关当然得是复姓,这样玄一点)。岳封微笑:“好名字。” 看著岳封带点暧昧的微笑,小姑娘更受不了了,撅嘴说:“你叫岳封,才是难听死了。” 岳封哈哈大笑,三个人一切走进了一处雅致的庭阁。里面却看到了高峰,就见他满脸晦气,胡子也烧焦了一半,对著圣女又是想怒不敢怒的样子。 见他们进来,高峰大出一口气,喧嚷一阵,岳封才知道,高峰还真靠自己的功力强行闯过了两关。第一关中他飞得累个半死之後,最後横下决心,不管三七二十一,鼓起全身功力,将所有剑影都发射出去,心想管你多大,不信炸不掉你,这种心态反而暗合了黑暗地狱的破法。至於第二关,他祭起飞剑,将镜面一个个打个稀烂,虽然镜面衍化,绵绵不绝,但由於圣女心念岳封,无心恋战,就放他过关了。至於胡子,那是他在万镜之厅暴跳如雷,三味真火大发,结果被镜面反射,倒卷之下就焦了一半。 叽叽咕咕一番之後,总算众人落座谈到正题。圣女在重重纱巾环绕下看不清身形,但声音却是极其好听:“请问岳封公子,到天机谷有何见教?” 岳封道:“我此来,就是因为圣女悲天悯人,有慈悲天下之心,特来求助。” 圣女声音中带上一丝羞涩:“请公子万勿用圣女之称,贱妾不过是略尽心力,不想世人却冠以如此虚名,万万不敢,贱妾名公孙寒霜,少见世面,公子勿笑。” 岳封心中暗赞,点头道:“那在下不客气了,寒霜小姐,请问对於当今天下妖孽丛生,怪异纷起的现象有何见教。” 圣女忧虑地说:“是啊,现在天道紊乱,真是需要天下人通力合作,方能解此劫难。只是小女子人轻力微,不知从何下手,公子可有良策。” 岳封心叹,果然是聪慧女子,只怕已经隐隐猜测到自己在坤镜中干点什麽,已经露出了信任之意,这下事情就好办多了。 “天下事自然有天下人管,诸多前辈正在为之操劳,很快不就要召开天下修真门派大会吗?不过我要说的是,如果有强大妖孽自然要修真高人出手解决,但对於异变的蚊子苍蝇难道也要修真高手们出手吗?”看高峰一言,果然在大点其头。 “因此,对於异变的小妖异,还是需要发动天下凡人自行动手解决,这也是功德无量的大事业,否则瘟疫流转,遗害无穷啊。” 说得众人都是点头。 “因此,我们仙霞派设计开发了家居除妖配置,具体的功效随後我将给小姐展示,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大批量生产分发,让天下人都受其惠。小姐在天下人眼中口碑极佳,如果能登高一呼,必然能得天下人响应,这样能让人们都能自己动手,建立干净家园,实在是有利天下的大功德。”心中加上一句,这样我们也能大发其财。 圣女沈吟一会,说:“公子此念,确是有礼,不过贱妾可不知如何著手,其中涉及到大量俗务,恐怕难当重任。” “此事好办。”岳封心想,只要你坐形象代言人就可以了,对了,那个青梅姑娘也是鲜嫩的果实,正好拉下水。 “所有俗务都由我们仙霞派安排,何况青梅小姐将天机谷前治理得井井有条。”青梅对他瞪眼,心想这家夥在讽刺我收保护费。“正是此中高手,如果青梅小姐愿意,可以在此番大事业中大展鸿图。”青梅听了,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圣女又问:“那生产怎麽解决呢?” “在面对妖孽时,我想天机谷中的各位异人修真也不会袖手旁观,在日常修炼之余,制造一些法器符咒应该是有时间的吧。” 圣女摇摇头:“天机谷分前谷後谷,先祖父去世之後,後谷一直是由十二长老会管理,贱妾也不能指挥他们。” 岳封想想:“那我去说服他们,如何?” 圣女面纱之後看著岳封好久,突然说:“那好吧,贱妾同意,诸事听从公子安排。不过,天机谷只是和岳封公子合作,与仙霞派无涉。” 两人对视一会,同时微笑,一时间默契在心,个中原因难以尽述,不在刚才说的那些表面文章,但无论如何,合约已成,仙霞-天机合资企业就在这一眼中诞生,未来几年中,它将纵横天下,干出一番了不起的大事业。 第二十四章精怪 第二天上午,圣女寒霜特来邀请岳封一同去见後谷的十二长老会,昨天岳封已经介绍了自己设计的除妖配置,今天的任务就是要说服十二长老会支持岳封的建议。寒霜介绍,自从天机上人去世之後,後谷就是由十二位修为最深厚的长老主持,他们都是修为近千年的高人(高妖?)。 让岳封和含烟吃惊的是,跟随在青梅身边的灰衣人竟然也是十二长老之一,青梅叫他根叔,当面不好询问,岳封神念受功力限制也不能探测入微,所以无法得知他的真实来历,但从圣女的介绍来说,大约是地灵中的佼佼者。 天机谷分精怪为四类:地、羽、水、行。地灵一般指禀地气而生的精灵,包括草木之妖以及地底生活的生灵,羽为飞翔类,水为水族,行则指吸收天地生气的走兽类。一般而言,地灵淳朴,羽灵逍遥,水灵灵动,行灵刚强。十二长老由各类三名高手组成,负责谷内的一切日常事务。现在天机谷有大小2107名各类精怪,各有特性,管理起来也真不容易。好的一点是,天机谷不容许有杀生和采补行为的精怪进入,一旦触犯这两条天规,轻则驱逐出谷,重则毁其灵神。所以大体上各自修行,倒也是很少有事端发生。 一行人的代步工具倒是充分体现了天机谷的特色,青梅坐在一匹硕大无比的穿山甲上,时不时还和那家夥开玩笑,不是捂住眼睛就是揪住尾巴,它也不生气,边走还边和她唧唧刮刮地闲聊。寒霜则是优雅地盘坐在美丽无比的仙鹤之上,给臭男人的当然要差一点,岳封骑坐在高大的黑熊之上,高峰拒绝了分配给他的超级肥野猪,宁可在空中自行驭风而行,含烟也谢绝了好意,在岳封身边飘然而行,仙霞派的小巧功法还是很不错的。 天机谷内倒是处处是景,四季如春,确实是个妖间仙境,时而总有各种小妖探头探脑地和他们打招呼,看得出来,寒霜在它们之中很受尊敬,而青梅则是得到一致的喜爱。让三个外人大开眼界。 行到中途,一只色彩斑斓的奇形鸟儿飞来,见到青梅显得极为兴奋,绕著她四下翻飞,口中叫著“风、大风”,被青梅抱在怀里好生亲热一番。一会,两只同样色彩但体形大上数倍的鸟儿飞了过来,落地化为一男一女,男的气宇轩昂,女的秀美无畴,绝配一对,见到寒霜青梅施一礼道:“见过两位小姐,这几位就是谷中贵客吗?” 这是一对大风,最初来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子女,大风是天下异灵之一,幼年的鸣叫声就是自呼其名。色彩豾丽,法力强大,如果数万只大风聚集起来自呼其名:“风、大风”,那什麽英雄听了只怕都会心胆俱裂兼莫名其妙而亡。(作者按,山海经上好象有大风飞廉之属,这里借用来胡扯而已,以下文中种种精怪基本出自本人胡思乱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寒霜介绍:“这两位是谷中高人,风威与风裳伉俪,其中风威先生也是十二长老之一。” 风威看看岳封,皱皱眉头,不理会在旁边拽自己衣袖的妻子,对寒霜说:“这位就是希望和天机谷合作的岳封吗?功力太差,太差。”他美豾的妻子只好和寒霜一起对岳封发出歉意的苦笑。 精怪出自强存弱亡的草野,无论如何修真,对於实力都有著近乎偏执的狂热,即便在主张和平共存的天机谷也不例外。岳封知道对於精怪只有实力才能得到他们真心的佩服。 岳封明白四下还有不少精怪用不同的方式注视著自己,用实力强劲的大风来迎宾也是试探之一,这个时候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 他傲然站立在倒霉的大熊头顶,目光一敛,整个人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就见他长袍微微鼓胀起来,刹那之间,面容如同换成另一个人一般,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爆发出来,附近的空间如同被强力折叠,构成一波波巨浪将岳封拱卫起来。虽然肉眼看不见,但附近的每一个人和妖都觉得从那巨浪之颠有著刺透力极强的力线横扫过来,将自己整个刺穿,变成一个千疮百孔的破衣烂衫。 最可怕的还是岳封的眼神,那眼神已经超越了空间的约束,形成重锤从他们的眼睛中击打到他们的心底,所有的抗拒心理都在那一击下被打得粉碎,让人觉得自己在面前高高在上的这个人面前渺小无比,一翻手就会将自己压成齑粉,整个心灵就在这个可怕之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的对象面前颤抖不已。 首当其冲的风威受到的压力最可怕,他心底不住告诉自己,这是假象,这是假象,面前这个人功力很差,只要自己动手,可以打他个稀烂,可是那沈沈无相的眼神压制过来,让他绝望地发现自己连动个手指头的力量似乎都没有了。他又告诉自己,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看不到这个让勇武无比的自己也要颤抖的人类了,可眼睛就象有了自己的意志,深深迷失在那闪动著无上武威的深瞳中。 在场最勇敢的反而是本来立在青梅肩头的小大风,初生牛犊不怕虎,它感觉到自己的父母在那个人的注视下痛苦地挣扎,发出急促的长鸣“风,风,风”,振翅冲向那个可恶的敌人。 风威和风裳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小大风已经化为金光直冲上去,岳封他们不知,但谷中众人了解,即便是幼年,真正实力也已达到可怕级的这只小大风可不是容易对付的,齐齐发出惊讶和阻止之声。刹那之後,定睛看去,岳封已经将小大风的脖子牢牢地握在手里,从他那沈沈的目光中,众人都凛然感觉到,对他来说,只要轻轻一捏,这个小大风就成为历史了。 风威一时间愤怒的情绪从心底爆发,无比的战意涌上心头,他正要动手,岳封的目光突地爆发出光芒,比刚才更强上十倍的力量立刻如同满天的大网一样压了下来,风威的全身就象被千回百转的枷锁牢牢地控制住了,如同千百人伸出手来将他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强行按捺,自己的力量运用到那里,那里的力量就增强数倍,硬生生强制打回原形。 风威目光余光看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已经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艰难吐出的话语在乞求岳封饶恕自己的女儿。心中一痛,终於吐出了屈服之语:“请……放过我女儿。” 岳封转眼看著那只漂亮的小鸟,它还在用愤怒的目光盯著他,用自己能活动的最大余地竭力去啄岳封的手背,好大胆的小家夥,我喜欢。 岳封显出一丝微笑,成全你吧,小家夥,看来天下玄阴真气流转,让这个小大风收益不少,但身体精神发展就显得落後太多。他一运功力,将正使用的器中残余的所有灵力注入到它的体内。小鸟痛苦地在他手中挣扎著,脱胎换骨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岳封轻声道:“好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手一扬,在场所有人心情一松,沈重的压力突然完全消失无踪,而那个让大家受到无比震撼的人回复为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悠闲地坐到刚才被强大压力吓得抱头蜷缩於地的大熊身上。 众人一时难以接受这种变化,正在发呆,空中被岳封抛出的小大风发生了更惊人的变化,它全身七彩的羽毛飞舞起来,形成一个豾丽的圆圈,朦朦中小大风在化形生长,起初是一个幽幻的身影,在不断扭动流转中逐渐充实起来,一阵灿烂的光芒闪过。再看到时,就是一个身著七彩衣衫的小仙女茫然在空中站立,肌肤胜雪,娇颜似花,她左右看看,迟疑地叫一声:“爸爸,妈妈。” 众人呆住了,小大风就在他们面前突破了炼化横骨化身人形的阶段,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事,不禁对那个现在看起来毫无危险性的年轻人更产生高深莫测的感觉。 风威和风裳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的状态,一阵检查之後,确定无疑,女儿已经平添了高强修为,能够化形了。确定这一点後,风威表情复杂地看著岳封,现在他全身还是冷汗津津,终於低下高傲的头,对岳封说:“请公子恕我不敬之罪,谢公子对小女再造之恩。”对於他来说,这样的话语是他平生第一遭。 岳封含笑:“风先生也没有说错,我的功力是不强,刚才如果风先生突破心障,束手无策的可能就是我了。”众人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其实岳封此言也半是宽解,半是事实,只是後果没那麽严重,紧急之下岳封总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岳封对於造成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这是天魔变相中的“威相”,天魔功号称邪派第一功法,岳封又是化身化形的九变之人,即便功力远远未复,但精神未灭,变化外相之力岂是一般修真可能比的。只是自己的功力不足,如果是当初顶峰时的魔师,威相一出,万物拜服,心念动静之间就可以让被控者粉身碎骨。不象现在,即便在对方不经意之间威压了他们,但实际上拿风威并没有办法,没有力量造成真正的伤害,如果风威能摆脱束缚,岳封说不定只有落荒而逃了。 看著众人震惊的目光,岳封知道,已经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解决了资格问题,下一步就是要说服精怪长老,让他们参与到自己的计划中来,由此在以天地为棋盘,天心为对手的棋局中下下第一枚棋子。 青梅寒霜在刚才的对抗中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寒霜突然说:“岳公子使用的可是佛门金刚伏魔神通。”众人都疑问地看著岳封,佛门金刚伏魔神通据说有鬼神莫测之力,一佛出世,万魔绝声,从那威风八面的现象来看,还真是很象。 岳封含糊地说:“与之有一些渊源而已。”以寒霜之能,不会看不出个中蹊跷。如此替他解说,实际上是在帮他的忙,岳封心中一暖,对这个神秘的圣女更增添了由衷的好感。 第二十五章聚议 (写到现在究竟怎麽样,读者是否喜欢,是不是越写越无聊了,对此一点把握没有,兴之所至,笔之所之而已。这样写下去有没有前途,有识者可愿教我?会客室看来好不了了,意见建议请到文末的栏目地址) 经过这场风波,风威风裳夫妇倒是恭恭敬敬地带领著他们走向聚会之地。只是青梅走到了岳封的旁边,睁大眼睛惊讶地上下打量著岳封,忍不住好奇问:“你刚才是怎麽弄的,那麽厉害?” 岳封含笑低声说:“那是假的,不过是纸老虎而已,一捅就破。” 青梅不信,挥舞著小拳头左右比划:“让我打一下试试。” 岳封连忙躲闪:“这可不行,青梅小姐的拳头可是赛过北山老虎,这一下我身上可就要多个窟窿。” 青梅娇笑,看看岳封那书生模样,觉得说不定真的一拳让他吐血,於是:“好吧,我放过你,不过你得教我刚才的那一手。我要学会了,那走遍天下谁不怕我。”一时间似乎已经学成神功,号令天下无有不从,只是她那模样,任何人看来,再怎样恐怕更多的都还是喜爱。 岳封逗她:“你要学会了,那人人见了怕你,谁还该娶你啊。” 青梅垂头想一会,自言自语道:“那倒是。”回过神来,大羞:“不和你说了,尽取笑人家。”一拍穿山甲的脖子:“甲叔叔,我们走,不理这个坏家夥。”穿山甲发出呵呵笑声,四条小粗腿如飞般,超前而去。 天机谷占地范围很大,灵山秀石,清溪绿湖,正是天地间一块难得的灵秀之地,当初天机上人看中了这块地方,集合精怪朋友开山辟石,几十年的耕耘才得到今天的成果,真的是很不容易。岳封心中感叹不已,谷中作为绿洲看来是再合适不过,粗略估计下,容纳20、30万人应该问题不大,只是生活不便而已,紧急情况下,百万人进谷避难一时也是可以的。 终於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处雅致的木楼,楼壁上爬满了青藤,看上去别有一番情趣。一眼看过去,一群人,不,一群妖,在那里恭候。熙熙攘攘介绍一番後,岳封终於见到了天机谷十二长老,从气质上看来很容易看出各自的出身来历,木呆呆的灰衣人根和德高望重的老人木与娴雅的林显然是地灵之代表,器宇轩昂的风威、冷峻的英与风姿翩然的灵修是羽灵的长老,水族的代表则是魁梧汉子庞,黑衣老人冯和美丽妇人越的组合,行灵则是高傲的胡、鹤发童颜的卫与闲散的李组成,九男三女,组成了天机谷妖怪自治区的核心力量。 这些人显然已经用神通探知了岳封与风威对抗的结果,看向岳封的眼神都带著好奇和不信。众人走到大厅中坐下,聚议开始。 首先当然是寒霜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後是岳封介绍自己的大计,请求合作。这些长老事前已经大致了解了基本内容,从面色上来看很可能昨晚就已经计议了良久。不过,听岳封的说辞时仍然显得很专注,时不时还问一些细节问题。 岳封看他们的脸色,虽然很凝重,对於未来的劫难非常关注,但对於与人合作仍然是疑虑重重。这也难怪,人和妖彼此之间有著非常深的隔膜,象天机上人这样能和精怪能建立良好关系的实属异常,这与人对精怪的态度有关,要麽是视为寇仇,必欲除之而後快,要麽就是视为工具,采用各种方法收为己用。 在寒霜的极力推荐下,众妖对於岳封倒是很有好感,但对於是否合作仍然有些疑虑。逐渐,岳封看出来了,根言语很少,完全以青梅马首是瞻,所以对於合作没有任何异议。风威见识过岳封的惊人手段,对他心存敬佩和一丝畏惧,倾向於支持他。其他人则主意未定,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显然是那个高傲严肃的胡长老和德高望重的木长老,他们两个人说话虽然不多,但影响力很强。 说起来他们最关注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妖魔,岳封口述的妖魔录在短短10来天的时间里已经传遍了天下,让岳封很是懊恼一番,早知道自己出版发行,还可以挣不少银子。问题也大多集中在此之上。 听了岳封更细致的介绍,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都是妖不错,可是那神秘莫测的九地黄泉生灵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确如岳封所言,那结果可是不甚乐观。 谈论之中,胡长老突然说:“我已把松老先生请来,他老人家已经活了数千年,对此了解可能更多。” 一会儿,数人扶著一个老态龙锺的老先生出来,岁月的沧桑已经写满了他的整个面容,看著他就象看见了悠悠历史。象这种活过数千年的人物极为罕见,这位松先生显然不是那种修炼得道之人,原本生理年龄和修为年龄之间就不能划等号,活过数千年和修为数千年完全是两回事,有的精怪通过悟性和奇遇可以在短短数年获得数百年的修为。 耳目不聪的松老先生听了众人的大声说明,陷入悠悠的回忆,众人耐心地等著他的见解,结果他讲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那时我还是黄山顶上一棵松,但已经有意识了,有一年时间天上不断地下著大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水泽,人们都只好躲到山顶上来,靠著水里的鱼虾勉强维持著生命,天天有人死去,人越来越少。” “有一天,剩下的人们欢呼起来,禹来了,禹来了,当时我还很纳闷,雨来了为何还高兴。” “後来我才知道,他们欢呼的是治水的大禹,有一天我看见了他,魁梧伟岸的汉子,头长得很奇怪,人们都说他出生的时候是一条无角虬龙,成年以後,头还遗留一些龙的特征。全身爆发著火焰的伯益替他驾车,拉车的是那长著巨大翅膀的应龙,车轮轰轰,响彻天地。”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应龙,高昂著头,张开巨大的翅膀,尾巴划过大地,立刻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水都流了进去,地面就干燥起来。它那可怕的力量让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见到挡路的小山,它不耐烦地挥动强有力的翅膀扑过去,在爪和尾巴的抽打下小山顷刻之间就崩塌不见。” 众人不禁都随著老人苍凉的话音回到那个蛮荒的时代。 “我多次见到应龙,它总是来去匆匆,划过天际,不断在忙碌,人们都传说,大禹治水的第一功臣就是应龙。” “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应龙也会有对手,那是从崩塌的山底逃逸出来的一只奇怪至极的庞然大物,它如同一个大圆球,但全身都是触手,长长的挥舞出去,附近百丈之类的所有生灵都被它的触手抓住,很快就变成枯骨。” “我看著真害怕,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遍荒芜。我害怕它爬上黄山,那麽我身边的一切连同我都会被毁灭。” “这个时候,应龙来了,它愤怒地叫著,飞下来攻击那个怪物,那个怪物也不示弱,触手不断抽打在应龙的身上,吸食著它的力量。应龙的力量仍然是那样强大,翅膀一划、脚爪一抓、尾巴一剪,那个怪物的触手就纷纷留下。可是怪物也很厉害,折断的触手处很快又生长出新的,仿佛无穷无尽。应龙有好几次都将怪物一划两断,可是那两半很快又合到一起,重新和应龙缠斗,真是一个杀不死的妖魔。他们的争斗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方面几里的地面都下陷了数丈,成了一个大坑。” “这时,连应龙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可怪物还是那麽厉害,直到最後,应龙又一次将怪物分为了两半,在附近一座小山上站立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射出了一箭,那道金光射中了怪物的中心,就听轰的一响,怪物化成了黑烟。那个人大叫,你是什麽怪物,怪物在黑烟里用人的语言叫到,我们会回来的,那时候我们将毁灭你们所有一切。然後黑烟消散了。应龙累得在地上只喘气,休息很久後才和那个人一切离开。” 众人听得入神,有人不由得问:“那个人是谁。” 岳封也在沈思,是啊,这些妖魔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只是不容易罢了,听到这一问话,不觉接口道:“一定是後羿。” 是啊,一定是他,那手执九天神箭,射落九日,灭尽天下妖魔,却为自己妻子抛弃、徒弟刺杀的後羿,一个真正的英雄,悲剧英雄。 众人都陷入了深思,现在从哪里去寻找那九天神箭,到哪里去寻找那消逝的英雄呢?现在的问题只有现在的人去解决。但这段尘封的往事让大家燃起希望之火,至少那些妖魔是可以战胜的,只是,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现在的人类是否能负担得起那种代价。 正当众人妖感怀的时候,一阵鼾声响起,大家定睛一看,松老先生已经在座位上睡著了,看著这饱经风霜的老人,众人不觉宛然而又尊敬。 对於妖魔的讨论先告一段落,众人开始讨论岳封的计划,对於岳封的符器的细节都很感兴趣。岳封心叹,精怪修行其实很不容易,由於与人不同,虽然先天上对於自然气机比人敏感得多,但遇到的很多问题是人所没有的,又缺乏人类长期浩瀚的经验积累,只能靠自己摸索突破。再加上与人类关系总体不甚好,不容易得到人类的高人的提点。虽然天机上人提供了它们安身立命之所,有了修行的空间,但以天机上人以往不欲多泄天机的性格,得到的修真帮助其实有限。他们只能靠直觉和人类交往中得到的所谓秘籍之类自行寻找自己的道路。象岳封这样对生灵、真气了如指掌的高人的经验是他们所最缺乏的,和岳封合作,不说别的,仅仅就传授真气灵力调控的法就可以让他们受益匪浅,这也是最初岳封对於说服天机谷合作很有信心的原因之一。 他们了解得越多,面上的兴奋之色越浓,岳封心道,行了。只不过,日已近落山。生性谨慎的长老们还是礼貌地要求岳封等退场,让长老们和青梅寒霜内部协商,以便做出最後决定。 第二十六章收徒 岳封和含烟被安排到一处别致的小木屋暂做休息,长老们简单进膳之後还在继续讨论,岳封有点累了,见屋内的桌上放著一张琴,坐下後信手就弹起来。弹的是一首长空卷云,初时有点烦躁,琴声响起,很快就沈醉其中,心情也似曲意,恬淡开阔起来。 正在入神之际,哗一声,有东西从窗外飞进来,打断了岳封的琴声,定睛一看,是那只色彩豾丽的小大风飞了进来,背上跳下一物,却是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背後九条尾巴绽放,正是天下奇物九尾狐。(作者按,形象设计创意剽窃了我非常喜欢的都市妖奇谈,不过情节可就完全不同,不信,试往下看。) 小大风落地一晃,那个小仙女的形象出现在岳封面前,她好奇地看著岳封,慢慢说:“好听,……,弹啊。”说话艰涉,显然刚刚学会说话不久,还不流利。岳封知道她的状况,大风本来就是强大的灵禽,飞行能力上天下数一数二,除了耐力比不上“天空之健者”大鹏之外,灵巧迅捷上比大鹏还有过之。这只小大风不知何故真气灵力相当充盈,远远超过她的身体心神的修为状态,造成的失衡使她横骨拥塞,一直不能开口说话,直到岳封替她打通积脉,才让她可以发挥修为,开言化形。但她实际上早能理解人言,现在只是说话还需要多加练习罢了。 既然小大风这麽说,岳封也就对她们笑笑,继续沈浸在自己的琴声之中。一曲终了,余音尤然绕梁不绝。小狐狸反应最快,啪啪拍掌,细声细气地叫:“好啊,真好听。” 岳封问她们:“你们找我有什麽事吗?对了,你不是很恨我吗,还要啄我的手。” 小大风很率真,摇头:“不,妈妈说,你很好,帮了我,要我说,谢谢。”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让她自己都著急。 含烟含笑搂住她,轻声安慰:“不要急,慢慢说,你到这里来是来表示感谢,对吗?” 小大风有力点点头,然後又摇头:“还有……”她指著小狐狸说:“她,好朋友,帮她。” 睁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岳封的小狐狸听到这里,对岳封说:“是啊,我听灵儿妹妹说,公子替灵儿开言化形,所以我让她带我来,你能帮我吗?”和小大风不同,她说话非常流利,热切地盯著岳封,双爪合在胸前,似乎在乞求。 岳封盯著它看看,说:“你的问题在化形,是吗?” 小九尾狐连连点头,一旋身,白光一闪,一个髫龄少女的形象出现在原地,发燥体香,竟然是一个绝色的小美女,让岳封和含烟也不禁惊豾不已。九尾狐天生就是媚惑人的极品,这个小姑娘尚未完全长成,可那低回婉转之际的轻颦浅笑已经显出了倾国倾城的魅力。如果让她长成之後落入帝王之手,绝对又是一个祸国殃民型的尤物。 岳封一时间也为之而神夺,好一会,回神说:“你的化形不是很好吗?” 小小少女颦眉,摇头说:“不行啊,我化形不能持久,不知道为什麽,过不多久就会回到原形。”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无论是谁人看来都会心痛不已,定会拍下胸膛,要为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连同为女性的含烟也为之心伤,替她恳求地看著岳封。 岳封的目光却已清明下来,皱眉点击著桌子。化形之事对於岳封来说并不是难事,尤其他沈睡二十年,从灵气中重新凝形生长,这二十年也不是白过的,对於灵气化虚为实、衍化万物的性质过程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让他迟疑的是九尾狐本身,一眼看去,岳封就知道这个小小少女本性纯善,现在只不过是用她自然的方式表达著自己的愿望,但已经具有了颠倒众生的魅力,让她修为更深後入世,那後果将会如何呢? 小大风在旁边帮腔:“是啊,这样不好,我也是,一高兴生气,就回去了。”她刚刚能化形,和九尾狐一样,形体不固,情绪略有波动,就会回到原形。至於化形後的模样,尽管功力深的妖灵能百千变化,但都不能持久,就如孙猴子七十二变,但一笑就暴露猴相一样,真正持久的还是固化的人形本相。(作者按:本书假设妖灵原相和化身後的固化人相之间存在一一映射,不能想怎麽样就怎麽样。)。现在这两个小家夥修为尚浅,形象当然难以固化。 岳封看著这两个热切看著他的小美人,一点爱怜之心顿起,心叹,可能是缘分吧。他心一定,正色说:“你们想固形,是吗?” 两个小美女用力点头。 “那好吧,我可以帮你们。”止住要欢呼的两女说:“不过有条件。” “什麽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别说得那麽快,听好了,固形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你们清楚吗。” 两小点头,现在都是九尾狐说话了:“我们知道,长辈们说,要一百年才能真正固形,生成元神,而且很危险。”这是精怪修行中除了最後天劫之外最危险的漫长一关,磨难重重,能顺利通过者寥寥,多数要麽是走火入魔、形神毁灭,要麽是退化还原,重入轮回。两小看著都是忧心忡忡,她们的长辈对此也毫无办法,他们走过了这一艰险历程,但每个精怪适合的修炼之途都不一样,人类又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可供借鉴,亲如父母也只能小心护持,至於帮助克服其中磨难,都只是有心无力。 “知道就好,如果要我帮你们,需要一个条件。” 两小屏息,全神倾听。 “我可以收你们为徒,只有这样我才能探察你们的身体入微,帮你们调适,这样的话,就需要你们奉我为师,身心都要侍我一生,待我故去,你们应该已经渡过这一危险关卡,以後的岁月悠悠,才能回复你们的自由之身。”精怪的年龄比人类长得很多,当岳封百岁之後,这两个小美女才能修炼为成熟的修真,其後数百年的岁月里,只要不招惹到敌对高人或偶发天劫,安然渡过应该没有问题,只有到千年道行之後,才会遇到最後一关。 两个小美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好象从来没听过人收精怪为徒啊。”有是有,最著名的还是美猴王,只是她们两人都不清楚而已。 “所以,你们要回去问问你们的长辈,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只有他们完全同意,我才认可,如果你们或长辈有任何一点犹豫,此事就免谈。” 两小对视一眼,小大风毫不迟疑地说:“我们现在就去。” 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化为原形,小狐狸跳到大风身上,就听风声一响,两个小家夥已经疾驰而去。 含烟惊讶地说:“主人,你真的要收她们为徒吗?”这可是修真界少见之事,虽然很多人口头上都说众生平等,但内心对於精怪还是有其心必异的判断,而且即便偶尔有人愿意,对於精怪修行中遇到的重重特殊问题也没有经验和力量加以调解。 岳封点点头,之所以做出这一决定其实有一个原因是岳封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在前生,魔师潘岳和魔教用来制药、解刨或作为工具使用的精怪很多,著实戕害了不少生灵。到了天机谷见到这些精怪,岳封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愧疚之心,以往确实太过分了。但这些经历也让他对於精怪的长处和弱点有著很深刻的体会,加上自己的经验,对於这些精怪修行会是非常有帮助的。收两小为徒,实际上可以通过她们的口将自己的体会转送给那些长老,以这种间接方式,才能帮助那些不愿与人多交往的高傲精灵们提高自己的修为,最後面对异魔时也有更大的生存机会。当然,对他自己也有好处,两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为伴一生,如此豾福,何乐不为。 小大风和小九尾狐冲进议事厅,让长老们吓了一跳。胡长老和风威最生气,尤其是胡长老,他虽然是九尾狐,但对於媚惑众生最为反感,混迹人世时学得一脑袋人间正理,规行矩步,是天机谷最严厉的长老。他怒气冲冲地喝到:“小薇,你干什麽。” 小狐狸吓得一哆嗦,怯生生地叫一声:“外公。”一时不敢说话。反而是小大风气昂昂地说:“那个人,要我们,作徒弟。” 众长老更是一惊,面面对视,刚才正在讨论岳封的来历,大家还在猜测是何方高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有人说一定是高人转世不忘前尘,有人不以为然,说可能是高人借体换舍的後果,再有人说可能是师徒经验转输,但有一点共识,此人绝不简单。现在猛然听说他要收两个精怪为徒,自然大哗,说什麽的都有。 还是胡长老皱眉说:“小薇,怎麽回事。” 小九尾狐这才把与岳封交谈的言语详细说了一遍。这时风威已经叫来了风裳,两个人露出兴奋之色,已开始低语商量,看到岳封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女儿困扰他们多年的横骨炼化问题,对於岳封之能已然是深信不疑。 对於这些见多识广的成精人物来说,人是让他们心中百味俱全的对象,修真就是向人类学习,可大多数人类对他们的态度又让他们失望愤恨。他们都是自己设法才修炼到今天的成果,自然明了人类师徒薪火相传的好处,会少走多少弯路,可惜由於本身原因,要寻找到良师谈何容易。在精怪中也有师徒相传,但一方面精怪种类太多,彼此差异太大,所以很难真正成长为有效长久的师徒体系。 正是因为如此,精怪对於师徒的传承比人类更为重视,如果能寻到良师,无论是人类还是精怪,也无论是否有师徒名分,精怪都会极为尊重,徒儿对於师父的无条件服从比人类更为严厉,如果背叛,在精怪界将会受到极大的压力,即便是旁观者也会不齿与攻击,大致上会说,得到一个好师父多麽不容易,你小子还敢背叛,灭了你。 对於岳封提出的条件,精怪们大多表示理解,绝大多数精怪对於人类的种种清规戒律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岳封作为师父要调理小大风和小九尾狐的体内平衡,自然要细致考察身体,毕竟化形的身体和正常人还是有一些差异,调理不好就是魂飞魄散的後果。因此两小的身体对於岳封来说自然不能是禁区。岳封要她们陪侍枕席由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作为徒儿,侍侯师父本来就是天然之理,至於人类重视的贞操和名分禁忌,对大多数精怪来说无关紧要,没有意义,就是重视这一点,想到岳封要仔细检查两少女身体的每一部分,也觉得再进一步很自然,反而强自隔离反而奇怪。再说,精怪寿命长人类很多,当岳封去世之时,小大风和小九尾狐正好长大,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为此陪伴岳封一生,换得岳封真心的指教,对於她们来说,确实是一个良好的机会。 热烈讨论一番,风威风裳夫妇首先表态,支持小大风-风灵拜岳封为师,反而胡长老迟疑不决,他的理由是这让他很不舒服,岳封似乎是垂涎小薇美色,以此为条件作为交换,还是木老先生的一席话打动了他:“你看小薇,化形後颠倒众生,老胡你想,除你之外,谁有能力管束她,不让她走上邪路,即便是你,能天天跟著她吗?让她有个师父,天天不许离开师父,岂不是好事。再说岳公子不是一个轻易能为美色迷惑的人,一定能够管制住小薇的。再说了,以他的能力,如果想要小薇,有的是办法可想,又何必用师徒的名分要约束他自己呢?” 胡长老终於点头了,但沈下脸来对欢呼的两小道:“你们知道拜师的後果吗?” 两小连连点头:“知道,向师父学道,侍侯师父起居,听师父的话。” 她们可也是得到长辈长期的灌输,对於师徒之道早已听过很多教诲。 胡长老冷峻地道:“既然要拜别人为师,就要记住,一切都要听从师父的教训。尤其是小薇,如果将来让我知道你胆敢对师父有任何不尊不敬,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永远不放你出谷。”小薇吓得连连点头。 众人计议,最好让风威夫妇与胡长老去拜访岳封一趟,尽早被这件事定下来。有人已经开始计划拜师仪式,一方面精怪正式拜人为师少见,另一方面举行仪式有众人见证,岳封将来不可能再反悔。有些长老已经在策划如何让自己的子女亲戚拜岳封为师,单就炼化横骨化形生长这一手,拜岳封为师就可获益良多了。说起来,岳封算路真是很精细,确实世人趋利,那就驱之以利,即便是精怪也是如此,和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一个道理。 第二十七章夜语 岳封仍然在弹奏著琴,含烟和著曲调轻声唱著,歌声轻柔,让他们仿佛被带回到魔师宫里悠闲的日子,“人如昨,物已非,桃花春风,尽付流水”,歌词曲意,嫋嫋随风,让他们心中一时都有怅然的感觉。 含烟唱罢,轻轻感叹道:“这首词还是茹梦姐姐写的,真不知道她现在怎麽样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有缘还会再见到她的。”岳封沈思著说。 他们的感怀很快被打断了,算算时候,也该来了,否则就是诚意不够,岳封就要重新考虑收徒的事了。 出得屋外,果然风威风裳夫妇、胡长老分别带著两小走了过来,胡一挥手,流光异彩立刻照亮了屋外。施礼之後,年岁最尊的胡长老发言了,他一如既往地严厉方正,不因有求於人稍有改变。 “听闻岳公子有意收吾外孙女和风灵为徒,在此表示感谢。” 岳封略微皱皱眉,小九尾狐担心地看著他,生怕古怪的外公会让自己的师父成空。 “人与精灵体质有异,不知岳公子有何技艺能传授於她们。”这下连勇武耿直的风威也感到不自在了,这样说是来求师收徒的吗?他可忘不了岳封威相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心道,胡长老是不是也想尝尝味道啊。 岳封心中一叹,就是这种老古板,人和妖中都有的是,让他对修真界能否对上妖魔取胜不抱太大希望,才决定自己走自己的路。不过这种人或妖有他们值得尊敬的地方,对抗妖魔绝对不是逃跑的人,未来也还有借重之处。 看看众人,雪白的小狐狸已经急得在外公身後连连拱手求情,风威风裳倒不著急,大不了自己出言让女儿拜师不就可以了,小大风在母亲怀里好奇地盯著他,显然不知道对话中潜含的意义。 岳封从容道:“请长老教我,精灵化身人形,所为何事?” 胡长老愣了一愣,道:“是为修道。” “万物皆有生存之道,修道为何要单单要化为人形呢?” “这?”胡长老语塞。 “修道在乎修心,人形还在其次,关键是要修得体察万物、俯仰无愧天地的人心,我所能教两个小家夥的就是修得人心。” 胡长老沈思良久,一躬身:“谨受教。”风威风裳亦有所感,一起施礼。 胡长老这种人的好处就是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动摇,他喝出小薇:“听先生一言,知定为良师。小薇,自此之後,你就要一切听从师父教诲,如对我般对待师父,永存恭敬之心,生死一以任之。” 小狐狸连连点头。 岳封想想,对她说:“有句话要说在前头,你天生娇媚,但拜我为师之後,所有的媚人手段只准对我施展,不得针对任何其他男人,如果违反这一点,我就只能还是让你外公来管教你了,这是对你的一条天规,你要牢牢记住。” 目光严厉,师长之尊已经表现出来。不知情的人听著一定会觉得这个老师还真够无耻的,让学生专心媚惑自己。但在场的人都深觉有理,九尾狐天生就是媚惑之物,如果随意向人展现,那保管会天下大乱,也让她自己堕入乱狱。但严禁她使用自己的天赋对自制力不强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过严格,只能让她无所适从,毕竟她很自然的一言一笑对於普通人来说都是杀伤力很强的红颜炸弹。岳封让她对自己可以施展自己的娇媚,就是让她有发挥性情的地方,避免心理郁积,也说明岳封有强烈的自信能够经受得住媚惑而不沈沦。 胡长老想通这一点,不觉也连连点头,他平生最恨之事就是九尾狐在世间传为淫邪之物,同时也深知自己种类的问题,岳封如此之言,正合他的心意,於是更是严厉地说:“小薇听见了,如果你违反了这一条,不光岳公子不要你,我也将打消你的修为,让你在谷外自生自灭。” 两个人这两下声色俱厉,对小狐狸来说,可是印象深刻了,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 岳封转向风威风裳,两人深施一礼:“小女就摆脱岳公子指教了,一切听从岳公子吩咐。” 岳封看看小大风,她睁著亮晶晶的眼睛一点不惧地看著自己,不觉宛然:“对於你,我的要求是,一切行为听我指挥,不得妄动,随意和人打架斗殴。”小大风用力点点头。众人也是好笑,只是风裳母女连心,珠泪盈盈,尽是不舍之意。 岳封看著不忍,温言道:“风夫人不必伤心,我指点她们的修行之後,大半时间还是跟随你们,静心修炼。” 风裳大喜,连连称谢,趁势说:“公子,我们商议,可否举行一个拜师仪式,有何要求就请直言。” 岳封想想道:“大家知道我是仙霞派弟子,但这次算我个人收徒,仪式倒不用太大,请各位长老见证即可,明天就行。” 众人同意,商议一下细节,欣然而去。 含烟看著他们远去的背影,对岳封说“恭喜主人,又有了两个美丽的小丫头作伴。” 岳封微笑不语,含烟察言观色,心念一动:“公子此举,可谓一举三得了。” “说说看?” “一得是加强了和天机谷的联系,胡长老和风长老影响很大,这样有什麽需求,天机谷自然全力支持,二得是增强精灵的实力,公子可借两位徒儿之口影响他们的修行和行为,三得公子也得到强有力帮手,大风的强大实力可以让公子身边护卫力量更强,九尾狐嘛,适当时候也会有用。” 岳封摇头,正色道:“我此生倒不再想利用这些可爱的精灵,再说我天下魔师,还要靠女人色相帮我成事,岂非笑话。”含烟欣喜点头,岳封心道,还有一得你不知,此举也可稍解我对精怪的歉疚之心,复我心境平和。 两人正要回屋,林中走出了一道人影,语音轻柔:“公子可愿与贱妾一叙。”正是天机圣女。 岳封也很想和圣女深谈一次,解答心中几个疑点。於是两个人走入屋内,含烟知机,托词外出观景,出去了,屋内只剩两个人对坐。 秋月如水,烛影摇红,一袭轻纱下,窈窕的圣女仍然是那样神秘高洁。她首先开言: “恭喜公子喜收双徒,两女有很好天赋,秉性良善,望公子细加指点,耐心呵护。” 岳封盯著她良久,淡然一笑:“寒霜姑娘人不似名啊,总是为人考虑,留意天下事,善心尽可期,但可有为自己考虑一些呢?” 寒霜不语,面纱起伏,显得心情有些波动。是啊,她为青梅,为精怪,为天机谷,为天下苦痛人付出了很多心力,但谁人问过她自己的感受,谁人关怀她的心情呢。看著岳封的目光中尽是关怀怜惜之意,一时间百感交集。自己为天下人计,可今天由於岳封来访,没有照常出谷救助,从传音中就听到有人鼓噪起来,声言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圣女怎麽说话间就不出来了,让自己格外心灰意冷,自己所为究竟为了什麽呢? 岳封见她垂头不语,轻声问:“天机上人有几位孙女啊?” 寒霜下意识地说:“一位,啊”转念之间明白了岳封的含义,不禁心中更是添起波澜,怔怔看著岳封。 岳封微笑:“这就对了,天机上人的亲孙女应该是青梅吧,只是为何让你挑起这幅重担呢?” 寒霜不由得惊问:“公子由何得知,喔,是了。”她显然是想到了岳封在坤镜里的经历。 岳封知道她所思,摇摇头:“没人告诉我。”天机上人还真没有提到这个秘密,完全是岳封自己观察得到的。 “寒霜小姐巡游天下,终日面纱铺面,不在人前发声,不正是为了有一天,青梅愿意承担天机谷谷主的荣辱的时候可以轻易转换过来吗?”再加上前後种种蛛丝马迹,例如青梅对寒霜超乎主仆的亲密与自由,根长老对青梅的严密护卫,结果也就昭然若揭了。 寒霜苦心还是第一次为人道破,一时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岳封轻轻说:“胸中有疾苦,无人问芳心,有何感触,尽可对岳封道来。” 寒霜面纱之下已然是泪流满面,掩面良久,突然揭去面纱,泪眼朦朦中对岳封一笑:“公子既然已经猜破,贱妾也不怕拙陋,只好以蒲柳之姿,腼然参见公子了。”岳封定睛注视,确实寒霜不能称为绝色,但清秀如月的面容配上高洁淡雅的气质让她成为那种百看不厌的人物,越是相处,越觉得其中有引人回味的余韵不绝。 在岳封静心聆听下,寒霜谈起了自己的故事: “贱妾是个孤儿,幼年在流浪中度过,不知自己哪一天就会填充沟壑,有一天,一个白胡子的老人看到了我,他点点头说,根骨甚佳,忠心善心更是难得。将我带回了天机谷,让我和青梅作伴。他指著还是婴儿的青梅说,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一辈子守护我的孙女,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我看著青梅,那个时候睡得甜甜的,非常可爱,我心说,好吧,你不要求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这一辈子就是为这个婴儿活著的。从此以後,我就在天机谷学习。” “天机上人的学识非常渊博,但他总是有一种急迫感,不断地催促我,时间不多了,赶快学习,记得这个,学会那个,天下有难的时候,你要带领众生抗击灾难。最初我想,为什麽是我,我有什麽能力拯救天下呢?後来又想,是啊,要好好学,不然怎麽保护青梅不受伤害呢。那些日子里,我整天在修炼读书随师父学习治病救人,没有一刻休息。” “青梅和我相反,她不喜欢读死书,整天在谷内跑来跑去,和各种精灵们玩耍,年纪大些以後[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更是吵著要出谷看看,上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将更大的期待放在我的身上。有时看著自由自在的她,我心中想,为什麽我不能也那样奔跑戏耍,後来就习惯了,我觉得青梅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她能自由高兴的玩耍,我吃的苦也就值得了。” “再後来,有一天,上人去世时,临终之前,拉著我的手欲言又止,最後说,一切顺其自然吧,他把平生经验都放在乾坤日月镜里,有什麽问题可以问它。”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知道那个秘密,心照不宣而已。 “等到青梅大了,我想让青梅接任谷主,可她死活不肯,并威胁说,如果我不同意当天机谷的主人,她就跑出去躲起来不见。我无奈之下,只好采用这种方法,青梅一直想到天下游玩,日月镜也说,行吉,於是就有了去年的巡游。然後天机谷就成了岳公子看到的这样。” 寒霜说得很简略,但岳封能体会到话里那颗寂寞的芳心。心中一时冲动,想说,现在你不用操心那一切了,让我来为你撑起这片天。但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一眼即知,寒霜是那种外表文弱,内心刚强的人。能将话说到这个程度,对她来说,已然是非常难得的心思吐露,让她缓解很多,也知道有了一个理解她的人,自己太急躁的表露反而会引起反感和自我保护。不过,他是真心怜惜她,这个瘦弱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天机上人赋予的重担。 想一想,他没有做任何安慰之词,只是说:“寒霜小姐,让我为你奏一曲如何?” 寒霜感激地点点头,如果岳封有任何安慰之词肉麻之举,反而会让她清冷的心情无法承受。岳封端坐桌前,奏一曲寒梅迎霜,孤傲的寒梅冰雪中绽放,在如水的月光下,琴音如山中寒潭之水,宁静而清冷,就象这个外表风光的女孩的内心世界。一曲终了,回头看时,寒霜已然不见,只有晚风送来呢喃:谢谢。 第二十八章成礼 岳封这几天的精神损耗很厉害,一觉沈沈睡去,早上睁眼之时,已是日上高竿。含烟早已起来,见岳封醒来,连忙过来:“睡得好吗?” 岳封只觉得全身松快了很多,点点头。 “两个小精灵一大早就在门口守候了,说是来迎接师父举行拜师典礼。我让她们进来,她们不肯,要在外面等著。” “是吗?”岳封下地,走出门去,一见之下不觉宛尔,小狐狸正蜷在草坪上酣眠,小大风则躺在它的尾巴上,可能昨晚没睡好,起来又太早,正在这里补觉哩。 岳封爱怜地走过去,正待俯身察看,九尾狐不愧是天下直觉最敏锐的精灵,立觉异样,睁开眼睛,见岳封过来,马上跳了起来,化为人形垂手站立,被尾巴甩到空中的小大风空中一个回旋,落地後化为小仙女和九尾狐站在一起。 看著兢兢小心的两个小美女,岳封微笑:“你们为什麽来这麽早啊?” 小薇睁大眼睛说:“我外公的几个徒弟每天都要提早在外公房前站立等待啊,只有几个老弟子才不用。” 小大风附和:“是啊,爸爸妈妈,学生也很早起来的。” 想不到精怪中师徒规矩严格至此。岳封点头:“好吧,进来吧。” 两个小美女恭恭敬敬地随後进屋。岳封刚起来还没有梳洗,含烟替他早已准备好了,洗漱一番後,含烟替他梳理著,两女旁边看著有趣,含烟问她们:“你们知道怎麽整理男人的头发吗?” 两女摇头,小薇说:“我知道女人的头发应该怎样扎起来好看,男人的我不会耶” 含烟笑:“可得好好学习,以後公子的头发也要靠你们了。”说来,教导她们俩替岳封编发髻。 岳封就觉得四只小手在自己的头上来回抚弄,痒痒的很舒服,不时传来女人女孩的轻笑,弄乱了又重新编起,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问:“化形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们俩还想学点什麽?” 风灵这次抢著说了:“我要学,那天,师父的功夫。” “是那抓脖子的功夫吗?” “嗯。”风灵想著,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岳封脖子上,岳封哈哈大笑:“你不用学了,现在不就抓住我的脖子了吗?”风灵一怔,噗哧也笑了。 “小薇你呢?” “嗯,我还想学弹琴,师父的琴声真好听。” “你们会读书认字吗?”,结果读书认字都行,但风灵不会写,小薇也难为情地说,写出来外公都说象蚯蚓似的。 “那你们都要学学琴棋书画。”沈吟一会“其实关键还是要学会做人。” “师父,做人很难吗?” 岳封陷入沈思,良久说:“很难,很难,小灵,小薇,当你们学会为美好而感动,为卑劣而愤怒,为某个人某件事流下心底那一颗泪的时候,你们才知道什麽是做人。” 两个女孩崇拜地看著他,心道,太高深了,太高深了,毕竟是师父,说的话都听不懂耶。 岳封回过身,爱抚地摸摸两个女孩的头,微笑:“希望我这一生能教点你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两个女孩看著他,突然间心中仿佛隐然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涌动。 好一会,小薇突然想起一件事,怯生生看著岳封:“师父,我想,我想……” “说吧。” “待会要举行拜师典礼,可是我怕到时又现出原形,怎麽办,那多丑啊。”带点撒娇的声音又娇又媚,配合那绝色的容姿,让人不忍拒绝,岳封初步体会到了九尾狐颠倒众生的魅力。 她抬起手,果然,那洁白如玉的小手看上去有些空灵起来,那是还形的预兆。小薇著急得快要哭了,更显得楚楚可怜。小大风也跟著著急起来,举起手左看看右看看,连连摇头。 看著两个女孩娇俏可怜的模样,是男人都不会拒绝,即便身为魔师也不例外。岳封露出异样的微笑。 “永久固形需要你们自己努力,但短期固形我还是有办法的。” “真的?”,真心的欢喜和期盼。 岳封异样的微笑更浓,风灵偏著头说:“师父,你的笑好奇怪啊。” “是吗?”连岳封都有点脸红了,如同小偷被抓现行时的感觉。他清清喉咙正声说:“那好,我就教你们做人的第一课吧。” 张开怀抱,对小薇说:“来。” 小薇迟疑一会,羞涩一笑,慢慢拥进岳封的怀中,九尾狐特有的体香幽然传来,岳封只觉得自己就是将美丽抱在了怀中,那轻柔的身躯在岳封腿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只感觉到那花般柔美的笑颜、云般轻盈的娇躯、梦般醉人的体香。 岳封低下头去,宛如花费了一世的时间,吻上了小薇豾丽的红唇。小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红霞飞遍了秀颜,她的身躯扭动起来。含烟和风灵迷醉地看著他们,同时吃惊地发现,激动的小薇手和面容更加淡化下去,如同即将消失的幽灵,最顶端时甚至可以通过小薇的透明身体看到地面。 这早在岳封预料之中,他的手按在小薇的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著自己的真气,这股真气很微弱,但是非常敏感,调理著小薇散乱奔走的内息。更关键是岳封和小薇的舌已然交织在一起,在销魂缠绵中,阳力透过甜蜜的接触流遍了小薇全身。渐渐,含烟和风灵看到,小薇的形象又清晰起来,她正全力搂抱著岳封的脖颈,完全沈醉在让人永生难忘的初吻之中。 当两个人终於分开的时候,小薇已然娇喘细细,她紧紧搂著岳封,蜷缩在岳封怀中。好久,岳封抚摸她的秀发,轻轻说:“好了,现在几天之类都不用担心回复原形了。” 小薇浑然不知自己刚才的经历,啊了一声,看看自己的手,果然充实丰盈,和自己以往化形後总是若有若无的感觉大薇不同,高兴地叫起来:“真的啊,师父,你真厉害。”坐起身,不好意思地对含烟与风灵笑笑。 风灵看得眼热,叫著:“该我了,该我了。” 小薇突然拿起岳封的手,轻快地吻了一下:“谢谢师父”,跳下地去。岳封就觉从手背上传来一股春情直冲心头,让他也不禁心意摇摇,连忙收束心神,心道:这到底是谁考谁啊,可别自己堕入销魂地狱,那真是莫大的讽刺了。可这小丫头著实让人喜爱。只是现在形体太虚,经受不住交欢的强烈刺激,只有慢慢调理,心理生理上能接受的时候,岳封才能享受那鲜嫩的绝美果实。 至於风灵,虽然胆大,可真的坐在岳封怀中,被充满阳刚的身体拥抱的时候,那个紧张啊,如临大敌。不过当岳封灵巧地舒缓下她的情绪,体会到唇舌交接的热烈之後,岳封更清楚地认识到了大风那天生而来的强大实力。这次,小小的女孩生疏热切的拥抱搂得他几乎喘不上气。还好,最後热吻软化了风灵的娇躯,让她酥软如水,才让岳封控制了局面,否则岳封就会成为第一个被初吻的女孩活活搂死的人。 当岳封含笑看著两个为自己前所未有之充盈的身体状况兴奋不已的时候,请她们参加拜师典礼的人来了。 岳封知道精怪很重视师徒关系,可没想到会到如此程度,大厅内井井有条地布置著典雅庄重的家具,坐著站著观礼的在厅内就不下50人。当两个小娇女在红毡上盈盈拜倒,实施三拜九叩的大礼之时,观礼的众妖流露出那种庄重满意的神情让岳封也有些受宠若惊,接过两小双手奉上的茶之後,师徒关系就算是正式建立了。岳封心想,只怕婚礼也不过如此。 然後就是上达谢师之礼,结果也让岳封吃惊,风灵奉上的是一只奇怪的环佩,看上去不起眼,似乎是一颗颗沙砾粘合起来的岩石做成的手环,粗糙简陋,但岳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之物。风威向他点头,介绍说,这就是那有名的异宝-“瀚海沙还”,原本号称纳沧海於一沙,有吞纳天下的威力,只是在50年前正邪大对决中,正道启用此宝,将魔教众人困於环中,当时还没有成为魔师的潘岳带领众人设法打破了禁制,魔教损失惨重,但此瑰宝被破,失去了原来的功效。风威无意中获得了此宝,虽然它已经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吞纳实物的能力,但对於灵体还是有不错的功效,这一次作为谢师之礼赠与岳封。 岳封向风威会意地点头,无论人妖,天下父母之心都是一般,风威一定是希望尚未完全固形的风灵可以得到此宝的庇护。胡长老的谢师之礼则是一只笔,握之於手,岳封知道,尽管胡长老为人严厉,但对於外孙女还是从内心疼爱的,那是一只狐毫笔,不用说,那狐毫定是从胡长老尾上拔下来的,九尾狐修行法力体现在尾上,这些狐毫就意味著胡长老损耗了十数年的修为,不仅仅是一只好笔,更是紧急情况下一件别人意想不到的利器。 正当典礼已成,众人笑逐颜开的时候,岳封来时骑的那头黑熊冲进了大厅,结结巴巴大喝:“不好了,芝仙被人抢走了。”众人都是大惊,噌地都站起来。天机谷岂是随意进出之地,所以一旦遇袭,绝对不是普通之敌。 第二十九章搜敌 黑熊还没有说完具体经过,众人已经飞舞於天,当岳封走出大厅时,就见得适才晴朗的天空已经为灰色笼罩,看上去不象是云,反而象是一幅巨大的幕布,沿展开来,将整个天机谷遮蔽得严严实实。岳封知道,乾坤日月镜的威力已经爆发出来,配合天机谷有名的天衍大阵,天上地下已是固若金汤。 再看众人,寒霜携著青梅立於半空之中,指挥若定,黑熊显然不会飞,正被冷峻的鹰长老提著脖子,如同一个大布袋挂在空中,只是还在指手画脚地说啊说的。听不清他们的具体安排,但很快就看到各位长老呼啦啦分散开来,各自带领一队人马,穿梭而去。行止进退,极有法度,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锻炼之功。岳封运起神念,略加探测,就发觉整个空间内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尽是天机谷众人释放出来的神念,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把看不见的超级大扫把,一点点缓缓扫过整个天机谷范围,这样虽然慢,但能够确保不会遗漏一点踪迹。 岳封回头问怔怔看著天空众人的风灵:“小灵,这样的事常有吗?” 风灵点点头:“有的时候。” 面带忧色的小薇说:“可从来只是在外围就发现了,很少有这样严重的事情发生。” 天机谷内精怪尤多,有些是修真中器具材宝的重要原料,因此正邪中暗暗对天机谷动脑筋的不在少数,这也造成天机谷防卫之森严天下知名,看行动的井井有条就知道了。 这时远处传来数声沈闷的爆破声音,小薇兴奋地说:“找到了敌人。” 大胡子高峰这两天少言寡语,只是默默观察,远远地看见了小薇的兴奋之情,转过身去,目光中微微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岳封心道,这是怎麽回事。走到高峰身边,对他说:“高先生有何观感。” 高峰沈默半晌,突然张口说:“岳封,你为何收她们为徒?” “有何不妥吗?” “人是人,妖是妖,怎麽可以搅和在一起呢?” “万物皆有灵性,何人不可修真,高先生以为呢?” “别的还在其次,九尾狐蛊惑人心,为何要收她?” “高先生似乎对九尾狐有特别恶感啊。” 高峰沈沈说:“我有一个师弟就是为九尾狐迷惑,身败名裂,含恨而死,我老早就发誓要斩妖除魔,为我师弟雪恨。如果是在天机谷外遇到这些家夥,我早大开杀戒了。”目光中露出深深的仇恨。 岳封看看他,颇为头痛,人间事尽是如此,彼此的仇恨怨怼永难消解,要让他们一致对外,就象油和水,兑不到一起来。岳封叹息一声:“小薇尚未长成,没有孽债,看岳封薄面,放过她如何。” 高峰点点头:“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要找的是诱惑我师弟的九尾狐,与这个小家夥无关,只是最好不要让她单独和我相处,否则我可以忍,我的剑不能忍。” 等待良久,四面电驰而来数道身影,正向空中向寒霜禀报一些什麽。地面上已经从四面八方聚集了很多人形或非人形的精怪们,一堆堆都在议论著当下的事态,表情都是相当紧张。 风声一响,一道旋风於天边飞旋而至,立於他们面前,顷刻定形,却是风威,大风的迅疾表露无遗,他一拱手:“岳先生,请至里面休息,此事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解决。”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可以说说吗?” 风威面色沈痛:“天机谷常常遇到试图入谷盗宝的人,一般在谷外就被发现,今天众长老观礼,外层比较松懈,没想到就有人偷入天机谷,二死三伤,芝仙也被抢走,天机谷从来还没有发生过如此严重的事件。” “是什麽样的人,多少人。” “黑熊说,只看到了一个穿黑袍的人,面目看不清楚,功力极深,一挥手,他们几个就被撞飞出去,那人抓住芝仙马上就不见了。黑熊皮厚,逃过一难,跑来报警。” “可否发现敌踪。” “说来惭愧,我们分散搜索,我首先发现了一个人的影踪,但我飞鞭之下,那个影踪立刻消散,我四下检查,只发现一只鞋子的碎片,原来来人道行极高,用鞋子化为人形,带著人的气息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们在北面遍搜,却没有任何人的行迹和气息。” 精怪对於人的气息是非常敏感的,如果全神细搜发现不了,大约是没有了。 “其他几路也遇到类似情形,不知来人是何方妖人,用两只鞋子,一件黑袍,一条裤子吸收了我们的注意力,适才长老们联合神念搜索,没有发现任何外人的踪迹,难道他们已经逃出谷外了。” “现在打算如何呢?” “我们商议,在谷中再彻底搜索一次,如果发现不了,那就组织人力出谷搜索。岳先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不能好好款待你了。”刚勇的风威也还有彬彬有礼的一面,让人真有些意外。 岳封皱眉,如果来人能一心四用,分别化出四道幻影加以控制,其道行不可低估,芝仙为千年灵芝修炼人形,虽然难得,但冒如此风险只为芝仙,有点难以想象,而且时机把握得这麽好,不好。 他急忙道:“风先生,送我到寒霜小姐身边。” 风威见他焦急之色,没有多问,挥舞一道旋风,轻轻将岳封托离地面,飞向寒霜。 寒霜见他到来,面纱之後芳心一甜,但此事紧急,也不能多言,问:“岳公子有何见教。” 岳封不及客气,“来人时机把握如此之准,必有内奸。” 寒霜点头,声音哀伤:“是啊,我们也是如此判断,想不到天机谷也会出现内部问题。” 胡长老愤怒地说:“待我们搜出它来,要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对外来的敌人打算如何处理。” “日月镜和我们搜索的结果都说明谷中除了岳公子一行没有其他人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敌人已经用我们尚未查出的方式出了谷,另一种是敌人尚在谷内,俯身於奸细之上,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即便隐藏行迹,但人的气息不可能逃过日月镜和我们神念的交叉搜索。” “如果敌人不是人呢?” 众人一震,寒霜沈吟道:“那倒是一个大问题,混迹众人之中,我们难以查知。”看看下面熙熙攘攘的群妖,众人都暗暗摇头。 寒霜想一会:“那只能用月镜照妖之力直接查探了。” 岳封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寒霜和青梅交换一下眼色,身形一转,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点强光,月镜再现,瞬乎扩张为一面光彩耀眼的小镜子,发出强烈的白色光柱(探照灯?),向下面直射而去。所到之处,人形群妖纷纷化出原形,光柱扫过,方才恢复原状。 众人目光均集中在地上,全神查看是否有所异样。只有岳封牢牢盯著月镜上方,片刻,岳封的莫名担忧成为现实。月镜上方一点,有一个黑点扭化变形,很快膨胀变大,一只细长的黑手从黑点中飞快地伸了出来,向月镜蹑去。 岳封冷笑,在我面前玩这些小伎俩,一挥衣袖,适才刚刚在袖中画就的一道灵符电闪而出,在黑手触及到月镜之间,缠上了那只黑手,立时燃烧起来,整条黑手顷刻化为灰烬。 黑团发出痛苦的哀嚎。这时众人已经醒悟过来,寒霜收起了月镜,众长老飞升占位,将黑团全面包围。 黑团猛地膨胀起来,扭化一阵之後,显出原形,体形巨大,却是一只头顶流脓,脚底生疮,极之丑陋的怪物。它呲牙咧嘴,余痛未消,对岳封喝道:“你用什麽东西,坏我好事。” 岳封正色道:“我使用的正是修真界鼎鼎有名的灵符,我师父传授给我的强大法宝-伏鬼驱魔符。” 怪物一声长嚎:“伏鬼驱魔符,我竟然败给伏鬼驱魔符。”一副悲痛的神情。难怪它伤心,伏鬼驱魔符是修真界中最简单、需要法力最低的灵符,凡走江湖卖艺的人士人手毕备骗人之物,凡能趋走的鬼魔就是不驱走对人伤害也不大,凡是伤害力强的就是驱不走。 岳封好笑,这怪物为了不引起注意,使用了最淡的力量去抓月镜,如意算盘是只要一接触到月镜,控制之後利用其力,什麽关过不了,没想到就被最差劲的灵符给打败了,只怕控制它的人今生都後悔不迭。 它发出厉喝:“将月镜交出来。”黑气一长,向青梅猛扑过来,那恶形恶状、似人非人的脸突然这样逼进,让青梅发出一声惊叫,向後一倒,立时两道身影已经拦在她的面前,一道当然是根长老,另一道是寒霜。青梅自己却被早有准备的岳封搂在了怀里。 青梅发现才出虎口,又到狼窝,待要挣扎站立,却被岳封强有力的臂膀搂住不放,男性阳刚的气息熏陶下,自己的那点修为早到了爪哇国去了,就是使不出力来。岳封在她耳边轻道:“青梅小姐小心啊。”鼻息吹拂她的娇嫩耳朵,酥痒的感觉直到心底。 她娇喝:“放开我,我也要和它斗斗。”空中电光闪闪,众长老战具出手,刀枪剑戟,长鞭短棍,带著风光雷电,将黑影困在当中。那物不甘示弱,黑手挥舞得风雨不透。寒霜喝道:“你是何人,到天机谷惹事?”众长老都有心问出究竟,没有下重手,只是困住了它,意图活捉。 岳封对青梅轻声道:“这可不是好玩的,你看那东西全身滑溜溜的,就象鼻涕虫,碰上了多难受。” 青梅定睛一看,果然如此,不觉起了鸡皮疙瘩,噘嘴说:“你说得真恶心。” 两个人一来一去斗起嘴来,青梅也忘了挣扎,象个乖巧的小猫偎在了岳封怀中。 可惜战斗很快结束了,那道黑影见势不妙,碰一声爆炸开来,化为浓浓黑烟,强力四射。寒霜念念有词,双手一合,浓烟如同被巨大拳头捏住,强力挤压之下,很快缩为一团,最後变为一颗黑珠。 寒霜回头看青梅,青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尴尬位置,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开岳封,跳到寒霜身边:“霜姐姐,这是什麽啊。” 寒霜沈吟道:“此乃天鬼,现在已打回原形了。” 此时,就听底下大哗,一群人让开一大块地,一只精怪瘫软在地,衣服下滑出一小团东西,正是被掠走的芝仙。 表面上问题解决了,可众人心中都是不安,事情似乎没有那麽简单,远远还没有结束。 第三十章创书 (这两天偶尔上网,看大夥更新很快,“拼命”地抢票,人气榜如木桶打水,七上八下,跳跃不定,颇为有趣。俺也来凑凑热闹) 随後的几天中,天机谷组成的调查小组对整个侵入事件进行穷尽无遗的细致考察,象这样严重的恐怖袭击造成的实际损失且不论,心理冲击可是非常巨大。不过由於精怪修行途中夭折相当常见,使它们对於生死看得比人更淡一些,因此相对好过一些。对於十二长老来说,关键还是发现隐患,及时填补,避免同类事件的再度发生。 岳封虽然没有参与调查,但也不闲著,一批批的来访者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登门拜访,言语之中,总希望岳封能指点一二。特别是众妖看到典礼之日风灵和小薇大为稳固的形体之後,都明白岳封果真是精怪界百年难遇的良师,更是羡慕。风灵和小薇的小夥伴们更是眼热,纷纷央求自己的长辈携来,探求岳封口风。 岳封收徒的条件也暗暗在流传,精怪们风传这位岳公子风流倜傥,非美貌者不要。这个流言一出,拜访岳封的女精灵更多起来,著意梳妆,刻意打扮,甚至有些已然固形、道行颇深的女精灵们对著岳封都是浅窥低笑,曲意迎欢,眉目中脉脉含情,如果不是来访者都是聚集一行,只怕有些会做出更为诱惑的举动。 岳封来者不拒,总是相谈甚欢,尽力指点他们的修炼功法。精怪除化形之外,休习的功法绝多来自盗取人类经验,千差万别,道佛都有,门派各异,陷於条件,往往有所遗缺,对此,精研一生的魔师经验对他们极有帮助,往往一两句话解答折磨他们数十年的难题。这让精怪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岳封更是尊敬,隐然有天机谷精怪之师的架势。 至於豾色在前,岳封倒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他现在功力未复,前面的道路还横亘著千难万险,没有时间和心情享受飞来豾福。於是请长老们下令,入夜之後不得骚扰岳封。至於收徒,也以机缘未到婉拒,更让风灵和小薇为自己庆幸不已。 这一过程中,岳封发现对於精怪来说,人类浩如烟海的文章典籍是最让他们头痛的,修真原本就是万千变化、玄妙莫测之事,有关文字自是难以理解,就如道派修真必读的老庄而言,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就让精怪们目瞪口呆,不知所云。如何从亿万字的有关典籍中找到自己合适之物,实在是让他们苦恼万分的问题。 这天晚上,岳封若有所悟,令风灵掌灯,小薇研墨,挥毫写下了一行字,小薇轻声读出来:“传习录之筑基篇,师父是要写书吗?” 岳封微笑,心道,此书一出,天机谷精怪大约尽入我的掌中,虽然还不能达到听我号令,如臂使指的程度,但就目前岳封想做之事来说,已完全足够。岳封深知,要想对一大群人达到良好的控制效果,即便你有通天的暗黑手段强力突破,也显不够,必将遇到大力反弹,反噬其身,最好的办法是春风化雨,无声无息中潜移默化,调动对象自愿归心。通过收徒交流,长老们认可了岳封的地位,但要让这些成精的老妖怪俯首帖耳,近乎是不可能的任务,现在这种效果足矣。传习录一出,对岳封原本毫无认识的中下层精怪立刻会奉自己为心中之师,只怕比长老更信服岳封。如果最後岳封被逼与长老对立,现在打好的中下层基础将会是自己有力的臂助。当然,应该不会到那一步,形势比人强,只要自己好好利用,将天机谷变为未来绿洲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些心思当然不能与现在的任何人谈论,岳封真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些对自己能完全忠心的智囊来。可惜有好几个前生最倚重的美女在绝望地护卫魔师宫中香销玉陨,虽然奉天魔血誓转世,但此生如何,尚未可知,即便重逢,也没有前生经验和能力帮助自己。 岳封收拾情怀,笔走龙蛇,写下自己对精怪修行的体会和建议。数段之後,不禁陷入苦思,如何让文字易懂,又能让差异极大的精怪们都能适用,还要具有强大的纠正修真偏差的能力(作者按,国产的vcd机,兼容性和纠错性俱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乖巧的小薇见岳封皱眉沈思,点上一只香,立时屋内异香扑鼻,空气一清,“师父,这是不是就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啊。” 岳封见巧笑倩兮的小薇,不觉心情大佳:“是啊,有你们二徒为伴,我还真是有福气。” 风灵在一旁愣愣说:“师父,我们衣服不是红的,为什麽叫红袖啊。” 众人笑,含烟解释说:“红袖泛指美女,你们师父可是最喜欢美女作伴的喔。” 岳封微笑道:“小灵,你要向小薇学习,多读点书。” 风灵低下头,面色难过,低声说:“小薇姐姐漂亮,聪明,我不好,师父不喜欢我。” 看她那难过的样子,岳封又怜又爱,伸手将轻盈的小仙女搂在怀里,置於膝上,“不用伤心,我喜欢现在的小灵儿,读书写字不过是技巧而已,我来教你。”确实,与豾媚的小薇相比,这个娇憨的小美女有其独特的可爱之处。 风灵被搂得紧紧的,高兴起来:“真的。” “来,我教你写字。” 岳封拿一支笔,教她握好,把捉著小手,写了一个风字:“你看,这不是挺容易吗?” 风灵兴奋,“我来试试。” 岳封脱手,风灵握笔在纸上划动,只觉得这小小毛笔比大石头还难搬动,略一用力,笔杆被她握得粉碎,吓众人一跳,继之又是笑不可抑。 看著懊恼羞涩的风灵,岳封大笑之余,怜爱心动,贴著风灵娇嫩无比的小脸,摩挲之际,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他心动不已,从上看下去,那尚未发育成熟的淑乳挺拔,曲线起伏之际构成无比的诱惑。岳封只觉体内欲望陡升,刚强之物雄壮而起。风灵不清楚他的状态,但脸部相贴,岳封手在她平坦腹部的微微移动,男人强烈的体味,还有隐隐感觉到岳封身体的变化,这些种种都让她有了全新的体会,芳心如同小兔,砰砰乱跳,体内更是起了不知名的变化,一时软倒岳封怀中,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岳封勉强压下心头欲火,对风灵说:“来我们继续试试。”毕竟风灵尚不解风情,处身岳封怀里心中已是满足之极,能收束心神两个人继续练习。总算风灵明白了用力之道,不会轻易废掉毛笔了。 岳封放下风灵,让她自行练习,小薇雀跃:“该我了。” 岳封心道,这可不行,搂上诱惑力强十倍的小薇恐怕结果是比预想早得多与两女亲密。摇摇头,但伸手在小薇娇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下次吧,啊。” 小薇噘嘴不满,但转念一笑,对岳封妩媚一笑,转头将岳封的手指轻轻一咬,灵舌还舔弄一下,让岳封也心头一颤。不待岳封出言,她跳起来:“我和灵儿妹妹一起练字。”让岳封也啼笑皆非,真是媚惑人的小精灵。 经过此番一闹,岳封心思倒如泉涌,下笔如飞,两个时辰不到,洋洋近万言的传习录之筑基篇已然挥就。(作者按:按照现代心理学理论,这叫性欲的升华)。 当晚,岳封和含烟甜蜜交欢之际,含烟问他,为何不收用了两个小美女。岳封摇头,不到时候,两小化形不久,贸然交欢,只会身心俱损,岳封此生第一次收徒,可不愿意妨碍她们的修炼之道,至於何时,就得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了。 第二天,胡长老和寒霜来找岳封,商议调查之事。现在基本清楚了,天机谷这次面对是一批实力强大的妖人,他们控制了四名出谷办事的精怪,借此让他们将役使的强大天鬼带入了谷中。天机谷对於人的进入防范很严,但天鬼的性质与精怪相近,当时又没有神念强大的长老扫描查看,所以让他们轻易成功。 控制天鬼是一名妖人的元神,深藏於天鬼内核之内,当典礼之时,突然出手制服了芝仙,但这其实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是一个引子。由衣物化身的幻影吸引长老的全力追索是另一个引人入迷的伎俩,目的是让长老相信妖人的最终目的就是芝仙异宝,幻影已经帮助敌人离谷,放松警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坤镜。当天机谷众人无法查知人的气息的时候,最终总会想到妖物之上,为确定无疑,必定会直接利用坤镜照妖之力,但由於查知没有人的气息,对坤镜的防范必定不会太严,只要有一念疏忽,他们就可以用天鬼之秽气污染坤镜,进而切断它与乾镜及持有者之间的心灵联系,进一步由元神控制,闯出天机谷也就不是难事。 但岳封的密切关注和神速反应让他们的计划落了空,不得已内核内的元神引爆了天鬼,借此逃逸出谷。此时只怕对岳封恨得牙直痒。他们一定是一批人,一方面妖人高手元神离体时需要护法,另一方面最後元神还体时需要接引帮助。天机谷搜索队已经发现了妖人留下的踪迹。 三人不禁都惊讶於这批妖人的设计之密和胆子之大,诺大的天机谷,高手云集,却能在其中悠然来去,实在是不能轻忽的对手。对於敌人的身份,目前尚未确论,驱使天鬼虽说不是一般邪派和人物所能办到的,但天下也有数个邪派能够完成,游走正邪之间的茅山派在此方面也是强项,正派中天师教更是以捉鬼灭妖为主业之一。所以要想知道正主还真不容易。 岳封听得颔首,心中却隐隐知道,这种事情大约只能出自数个高人之手,从当时他神念探查的结果来看,说不定还是他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当时就是当面笑嘻嘻、背後咬牙切齿的那一类朋友,现在更是要变成敌人了。不过岳封没有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自己表现太过,连邪魔一派也了解甚深,会启人疑惑,没有必要。 岳封把传习录第一篇交给了胡长老,他一阅之下,大是激动,拿纸的手都颤抖起来,连声问:“还有吗,还有吗?” “目前就这麽多,我正在构想第二篇,化形篇。内容上可能要更多一些,需要时间。” 胡长老失态地站起来,抓住岳封的肩膀使命摇:“快更新,赶快更新。”(作者按,大家觉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啊。) “我们提供一切条件,请岳公子专心写作。” 岳封微笑:“我希望各位长老能找人抄录,让天机谷众人能够都看到。”(作者按,还不收版权费,和我一样。) “一定,一定”,胡长老坐不住了,冲了出去。 现在就剩下岳封和寒霜对坐,寒霜面纱之後怔忡地看岳封良久,叹息:“贱妾越来越读不懂得岳公子了。” “是吗?” “你真是仙霞派弟子吗?” “如假包换,正宗名牌。” 寒霜摇摇头,低头不语。 “怎麽了。” 寒霜低声说:“贱妾都有些害怕公子了,如此高深见识,如此洞察人心,但不知公子所为,究竟是为了什麽?” 岳封收敛笑容,定睛看著寒霜:“无论如何,我绝不会伤害你的,用你的心来听,你就知道我绝对没有骗你。” 寒霜头垂得更低了,心中大乱,却又带著难以描述的喜悦和满足。 “至於我的秘密,就象乾坤日月镜的秘密一样,是不能说的。”提到这一点,寒霜更相信岳封几分,天机上人的心神检测可不是小儿科,如果他认可,那麽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居心不良、心怀叵测的元凶巨恶。 寒霜轻声道:“我相信公子不会有恶意。”良久,声音如蚊蝇一般:“公子,贱妾要照顾青梅一生,未来全要视青梅而定。”语毕,也不多言,飘然而去。 岳封初时还不太明白,想通後露出狐狸看鸡时的微笑,此言一出,芳心已暗许岳封,现在的问题只要青梅归心,天机谷就一切大吉。 第三十一章安排 (这是第二卷最後一章,第三卷情节构思中……,我kao,这次乾坤大挪移,真够累的) 过了两天,岳封对天机谷众妖进行了第一次论经传道,前排就座的当然是长老和资深的精怪,一个个衣冠楚楚,正襟危坐。周围可就热闹了,飞的,跳的,趴的,跑的,奇形怪状,光怪陆离,旁边的水谭中还有不少尚不能离水的水灵,在水面上探头探脑。 在万众瞩目之中,岳封骑在黑熊身上庄严进场,数次接触下来,他喜欢上了这头听话的黑熊,取名叫大黑,他已经炼化横骨,可以开言,但离化形还远,坐在他那毛茸茸的大肩上非常舒服。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中,岳封详细讲解了刚刚写就的传习录之筑基篇和器用篇,化形篇太麻烦,还有很多岳封也没有想到的东西需要通过风灵和小薇的实践来验证,所以只能等一等了。 有了筑基篇,精怪的後辈们就知道如何打好修真的基础,即便是已经跨越初级阶段的精怪们也能从中获益菲浅,纠正自己练习中的偏差,还可以知道如何帮自己的後辈调理。这是岳封完全针对精怪修行中的种种特殊问题写就的。由於精怪彼此千差万别,岳封只能写其中的基本原则,以及告诉他们如何去探索,走出自己的路。可以说,岳封写的是精怪修真总纲,让它们能在茫茫不知所措中找到自己努力前进的方向。下面精怪们听得聚精会神,满脸兴奋之色,有拨开云雾之感,可以想见,在传习录基础上,未来很快就会出现有九尾狐特色的修真之路,有狗熊特色的修真之路,如此等等,说不定,精怪界将很快涌现大批的经典之作,也算功德无量。 至於器用篇则要求它们练习调控真气灵力来操纵法器法物,而布置的作业就是反复练习如何制造聚气、火灵二符、寻妖罗盘等除妖配置中的种种应用之物。岳封许诺,如果谁制造出足够数量的法器,就能得到岳封的亲自指点,并得到岳封亲笔签名的传习录正卷一份。如果那一个种类在这方面表现突出,岳封将研究并写作专用於它们种族的传习录补遗。 两个时辰过去了,听众们热血沸腾,久久不愿散去,岳封疲倦不堪,佩服自己的孙正飞师父,口若悬河,能言之无物地大谈特谈而不露半分倦意。 下来之後,风灵小薇心疼师父,小薇灵巧,替他捶腿,风灵劲大,替他按肩。两小都是聪慧之人,很快就得心上手,让岳封舒服得迷糊了过去。 才入梦境,岳封就发现有异,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天机上人在捣鬼,在他的地头,借助乾坤日月镜的威力,入梦相见还不是小菜一桩。 这一次待遇就好得多了,上人幻化出一处别致的小屋,屋外花木鸟虫,景致迷人,虽然朦朦胧胧并不真切,但在这虚幻之地更添仙界色彩。岳封不禁想,上人无聊之时,不知是否幻化出成堆美女,虽然感觉不如真人细腻,但大饱性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日子可好过得紧。上人看他暧昧的笑容,如何不知这个无视礼法的家夥的心思,瞪了他一眼,而後笑了:“岳公子现在的性情比身为魔师的时候直露得多,容易亲近多了。” 岳封心道,是吗,我自己倒不觉得,回头想想,是有一点,毕竟重生一回嘛,再加上改换门径,心境也大不相同。 两个人随後讨论近来一切变化,袭击发生之时,上人正在冥想之中,其後的调查结果让上人大为震怒。两个人讨论了未来应该加强的防范措施,几个妖人就弄得鸡飞狗跳,要是妖魔军团来了可不糟糕。对此乾坤日月镜吸纳天地灵气的能力很有帮助,上人可以调动强大的灵力进一步加上百八十道禁制。 听到岳封的传习录,上人赞叹不已,自叹不如,他没有岳封前生一段拿精怪炼丹、配药、当饭吃的日子,对於精怪的了解自然是远远不如了,当然岳封也不会告诉他这一点。 当岳封谈到让精怪们做除妖配置以作为学习传习录的作业的时候,上人的面目只能用滑稽来形容,忍不住问:“你下一步还打算做什麽?” 岳封毫不犹豫地说:“让它们做法器、战具和护具。” “你打算造反吗?”大大的惊叹号 “这些都是在人魔大战中用得著的,对了,日月镜吸纳灵力的力量如此之强,如何把它转化为生产力,生产法刀,破魔箭和灵甲之类,可是上人最擅长的领域,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吧。” 天机上人摇头叹息:“魔师虽然再生,可胆大妄为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变啊。” 岳封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上人躲在日月镜中逍遥,我在外边奔波,不给你找点事做做,岂不是不公平。” 上人无奈点头:“这些东西的原料从哪里来呢?” “我要发财不就是为了这个,我想建立仙机商号,就在天机谷前建立,让天下人等都到这里来购买除妖的装备。” “有了银子之後,我要将天机谷前山峦半绕的千亩良田都买下来,未来容纳天下逃难之人,同时收购天下抓到的九地妖魔和异化魔物,加工後看看能否有进一步收益。” “同时建立学社,天下各地仙机商号的夥计到这里来培训抓妖技巧,交流战斗经验。” “总而言之,上人的天机谷将成为我们准备人魔大战的第一个据点,很快天机谷前就会繁荣起来,成为一个新的城镇。”繁荣昌盛的前景似乎已经展现在岳封眼前。 天机上人连连摇头,世外桃源的天机谷竟然要沦落为市侩之地吗? 岳封的目光尖锐,“有什麽不同意就尽快说出来,别婆婆妈妈象个老娘们似的。” 天机上人皱眉:“大方向是不错,但……”这实在和他闲云野鹤的性格不符。 “你可别想置身事外,你不在乎了,你的孙女呢?” 说到他的孙女,天机上人瞪起了老眼:“你对我孙女做了什麽,让她对你念念不忘,还跑到月镜前问婚姻之事?” 岳封手一摊:“你说青梅吗?我答应过你,绝不主动挑逗,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 “你知道了?” “这种事还当是秘密?不过你不觉得这对寒霜并不公平吗?” 上人叹息:“我也知道,不过青梅不是一个能沈下心来修行的人,没有寒霜照顾,未来怎麽样很难说啊?”他又生气起来:“要不是妖魔快到,我宁死也不会让青梅寒霜和你接触的。”瞪著眼睛看他。 岳封好笑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同意我们交往?” “我可以同意,不过,你得叫我一声爷爷,我才能答应。”语毕,哈哈狂笑起来:“怎麽样,孙女婿。” 岳封想起要叫这个老家夥爷爷,就起了鸡皮疙瘩。“呸,我才不干哩,各叫各的。” 天机上人好不容易止住笑,问:“那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麽?” “万事开头难,我想让尽快建立天机谷前的商号,然後和寒霜青梅一起再次巡游天下,为我们的事业张名。” “对於天下修真门派大会如何打算?” “我不想参加,容易暴露,寒霜已经接到请柬,到时候她带几个人去一趟就可以了。” 天机上人沈吟:“你为什麽不与这些名门正派合作呢,他们的实力强大,应该很有帮助。” “那好,如何说服他们合作就由上人设想了。” 上人想了半天,摇摇头:“算了,一直以来我就看不惯他们的作风,这个时候要求合作只是自取其辱,形势大变後再说吧。” 两个人商量一些细节,才放岳封回醒过来。 天机谷内已经没有什麽要做的事了,十二长老对於岳封的意见基本上是言听计从,何况岳封要他们做的仍然是在谷内安静修真,只不过做的功课有些特别而已,并不与外界俗人直接打交道。 高峰告辞了,他说要回昆仑,到现在岳封才知道他是昆仑的散修,听到岳封对妖魔的预测,高峰触动很大。他说,远古强大的灵兽早已从人间消失,就如应龙之类,象风灵只是远古灵兽已然退化的後裔。昆仑的师长们说,实际上远古灵兽并没有完全消失,高峰要回去看看是否有可能说服师长调动昆仑最秘藏的经典和力量,如果能让那些灵兽重返人间,那将是极大的助力。 很快岳封又要离开天机谷了,短短的时间内这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收获也颇为丰富,至少身边的美女从一位变成五位了,天机谷的精怪们更是成为他实施自己战略的有力後盾,事前都没有想到有这麽好的效果。他心中暗叹,是不是太顺利了,对抗天心难道是这麽容易的事吗?前途漫漫,是否仍然有这麽好的运气呢?这正是,笑解天机乐未央,又将随风去远颺,借问前途君何有,请看魔师第三场。 第三十二章初起 (和前面一样,第三卷写好了再取名字,网友易羽替我收集了妖魔录,其中一些会胡乱修改之後出现在文中,特此表示感谢。不知易兄有没有兴趣在文中客串一个角色,就作为正一法师的家族後裔吧,喜欢当什麽类型的?风流的?稳重的?当然肯定是英雄人物了。量身定做,实行三包。此外,会客室就在这里,欢迎评论) 天机谷外正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一群毛茸茸、半人高的地精正在一位红衣少女的指点下将木材砍锯削接,忙得不亦乐乎,其中还有不少人志愿充当下手,只是在行动敏捷的地精陪衬下,显得笨手笨脚的,不多时就被清除出去,只剩下几个熟练的木匠、泥水匠能参与其中。 岳封初到时遇到的茶摊店小二也在其中凑热闹,对一群不明就里的人唾沫横飞地充当自愿讲解员。 “那天我看到岳公子就知道不是凡人,还有那个大胡子,胡子长得啊,可以当驴缰绳了。你想啊,天机谷是什麽地方,他们也敢大大方方地闯关。好多天没有动静,现在你看,圣女亲自送他出来,还说要在这里成立联合商号,真是厉害啊。” 听众大多来自远途,慕天机圣女解救倒悬的名声而来,这些天寒霜没有出来,现在已经积压了大堆事务,求医问药,占卜问事,一直就忙碌不停。这些人或在等待,或已遂心愿但不愿即走,见这里正在大兴土木,就来看个究竟了。 有人好奇问:“圣女要建什麽商号啊,是卖药吗?那获利可不少” 立刻受到众人围攻:“圣女慈悲,你以为和你一样是走江湖卖假药的?”“就是,不知好歹。”冲动的,“揍他。反正圣女这里,打个半死也能救活。” 出言不慎的除了求饶还能说什麽呢。 一个衣著光鲜、气度不凡的老者一直在一旁倾听,这时插言道:“这位小哥,可否告诉我们,圣女建立商号所为何事啊。” 小二得意地说:“还不知道吧,让我王小二来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家是否也有不太平的事啊,比如奇怪的老鼠苍蝇蚊子蚂蚁之类。” 众人连声应和:“就是,就是”有的说,被肥大老鼠咬过十几天起不了床,有的说,被蚊子吸血,打死後足足有半碗,有的传言更是邪忽恐怖,至於家里器具杂物损害更不计其数。请法师道士来,先不说请不请得起,平安两天又故态重萌。 “圣女体谅天下人为这种事困扰,和仙霞派的岳公子联合推出了家居除妖宝盒,自己动手就可以保证家里的安宁,一套宝盒,只要二两银子,日常使用,可以保证3个月以上的家居安宁,邻居联合使用效果最佳,用完还可以以优惠价格购买补充耗材,可真是值啊。” “是吗?”有人将信将疑。 店小二不高兴了,指著那人的鼻子“你,就是你,竟敢对圣女的话表示怀疑,简直是:”那摇头的模样表现出极其痛心疾首的神情。不过很快又转色笑眯眯地说:“如果大家有什麽疑问,仙霞派高人弟子陆大朋每天上午下午各有一次除妖效果展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当场可以购买10盒以上,有半成优惠,如果有意图合作贩卖者,请展示结束後登记预约,仙机商号的当家人物可以和你们面谈。”高峰离开之时,岳封托他叫来陆大朋他们,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众人大感兴趣,问明时间地点,看看将至,呼啦啦结群而去。小二高兴地笑了,他原本以为修真弟子们都是难以接近的异类,没想到仙霞派的这位陆高徒年纪虽轻,人却很够意思,自己宣传一天,就可以落两钱银子,何乐不为,茶摊那边只好让老板自个儿多伺候一点,再说老板还指著他在茶客中宣讲多挣点茶钱哩。不过,说书的刘大嘴在圣女巡游记之外增加了大堆广告词,收入一定比自己高得多,看他从陆大朋那里出来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了,让自己心头多少有些不愤。 看著叮叮当当的工地,王小二心道,这一定是那位神秘的岳公子的主意,不然怎麽会他来之後,天机谷出现这麽大变化,真是大手笔的生意人。自己如果努力,其中一定有不少甜头可得,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巴解好陆大朋。作为最底层生意人的他也感到,这是他翻身的大好时机。 正在盘算,刚才询问的老者又开言了:“小哥,请问仙机商号的当家人可是圣女?” 见小二脸色,老者身边一个干练的中年人马上塞过来一块碎银。小二立刻满脸如花朵开放,极为灿烂,当然也就极为恶心,低声说:“您老可是问对了人了。换别人还真不知道。” 另一个冷漠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喝道:“快讲。” “是,是,说起来,圣女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怎麽会生意来往这一套呢,据说是仙霞派的人为了天下苍生再三恳求,圣女才答应合作。”当然这是岳封为维护自己的招牌形象而放出的风声:“圣女原来说要免费发放,可这样仙霞派说无法维持,所以才收成本价,你想啊,别说请法师,就是到庙里求张符也得多少香火钱啊。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圣女才同意,就是现在,只要见到圣女请求,她一定会免费送给你一盒,而且有时还送你清毒圣女一瓶哩。” 老者点头,微笑不语,中年人低声道:“高手,果然是一等一的此中高人,父亲我们可得好好与他们接触一下,其中一定大有机会。”当然他指的是生意上的高手,如此慎用圣女形象完全符合兵家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的高深之道,当下赞叹不已。 年轻人也微微动容:“那仙霞派谁人是主?” “就是我刚才说的岳公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吧,不过绝对不是普通人物。” 年轻人皱眉沈思:“仙霞派,好象没有姓岳的弟子啊,这是怎麽回事?” 老者温言道:“什麽地方可以见到这位岳公子呢。” 小二一摊手:“我们也不太清楚他在什麽,不过问陆师父应该知道。” 年轻人突然问:“那位指挥建屋的女孩是谁?” “喔,那是我们的大姐头,圣女身边的人。” “大姐头?”年轻人冷漠的脸上显出一丝按耐不住的笑意,终於大笑起来。 小二不高兴了,拿眼睛瞪他:“你放尊重一点,不可对大姐头无礼。”虽说大姐头要抽头,但不过是随手买点胭脂水粉之类,意思而已,更何况把他们视为自己罩著的,帮他们很多忙。如果说寒霜得到人们的全心尊敬,那青梅得到的就是人们的真心喜爱。 看著小二为了大姐头不惜与最可爱的钱过不去的样子,年轻人收敛了笑容,点头道:“好” 中年人高兴地说:“好久没见你笑了,真好。” 老者也高兴了,点头说:“看来这个女孩很好,很好。” 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显出一点血色,看著青梅的身影出神。 这时,岳封正在天机谷外最大客栈-天机客栈的二楼看著下面,浑然不知刹那之间又多了一个情敌。他刚刚和客栈胖乎乎的许老板进行了一场艰苦的谈判。首先他表明态度,作为天机谷唯一合法的生意代理人,他不允许这个客栈再叫这个名字,否则,一切後果自付。麻烦在於,许老板不相信慈悲的圣女会对自己有不善之举。害得岳封以安排圣女总是最後才帮助住客栈内的人们为威胁,才让许老板软了下来。最後一番讨价还价,结果是岳封白占天机客栈的一半份额,换取的是圣女多在天机客栈坐诊,而且天机客栈可以优先获得一些限额的看诊问讯权。 达成协议後,双方倒是宾主尽欢,岳封也理所应当地在二楼有了自己专用的豪华房间,此刻他正满意地注视著由於自己带来的热闹场面。 他此刻身边只有含烟,寒霜心软,身边跟随的女灵帮手们也大多如此,让看病问诊的人秩序大乱。岳封让小薇也披上面纱,与凤灵一起去主持纪律。以九尾狐最为敏感的直觉,小薇能轻易地感知谁是真正需要,谁是胡搅蛮缠,剩下的事就可以交给大力的凤灵来完成了,这对从小很少出谷的两小来说,也是一种心灵的锻炼,不遍尝人生百态,如何修得真正人心呢? 含烟轻笑:“想不到青梅妹妹对於拆房建屋还有如此大兴趣,听说谷中很多建筑也是出自她的指挥。” 岳封点头:“她生性活泼,冷静的天机谷实在不太适合她。”看看天色,对含烟说:“好了,是中午休息的时候了,不能让她们太累,让青梅寒霜都回来吧。” 含烟点点头,合掌,闭目喃喃一会,一分手,两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翩飞舞而起,分别向两个目的地飞去。 他们看得到青梅,她见到蝴蝶,伸手让它轻巧落在掌上,抚玩一阵,才大声指挥停工,跳跃著向这边而来。 青梅到了之後,不多时,寒霜也到了,这倒是奇怪,以往寒霜往往让人围住不放,常常是只能吃点点心充饥,今天倒快。不过看著小薇和凤灵得意洋洋的样子就知道怎麽回事了,果然,小薇好言相告还有人纠缠不清时,凤灵一个旋风就把他们晾在房顶,此刻正找梯子哩。 岳封知道,寒霜肯定不太同意这种行为,正声说:“寒霜小姐,如果你不想在真正磨难到来之前就心力交瘁倒下,就听我的安排。” 寒霜低头轻声应声是,让青梅倒看直了眼。 岳封为封她的嘴,报告了好消息,现在天机客栈有一半是仙机商号的了,可以随便吃,随便玩,其他众女挺高兴。寒霜看著岳封含笑但带著威仪的眼神,也只好无奈地接受,虽然对岳封的做法不敢苟同,但芳心中对这种听从岳封霸道安排的生活有著新鲜之感,重任卸肩,完全关注於自己喜爱的救助众生的事,未始不是一种乐趣,她淡淡地想,面纱下也淡淡地笑了。 青梅兴高采烈地报告工程的进度来,在她口里,这些拆拆建建实在象自己的大玩具似的,对从小没有普通玩伴的她来说,这就是她最喜欢的刺激之一。 岳封郑重地道:“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 “是什麽,是什麽?” “天机谷这里需要一个人主持,我们都不能久留,需要找一个信得过,对於情况又很熟悉的本地人来做这件事。你对天机谷前这些人最为熟悉,人选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啊”青梅想了一会:“这个人责任很重啊,这麽重要的事,真让我来干?” 她显出迟疑之色,是啊,天机商号的大掌柜,这可不是一个小事,看到青梅想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岳封鼓励地笑笑,青梅受到鼓舞,认真地盘算起来。想著想著,不自觉原地踱起步来,还念念有词:“孙老头太狡猾,不行,刘掌柜是个草包,更是不行……” 寒霜附过身来,低声说:“谢谢。” “谢我什麽?” 寒霜叹息:“青梅长大了,我不应该还把她当小孩儿来看,早就该让她锻炼一下了。谢谢你,你来了之後,让天机谷得到了很多。” 岳封调笑:“你呢,得到了什麽吗?” 寒霜不语,良久说:“我失去了一些东西。” 岳封皱眉,这个回答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吗?是什麽呢?” 寒霜发出很少能听到的娇柔笑声:“失去了许多我不想要的东西?”笑声中有著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开朗情怀。 第三十三章元神 (这两天出门了,没有更新,回来看看,更改地点之後又冲上了排行榜,新老都在,让我汗颜,谢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午饭後,寒霜青梅继续干自己的事去了,青梅说关於大掌柜的事还要认真想一想,现在岳封一时倒无事可做,他想想,好一阵没有全神内视了,对含烟说:“替我护法,我要入定一会。” 他盘膝坐在了床上,自从自爆以来,岳封就让自己的元神陷入深深的休眠,在自然的灵力吸收中修补严重的破损,是详细检查一下复原进展的时候。 很快,岳封进入完全的冥想状态,心灯燃起,在体内探测入微,人的身体很奇妙,虽然不过七尺高,但内部玄妙之极,不愧称为内宇宙,与大千世界的外宇宙相比,复杂微妙之处尤有过之。 岳封让心灯燃起了沈睡的元神,细细勘查其中的疑问之处。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悄然过去,岳封才从冥想中苏醒过来,怔怔出神。他遇到了从未经历过的问题。(按:老革命遇到新问题) 他的元神在大爆炸中破损实在太严重,虽然经过自然修补,初步完形,但仍然处於瘫痪不起的状态,略有举动即疼痛难当。让他又喜又忧的是,元神灵体的自然之力在天魔九变精核的催动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在元神内孵化蕴育了第二元神。双元神倒不是修真界没有见过的怪物,早有修真尝试过这种变化,但结果却无一好下场,不是心神分裂、精神错乱就是双主争体、走火入魔,所以修真界一般把修炼双元神称为是双头蛇,视为禁途。 岳封的第一元神在无法运动的情况下迫於体内真气灵力的压力,自行演化产生了第二元神,这倒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如何处理非常棘手,岳封苦苦思索,是消灭刚刚成形的第二元神,还是大力修炼,让它茁壮成长,这可是关系到他前途命运的大事。如果采用第二种方式,那麽第一元神重新恢复活力的时候,元神争主,对於岳封来说又将是生死考验。但如果消灭第二元神,而第一元神的复原又遥遥无期的话,自己拿什麽来应付前途的重重险阻呢? 岳封思前想後,委决不下,日光透过窗纱照耀过来,温暖而和煦,窗外传来鼎沸的人声,一个声音高叫著:“大家快来啊,仙霞派的真人们又要演示除妖之术了。” 岳封宛尔一笑,陆大朋的口才和骗术一定会日渐精进,接孙正飞的班大约没有问题。心中涌起暖意,前世种种,今生重重,他感觉到许多人信任著他,期望著他,等待著他,在未来可怕的劫难到来之际,可以有能力真正保护她们的大约只有自己了。 岳封含笑闭上眼睛,无论後果如何,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要带著自己关爱的人走过险山恶水,越过重重关隘,唯有如此,在最後的结局中,他才能坦然面对。 岳封第一次启动了初生不久的第二元神,它来自元神灵体的内部蕴育,虽然弱小,但完美无暇,“元婴赤子,维我心灯”,正是修真中最纯粹的先天真力。 第二元神被唤醒,欢快地搏动起来,整个身体立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岳封调动真气灵力,第二元神立刻迎领著它们在体内奔流起来,遇到断裂的经脉,元神一转之下立刻长驱而过,断裂之处立时连接起来,真气灵力开始在体内纵横交错的经脉大道上疾驰开来。不多时,真气灵力完成了岳封自爆之後第一次大周天的运转。 在房内凝神守卫的含烟惊讶回头,就见岳封全身爆发出一种柔和的五彩光线,面容上流光异彩,更显丰神朗玉,马上欣喜地意识到,主人终於突破了困扰多日的创伤,由此开始,昔日通天的魔师又要一步步回来了。 对於岳封来说,由第二元神开始,他真正要从第二次修炼的起点出发了,现在他的状态就相当於修真弟子初成元神的状态,虽然弱小,但以他的经验和基础,辅之以强大的天魔精核,进展之速,可不是一般修真弟子所能比的。一般而言,修真弟子初成元神到元神离窍最小也要十数年的修炼之力,巡游天下积修外功,对於岳封来说,这个阶段的进程可就会大大缩短了,不知底细的修真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岳封运转真气灵力,初次略显艰涩,很快就顺畅起来,身体内的破损之处不断得到修补加强,很快沛然真气流转全身。岳封不再需要用强大的精神力驱动自己做好的器才能保护自己了,法器虽然强大,但不是修炼之道,过分依赖只能让自己的修为停滞不前。现在体内第二元神初成,可以调动的真气灵力虽然不多,但只有不断磨练才能让它们茁壮成长。 岳封只觉得体内生机勃发,一时间再坐不住。对含烟说一声:“我出去走走。”语音未落,人已跃然入地,消灭无踪。以岳封现在初成的功力,御风飞行还力有未逮,但应用五行遁术还是可以的。 五行遁术是奇门遁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调整自身的状态以接近纯粹的五行气性,一般而言,精怪由於先天特质,只能使用与自己性质相近的遁术,但比人更容易精深,例如法力强大的水灵只要有一滴水就可以鸿飞渺渺。修真人则在理论上可以使用任何一种遁术,但由於各自练真法门和各人先天的特点,往往只能在某行遁术上有专长。五行遁术号称天下逃命的最高法门,打不过,借五行之力遁走是最快捷之道。但气性转换之时也是非常危险的时候,如果被敌人以神念锁定而且速度够快的话,那遁走前的那一刻就可以让防御力大大下降的你吃个大苦头。 岳封运用的是地遁之术,使用地遁时,五识封闭,全靠神念指引。地下不用担心为人所见,岳封使出了全力飞驰,当然速度比不上飞,也比不上地上的神行之术,毕竟土地的阻力强大得多。 岳封只觉体内力量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全力运用下畅快之极,如果不是在地下不能开口,他一定会长啸起来。 就这样沈浸在调适和舒畅中奔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神念告诉岳封前方水之气性挡住了去路才清醒过来。由土之气性转换到水之气性可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岳封从地下向上升腾,出了地面再说。 刚刚冒出头来,岳封发觉自己被什麽东西罩住了,整个身体离开地面,将气性转换回常态,岳封迫不及待地从头上扯下笼罩之物,一看之下,不由得呸呸连声,原来是一堆衣服正好挡在岳封出头之处,尤为倒霉的是罩著自己的竟是一条大花裤衩。 岳封四下一看,很快发现造成自己晦气的元凶,清澈的小湖里,正有一个人在哗哗地洗澡,当下正弯腰洗著头,白白的屁股正好对著自己摇动。岳封大叫倒霉,第一次土遁就遇到这样的倒霉事,如果是美女出浴还可称香豾。可看过去,却是一个大老爷们,可不倒人胃口,尤其,这家夥怎麽穿花裤衩啊。(按:现在偷看或忍住不偷看美女入浴的文章很多,我这次来个特别的,偷看丑男入浴。) 听到响动,那家夥警惕地转过身来,当然没有忘记用胳膊护住要害,以避免春光外泄,“是谁?”。岳封仔细看看衣服,大笑起来:“哈哈,小道士怎麽穿花裤衩啊。” 偷窥的受害人面色如同猪肝,他原本小心地把花裤衩放在了衣服的最下面,没想到来个冒失鬼从地底冒出来。他大喝一声:“偷衣贼,看小爷的厉害。” 岳封更是笑不可遏:“放心,我对你的花裤衩没有兴趣。” 年轻道士面色都要滴血了,狂叫一声,手在湖面上一拍,立时一个巨大的浪头出现在水面,向岸边涌来,他手又是一振,第二个、第三个浪头又在手底形成,迅疾地追赶上来,一个快过一个,很快和第一个浪头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波浪,三个浪头的奇观,立将起来,足有两人都高。 岳封惊讶:“冲天三叠浪,你是水清派的。”水清派以弄水著名,冲天三叠浪更是其中有名的道行。 那三叠浪花冲上岸来,声势不减,向岳封扑来。 岳封精神一振,正好考验一下自己不借助法器的当下实力,手一转,仙霞派的霞光云障施展开来,紫色的光彩形成一道屏障正好护住了自身。三叠浪扑击在屏障之上,立时水花四溅,周围全是白茫茫一遍。 这个年轻道士功力真是不凡,岳封心道不好,第一道浪头的冲击力已经让自己的屏障摇摇欲破,瞬间第二道水浪的力量已经压了过来,岳封全力调动自己体内不多的真气维持著护壁,终於顶住了第二道浪头。电闪之间,知道不可能再抗住第三道最强大的水浪,收起屏障,低喝一声:“破”,凝聚全力,一指点出,灵犀指刺破了强大的水波,趁水浪压制下来前短暂的一瞬,从些许破洞中强力冲出。 别看是柔弱的水,在法力催动下蕴涵强大力量,当岳封脱身而出之时,水花如同钢抓,在掠过的岳封身体上划出道道血痕。等岳封定住脚步,就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破烂为条状不明物品,身上更是血迹斑斑。不过岳封还是比较满意的,第二元神初成就可以完全凭借其力从冲天三叠浪中脱出,已经不错了。 话是这麽说,岳封可饶不了那个惊诧地看著他的年轻道士,那家夥倒没想用三叠浪要岳封的命,只是想最後止住浪花,将岳封困在水笼之中,没想到岳封还能脱出。 岳封喝道:“你们水清派就是这样草芥人命的吗?我要告上你们的师长。”水清派是道门一支,倒是有名的正派,不禁婚嫁,但规条很严。(按:道门中有些派别是不禁婚嫁的,就如龙虎山,张天师都是父子相传,文中为了h起见,将大多数道门设为如此,道士同志们见谅) 年轻道士一时手足无措,如果是邪派,只怕立起杀人灭口之心,可惜他不是,想起师门严训,不由语气低下起来:“你想怎样,如果不是你偷看我洗澡,偷我衣服,我如何会用三叠浪对付你。”口气却软弱无力。 岳封暗笑,你伏软是最好了,义正严辞说:“你洗澡很好看吗?我会偷看?你的衣服很珍贵吗?我会来偷?尤其是花裤衩,难道穿起来很有趣吗?” 在一连串诘问之下,尤其花裤衩一事,如果传出,这家夥可没脸见人了。年轻道士没词了,哭丧著脸说:“你想怎样?” 岳封心想,是啊,我想怎样?这家夥长得不怎麽样,功力还行,怎生利用利用才好呢? 第三十四章世家 当岳封入定、遁地之时,天机客栈另一个房间内,正有几个人在窗前注视著下面的景观,为首的是曾询问王小二的老者,老中青三代中的年轻人不在,代之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三十多岁汉子。老者仍然和颜悦色,但那汉子的恭敬之色丝毫不减。 老者问:“王忠,你提前来的这两天有何见闻。” 王忠低声道:“天机谷好象作风大变,如家主所见,天机圣女这几天一直在诊病解忧,同时在谷外开始大兴土木,甚至出动了以前很少见於谷外的精怪们。然後是来了几个自称仙霞派弟子的人,说是和天机谷合作推出除妖宝盒,引起了轰动。” 中年人问:“他们真是仙霞派的吗?功力如何?” “应该是仙霞派的无疑,但估计是最下层的弟子,年纪很轻,修为很浅,然而据属下所见,除妖宝盒确实管用,效力相当明显,肯定会大受欢迎。” “他们的领头人,所谓的岳公子是个什麽人?” “非常神秘,很少公开现身,属下有过两面,但感觉不出深浅,好象功力不高,但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他们的除妖宝盒是什麽原理,我们能造出来吗?获利一定很丰。”中年人念念不忘这一点。 王忠摇头:“我买过十盒,家主可以自行研究,但据属下所见,仅就火灵符,其中就有七道咒言,连环发动才有效力,而且彼此掩蔽,很难探知其中的具体内容和顺序。”其实其中只有三道咒言有真正效力,还有四道都是岳封为了掩饰真正原理而加上的,不然的话,谁一看都知道其中奥妙,岳封的产品哪里卖得出去。(按:know-how是也) 老者沈吟:“文聪,你觉得天机谷建立如此商号前途如何?” 中年人王文聪眉飞色舞:“父亲,以我多年的经商经验来看,这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市场,现下天下汹汹,异变丛生,这种产品一定大有销路,其实我们也曾经试验过,发动家族力量研究类似产品,可惜效果不好。如果天机谷真的如此厉害,那麽前景一遍光明。依我之见,当前上策是收购,如果能知道其中的奥秘,利用家族的连锁商号推出,无论於商於公,我王家都将成为天下首屈一指的世家,无论是面对修真门派、朝廷还是天下人众,都将立於不败之地。” “中策是合作,负责包销,借天机谷名声获利,同时壮大自己,这样商业上获利无算,只是声势上要比上策要差不少。下策是分销,只能得到市场的一部分,获得的利益相对也有限。其实最好是我们能掌握其中秘密,那样才有最好效益。” 老者不语,王忠看看老者面色,低声说:“四爷说得对,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属下有一言补充。”迟疑一会。 老者皱眉,目光严峻:“讲。”世家家主的强悍在这一眼中一闪而灭。 “其实,最好莫过於控制整个天机谷。天机谷的禁地天下知名,其中精怪也是极其丰富的资源。目前天机谷只有圣女当家,年纪不大。如果能想法控制圣女,天机谷连同商号岂非全在我们掌中。” 中年人一振,一拍大腿:“对啊,王忠你真行。” 老者盯著王忠一会,目光沈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王忠凛然,低下头,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背後冷汗凝凝。 良久,老者一笑,依然是忠厚慈祥的形象:“王忠你很好。” 顿了一会说:“依你看,应该怎麽做呢?” 王忠想想,字斟句酌地小心道:“三少爷从雪山学艺归来,尚未婚配,如果能和圣女联姻,那最好不过。” 王文聪皱眉:“不过雪山派的功法真是很邪门,让人变得冷冰冰的,小三儿回来後,对女人似乎一点兴趣没有,平日也是谁也不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呀?他不会是喜欢那个小丫头吧。” 王忠点点头:“我已派人跟著三少爷,他一直盯著那个姑娘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三个人走到窗前,看著远处忙碌指挥的青梅,在另一处房顶上,他们的三少爷盘膝而坐,初时大家围观议论,现在已经没有人对这个木呆呆的家夥感兴趣了。 老者问:“那个姑娘是什麽人?” “这里的人都叫她大姐头,非常喜欢她,据说是圣女身边的丫头还是什麽的,但与圣女关系极好。” 就在他们议论之时,远方突然起了变化。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突然手捧著鲜花,冲到离青梅不远的地方,开始高声朗诵起来。远远听著,一会儿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会儿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青梅倒是笑吟吟地听著,该干什麽干什麽,周遭人们也是见怪不怪,不以为意的样子。 老者皱皱眉,世家对於这种事是很敏感的。 王忠连忙介绍道:“那是一个狂书生,见到那姑娘之後就在此地逗留不去,每天给她献花,还有一些人也效仿他,所以现在这里出现了卖花的人。” 正说著,木呆呆的三少爷动了,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下瞬间出现在狂书生的身边,一把抓过他手中的花,一只脚把他踢到一边去了。众人还没有明白什麽回事,他已经出现在青梅的面前,面色苍白,盯著青梅,手中轻轻飘扬起白雾。周围众人大惊,怎麽突然冷了起来,就见三少爷的手中寒霜包裹了整束鲜花,雾气飘过之後,众人惊讶地看到,他手中的鲜花已经蒙上了一层晶莹的冰,纯净的冰折射出点点光芒,映衬著固化其中的花朵,更显无比冷豾。 他也不言语,将冰裹鲜花送到青梅面前,青梅轻叹一声,真好看,迟疑一下,接了过来,冰耀人面,人衬花娇。底下狂书生爬起来,跳脚嚷著:“犯规,犯规,大姐头说过,送花要在一丈以外。” 三少爷一笑,身形闪动,在狂书生头上点一脚,让他重新趴到地上。张开双臂,如同雪山寒雕,飘摇而逝,只留下青梅怀抱冰花,迷茫眺望。 这边看著的人都笑了,王文聪叹:“想不到小三儿还有这种手段。” 王忠看看老者脸色:“这样也好,三少爷性子倔,喜欢上这姑娘就难以更改,但她毕竟是下女,身份不配。如果给三少爷说,娶了天机圣女,这姑娘才能陪嫁过去,那事情应该就比较好办一些了。” 王文聪担心道:“那圣女长得如何?” 王忠摇头:“圣女面纱上有禁制,属下无法透视,但身材倒是很好。” 老者微微颔首:“王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见圣女,和那个仙霞派的岳公子,你查探一下,看看本地有没有合适做媒之人,同时调三娘过来,此事不可缓,迟则生变。还有派人查岳公子的底细,魔师宫一役老一辈损失惨重,让年轻人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绝对不可小视。” 王忠躬身领命而去。王家庞大的网络立时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王文聪看著王忠背影说:“这个王忠还是很能干的。” 老者看他一眼,微笑不语。 正当王家动天机谷的脑筋的时候,岳封正在动道士的脑筋,他穿上了道袍,这个年轻道士身材比岳封矮不少,道袍穿在岳封身上紧邦邦的。而岳封身上的烂布条到了哭丧著脸的道士身上,围在腰间,肌肤裸露,可怜得很。 岳封挥舞著花裤衩说:“这个你还穿吗?” “还给我。” 岳封不想再捉弄这个可怜家夥,将裤衩扔给他,就见他珍若拱璧地包在了一个小包裹里。 岳封奇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麽呢?” 道士戒备地说:“你还想干什麽,不告诉你。” “你以为不告诉我名字,我就不能告诉你的师长你是谁了吗?年轻道士一名,矮胖,嘴阔眼小,左屁股上方有颗黑痔,怎麽样,知道是谁了吧。” 道士先是怒目而视,而後象泄了气的皮球,拱手道:“你想怎麽样,何必要和我为难呢?” “告诉我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道士认命了,说:“我是真尘,水清派弟子,到这里来是因为我们听说无间派的妖邪在这一带活动,不知道要干什麽。”无间派和水清派有数不清的恩怨,一向是有名的死对头。 岳封皱眉:“你们怎麽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真尘翻翻眼珠:“我哪里知道,反正掌门师伯让我们来,我们就来了呗。” “那你怎麽一个人在这里洗澡呢?” “我们在这里搜索了好些天,一点鬼影也没有发现[www.fltxt.com福利小说网],这两天决定分散搜索,看看能不能发现一点遗留的痕迹。” 岳封想起天机谷的袭击事件,心念一动。 “你们是什麽时候开始搜索的?” 听了答案,算算时间,岳封八成肯定袭击天机谷的就是无间派。 “你们在什麽地方汇合,我想去见你们的师长。” “你……”真尘急得说不出话了。 “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我是有关於无间派的要事和贵派相商。” 真尘半信半疑,岳封笑:“我要是自己找到的话,你就等著花裤衩的事让全派都知道吧。” 真尘咬牙:“我怎麽这麽倒霉,遇到你这个家夥。” 第三十五章谈论 岳封和真尘小道士一路走来,聊天兼拌嘴过程中双方倒是增进了对对方的了解。别看真尘貌不惊人,功底还是很扎实的。由於岳封不能飞行,两个人只能使用地行之术,真尘步履平稳,陆地飞腾中气息丝毫不乱,让岳封也暗自点头。不过这倒成了小道士反击的借口,不时不耐烦地回头催促岳封,时不时还来两句不敬之词,只是最後在岳封瞪视下想起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岳封手中,才收敛下来。 到了真尘所说的汇合地点,却不见任何人影,岳封取笑:“小道士是不是记错了地点啊。” 真尘挠挠头:“不会啊,奇怪。” 岳封看看四周,隐隐有不对劲的感觉。再看真尘,面色也变了,小眼睛滴溜溜转,现出一种凝重的神色,一下子形象也似乎高大起来。他在地面上转了两转,身形越来越快,很快岳封就只看到一条轻烟似的人影在方面数里范围内闪动搜索。一会儿,似乎发现了什麽,向一处茂密的林中投入。 当岳封跟了过去的时候,就见真尘在林中一块空地上发呆。这一带明显有过仓促的打斗,不少林木倒在地上,地面上也湿漉漉的,显然是水清派法术的效果。 岳封问:“你们一共多少人在这里汇合啊?” 真尘不答,仔细检查著地上的痕迹,口中喃喃道:“这一道剑痕应该是真符师兄留下的,这一道水浪划过的痕迹应该是灵雪师叔的杰作,……”听他说来,对於同派中众人修为极为熟悉,见微知著,见识颇为不凡。 岳封也不打扰他,真尘最後说:“这里应该是我派四人围攻敌方两人留下的痕迹,这两个人功力在无间派中应属中流,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其中一个人使蝎尾鞭,左腿略跛,应该就是韩闯林。” 岳封摇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问:“那结果如何?” 真尘摇头:“我方没有能使用全部实力,应该是仓促出手,对方一定是逃了。”思索良久,不知所措地说:“现在怎麽办呢?” 岳封看出来,这个小道士对修炼功法颇为在行,除此之外就不好说了。转念一想:“无间派的人为何冒著被你们发现的危险仍然留在这里呢?” 小道士著急了:“不好,会不会是故意设下埋伏对付我们啊,灵雪师叔危险了。”身形一闪,已然飞行无踪。 岳封微笑,看来小道士对他的什麽师叔很关心啊。皱眉又想,天机谷受袭之後,四下搜索没有任何敌人的痕迹,难道无间派不死贼心,卷土重来,又动青梅寒霜的脑筋?不可不防。 小道士嗖一声,又飞了回来,站在他的面前将头挠个不停:“岳封,你知不知道他们应该向哪边去了啊?” 岳封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无间派要动你们的脑筋早在你们分散的时候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我想我知道他们的目标在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 “天机谷。” 王忠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原本他就安排了数个人参加排队,再加上对前後左右排队人的威逼利诱,得到指令後不到一刻,就来恭请家主会见天机圣女了。 王家三人在後面逶迤长队的各种目光注视下安然步入圣女所在的草堂,只不过年轻人的面色在苍白之外又增加了漆黑。刚才老者以王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他,要他尽力争取和天机圣女的联姻机会,遭到了他的强力反对。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在工地上指手画脚、顾盼自雌的红衣大姐头,对什麽圣女才没有兴趣,雪山派里圣洁的冰霜玉女多了,都和冰块似的,让他对於这一类完全失去了兴趣。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也只好乖乖来相亲了。 寒霜感兴趣地看著这一行人,去年的一年巡游让她见识了人生百态,她亲手医治了种种身体上的苦痛,自行或借助坤镜解答了种种内心的困惑,这让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天机谷中只会苦心钻研的小丫头了。她心想,这一行人显然非富即贵,他们又是为了什麽欲望来问自己呢,人的欲望无穷,得到的越多,奢望也就越多。自己号称天机圣女,可解不开的是人心,和天机又有什麽关系。 王家家主王孝程也在打量著寒霜,限於身份,他不能使用神念探测端坐在桌子之後这个面纱下的少女,心中思索,应该用什麽来打动这个神秘的少女呢? 正当他准备开言,桌子旁的风灵大声说:“由於来客太多,请贵客直接说明来意。”这是小薇的主意,既节省时间,又可以锻炼风灵的言语能力,现在风灵这句话倒是说的顺溜之极。 王文聪不满意了,哼了一声说:“我们是金陵王家,这位就是我们当家家主,特来拜会天机圣女。” 小薇见风灵期期艾艾一时找不到词,插嘴道:“你们不知道天机谷的规矩吗?圣女从来是不出声的,你们直接说你们的要求就可以了。” 王文聪还待开言,被王孝程一眼止了。王孝程慈祥地笑著,对小薇一拱手:“小犬失礼了,老朽此来,不是以王家家主的身份欺人来的,见谅见谅。老朽不过想和圣女讨论一下当下大势而已。” 小薇只觉这位老人异常亲切和蔼,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目光中更充满亲和之感,和自己严厉的外公相比真是天上地下,不觉大生好感,不由回答:“那好,爷爷请坐。”风灵奇怪地看小薇一眼,在她眼中,这个老人倒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王孝程颇有些惊讶地扫风灵一眼,安然坐下,长叹一声:“圣女以绮年月貌,却胸怀普济天下之心,真是难得啊,只是太辛苦圣女了,其中酸苦,老朽也能体会到一些。” 寒霜心中涌起一丝感动,从来进来问事的人都急於倾诉自己的苦痛烦恼,提出自己的欲望请求,很少有关切号称圣女的她的感受。老人那慈祥的笑容也让她心生好感,虽然不如小薇感受强烈,但也不由说:“先生过奖了,所谓圣女称呼,小女子如何得当。” 王孝程点头:“冲谦淡漠,姑娘得上人真传矣。” 既然开口了,寒霜也就继续说道:“先生和爷爷有旧吗?” “是啊,老朽与天机上人有过长期交往,彼此投契,可惜天不假年,上人辞世,奈苍生何?当下天生异变,如果上人尤在,登高一呼,自会天下响应,消弥大劫自是有望。此次老朽前来,本来是想看看天机谷有何需要老朽效力之处,没想到姑娘继承上人衣钵,事业有声有色,让老朽看著也是心怀大畅。” “先生夸奖了,小女子所学甚浅,不当之处,敬请先生指教。” 王孝程目光炯炯:“不知上人临去之际,可否向姑娘说过,‘逆转天心,补天之秘’的事。” 寒霜心神一震:“先生从何而知此事。”那是天机谷源流中自古秘传的秘密传言,知道此事者寥寥,难道王孝程是大有渊源之人。 王孝程叹:“当初老朽与上人曾经反复讨论过这个故老传言,可惜终不得其解。不知姑娘可有心得。” 寒霜迟疑一会说:“爷爷临去,此事略略提及,但语焉不详,小女子也不知其然。” 王孝程颔首微笑,目中大有深意,扫扫四周,笑道:“还没有给姑娘介绍,这是犬子王文聪,这是孙儿王武扬,他自雪山派学艺刚刚回来。来,见过姑娘。” 王武扬黑著脸上来拱手,寒霜也只好站起还礼,不待王孝程阻止,王武扬大声说:“在下想娶大姐头小姐为妻,望姑娘准许。” 此言一出,便是寒霜如此冷静之人也大吃一惊:“什麽?” 王孝程怒道:“胡闹,胡闹。”站起来,大喝:“出去,长辈在此,哪有你说话的份。”让王文聪将不愿意的王武扬拉出门去。 回头对寒霜诚挚一笑:“对不起,小孙儿冒失,让小姐受惊了。” 在他和蔼的目光注视下,寒霜纷乱的心思才慢慢平静下来。王孝程的目光中充满长辈的关怀和怜惜,联系到适才他之所言,寒霜相信他一定是和天机上人颇有渊源的长者,不自觉产生信赖之感。 王孝程走回坐下,澹然道:“姑娘现在成立仙机商号,老朽也能体会用心之一二,让天下人自己组织起来救自己,姑娘真是用心良苦啊。” 寒霜惭然一笑:“此事是仙霞派岳封公子推动,小女子只是坐享其成而已。” “喔,这位岳公子真是天纵奇才,不过据老朽所知,仙霞派实力不强,有能力将此事发挥到顶点吗?” “所以我们希望得到天下人材之助。先生何以教我。” 王孝程捋须微笑:“我王家虽然不能说有多大能力,但商号行销天下,对於推广此事倒是颇能派上用场。” 寒霜喜道:“那是最好。” “那好,王家将鼎力帮助姑娘,满足姑娘的任何要求。” 他伸手拿出一块金牌:“这是我王家的金令,持此令者可号令所有王家部属,请姑娘收下。” 见寒霜迟疑,柔声说:“不仅仅为此事,也是我与上人相交多年的一点心意。” 寒霜为流露其中的长辈情怀感动,不自主地点头。 王孝程高兴地说:“就此说定,姑娘还有事处理,老朽就先走了,明日再与姑娘商讨具体事宜。” 老者离开,寒霜怔怔看著金牌发呆,心中隐隐却有一丝不妥的感觉。 看看天色近晚,坐在梳妆镜前的含烟心中有些著急起来,岳封此去,不知为何还没有归来。含烟跟随魔师的时候,是他怀中的小犬,一切不用操心,自有魔师作主。现在岳封功力未复,含烟身兼爱妾与护卫之职,看著年轻的岳封有时甚至产生那是需要自己操心的宝宝的感觉,自己也觉得奇怪,但别有一种甜蜜滋味在心头。 正在微笑,却被探头探脑的一个人打断了,定睛一看,却是青梅。她左右看看,说:“岳大哥还没有回来吗?” 含烟有些焦急地点点头。青梅跳进来,关好门,笑著说:“柳姐姐和岳大哥感情真好啊。” 含烟奇怪,看她那神不守舍的样子:“怎麽了?青梅妹妹?” 青梅摇头:“没什麽。”在含烟身边晃来晃去。 含烟笑著把她拉到怀里:“还说没什麽,问题都写在脸上了。” 青梅惊:“真的?”凑到镜前:“那有啊,姐姐骗我。” 看著镜子良久,突然低声说:“姐姐,你说我漂亮吗?” 含烟凑过去,两个依偎的美人脸出现在镜中:“当然漂亮了,青梅妹妹可是大美人一个。不是有不少人给你献花吗?今天不还有一个送冰花的,很特别啊。” 青梅羞道:“你都看到了。” 转念噘嘴道:“可人家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喔?是吗?”含烟这下还真感到奇怪了,开朗活泼的小姑娘还能有这般心思。 青梅用力点点头:“是啊,姐姐老把我当小孩子,其实我不小了,知道好歹的。岳大哥就好多了,知道我能干什麽。” 含烟来了兴趣:“说说看。” “其实好多人给我送花是希望讨好我,以後好让姐姐帮他们,这我还不知道吗,以往我们一起出去巡游的时候,好多人送我花呀,首饰啊,衣服啊,都是想让我介绍他们与姐姐认识。” 含烟点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真了不起。” 青梅幽幽说:“姐姐老是在愁这个,愁那个的,活得多累啊,容易老的,我想帮她做点什麽,可又帮不上手,看著那成堆的书我就头痛。柳姐姐,岳哥哥那麽厉害,能不能让他教我点什麽容易学的啊,这样我就可以帮姐姐了。” 含烟眼珠一转,这倒是个了解青梅想法的好机会,笑道:“你怎麽知道你的岳哥哥很厉害呢?” 青梅咯咯笑起来:“柳姐姐说错了,岳哥哥是你的啦。” 含烟叹口气:“你可说错了,他不是任何一个女人的。” 青梅睁大了眼睛:“柳姐姐你说什麽啊?” 含烟摇头,慢慢说:“他不属於任何一个女人,没有谁能真正栓住他。” 青梅扭头看她,表示不明白。 “他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他看到的永远是他要翻越的山峰,总在想山峰後面是什麽,总想去看一看世界的尽头,他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所羁绊。” 青梅似懂不懂地点点头:“你是说,他总是想他的事业,对吗?可他不爱你吗?” 含烟迟疑一会:“他不会拿出全部感情去爱一个女人的,不过要说他不爱任何女人也不对,他其实是很关心自己的女人们的。” 青梅眼睛都瞪圆了:“你是说,他有很多女人?” 含烟发现自己有些说漏了,不过还是点点头:“是的,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未来还会更多得多。” 青梅倒吸一口气:“那怎麽可以?” 含烟无奈:“这世界就是如此啊,大丈夫三妻四妾,更何况象他那样的绝顶人物。” 青梅心有同感,也跟著叹气,噘嘴道:“不公平,不公平,这对女人太不公平了。柳姐姐不後悔吗?” 含烟奇问:“为什麽要後悔?” “你本可以嫁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啊。” 含烟被逗得娇笑:“青梅妹妹将来是不是要嫁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啊?” 青梅羞红了脸,不依:“姐姐取笑人家。” 含烟轻声道:“如果放弃跟他去跟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的话,我还不如死了好。” 青梅盯著她看了好久,叹口气,不说话。 “怎麽了?青梅妹妹” 青梅支著俏脸看著镜子发呆,突然冒出一句:“为什麽人生总是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呢。” 含烟笑不可支:“从哪里学来这种深沈啊,小妹妹。” “姐姐劝解来算命的人时常常这样批示的。” 含烟搂紧了她,张开小嘴咬住了青梅的小巧耳朵:“我知道青梅妹妹的心思,会让你如意的。” 青梅只觉得耳朵痒痒的,更糟糕的是,那种痒痒的感觉一直流遍了全身,含烟的手有了让她害羞的动作,她微弱地抗议道:“含烟姐姐你干什麽啊,好痒啊。” 含烟眉目中现出让她迷惑的神情,声音如同要滴出水来:“小妹妹,你是不是偷看过我和他的事啊。” 青梅全身立刻如同著火一般滚烫起来,在含烟的怀中瘫软下来,飞满红霞的脸埋到了含烟怀中,轻声告饶道:“我……我只看了一眼啊,我不是故意的啦,不要,不要。”後面的声音就被含烟的小嘴堵住了,镜中映出了两个美人动人心魄的景象,只可惜没人能欣赏得到。 第三十六章应对 当岳封借助真尘之力飞到天机客栈屋顶的时候,已然是月上柳梢了,岳封居住的豪华套间灯火荧荧。两个人一路搜索,倒是没有发现敌人踪迹,真尘已经留下了派中暗记,同伴如果回来自然知道到哪里找他。 岳封懒得落地进屋,两个人直接从窗口就飞进了屋内,没想到青梅寒霜小薇风灵都在里面焦急地等待著他,看到他们的形象顿时呆了。岳封换上不合身的道袍已然够奇怪的了,身边那个矮胖的年轻人上身赤裸,腰间围著破破烂烂的布条,形象比传说中青城派出场亮相的奇特舞蹈造型更是不堪(按:央视笑傲的草裙舞),几声尖叫後是哄堂的娇笑。 真尘陡然看到数位美女,当时也是呆了,醒悟过来发出一声惨叫,如同跳到烧红的铁板上一般,功力发挥到极致,刹那之际已经从窗口跳了出去,只是心神大乱之下,落地动作略有不稳,屁股先著地罢了。 岳封一怔之下也是大笑,解开道袍,扔了出去:“小道士,衣服还你,找小二就说是岳封吩咐,开一间房。” 就听身後又是数声尖叫,原来岳封道袍下只有短裤一条,此时强健美观的肌肉暴露无疑,寒霜已经低头不敢再看,青梅捂住了眼睛,只是还偷偷从指缝中向外瞧,小薇红晕著脸对他娇笑,风灵倒没什麽异样,只是好奇地说:“师父你好壮啊,和莽牛似的。”引来小薇取笑,莽牛是指一头青牛精的了。 岳封不以为意,穿上含烟拿过来的衣衫:“今天怎麽样?” 听著寒霜主述,其他人时不时的插嘴,岳封大致明白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越听脸色越沈,弄得几个小姑娘越说声音越小,连寒霜也不例外。不知怎麽,岳封一直是和颜悦色,让她们在他面前感觉很自在放松,但岳封如脸色不豫,她们心中都有畏惧之感,不知不觉之中,她们的情绪开始随著岳封而忧喜了。 听完叙述,岳封将王孝程留下的金牌拿在手中掂了掂,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尽是愤怒之色,突然切齿道:“他奶奶的,姓王的动脑筋到我岳封的女人身上来了。”文雅的公子突然口出不雅之词,让她们大有突兀之感。不过就此一来,屋内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下来,连寒霜都啐了一口,低声说:“谁是你的女人啊。”青梅也噘嘴不依,虽然两个人心头都是一喜,可嘴上不能轻饶。 岳封放松下来,微笑地看著嬉闹著抗议的女人们。告一段落後,岳封的脸色又凝重下来,对小薇正色道:“小薇,你要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将来你自觉不自觉地会使用你天赋的惑人之能,不过要记住,天赋不可恃,遇到真正的控心高人,你反而最容易被人所制。” 小薇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可我只是觉得那老爷爷很和蔼,让人有亲近的感觉啊?” 岳封哼了一声:“那是时间地点不允许,他只能施展到这种程度,让你们心生好感,不做提防,下一步你们就会让他有更好的机会,到时候,他让你跟他姓,你都会大声叫好。”小家夥们还很纯洁,岳封倒不好说控制为性奴之类的话。 岳封用手在金牌上缓缓掠过:“老家夥很聪明,这金牌上除了常用的身份识别禁制之後,只加上了温和的惑心之阵,以免欲速而不达。这金牌很重要,寒霜一定会随时佩戴,潜移默化之中就可以影响心态,虽然不是直接控心,但可以制造对老家夥很有利的态度。” 旁边寒霜听著很难受,岳封这些话实在上也是说给她听的,她正想开言,岳封转头对她说:“寒霜,取下面纱。” 声音温和,但有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寒霜迟疑一会,取下了面纱,岳封定定地看著她如秋水的双眸,两个的目光如同胶合在一起一般紧紧相连。岳封只觉得寒霜的目光中流露出信任,也流露出一丝委屈。一会,不由移开目光,期期艾艾一阵,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这话别人听著莫名其妙,寒霜听著心花怒放,含烟听著诧异莫名,魔师什麽时候有过道歉的习惯。 寒霜没有带回面纱,低声说:“王孝程离开後我就觉得不对,向坤镜求证,结果上人和王家并无什麽来往,而且王家的目的也大有可疑之处,我静心细查,才发现王孝程似乎有意无意施展了奇怪的功法影响我们的心理,当时我收下金牌也是受到了这种影响。” 看青梅一眼,继续说:“至於王武扬求亲,大约也是想借此来控制天机谷。” 青梅噘嘴:“我才不要了,这样用心险恶。” 岳封看著寒霜微笑,知道寒霜的用意,是怕青梅为王武扬打动,连带自己也没了著落,再说如此看来,王家也绝非良配。不过岳封倒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影响青梅的心态,摇头道: “雪山派心法以冰雪成形,性格也会如此,正因为这样,王武扬才会受到我们漂亮活泼充满活力的青梅小姐的吸引,很可能求亲是出自真心。”一席话说得青梅又喜又羞,在寒霜怀中撒娇不依。寒霜和岳封对视微笑,自有默契。 “倒是寒霜你要小心,王家真要控制天机谷目标其实在你。” 寒霜点头,不过以她修心的功底,只要知晓对方真意,心中有了提防,可不是那麽容易为人所乘的。 岳封这才说了自己的经历。众人听了,心中都有风雨欲来的感觉,这天机谷前还真不安宁,未来龙蛇混杂,更是难以预测,不知还有多少怪异人物会在这里兴风作浪,一时心中大是不安。 岳封最後说:“当务之急,是对付可能潜伏四侧的无间派,有备无患,你们今晚就回谷内,加强戒备,和长老们商议应付之道,首先要确保谷内无恙。收回搜索队,这个时候落在外边反而危险,再则让无间派以为我们认为敌人已经远遁,从而采取下一步行动。” “明天你们就在谷内调整防卫,然後精选出有能力的人手到谷外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如果无间派还在,我们要给他们一个重重教训,让这帮家夥知道天机谷不是好惹的。”对此最跃跃欲试的反是青梅。 寒霜担心地说:“岳公子你呢?和我们一块进谷吧。”说到这里,觉得四周都似有暗影潜伏,自然对岳封担心起来。 “不用担心,目前敌人的目标都不是我,暂时是安全的。” 青梅急道:“那我让根叔跟著你吧。” 岳封伸出手指,抚抚青梅滑嫩的小脸蛋,她脸红了,不过没有偏开头。岳封微笑:“不用,根长老保护你,我也才能放心。” 收回手指,笑:“把大黑派给我当坐骑就可以了,再说还有风灵和小薇呢。” 连风灵也得意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寒霜皱眉道:“那王家怎麽处理呢?” 岳封摇头:“他们实力强劲,目前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没有必要,何况还可以加以利用。” 寒霜点头:“那一切由岳公子做主吧。” 岳封调笑:“包括婚事吗?”此言一出,自然是满室大哗,小女儿家心思,那还不唧唧歪歪,吵个不休。 最後,岳封和含烟目送根长老与其他一干随身精怪护送青梅寒霜回谷,路程很近,倒不用担心出意外。 含烟口气有些软弱:“公子,现在形势有些危险啊。” 岳封也在皱眉,王家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王孝程之所以失手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或手段不高明,而是因为他没有料到的两件事,一是天机上人元神尚在,谎言自然被破,一是岳封也是绝顶控心高人,更占有先机。如果不是这两个因素,再接触两次,青梅寒霜只怕都会落入掌握之中。如果他发现事实有异,很难预测会采用什麽样的手段。 至於无间派,目前尚在暗处,更难说会有什麽厉害角色和行动方案,从天机谷遇到的袭击来看,只怕也是不动则已,一动如雷霆的霹雳手段,防范起来又谈何容易。 含烟问:“王孝程是什麽人物,和魔教会不会有渊源。” 岳封摇头:“控心之术不是魔教独专,很难说,待我和他会面看看。”目光凌厉一闪,冷冷一哼:“打主意到我身上,走著瞧吧。” 含烟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可是知道魔师以往的手段,心中为王家哀悼,为何要惹上这个魔头,可这个魔头是自己的主人,自己也毫无办法,只能说:“王家也有好人吧。” 岳封看看她,温言说:“此事我自有区处,再说我现在功力未复,王家还有好长一段好日子过哩,就让他们先好好替我赚点钱吧。”与虎谋皮,这才刺激。 第三十七章酒席 (先来点随想:原本就极佩服金庸,认为是二十世纪中文小说第二人,第一是鲁迅。现在自己写起来更是对其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蚊子能让雅俗共赏真是登天之难。这篇乱七八糟之作当然连他老人家一根汗毛都不如,我的目标是双司马,我一向喜欢司马紫烟和司马轩,不知为何他们的影响好象不大。每种蚊子都有自己独特的读者群,由於我年纪太大了,写出来的可能更适合读武侠已成精怪的老家夥们,不象裸兰更适合年轻人的胃口。我常常看天鹰和的网友评论,其中有些高估了本文的币值,已经受到其他网友的严正指正,请炒股或炒汇时小心,不要犯同样毛病,套牢了就不好了。 天鹰的书评制度太鼓励“更新,快更新”之类的评论了,满眼看去尽是催促,用心虽然不坏,但让人发呆,就象遇到拦路抢劫的了。我的还好,有些人气作品上百页评论要真细看下来,那可是无数巨手在要钱要命,恐怖。就好多了,书评更实在具体一些,无论是褒是贬,都让作者有所感触。当然作者们也有对策,那就是要票,当今这个世界谁怕谁啊。 有网友说文中岳封太爱钱了,没办法,白手起家,囤积粮食、组建军卫队都要钱,本文写修真,可不是餐风饮霞的神仙,什麽都可以变出来。等到商号走上正规,就可以集中精神於打打杀杀了。再说,我本人也挺爱钱的,买彩票中不了,写文章时还不想法过过瘾。 至於文中的不雅镜头多少的问题,我倒是想多穿插一些,但写著写著觉得硬性插入很别扭,再说也发现不是所长,这种事我写来写去好象差不多,啊喔呃而已,难得新意。参看其他人的,江山最有特点,我学不来,风月也挺诱人,其他的,不是人数取胜,就是变换姿势。对於後者,我常常纳闷,有些姿势可是後手前空翻三周半接後空翻三周半的动作,难度系数无穷大,虽说都是武侠科幻,身体构造和常人不同,但这样做有乐趣吗?这方面我还是随意胡扯吧。 kao,再说下去,评论就比正文长了,不聊了,愿意谈谈的,到这里的会客室留言吧。) 送走青梅寒霜不多一会,正当岳封准备调息内视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套间外里是小薇和风灵休息的地方。由於两小形体未固,岳封让她们每晚都还为原形,这样反而更容易吸收天地灵气。所以敲门者看到开门的是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外加一只羞羞答答半掩半现的狐狸,可以想见其吃惊程度。 不过世家的仆人修养就是好,还是向上一鞠,向下一鞠,尽量面不改色地说:“我家主人王孝程,特来拜上岳封岳公子,略备薄酒一杯,请公子赏光。”语毕,献上拜贴。 风灵也不答话,一嘴叼住拜贴,瞬间不见,还是狐狸有礼貌,对他一笑,啪就关上了门,让这个倒霉家夥的鼻子和门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小薇虽然不太了解国家大事,但也听明白了王家不是什麽好东西,这门还关得格外有劲。 岳封拿下正表功似点头的风灵嘴中的拜贴,爱抚地抚摸她的头,打开拜贴看起来,风灵在他手下化为人形,趴在他的腿上看著他。岳封笑:“怎麽化形了,晚上还是原形好,吸收月光灵气也更快啊。” 风灵偏著头说:“我喜欢师父这麽抚摸我的头发。” 岳封微笑,拍拍她的小脸蛋,继续抚弄她似水的长头,看著拜贴思索起来。 风灵突然问:“师父是不是只能一个人去啊。” 岳封奇道:“为什麽?” “他们真小气,只有一杯酒,两个人去怎麽喝啊。” 众人大笑,风灵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将头埋在岳封身边不好意思抬头。 岳封笑著道:“那好吧,就象风灵说的,我一个人去喝这杯酒吧。” 含烟著急:“那怎麽行,万一?” “不用担心,你们留在这里,我暂时不想让你们和那个老家夥碰面,我和小道士一起去。” 含烟这才放心一些,真尘虽然滑稽,但功力还是颇为深厚的。岳封心道,仙霞派和水清派两派弟子一起出现,其中意义够老东西东想西猜半天的,象世家家主这类人物,一般少有冒进之徒,没有把握之事很少会冒险。 真尘一直闷在屋里,先是趴在床上心中号叫“我怎麽见人”半天,累了也就睡著了,噩梦不断,不是自己光屁股跳舞被女人看见就是被灵雪师叔举著自己的花裤衩痛骂,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实在感谢,终於从恶梦中醒来了。可惜打开门後,见到的却是一切恶梦的制造者。 他翻翻白眼,“没空”,正准备关上门,却被笑嘻嘻的岳封一句话给勾了出来:“你想不想见一个可以帮你寻找灵雪师叔下落的人。” 天机客栈的许老板确实是一个善於做生意的人,客栈内什麽都有,远到而来的很多客人往往是有一定财力的,穷哈哈的朋友们大概很难特意跑到天机谷来,因此为他们预备了相当好的条件,只是价格吗,那当然是得“略微”贵那麽一点。岳封心道,这种人才当大掌柜只怕会把天机谷高价卖了,不过还是值得深交的。 说来许老板让出半个客栈给岳封也是明智之举,至少岳封就能带来不少生意,这不,天机客栈最贵的单间就启用给王孝程来招待岳封了。 就象小薇说的,王孝程的笑容果然慈祥和蔼,尤其看到岳封只是一个功夫刚刚起步不久的书生模样,身边则是一个好奇地东张西望的矮胖小道士,那笑容更是平添长辈风采。双方分宾主坐下,岳封都为席上之丰富所吃惊,他可以肯定,那精致的银器瓷具、色香味形俱全的各色佳肴,绝对不是许老板那个虽然精明但地道的土包子所能摆出来的。 王孝程看出岳封和真尘的惊讶之色,含笑说:“为了接待岳公子,我们特意用了自己带来的器皿和厨师,小小筵席不成敬意。” 开始当然是互道久仰,客套一番,真尘倒是真饿了,略一客气就大嚼起来,菜肴之精美让他几乎连舌头都吞了下去。岳封也是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足足有二十年了,当下可不客气,於是王家三代两个含笑一个瞪眼地看著这两个人大吃大喝,瞪眼的那个自然是王武扬,从家族眼线中知道,这个年轻人和天机谷圣女与大姐头常常在一起,进一步一联想,当然岳封就成为王武扬的眼中钉。 吃喝告一段落,岳封满意地擦擦嘴,心道,吃一你顿算个开头,对王孝程道:“王先生此次请我来,当然不是吃吃喝喝交个朋友那麽简单,直话直说,王家是不是也对除妖宝盒感兴趣啊。” 王孝程笑容不为稍减:“快人快语,岳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 “好说,好说,在下虽然是加入仙霞派修真,但也是想做一番事业,修真也要有财力才修得起,修得好嘛。” “有理,有理”王孝程的笑容适时改变,岳封这一段财迷本色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此次好不容易能和天机谷联手,向天下推出除妖宝盒,是我平生难得的机遇,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听说王先生是天下有名的世家家主,家大,地方就大,蚊子就多,需要除妖宝盒自然就多,好吧,王先生如果批量购买,我再让点利,九折优惠如何?” “你”王武扬差点站起来动手,敢情这小子把王家当什麽,推销大力丸来著。 王文聪连忙拦著王武扬:“岳公子误会了。” 岳封的惊讶表情惟妙惟肖,“你们不是来购买除妖宝盒的吗?其他的,我可帮不了什麽忙。”不过自知大概骗不了老狐狸。 果然王孝程哈哈大笑:“岳公子果然好人材。武扬坐下。来,请干这杯酒,再来说话。” 一老一少两个狐狸对视一眼,会意一笑,干了一杯,重新开始。 王孝程不再客套,明眼人当前没有必要,“岳公子,请问除妖宝盒的制法需要什麽条件才能转让?” 岳封摇头:“要是王先生你,会出让吗?” 王孝程和王文聪对视一眼,果然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其志不小。 “那岳公子有何主意可让我王家参加呢?”王文聪干脆地问,既然谈生意的对手如此直接,那就不用废话了。 “金陵左右三州除妖宝盒的生意全部给你们,在此地供货,九折现款交易,你们要什麽价我不管,这三州我保证不和任何其他家商号合作,如果当地人自行来购买,我照卖不误。所以如何让其他人不在三州卖货,你们自行负责。” 王文聪皱眉:“这样做我们有什麽好处。” “错,应该说,这样做我有什麽好处?平白不和其他商号接洽。至於生意,你们不做别人会做。” 王孝程和王文聪沈吟,面前这个年轻人还真不好对付,这样只是王文聪所言下策,看来直接的手段难以成功了。 王孝程笑笑:“先喝酒。” 真尘见他们谈来谈去只是生意,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不禁心中有些著急,只是被岳封瞪了一眼,不敢出声。 王孝程却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小道长是。” 岳封沈痛地叹口气:“喔,这位是水清派真尘道长,通告我们关於无间派的消息。唉,做生意真难啊,无间派那帮杂碎也来捣乱。” 王孝程也不禁震动:“无间派在此地?” “是啊,正打我们的主意。多亏水清派,否则我们还没有防备,圣女回谷也是为了此事。”反正王家眼线肯定看到了,说出也无妨。岳封这几句话句句是实,真尘也点头示意,但让人的感觉就是,水清派和仙机商号是一夥的,这让王孝程行动起来也有了更多顾忌。毕竟仙霞派离天机谷远而水清派近,再加上水清派有名的死硬不好对付,要对上了还真不是件小事。 王孝程迟疑一会,看王文聪一眼,王文聪会意道:“岳公子,惹上无间派可不是小事,鬼蜮伎俩层出不穷,更何况将来生意大了,为各方关注,肯定会有更多人来打主意,岳公子可有信心对付那些邪派高手。” 岳封踌躇:“是啊,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些问题,唉,发个财怎麽这麽难啊。”这倒是真心话,魔师从来没有为钱苦恼过,重生一回,首先却要为钱而操心,真是何苦来哉。(按,这也是我以及绝大多数劳苦大众的真心话)。 王文聪脸露喜色,王孝程桌下摆摆手,让王文聪镇定,随後轻声说:“是啊,无间派以易形换容著称,还善於驱使鬼魅,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如果有神识极敏的人旁听,才能听出他的声音发生了一丝异常,低沈的声音带著无力的魅力,让人有放松欲眠的力量。 岳封盯著桌子上的酒杯,感叹:“是啊,不好对付啊。” “未来如果其他邪派插手,事情会更糟的,如果修为不达到真人的水平,只怕难以逃脱那种种手段。” 岳封自言自语:“怎麽办呢?我想发财,可不想送死。” 王孝程拱手:“对此,王家倒是能贡献力量,保证天机谷前的安宁平和,这也是圣女所想要的吧。” 岳封怀疑地看著他:“是吗?你们王家,我听说过,可没见过。” 王孝程的目光深深注视著岳封,轻声说:“岳公子放心,王家在此,诸邪辟易,区区无间派何足道哉。” 真尘大喜:“那太好了,有王家帮助,无间派这次可难逃了。” 岳封一惊,摇摇头,定神说:“是吗,那敢情好。”面色狐疑。 王孝程暗恨这个小道士的打断,让自己不能趁热打铁乘胜追击,但也无可奈何,控心谈何容易,对方心起疑惑,就再也无法继续了。不过,已在岳封心中强力种下种子,不愁不发芽,当下说:“数日之内,王家将会搜出无间派踪迹,给两位一个交待。” 岳封感激道:“啊,王家果然是正道世家,除邪责无旁贷,既然如此,待此事落定,我们再谈合作吧。奇怪,我刚才好象身体有些不适,我先告辞了。” 两人走後,王文聪叹:“可惜没能直接订约,被小道士打断了。” 王孝程皱眉思索,有些不安,良久摇头说:“不管如何,我们先得把此地的无间派扫除。” “那万一这家夥到时不听我们的话怎麽办。” 王孝程瞪他一眼:“不光是他,天机谷也要看我们有没有实力保护他们,如果连个无间派都对付不了,天机谷怎麽能信任我们呢?再说这个小东西功力甚浅,容易对付,还怕他飞了不成。” 王文聪笑了:“那倒是,万不得已还可以抓来怎麽整治都行。不过我看他甚是贪财,以财卜美人打动他应该没有问题。” 看著黑著脸不出声的王武扬,安抚道:“这一次如果你能在扫除无间派中大展身手,给那小姑娘留下深刻印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武扬眼一亮,似乎看到光明前景,不过还是说:“我不喜欢这个岳封。” “行,行,到时候,让你随便宰了他,不过现在你不准轻举妄动。父亲,这里人手还是不够吧,要不要把黑衣队调来。” 王孝程点头:“也好,无间派不知道会来多少人,说不定会和其他人联手,有备无患吧。” 岳封和真尘走出来,面带微笑,真尘突然想起来,叫:“还没有说灵雪师叔的事哩。” “别担心,我想明天就会有消息。” “你们好象是在谈什麽生意吧?” “好生意?有没有兴趣,加入一股,到时候别说花裤衩,就是银裤衩,也可以打一条。哈哈” 随後听到真尘磨牙的声音。岳封心道:老狐狸会不会起疑心呢,没关系,再疑心也会先干掉无间派,让我们为莫名其妙招来强敌的无间派默哀吧。要精怪区分人群中的无间派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象要城里人区分猪群中哪一只在修炼九阳神功,哪一只已挥刀自宫一样困难,但把这件事交给实力强大、修为复杂的王家可就不一样了。   第三十八章布置 (感想上瘾了,比写正文还有劲。好了,就这两回,以後不了。 昨天谈了对天鹰评论的看法,当时就心道不好,不知道会遭到何种反击,今天上网来看还好还好。我倒不是对更新再更新进行曲本身有何不满,有网友说的好,现在的书不更新就很快被人遗忘了,我很赞同,更新是作者的法宝,遗忘是读者的权力,试问当今纷纷扬扬玄幻武侠,能有几本能流传下去?写著愉快读著高兴也就是了。我的建议其实是,同样是要更新,可以变点法子,间接一点,发挥点想象力,来点三十六式、七十二法之类,这样书评区也可以达到毛主席的指示,百花齐放,更有观赏性。 大夥的很多书评建议很好,天鹰不好回复,这里总起来写点想法吧。首先关於进度问题,有人说太慢了。我写此文,直接的引子是看了龙魔,挺喜欢的,修真界也是由此来的。我文章的进度比起龙魔来已经是兔子和乌龟赛跑了,龙魔到现在四十多卷,数百万字了吧,给我感觉好象刚刚开头,这位天使真是能写啊,佩服佩服,不知道我西游的那一天能否结束。就象我在一篇回复里写的,武侠玄幻我喜欢读超长篇,写起来自然也是向此方向努力了。为此我的建议是,觉得我进度慢的朋友们有两种选择,一是一个月看一次,另一是把每卷当独立一些的故事来读,一卷完了就算事完了,下一卷重新开始。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不用说了,用脚投票是天赋人权。不过我也尽量控制,不象蜀山那样超超长而无尾就是了。 关於岳封风格的问题,有人问,好象不够邪,魔气不足。按我的理解,人邪到高处,并不总是凶神恶煞,一天到晚杀人放火强抢民女,那只是小流氓。看看历史上的奸相就知道了,现在演戏有个黑脸谱,当初脸上可没有写字,秦侩除了杀岳飞对於料理内政是一把好手,严嵩的字当时也是一绝,更有“向使当初身即死”的有名诗句可做例证。岳封的魔气一面慢慢会在适当时候表现出来的,不要著急,这方面可以参看他的原形庞什麽来者,从头到尾,他杀过几个人?比浪翻云差远了。在我的设想中,岳封魔气表露最强还是在战争之中,千万人性命,弃舍於弹指之间,满眼邱墟、血流漂踵(是这个踵吗?文科的朋友替我挑点错别字吧)之时,没有坚强魔心真不容易坚持下来。不过那是相当久以後的事了 再有,上次写双司马,有一个打错了,应是司马翎,刀君剑後不就发轫於他吗,能达到他一般的水平,我愿足矣。 关於更新速度,以後就不再说了,闲来多写,忙来少写,这几天一天一章的速度是无法长期保持的,诸君见谅。对於一直予以鼓励的朋友,这里一并诚挚感谢,没有一一回复,也是因为我得此厚爱,不知道说什麽好了。) 岳封回来,坐在床上沈思,这一手引虎噬狼虽然构想不错,但结局如何诸难预料,特别是老虎事後发现上当时反面相向可不易当。叹口气,俗称一力降十会真是有道理,自己功力如此,即便将诸多事构想周全,细致如微地安排,但一旦出现意外变化,自己实力不足,只怕还是危险重重。觉得自己成了大石夹缝中一只小爬虫似的,大石一挤,只怕就成齑粉,哎哟,可怜喔,他对自己幸灾乐祸地戏谑。不过,这倒是刺激了他的斗志,来吧,他奶奶的,谁怕谁啊,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年轻时狂狷愤发的时代。 胡思乱想一阵,又想到明天要做的事,可惜没个聪慧的女文书(按:现代称小秘),好好替自己打点安排。认真说起来,缺得可多了,需要一个会做生意的,对於读帐簿,岳封可没有什麽兴趣,还需要会统筹安排的,会管理人员的,会接待宾客的,会安排防卫的,最好还有一堆会床上取悦的,不行,又想歪了。岳封重新盘算,青梅临走之前,提了三个大掌柜的人选,明天得慎重考察;圣女突然离开,看病就诊问讯的人得安抚;水清派明天可能会到,得在王家接触之前搞定;天机谷要出动人手,还要布置安排;王家那些家夥是否要监视呢,想一想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手边没有隐踪监视的人才,被对方发现了就没有任何意义。 思索良久,大致心中有了思路,岳封才将注意力转回房内,含烟正一动不动地在他身边静静看著他,以免打断他的思考。月光荧荧照耀著她长发掩映的面容,更显得缥缈般的美丽,不禁伸出手中,将她搂在怀中,含烟舒适地长叹一口气,蜷缩在他的怀里。 岳封想起一事,青梅走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那个奇怪娇羞的样子,好象站都站不住了,让他当时就想就地正法,莫非。果然,含烟发出轻松娇笑,凑到岳封耳边描述起来。岳封听得性欲大起,两个人立刻滚成了一团,很快月光下映出两具交缠的胴体,一个强健,一个娇美,房中尽是春意。 正在紧要刺激关头,岳封对门口微微一笑,一挥手,一道黑幕垂了下来,挡住了通向客厅的门帘。正在偷看的一鸟一狐没有办法,只好回卫房去睡觉。风灵躺在小薇温暖的尾巴里,奇怪地说:“为什麽师父不让我们看呢?很好看的啊” 小薇笑嘻嘻取笑她:“你知道师父他们在做什麽吗?” “好象是叫……”风灵一时找不词:“人把这个叫什麽来著?” 小薇凑到她的耳边:“这个名堂可多了,交欢啊,敦伦啊,……,可有趣啦。” 风灵问她:“我看过猴子做的,可不象这样啊。” 小薇揪她的羽毛:“你知道什麽,人可比猴子厉害,花样可多了。” “你又知道什麽”风灵不甘:“难道你就做过吗?” 两小打闹起来,好一阵才安静下来。小薇说:“我看人的书上都说,做女孩的一定要守身如玉,要是把男人碰著胳膊就要嫁给他。” 风灵不敢置信:“那爸爸从小就抱宝宝,怎麽办?” “爸爸不算的啦。书上说了,女孩不能主动向男人示好的,不然就是下贱了。” 风灵坚决地摇头:“不对,一定是你看错了,我喜欢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怎麽还喜欢我,没说我下贱啊。” 小薇想想,也不明白:“也许男人喜欢下贱的吧,可也不对啊,书上说下贱女人谁都不要,不明白,明天我们问师父吧。” 风灵沈默良久,突然说:“师父当初收我们为徒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我们陪他睡觉吗?是不是你又把话理解错了。” 小薇也纳闷:“没有道理啊,虽然问爷爷也不说,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啊。” 风灵倒是想起了岳封的话:“师父说我们形体不固,还不能经受这样强的刺激,这是什麽意思啊。” 小薇自作聪明:“大概就象被雷电打了吧。” 风灵摇头:“那含烟姐姐身上怎麽还是那麽白,没被打黑啊。” 沈默一会,小薇叹:“师父说我们只有体会了人的喜怒哀乐,才能算修得人心,不知道什麽时候我们才能达到。” 风灵更是不明白:“我喜欢爸爸妈妈,喜欢你,喜欢师父,这不算吗?” “师父说当我们为什麽事流下心底那滴泪的时候,我们就明白了,可我怎麽觉得过得挺好,心里没有什麽泪呢?”只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後,两小回忆起这段话,泪眼朦朦中才真正理解其中的含意,只是那时已经是一曲歌罢,万物无声的时候了。 两小胡乱猜测之中,沈沈睡去。 太阳照常升起,依然是初秋的阳光,温暖中开始带上略微的寒意。岳封迎来了第一批客人,以风威风裳当头,大黑收尾,天机谷出动了前所未见的强大力量,风威、英、李、庞四位长老带著数十位各色精怪修真出现在岳封面前。幸好,在青梅的吩咐下,地精们连夜的努力使前後十数间房屋的仙机商号基本成形,勉强可以居住。 岳封满意地看到,仙机商号还是有很强大的实力的,也对寒霜颇为感动,如果不是她的全力支持,即便岳封对它们很有教益,天机谷那些对人心存疑虑的精怪们也不会如此支持他。这一下,王老家夥又会头痛了吧。 岳封做戏做到足,进出之际,摆出了豪华的护卫阵容,高高骑坐在大黑身上,身边总有三位长老和十名以上精怪随身保护,凡有人要近前说话,一律由手下细致检查一番,方准近前。尤其长得象恐怖分子的,安检格外严格,脱鞋检查,双手张开,检查腋下,最惨的一个家夥,无意中撞进了队伍,被扒得仅剩内裤方才过关。留守仙机商号的也不浪费时间,释放禁制,加高护壁,一遍忙碌。 种种迹象让天机谷前人心惶惶,还好,岳封出了安民告示,明示,由於除妖宝盒事关重大,有一小撮长胡子的人意图不轨,为了创立安定团结的交易局面,特地加强戒备,并任命了天机谷前卫戍部队长,正队长英耀,付队长李长庚。只是有一个小问题,这两个队长还不知道自己升官了。还是浩浩荡荡走向天机客栈排队之处准备代圣女处理剩余之麻烦的时候,两个队长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无聊围观告示的家夥大声叫嚷出来,才知道这一点。 一付懒散模样的李长庚还没有特别表示,高傲的英耀就盯著岳封火冒三丈:“你这个人,为什麽这麽做,我不干。” 岳封正在大黑肩头东摇西晃舒服之际,见英耀激动得就要现出天鹰原形,一飞冲天了,才慢条斯理地说:“英长老,你们鹰之一族在天机谷有多少到了天鹰的修为。” 英一愣,安静一点:“就我一个,怎麽了?” “为什麽就你一个?” “这个?”英语塞。 “鹰原本就该搏击长空,天机谷提供了庇护之地,可也让你们一族不能一飞冲天,展翅高飞,你在入谷之前经历了几多风雨,让你有了天鹰的修为。可你的兄弟和後辈们在天机谷坐享安逸几十年,能有什麽作为?天鹰就应该飞翔在疾风暴雨中,曲收羽翼,枉学人类,岂能成为真正强大的天鹰。” 一席话听得英耀冷汗直冒,到此时这个长老才真正服了,这才明白为什麽风威那样刚强的羽灵也会对岳封佩服备至,不由低下高傲的头:“英耀受教。”岳封转向树著耳朵听的李长庚,懒散的他倒是很干脆:“行,岳公子看得起,没有问题,只是下辈们的事,希望能得到岳公子的指点。”(按:他是什麽妖怪,没想好) 继续又问:“地面由我负责,天空由英耀负责,那地下呢?” 岳封踌躇,根长老是最合适的,但不能离开青梅,淡淡道:“再说吧。”空缺一个也不见得不是好事,长老或资深精怪自有动心的,有竞争才有动力嘛。说来岳封是在用自己的学识利用他们,不过这些学识经验对於他们来说绝对非常珍贵。长老们也明白这一点,说到底,即便岳封不利用他们也不至於无路可走,但他们没有岳封的指导很多地方就难以突破,真要算起来,精怪们得益其实更多。只是岳封环环相扣,不让他们能轻易有忘恩负义的机会,总是要为岳封做点什麽罢了。 看著岳封浩浩荡荡的队伍,王文聪嘴里可以放下一个鸡蛋,等他们走过,方才醒悟过来,对王孝程说:“这个家夥动作这麽快,这麽大,看来和天机谷关系非同一般。” 王孝程皱眉不语,确实,岳封的这种反应大出他的意外,一切得重新估量了。 王文聪疑问道:“这家夥这番作为到底是昨天被我们吓著了,还是别有原因啊。” 王孝程也无法判断,圣女不在,岳封又是这幅拒鬼神於门外的样子,怎麽著手怎麽用力还真得思量。 “天机谷有这种实力,对付无间派不在话下,父亲,我们是否按原计划进行,”继续说:“现在的问题很麻烦,如果我们不对付无间派,那岳封可以想都不想地把我们撇在一边,甚至认为我们是假冒的。如果对付无间派,我们会有损伤是必然的,如果岳封事後反悔我们就什麽也得不到了。关键是父亲对於岳封和圣女的心理影响到底有多强。” 王孝程摇头:“恐怕不容乐观,为了避免麻烦,我不能使用激烈的手段。天机谷讲究炼心,即便圣女没有发现,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至於岳封,如果他认为天机谷的实力足以保护他,恐怕我的影响也要大打折扣。” “那怎麽办呢?” 王孝程冷笑:“继续搜索无间派下落,不过我们不要和他们起整面冲突,相反,想法让开路让他们冲击仙机商号,甚至可以暗中助他们一席之力。” 王文聪击节:“对,如果两败俱伤,我们还可以从中渔利,有些精怪对於炼丹制药是非常有用的,抓些回去也不虚此行,不过一定得秘密,让天机谷知道就麻烦大了,最好假作是无间派一夥的。” 王孝程对著远去的岳封微笑,和我玩?还嫩了点吧。 当岳封走到圣女接待病患和访客的地方,也为那长长的队伍吓了一跳,寒霜是怎麽过来的,不厌其烦地面对这麽多麻烦,一时不禁呆呆出神,这就是真正的正道精神吗?日复一日对付人类的种种苦痛欲望。这样坚持下来,寒霜不成仙没有天理了,抬头看看天,心中又是疑惑,真有所谓天理吗? 摇摇头,一时想不清,算了还是先处理这些麻烦吧。大朋四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岳封对他们交待几句,深吸一口气,思考了两个月的成果今天就在这里第一次试验吧。 岳封登上一处高处,对於下面排队与看热闹的几百人开始仙机大法的第一次传道。 “来自五湖四海的父老乡亲们,今天圣女有要事处理,不能来到这里为大家排忧解难了。”下面人群略有骚动,但总体反映还算平和。 “圣女忧心大家身体,特地派我来传授大家一套去病强身的功法。大家都知道一句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然这是造反的话,不能随便说。但是,修真神仙宁有种乎,大家都是人,为什麽不能修炼成仙,难道那些道士和尚就真的比我们高明吗?大家看到的酒肉和尚、荒唐道士还少吗?他们都能炼得飘飘若仙,为什麽我们就不能修炼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还是在大朋的领头下,人群来了稀稀拉拉的应和声,毕竟一般人看来,修真成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和该做的事。 “大家的疑惑我能理解,修炼真的那麽难吗?没关系,今天我给大家传授一套简单的,大家炼起来就知道了,不过有句话要说到前头,心诚则灵,如果心中有疑惑,此功是无法见效的,大家回答我一句,信不信圣女啊。” 这一次大家的回应就响亮多了:“相信。” “那好,我教大家的这套功法只有二十四个动作,六句口诀,其他的都不用管,不用想,大家跟我念:仙机大法,护佑我身,天机圣女,去病解忧,真心从法,修炼成真。” 先前人们应声还寥寥,但人们都是从众的,见到有人念起来,也就跟随起来,很快声音就宏大起来,在岳封带领下,抑扬顿挫,竟然还挺好听,让人们不禁又信几分,念的声音越发大起来,效果更是良好。 人们全部心神都开始投了进去。岳封的声音中逐步加入了摄魂大法,众人看去,岳封挺立石颠,大风吹过,衣衫飘飘,神采飘逸,如下凡神仙。当然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按照岳封从自己的孙正飞师父学来的一招,风灵正鼓起腮帮子吹风哩,大风可不是浪得虚名,此风控制得火候极佳。 岳封看去,几百人都神智恍惚,心道是时候了,开始指挥他们锻炼起仙机大法二十四式来,做演示的当然是如意高弟的大朋,不过这对他倒是极好,成了仙机大法的权威导师。 剩下的事就比较容易了,岳封只需要不断用声音控制全场气氛即可,他以往最多仅对数十人试验过集体控制,没想到几百人虽然规模大得多,只要不出意外,其实更容易一些。不由心中惊叹,人与人之间心灵的暗示与传播力量真是强大。心中一动,隐隐知道自己站在了一个从未想过的起点之上,如果能将这种力量发扬广大,那能做到什麽程度呢?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设计一套简单的功法让大众,尤其是使用自己除妖配置的人们使用,让他们能进入冥想状态,更多接触天地灵气。修炼成什麽样倒在其次,至少使用起配置来更得心应手,六句口诀也是胡编的,只是让他们不断念叨,更有助於心思的纯一罢了。 现在看来,这麽多人同时进入冥想状态,天地灵气在人群中如大潮起伏,其中蕴涵著巨大潜能,岳封不[www奇fltxt书com网]仅深深思索起来。 很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人们翻来覆去做得还是很有劲,岳封想,够了,看那些老头老太大约受不了这种折腾吧。於是用声音控制,那大家逐渐从迷梦中醒来。 结果就是,大家先是发呆,後是雀跃,纷纷夸赞。有病的病情似乎变轻了,无病的,身体轻松很多,好象心中去了很大一块石头。对於岳封自然视为天人。岳封心道,靠,为了你们,我浪费了十七块法器在地下种了八门聚灵阵,你们要不感觉好一些才怪。 但看著他们那虔诚的模样,有些迷信的甚至已经跪下了,岳封也是奇怪,无论摄魂还是聚灵都不应该有这麽强的效果啊,有待研究。他随口解答著人们乱七八糟的疑问,无外乎应该怎麽修炼,回答越多人一起炼越好,还有有何功用,回答有病去病,无病健身,应该注意什麽,回答是深深盯住问话人的眼睛直到对方低头然後意味深长地说,信则灵。大朋随後将这些都牢牢记录在心,日後添汁加醋、发扬光大的功劳可是大极,仙机大法的发展其实有一半是这家夥的功劳。 好了,种下了种子,就看它开什麽花了,岳封也没有多想,反正这帮看病问事的家夥不解决,寒霜永远脱不开身,现在让他们自己有事做,寒霜也就不用太忙碌了。至於岳封自己,还有的是事要做。谁也没想到,今天的一举一动成为仙机大法流传的起点。(按,就象当今什麽大法之类) 第三十九章玉盈 (有人说天机大法象xx功,不喜欢,我也极端讨厌xx功,这里宣传一句,同志们千万别相信这大法那功的,健体可以,迷信可恶。不过仙机大法在我的设想很重要,一是凡人对修真及妖魔的抗争需要集体精神,这里蕴涵著未来岳封征战天下对抗妖魔的重要理论基础,另一是我对集体迷信的形成很感兴趣,文中看看能否表现出那麽一点我对为何人们会崇拜邪派和迷信的思考,也算游戏中一点严肃的地方吧。) 岳封准备离开了,让陆大朋几人来用自己近乎空瓶子醋的一点底子对付正在热烈讨论仙机大法的人们。众人看著呲牙咧嘴的大黑,都不太敢近前来麻烦岳封。 正当岳封要骑上听话的大黑的脖子,却被一个人拦住了,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衣衫颇修整,只是两鬓斑白,面容中更显出沈重的忧色。他深施一礼:“岳公子留步,老朽有事请教。” 岳封看看他,随意问道:“老丈有什麽疑惑不解吧。” 老人点头苦笑:“是啊,老朽是心病,此次前来也是走投无路之际想向圣女求取解法,可惜排队两天,却还没有见到圣女。” “喔,老丈有何疑惑,小子不才,看看是否能有所助益。”老人的儒雅之气让岳封很有好感,客气起来。 老人想想,左右看看,低声说:“老朽来自山西祁县,名为乔致轩。”注意地看著岳封脸色,见岳封不明所以,叹口气道:“岳公子乃神仙中人,对於商界之事当然不会在意了。” 岳封心道,听这话,这位老人可能还是商界中重要人物,看样子应该是落难而来。(按:当然,有识者可能已经知道我要写什麽了,晋商,大红灯笼高高挂的乔家大院,史上看来,晋商起於明,盛於清,衰於民国。有没有读者能帮我找一点早期晋商的资料啊,我不喜欢岳封扎辫子,谢谢)。 岳封来了兴趣:“老丈可能知道,我倒是现在要开始做生意哩。” 老人微笑:“这也是老朽不辞冒昧找上公子的原因。如果公子能指点明路,那老朽将竭余生之力,帮公子达成愿望。” 岳封沈吟,点点头,虽然他对乔致轩这个名字没什麽印象,但晋商之名也有耳闻,无论如何,求教一回商机总是有益吧:“那请老丈晚上到仙机商号一叙如何?” 岳封登上大黑,浩浩荡荡的队伍又向仙机商号进发。英耀目光炯炯,人群中四下查看,这倒不是为了配合岳封的造势。天机谷最痛恨的就是人将精怪当作修炼的材料,他们抓住无间派的心思比岳封要强烈得多。如果不是岳封强力劝阻,长老会真的会把天机谷前所有人一个个抓起过磅,不查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 一行人行不了几步,远远就看见真尘和几个人在一起说什麽,见岳封将要过去,指向岳封,一起看了过来。岳封定睛一看,心神一震,身边的万千世界陡然失去了颜色,人群,精怪,房屋,通通如同烟雾中的风景,飘摇远去,目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杨柳下,小河边,清风潺潺,少女洁白的小腿踢起了细浪,如铃的笑声响起,善意地嘲笑著小桥上呆立注视著她的人。然後是费尽心思的捕捉,少女在他怀中如梦的呻吟,为自己身世感怀在人後偷偷流下的眼泪,为魔师处理事务费尽心力的筹划,魔师宫废墟上缥缈的香魂。所有种种,都化做岳封眼中的一个形象,一个久远而又新鲜的形象。 近了,越来越近,是她,就是她,依然是印象中最初那水乡的少女,带著水般温柔,月般清新。只是一袭道袍遮住了曼妙的身影,严肃端正的表情淡化了花月的美丽。 真尘奇怪地看著神不守舍的他,给他介绍:“这是灵雪师叔、这是真符师兄、真间师兄和真济师妹。” 岳封啊了一声,被他的奇怪目光一直盯来极不自在的真济愤怒地盯他一眼,躲到了灵雪的身後,这才让岳封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端坐了大黑脖上,暗骂一声:“真济,什麽破名字,谁给你取的。”这才下来,与水清派众人见礼。 灵雪三十来岁,美丽的容颜未见一丝衰老,只是被那坚强刚硬的性格冲淡了味道。见岳封的招摇和盯著自己徒儿虽不能说色迷迷,但同样可恶的目光,自是没有好感,冷冰冰地说:“仙霞派什麽时候出了岳公子这样做生意的高手?” 岳封心中暗火,面上带笑,现在可不是和少女的师父炒翻的时候:“好说,在下入派不过数月,当然不入仙子法眼了。” 灵雪眼一瞪:“你称我什麽?” 岳封不理会灵雪身後急得跳脚的真尘:“早听真尘道长说过,有位仙姿玉貌的灵雪师叔,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灵雪气炸了,厉喝:“真尘,你在人前胡说八道了什麽?” 真尘矮了一截,无力地分辨:“我没有,我没有这麽说,是他胡说。” 岳封冲他瞪眼:“你还说没有,当时我见到你的时候……” 真尘大骇,花裤衩可不能说,急得只冲他拱手。 灵雪更是愤怒:“真尘跪下,数日不见,你到底干了什麽。” 看著可怜的真尘,岳封倒是道:“灵雪道长莫怪,真尘向我介绍道长的时候,话很多,尊敬仰慕之心溢於言表,我的评语不过是自己揣摩的总结,和他倒是没有关系。唉,水清派规条真是严格啊,让人佩服,介绍自己长辈时说得太好了也要受罚,了不起,了不起。” 灵雪气大,正的反的都是你说了,看这样子,这个可怜师侄一定被面前这个可恶的年轻人欺压得死死的,倒是不能怪他,只是丢了水清派的脸面,回去也得处罚。气恨恨地说:“起来吧,回去再罚你,为什麽交友不慎,胡乱认识不正派的人。” 岳封倒是没空理她,冲著从师父後刚伸出头来的真济微笑,让她吓一跳,又缩了回去,拍拍砰砰跳的芳心,暗道,这个人为什麽这麽奇怪。 岳封邀请:“现在我们同仇敌忾,共同的对手是无间派,要不到我们仙机商号歇息,共商除敌大计。” 灵雪一挥手,冷冷道:“不劳费心,我们住在这里。”指天机客栈。 想想补充道:“让天机谷的人找我们,我不和你打交道。”扬长而去。 真济随著师父,忍不住扭头回来看了一眼,正看到岳封收敛笑容,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著无尽的感伤和惆怅,一时心中大乱,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步下一个趔趄,还是师父带住了她,镇定一下心神,不敢再看岳封,和众人一起进到了天机客栈。 岳封心思重重地进了仙机商号,含烟迎了上来,轻声说:“青梅介绍的三个大掌柜人选正在外等候,是不是?”见他面色不豫,连忙问:“怎麽了?” “我遇到了玉盈。” “啊?”含烟也知道白玉盈早已在魔师宫香销玉殒,她是魔师宫出色的才女,魔师倚重的干才,岳封心中难以舍弃的爱宠。对於她们那些地位低下的女人来说,她更是和蔼可亲的保护神。她急道:“在哪里,在哪里,主人为什麽不即刻带她回来呢?” 岳封背著手踱来踱去,摇头:“前世我就是用特殊手段把她得到手,让她很久都不开心。今生我不愿让她又重新伤心一回。” 含烟慢慢明白了处境:“她换了个人,是吗?” “是啊,天魔血誓,天魔血誓,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呢?”如果说身为魔师的他在魔道修为上有什麽难解之处,天魔血誓绝对是其中一项。转生契合,谈何容易,如果很容易就水到渠成,天下将少多少情天遗恨,多多少人间佳话啊。三生石的传说,惭愧旧人来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即便是这样带缺憾的重生再会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天魔血誓,也是魔教秘藏心法,是只有完全清醒与自愿的情况下才能缔结的生死之约,但它就如同天魔九变一样,後果是很难事前预料得到的。 含烟蹙眉:“能不能用启元开顶之法,让玉盈姐姐明了前生啊。” “一切有待机缘,强求可能让玉盈魂魄混乱,反而危险。”岳封突然暴怒起来,挥拳向天断喝:“贼老天,为何你总是喜欢折磨人呢。” 幸好含烟一见势头不好就布下了禁制,否则这一声喝,天机谷前又要大惊了。 就见岳封长袍鼓胀,黑云淡淡,流遍全身,迷朦之中,岳封骨节暴响,地上青砖承受不住越来越沈重的压力,发出清脆的声音片片爆裂。即便有禁制封锁,屋外精怪们还是敏锐地发现房中有些异样,如同一团风暴即将成形,就要疯狂肆虐一般,仙机商号开始混乱起来。 含烟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惊慌地轻唤:“主人,镇定啊。” 岳封的面目开始由黑烟笼罩,已经看不清神情了,只听到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含烟,我想杀人。” 含烟身体都颤抖起来,前世当潘岳表现出这种形象的时候,就意味著他要大开杀戒,不知有几许人要倒霉了。她不顾一切地喊起来:“主人,无论玉盈姐姐现在怎样,心底里一定还是魔师宫血誓下的玉盈,苦苦等待主人的归来。主人难道又要舍弃我们一次吗。” “你说什麽?” 岳封身形一闪,出现在含烟身边。含烟身躯颤抖,说不出话来。 岳封怔怔想一会,黑云渐渐消散。定神下来,心中叫,好险。近来重重压力於肩,更多事有心无力,已经让他积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今日遇到玉盈,相见不能相认,一下点燃了心中的怒火,让天魔精核暴发起来,即将裂体而出,横扫一切。第二元神弱小,如果不能控制住无所羁绊的天魔真力,结果不堪设想。幸好含烟的当头一喝让他清醒过来,强大的精神力控御住脱缰的真力,这才能安定下来。 岳封爱怜地抚摸含烟已未汗水湿透的秀发,柔声说:“我当初离开你们寻求天魔大道的终点,你们是不是很怨恨我。” 含烟依在他的怀中,疲倦地闭上眼睛,低声说:“无论主人是用什麽方法得来,留在魔师宫的姐妹们已为主人心折,主人说走就走的时候可曾想过,留在身後的女人魂将安归。虽然主人安排了出路,可心到哪里找出路呢,玉盈姐姐之所以与魔师宫同毁,不也是因为如此吗?” 短短一刻,她的心神已然尽耗,再也支撑不住,沈沈睡去。岳封抱著她坐在地上,屋内陷入长久的沈默。含烟如此,玉盈是不是也是如此想法呢?一个绝望的人发出虚无飘渺的血誓的时候,她期望得到的究竟是什麽呢?如果说自己的舍弃深深伤了自己爱宠女子的心,那自己有资格有权力要求再世的她再次奉献新的生命吗? 岳封茫然,良久,他抬起手指,烟霞纵横中,墙壁上多了四行游移的字,如同写字人的心情飘渺如烟:是你非你,是我非我,前世寥落,今生若何。 第四十章言商 当岳封沈吟著走出来的时候,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精怪们都有些畏惧地看著他,长老级人物没有表露出来,但心中也是诧异。见到这个人类以来,就让他们惊异连连,年纪轻轻,谈吐中却流露出久经风雨才能具备的出色才华与见识,且不说为精怪量身定做的传习录,日常交流中往往就能对他们修炼道路中遇到的种种难题一言而决。平日相处很容易亲近,但偶尔露出的凛然之气却让修为浅的精怪们畏惧不已。 拿他的修为来说,也让见多识广的长老们琢磨不定,初见时功力极浅,元神不固,但有时暴发的力量让他们知道,此人绝非初入道者可比,功力最深厚的胡长老的断语是,此人身上也许蕴藏著极其庞大的潜力,只是尚未表露出来而已。就是因为由这一断语,精怪们才不没有在刚才的奇特感觉出现时强行冲入房中。说来天生万物,有所得即有所失,精怪们对於人类复杂的社会现象理解起来不易,但对於天然的灵动变化有更敏锐的直觉,适才房间内可怕力量风暴隐然成形,虽然禁制封锁,但泄露出的气息就如地震前的细微预兆,让精怪们心惊。 看著岳封,功力深的精怪们发现短短两旬相处下来,岳封似乎有了相当惊人的变化,按风威事後的说法,就好象看到一个人和他身後庞大的暗影慢慢在融合一样。岳封表现出来的功力修为仍然不算高,但面容上晶莹的光彩,更为沈稳矫捷的身形,都让他们明白,这个人一天天缓慢但坚定地变化著。他的自信让人明白,这些变化是在他自己控制之中,但就如刚才的异常迹象所表现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会有一天产生让他们恐惧的突变。 风威看著岳封,心情复杂,虽然说起来,他自己应该被称为妖怪,但有时他忿忿不平地想,也许这个年轻人更有资格被人称为是妖怪。这几天,夫妻两偶尔私下讨论过一个问题,让风灵跟随他到底对不对,然而看到兴高采烈的风灵拿著自己写出虽然歪斜但已然成形的字、乱七八糟但可看出眉目的画来找他们,得意地宣称自己的师父无所不能的时候,欣喜之余又若有所失,尤其是风裳,似乎女儿就要从怀中展翅高飞一般,午夜梦回,总是泪湿衣衫。 岳封对他点点头,他隐然猜到精怪们的一些想法,但目前也不好澄清。自己体内现在实际上处於强烈的不平衡状态,人的修真灵性有三种层次,最上层的精神力量,中层的元神,最下层的真力。(按:可比拟本我,超我和自我)。三位一体、和谐共处的时候自然无事,现在岳封精神力量强大无匹,数月来自然运转的天魔精核能够吸纳和调动的真力也有浩瀚潜力。可问题就在中层的元神,以往是无法运转,现在第二元神初成,弱小的元神上有强大的精神力盖顶,下有恣肆的真力垫底,两大之间难为小,偏生元神有又是承上启下的控御中心,现在就象一个小孩玩弄两把超级大锤,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出问题,刚才的事情就是一例。可惜元神就如婴儿,成长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岳封也只能耐心点,慢慢来了。(按,希望马上看到超级无敌所向披靡恐怖刺激大魔王的读者要失望了)。 元神的生长就如同婴儿成长一样,需要不断在外界刺激下习得反应的适当方式,在刺激-反应正反馈循环下,元神才能不断突破已有的界限,成长为参天大树。适才真力的暴走也有一个好处,让岳封第二元神初步和天魔真力与精神力量产生了融合,虽然能够调动的力量还少,但却是正确的发展方向。当第二元神能与上下层力量完全融为一体的时候,魔师的可怖实力才能重现人间。只是岳封还有一层隐忧,使他即便能也不太敢让三者太快融合,那就是双头蛇的问题,如果第一元神重新奋起,与第二元神争夺控制,後果如何,岳封都难以预料,现在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风威对岳封拱手道:“岳公子,三个商人已经等了好久了,是不是现在就见。” 岳封还礼,这些长老们学做人成了精,连礼节都学了个十足,让岳封有时想有没有办法让他们更随和一点:“风长老,可愿意一起见见,毕竟仙机商号的大掌柜可不是小事。” 风威点头:“庞长老也会参加。” 两人边漫步边谈:“风长老,查找无间派下落的事怎麽样。” 风威皱眉:“很麻烦,方圆百里所搜索过了,可没有他们的下落,不过无间派善於匿踪藏形,天机谷前来往的人中有为的修真又很多,藏身於中的话,很难从中探知谁是谁。” 这是天机谷家务事,岳封一向不太好插手,提醒到:“无间派能够用傀儡术制服出谷办事的人,选择的时机又恰当好处,只怕在天机谷前布下眼线不是一天两天了。” 风威点头:“这一点我们也想过,在天机谷前常住的人群中排查,但没有一个能有提得上的功力,而且我们联合进行的神念透体检查得很仔细,不可能藏得住真正实力。”只不过这种方法耗时耗力,不能随便施为。 岳封想想:“会不会无间派的眼线就是一个功力很浅的人呢?” 风威有些吃惊,想想:“这倒是不能排除,那样的话我们怎麽找都查不出异样。胡长老提出过,最让我们头痛的就是这一点,看谁都有可能,真是很麻烦。唉,人真是狡猾,打交道太难了”看看岳封,直率地说:“包括你,也一样。” 岳封哈哈大笑,直到此时,他阴郁的心理才缓解开来,心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魔师宫里发下血誓的玉盈都不希望回到人世时,看到的是一个未老先衰、整天苦恼忧伤悲痛感怀、唱著唉呀呀忧郁情歌、深沈得一塌糊涂的人吧。能够让她心折的还能是谁,那就是当初的自己,即便是自己舍下她们追求大道,回到魔师宫最後发下血誓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生命中最终一刻念兹在兹的人,还是他魔师,还是那个纵横一生、无畏无惧的自己。此念一生,心胸顿宽,气起胸襟,不自禁发出一声清啸,直上九霄。戾气顿时为之一销。 啸声方落,岳封看著莫名其妙看著自己的众精怪,神色如常,淡淡说:“没事,叫一声而已。”就如同什麽事也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前行。众精怪呆立半晌,才议论著各干各的事。 风威摇头叹息,跟上来:“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我觉得你才是妖怪。” 岳封微笑:“是吗?後悔把女儿交给我教导了吗?”心中却道,玉盈,我来了,就象前世一样,我一定要得到你,谁敢挡我,遇佛杀佛,逢鬼诛鬼。要是美女挡道怎麽办?岳封想起坚强的灵雪,回答很简单,一并娶来,哈,不过真尘那个小家夥似乎对他的灵雪师叔有点不一般的感情,要不便宜那家夥也行,只要不挡自己的道就可以了。当然话虽如此,岳封心知,自己心中那一种歉疚之感是今生难消了,无论如何,自己要玉盈此生无憾,至少要让她笑著投入自己的怀抱才行。 风威耸耸肩,说什麽好呢,就凭这句话,他也相信,女儿跟著岳封还是能学不少东西的,至少这种心态就是自己所没有的。 岳封换个话题:“这三个商人什麽背景。” 风威点头道:“没想到梅小姐的目力还是很准的,这三个人中公孙连客是上人时就带来的远房本家亲戚,由於先天不是修道之材,上人让他在天机谷前专门负责料理天机谷所需要各类物品的采购。”修真精怪都不是无中生有的神仙,很多东西如衣服、食品、日用器具还是需要人间之物,这生意可也不小。 “韩道奇和孙继维则是这一年来出现在天机谷的商人,一个是干运输生意的,把各方客人运来送走,一个是买卖药品的,霜小姐医治病人还需要配药,他一方面做药的生意,另一方面也常常向霜小姐请教医术,甚至还帮帮忙,据霜小姐说,他的医术还算不错,也很虚心。这三个人看上去都还是实在的人,谁都有担当重任的能力,看岳公子意见了。”以风威的性格,只怕难以能分析得如此细致,应该是长老会合计的结果。 “那为什麽不直接挑选公孙连客呢?有亲戚关系,又长年合作。” 风威面有难色:“这个,他虽然没什麽坏心眼,也很少出错,但……,公子一见即知。” 岳封见到三人就知道了风威为什麽不说以及青梅不直接挑选他的原因了,一入房,一个胖乎乎、油光光、眼睛笑得一条缝的家夥已经跳起来,跑过来拉住岳封的手:“这就是大侄女所说的岳公子吧,久仰久仰,这几天出去采办货物,昨天才回来,今日得见,果然风度翩翩、神采奕奕、英俊无双、盖世英雄。在下姓公孙,和天机上人伯父当然是一个姓,名字嘛,叫连客,就是对客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意思。岳公子还没有喝茶吧,来,我给公子倒一杯。” 岳封看看风威,风威无奈地点点头,翻翻眼珠。 韩道奇是一个严肃的中年汉子,高高瘦瘦,面色中有长年奔走道路的风尘之色,孙继维则是一个面目和善的老人。两人站起来给岳封拱手,虽然岳封让他们等了很久,但没有任何不耐之色,他们都知道这是自己商人生涯中最重大的一次机遇,简单盘算一下就知道,以圣女之名和产品之效,仙机商号绝对不会是小生意,当它的大掌柜绝对是没有能自立大局的商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等一等算什麽,这点耐心都没有,干什麽买卖。 在他们精明的眼中,早已知道,无论仙机商号名义格局如何,面前这个年轻人都将是商号的灵魂人物。虽然不好意思也没那个身份如同公孙连客一样表现出如此的献媚,但神色之中都是恭敬之至。 正当众人坐定,庞长老也随後到来,准备开始商谈之时,有人来报,“门口有一个自称乔致轩的来访。” 岳封心道正好,“请他到这里来吧。” 看到三个人都面露惊容,心念一动:“三位可知道他是什麽人?” 首先开火的当然是公孙连客:“知道,知道,他可是了不起的商号大老,复盛公的东主,生意做得可大了,不得了,不得了,谁不知道他啊,说起来可是鼎鼎大名,大名鼎鼎,什麽生意都做,茶叶啊,大米啊,分号多得不得了。”继续唾沫横飞,可就是言之无物,实际了解恐怕有限。看他那样子,说到乔致轩多少多少大小老婆的时候最是带劲,哈喇子都流出来,肯定想自己怎麽不是这等人物。 岳封现在有些明白了,这个远方亲戚大约是不成了,青梅肯定不好意思直接剔除他,让岳封来当这个恶人,岳封心道,没关系,这个是强项(按:一个朋友口头语,常言,喝花酒,找小姐,没问题,强项,许久不见了,念)。他打断那家夥的话,对另两位面色难看的人说:“就请两位说说看吧。” 韩孙精神一振,对视一眼,孙微微作一谦让之姿,韩沈吟一下说:“据在下所知,晋商天下知名,其中数十家都有不俗的实力,目前最有名望的要数祁县乔家、介休范家、太谷曹家和平遥李家,人称晋客四豪。乔致轩是乔家在中堂的家主,执掌乔家主要商号复盛公,他家在驼帮中实力最强。” 见岳封和众人都有不解之色,解释道:“北方蒙古人喜饮用茶,但当地不产,因此商人就用骆驼运茶去卖,在当地买回牛羊,因此称为驼帮。乔家北方边贸第一,同时经营油粮米面各类生意,还有营酒衣服钱铺,生意做到天下,和官家的关系也很好。据说先祖乔贵发起於寒微,定下规矩,不准嫖赌,不准纳妾,不准酗酒,三条家规被乔氏子孙遵守极严”看公孙连客一眼:“公孙先生所言,恐怕是谣传吧。” 公孙连客眼都不眨:“是吗?不可能吧?应该就是啊,喔,那可能是介休范家了,偶尔记错,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只是笑嘻嘻的面上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欠奉。 门口传来哈哈的笑声:“想不到我乔致轩在传言中还有此等豾福。” 众人起身,老人进来逐一拱手,谦虚大度,立时给人以极佳印象,不愧为行商翘楚,果然不同。尤其对韩道奇深施一礼:“这位先生是我乔家知音,敢不拜谢。”让韩道奇高兴之余不免惶恐。 重新坐定之後,岳封开言:“乔先生此来正好,我们正要商议开办仙机商号之事,以乔先生经验,必能予以指点。” 众人心中一惊,岳封为何对乔致轩如此信任,放心让他参与此事。岳封自有用意,看乔致轩之面,知其之事後,岳封即知,利用晋商之天下商网,此乃良机,如能帮乔致轩解决他的问题,更保证这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夥伴,当然还需要考察。至於参与机密,现在还谈不上,也正好看看韩孙两人中谁最能认识到其中的微妙之处,谈吐应对中,谁最能体会到自己的意识,试探和乔家的最佳合作方式。毕竟走向天下,重新建立自己的网络费时费力,不是办法,原本就需要这样一个或多个合作夥伴,现在送上门一个,不考察一番岂非浪费。 注:眼下关於晋商之材料多为清中叶以後的,而我不喜欢清代,年代背景设为明,没办法之下,反正这是胡诌的历史,只好让晋商们提前几个世纪就发扬光大,文中晋商背景大致为真,但人物事迹大多虚构,请读者注意,如果是文中以回顾晋商历史的口气说出那大概是真史,例如乔家发迹始祖乔贵发确有其人,当然他是乾隆时代之人,这里让他早生数百年罢了。文中的堂名也为真的,乔家在中堂为乔贵发三子一门,历代都有出色商业人才,乔家大院也出自他们之手,乔家次子传下之保元堂则多有科名,文中会虚拟出那一支出官入宦的事迹。与岳封打交道的人物事迹将全为虚拟,乔致轩就是一例了,读者别误会,但从中也可知道一点晋商的经商能量,也算纪念吧。此外范曹李家後文也有涉及,类似於此。 晋商资料多谢qwe123,starknight,dengqia_cn提供信息,尤其starknight兄,未来关於龙及其他资料,还要多麻烦。 说来我一直没有考虑设定问题,游戏写来,到那里再想那里的事。现在想,时代为明,当朝年号“大衍”,显然是胡扯了,岳封引爆阴极为大衍十三年5月,写到现在大约是8月末的事。官制典章当然从明,只是一些具体的地方可能多有篡改缪误,历史渊博者见了,请一笑了之。(如能赐教,当然最好) 第四十一章内鬼 (有些同志不喜欢看我不务正业在文前唧唧歪歪,废话太多,没办法我喜欢这样,就象和读者们聊天一样,对我来说,这和正文一样让我感到乐趣,所以割舍是万万不能的。不过现在起,我把章名正文放在唧唧刮刮下面,不喜欢者跳过前面的括号内容直接阅读即可,转贴者要看著不爽,也可以不转这段,反正最後全书定稿时这些是没有的。顺便说一句,不要那麽认真,别把写书看书当作共产主义事业,轻松一点,我写这书本就是想让自己和投契的读者都轻松愉快一回。 看到天鹰对劣文的两则评论,狂笑,收回前两天对天鹰评论制度的评论,有趣有趣,一则为snakeking兄的“也太扯了吧!前手後空翻3周半!搞得我在办那事时因想起此竟笑出声来而被误会,tnnd>_<”,老兄,你要在那种情况下能完成难度系数无穷大的再接前空翻三周半,我奉你为魔师,^_^,小心别有心理障碍,加油。另一则为homeworld兄的“让大元神探索宇宙”,看来科学思想在我国已深入人心,探索宇宙的精神很强啊,谢谢你的建议,我暂时不想让岳封飞出地球。欢迎这样的同志们多来鲜网坐坐。 喜欢本书的读者有一些了,有些同志对这点那点有不满意的地方,例如岳封好象太正派,要麽武功太低,或者是个奸商(我喜欢这个评语,是我本人没能力当的角色)。说来,魔师应该什麽样,一个人一个想法,没法统一,大家就当看个稀奇,看看我胡诌的魔师形象。至於不喜欢本书的误入者,抱歉了,文海茫茫,总有你喜欢的好书的,祝好。) 岳封的商务会议直接开到了晚上,风威和庞长老受不了这帮家夥的商业术语以及谈到大好前景时亮得如同白花花银子的目光,早已告辞。众人谈性甚浓,彼此都有奸商相遇分外相亲之感,这个时候即便是油光光的公孙连客也不那麽讨厌了。 简单的酒宴过後,岳封含笑说:“好了,请各位在此休息一会,我一个个与诸位商谈一点细节事宜如何?”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知道这是岳封最後的考验了。在偏房之中,首先岳封叫来了公孙连客,公孙一进来就是直拍胸膛,面色更是献媚:“岳公子,此事交给我打理没错,唉,想起来上人伯父去世多年,”使劲挤眼睛,眼泪没出来,眼屎却出来一堆:“两位小姐当时尚在年幼,诸多事情都是为叔的我打点,从来没有半点差错。” 岳封不语,背著手踱来踱去,面沈如水,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公孙连客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声音越来越小,最後停下嘴来,心中惴惴。看著岳封的面色不豫,目光深沈,不知他心中想什麽。屋内越来越静,只听得岳封的来往踱步声,在公孙连客耳边似乎越来越响,岳封仍然不理他,只是自己在沈思著什麽似的,偶尔投过去一点目光,寒冷如冰,让公孙连客如临冰窖。 他的猪头如同被催眠一般,随著岳封的脚步来回摆动。思前想後,挤出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岳公子可是有什麽心思。” 岳封心中好笑,自己这番做作,只是设法让这家夥心中凛凛,害怕自己,知难而退。毕竟他是上人青梅的亲戚,不好过分,不然一个巴掌拍过去,就你这鸟样,还大掌柜,不服,宰了你。闻言顺杆说道,当然声音也是冷寒如风:“喔,猜猜看,我有什麽心思。” 公孙连客自己知道自己的份量,如果没有特殊考虑,大掌柜的位置看来没戏,面前这个年轻人谈吐之间极精明,可不是精怪长老或青梅寒霜那类在金钱事务上容易糊弄之人。他察言观色,慢慢说:“公子此番和天机谷合作,应该也是为了求财而来吧,至少也是目的之一,对不对?” 岳封面色虽然仍无表情,但略略和缓一些,公孙连客更相信自己的判断,说:“仙机商号做下来,收益应该很丰厚。”以他的小小猪眼,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岳封立足脚看著他,目光倒是没有那麽冷了。公孙连客更是心中塌定,小声道:“如果公子让我做大掌柜,帐簿财务一切由公子吩咐。”睁大眯眯眼,鼓起勇气和岳封对视,极力表现出诚意。 这一回答倒让岳封有些意外,心道,我正找不到理由,你就送一个来了,多谢。正待就势发作,意正辞严地将这个试图行贿和做假帐的家夥开除出局,永不录用。转念一想,嗯?有名堂,既然将来能背叛天机谷,那现在是不是? 他面无表情,似在沈吟,公孙连客想想,加上了一句:“公子放心,一切事宜我都可以处理得妥妥当当。” 接下来的反应让他魂飞魄散,岳封身形一闪,已经到他面前,坚强有力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如同举婴儿一般,轻轻就将胖乎乎的他提到了自己的眼前。公孙连客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胖手胖脚在空中乱踢乱抓,艰难说:“公子,你……你……我……我……。” 岳封盯著他的眼睛,目光中显出豹子择人而噬的凶厉目光,让他更是害怕,一字一顿地说:“前几天,天机谷有人偷入,你知道吗?” 公孙连客头脑一遍混沌,目光中显出惊慌之色,大叫:“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岳封冷哼一声,心中更是有底:“不关你的事,那是谁干的。” 公孙连客只觉得脖上那只手越来越紧,对方目光中那种凶厉让他相信,只要一个不对,自己这粗胖的脖子就要变个形状了,惊慌之下大叫:“真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干的。” 岳封冷笑一声,象扔面袋一般将他丢在地上,转头道:“风长老,庞长老,请出来吧,找到一个内奸。” 两人应声而出,他们原本是想看看岳封怎麽个挑选大掌柜法,没想到却遇到这般好戏,面色愤怒,虽然上人看亲戚份上,引来了这个人,但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多大回事,没想到这家夥竟然会和敌人勾结。 公孙连客在地上摸著脖子咳嗽了半天,恐惧地看著岳封,虽然岳封已经恢复了日常的温和形象,但偶尔投来的冰冷一瞬让他知道,刚才不是幻觉。 他断断续续、连哭带悔地坦白交待起来。他为做生意,大多时候住在城中,两个月前,有人找上了他,先说是做生意,然後送了他一个美女,还传授他一套壮阳之术,让他乐颠颠不知天高地厚。後来就露出了真面目,让他一切听从他们安排,否则的话,後果自付。还让他随意在路上选了一个人,说话之间,那个人就突然倒毙当场,吓得他屁滚尿流,并说在他身上种下了毒种,逃到天边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回来後也不敢对天机谷说。那帮人在他的手下中安排了两个人,借送货之机,曾经进出过天机谷两次。这次回来他听说天机谷出事,很害怕,可又不敢说,今天彻底坦白交待,希望得到宽大处理。 “那两个人还在不在。” “在,他们跟我说,让我早点回城,不要在这里多呆。” 事情明了,风庞商议,应该如何处理,风威急躁地说:“这个时候,还犹豫什麽,先把那两个家夥抓起来再说。那两个家夥也历经过长老们的神念透体,没有什麽功力,有什麽可怕。我去,一只手就可以全拎过来。” 岳封皱眉,对於鬼蜮伎俩,他可是熟悉多了,止住风威:“还是严密一些好,如果对方有法器之类护身怎麽办,这家夥到这里来,两人一定很警觉。还有,天机谷前说不定还有其他眼线,动静一大,逃了事下,其他敌人就更无法抓到了。” 众人一想也是,风威抓头,这可不好处理。 岳封笑笑,对公孙连客笑笑,看在他眼里,如同胖鸡面前的黄鼠狼一样可怕。 “你想不想戴罪立功啊。” 公孙连客喜出望外,胖头点得如同拨浪鼓:“行,行” “那好,你听著,一切按我说的做。” 公孙连客连道没问题,听完後缩了缩,小心地问道:“要是他们引发我身上的毒种怎麽办。” “切,如果你身上真有异常,霜小姐会看不出来,长老的神念透体查不出来,骗你的了。” 公孙连客自己也有这种疑惑,可总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现在听岳封这麽一说,放心下来,笑得倒是颇为开怀,白痴的模样居然还有点可爱。也好,这样演起戏来,更象点样子。 岳封交待一句,让其他三人先歇息,等他回来,与风威两人同公孙连客一起出了仙机商号。 这胖子还挺能摆谱,四个人随行,竟然还有一顶轿子。见他出来,迎了上来,那巴结的模样倒是上行下效:“老板,怎麽样?”另一个打断道:“以老板的英明神武,当然没有问题啦。”连岳封听了,对比公孙连客那一脸猪样,也觉得恶心。 公孙连客咋呼呼笑道:“当然,怎麽说我也是天机谷小姐的叔叔,这种事不给我给谁啊,现在天机谷前有危险,还特意给我加了两个护卫。”岳封风威都用道术换了形,看上去只是貌不惊人的普通精怪而已,那四人也不以为意,继续大拍马屁。 一行人到了公孙连客居住的大院,院门大开,一干人等早听到他们的喧哗,知道老板发迹,自己浑水摸鱼的机会也将大增,兴奋之下,有人放起了鞭炮。岳封当公孙连客下轿的时候,更是列队鼓掌欢迎,岳封心念一动,传音吩咐公孙连客几句。 胖子演戏还行,没什麽破绽,众星捧月中走到庆祝的筵席前,这时院门已经关闭,他笑嘻嘻地听著众人的阿谀之词,举起胖手,做领袖安抚掌声状,咳一声,表明要庄严发言了,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胖子开始演说:“今天,我在这里宣布一个好……消息,我荣幸地被任命为仙机商号的大掌柜,这是天机谷领导对我的信任…………” 正当他滔滔不绝地说话时,岳封对风威使一个眼色,这时见识到了大风那真正惊人的速度,根本看不到任何踪迹,唯一的感觉就是院中起了一阵强劲的旋风,落叶旋起未落之际,风威已经结束了行动,立於院落深处。 公孙连客指指泥塑木雕於酒席之上的两个人,继续自己的演讲:“从今以後,我们要同心协力,一起把仙机商号发扬光大。下面我再讲讲当前我们面临的国际国内形势……” 在他的独白中,大院里悄然无声地落下了英长老和他的儿郎们,虽然夜色不是羽类行动之时,但修真到一定层次之後,自然不同。(按:三种气象全天候王牌飞行员)。岳封和他耳语几句,英长老点点头,吩咐自己的儿郎开始行动,一个管一个,控制了每一个人,虽说他们是奸细的可能性很小,毕竟插入两个生人已经不错了,但也不能放心,儿郎们对那些木呆呆不知何事发生的家夥解释著,解开对喉咙的控制。 终於当公孙连客的商情报告结束的时候,大院内如同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响起轰然的掌声和如潮的歌颂声,虽然细听之下有些惶恐,但不亲眼看到是难以知道有什麽异样的。 就在外边酒席照常进行的时候,岳封和风威已经将两个除了眼皮什麽也不能动的家夥提进了房间,检查全身,释放禁制之後,让这两个家夥能够发声,两个人就开始了审问。 风威搜索出数样小小器具,不禁对岳封更是佩服,这里有传音、闪光、地遁数件非常精致的法器符咒,绝对不是寻常之物,如果贸然上门,疏忽之下还真有可能让这两个逃脱,如果有接应那更不好对付。 岳封则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两个人的衣服扯为粉碎,让这两个家夥心中更是惶惶,这年轻人可别是有特殊爱好,自己落入敌手还要被人开荤,那可惨了,答应做眼线时可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还好,岳封倒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细致地检查著他们的身体,良久,岳封哈哈一笑:“我就说哩,真正的普通人怎麽敢做这种眼线。” 风威不服:“不会吧,他们的功力确实很弱,我们反复排查过,虽说有点功法迹象,但天机谷前常住的几乎都有一定修炼经历,很正常啊。” 岳封一笑,拍开他们的喉咙禁制,厉声说:“两位,事已至此,不用隐瞒了吧。潜化魔功,你们是潜虚派的吧。” 见风威不解,解释道:“潜虚派潜化魔功有一种密法,修炼过程中要打散全部功力,与普通人无异,只是最後大成之时,需要派中七名高手输法,方能成道,所以很少敢有人应用。这次看来敌人来势不小,志在必得,连这种密法都启用了。嗨,你们不担心潜虚派得手之後食言吗?” 两个人眼珠子乱转,对岳封竟然知道派中如此隐秘之事大感惊讶。 其中一个人客气地说:“佩服,佩服,果然高人,此次无间潜虚联手,原本想大有收获,没想到遇到阁下如此高人,这样吧,放了我们,我们退去,彼此永不再犯如何。” 风威愤怒:“哪有那麽便宜,你们伤了天机谷的人怎麽算。” 那个年轻人倒是异常镇静:“好说,你们要如何,留下一手一臂怎样?事情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回去後自然有人上门和你们做一个了断。”意气自若,倒是一个人物。 岳封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大约是派中重要人物之子,不担心派中反悔,如果我猜得没错,说不定还是掌门之子。” 那个年轻人沈默,倒是另外一个面色有些苍白。 岳封看看他们的面色,指指沈默的年轻人:“那就是你了,沈稳自如,处恶不惊,好人材,报上名来吧。” 年轻人盯著岳封瞧了半天,长长一叹:“唉,想不到我华超遇到了如此劲敌,算我命坏,我想那个就是风威吧,如果不是无声无息到来,加上大风速度太快,你们是抓不住我的。”风威以无比迅疾速度直接近身控制,让他无法施展任何手段,如果是道法攻击,他身上的法器自会生出防护之力,只要有一瞬之机,就足以让他发动连环符咒远遁,得到接应更可保无虞,谁说普通人在修真面前就毫无用处。 风威厉声道:“快,说出你们的布置安排,还有你们接应的人在什麽地方。” 华超嘲弄地对他一笑:“你以为我会说吗?” “你不说还有一个人哩。”另一个人面色苍白,看来是个好突破的对象。 华超轻蔑地用眼睛余光扫那人一眼:“哼,在派中自称胆色过人,现在看你那样,软脚鳖一个,去死吧。你们随便问,请便。” 那个人似乎有了点胆色,神情硬朗起来。 风威对岳封说:“我还是换个地方,我不相信这家夥不交待。” 这时英长老也进来,问明情况,摩拳擦掌,两个人一起到另一个房间去审问那个家夥,可他们自信的模样,折磨折磨人看来还是有经验的。两个人常常处理试图犯谷之人,这种场面倒是见过不少。 房间内只剩下了岳封和华超。岳封悠然看著他,没有说话,反倒是华超先忍不住了:“你看什麽。” “一个光溜溜的家夥罢了,我在想,无论你有什麽雄才大略,今天恐怕只有成灰了。” “靠”,华超目中喷火,许久,目光一暗:“你到底想说什麽?” 岳封淡淡说:“我在考虑一个问题,今天我无论如何要知道你们的具体布置,不过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你自己讲出来,我担保你能回家,这是最好,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吃下你们的人,即便吃得下,对你自己也毫无损失,至於回去怎麽交待,不用我教你吧。” 华超盯著他,良久说“另一种方法呢?” “另一种方法嘛?我其实不太想用,你也会更痛苦一些,不过只要你之後死了,化掉身体,我想谁也不会知道我采用了什麽方法吧。” 岳封话语很平淡,但听著华超耳中,不知怎麽让华超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凛凛。 岳封盯著他,如同盯著待宰的羔羊,那目光那语气让心胆俱非凡品的华超也心中惴惴,涌起强烈的不安。 岳封见他不开口,摇头说:“没办法,还是得用第二种,说来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胆识的,可惜了,你既然会潜化魔功,就应该知道这个吧。” 他淡淡地想,正要目标正义,手段如何,也应该算正途吧。伸出手指,慢慢向华超双眼压去,两只手指慢慢变色,先是枯黄,逐渐变成黝黑,却又闪烁著晶亮的光芒。 华超看著越来越近的手指,心中涌起越来越强烈的疑惑和恐惧,就在手指达到他的眼皮,充满他的整个视线,突然一种传言中的可怕功法跳到他的脑海,他心中充斥的恐惧立时爆发出来,大叫:“不要。” 第四十二章知机 风庞两人拎著鼻青脸肿、神情委顿的家夥进来,见到的是岳封悠闲地坐著,华超面色迷茫地躺在哪里。风威苦笑:“看来这家夥知道的还真不多,他是潜虚派的柳利金,对於具体布置可能是真不知道什麽,我已经让他连他七岁时偷看邻居大婶洗澡都招出来了,可就是说不出什麽有用的东西。” 岳封笑:“不用了,华超已经说了。”两个人眼珠瞪成鸡蛋,那个看上去硬骨头的家夥反而更容易吐口? “你是怎麽弄的?” “劝说劝说就行了,这些邪派如果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条件合适的话,老娘都可以出卖。我答应他,待此事一了,悄悄把他放回去,他就说了。” “不会有假吧。”风威还是怀疑。 “现在他巴不得我们将这里的家夥一网打尽,否则回去无法交待。” 风威摇摇头,对华超啐一口:“邪派就是邪派,那现在怎麽办?” “回去再好好合计合计吧。” 岳封和风威转身离开,自然有人会处理後续事宜。临走时,岳封含笑扫了华超一眼,让他如同被抽了一鞭,战抖起来,心中奇怪,为什麽自己会如此害怕这个人,从心定泛起的那种可怕恐惧是自认胆量如天的他以为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感情。他开始思索,迫於无奈,自己出卖了派中夥伴,回去以後应该如何交待,可岳封那目光引起的心理深处的强烈恐惧让他在颤抖中疑问,为什麽自己会这样。 如果有一天华超能够从心理最深处解放出被岳封强力抹杀的记忆,他就能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如此恐惧了。适才,学识不错的华超在最後一刻记起了面前这个年轻人要施展的可怕手段,那是纯以无上精神力和神念驱动的魔功“探脑搜魂”(按:过程不写了,免得恶心),是强制摄取记忆的最可怕手段,被施术者只有一个下场,在搜魂时的万分痛苦中慢慢死去,如果仅就言词,华超可能不会相信,然而岳封那和传言中一模一样的手指形态,目光中流出的那种漠视他生死的神情,以及澎湃起伏的强大神念力量,都让他知道,对方不是玩笑,也不是吓唬,而是马上要实施的手段。 心胆俱裂之下,他心中闪过的念头是:是谁,谁有如此手段,闪过的数个名字中最难以相信的就是岳封的真实身份了,让他深深颤栗。岳封原本真想实施那一手段,心中还在叹,人啦,总是不撞南墙心不死。没想到华超最後关头还能认识到可怕处境,心神完全投降屈服,剩下的事对岳封就简单了,摄魂控心之後华超知无不言,收尾就是让华超忘记适才这段经历,抹去这一记忆,代之的就是华超能曲能伸大丈夫,交待清楚以求活命。说来,摄魂控心之术需要能设法让对手的心神完全开放屈服,否则只要心存抵抗,文弱如草的人也可以抗拒即便如岳封般人物对心灵的控制,更何况华超这等心志坚强的人了(按,比拟催眠术,否则控心之人一出,书还写个鸟,控制天下所有人物心神就无往不利了,说来,文中设定符合中国传统,一物降一物,没有什麽是天下无敌的,要我写的得意忘形,忘了这点,请读者指正我)。 风威送岳封回天机商号後又回去处理善後事宜,岳封叮嘱,如何让一切表面如常可以听听那胖子的意见,敌人负责接应的三名人物可不是没有功力的普通人,混在求医问事的人群中也不易确定位置,因此不能打草惊蛇,反正华超提供的信息已足以直捣黄龙了,明天再做出最後决定吧。 岳封站在院中镇定一下心神,心叹,莫道人皆昏聩,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天下变化做出反应。华超交待中,无间潜虚之所以决定联手进犯,也是担心未来的大劫,如果能夺得乾坤日月镜最好,否则至少也要抓一堆精怪回去炼药。未来的形势更复杂了,如果正邪蠢动,且不说未来如何,仅就这三年缓冲时间之内就足以形成一场场异样激烈的风暴了,在这天下即将重新洗牌的当口,岳封能充当什麽角色呢? 去除了公孙连客,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岳封指定孙继维为大掌柜,韩道奇为二掌柜,负责仙机商号的一些事宜。当孙继维连连称谢,韩道奇略有不解的时候,岳封说:“孙老稳重,坐阵中局我可放心,韩先生行走天下,经验丰富,将来巡行天下仙机商号以及合作的其他商号的时候可发挥特长,难道要让大掌柜一天到晚到处跑?” 想想,对两人长鞠一躬,两人慌忙还礼,岳封正色道:“两位日後即知,仙机商号不仅仅只为赚点银子而已,未来无数人命也许就生在两位手中,敬请费心。” 孙韩两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见岳封诚恳,心中也是感动,齐声道:“岳东家放心,我两人一定竭力,以报东主赏识之情。” 就剩下乔致轩了,连番大动作,让岳封也觉得相当疲倦,长吸一口气,见院中有井,走过去,打起一桶水来,初秋井水冰凉,岳封将头伸进去,在里面晃动几下脑袋,一股清凉从头顶下来,让他心神一爽。 以岳封现在的功力,烘干头发还是没有问题的(按:修真真好,吹风机也省了,我也想要)。披散头发,让岳封心胸大快。正当他准备进屋去完成今天最後一项工作,扭头就看到两小正笑盈盈地在台阶上看著他。 看到她们,岳封也是高兴,张开双臂,两小如乳燕还巢,轻盈地投入他的怀抱。岳封搂著她们坐在石阶上,残月如水,洗著两个朦胧的小美人,岳封满足地叹口气,靠在木柱之上,现在才觉得,即便修真,筋骨劳累却也还是难免啊。 小薇伸出小手,抚摸著岳封的眉头:“师父啊,为什麽你这麽忙呢?总是行色匆匆的,眉头也动不动就皱起来。”小手用力,似乎想替岳封抚平那皱起的眉头。 “是啊,我为什麽这麽忙呢?”岳封一下子被问住了,叹口气道:“是啊”,轻轻吟道:“为谁辛苦为谁忙,日夜穿梭,是为谁在做嫁衣裳?” 小薇看他半晌,幽幽说:“可惜我们修为太浅了,不能为师父分担。” 风灵连连点头,扯著岳封的衣袖,现在她已经知道小心了,至少不会把衣袖扯个稀烂:“是啊,师父多教教我们吧,让我们也可以帮你啊,我会……”想了半天:“我挺会打架的,大黑那麽大,也打不过我。” 岳封大笑,风灵又想想,露出灿烂的微笑:“还有啊,我现在知道了,我还会红袖添香。” 话虽稚嫩,其意纯真,岳封微笑,看著两个小美人,心道,无论如何,为了她们,自己的忙碌也值了。三个人,不,一人两妖,心中都是恬淡宁静,紧紧依偎在一起,秋虫嘤嘤,伴著轻松的言笑,此景此情,是他们今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见到乔致轩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当岳封步入他所在房中,忧心忡忡的乔致轩仍在灯下出神,手指无心地敲点著桌面。 岳封朗声笑道:“乔先生久候了,见谅见谅。” 乔致轩起身迎接,分主宾坐下。 岳封从容道:“不知乔先生为何事烦恼,岳封不才,也许能解之一二。” 乔致轩犹豫一下,感叹道:“自先祖乔贵发与秦姓兄弟走口外,从草料铺起家,乔家忙碌经营,终有今日的局面,可惜遗留到致轩手上,近日却遭难连连,恐怕家业由我手败起,实在愧对列位祖宗啊。” 对方的家务事,岳封倒也不好细问,还是乔致轩沈吟一会,自己说了出来:“近日,两只驼队遇到匪帮,全队覆没,一处钱庄由於掌柜携款逃走,损失巨大,其他大小灾难,层出不穷,致轩也是措手无策,不得已想到天机谷,希望圣女能指点明路,脱我乔家灾难。” 岳封皱眉:“难道圣女就能解君危难吗?” 乔致轩长叹:“凡人无路之时,还能有何指望?不瞒公子,老朽已找过风水、法师,无一能有所助益,不过寄希望於万一罢了。” 岳封想想:“既如此,乔先生且起一易课,让我看看。”虽然岳封对於算命卜卦不算擅长,但也有涉猎,为安乔致轩之心,且为之。 易课最简单的方法是取三枚铜钱,重复投掷六次即可,三上为老阳,两上一下为少阳,一上两下为少阴,三下为老阴。六次掷完,即形成一卦象,老阳老阴为变爻,阴阳互变,形成种种变卦,标示可能前景。乔致轩心中默祷:列位祖宗,请保佑我此来取得真解,乔家能家道复兴。他原本就是病极抱佛脚,没多大指望,今见岳封和仙机商号,隐隐觉得真解就在此处,就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钱下六次,两人细看,乾上坎下,无一变爻,却是天水讼,解曰:有孚,窒,惕中吉,终凶。 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彖曰: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於渊也。 象曰:天与水违行,讼。君子以作事谋始。(按:看不太懂也,谁能帮我细解之) 此乃易中一凶卦,乔致轩本即博览之人,见之惨然。 岳封一时也不好劝解,想想突道:“只怕乔先生不是天灾,而在人祸吧。” 乔致轩定下神,思前想後,突然离座长跪於地:“请公子救我乔家。” 这倒是让岳封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搀扶:“乔先生请起,何必如此?” 乔致轩固执道:“老朽知道,利见大人,正应在公子身上,如公子不加拯手,乔家必败矣。请公子垂怜。” 岳封注视著他,心中也是震动,知道此事不小,如答应了,又将是无穷烦恼。可见到老者可怜模样,又涌起一丝怜悯。他迟疑道:“在下能做什麽呢?” 乔致轩拿出一带璎络:“此乃乔家家主信物,回去後我将公子画影图形,传遍全家,公子持此物,即可任意指挥所有乔家商号,人员财务一任公子处理。” “你不怕我也卷款逃跑吗?” 乔致轩摇头:“老朽这双眼睛自信不会看错人,公子即为我乔家之大人,如果公子不能解救乔家,只能说是天亡我等了。” 岳封举头向天,问天无语,老天爷啊老天爷,是不是你知道我要走正道,特地安排来这许多事情让我来干,想要累死我啊。 第四十三章形势 (有朋友们劝我取个中文名,也是,最初就是为了上网看书方便取的英文名确实不好记,以後我想取为陶王,给鲜网去信改名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有回音。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俺要酸一把了,诸位小心牙: 陶者,土器,土造之王,亦不入金玉之堂,聊以举觞,清风明月,草泽田野,谋醉一场。 有个同志们不喜欢看的消息,最近要忙了,更新速度下降,大约一周两次吧。 天鹰有匿名人评论如下:“我说的完全是个人观点!当然你能听那就最好了!你对女人的态度不对!书中的对於男女之间的情感不够细腻!也过於肤浅了!你所谓的爱就是用强大的力量去占有!这能叫做爱吗?” 摸摸鼻子,说的是我吗?这麽多玄幻小说,尤其我是xxx系列,比我厉害多了吧,为什麽不说他们呢?冤啦。我这只是小儿科,就说大家夥吧,黄易的不知这位看过没有,里面对女人的态度恐怕也不太端正吧。再说,写的读的都不会把这种男人的幻想当真,现实中只怕照样还是气管炎一个。 说实话,最初写前几章的时候,我是拿它当xx小说写的,後来才发现那样有点可惜,也写不长,才转移方向。说到爱,魔师前生也许还真不太清楚什麽是真爱,他是在各种负面情感中长大成熟的,对於女人只懂占有,今生他改换门庭,也许能逐渐明白一点什麽是真爱(希望我能表现出来一点)。至於前世的女人中为什麽有些(10%左右)反而会深爱上掠夺她们的魔师,我怎麽知道哩(翻白眼看天),女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情感动物嘛,男人不懂) 此日清晨,天尚未明,已得知消息的青梅寒霜带著增援队伍来到了仙机商号,青梅迫不及待地对迎接出来的含烟道:“岳大哥呢。” 含烟作个噤声的手势:“他昨晚很晚才睡,让他再睡一会吧。”寒霜点点头,带著众人与风庞两长老商议去了。 青梅留连:“让我进去看看他,好吗?” 含烟微微一笑,“去吧。” 青梅进去之後,含烟在门口设下禁制,免得吵闹的精怪惊醒岳封的好梦,自己则去和被褥中探头探脑的两小说话。 青梅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岳封好梦正酣,说来,无论是谁,英雄豪杰,元凶巨恶,睡梦之中都会脱去那层伪装,显出普通人的本来面目,或恬淡安详,或鼾声壮烈,或庄严肃穆,或面目滑稽,都不过芸芸众生,平凡一人罢了。 岳封睡梦中面容更显柔和一些,没有那种不凡的气势,反而露出一点年轻人的童真。青梅坐在床沿,左看右看,都觉得有点象自己喜欢抱著睡觉的大娃娃似的。她心中念叨,这个大娃娃有什麽好,让自己和姐姐都念著他,他倒好,就在这里睡觉。 看著看著,青梅不觉有些痴了,伸出手去,想要抚摸抚摸岳封的面庞。岳封微微一动,口中念了几个字。青梅吓了一跳,收回手来,拍拍胸,见岳封没有动静,方才放心,慢慢低下头,仔细端详岳封的面容。心中漫无边际地想著,这里好象有颗小痣,咦,他的睫毛好象也不短耶,她凑近来,试图从旁边来看看岳封的睫毛到底有多长。 就在仔细琢磨,想和岳封比比睫毛长短的时候,青梅就觉得身体一轻,一只坚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拉了下去,伏在了岳封的胸口,哇哇叫声刚出口,岳封睁开眼,看著她奇道:“青梅,是你?” 青梅心中一酸,使力撑他的胸脯,想要起身,噘嘴说:“不欢迎吧,我出去换含烟姐姐进来好了。” 岳封微笑,双臂搂紧了青梅,她那点力量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岳封坐起身,目光灼灼,盯著坏中娇羞的青梅。 青梅嗔怪道:“看什麽啊。” 岳封微笑:“看我的美人。” “呸,谁是你的了。”青梅又要挣扎起身,岳封俯下身,用嘴温柔而热烈地止住了她随後的话语。 如醉如痴中,岳封尽情品味著少女充满青春朝气的娇嫩胴体,悠悠的处子体香,美妙的起伏曲线,滑腻的柔美肌肤,让他深深迷醉。 就在意乱情迷之中,青梅惊慌地发现岳封的手指已侵入处子珍贵的密处,强忍著那波浪似的快感,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岳封,大喘著气道:“岳大哥,不要。” 见岳封惊讶地看著她,她期期艾艾地说:“岳大哥,我……,等到拜堂之後再给你好吗?” 一会,她怯生生地问:“岳大哥,你生气了吗?” 岳封微笑:“不会的,谁会对可爱的青梅生气啊。好吧,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青梅轻声娇笑,整理好衣衫,害羞地说:“你快点出来啊,大家都等著你哩。”跳起来跑了出去。 岳封坐在那沈思,拜堂,前世有那麽多女人还从来没有拜过堂。他胡思乱想到:说不定,正邪之分也许就在这里了,邪道不拜堂,正道拜堂,自己这一生要走正道是不是就意味著要拜很多堂呢?真是,拜堂不拜堂有什麽区别吗?嗯,还是有一点的,拜堂,拜堂,多个丈母娘。 想著想著,他又想到一个问题,马上要面临战斗了,自己还得想好应该修炼什麽战具才好。修真之间的战斗除了法力灵气比拼,器具材宝也是很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具分战具和护具,都是修真花费心血终生修炼的随身之物,最有名的应该是峨嵋的紫青双剑了。 据说,峨嵋开山祖师长眉真人於峨嵋金顶铸炼出了紫青双剑,但双剑初出鞘时,却互相排斥,幸在生死一发之间,紫青双剑合二为一,斩杀魔教大教主。长眉大喜时,竟遭紫青双剑袭击,而紫青双剑亦不知所踪。後来峨嵋机缘巧合寻回,双剑合壁之时号称天下无敌,当然也只是号称而已,自其出世以来,有数人破过双剑合壁。上一次就是魔师对上峨嵋上一代的双剑传人,当时魔师险死还生,修养两年才复原过来,而双剑传人也讨不了好,一死一伤,伤者伤心远遁,这一代的双剑传人还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岳封见过的陆向陈香,如果是,说不定岳封还有再一次面对双剑合壁的危险。 现在岳封除了在特殊情况下才能使用以往的魔功外法,如果在人前他暴露出以往魔师的一点痕迹,以他现在的状态不被人砍个千万段就算幸运了。实在有必要修炼自己的战具护具,可魔师後半生舍弃了修炼的剑,战具就是自己的拳头。自己从正道重修,选择什麽好呢。修炼战具要从实物著手,朝夕相伴,心火锻炼,时间长了,战具可以和自己合身为一,就象高峰将自己的剑藏於手掌一般。(按:传统书中飞剑藏於鼻中,一哼出现,我觉得那地方怪恶心的,就换了)。最有名的战具当然是剑,只是飞剑形态多变,有剑之魂,用时并不一定有剑之形。青梅修炼的是红云鞭,寒霜由於自己的爱好,修炼的是金针,治病救人之外心针一出,也是一种厉害的武器。 修真贵在坚持,心火锻炼之下,铁杵也能成针。岳封一边穿衣,一边慢吞吞地想,干脆炼个绝的,将!面杖修炼成战具,再取个外号“!遍天下”,奇怪含烟怎麽没有进来给自己穿衣呢。 走出去,原来青梅正拉著含烟问东问西,见岳封出来,小脸一红,垂下头去。含烟露出明白的神情,低声在青梅耳边说点什麽,让她更是羞恼不已。尽管如此,当岳封整理好,要去会合众人时,她却当仁不让地挽住了岳封的胳膊,就这麽出现在众精怪的面前,让正在喧闹争吵的众人大眼瞪小眼,这才跑到寒霜身边去。 大家争吵的是要不要直接杀奔敌人的老巢,距离天机谷四十里的钱家庄。有的说,应该直杀过去,有的说,这样杀过去,敌人早跑了,只能杀空气。两派争执不下,见岳封来了,都带著希望看著他,这个年轻人上阵杀敌还不能指望,但他的见识绝对是一等一的。 岳封想想说:“还是水清派和王家,怎麽处理。” 英耀轻蔑地说:“他们有什麽用,难道以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吗?” 岳封瞅瞅他:“当然,天机谷的实力对付无间潜虚应该是够了,不过如果王家在背後杀来,仙机商号怎麽办,留守人员怎麽办。” 英耀惊道:“他们不是……”说了半截说不下去了,自己也知道,和人打交道受的骗还少吗? 风威明白其中的意思:“是啊,人最靠不住了,说不清是敌还是友,不得不防。”看看岳封,还是那句话:“包括你。”想想,这次加上一句:“不过,你大致上还算可信吧。” 众人好笑,气氛也和缓下来。 岳封笑著道:“水清派主力被无间派调动到了另一个方向,短时间内是赶不回来了,现在的力量虽然比较薄弱,但也能有帮助,王家潜在实力强大,而且为敌为友在他们一念之间,如果能加利用,那是最好,否则就得加以防备。” “不过,我们现在有一张王牌在手,就是潜虚派的华超在我们手上,而且为了保命,他会和我们全力合作,这张王牌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但时间也不能太久,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我们行动要快。” “那应该怎麽办呢?”风威问 “我们主动出击,很容易被敌人放出的眼线发现,收不到奇兵之效,反而会让他们有时间逃窜,同时主动出击还有後方的问题,因此我们只能坐以待敌。让无间潜虚主动进犯,设下一个陷阱让他们钻,而王家就由他们自己选择了,是钻陷阱还是帮我们。” 众人沈思,如果能达到这种效果,那是最好不过,但具体要怎麽做呢?尤其王家,如何让他们也乖乖就范呢? 岳封微微一笑:“大家先去准备吧,今天晚上,我们就在仙机商号设下一桌筵席,请请这些不速之客吧。” 众人见他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都是疑惑,胡长老明白他的意思,让大家先离开,收拾队伍,准备晚上的行动。留下了几位长老和岳封继续商议。 胡长老咳嗽一声:“岳公子,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岳封摇摇头说:“现在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设伏只能是今晚,明天敌人无论如何都会觉得异样,那时候变数很多,如果今晚不行,明天早上就只有直扑钱家庄,逮住几个是几个。” 众人失望,话是这麽说,难道只有明天采用笨办法了吗? 岳封正容说:“请教各位,无间、潜虚派此次联手,为何上次进犯之後就没有动作了呢?按说,这些天,两位小姐常在谷外,机会也不少啊。” 风威说:“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天一直派出了搜索队,他们进不来。” 岳封摇头:“如果那样,他们等在这里没有什麽用,几支搜索队就挡住了他们的话,再待下去会有什麽机会?” 胡长老点点头:“确是如此,他们应该有能力绕过我们无目标搜索的队伍。他们之所以没有动,只能是因为他们动的话达不到目的。” 寒霜微笑接道:“那他们的目的是什麽呢?乾坤日月镜当然是最大的目标。” 青梅跳起来:“我知道了,月镜没有出现行迹之前,他们不敢动手,否则,哼哼,我们用月镜照死他们。”小拳头挥挥,表达坚强力量。 岳封大笑:“月镜恐怕还没有照死他们的力量,关键是他们要动手夺镜的话,只能是从两位小姐下手,而要抓住活蹦乱跳的梅小姐可不容易,”青梅瞪他,“一方面有月镜保护,另一方面,身边总至少有一个长老随时护卫,离天机谷又极近,只要略做阻碍,梅小姐就可以得到支援或者退入谷中。要抓住霜小姐的话,恐怕更难了。”对寒霜微笑,确实,寒霜自小的信念就是保护青梅,如果没有点绝活,自身还难保哩。 青梅不懂了:“那这样说来,敌人怎麽也没有机会啊。” “他们在等待机会,能够施展他们特长的机会,你们知道谁来判断有没有机会吗?” 风威这次聪明了,惊讶地说:“华超。” “对,所以这个目前没有功力的人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指挥,只有身在现场才能判断什麽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哇”众长老都露出惊容,真是如此的话,无间潜虚真是够狠的,将最重要的人物放在敌方,而且还毫无功力。 “他是潜虚派掌门的第三子,此次全权负责潜虚派一方的行动,事後潜虚派将耗费七名高手的半生修为造就出潜化魔功新的绝顶高手。” 长老彼此对视,风威道:“那我们更不能放走他了。” 岳封摇头:“我已经答应他,不想食言,再说这样一来,潜虚派有七名高手三年中只能潜修,也会消弱他们的实力,这也是为什麽潜化魔功这种炼法很少被采用的原因,别说邪派,正派中要找到同派中七名高手真心实意献出半生功力谈何容易。”现在之所以采用,恐怕也是大势所逼吧,在混乱的大劫中要保存派别没有绝顶高手恐怕前景够戗。 “那我们应该怎麽办呢?岳大哥。”叫声又娇又甜,让众人侧目,风威已经凑到岳封耳边:“如果你将来对梅小姐不好,我撕了你。”这种威胁让岳封也觉得可怕,你想娘家有成千的精怪大叔大伯,这日子可不太好过。 英耀道:“既然如此,让华超命令他们过来送死不就行了。” 胡长老摇头:“且不说本派听不听没理由的命令,还有无间派哩,我们得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岳封微笑:“所以我还要和华超好好谈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见见水清派和王家吧。” 第四十四章设伏 (鲜网已经把名字改过来了,从此以後我在网上的名字为陶王,也有从现实逃亡暂且遗忘的意思吧,请转贴者注意,还有麻烦转贴网站的斑竹更改作者名,谢谢。天鹰上有人说看了我的垃圾想吐,想不到俺写了这麽长个催吐偏方,郁闷,希望他看类似的书如大圣一般吐啊吐就习惯了。当然不会忘记还有支持我的网友,如果有网站能统计出看书人的意见分布就好了,喜欢、有点喜欢、一般般、想吐,一目了然,作者也就能知道自己的真实位置了) 长老们退去,派人去邀请水清派与王家,并布置准备一切,只剩下岳封含烟以及青梅寒霜。寒霜似有什麽话要说,欲言又止,岳封含笑问:“寒霜你一定是在想怎麽应付王家吧。” 寒霜点头,轻轻道:“我想把金牌还给他们。” 岳封沈吟,现在还给他们不是好时机,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虚意周旋,调动他们於股掌中。正在思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青梅寒霜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天生喜欢阴谋诡计啊。” 寒霜没什麽表示,反而青梅大力点头:“是啊,岳大哥你有时候显得好阴险啊。”不过,随後的甜甜一笑还是表示,不管怎样,我喜欢。 岳封苦笑,前生如果不用阴谋诡计,在尔虞我诈的魔教中早已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即便後来身为魔师也是如此,重利和权力总是可以让有些人面对最可怕的挑战,这不是武力就能吓阻与解决的,你的实力越强劲,只能是让阴谋者想出越可怕隐藏越深的诡计。他想想,对寒霜感激一笑:“谢谢。” 寒霜轻笑:“谢我什麽呢?” 岳封微笑不语,寒霜原本不必问他的,她不喜欢做的事没人可以强迫她,寒霜问他的意见,实际上潜台词是,如果岳封真的要她表演一场戏,她也能为他这麽做,虽然这会让生性恬淡的她并不喜欢。前世的魔师一切随自己心愿,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现时不同了,一个没条件,再一岳封心路也变了,他看著寒霜,心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不是吗,强行控制别人的行为实际上也束缚了自己的行为,让别人海阔天空,自己也就能海阔天空。 青梅不喜欢动脑想这些微妙之事,东望望西望望突然道:“岳大哥,仙机商号也建好了,什麽时候正式开张啊,我买了好多鞭炮准备放哩。” 开张?喔,还真是,商号开张总得有点庆祝,讨点口彩,一下却让岳封触动灵机,头脑高速运转,沈思著慢慢说:“你们觉得今天开张怎麽样。” 大家都看著岳封,他露出得意的微笑:“不是要为无间潜虚找一个理由吗?商号开张就是最好的理由,来得及吗?” 寒霜首先点头:“是个好主意,对他们来说,开张时混乱之际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不过,这样对我们来说防卫周全也不容易。” 岳封心中已有腹案,“那准备一切请我们的梅大小姐出马可否,这可不容易,安排酒席,邀请人员,准备应用器具,事情可多哩。” 青梅喜热闹,两眼放光:“是啊,还有贴对联,放鞭炮,包红包,哇,事情太多了,不行我马上要去做。”正要跳出去开始忙碌,回头看看他们,求道:“霜姐和含烟姐姐来帮我好吗。” “一会吧,霜小姐还得和长老们商议这一事,待会水清和王家来了以後,含烟还要和我见一个人。” “什麽人啊,这麽重要。” 岳封和含烟对视一眼,岳封眺望远方,收敛笑容:“是啊,很重要。”目光中包含著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似在追忆,似在感怀,似在叹息,似在慕望。青梅寒霜很少看到岳封的这一面,都觉得有些异样,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谁,能让这个人物如此念想,心头都是一酸。 岳封回神过来,微笑说:“万物俱有定数,是你的总归是你的。”扫青梅寒霜一眼,目光中流露温暖之意,青梅心中一甜,啐一口,跑了出去。 “寒霜”这是岳封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和长老们说说,让他们借筹办开张之机将公孙连客一干人全部调到仙机商号来吧,包括潜虚派的两个人。” 寒霜不动,一会却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她盈盈一礼:“是,大老爷。”声音显出从未听到过[www奇fltxt书com网]的娇柔,却又饱含取笑之意。在岳封大笑声中,她飘然离去。 岳封在房中踱步,面色渐有些异常,低声对含烟说:“你测测我的脉搏,看看是不是比平常跳得快。” 含烟好笑,依言握住他的手腕,一会说:“没有啊,和平常一样稳健,恭喜公子,身体健康,没什麽病。” 岳封笑著摇头,叹道:“我自认心定功夫天下也算不错了,为何我此刻心乱如麻呢?” “为要见玉盈姐姐而高兴呗。” 岳封苦恼:“含烟,你说我应该怎样对待她呢?” 含烟认真想想,说:“其实也不用刻意去想什麽,玉盈姐姐希望见到的还是公子的本性。”看看岳封,补充一句:“当然不是指公子以往的处事方式了。” 岳封微笑:“我知道你说什麽,放心,我不会采用强迫手段的,我要走正道,要以德服人嘛。”想想又哼了一声:“难道女人会喜欢满嘴正义道德的老夫子吗?” 含烟忍不住,大笑起来,断断续续说:“公子……你这模样……象……象……” “象什麽?” “象个患得患失的奸商。” 岳封轻笑,情绪放松下来。 含烟转念道:“不过说实在的,公子这一段还真象地道的商人。” 岳封流露出追忆的神色,慢慢说:“你别说,我还真当过商人。” 这下含烟也吃惊了:“真的吗?公子从来没有说过。” 岳封背手立於窗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们以为天魔大道就是烧杀抢掠吗?从七情六欲中炼出天魔真身岂是那麽简单。” 他的声音带著悠远的回忆,含烟静下来,听著这个年轻的老人回忆那缥缈的往事。 “还是我年轻时,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师尊有一天对我们几个修炼得最好的弟子说了这句话。然後给我们一个任务,让我们下山以一百两银子为本各自去开办自己的商号。你知道为什麽吗?” “为什麽?” “师尊说,商人是天下最需要眼光和忍耐的职业,迎来送往,侍侯各色各样的客人,有怒不能发,有怨不能言,笑嘻嘻的外表下其实是数不清的劳苦委屈。如果我们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我们就拥有了控制自己不羁情绪的初步能力。师尊给我们三年时间,看我们谁能干得最好。” 含烟起了兴趣,猜想:“那一定是公子业绩最好了。” 岳封带著笑意说:“猜错了,我的业绩最差,三年後一盘点,我的财产全部仅折合一千二百两银子,是最差的一个。” “咦?那状元多少呢?” “三万两。” 含烟纳闷:“那怎麽回事。” “很简单,有的师兄弟在正业之外干点夜晚不见光的副业,业绩当然不错,还有的用摄魂大法劝说别人买他的东西,你想结果会怎麽样?而我谨遵师尊之命,完全禁制修为,业绩当然不算好了。”含烟也知道,岳封对师尊的尊敬很有名,魔师宫师尊坟茔是谁也不让进入的禁区,除草设祭燃香魔师全都自力施为,当他在其中静思的时候,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因此岳封如此遵守师尊之命是可以想象的。 “那後来呢?” “状元发现经商满符合口味的,不想再辛苦修炼了,向师尊求辞,师尊答应了,还真成了一方富豪。其他的师兄弟之後的发展就不用细说了”他心道,不知道自己那帮尔虞我诈的师兄弟们还存世的有多少,恐怕没几个了,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都已化为轻烟而去,有机会还真想见见。 含烟听得入迷,问:“那公子当时做什麽行当啊。” “你猜呢?” “衣服……,”岳封摇头,“米粮……茶叶……”含烟猜了一堆,最後做出我猜不出来的模样,岳封才轻轻说:“做鞋,他们来了。”丢下木呆呆想象魔师低头给人做鞋模样的含烟迎了出去。 含烟轻笑,看著岳封的背影又恍惚出神,了解一个人真是很难,即便和他相处了这麽久,可谁又知道他身上还有些什麽样的经历呢?有多少欢欣,又有多少血泪和遗憾? 水清派和王家几乎同时到来,岳封言笑自如,表现出儒雅的气质,让原本看他极不顺眼的灵雪面容也和缓下来。水清派这次是全体出动,王家则是老少三代,再加上一个豾丽的少妇,水汪汪的眉眼中充溢著诱惑人的力量。 让到屋里,分宾主坐下,王孝程环顾一周,赞道:“天机谷果然人才济济,短短数天,仙机商号已然立成,但不知圣女何在啊。” 岳封含笑:“圣女正在安排今日仙机商号开张一事,很快就会出来,见谅见谅。” 王孝程惊讶:“仙机商号今日开张?” “是啊,今儿个八月二十八日,上梁乔迁开张吉,大利财喜,不能错过这个好日子啊。” 众人笑,气氛和睦,开始谈笑,重点还在王家恭维仙机商号将大有所成,水清派反而有些冷眼旁观。 热闹之中,真济对离她隔两个人的含烟轻轻传音道:“姐姐你认识我吗?”她自一进来就被含烟牢牢盯住,那表情似乎是见到了一个很久没见但极其亲近的人一般,热烈而带一丝迷惘。自从昨天遇到岳封,她就处於一种奇怪的感觉之中,思前想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人,可不知道为什麽,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似乎有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被自己遗落无法寻回一样。 今天岳封见到她时面色如常,但偶尔闪过的目光中那种怜惜、珍爱和惆怅让她不知所措,魂魄无依。进得屋来,这位美丽的妇人看著自己的神情更让自己心中惘惘,为什麽他们见到自己会这样呢?自己从小跟随师父长大,很少和尘世接触,又是什麽使得这一男一女对自己产生如此强烈的亲近之感呢? 含烟紧紧抓住岳封的衣衫,低语:“是她,就是她。”激动之中都没有听到真济的传音。 岳封目光沈沈,传音道:“确实是她,不过你抓痛我了。” 含烟这才醒悟过来,努力恢复如常表情,但仍然时不时打量著真济,心中万般感情激荡。 寒霜和胡长老出来了,众人自是欢迎,即便是面色总如冰的灵雪也现出笑意。要说寒霜虽然被天下凡尘誉为圣女,但在修真界中不过是小字辈一个,不会从心底当真,然而她长年救助世人疾苦这一点仍是让很多人佩服,产生好感,灵雪也是如此。 水清派和王家的注意力立刻发生了转移,先不说仙霞派名声远不如天机谷,就是看岳封修为,也容易认为所有这一切的主脑应该是天机谷,岳封不过是用来处理商机的前台小人物罢了。圣女年轻,那她身边那个仙风道骨的精怪应该是真正的幕後英雄了。功力深厚的精怪化为人形之後是很难看出本身出处,幸好精怪取姓往往不忘根本,从胡长老姓氏上看,众人猜测大概是狐之类。心中更是恍然,狡猾如狐,加上一眼即知的深厚修为,有这等人物幕後主持,仙机商号当然不能小看。 岳封乐得轻闲,更有时间来仔细地偷看真济,也就是今生的玉盈。前世中的玉盈是位温柔的慧心女子,学识不凡,心地善极,有她在侧,魔师少造了许多杀孽。今生的她仍然如最初的玉盈那样纯真,举止动静之间柔和大方,温婉如昔,只是眉眼之间多了种坚强,澄静的目光中多了种坚毅。这些可能与她的师父有关,岳封心中祈祷,这还好,千万别把老处女的乖僻也学来了。 岳封把思绪拉回来,胡长老正皱眉说:“确如王先生所言,目前我们不知道无间派的敌人在什麽地方,确实要小心防备。” 王孝程捋须微笑:“这个,我们派出人手打探,倒是知道了几个可能的藏身地点。”列举几个,竟然包括钱家庄,让岳封心中也是佩服,王家的效率果然高,只不知是用的什麽手段,待会还得好好问问华超。 胡长老们和岳封早已说好,关於华超之事严格保密,闻言惊讶道:“王家真是厉害,竟然能够探知如此信息。”沈吟一会:“今日仙机商号开张,分不开身,只有留待明日了。” 王孝程自然借此表心:“有用得著王家的地方,请圣女随时吩咐。对了,今晚的庆宴?” 胡长老拱手:“这个就不劳费心了,我天机谷自有安排,谁也飞不进来。”岳封暗笑,胡长老不亏是老狐狸,以退为进,分外有度。 王孝程知道天机谷对王家自然仍有疑虑,否则反倒奇怪了,呵呵笑道:“胡长老不必客气,内围防卫,天机谷自然有实力,不过外围防御需要人手众多,我王家还是能尽点心力的。” 接下来自然是详细布置,胡长老牢守一条,仙机客栈内无人可擅入,王家的人不认识,自然也不例外,因此敌人过了外围,王家就不要管了,否则反生意外。这样讨论,自然顺利,当然各怀鬼胎在所难免了。至於水清派,灵雪解释,主力尚在数百里之外,不可能赶来,所以在场人员都在仙机商号内参加庆宴。 讨论已毕,皆大欢喜,王家回去准备,而水清派在含烟寒霜的盛情邀请下就留在仙机客栈,等待晚上参与庆宴。含烟带灵雪真济去歇息,岳封传音:“让她们到我的住处歇息吧。” 含烟奇怪地看他,岳封沈默一会:“玉盈一时不会接受我,就让我的气息先陪伴陪伴她吧。”含烟心中百感,按捺心神,带著她们去了。 王家即将离开之前,王孝程对寒霜拱手:“老朽先走了,舍下三娘有一言相告,请圣女自行裁断。”语毕,拉著东张西望寻找青梅的王武扬走了。 岳封含著深意地看寒霜一眼,心中知道,王家应该是来提亲了,目光中微露警告之意,让寒霜在面纱下微笑,这样反应才对,不然你以为我非嫁你不可啊。 岳封在密室中见到了华超的时候,他正盯著天花板发呆,见岳封进来,扭头不看他。岳封在他身边踱两步,含笑说:“你觉得什麽样的机会才能值得让你们动手啊。” 华超回头盯著他,恶狠狠地说:“如果我早和你接触过,那我会让我们的人全力先将你击杀。” 岳封提起不能动弹的他,四目相对,岳封目光如冰,冷冷道:“你给我记住,未来你要来找我可以,如果敢再动天机谷或我的人的脑筋,我让你和你的全派後悔生在这个世上。”那带著霸气和凶历的目光直刺华超心灵深处,华超花了一晚自以为克服的从心底发出的恐惧和颤栗又回来了,当岳封扔下他时,华超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牙在轻轻打战。 岳封不理他,来往踱步,说:“今天晚上,我们仙机商号举行开张庆典,以你看来,是不是一个好机会啊。我给你更好的机会,我会公布公孙连客为大掌柜,他的人将在宴席中负责送茶送菜,包括你在内。我更给你制造一个接近天机谷两位小姐的机会。你需要什麽,尽管说来。” 华超脑筋高速运转起来,试探道:“你是想借此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岳封点头:“对,我让你有劫持两位小姐的机会,让你的人全来,就近接应。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该怎麽做吧。” 华超努力按住心头的狂跳,努力思索,自己当时向岳封交待了什麽,记不太清楚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时自己绝对肯定没有说隐藏在自己身上的那件秘密武器,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有了机会呢。 他一咬牙:“好吧,我帮你把他们调来,不过你不可食言,事後一定要放我回去。”他不能让岳封看出自己心头的狂喜。 岳封怀疑地看他一眼,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两个人商议一下具体的安排,岳封解开他的部分禁制,还给他一个符咒封住的小瓶,华超详细写下安排,岳封警告他:“我知道你们一定设有秘密暗记,从而表现出你是自由之身还是被逼写下,如果你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就想尽办法让你们的人相信这是大好的机会,否则如果他们今晚不来,明天宰了你祭旗再去找他们算帐。” 华超心中冷笑,哼,晚上就看是谁笑到最後吧。他尽心写完,打开小瓶,黑烟升起,化为一个形容丑陋的小鬼,华超将信交给他,一指地下,低喝:“去。”小鬼翻个筋斗,入地而去。 岳封封住他的全身,正待离开,回头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是个人才,未来记住我的一句话,好自为之。”扬长而去。留下心中翻腾著鬼主意的华超自个儿琢磨。 天机谷前一遍欢腾,人妖奔走,准备著少见的大事,仙机商号的正式开张,暗暗之中,很多人都在做准备,正是山雨欲来,清风满楼的时候。 第四十五章开张 岳封再见到寒霜的时候众人都在忙碌,毕竟这是天机谷从未有过的事,别说喜欢热闹的青梅,就是那些年纪轻的精怪们也是兴奋不已。他们在天机谷约束了几十年,天天被长老们逼著修身养性,更不让轻易出谷,虽然嘴上不说,年轻的心态也按捺不住,现在有机会在谷前建立仙机商号,与人世接触的机会大大增加,自然雀跃不已。 岳封得不到与寒霜独处的机会,只好乘她轻闲一点的时候,对她传音问道:“王家那个风骚女人对你说什麽?” 寒霜慢条斯理地干著自己的事,看岳封要冲过去了,才轻轻说:“你猜呢?”更让岳封直翻白眼,前世以魔师之威都常感叹唯小人与女子之难养也,近之不逊,远之则怨。(按,不关我事,是圣人说的,读此书的女士莫怪,当然,如果有的话),今生和女人打交道岂不更要让岳封烦死。 见岳封著急,寒霜芳心小小满足一会,还是传音回答:“她替王家提亲,说了王武扬很多好话。” 岳封点头:“想象得到,王家想人财两得。你怎麽说呢?” “你想我会怎麽说。” 岳封沈著下来,反正和女人说话你要著急,结果只会是听女人更多的话,传音道:“当然是把她一脚踢出去。” 寒霜面纱下白他一眼:“我说,暂且不想考虑,并把金牌还给了她”看看岳封,然後说:“当然我说是长老会的意见,保留金牌不合适。结果她转弯抹角地提出,那能不能把青梅嫁给王武扬。” 岳封沈吟,看来王武扬这小子对青梅还真动了心,提亲人这种说话恐怕都没有经过王家家主同意,一定是王武扬自己的意思,对於这种狂热的恋慕者,行为举止不循常途,不得不防啊。 寒霜见他不语,心中有些误会,嗔怪道:“难道你还真想是否可能吗?” 岳封回答:“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宰掉那小子,免生後患。” 寒霜吓了一跳,尤其见岳封的面色,似乎正在认真琢磨宰那小子的办法,轻轻道:“他喜欢青梅,还罪不至死吧。” 岳封皱眉,走正道真讨厌,象这种情势,斩草除根是永绝後患的最好方法,免得以王家实力和王武扬的古怪,干出什麽事的话,後悔可是来不及了。但他也知道,想让寒霜同意这种处置恐怕不容易,心中有些後悔,干嘛说呢,偷偷做不就是了,至於杀他的理由,今天晚上大概就会找得到了,现在反而不好随便干了。 正在思索,青梅跑了过来,“岳大哥,岳大哥,快来啊,我们得题匾额和对联了。”商号开张,总得张灯结彩,挂匾设香。 在众人簇拥中,胡长老和几个饱读诗书的文职精怪正在彼此谦让:“胡长老来,学富五车,通晓经典,当然是胡长老当仁不让啊。”“不,不,还是陆翁来,陆翁曾经行遍天下,天下文士无不尊敬如师,此事当然得陆翁出马。” 岳封看著几个老精怪在那里文质彬彬,做拱打鞠,将所谓儒士风范表演得淋漓尽致,不觉好笑,年轻精怪看得莫名其妙,作声不得,心中都道:“这是什麽修炼功夫,谦让功吗?好麻烦。” 见岳封过来,谦让的对象又转向了岳封,岳封谦虚几句,心中不耐,想不到精怪中也学得如此迂腐,提议道:“这样吧,各位长老也不要过谦,我们一人一幅,然後择善采用,余者也可珍藏,岂不是好。” 众精怪连声称好,一时间,大堂之中成为了题词做句之所,一团团人簇拥中,高才之士们捻须闭目,摇头晃脑,做苦思陶醉状。青梅拉著岳封来到一张桌前,兴奋地催促道:“快写,快写。” 岳封心道,何苦和这帮寻章摘句老雕虫争夺这个荣誉呢,匾额大字也不写了,略略思索,心生感触,在对联上题了一句:“仙道无凭凡人孜孜试问成功几许”,青梅文事虽不算擅长,但也为那龙飞凤舞颜体行书中的雄劲笔锋赞叹,连声问:“那还有下联呢。”岳封背手微笑:“下联以机开头,我可没想出来。”青梅噘嘴叹息,自知续不出来,求救地看著寒霜。寒霜明了岳封的心事,不欲与这些老精怪们争锋,欣慰一笑,自去安慰青梅。(按:唉,其实是没本事啊,下联初步想为,机缘有尽我辈碌碌但求宇内一宁,有高手能替我润色润色或者干脆更好的来一幅,拜谢)。 见所称陆翁正凝神立於一块匾额前面,运气调息,神情庄重,忽大喝一声,提起墨桶中的如椽大笔,挥舞如飞,片刻已挥就四个大字:“仙机商号”。 青梅看得有趣,嘻嘻拍手笑:“好看,好看,就象跳舞似的。”让岳封差点把刚入口的茶吐了出来,拍拍她的头:“小姑娘,不懂不要说话,这位陆翁笔力深厚,劲道雄浑,所写之字入木三分,正是大字中的行家里手,不信你刮刮看,木下数分都为墨迹渗透。” 青梅不服气:“我也行啊,让墨水打穿木板都没问题。”那倒是,运起她的功力,打穿一块可怜的木板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岳封心道,那字可就没法看了。 他忽生兴趣:“寒霜,这位陆翁什麽来路。” 寒霜笑:“他是一个老文痴,喜欢巡行天下,与文士结交。据说前後中过三次进士,只是後果都不算太好吧,最近一次还行,做过一任知府,几年前调回京师时不幸遇上当今国师妙一正法真人,认出本来面目,被真人私下以五雷轰顶,勉强逃回天机谷,修养这几年好了,又在叫著要出去游历,还说要再当官。” 岳封点点头,更生兴趣,这倒是个可交之妖。熙熙攘攘一番,众人开始评点,对於岳封所提上联有些奇怪,特别是锐意修真的老妖怪们,修道成仙是他们的梦想,见了之後心中摇头,大不以为然,只不知岳封是天道上走过一遭的人,胸中感触又岂是无心之论。最後大家公推陆翁的匾额和胡长老的对联作为压笔之作,高高悬起布上红绸,只待吉时揭牌开张。 一路忙碌自不待言,到得夕阳落山、灯火亮起的时候,仙机商号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常在天机谷留驻的人们纷纷来道贺。天机客栈的孙老板也是全力配合,全员上阵,短短一下午竟然做出了二十来桌酒席,摆在仙机商号後院将来用来存放货物的巨大空地上,气氛更添热烈。 吉时已至,岳封与胡长老在震耳的鞭炮声中、四海来宾的注视之下,如众所望地揭下了红绸,鞭炮更急,合著众人的欢呼声,仙机商号四个大字在大门门檐下熠熠生辉,昭示著日後影响巨大的一项事业的正式开张。多年後,参与当日庆典又逃过劫难的人们常常喜欢对子孙说:“想当初,我可是亲眼见到了仙机商号的开张,……” 然後是设祭燃香,拜谢诸方神明,尤其是赵公明大元帅,财神啊,能不拜吗?乱乱哄哄一番,随後就是重头戏了,中国人最喜欢干的事,吃。至於登记名录,收取诚仪,安排座位,当然是三个掌柜的份内事了。公孙连客被岳封公布为大掌柜,不过已经说好了,晚上就开革。就这几个时辰的大掌柜他还干得挺有劲,心想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弄个三掌柜之类当当,再说至少也可以过过瘾嘛。说来他对於迎来送往还真有一套,上至王家家主,下到贩夫走卒,他都能想出词来夸个天花乱坠,对於劝酒喝酒、插科打诨更是强项,让岳封看了心中好笑,让这家夥以後待在家中专管吃饭喝酒还是一把好手。 普通客人安排在院中,尊贵的客人在廊下,青梅寒霜连同重要女宾不好和众人为伍,则在堂内设宴,只是大门大开,以示与众同乐。 初始众人还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天空时而有羽类!翔,四周妖影栋栋,显出全身戒备的模样。不过酒过三巡,大家定下心来,毕竟酒肉与人更亲近,很快就有人开始吆喝赌拳,喧哗热闹中,大家也就什麽也不想了,吃他娘的再说。 岳封和胡长老敬酒一周,巡看之下无间潜化接应的三个眼线赫然在座,只是掩掩饰饰,人中隐藏得很好。两人交换一下眼神,会意在心,虽然为免意外,不好派人就近控制,但四周自然有人专职注意他们。 回到主桌,王孝程哈哈笑道:“天机谷防备很严啊,我想谁也不会敢捋胡须吧。” 胡长老不动声色,淡淡说:“这可说不好,总会有屑小之徒不死心吧。” 王孝程面色微变,心道,自己设下两道外线,一明一暗,明的给天机谷看,暗的准备趁无间入侵之际看看是否有趁火打劫的机会,应该不会被发现吧。打个哈哈,拉著胡长老喝酒庆贺。 乔致轩与岳封秘密定约,设定了乔家和岳封协作的事项,对乔家来说效益不少,大可缓解当前之急。加之岳封答应他,方便时替他查访连番灾难之源,心怀大畅,面色也好了很多。此时自是心中感激,要与岳封畅饮,共醉一回。 岳封推辞之间,耳边传来空中巡游的风威的传音:“西北方有片黑云有点不对劲,应该是敌人来了,如果不仔细,还真很难发现。”无间潜虚都以瞒天过海著称,这次应该是联手合力使出云藏雾隐的空中匿形之法,收敛行迹。在无月的今晚,只要不是太靠近,要发现还真是很难,如果不是风威小心留意钱家庄方向上的任何一点变化,恐怕也是发现不了。 岳封和胡长老交换一下眼神,华超已经斟酒上菜出现了好几回,初时面色有些苍白,现在已经是神情自若,镇定下来。按照岳封给他的唱本,会给他留出接近青梅寒霜的机会,借助潜虚派的鬼影锁扣住青梅寒霜,当然岳封给他的只是一个貌似鬼影锁的赝品,制住青梅寒霜之後威胁众人让开,让天空中的无间潜虚两派下来接应,进入包围圈之後突然发难,聚歼当场。 岳封扭头看看青梅寒霜一桌,与含烟交换一个目光,含烟微微点头。岳封回头,举起酒杯:“诸位,诸位,岳封有一言要说。” 在众人的帮助下,吃喝得兴高采烈的人们才安静下来,全场注目,看看这个仙机商号的东主之一有什麽话要说。 “今天各位赏光,参加仙机商号的开张典礼,岳封表示感谢,先干一杯。”一饮而尽,众人哄笑。 “仙机商号做的不仅仅是买卖,更是天下的安宁,现在的除妖宝盒对付蚊子苍蝇没什麽问题,但是数月之後,数年之後,将一步步有更可怕的异变发生。”众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可是与天下人都有关联的大事。 “仙机商号将根据情势的发展不断制作新的除妖工具,人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只要我们全力去做,人定胜天,我们一定能不断化陈出新,除妖伏魔,还天地一遍安宁。” 众人心中有疑虑、畏惧和对未来的茫然,但还是为之哗哗鼓掌,少数奸商转念,喔,敢情仙机商号要不断更新除妖工具,让大家不停购买,心中大是佩服,鼓掌也热烈起来。(按:学微软的混蛋策略)。 岳封语毕,众人一时都放下了吃喝大业,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讨论未来的天下变化,有人则在合计如何参与到这伟大而神圣的事业中来,好捞上一把。大家讨论得极其热烈,除了岳封、几个长老和少数几个知情人之外,谁也不会注意那个托著菜盘,慢慢向堂内走去的华超。 华超在心中早已将此刻设想了无数遍,可事到临头仍然心头狂跳,不禁暗恨自己不争气。他已经来过此桌两回,开始天机谷两位小姐身边的人流露出明显戒备的模样,现在面容明显和缓下来。他心中猜测,到底是岳封让她们作伪,还是没有告诉她们真相,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岳封真是可怕,行事滴水不漏。自己的真正行动计划会不会已经暴露呢。 他最後回顾了一遍,藏於体内的那件宝贝的一大特效就是能化得无影无形,灵气极微,不象天机谷两位小姐身上月镜淡淡的清灵之气在高人眼中一念即知,除非对方心知此物,动用惊人神念反复详查,否则无法搜出。说来那件宝贝论起力量,要比天下七宝的乾坤日月镜差很多,但东西都是人用的,只要自己抢先出手,月镜威力再大,控制它的人被制也无能为力。只要对方不知道这一点,自己成功的机会就有九成。 反复回想,自己口中绝对没有透露这一保命信息,还是岳封逼问之下,不得已才说出携带了鬼影锁,以作为万不得已自己出马对付两位小姐的工具。他思前想後,慢慢镇定下来,自己要超过大哥,当上掌门,做成大事业,这点风浪都怕,将来怎麽成事。 他扫一眼寒霜,对於这个以猜测天机著名天机上人的传人,他一直有一种莫名的畏惧,以往不是没有机会和她遇面,但他总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她一眼识破,不敢去见她。他心中暗念,这麽长时间无事,加上连公孙连客那个草包背叛都算不出来,不用担心。 他给自己壮著胆,慢慢一步步走入堂内,一闪念之间,心道,荆柯走上秦王宝殿的时候想什麽呢,这里难道险过千古一帝的大殿吗。念及此处,心中踏定,稳步迈向自己的目标。 第四十六章争斗 (我发现我写多人激斗水平很差耶,大家先凑合著看吧,一回生两回熟,下次可能会好一点,以後有经验了再回来改改) 在数人明里暗中紧盯著华超的目光下,他将托盘四平八稳地放在菜肴之中,和气地报出菜名:“醋溜白菜”,在他的微笑之中,许多人等待的变故刹那间发生。不过让有心人吃惊的一点是,首先发难的不是华超,而是人群之中混迹的三名接应之人。 就听蓬的一声轻响,三个人身形上爆发出一阵红色雾霭,四周之人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热辣之感扑遍全身,整个世界变为一遍血红,立时惨叫声暴起。红云刚起的那一刹那,有三方在第一时刻发生了动作。 第一方是那三个人自己,身形在红云之中急速向上窜升,他们知道,这个时刻,速度对於他们来说就决定著生死。 随即而动的第二方是华超,那三个人的举动是在他放下托盘、做出手势之後做出的,因此他的反应最快。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心神都为变故所吸引的时候,他垂下的手指上弹出了一点白影,瞬间扩张为一张白色的布袋。然而这不是普通的布袋,它的功效就是在轻轻嗤一声中将毫无防备的青梅寒霜如同抽丝一般吸了进去。 华超抓住布袋,另一只手轻轻捏碎了适才出来上菜之间刚刚从布袋中取出的珍贵灵符,强光爆发,留在刚刚转头过来的含烟与风裳眼中的就是华超那诡秘而得意的微笑,然後他的身形就隐没在那耀眼的强光中,那种夺目让两人也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当她们马上回神张眼的时候,华超已经化为优美的白色流线迅疾拔地而起,飞向天空,两人心中立刻明白,强力的飞翔符。 第三方是负责监视三个人行动的几名资深精怪,他们不是长老,但这并不是说他们的功力就差很远。他们的心神一直就牢牢地锁定在那三个人身上,发现变故那一刻,几乎是本能地就做出了反应。即便华超随後的动作让其他人的注意力顿时突转,他们也记住胡长老的那一席话,无论发生任何事,注意无论任何事,你们的唯一目标就是那三个人。因此不为所动,他们依然贯彻商量好的动作。两只飞剑,一把长枪,在各自主人的操控下快捷而坚定地刺向自己的目标。 於是飞速窜升的两个人尽管已经运起了他们最强的护壁,但一方面飞行消耗了他们的心神和法力,另一方面修为的差距也不在小数,在这种剑与盾的全神对抗下,胜负生死都是在刹那之间,两只飞剑空中略略停留,就突破了两人的真力护壁,一穿而过,空中立刻爆起一团血花。第三人的功力显然远超过这两个人,他一摆手,强大的真力画出黑色的漩涡,长枪被漩涡牵引,偏向下掠过,那人不做停留,借助这摆手的反弹之力,身形化为黑线,缠绕华超的白线,相伴攀升而去。 资深精怪们的攻方两中一失,守方也没有闲著,两只羽灵现出原形,一鹤一!,轻灵的身形一闪之间已然到了红云上方,清啸之中,双翅鼓起风浪,纯正的三味真火陡发,可怖的红云降在真火的催烧之下,转眼连绵烧起,爆出点点火光,片刻燃尽,还人群以安全,两灵落地,制住因为毒火而痛苦哀嚎的人,开始救治。 第一波的反应过後,所有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且不说胡乱叫喊奔跑的普通人,大多精怪都已腾空而起,原本的防卫职能也顾不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截住那个人,保护天机谷最珍贵的东西,没有她们,天机谷也就不成其为天机谷了。然而事发仓促,先机已失,岂是那麽容易追赶的。 然而还是有能截住他们的人,那就是天空!翔守备的羽灵们,尤其是迅疾冠於天下的大风。当底下强光亮起,风威就知道异变发生,一振羽翼,向飞升而来的白线疾扑而去。然而白线之外,另一条黑线已排空而起,以更迅疾地速度护卫著白线,见风威的俯冲,岔开路线,迎面阻击而来。 就这样,旋风和黑线在空中当头相撞,发出一声惊天的巨响和强光。强大真力笔直对撞的後果就是,风威在空中翻了筋斗,黑线停滞不动,现出一个中年人干瘦的身形,他正血气翻涌,极力控制乱窜的真气灵力,可对手不让他有调息的机会,他恐惧地看到,风威在空中一个翻身,羽翼大张,回转掠来。最後的一瞬就是,风威的铁翼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线,如同快刀过豆腐一般,轻松地割过暂无多大抵抗力的他,人体在空中一分为二。在蓬发的血光中,一个淡淡的小人儿从人体内跃出,如同聚集成形的轻烟,向远方投去。 风威有些诧异,兵解形骸,逃逸元神,这个人修为也真不算浅啊,只要他能三日内回到本派,如果师长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他就可以借体换舍,再续修为。正当风威准备有所动作,却见化为威武天鹰的英耀已然赶到,目光如电,光芒锁住了意图逃逸的元神,一啄之下,那淡淡的元神就消失在天鹰弯曲的利嘴之中。风威为那人有些遗憾,遇上了天性能噬万鬼的天鹰,这下元神可是烟消云散了。 但那人的牺牲不为无用,就此一阻,华超已经快投入了现在伸展变形的黑云之中,此时胡长老等众精怪已经跃在空中,领先风威和英耀很多了。两人对视一眼,向下方黑沈沈的大地掠去。 在这种突发的追击之中,最能显示出修为的程度。最先头的是胡与另外几位长老,包括化为原形色彩斑斓的大风。接近那块黑云之际,就见黑云突然一阵扭曲,如同破碎的衣衫一样四下消散,现出其中隐藏的数十号人来。 眼看著华超要投入他们的行列,空中的上百精怪更是著急,发挥极速追去,那些人看过来,不见多少动作,人群中冒出了数十只巨大的天鬼,长臂胖身,黑肤白睛,散在空中,汹汹杀将而来。 首当其冲的胡长老冷哼一声,一挥手,一只拂尘出现手中,那是他九尾之一炼成,挥动之下,暴涨为数丈,晶莹透亮,光芒四照,牢牢抽击在天鬼身上,那只天鬼发出一声惨嚎,蓬一声化为黑烟。胡长老拂尘上天狐毫爆裂开来,千万只小针带著急茫四射,附近几只天鬼立时也是千疮百孔,虽然还没有魂魄消散,但也是无力再战了。 至於大风,一翅膀就把两只偷袭过来的天鬼扇出去老远,化为天边的两个小黑点。其他几位长老对付这些天鬼还是不在话下,打得它们厉嚎连连。 这时後续的人也跟了上来,水清派的灵雪身边真尘真济紧紧追随,也然在内。作为老冤家,她们对无间派的天鬼是烂熟在心。灵雪轻喝一声,指尖射出一道洁净水流,真尘真济也同样施为,三股水流初始速度不快,合三为一,冲突激荡之下却现出一条飞舞的水龙,通明的水珠竟然汇集成形神俱肖的龙之须发,张开大嘴向天鬼扑去。看似庞大的天鬼在这明水龙影前却毫无抵抗力量,龙影盘旋中,已然吸食了三只天鬼,这水也非凡品,水龙溅出的水珠落在旁边的天鬼身上,让它们身上立时冒出青烟,哀嚎之中,对她们更是避之尤恐不及。但其他功力较浅的精怪就没有这麽游刃有余了,天鬼的两样攻击武器,超长挥舞的手臂和口中喷出的黑烟但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因此不断传来精怪们的呼痛声。 就在空中剧斗的时候,王孝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主桌上只有他、岳封和乔致轩,正当他动念是否要对付岳封之时,一个面色冷峻的人插到了他们中间,对他冷冷扫视一下,目中的精芒显示这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低声对岳封说:“岳公子,为免还有敌人,还是先进内暂避吧。” 岳封恨恨地一拍桌子,“那两位小姐怎麽办?” 那人举目向天,沈沈说:“敢动我们天机谷脑筋的绝没有好下场。岳公子放心,胡长老在上面主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口气之中流露出强烈的不安。 王孝程静静地观察著,插言道:“怎麽会这样呢?如何让敌人混进最内部来的。” 岳封和那人对视一眼,岳封恨恨地道:“是那家夥的人,他是小姐的亲戚,怎麽会?” 两人都恶狠狠地盯著躲在桌子底下发抖的公孙连客,他也不知道具体安排,见华超竟然抓走了青梅寒霜,心知这下祸大发了,桌子也随著他剧烈地地震起来。 王孝程略略思索,大致猜出了前因後果,定睛注视公孙连客良久,那个胖子的情况不用他这种大师级人物来看,谁都一眼能知道这家夥的份量,这个时候他表现出来的那种从心底发出的强烈恐惧、慌乱和迷茫是无论如何表演不来的。 王孝程心中暗暗一笑,对岳封拱手:“老朽这就要去调动我们的人,看看能不能帮什麽忙。” 岳封情绪大乱,胡乱说了声:“那,有劳了。”拉著莫名惊诧的乔致轩入内而去。王晓程思索一会,下定决心,身形一闪,已然鸿飞渺渺。 空中精怪们正与天鬼搏斗,以长老们和水清派之能,突破也就是片刻功夫,这时对面人群中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住手。” 人群散开,现出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不知道者绝不会认为是邪派中人。他提著那白色袋子,沈声说:“再不住手,我先灭掉你们的小姐。” 胡长老厉声喝道:“先住手”,众精怪慢慢停下手,天鬼也不进犯,只是虎视眈眈。“你是何人,为何与我天机谷为敌。” 那人大笑:“不才无间韩难当,忝居掌门一位。至於为何为敌嘛,谁不知怀壁其罪的道理。” 胡长老冷冷道,很干脆地说:“好,月镜给你们,放回我们的小姐。” 那人提起袋子,拍拍掌,那宝物容量奇大,不过就是有一点毛病,装进去东西後,那东西多大它多大,东西多重它多重,没有化实为虚的能力,然而在他手里却宛如无物,巴掌拍得又快又响,喝声:“痛快,果然是识时务的老狐狸。” 胡长老也不动气:“废话少说。” 韩难当笑:“当然不会以为我们这麽蠢吧,这样吧,两个时辰之内,你们不得离开这里半步,我们会一路留人监视,只要你们有异动,哼哼,两位漂亮的小姐就,嗤,在袋子里化为飞烟了。这可全是为你们好,反正月镜在里面化不掉。” 胡长老说:“那我们怎麽知道你会遵守诺言呢?” 韩难当摇头:“你们也只有信我的了,再说,我并不想和你们结下解不开的深仇,月镜对我们来说很有用处,而你们还有日镜,损失也不算大,如果两派不死不休,谁也不好,一句话,怎麽样?” 胡长老沈吟一会,大声喝道:“好,凡我天机谷的人和天机谷的朋友这段时间就原地不动。”朗朗声音传遍天上地下,引来阵阵回音,让韩难当也啧啧称奇,天机谷第一长老,果然厉害。胡长老:“但你们听著,如果你们有所异动,让我们的小姐受到一点伤害,天机谷发誓,不扫灭无间派誓不罢休,这不仅是对今天说的,以後也是如此,如果再打天机谷的主意,那你们将永世难逃。”目光炯炯,威势逼人,让韩难当也心中一凛。 “好吧,好吧,我们以後不打你们主意了,不过我们发誓恐怕你们也不信,就算了,哈哈。” 无间潜虚留下三人,众人小心翼翼飞掠而去,临走之前,华超得意的冲底下大喊:“哈哈,我走了,岳封,你能拿我怎麽样?” 他的声音不大,但岳封还是听到了,淡然一笑:拿你怎麽样?小崽子,耍著你玩罢了。 第四十七章虎争 岳封安抚好华致轩,独自进入已然重重护卫的封闭後堂,里面是陆翁等一批不以武斗见长的精怪们,中心端坐的却是寒霜,她面纱已去,笑盈盈地起身欢迎岳封的到来。 两人正待开言,地上无任何征兆地跳出两个人来,却是根长老和青梅,她一见岳封,跳过来,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表功道:“怎麽样,怎麽样,我表现得怎麽样?” 岳封刮刮她的小鼻子:“好,当然好啦,今天的第一功臣就是我们又聪明又可爱的青梅小姐了。” 青梅娇笑,得意地说:“那当然,用月镜拟形模态我是最擅长了,上次我用胡长老的现象大训了风叔叔一通,他还不是乖乖听著。” 众人谈笑,岳封见根长老有些疲倦的样子,心知他在地下全神护卫那麽久,又要帮青梅转化气性伏於地中,肯定是倦了,对他说:“根长老,先调息休息一下吧。”根长老仍然是那幅万事无动於衷的模样,但还是有了进步,微微对岳封点点头,打坐休息。 青梅问岳封:“岳大哥,这真好玩,不过为什麽要这麽做啊,我还是不太明白啊。” “让寒霜给你解释吧。”岳封走到窗边,从缝隙中向外看去。窗外人影晃动,正是防卫森严,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杀一个回马枪,那可就笑话大了。沈声问:“外边形势怎麽样。” 窗口是适才在主桌上一起糊弄王孝程的英宗,他是英耀的兄弟,修为虽然没有达到天鹰的程度,但也是有数的高手。他轻声回答道:“现在无间潜虚已经远去,留下三个人和数只天鬼监视,胡长老约束众人,在空中等待,恐怕这一等,时间不会太短,我哥哥和风威长老应该已经缀下去了,岳公子先休息休息吧。” 寒霜轻声对青梅解释著,这次计划的关键就是给华超一个信心,让他能真心相信自己能将青梅寒霜带回去,否则在眉目之间华超传出信息,对方就不会上当。 青梅还是有些不明白,想想问:“可是,当初给他说的是鬼影锁,为什麽不给他真正的鬼影锁,而让他动用那个东西呢,对了,那是什麽啊,为什麽华超不知道我们知道他有哪个东西啊?”这小姑娘真动起脑筋来,还是能想很深的。这些问题在场的大多都不太了了,感兴趣地竖起了耳朵。连为因被禁止参加战斗而闷闷不乐的风灵小薇也凑了过来。 寒霜一时也解释不清:“还是让我们运筹帷幄的大少爷来解释吧。” 岳封微笑,见桌上摆著一幅围棋,对陆翁说:“陆先生,此刻有暇,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陆老笑呵呵答应,他和岳封接触很少,但早就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颇感兴趣了,有心结纳。含烟摆好棋盘棋子,两个人啪啪落子,飞快下了起来,由棋知品,陆老看来也不是那麽迂腐和慢热的人。 青梅不奈,捶著岳封的背:“快说,快说,关子多少钱一斤,我买了。” 岳封落下一子,慢慢说:“青梅,你说,如果真让华超用鬼影锁制住你们,没有飞翔符,鬼影锁锁住後又不易高速移动,即便华超一切真听我们指挥,结果会怎麽样?” 青梅想想:“那他们就下来接应,我们突然发难,还不打他们个什麽滚什麽流的。”她毕竟脸嫩。 岳封摇头:“不好,不好,且不说那样对方困兽苦斗,我方损伤绝不会小,外边还有王家虎视眈眈,准备拣现成便宜哩。” 青梅点头,众人也点头,有理有理。 “华超的那间宝贝应该是无间派的无量天网。” 小薇插嘴了:“天网?可我看著就是一个袋子啊。” “那是因为装的东西不多,如果用它装一座小山,你就知道为什麽叫天网了。传言是仙人盛东西的袋子,遗落人间,不过恐怕不可信,大约是前辈修真炼成的异物吧。那东西有个特性,吸纳万物,隔绝灵气,自身也无迹可寻。至於华超为什麽不知道我知道他有这个宝贝。”他顿一下,见小拳头又要下来了,才说:“其实是他忘记了曾经告诉过我了。” 青梅小拳头马上落了下来,睁大眼睛:“瞎说,我不信,一定是你又用什麽手段偷偷知道的。”岳封无奈笑笑,说真话反而不信。当初倒不是已有计划有意如此,只是岳封抹去华超记忆时,替代地让华超坚定地相信自己是为活命一点点吐露真相,象这种最後的突袭保命手段当然不会说出来了,所以华超才那麽肯定。 青梅点头:“我明白了,这样你让华超有信心可以抓走我们,就不会发出警报让他们的人不要上当了,得手以後他们的全部心思就是如何快快逃走,更不会和我们大打出手了。你让我们用衣裳和石头来顶替我们坐在哪里,我用月镜来让她们惟妙惟肖,放手让华超去抓” “聪明” “可这样做不是让两位小姐太冒险了吗。”一个老精怪不满地说:“如果华超提早动手,两位小姐还没有换回来,那怎麽办?”当时岳封用发言吸引大家注意的时候,两女才调换过来。 替岳封解释的是寒霜:“不会有危险的,如果华超提早动手,风婶婶、含烟姐姐和地下的根长老都会立刻出手,把他制住,我们也可以发动月镜,只要月镜威力一发,天网是吸不下的。” 岳封微笑道:“这不过是以无间之道还其之身,当初他们就是用鞋子衣服幻形以作疑兵之计,这次上当应该不能有什麽怨言吧。” 青梅想想又问:“可华超或者其他家夥发现真相怎麽办。”毕竟幻化形态不是真形,即便有月镜千变万化之力,但言语形态上都会有些异样,如果用高深神念透察,更是一试即知。 岳封耸肩:“识破了就识破了呗,大不了用另一种方案。”不过,对方识破幻象可不太容易,岳封在宴席中途华超再不动手有些晚的时刻发言,换上幻象。短短空隙之中,且不说华超修为如普通人,即便他有神念修为,他和夥伴都不会在那个时刻使用神念探测,否则引发寒霜的反应,月镜一发,那就不知道是谁抓谁了。就是王孝程那种高人,宴席之初对青梅寒霜可能还有兴趣仔细瞧瞧,後来注意力转移,发觉幻形的可能性也很小。特别是青梅在地底用月镜之力操纵,让幻影也显出月镜灵宝之气,更不会引起高人疑惑了,月镜在那里,青梅寒霜当然在那里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月镜从地上转移到地下罢了。 青梅蹙眉:“花了这麽大力气,费了这麽多心思,让他们就这麽大摇大摆地跑了,有什麽用呢?” 窗口英宗的问话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低声说:“地上和地下巡视的兄弟发觉,外围的王家好象少了不少人,特别是最外边的,虽然他们用化形潜藏,但一动之下,还是让我们的人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岳公子,应该怎麽办。” 岳封手中棋子轻轻敲几下桌面,道:“告诉胡长老这个信息,就说我建议他做出详细俯察的模样,设法引起对方的注意。” 青梅一拍手:“我知道了,岳大哥,你好……好……”找不到形容词了:“这样安排,实际上你的目标是王家。” 岳封微笑著拍拍她的头。 空中的胡长老听到传音,自然明白其中的意义,他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用神念全神俯察的模样,尽量掩饰,又故意不小心暴露。果然全神贯注观察他们反应的对方发现了异样,一声呼哨,数只天鬼在大地上飞舞。 不多时,他们愤怒地大骂:“你们这帮家夥不要你们小姐的命了,竟然偷偷派出人手要偷袭吗?” 看那样子,似乎准备马上发出信息,通知前方。 胡长老须发俱张:“我们绝对没有派出人手,高手都在这里。”想想,对底下大喝:“王家的人听著,你们不顾我们天机谷小姐的死活,擅自行动,错过今天,我们再算这笔帐。” 王家的众人一时不知所措,好一会,有人朗声道:“天机谷不过尔尔,胡乱怪罪自己人,那我们待在这里有什麽意思,你们的闲事我们才不管哩。”神念感念中,他们纷纷聚拢,向一个方向离去,行止之间极有法度。 无间潜虚三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自己的人离开已相当久了,如此距离上只有最後警讯才能即可送达,那种警讯是威力超强的珍贵符咒,可不能随便使用。而且王家的行动似乎也不能怪罪到天机谷身上,看胡长老那边那紧张的样子,一旦自己有了发讯的动作,显然要全力冲击,不能阻止发讯,就会全力追赶,以求救下小姐。三人商议良久,口气和缓下来:“王家也是混蛋,竟然想混水摸鱼,这样吧,我们分出一人报讯,你们还是不要动。”语毕,三个人先是发出一道鬼影报讯,又分一个人化为黑光匆匆而逝,显然是为了详细说明。空中对峙的气氛又缓和下来一些。 青梅躲在岳封身後从窗口看著空中这一幕,待岳封关上窗,她站起来,轻轻掐了岳封一把:“岳大哥你真怀。” “王家要渔翁得利,我就让他们两虎相争,我们只要隔岸观火就可以了,风灵,你说,还有什麽成语可以用来说这种情况啊。”正好教育教育弟子。 风灵偏头想了好久说:“好象爸爸说过,这叫勾心斗角,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了。尔什麽什麽的,爸爸说就是坏人肚子里花花肠子好多好多的意思。” 众人哄堂,童言无忌,说得岳封也只有苦笑。 静下来,反而是寒霜幽幽一叹:“为什麽人总是要动脑筋在相互伤害之上呢?” 回答她的倒是窗外忍不住的英宗:“小姐,我支持岳公子,对方的实力也很强大,如果让我们和他们硬拼,当然不怕,可就会有很多兄弟姐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寒霜美目顾盼,轻声说:“岳公子,我不是怪你,只是……。” 岳封思索一会,盯著寒霜的眼睛道:“你担心我的心术不用在正途,是吗?” 寒霜低头,微弱地说:“不” 岳封想想,露出异样的微笑,伸出手去,轻声说:“那你愿不愿意伴我身边,匡正我的错误,让我走在正途上呢?”话语虽轻,听到的众人却是心惊,在那个时代,这无疑是终生之约了。 寒霜目中异彩闪现,苍白的面容上显出微微的红晕,爆发出无比的美丽和光彩,两人目光交接,千言万语尽在其中,她慢慢伸出手来,温润的小手放在岳封修长的大手之中,两手相握,刹那之间宛如已历万水千山。两心明白,鸳盟即定,无论日後有多少风雨,这一双手都会紧紧握在一起。 会心一刻为掌声打破,众人对著他们微笑,衷心祝愿著这一对壁人。青梅看著却是不愤,嚼著嘴生气,寒霜笑著拉她过来,将她的手也放了上去,岳封微笑著抚摸她的头发,青梅看著岳封目中的柔情笑意,心也软了,握紧了他们两人的手。 小薇也来凑热闹,嚷著:“还有我呢?师父说过让我跟你一辈子的。”风灵也在一旁叫喳喳,屋内气氛随之轻快而醉人。 笑闹良久,岳封让她们好好休息,毕竟等待事情的结局没有那麽快。忙碌了一整天,众人还真累了,在椅上调息休息,青梅偎在寒霜怀中沈沈睡去。 岳封和陆老继续下棋,同时聊天。陆翁赞道:“岳公子果然好手段,此事如此处理,对我们最是有利。” 岳封面无半分得色,摇头道:“这算不了什麽,顺水行舟,再加上运气在我们这一方而已。”确实如果不是偶尔发现公孙连客的背叛,对华超未预料的控心成功,此事的处理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虽说那样岳封自有应付之法,但结果会怎麽样谁也说不准,只是以天机谷的实力,无论如何自保还是能设法做到的。对於多历狂风暴雨的岳封来说,这不过是由优势转向胜势而已,确实没有什麽可得意的,他倒是希望未来在困局中自己仍然有这样的运气,或者自己设法也要创造出这样的运气来。 岳封看看身边,含烟仍陪伴在他身边,脸上微露落寞之色,他悄悄伸出手去,握紧了她的手,轻轻传音道:“含烟,自我复生以来,最大的收获是重新认识了你,由此也重新认识了自己。我是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的。”面容庄重,神情凝重。 含烟看著他,良久,温柔一笑。 第四十八章留迹 空中对峙很久了,很多精怪都有些失去了耐心,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安排,心中当然很著急,如果不是长老们素来的威望,可能要哄乱起来。胡长老皱皱眉,心想此时大约已无妨了,干脆简略告知了一些资深的精怪们,并让受伤的下去疗养休息。对方见他们还是相当合作的,也不为已甚,只是担心自己的人和王家之间的冲突。 岳封和陆翁仍然下著棋,两个人棋艺倒是相近,又都是不喜长考的快棋手,落子如飞,彼此都觉快意(按:我在清风上最烦的就是下棋如革命般慎重的对手了)。岳封略略胜上一筹,三盘中两盘获胜,两人饮茶,稍作休息,陆翁呵呵笑道:“岳公子棋力不俗啊,我曾经与京师派李釜对局过,他授我三子我能胜,岳公子有暇可以到京师会一会天下围棋高手啊。” “喔?现今天下高手有谁啊。”围棋虽是戏事,但方圆纵横之中大有其引人迷醉之处。 “当今棋有三派,永嘉派鲍一中二十岁即号称天下第一,不过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不行了,现在是李中名声甚响。新安派程汝亮擅长搏杀,棋力凶悍。京师派颜伦、李釜并为翘楚,要说当今天下第一,恐怕还是李釜了,鲍一中、程汝亮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连颜伦都不敢和他对垒,怕输了名头,避他去了吴中。”(按:此三派约为明武宗时形成,此段原始资料来自中国围棋史话,作者见闻,不过以後再提到他们时就会是小说家言了)。 岳封道:“有机会还真可以向他们请教请教。”见陆翁神往的样子,不禁微笑道:“陆老慕放翁之为人,我看为国为民之心也颇迫切啊。”这位精怪喜陆游,自名陆放,号半游老人,不过岳封暗道为国为民不知道,一个老官迷倒是肯定的。 果然,陆翁目露热切之色:“是啊,老夫颇想从官事,救济众生,岂不是好,只可惜上次遇到了那个老牛鼻子。”提起那个妙一正法真人,显然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陆老现在可有机会?” 陆翁露出得意之色:“现在还真有机会,老夫在朝中还是有不少朋友的,来信告知,老牛鼻子失势了,现在据说宫中亲信的是个什麽紫微真人。”露出鄙夷之色:“听说是个美貌道姑,法力如何不知,祸乱宫闱的污秽之处就不用说了。还有个什麽号称金刚下凡的正定禅师(按,记住正定矩阵就记住他了),道佛两派斗得不亦乐乎,至於老牛鼻子早靠边站了。” “可是……?” 陆翁知道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麽说我也是黄榜进士,老牛鼻子怕朝廷脸面不好看,只是私下对付我,我逃回来後上表称丁忧,老牛鼻子也就算了,现在三年已过,我也可以复出了。”(按:罗嗦一句,丁忧,父母丧,例守制三年不得为官) “好啊,恭喜陆老。” 陆翁神情可称有些扭捏了,沈吟说:“自太祖定下规矩以来,官俸微薄,弄得朝廷风气大坏,现在要做官可不容易。”长叹一声,眉眼之间尽是踌躇之意。 岳封见他面色,心中恍然,敢情要钱来著,不愧是我辈读书人,要钱都这麽艺术。慨然笑道:“这个陆老放心,我仙机商号要天下立足,少不得打通朝廷关节,此事非得陆老出马不可,在下将来也要到京师筹划,更还得麻烦陆老,至於关节信息,费用自然不少,这样吧。”他思索一会,目前商号草创,零星卖出的除妖宝盒虽然已然数千,但局面还没有打开,手中财力其实拮据,还是找华致轩先借支一些再说,也算帮他钱庄的生意了:“我和华家磋商,陆老到京之後,先有两万两头寸调用,以後的事再说。” 陆翁大喜,这小夥子真好,既给面子又给里子,越看越是喜欢,恨不得有个女儿嫁与他才是,两人更是谈笑甚欢。 正在论说当口,窗口英宗急切地报告:“岳公子,我哥哥飞羽传书,五十多里外,王家阻击了无间潜虚两派,战况激烈,王家形成包围,胡长老想问问公子意见,看是否出击。” 一下子,调息休息的众人都醒了过来,青梅也在寒霜怀里睁开了眼,众人都看向岳封。岳封对寒霜点点头:“寒霜,你说呢?”未来岳封诸事缠身,寒霜必须独当一面,担子不轻。 寒霜看看岳封,会意地一笑,想想说:“我的意见还是算了,五十多里,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反而如果我们一动,对方发出警信,争斗的双方说不定会停手罢斗,设下陷阱等待我们。” 岳封赞许地点点头:“应对之机不完全在你怎麽想,还在於对方怎麽想,有此筹算,方能不败。英先生,就此告知胡长老吧。” 暗夜深深,一片黑云边缘,大风和天鹰在高空的狂风中浮沈,正是风威和英耀,他们借著云层的掩护,牢牢盯著前方十里开外的激斗现场。此等距离上,那不断传来的爆响和闪烁的强光都在表明那里的战斗之激烈。 风威调整一下姿势,抱怨说:“胡为什麽让我们一定要停在十里以外,看都看不清楚。” 英耀聚精会神地盯著现场,说起来大风的迅捷是天鹰也要甘拜下风的,但天鹰那敏锐的目力却是大风要差上一筹的。虽说是在晚上,但夜色对修成天鹰的英耀来说仍然是可以克服的障碍。 英耀随口说:“胡长老说的有道理,我们最好不要惊动双方,以免平添变数。”至於两人自身的安全倒不必担心,如此距离上,谁也追不上实力无损的大风和天鹰。 英耀边看边给看得不甚清楚的风威解释:“看来王家不简单,一定有登台拜将的人才,人员都似乎经过行伍的训练,三人一组,一人进攻,一人防守,一人联络封锁,组与组之间的进退调动都有严格之规,虽说个人功力不一定比得上无间潜虚,但仍能包围得死死的。周边还有高手在戒备补漏,无间潜虚想逃可不是太简单的事。” 风威眼睛都快瞪花了,半晌说:“中间那个背著白袋子的应该是韩难当吧,他的功力怎麽样。” 英耀赞:“这帮家夥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无间潜虚依靠天鬼之类的掩护,收缩防守,情况虽然危险,但韩难当还一直没有出手,一定是在等待机会,一击成功。王家上下左右布置的数名高手没有动,恐怕也是因为如此。” 风威反正看不太清楚,索性胡思乱想起来,佩服地说:“虽说具体人员布置都是胡长老干的,但这个主意真妙,那个小夥子是什麽人,如此狡猾。” 英耀取笑他:“那你还把女儿交给这个师父。” 风威笑:“骗别人总比被别人骗好吧,人的这些花花肠子还只能向人学。” 两人一起笑,就在此刻,附近不远处有件东西引起了英耀的注意:“那是什麽,啊,式鬼,不好。”式鬼是顶尖高人用自己的精血饲养的妖物,心神相通。这只式鬼似鸟非鸟,漆黑一团,正在空中巡弋。两人心神略分的时候,却没有注意这个小东西的到来。 当风威英耀发现它的时候,那个小东西也看到了他们两人,在空中一定,控制者肯定也是为突然的发现大吃一惊,短短一瞬之後,扭头要跑。英耀心知不好,情急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一聚元神,双目发出金色的光芒,罩住了式鬼,那东西发出惊慌的叫声,却无法挣脱金光的束缚。英耀展翅飞过去,一口将它吞入肚中。 就此一下,那边的变故陡生,形势大变,英耀看一眼,变色道:“不好,我们快走。” 风威也知道不对,两个人大张羽翼,回翔而去。 众人还在等待结局之际,经过小睡,青梅的精神好多了,也不困了,看岳封和陆老下棋,突然想起一事,叫起来:“岳大哥,小白呢,你把它藏那里了。”小白是最初见青梅时她带著的宝贝小貂,这一阵太忙,没功夫照顾它,放在天机谷中,今天岳封特意让她带了出来。 小薇跳起来道:“喔,是了,师父让我照顾它,下午它好象挺累的,我让它在里面睡觉去了。”跑进偏房,将毛绒绒的小白貂带来出来。 小白貂不满意地打著哈欠,睁眼却看到了青梅,高兴地叫一声,从小薇手中窜出来,扑到青梅怀中撒娇,不时还发出呜咽声,似乎在抗议什麽。 青梅心痛地说:“小白儿,怎麽了,受委屈了吗?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小白显然已经通灵,能听懂一些词句,从她怀里探出头来,冲岳封摆头,见岳封看向它,吓得又躲了回去。 青梅拿小拳头敲岳封的头:“快说,你怎麽欺负它了,我要给它报仇。” 岳封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这白玉貂的来历吗?”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当初是一位长老见它受伤孤零零的,很可怜,带回谷来,以後就是我在养著的,我问了好多人,有知道的告诉我说,我的小白可不是普通的貂儿,四大灵貂种族之一哩。” “是吗?那小白奇在什麽地方呢。” 青梅得意地说:“小白可了不起了,据说它们一族将夫妻或者母子分开,即便相距千里它们也可以找到对方,号称‘情貂’,用情可专一了。”一撇嘴:“不象某些人,吃著嘴里的还看著锅里的,总不知足。”在他背後使劲掐他一把。小姑娘听含烟说过岳封的事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和寒霜谈起悄悄话来也是无奈,这个儿郎风流可恶,可怎奈自己又舍不下,看他那模样,又不象一个好管教的对象,可不是个好驯的夫君,只好说话动作之间出出这口气了。 岳封苦笑:“大小姐知道这麽多,还猜不出我用它干了点什麽吗?” “我怎麽能知道?”眼珠一转,大为警惕:“你不会要我的小白干什麽坏事吧。”将小白深深藏在怀中。 “情貂千里寻侣,毕竟只是传说,其实它们是能分泌一种我们闻不到的体味,几十里范围内找到对方是不困难的,有了它,我就能找到敌人的下落了。” 青梅一叠声说:“不行,小白是我的,不能让它干这事。”想想,突然改主意了,兴奋地说:“只有一个条件,让我跟著去,小白只听我的话。” 岳封摇头:“你不能去,对你来说不安全,小白和我就行了。” 青梅一万个不肯。 岳封说:“那好,我们让小白决定吧。来把它放在桌子上,看它到哪边来,好不好。” 青梅心道,那结果还用说,可看岳封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迟疑。岳封也不催她,耸耸肩。青梅一咬牙,将小白放在了桌子上。众人感兴趣,都围了上来。 小白困惑地呆在桌子上,这些人的说话它似懂非懂一些,大致上要看它的动作来决定什麽。左右看看,青梅在那边张开手:“来,来,到我这里来。”正当它准备跳过去,那个让它印象很深的人开口了:“小白,你要想想,这件事可对青梅小姐不安全啊,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还有白玉貂存在,说不定你还能找到一个夫君哩。” 小白怀疑地扭头看著岳封,吱吱叫了几声,岳封能猜到它的意思,点头说:“你们白玉貂一族虽然稀少,但还有地方存在,我就见过数次,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告诉你,它们住在一个桂花盛开的地方。”白玉貂喜欢桂花,甚至还在自己的窝里放得满满的,直到花香散尽。 小白更无迟疑,找到同族夥伴的念头压倒了一切,对青梅歉意地摇摇头,跳到岳封的肩头上来。 青梅目瞪口呆,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众人又好笑又无奈,寒霜轻声安慰她,也无济於事。岳封走过去,搂住了她,柔声安慰,青梅转身,两个小拳头象擂鼓似的:“你坏,你坏。” 岳封任由她擂了一会,轻声说:“青梅,有些事是需要男人去做的,否则就不成其为男人了,男人做这些事的时候,知道女人在家能得到安全,那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青梅偎在他的怀中,哭声小了一些,半晌,抽泣地说:“可女人不也担心男人在外不安全吗?”众人轻笑,有些老妖怪感叹地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好不容易让青梅止住了哭泣,寒霜担忧地问:“那……你是怎麽打算的,怎麽让小白找到敌人呢?” 岳封微笑:“我在你们的幻形衣裳里留了张条,上边顺便让小白做了一点手脚。” 青梅擦著眼泪,忍不住好奇,还是问道:“写的什麽?” “那,你就得问读字条的人了。” 突然英宗叫一声:“出事了,空中有些不对。” 众人涌到窗口,就见空中突然发出急速的破空声,随後是一声巨响,一股光焰一闪冲天,爆出一道巨大的七彩光环,闪烁数下,方才慢慢黯淡下来。 正在疑惑之际,空中精怪们有了动作,纷纷飞掠而来,胡长老在空中喝道:“小心戒备,敌人可能会来犯。”按照事前布置好的位置,精怪们纷纷就位,全身戒备起来。 最後落地的是胡长老和跟在後面垂头丧气的风威与英耀。胡长老边走边训斥他俩:“你们怎麽如此不小心,而且最糟糕地,回来以後又擅做主张,如此毛糙,将来有大敌来的时候,怎麽能信任你们。” 两个人乖乖听著。众人出门,围了上去。青梅寒霜一出,众精怪们发出欢呼,虽说胡长老早已告知了真正计划,但亲眼看到玉人无恙总是让人心快。 七嘴八舌中,慢慢才弄清发生了什麽事。原来英耀吃掉式鬼破坏了王家的精心布置,连英耀也不知道,那是王家第二号高手所驯养的式鬼,当初王家也是因为式鬼和天鬼之间的气机感应探知到无间派的可能隐藏地点。这一式鬼被灭让那一高手心神受创,这还在其次,突然的变故让王家以为大敌将至,心神动摇下,让无间潜虚有了可乘之机,韩难当突然发难,以绝顶功力和自身受伤的代价冲出了封锁。主角已去,王家布置更是没有了著落,无间潜虚乘机大部逃逸。王家除了相当严重的伤亡外一无所获。 英耀和风威看到阵势瓦解,知道不妙,如果让敌人锁定,人多势众之下,两个人再英武也不是对手,飞翔回来。胡长老说他们的擅做主张则是,回来後两人觉得反正已经暴露,看无间派那两个人眼红,随手就灭了他们,却让他们在死前发出了最後警讯。 胡长老还在气呼呼,岳封倒是安慰道:“没关系,计划总没有变化的快,这次虽然没有消灭两方的主力,但也算不错了,天机谷应该可以得到一定时间的安宁。”话虽如此,众人皆知,祸根犹在,还是得小心应付。 胡长老布置起防御来,以备恼羞成怒的敌人反扑。寒霜皱眉说:“他们还会来吗?” 岳封摇头:“应该不会。”心中道,今日种因,明日得果,未来还是得未雨绸缪,有敌於卧榻之旁岂能安睡,王家离天机谷远,大举进犯总有迹可寻,无间派近,又能化影换形,不容易提防,还是早做处置为好。自己布下的这一闲招没想到这麽快就派上用场,好吧,就让无间派作为我再起的第一个炼功对象吧。想著韩难当看到自己留言的嘴脸不禁暗笑,韩难当啊韩难当,就让我们来看看是谁更难当一些吧。 不出岳封所料,很快,经过万全准备以免袋中的青梅寒霜还有反击之力,韩难当不顾自己的伤势,打开了无量天网。结果验证了他在路上越来越强的不祥预感,没有灵力补充,化形现在已经彻底变为原形,两件女人衣衫中裹著的是两块长长的石头,一张纸包裹其中,龙飞凤舞的大字写著:“劳君远涉,不甚惶恐,土石两方,聊做补偿,唯望长途锻炼,使君长命数载,仙机商号敬上”,一时血气翻涌,大喝一声:“天机谷,欺我太甚。”双手一搓,纸张化为黑烟,张目而立,众人上来搀扶,却见连气带伤已然昏迷,自是好一阵忙乱不表。 他的对手王孝程心情也好不到那里去,看著手下收拾残局,伤亡不轻,心中後悔不已,一时贪念,希望天网、月镜、天机谷小姐三者俱得,结果落得两手空空。不象尚不清楚真正对手的无间派,前後一照应,王孝程心中明白,这一切一定是那个看上去修为甚不高明的年轻人的主意,他不动一只手指,却让自认难眩以伪的自己落入了这麽个困境,心中长叹,长江後浪,自己还是老了。王文聪恨恨地说:“我们杀上天机谷去?” 王孝程心情更坏,这个儿子做生意还行,见识怎麽老是长进不了呢,瞪了他一眼。王文聪机灵,想想到:“这个时候去恐怕全是自讨苦吃。”转了半天脑筋,主动请缨道:“那不如这样,我一个人去,就当什麽事也没有发生,看看能不能再继续合作。” 王孝程哭笑不得,拿这个天生的奸商没有办法,虽说能屈能伸是大商人的必要条件,但胡长老话已说到那种程度,这个时候怎麽动作也没有什麽意义吧。 王家撤退之际,王孝程望向天机谷,这点损失事小,问题是,未来我王家拿什麽人来与天机谷中这一位对抗呢。秋风萧瑟,让他心中平添无数凉意。 第四十九章续计 (蓦然回首,写了四百k存储量了,不容易啊,有那麽一点作家的感觉了,作家,作家,就是坐著以键盘为床,电脑为家,苦啊。第三卷完了,叫什麽名字还没有想好,朋友们有好建议吗?第一卷名字就是网友起的,可惜啊,会客室里找不到那位的发言了,鲜网会客室怎麽象堆栈似的,犯溢出的毛病,无名英雄请再给我想个好名字如何?) 一夜无事,第二天,九月还算温暖的太阳开始照耀仙机商号的时候,忙乱一晚的人们大多还没有醒来,只有值夜守备的精怪们被同伴替下後打著哈欠,回去补上人生最重要的功课-睡觉。岳封却早早起身,从寒烟美妙的娇躯旁悄然溜出来,在宽畅的庭院里呼吸天地新鲜的空气,舒展自己的身体。 真好,第二元神生成之後,全身的精气神才有了主宰,和谐地运转,仍然弱小,但充满生气,比起原来的元神,岳封更喜欢第二元神,这让他更有了新生的感觉。 有些精怪走过,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和他随意地打著招呼。岳封也点头回以致意,心中嘀咕,没有搞错吧,这位精怪化形的模样怎麽是个如此这般的大婶啊,肯定是本质太差,哇,还对他抛来媚眼,一大早的还真有点反胃。不禁心叹,这世界真是不公平,同样的是精怪,变化出人形就是不一样,你看小薇,小小年纪,颠倒众生的小美人样,学恐怕是学不来的。 琢磨一会,岳封转念,哑然而笑,自己什麽时候有了这种轻松的心情,看来正邪之道其中奥妙无穷啊。魔道激烈,一切以快意己心为标准,正道平和,以天理人心为准绳。但真要说起来,修炼魔道就一定会比正道快乐吗?岳封思索,做个坏蛋,或更厉害地,做个横扫天下唯我独尊的魔王,真的就比做个景况还顺遂的好人更快乐吗? 岳封不知道别人,就他自己的经历,在魔教中出入,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天机谷群妖中如此的自在和放松。兢兢小心的早期就不用提了,时时刻刻担心著自己拥有的一切被更强横的人夺走,如果说他那个时候没有爱上什麽人什麽事的话,也是因为他不敢去真心对待什麽,因为转眼之间,所有的一切可能都会离他而去。就象小偷得手之後总是尽快挥霍一空一样,他不知道明天手中的这一切会在什麽地方。 成为了魔教中众人畏惧和尊敬的魔师之後,声色权望,一切应有尽有,然而他真的快乐吗?走在魔教宽敞的大厅内,众人恭敬地低头,连魔教教主也不得不对著他拉出其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如驴笑脸。可环顾四周,他知道,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他阻挡了自己的野心,而对他种下最深的诅咒;更不知有多少人不因为任何事,只是因为他的地位他的权力,而刻骨铭心地恨著他。每个时刻,不知道有多少个阴谋在酝酿,也不知道其中会有多少个会牵涉到他,以他为目标。每到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置身在狼群之中,时刻面对著如狂的撕咬,纵然他是坚强可怖的狮子也感到厌倦与疑惧。即便是他魔师亲手提拔的弟子,放在魔教那个大染缸里,也往往会变成狼,凶猛反噬的狼。 於是他变得不愿意去魔教,不愿意去那个消耗了自己大半生生命的地方,半退隐在自己的魔师宫里,开始尽情地享受各种乐趣。然而,在豾媚诱惑的歌舞中,在极尽欢愉的欲求中,他常常还是感到孤单,感到寂寞。诺大的魔师宫,巧夺天工的装饰,壮丽迷人的景色,美豾绝伦的女子,他却找不到一处心的存身之处。 美酒佳肴下面对争相献媚的笑脸,午夜梦回时看著纵横床榻的豾躯,他常常想,那渴望讨好他的目光後,女人自己都不一定知觉的内心深处,对於自己这个主人究竟是什麽感觉呢?没有答案,即便他终生孜孜以求的控心摄魂修为都不能告诉他,一个人心中最深处究竟掩藏著什麽秘密,就象平生自认坚刚果决的他常常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一样。每当他和自己的女人欢愉调笑之後,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解除对女人的约束,那女人会怎麽样,唾弃他,刺杀他,还是背叛他?所有这些,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一种幻象? 他也常常做这样的试验,可是自己对女人的约束不仅仅是控心那麽简单,自己的地位,过往的经历,无望的未来,这些都对女人产生巨大的影响,让她们中大多数无论面对魔师的何种处置,都不敢有任何怨言。当然,还是有些女人会拼命抗拒他,尝试以死来逃避他,甚至还真的刺杀他。还有些女人来自居心叵测的人的指示,设法迷惑他,设下陷阱来等著他,设计圈套利用他。每当这个时候,他心中就有一个恶魔在嘲笑著,怎麽样,说对了吧,你以为掠夺和力量就能得到一切吗?这让他更怀疑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流沙上的城堡,海面上的蜃楼。 魔师的生活有时很刺激、很过瘾,更多的时候呢?岳封叹,好人、坏人、圣人、魔人,都不免喜怒哀乐,都不免一生一死。自己最後舍弃一切进入死关,除了对大道对未知的强烈向往之外,对生活的厌倦也是重要的原因,自己一生纵横,难道真的就要在醉生梦死,在对人心的怀疑与猜忌中静待最後的结局?结果呢,自己却成了一个新的人,背负著过往重重的年轻人,难道这是老天的惩罚,又或者是老天给他一次新的机会? 岳封不知,但有一点他知道,他要变,有了再一次机会,他就要过不一样的人生。到如今,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了。如果说走正途只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追求一样,落到实处,就是喜欢现在这种生活,这种在人群中不必担心明枪暗箭的生活。有一些人亲切地看著他,认为他是自己人,有一些人真心喜欢著他,认为他是心上人,有一些人(妖)敬佩著他,认为他是师长,是出众的人。 前世他是师尊收留的孤儿,唯一能让他有家人感觉的就是严厉的师尊。岳封喃喃自语,今生我会有真正的家人吗?有了好的开头,可面对未来数年将要来到的可怕挑战,他不知道结局。无论如何,现在有了一些人珍视他,虽然还不习惯这种生活这种感觉,可他珍惜这种生活这种感觉,如果有人要破坏他所珍惜的种种,就要承受相应的後果,就象无间派的韩难当马上要体会到的。无论是前世的魔师还是今生的岳封,他都不能容忍自己的领地被侵犯,谁要构成对他看重事物的威胁,谁就象刺入他手指的尖刺,一定要断然拔除。这无关正邪,只关性格,保护自己所珍视的是每个人的权利,无论是坚信的信念,是人就有的亲人朋友,还是权力美人,岳封沈郁地想。 水清派出现了,勤於修行的他们一大早就要开始修炼的功课,在早晨清新的空气和阳光中吞纳天地的灵气。看到岳封走过去,灵雪没有避开,经过昨天的变故,她对岳封的观感大有改善。从英耀的回报中,她知道无间派这一次遭到了巨大的损失,仙机商号和王家的两次伏击让他们折损了相当人手,韩难当也一定受了伤,这给了水清派以解决与无间派之间长久以来种种仇怨的最好机会。 灵雪没待施礼的岳封开口,淡淡说:“岳公子果然是好人才,让无间派吃了如此大亏,正好,贫道有一事告知,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出发去追杀这帮妖邪,待会再向天机谷辞行。” “这麽快?”岳封沈吟:“道长不参加修真门派大会吗?那可是大会难以承受的损失啊” 这下连灵雪都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心中暗骂,油嘴。面色仍然冷冷道:“这次机会难得,大会由掌门去就可以了。” 岳封想想,皱眉叹道:“那可惜了,本来我也准备去追蹑韩难当的,可惜不能同行了。” “喔?”灵雪大感意外,怀疑地说:“就凭你?” 看来又遇到个直言无忌的风威似人物了。岳封点点头:“无间派此次吃亏,必不肯罢休,韩难当伤好又会动天机谷脑筋,只好趁他们实力大降,去除这个隐患。精怪在人群中搜索他们的下落会引起意外,也让对方知机逃避,所以只好我去了。”水清派众人都盯著他,这个年轻人谈笑之间破除强敌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他此刻轻描淡写地提到无间派,心中不禁涌起一种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感觉,说不定让本派头痛的大敌,就会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土崩瓦解。 灵雪按下这种感觉,想想问:“无间派善於匿踪於市井,你怎麽发现他们?” 岳封摇头:“不是发现他们,而是韩难当,我做过一点安排,只要大方位正确,应该可以发现他。” 水清派面面相觑,连长年与无间争斗的他们都头痛的问题,这个人能解决? 真尘忍不住说:“你真的可以吗?那……”看看灵雪,将後面的话吞了回去,上次因为他与这个所谓不正派的人结交,而被灵雪罚抄录道德经五百遍,现在手还酸哩。 看著灵雪有些踌躇的样子,岳封暗笑,你不是讨厌我吗?那我让你自己来要求合作。 灵雪慢慢说:“如果那样的话,水清派和天机谷就有共同的目标,可以合作,这样吧,我再与胡长老商议商议吧。”摆明了瞧不上岳封。 岳封也不为己甚,点头:“那是更好。” 灵雪看他那无所谓的样子,心中恨恨,哼了一声,带众离开。她最喜爱的弟子真济却小声提出了一个请求:“师父,让我和岳公子说句话,好吗?”灵雪先是奇怪,又有些愤怒,那个小夥子看著真济的目光自己都看在眼里,这种情况下还要和他说话?正待训斥,看著真济乞求但坚定的目光,心中一软,不由自主地说:“好吧。” 真济走回到岳封身前,清澈的目光直视著他,岳封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听到自己一厢情愿想听的话,收敛笑容,沈沈看著她。 真济受不了他的目光,垂目轻声说:“我不知道公子和那位姐姐为什麽对真济有那样奇怪的感觉,真济受宠了,但思前想後,真济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和姐姐,很遗憾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抱歉。”想想,声音更低了:“真济此生决心从道,身外一切,都不过虚幻。” 岳封沈默片刻,点点头:“理解。” 真济默默一稽首,回身而去,伴著师父远去,不知怎地,恍惚中心头涌起昨天在房间墙壁上看到的那几句话,“是你非你,……,”一个隐隐的念头浮现,我,是我吗? 岳封看著他们的背影,胸中气生,隐然欲裂,一弹指,一道紫色光彩激射而出,将地上一块木板打成两段。岳封苦笑,想不到第二元神炼成的第一种功法是在这种情况下激发出来的,紫天无极,仙霞派的三大功法之一。 不出所料,岳封的计划受到众女的一致反对,连温驯的含烟也罕见地摇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岳封要自己一个人带著小白去追蹑韩难当,众女都认为万万不可。 岳封挠头,前世魔师时自己要决定了的话,什麽时候还要做解释工作过,尤其对著能比拟两千五百只鸭子的女人们。实在听得头大,大喝一声:“停下,停下,听我说。”众女吓一跳,倒是闭嘴下来。 “青梅寒霜,你们两人要去参加天下修真门派大会,争取未来的强援。” “含烟,你也要去,向掌门汇报仙机商号的事,这麽大的事不能让他们蒙在鼓里。” “风灵,小薇,你们现在正处於关键阶段,我教你们的止心经还得勤加练习,半个月之後就可以跨越第一阶段了,不能擅停。” 说完了,众女也清醒过来,喧闹声更响了数倍,连寒霜那种冷静的人音高都提高了八度。岳封翻翻白眼,没办法,耐心地听了半天,等她们说累了,岳封不得不细心解释起来: “为什麽我不去修真门派大会,因为那地方老家夥太多,讨论不出什麽真正结果。”其实也是因为现在去见还是存在被揭露的危险。 “这样做太危险?不会的,风威回报,华超昨天中途就离开了,一定赶回潜虚派去,其他人没有一个认识我。再说可以让风威和英耀派出一些羽灵在空中随时准备接应我。” “为什麽不能让别人去做?精怪在市井中出没会有危险,对方也容易发现。” “我的修为太差?所以啊,我首先要去寻回我的剑,这一次正好是磨练我的大好时机,等我回来可以比试比试,看看谁厉害。”岳封心道,有句话说,雄才大略之主岂能长於深宫妇人之手,老是在别人翼卫下怎能得到真正强大的修为。 “你不干,就要跟著我?那怎麽行,咦,是你啊,小薇,胆子也太大了,有这麽和师父说话的吗?” 见众女还要夹缠不清,只好使出杀手!了,做诚恳状:“青梅寒霜,大会五天,我争取去接你们,大会以後我们就要拜堂成亲了,怎麽能不听为夫的话呢?”搞定面红耳赤娇羞无限的两女。 做沈吟状:“含烟,把仙霞派吴同声等人拉来,全靠你了。” 做师道尊严状:“小家夥,不准多言,好好修炼,不然回来後打屁股。” 终於长出一口气,不行,以後还得想想如何建立夫道,让小女子们听话一些,不然别的什麽也干不了了。想想,这两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干,最重要的有三件事。 首先,要定下仙机商号的章程,而後就可以让两个掌柜负责日常管理,岳封就不必太操心了。 其次,和天机上人晤谈,让他琢磨妖魔之特色和应付之道,前几天抓了一堆绿泡泡和异变的蚊子苍蝇老鼠之类让他专心研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最後,写出仙机大法纲要,让陆大朋他们将除妖宝盒应用之法的培训和仙机大法的修炼合而为一,未来乔致轩帮助成立的仙机商号联号的人员们都要经过这一过程,才能更好地推销,必要时还可以出马捉妖。这样还有一个好处,让寒霜可以从繁重的治病救人中解脱出来一些。有病有问题,好,先炼大法,再求天机,让他们清心炼气之後,身体自然健康一些,烦恼自然少一些。 做好这三件事,绿洲筹备的三方面,财、人和器就有了著落,仙机商号敛财,仙机大法炼人,天机上人备器。三方合一的时候,就是绿洲成立之时,面对著横空出世的妖魔,绿洲将是最後的避难之地,保留人类火种的地方。 岳封心中总算轻松了一些,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始运转,集合这麽多人和精怪的智慧,诱导趋利的世人,只要没有干扰,没有失败的道理。不过与无间潜虚的这次小冲突却昭示著可恶的风暴,很多人都在为未来的大劫做准备。可惜的是,很多人甚至大多数人采用的方法并不是同舟共济,而是彼此倾轧,力图吞下别人来加强自己。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性中最可贵和最阴暗的东西都会爆发出来,如果不加控制,也许不待妖魔到来,人类自己的相互残杀就会毁了自己。 岳封不想如此,可不能不防如此,他要按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做出准备,不允许任何人加以破坏。他的任务就是要保障自己刚刚建立的体制顺利运转,扫灭其中的任何障碍。追杀无间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让他顺便提升自己元神实力的开始。至於其後呢,那就要看这混乱的天意究竟如何了,他要去寻找其他绿洲,收服更多臂助,克服更强大的障碍。岳封心道,无论如何,人生一世,总有事当为,有事不当为,自己选择了这条艰险的道路,无论遇到什麽,就一定要走到底。欲知岳封此去,又会遇到什麽样的际遇,请看下一卷:啊喔呃。 第四卷追蹑无间 第一章寻剑 滔滔闽江,源於赣闽浙交界的武夷仙霞,其上游建、沙、富屯三溪在延平汇集,逶迤向东,山高水急,波浪汹涌,两岸南国风光秀丽,确是一个好地方。 岳封沿江信步走著,风景虽好,心中却有些焦躁。一路寻来,不知为何,神念搜索不到自己前世投江的宝剑的任何信息。心中暗叹,世事轮回真个是奇妙难道,前世为免心被珍视的剑所累,过延平时感传言旧事,狠心将剑掷入闽江,以求突破,今生却又要辛苦找寻,这一翻一覆,怪得谁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岳封在岸边坐了下来,既然找不到,那就休息一会吧。回想起来,风威早上送他到的这里,众女自是依依,青梅寒霜怕他在外遇险,连夜赶工将两人护身的金丝天蚕宝衣合成了一件,美人情重,离别之际连活泼的青梅都目带泪意,让他心动。岳封心道,看来做个普通人也不错,老婆孩子热炕头,生个儿子打酱油,平凡之中自然有怡然的乐趣。只是即便岳封真想如此,但形势迫人,也不由他选择。 清澈湍急的江水时而卷起大浪,打到岸边,溅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脚上,慢慢湿润起来。随著细碎的涛声,岳封心中澹然,慢慢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地,第二元神空前活跃起来,神念远远投射出去,和巍巍群山、澎湃江水似合成一体,那种天人合一的轻松宽广感觉让人心旷神怡。 正当他沈迷於这种难得的感觉,一个声音让他回到现实:“小友,何故在此处久久留连啊?” 岳封收回神念,心道可惜,难得的自然冥游就这麽被打断了,这种心情可遇不可求,对於元神的成长是最有好处的。 他抬头看去,江面上离他不远却是一叶小舟,岳封到此不久就已看到了它,独自在江面上飘荡。舟主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头顶斗笠,安然垂钓於闽江之中,船头小炉烹著香茗,悠然自得。前面岳封也观察过他一会,激荡江水之中,不见操桨,行如流云,止若渊停,好一个世外高人。 见老人含笑垂问,岳封笑道:“小生偶然思索一事,沈迷不知多久,倒是让老丈见笑了。” 老人见岳封文质可喜,哈哈笑道:“倒是老朽多事了,小朋友,如果无事,要不要上来聊聊。” 岳封想想,也许能从老者这里得知一些端倪,客气两句,飞身上船。果然是高人,岳封落上,小舟纹丝不动。岳封在船头隔著小桌与老人盘膝对坐,小舟即缓缓自动游向江心。 见岳封面色如常,老人点点头:“好,小友看来见识不凡,不是凡品啊。” 象夸奖这种事总是礼尚往来才皆大欢喜的,岳封笑道:“老丈高人啊,一笠一翁一扁舟,江河湖海任遨游,世外仙人不过如是耳。” 老丈捋须大笑,两个人谈谈笑笑,倒是颇为投契,老人颇风雅,清茶对饮,自有一番浮生半日闲的味道。 老丈问:“小友好象在找什麽似的。”岳封使用神念查找江底,自是瞒不过他。 “惭愧,我有一个亲戚很多年前在此遗失了一把剑,今日得过,试试看是否有点踪迹罢了。” 老丈大笑:“莫非想学延津剑合的故事。”据传晋张华(按:志异史上一大牛)见丰城方向有宝光,荐友人雷焕为丰城太守,雷焕寻访,掘得两剑,却是古来著名的干将莫邪(按,一说纯钩湛卢),雷焕自己咪了一把,送张华一把。後张华过延津遗失其剑,多年之後雷焕侄儿过延平,佩剑入水,一剑来迎,化为双龙而去,故称延津剑合,这是剑客们最津津乐道的故事之一。岳封当初过延津,正苦於修道受限,无法突破,思此事,掷剑於江,东施效颦之外也是为了斩断剑思,之後果然突破了历来天魔七变之限。 “不过刻舟求剑,求一侥幸而已。” 老丈谈兴大起:“如此良遇,怎麽能无酒呢。” 一挥翠绿钓竿,长线入水,一会提出一大酒葫芦来,见岳封讶然,笑道:“劣孙喜欢偷酒喝,放在舟上太危险,只好藏在水底了。”打开盖,清香扑鼻。老丈摇摇,叹:“这个小家夥,放在江底都瞒不过他,不过还算心好,替我留了半葫芦。” “有酒无菜也扫兴,待我钓条鱼上来。” 岳封定睛观看,那钓竿上青光荧荧,流动著异常光彩,绝对不是凡器。老丈顺手一提,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就出现船头。老丈微微一笑,那钓钩自己从鲤鱼嘴里跳起来,在空中舞成一团,银光闪闪,鱼鳞四飞。不动一指,一条干干净净处理完毕的鲜活大鲤鱼已然大功告成,只等下锅。(按:全自动钓鱼破鱼去鳞钓鱼杆,想不想要啊) 炉火正旺,水已滚开,老丈将鱼扔进锅里,就听得鲤鱼大叫一声:“好热,烫死我了。”绕是两人均为高人,也吓一大跳。老丈先反应过来,扒开鲤鱼嘴,从中抽出了一小小符咒,岳封这才明白怎麽回事,哈哈大笑。 老丈哼一声:“这小家夥越来越精怪了。” 对江面喝一声:“给我出来。”却不见动静。 老人一挥钓竿,就见钓线丝生万缕,俨然天网,投入水中,钓竿嗡嗡,轻轻抖动,一会儿,钓钩纷纷出水,勾上来的什麽都有,破烂的纺车,不知谁若干年前遗落的鞋,木头,石块,不一而足,空中飞舞,真个是烂虾与破鞋同飞,死鱼共木头一色,精彩纷呈。 这下连老人都有点挂不住了,钓竿挥舞更急,终於有了重大成果,一条短裤仪态万千地飞舞过来,老人目呆之余,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就听一声水响,岳封回头,却是一个光溜溜的少年捂著下身跳到另一船头,大叫道:“爷爷,你小心点,还想不想抱重孙啊,我这玩艺还没有用过,万一失手,你老吃罪得起吗?” 老人一顿钓竿,丝线不见,只有短裤飞向少年,哈哈大笑:“你这小皮猴子,谁叫你戏弄爷爷的。” 结实精瘦的少年连忙穿上短裤,却见他肤色黝黑,显是长年阳光浪尖养成的,双眸灵活,看得出是个聪明的小家夥。 老人叫一声:“小强,来,见过客人。” 小强好奇地打量著岳封,跃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爷爷身边,抓起酒葫芦就是一大口,抹一把,问:“读书人?” 岳封微笑:“算是吧。” 小强麻利地向锅中放著作料:“我就说哩,要不是读书人,怎麽能跟我这酸溜溜的爷爷谈到一起来。” 老人感叹:“我这小孙儿幼失姑恃,顽劣成性,公子见笑了。”话是这麽说,目光和语气中却尽显对孙儿的疼爱。 岳封笑道:“这位小兄弟一看就知道是聪明快爽之人,将来必定是英雄人物,老丈不必过谦了。” 小强大笑:“怎麽样,爷爷,我将来可以干点事吧,不会塌你的台,连刚见面的人都这麽说。” “人家是恭维,你还当真。” 岳封摇摇头,沈吟一会:“我还真不是随口恭维,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喔,请道来。” 岳封定睛看看小强,没错,很明显:“从小兄弟身手来看,应该是家学渊源,走[www奇fltxt书com网]水之一路,只是不知为何小兄弟眉目之间火性极燥,这又是何故啊。” 爷孙俩对视一眼,老人长叹:“公子也是高人,一眼看出端倪,唉此事虽有多人看出,却都没有好的解决之道,公子尽可直言,如有良策,敬请告我。”但眉目中显然没做什麽指望。 “我这小孙儿,从小随我习练水之道,颇有成就。”水之道和水遁是两回事。岳封对水事不擅长,虽然也可勉强水遁,但当此之时,全部心神都在气性调控上,根本没有余裕干别的,这也是为什麽岳封不下水搜索的原因。而水之道则习练水之先天气性,根本不用转换气性,即可水中自在游刃,两者之间高下自分。 “可惜,他十四岁那年,贪玩潜深,被水底阴寒之物所伤,嗣後,我求老友金刚禅师收之为徒,历练烈火降魔功法,以驱除阴寒,当时也是不得已饮鸩止渴之法。现在小强身上水火两功并存,天生冲突,小强只能并重修为,求得平衡,否则一强一弱,就麻烦了。将来如能水火相济最好,但……。”他没有说下文,只是如果水火交攻,小强可就惨了。 岳封沈思,水火并修,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如果冲突起来,还真没有什麽好的解决方法,如果他能有自己的精神修为,强行压制冲突,调和水火,那还可以突破大成,否则恐怕危险。 小强不以为意,又是一大口酒:“这算什麽,大不了是个死呗。” 老丈变色:“胡说。” 小强笑:“好,好,吃鱼,吃鱼,正新鲜,刚才有没有吓你们一跳啊。” 岳封心中暗赞,好个小家夥,小小年纪,看淡生死,真得想法帮帮他。 三人饮酒吃鱼,气氛才慢慢好了起来。言谈之中,岳封知道了,这一老名严道,号称烟波钓叟(按:这个外号好象被用滥了,不过不差我这一次),孙儿严楚强。爷孙原本行无定止,这两年爱闽江风光,在此待了下来。 小强听岳封在这一带找剑,笑得拍手打跌:“哈哈,你要不是遇到我爷爷,从而认识我,你找到明年都没戏。” “是吗?”岳封感兴趣地问,当然这不是说岳封真没有办法,实在找不到,不加控制地爆发天魔气,引剑出鞘,应该可以成功,只不过那样动静太大,对第二元神也有损,加上还可能暴露真实身份罢了。 小强得意地拍拍胸脯:“你可别小看我,这几十里水面可都是我的天下,水底下有什麽宝贝怎麽可能逃过我呢?早被我收藏起来了。你要找的剑什麽模样?我那里大大小小不下十口。” 钓叟哈哈笑:“就是,我这孙儿有什麽宝贝连我都不让看哩。” 岳封回忆道:“应该是一道黑皮剑鞘,剑长三尺三寸。”当时他掷剑入水时万分不舍,配剑鞘加以强力封印,护佑剑身。 小强一拍大腿:“有,有,那剑本已入泥三尺,还是我不小心发现的,看那样子应该是好剑,可我拉不开,好象有强力的禁制,那是你的吗?施用的什麽禁制啊?” “那是我一个亲戚的,很久很久时间了。” 小强看看岳封,明白岳封不太愿意说,哈哈一笑,不再理会,让岳封更对小家夥心生好感。 “好,喝完酒,吃完鱼,我带你去,来,干杯。” 此方天地上再无他人,只有三人在闽江上高饮畅谈,伴著波涛汹涌,也是人生一乐。 第二章剑合 闽江上段在群山之中折转穿梭,自然有许多地方波涛汹涌。在一处小山脚下,闽江转了一个大弯,水势湍急。虽然如此,钓叟的控制下,小舟在江面纹丝不动,果然是水道高人。 小强看看岳封,询问道∶“准备好了嘛?”,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没入水中小菜一碟,但为免拿错,加上小强也有心显显本事,盛情相邀同游一番,拍著胸脯道,一切有我,万事放心。 岳封点点头,小强垂目,双手合十,面色中隐隐显出一种庄严。烈火禅功果然厉害,功法一发,热浪大涨,小强身边隐约有淡淡火色流转,万千焰影跳跃,让他的面容也看不真切起来。水火不容,但岳封今天就看到了这小家夥的不俗修为,从水之柔顺到火之热烈,转换之中如同换了个人似的。 小强对岳封使个眼色,两个人同时跃起,立时流水中分,暗火侵袭之下现出一个大洞,劲力传来,托住岳封和小强,让他们慢慢没入水中。 入水之後,岳封四下张望,真是神奇。现在他们立於虚空之中,烈火之性将江水都排除在丈余之外,形成一个空心球体。两人上下左右都是通明清澈的江水在流动,游来游去的各色鱼儿仿佛飘於空中,碰到火壁一弹即开,阳光透过滟滟水波散成无穷光彩,更增添莫测的变幻,水底世界,宛如梦境。 岳封叹∶“严兄弟果然修为不凡啊,能让我看到如此美景。” 小强细心地调控著烈火之性,两人慢慢向江底沈去(按,无壳潜水艇),闻言笑道∶“岳大哥和我说话不要象和我爷爷说话似的,叫我小强就可以了,什麽严兄弟听著别扭。” 岳封笑∶“好吧,小强。” 随著潜行渐深,阳光变淡,寂然无声中,又让人逐渐涌起另一种阴深深的感受。 岳封随意问道∶“小强,你最深到过多深啊。”水道虽然比水遁更高明,但人力有限,深水处压力和水之气性都不是人所能无限抗拒的。同样土遁也是如此,深入地下数十丈以下的话,土之气性强烈,行走艰难,再深可能就回不来了。 小强想想说∶“三十丈吧,再深就没有试过了,太危险。”再深只有有些水灵化为原形才能达到了。 岳封想想,问∶“你们修习水道,和水清派有什麽关系吗?” 小强思索一下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爷爷说过,我们的水之道和水清派、镜花水月派似乎出自同源,後来不知道为什麽起了争执,分了家。但爷爷好象和他们都很熟,只是没让我见过他们。” 岳封点点头∶“那就对了,据说水清派认为水性至柔,反而应以刚调御,镜花水月派则认为顺水随波方是正理,大概就是因为这分派而立吧。”这是修真界百年前一项公案,谁是谁非很难说清。 小强有些羡慕地看著岳封∶“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惜爷爷不让我到处跑,也不让我和其他人多接触,让我对外边的事什麽都不知道。” 岳封心念一动∶“找到剑後,我要和水清派联手寻找无间派踪迹,以求彻底解决仇怨,有没有兴趣参加啊?”当初他定下留迹的连环套,就是灭患、近美、练功的一石三鸟之计,如果无间逃过王家阻击,则仍有痕迹可寻,可以灭患,同时小白在手,不愁水清派不上钩合作,从而与今生玉盈有了更多相处机会,最後,当然是寻到剑在手,自在江湖游,以倒酶的无间派作炼剑提功的对象(按,可怜的大型npc)。 小强高兴地一跳∶“好啊,我正闲得无聊,水清派的事,爷爷大概会管的,不好”心念动摇之下,烈火之壁波动,沈沈深水就要压了下来,岳封淡淡一笑,一挥手,紫天无极功发,霞光飞舞帮小强稳住了护壁。 安定下来,小强兴奋地说∶“你一定要帮我说说,不然爷爷不让我去凑热闹可就糟了。无间派那些兔崽子我也听说过,不是什麽好东西,爷爷也反感,此事有八成希望,太好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两人停止了下潜,这时水底几乎全黑了,没有任何声息,如同陷入了寂静黑暗地狱,岳封失笑道∶“小强,你的宝贝藏得真好啊。小偷到了这里,不被水压死,也会被吓死。” 小强得意地大笑,护壁向前飘去,慢慢山岩上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黑黝黝地如同一个巨兽的大嘴。 “这地方你是怎麽找到的,真不容易。” 小强耸肩∶“如果你象我一样,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在水底泡著,你也能找到了。” 岳封瞧瞧他,没有作声。 这个水底洞穴相当之深,其中还有不少曲折拐弯之处,他们前行之际,感觉上也在不断向上,洞穴之中时不时窜起被火壁惊动的小鱼或者软乎乎的不知名小东西。 在这幽深的水底洞穴中移动,感觉上好象过了一个世纪,突然哗哗水响,眼前一亮,原来他们已经冒出了水面。 小强一弹指,一点火光准确地击中了一只火把,火光亮起,岳封这才发现,他们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石洞里,石笋丛生,锺乳倒垂,却是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 小强拿下石壁上的火把,笑嘻嘻地说∶“还在前面哩,这里可深得紧,还分很多岔道,我都没有走完过。” 两个人在洞内走过,湿漉漉的洞穴阴森寒冷,偶尔会有轻微阴风吹过,显然这洞穴肯定有地方通向外界,空气还是能够流动。小强兴高采烈地给他介绍∶“你看这里,象不象观音坐莲,┅┅,那里,猴子观月,┅┅,还有这里,千军万马。”锺乳奇形,或壮观,或小巧,无一不显造物之神奇。 岳封一面惊叹,一面奇怪,小强可是一个业务熟练的导游,说起来如数家珍,忍不住问∶“小强你带你爷爷来过吗?” 小强摇头∶“爷爷不愿意来,说这里是我发现的,让我保留一块自己独有的地方。” “那我看你的解说可是很熟练啊。” 小强黑脸上显出一分不好意思∶“我带三个姑娘来过。” “哈哈”,岳封露出男人都懂的微笑∶“这地方好,小姑娘看了又害怕又喜欢?一定收获不小吧。” 小强显出难得的扭捏∶“也不多了,不过就拉拉手,抱一抱啦”赶紧解释∶“我很正经的,可没做坏事。” 岳封对他摇摇头,神秘地一笑∶“其实,说不定小姑娘希望你做点坏事哩,你让她们失望了喔。” 小强呆在那里,岳封前行,即便没有火把,神念探路,问题也不大。 半晌,小强恨恨拍自己一巴掌,大叫起来∶“你说的是什麽意思?”急急追去。 七弯八绕之下,终於到了小强的藏宝之地,那是一块比较干燥的大厅,小强点燃其中的几枝火把,顿时他的藏宝显示在两人面前。真是丰富啊,谁都想不到,水底还有这许多玩艺,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几乎都凑全了,只是大多锈迹斑斑,年头只怕不比钓叟小了。 再来就是各色箱子里的各种杂物,大约是沈船上的东西吧,没什麽值钱的,据小强说,值钱的大多换成酒了。可以想象,如果有好首饰之类,大约也逃不过小强带来过的三个小姑娘的火眼金睛。再来就是石头了,江底长年冲刷下,大大小小的奇石也不在少数,如果岳封有闲,其中有些稍加雕刻就是不错的摆设。 看来小强也是疏懒之人,东西不少,就是乱七八糟,显出主人随手把玩之後就没兴趣收拾了。 不待小强开言,岳封走到一处,一堆乱绳之下,那里有他极其熟悉的气息。感应到他的到来,绳下发出叮一声脆响,神念中一股强大已极的凶悍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大厅内立时如同冰窖般寒意逼人。 小强也感觉到了,全神戒备,走到他的身边∶“是这把剑吗,它身上似乎封印著极其强烈的凶意。自从拣到它,我就不想碰它,扔在这里。爷爷说,这一定是一把凶器,不知饮过多少人的血。” 岳封沈默半晌,轻声说∶“他的主人就是因洛up此才扔掉了它。” 郑重地说∶“小强,你能帮我件事吗?” 看岳封那凝重的模样,小强知道此事必定不小,精神一振说∶“尽管道来,我小强绝不退缩。” 岳封笑笑,只是笑容中都透著紧张之意∶“找一个更深的大厅,施展你最强的禁制。我要在那里试试能不能解开剑上封印。”想一想说∶“然後回到你爷爷那里去,隔一段时间,不,明天这个时候,你才能再来这里看我,可以吗?” 小强不明白,但看岳封面色,很干脆地点点头。岳封长长出一口气,伸出手去,从绳下抽出了那只黑皮剑鞘的剑,几十年了,岳封没有想到拿起它的还是自己。这许久的光阴过去,流水冲得皮鞘变了颜色,数处破裂,露出里面的铁皮,锈迹斑斑。 小强很懂事,布好禁制就离开了,禁制外插下火把。昏黄的光亮中,岳封盘膝坐地,轻轻抚摸著剑鞘,那里面就封印著他前世可以说最亲近的物品,不,不能说物品,而应该是最亲近的伴侣。 还是魔师少年的时候,魔教抓来了当时的铸剑大师,收罗好铁,让他打造名剑。大师是一个糟老头,一天到晚沈迷醉乡,只是站在打铁炉前的时候,精神炯炯,就如同强大的巨人,赫赫生威。他对魔教并无恨意,至少魔教提供了天下各类美酒给他,因此尽力打造了数十把剑。最好的剑当然是魔教教主的佩剑“越钩”,其他各类都按地位分配了。 本来当时岳封没有资格获得大师的剑,不过他对好剑的向往让他只要有机会就溜去大师处,看著熊熊烈火中,黑黝黝的生铁如何一步步在大师手下变成寒光闪烁的剑,帮他拉风箱,陪他喝酒,当大师醉得太厉害,不能起身的时候,替他打上几锤。 大师病了,病得很重,魔教派了几个美女来侍侯他,却都被赶走了,身边只留岳封,病得迷迷糊糊地时候还让岳封向他嘴里倒酒。 有一天,岳封小心翼翼地请教他,如何打出一把好剑,虽然他把大师铸剑的全过程都看在眼里,可自己私下照做只能打出一堆废铁。大师笑了,笑得很张狂,说,你以为铸剑就是拿起锤头在火上敲吗?以你的资质,只配打锄头。 岳封很生气,为什麽我就不能打出好剑呢?拿起酒壶使劲灌他,即便是老酒鬼,最後也被灌得受不了了。事後感叹地对岳封说,常常自以为作为酒鬼最好的归宿是醉死在酒缸里,没想到被岳封连灌十壶後还是吃不消,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 大师答应,指导他打一把真正自己的剑,以往铸剑留下来各种好铁的边角废料不少,就用它们吧。於是整整七天,岳封就在大师的指点下一点点铸剑,生铁炼精,精钢融合,化钢铸剑,打铸成形。说起来,岳封并没有学到如何真正铸出好剑,後来他自己尝试也从来没有铸成一把可以一提的剑,倒是一气之下将剑改成了锄头,送给农人还真用了很多很多年。 当时,他只是按大师的吩咐,什麽也不用想,就象练功一样全神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大师说,就象爱惜自己的女人一样爱护自己对待的每一块铁,当岳封象白痴一样看著他的时候,叹口气说,你在魔教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什麽是对女人真正的爱惜,算了。又喝下一壶酒後,说,那就象爱惜自己眼珠子一样爱护吧。因此,岳封不知道那次铸剑足足花了七天,全部心神都在铁、钢和火上面。 大师一直很虚弱,只是在旁边训斥著他,他一丝不苟地按照大师的话进行每一项工作,以至於後来都忘记具体干了些什麽。印象最深的就是,烟火缭绕中,当他割开手臂将血撒遍热到白炽的剑的全身,焦糊的气息充斥鼻端的时候,大师狂笑∶“想不到,边角废料加上锄头铁匠,在我指点下还能打造出如此之剑,我真是天才,天才。”狂歌如哭,满山俱哀。 随後,大师醉倒三日,辗转床榻半月,撒手归天。而岳封则有了自己的剑,过了好一段,岳封才给剑取名,名号“血杀”。当时正是心高的少年,对於自己的剑取名都觉得越有劲越好,有位师弟给剑取名叫“白骨骷髅灭地杀天铁血销魂”,用篆体写满了剑的一面,别说,效果还真挺好,尤其是他在每个字上加上不同的暗黑道法之後。 对於炼剑的修真来说,剑是最亲密的夥伴,每日心火煅烧,时刻不离,功到深处,剑与元神合一,成洛u灾v後天艰辛修来的身体一部分。剑亡虽不能说人亡,但绝对是对人元神和修为的巨大打击。大胡子高峰被岳封收了飞剑之後,苦练二十多年,功力虽增,但元神和剑心的缺口是他无论如何修炼都难以弥补过来的,留下了脚底那致命的神识缺憾,如果没有神念的进一步顿悟超脱,那一问题就永远存在。 血杀随著未来的魔师成长,朝夕相伴过了大半辈子,有时觉得,血杀就是另一个自己,自己和自己怎麽分开呢?直到有一天,他站在了师尊也没有达到的境界之上,天魔七变之後,茫然四顾,无途可循,七情之修炼已达颠峰,自己应该怎麽办呢?暴戾凶猛的天魔真力在他体内汹涌澎湃,时刻要裂体爆发,反噬其身,让他走上天魔大道上许多人蹈过的覆辙。 在苦苦思索之中,他最後想到摆脱困境的唯一方式就是弃舍,只有弃舍自己拥有的一切,才能超越人生七情,才能让他明了更高的天道。延津渡口,他想到了首先要弃舍的东西,那就是自己视为性命的血杀。 现在,经过了一个轮回,血杀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隔著封印,他可以感觉到,血杀在凶猛地悲鸣,困於笼中的猛龙似乎感觉到什麽,在封印中狂野地挣扎起来。数十年静沈江底没有消弱它的锐气,反而自然吸收了天地灵气後,它的凶历和暴戾更加狂暴起来。 这正是岳封所担心的,当初血杀就可以说是处於暴戾颠峰的魔师的另一个自我,它本身就具备了那种狂野的霸气。它的离开让魔师心神重创後突破了天魔七变,外放转向内敛,最後进一步修成转化形质的天魔九变。 现在,可以说岳封面对的是遥远的那个自我的影子,它顽固地保守著天魔七变的全部凶历之气,由於天地灵气的浇灌而更加强大,如果岳封不来寻回,也许再过几十年,上百年,它的力量足以突破封印之後,会成为为祸一方的剑魂。 如果岳封仍然是原来的魔师,或者自爆之前的重生之体,强大的元神控制血杀,将它身上的剑气转化为无形无迹的九变之力易如反掌。但是现在第一元神瘫痪,第二元神初成,没有和天魔精核融合,要让血杀认这个认不出来的主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是一场战争,自己和以往自己的战争。 如果让岳封自己选择,即便要回血杀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现在的他没有把握能打赢这一仗。但他没有漫长的时间可供等待,面前的重关需要血杀的功力。他要决定,是不是要赌一赌,看看弱小的元神能不能驾驭这头凶猛的野兽,一头认不出主人的野兽。 答案很明确,如果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麽东西值得珍惜,那他就得拿起这把剑,护佑自己心爱的一切,他最後抚摸了一遍剑鞘,右手沈稳地握向剑柄,轻轻而坚定地说∶“我曾是你的老主人,现在我要成为你的新主人,回来吧,血杀。” 第三章剑心 (第三卷就如starknight兄所言取名为风云初起了,其他网友提了很好意见,可以用在以後,一并感谢。上有人说,俺的书也加入了被盗版的行列,是以什麽远方出版社名字出版的,同志们我们一起骂,tmd兼tnnd,想起那帮家夥数著钞票就生气。我倒是挺纳闷,我这里情节才展开,他那里就出版了,後面的怎麽办的?继续盗,还是找枪手胡乱结束掉?再骂一句,◎#¥%!) 当岳封的手落在剑柄上的那一刻,血杀在鞘中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整把剑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一只被栓牢的野兽受到刺激,在铁链允许的范围内奋力挣扎一般。岳封牢牢地握著它,不让它脱出自己的手中,轻轻安慰说:“不要紧,我来了”。良久,血杀似乎体会到岳封的安抚之意,渐渐安静下来。可岳封知道,那只是假象,血杀只是在重新积蓄力量,准备著和禁制的下一次争斗。 漫长的岁月中,血杀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剑心,虽然不是如人般的自主意识,但唯其如此,其坚定程度也是非人的。血杀的剑心来自以往魔师的元神,可以说是天魔七变时魔心的一部分,现在对岳封来说,一颗心以往失落的部分应如何寻回呢? 岳封闭上眼,心之遗落,也只有心去收回。他慢慢进入冥想,在虚无中呼唤,血杀。他的意识世界中陡然一亮,茫茫中,他站立在了一个地方。岳封知道,自己第一次进入了第二元神的识海,这里是自己意识创造的虚幻世界,纯粹神觉的世界。在这里,他要与血杀进行心的交流,如果弄不好,那就是心的交战。 岳封的神念透入了剑柄,去寻找血杀的应和,突地,一股强大凶猛的念力冲击过来,整个神识空间剧烈地扭曲变形,陷入让人目眩的旋转。当岳封从昏晕中镇定下来,发现自己的神识大变模样,茫茫暗暗的世界中一张巨大的金色天网在闪闪发光,其中是一大团如有形质的黑云,如同雷雨天那翻滚的黑云从天空落到自己面前一样。天网吃力地约束著它凶猛的翻腾,甚至似乎能听到如绳索绷紧时的吱吱声响。 景由心生,岳封知道这些都只是自己元神神识制造出来的幻象,是当前情势在自己心中的一种投射,然而它又的确真实,甚至比表面上看到的形象更为真实,岳封的元神就在这里和血杀那受困的剑心重逢。 岳封注视著那团狂野扭动的黑云,心想如果它真有自己的完全意识,那会说什麽呢?你好,好久不见变胖了啊此类的废话,还是愤怒的叱责?与它相依相伴过那许久的岁月,很难不把它当作人,当作兄弟来对待。可惜它什麽都不会说,不会表露出久别重逢的狂喜,也不会表现出背叛离弃後的委屈,它只是在那里愤怒地咆哮,和禁制搏斗,凶暴地对待每一个想控制它的人。 它还认识自己这个老主人吗?大概很难。最初的骚动过後,黑云对他没有了进一步的反应,它伴著主人一步步强大,熟悉的是那个霸道气息直冲云天的主人,不是现在的他,变化形质的他,气息内敛的他,天道轮回的他。 岳封在神识中伸出手去,在现实中相当於他在剑柄上输入了自己的神念,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来找你吧。 岳封的手透过禁制的天网缝隙接触到黑云的那一瞬,刹那间如同强大无匹的闪电击中了他,让他全身在痛苦中抽搐起来,狂暴的剑心立刻将他的神念完全吸了进去。没有主人的统御,血杀存在的信念就是消灭一切之敌,这原本就是剑存在的价值,不是吗? 在识海中,岳封见识到了血杀的威力,数十年不见,自然灵力的吸纳让血杀更加强悍。第二元神被黑云完全吸入了禁制天网,黑云流转中岳封已经完全感念不到任何其他事物,只有血杀的剑心如同黑龙一般盘旋在他的身上,一点点却又强力无比地绞杀下来。 岳封只觉得自己如同被数只巨手绞动著,元神一点点收紧,如同一根蓬松的绳子被拧成缝衣的细线一般。岳封在元神的无比痛苦中苦笑,干得好,血杀,毕竟是我的心火锻炼出来的夥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护住自己元神最後的心灯,如果自己连禁制下无法施展开来的血杀剑心都抗拒不了,後果只能是发狂的白痴一个。 血杀身上的禁制仍然十分完全,这让岳封有了抗拒的机会,当血杀这头困龙越是加力欲消灭岳封元神的时候,禁制对它的约束也就越紧。岳封的元神现在已经被压缩为极细一线,但压力越大,抗力越大,终於在禁制的帮助下,岳封能守住阵脚,达到一种平衡。 岳封镇定一下心神,心道,第二元神经过这次磨难应该强大得多了,只是同样的经历自己可不想来第二次。现在就到了最艰险的一刻了。他默默地调适自己一会,启动了适才自我封印、潜藏体内的天魔精核。 尽管早有准备,岳封还是几乎为接下来的磨难所击倒。血杀不认识这个新的元神,但它的气质却能和那天魔神通中最高深的九变精核产生强烈的共鸣,那一刻的反应可以和数万人疯狂鼓掌的气氛相比拟,血杀发狂了,黑云陷入了龙卷风暴。天魔精核对这强大的七变之力也即刻发生了反应,它是天魔神通的总枢,对於原本就是自身来源的这强大力量自然产生了极端强烈的吸引力。 这种纯力量的自然吸引就如同磁铁两极一般,两种强大实力要融合在一起,可是他们缺乏融合的载体,元神。岳封可怜的第二元神这下可算受苦了,如果说刚才血杀剑心的绞杀让他如同一两面拉成一里长的细面条,现在两强之间的元神就是一两面做成数丈方圆的薄饼了。 如果岳封的元神足够强大,他可以将两者都纳入元神之内,让天魔精核自然提升血杀的变化层次。可现在岳封做不到这一点,他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控制血杀功力的流动,让它们透过自己元神的过滤後,让精核去提升它们的力量,然後元神再导引它们回到血杀体内。这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活,就如同让一个泥娃娃去指挥巨龙的交通一般,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时间就在这悄无声息的神识搏斗中度过,最初的艰难时刻过去後,慢慢地黑云开始变淡,转化著性质,天魔九变,无迹无形,在天魔精核的调御下,构成血杀功力的成分在不断地改变,从天魔七变的暴戾转向九变的匿形。 随著血杀性质的改变,禁制渐渐黯淡下来,它们的设计完全用来困住狂暴的龙,现在这条龙慢慢消失无踪,它们也就失去了控制的对象,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渐渐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神识中几乎失去了血杀的行迹,岳封知道自己接近成功了,血杀的暴戾之气其实没有消解,但被转换了性质,转化为无形无影的九变之力。 岳封叹了口气,接近成功并不意味著已经成功,最困难的转变没有完成,血杀的功力转换了,但剑心依然故我,仍然是七变时的魔心。这非一日之功,需要岳封每日的心火煆烧,重新炼剑,当自己的元神强大到能吸纳整个天魔精核和血杀之後,才能算是三位一体大功告成。 不过,刚才漫长的神识搏斗对於岳封第二元神的成长极有好处。当岳封松开手、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全身如同水洗,衣衫完全湿透,地上还遗留著水迹,可以想见自己的身体在刚才的神识斗争中多麽紧张。但现在压力尽去,岳封发现,自己的第二元神已经强大了很多,如同被强力挤压的皮球压力一去後的反弹,第二元神在经历重压之後如同吹气球一样膨大了很多,适才天魔精核和血杀与元神的长期亲密接触也让元神和更多的真气灵力相融合。如果人只有在磨砺中才能成长,元神也只能在考验中壮大,过去的一天对岳封来说抵得上数载修炼了。 血杀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岳封微笑,血杀的剑心还不知道如何控制变化了形质的功力。他轻轻抽出了血杀,就在这一刻所有禁制都因之失效,血杀自由了。 岳封轻轻抚摸著剑面,多少年没见了,禁制困住它的同时也让它免受了水的侵蚀,仍然是那样的锋利,转换了性质的血杀後没有了那种凶暴,反而释放出一种柔和的光芒。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所有的凶暴都隐藏在了剑心之中。如果岳封调动天魔精核触发真力的转换,那种凶暴就会更强烈地爆发出来。 剑面上篆体的血杀之名仍然深刻,岳封用剑刃划破自己的手臂,将血滴在了那两个字之上,喃喃道:“血杀,你出世後饮到的第一滴血是我的,现在饮下的最後第一滴血也是我的。我走过了一个轮回,今天你也要走过一个轮回。”血沁入血杀,慢慢融解不见,岳封的心神聚焦在那两个字上,在心火的锻炼下,那两个字渐渐消隐不见,“老夥计,从今天起,你是前世的血杀,也是今生的无名,我们一齐走上新的旅程,好不好?” 岳封握住剑柄,催动了天魔九变的凶杀之力,刹那间,血杀发出强烈的光芒,在岳封手上激烈地振荡起来,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鸣叫,似乎在迎合岳封的话语。岳封一松手,低喝一声:“杀”,血杀脱手,凶历的剑心重新控御著气性回转的真力,如同矫健的黑龙飞腾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小强设下的重重禁制在刹那间土崩瓦解,血杀意犹未尽,石笋和锺乳被它一划而过之下四下乱飞,整个洞穴陷入隆隆的巨响。 岳封摇摇头,喝一声:“定”。血杀似乎有所不甘,狠狠在石壁上挖了个大洞,才飞了回来,立於岳封面前,剑柄颤动,似乎在说,为何不让它尽兴。岳封安慰:“有你发威的时候。”伸手拔起,提手之间,血杀气性转换,又回到无形无迹的九变之态,这就是天魔九变最神奇的地方。 岳封走了出去,回到小强藏宝之处时却见小强正站在那里张望,心中赞,这小夥子果真不错,信守言诺,不因好奇而毁诺。小强见他出来,欣慰地叹口气:“过了一整天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给你拿了点吃的来。” 岳封真饿了,狼吞虎咽起来,小强好奇地打量著他:“你好象大不相同了。” “是吗?有什麽不同呢?” “说不上来,但感觉有挺大不同的,换了个人似的,功力也深厚了很多。” 岳封含笑不语。 小强感兴趣地看著岳封腰间的剑:“这是那把剑吗?好象没有了那种凶杀之气。”佩服地看著岳封:“你真的成功了,能不能告诉我是怎麽做的。” 岳封迟疑地摇头,小强也不生气,拿起酒葫芦在一边陪他。 “怎麽样?你爷爷答应一齐去干掉无间派吗?” 小强苦笑:“别提了,我一说,爷爷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说水清无间的恩怨是他们两家的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唉,我还是在这水底下混日子吧。”大口喝酒。 “你为何如此喝酒呢,你爷爷也不管你吗?” “象我们常在水下混的,酒可驱除阴寒,再加上我师父教我的烈火禅功需要酒的催发,真奇怪,都不象出家人的功夫,因此爷爷也就不管我了。” 岳封皱眉:“象你这种情况,理应行走天下,以求机缘,枯守一域怎麽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呢?” 小强大感兴奋:“谁说不是呢,你能劝说我爷爷同意吗?我看你绝对不是普通人,跟著你闯荡闯荡也不错。” 岳封微笑。两个人收拾收拾,原路返回而去。 上得闽江,钓叟正在江面上沈思,见两人上来,打量一番,呵呵笑道:“恭喜公子寻回宝剑,修为大增。” 三人荡舟江上,岳封详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钓叟尚无什麽表示,小强听得眉飞色舞,听到岳封的安排,佩服的大赞不已,连干数杯,听到风威英耀一时错漏让无间有了可乘之机,又大叹可惜。最後乞求地看著爷爷。 钓叟陷入沈思,良久问:“公子所言妖魔现世,後果可有多严重?” 岳封摇头:“我也不知道,事非经过,谁也不能迥下断言,不过有备无患总无大错。” 钓叟想想说:“公子识见果然高明,当初我净水宗也是修真中一大门派,五行之中,弄水知名的首屈一派,可惜上代长辈们因道路分歧而产生水清、水月两派,还有就是我们这些不愿意加入纷争的散游了。此次妖魔现世会不会是我净水复合的契机呢?”老人陷入思索。 岳封小强都不做声,闽江上激水扬波,正如这滔滔尘世,未来数年又会有多少疾风骇浪,多少变故发生,净水公案不过是其中一波罢了。 第四章会合 岳阳城外,斜阳挂角之时,官道上走来了两个人,正是岳封和小强,两个人飞行到了附近,为了寻路也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落於地面行走而来。钓叟长考一个时辰,终於做出了决定,寻找净水宗留下的几个老散修,一齐到水清派来助一臂之力,同时商议是否有可能重立净水,再起宗派。小强也得偿心愿,和岳封先期与水清派会合。 灵雪当初和岳封约定是在岳阳城外的刘家庄会面,按照地形,官道旁一条小河蜿蜒而来,拐个弯又静静远去,应该就是附近了。 “小强累了吗?” 小强大笑:“岳大哥,只怕是你累了吧。”岳封初次全凭自力飞行,调控真力灵气还真是有些累了。精干的小强精神抖擞,要累坏他可是不容易。 岳封微笑:“那里有一个茶摊,还有馒头卖,我们歇歇脚,问个路。” 两人坐定,中年模样的摊主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两位客官,可是要喝茶。” 小强笑嘻嘻地说:“岳大哥你喝茶,我喝酒。”他腰间挎著个大葫芦,形影不离。 岳封饮了口茶,随意问道:“店家,可知道刘家庄在什麽地方?” 摊主呵呵笑:“我这不过是小摊一个,算什麽店家,刘家庄就在那,喏,从这里都可以看到了,小河边上一排柳树就是,大约三、四里路就到了。刘家庄可不简单,据说啊,晚上常有人飞来飞去的,有人说是大仙,有人说是大盗,也都是说说罢了。不过两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当然是不怕的了。”一看就知道摊主是个罗嗦的人,大约在这里摆摊少见到人,抓住一个可不得说个痛快。 岳封笑:“你怎麽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呢?” “嗨,从相貌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公子仪表堂堂,这位小哥也是少年英雄,不一样,不一样,再说公子还配著剑哩,咦。” 岳封知道他为什麽吃惊,自己尚没有元神合剑为一,剑只能佩带,又不舍扔掉劳苦功高的剑鞘,皮囊破败,锈迹斑斑,当然不好看了。 摊主啧啧称奇,唠叨著说:“可惜,可惜,公子如此人才,如何佩带这种剑呢,我认识刘家庄的一个皮匠,手艺精美,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一定能将公子的剑鞘整得焕然一新,只要说是我介绍过去的,还可以打九折,如何?” 路边草丛中有些东西在跳跃,岳封扫一眼,却是绿泡泡,看来这小怪物应该是满天下都是,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见到其他的小妖魔出世,岳封陷入沈思,没有道理啊,但毕竟自己知道的只是与妖魔们神念交流时透露出的一些信息,有真有假,更多的细节也不了解,还是得走一步看一步。 摊主见岳封不语,又扯上小强,小强倒是笑嘻嘻和他拉呱。一只绿泡泡轻轻跳了过来,摊主回身就是一脚,绿泡泡被踢得老高:“这些小怪物真是讨厌。” “你的脚法不错啊。” 摊主有些不好意思:“小意思,小意思,别说,这小东西越来越经踢了,以往一脚过去就破了,现在好象皮越来越厚,街头的小家夥们现在都把它当球耍。” 小强一挥手,一条淡淡水带出现,带回来落地的绿泡泡,仔细看看:“还真是,你那一脚力道不小,这家夥却还真一点事没有。” 岳封盯著摊主看看,都让他有些不自在了,眼珠转转,讨好地说:“公子要不要吃个馒头充充饥。” 岳封摇头,丢出两个钱来,对小强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冲刘家庄而去,小强看看岳封面色,琢磨半天,突然说:“岳大哥,你是不是觉得那个摊主有点不对劲。” “喔,为什麽这麽说呢?” 小强呵呵一笑:“我觉得你看摊主的目光有点不对,回头想想,这个摊主还真有点不对劲,那个小怪物无声无息地,他看都没看,转身一脚那麽准。” “也许,他踢习惯了。” 小强苦思一会:“刚才我使用水带回环的时候,他脸上那种惊讶似乎过分点了,对不对?” 岳封点点头:“你说的这些都对,但也都可以说是捕风捉影,下断语还早。小强,如果你是无间派,知道水清派在到处找自己好落井下石,你会怎麽办?” 小强恍然大悟:“无间派一定会派人监视水清派的一举一动。”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地说:“我回去把他抓来,我不信他不招。” “如果我们抓错了呢?” 小强哈哈大笑:“错了就错了呗,大不了我跪下给他磕个头,赔他银子就是了。” 岳封微笑,好,不拘一格,方正的钓叟没有磨掉你的性情。 摇头说:“有监视的人恐怕也不止一个,即便他真是,也是小喽罗一个,抓来无益於事,还是和水清派会合以後再说吧。” 两人脚程都快,不多时,到了刘家庄,这是一个不算大的院落,但柳树依依,小河流行,颇为雅致,门上写著绿柳小筑。岳封赞:“环境不错,水清派倒是挺会享福的。” 小强心中早将水清派视为同伴,得意地说:“当然,我们水之道讲究得水之先,环境差不了。”跑上去敲门。 开门的却是真尘,一见岳封,眼白又上来了,他是见岳封就怕,却又无可奈何。小强看著却不高兴了,这算什麽态度,一瞪眼,正要发话,岳封拦住了,笑道:“真尘小道长,一路幸苦啊。” 真尘让开道,一言不发,心想我不说话你就抓不著我的毛病了,不知怎的,岳封就喜欢戏弄他:“道德经抄得可熟练了吧。”不知谁多嘴,此事辗转传到岳封耳里。 真尘的脸色又红得象猪肝似的了,握紧了拳头。小强好奇地凑过去:“七分熟,还得回锅。”摇摇头跟著岳封走了进去,留下气炸了肺的真尘恨恨地踹上了大门。 灵雪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皱眉说:“真尘,干吗这麽大劲。”看到岳封,冷冷地说:“你来了。”她也知道这个小夥子欲擒故纵,逼她亲口向胡长老请求合作,心中又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自然态度也不算好了。 岳封无所谓,小强皱眉,怎麽水清派一个个象吃了枪药似的,难怪以刚弄水知名,爷爷没有加入水清派实在正确,只不知道镜花水月派如何,会不会有如花似玉、似水柔情的小妹妹啊。想入非非之下,面色自然不会太正经。让灵雪看著生气,大流氓又带来一小流氓,怎麽得了。 岳封介绍:“这位是水清派绝顶高人灵雪道长,这位是烟波钓叟的孙儿,严楚强。” 小强对冲岳封瞪眼的灵雪一拱手,笑嘻嘻地说:“道长,叫我小强就可以了。” 灵雪的面容和蔼下来,虽然钓叟不是水清派的,但由其渊源,水清派对他非常尊敬,亲切地说:“小强,他老人家可好。” “好著哩,爷爷过两天也会到这里来。” “那太好了。”扫了岳封一眼,心道,怎麽又跟这家夥混在一起了,不行,一定得把你拔出火坑,引向正途。 “你们先休息休息吧,明天早晨灵智师兄就会来了,他们已经与无间派对过阵,到时再商讨如何追捕无间吧。” 黄昏,岳封一个人走到了後院,小河边的一块空地正是水清派修炼的场所。岳封坐在一块大石上,解下了血杀,端详起来。由於元神尚未和血杀的剑心合一,在他手上的可说是条桀骜不逊的龙,转换功力气性只是让血杀剑心难以随意发威,只能等待岳封将剑中气性变换回七变魔性,才能恢复血杀本来功力。只是那时主弱仆强,呈倒逼凌主之势,难以控制,如果岳封不小心失控,真有可能血杀将岳封自己砍个十七、八段的,那可真是笑话了。 现在岳封只能慢慢心火锻炼,提升血杀剑心,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元神修为,当它达到海纳百川程度的时候,血杀才能真正变成今生的无名,由七变魔剑转换为九变神剑。 岳封抽出剑,夕阳的光彩映照著它,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胸中雄心顿起,一剑霜寒,仗此剑,我要荡妖魔,宁九州,方不愧回来世上行走这一遭。轻展剑锋,岳封开始操练起来。 要说,修真界有飞剑,有法宝,但抵近战斗仍远多於远程攻击,其原因在於,无论何种攻击方式,它的威力都是与距离成反比的(按,准确地说,攻击力与攻击面积也即距离平方成反比例,当时没有扩散度极小的激光,故尔尔尔),因此为求更大杀伤力,战斗中还是愿意距离更近的。同时,远距攻击时自己的保护也相对减弱,飞剑回身救主可没那麽快。更不用说,很多情况下难以用远距攻击成功,例如城市或建筑里以及容易误伤的群混战之中。当然修真界的抵近攻击和常人拿棍子打架完全是两回事,距离要远得多了。 剑一旦挥舞起来,很快岳封就全神投入其中,剑光盘旋之中,紫色光华不断闪现。正是仙霞派的第二功法霞影仙剑,名字好听,但在修真界只能算中等的剑之功法,不过剑影霞光,极之好看。龙吟声起,数丈之内已为剑影和霞光环绕,翩然如仙。 良久,岳封收剑而立,虽然没有转换气性,没有血杀剑心的配合,但岳封仍然能催动血杀的小部分功力,长期坚持,元神和剑心就会在不断磨合中慢慢融会,臻於大成。 岳封满意地还剑回鞘,抬头却看到,小河边柳丝下,夕阳抹红了可人儿的脸颊,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有一个人回来了,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却又止住了自己。按捺著激动,他走了过去,微笑著说:“你好。” 真济回以微笑,夕阳的红晕让那笑容更显温柔:“你好,对不起,无意中看到了你练剑。” 岳封笑:“随便看,欢迎看,任意看,要不要再看一看?” 她轻轻笑了:“我可不敢,这可是仙霞派的不传秘技。” 岳封沈默一会,看向夕阳下安静的河面,叹道:“景色真美。” 她点点头:“是啊,我最喜欢傍晚的时候到河边来看霞光,点点碎碎,好象很多小火点似的。” 岳封不经意地赞同道:“是啊,我知道。”玉盈的一大喜好,怎麽会不知道呢。 “你知道?” 岳封躲避著她疑惑的眼神,没有说话。 她定睛看著他,突然间很想用手去摸摸他的脸,什麽也不为,就为那种感觉,她低声说:“给我讲讲你和含烟姐姐认为我是的那个人,好吗?” 岳封抬头向天,玉盈是个什麽样的人呢?有许多许多事可讲,可又无一言可说,往昔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让他想起自己原来曾经如此幸运,却又如此粗心。他慢慢说:“她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什麽都不忍伤害。”一根针让他的心隐隐刺痛,他摇摇头:“不说了,谈谈你吧。” 她看了岳封好久,轻轻说:“我?”在一块石头上抚动了一会,坐了下来,不知为什麽,岳封给她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岳封席地即坐,看著他,她突然很想说:这样不好,地上脏。连忙又打消这个念头,自己怎麽这样,他喜欢就行了呗。一时间恍惚出神。 岳封伸个懒腰,舒适地叫了一声,看著她笑:“说说你自己,好不好?” 她收回思绪,“我,没有什麽好说的,从小被师父收养,就在水清派里长大。” “练功很苦吗?” 她摇摇头:“没有什麽,大家练功都很刻苦的。” 两个人坐在夕阳下,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著,直至夕阳沈落。 第五章觅迹 第二天早上,对於绿柳小筑的住客来说,如果谁想睡个懒觉大概是要失望了。岳封刚起来不久就听到外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如果谁有神仙的修为,大概还能听到其中的鱼虾惨叫声。不过,谁也没有神仙的修为,所以岳封和大家一样,都是跑到河边才明白怎麽回事。 这时平常安静的小河边如同赶集般热闹,河面和河边一堆高人在那里唧唧呷呷,中间围著是两只昂著脖子怒目对视的小公鸡,一个是缺了条裤腿的小强,另一个是少了条袖子、半边脸熏得焦黑的真尘。如果按我们普通中国人的习惯,观众应该是大声叫好,少数好事之人恐怕要下注在斗鸡上的了。不过在场的都是高人,因此早把两个人分开。 在喧哗声中,大家总算弄清楚怎麽回事。两个家夥都是勤奋修炼之人,值得表扬,唯一的缺点是他们选择的修炼场地都是小河上同一块地方。真尘对岳封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敢怒不敢言,连带著看岳封带来的小强也是百般不顺眼。小强则是爷爷天下第一,老子第二,怕过谁来。两个人练著练著,彼此的目光都热烈起来,很想亲近一番。加上对於水之道的见解有那麽点不同,说著说著,两句问候对方亲戚的话一出口,後果可想而知。於是真尘以刚劲运水,小强水火并攻,两个人成了这般模样。 幸好水清派的大部队顺水遁来,见状连忙分开两人,问明情况,大家也是好笑。岳封带著恨恨不已的小强回来更衣,走著走著,小强倒笑了,挥挥拳头:“那个小道士功力倒也不坏,这架打得过瘾。” 岳封摇摇头:“要让你爷爷知道,怎麽办?” 小强冲他笑:“你是不会在爷爷那告状的吧。” 岳封哈哈大笑:“小皮猴。” 小强换过衣服,两个人去和水清派的当场人物们见面,这一次水清派看来是志在必得,出动的力量很强。水清派目前的排行是所谓寂静灵真,寂字辈只有一些不理世务的老修,此次静字辈出动了八人,灵、真则各有二十多人,都是派中精锐。现任掌门灵悟非出发参加门派大会去了,主持搜捕的是一个沈静冷傲的老人,道号静成。讨论之中,岳封发现,灵雪具有极大的发言权,看来是灵字辈中的出色高手。 水清众人对於前途看来是非常乐观,洋溢著兴奋的情绪,有人大笑著说:“无间派那些家夥善於躲藏,我们老是和他们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真让人烦,这次好,逮著机会灭了他们。”这话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欢呼。这种情绪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已经连挑了无间派的几处藏匿地点,只遇到了微弱抵抗,自己轻伤一人。眼下目光就集中在无间派的大本营,岳阳。 邪派毕竟是邪派,除非是以往魔教那样的强横组织,否则一般见不得光,不说别的,光每年下山积修外功的正道人士都不少,憋著劲要宰两个邪派来扬功,有耐心象寒霜那样长年救助世人只是凤毛麟角。如果邪派大张旗帜,这些寻找建功机会眼都发绿的人们不一定敢直闯大堂,但乘你不备宰你两个看门人还是可以的吧,交到官府还有嘉奖。所以邪派要麽位於人迹罕至防卫森严的深山,要麽与官府交流把自己洗得半黑半白,要麽就隐於人群中,不然的话看门人的折损率也太高了,总不能让长老级人物偷偷摸摸地来看门吧。 灵雪说了岳封的设计,不过她也不知道岳封究竟用什麽办法跟踪韩难当的踪迹,岳封怕她强行把小白抢走。大家的追问下,岳封也只说有特殊方法感应,但需要时间和运气。大夥一听之下也就失去了兴趣,不理他了,开始商议如何搜捕,如何和其他正道以及官府人士联系,查探异常动静。岳阳也是水清派的重要立身之处,就是因为如此,过去才和无间派种下了不可解的世代深仇。 岳封静静听著,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加上水清派对他的轻视,他偶尔说两句话,都被灵雪随便顶了回来。真尘当然是兴奋地对他翻白眼,怎麽样,到我们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了吧。真济同情而安慰地看著他,可也没什麽办法,她的资格浅,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小强听得气闷,坐立不安。 岳封心道,罢了。干脆告声罪,带小强出来,自行去岳阳城中去逛逛,也看看能不能靠小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岳阳本身算不上大城市,但吐纳洞庭,地方可不算小。小强没有到过这里,两个人正好逛逛风光。一路观看游玩不表,两人下午到了当地最有名景观岳阳楼,楼口对联“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下,一方平台俯瞰渺渺洞庭,湖面风起,让逛得有些乏的两人颇感快慰。 小强看到白绒绒的小白就喜欢,爱不释手,这时放它出来透气。小白在岳封袖里闷了两天,欢快地吱吱叫,跑到下面林中找点小蛇吃。不过很快就跑了回来,它对岳封真是挺怕的,岳封威胁它的是,如不听话就要吃一顿油焖小貂。也许是水土和人烟气息让它一时不服,一路而来,还没有嗅出敌人踪迹。 小强看看三层的岳阳楼,撇撇嘴:“这楼也不高嘛,凭什麽这麽有名,不就是那个什麽岳阳楼记吗?” 岳封笑笑:“地以人传,有时人杰才能地灵,这里可也算不寻常,昔日,口口道人吕洞宾有句,三过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小强你要成仙了,将来在此也可记下佳话。” 小强大笑:“要按我的性子,一过岳阳人不识,小强拆了岳阳楼。” 眺望湖中,雾气蔼蔼,君山隐约可见,心一动说:“会不会无间派躲在君山上啊,这麽远小白可闻不到,要不要去看看。” 岳封沈吟一会:“君山人少,容易让人注目,暴露行迹不好,明天吧,设法打扮打扮在洞庭湖上走一路,环境开阔正好让小白显显本事。” 小强不以为然:“暴露就暴露呗,还怕他们不成。” 岳封盯著他看了一会,正色说:“小强,胆大是好事,但要知道,无论你有多厉害,总会有著让你消受不起的陷阱和力量,心细方可保你平安。” 小强点点头:“我知道的,小心划得万年船嘛,就象你对付无间和王家一样,动脑筋才能让自己损失最小。对了,什麽时候咱们俩打一架怎麽样,我觉得你的实力肯定不浅。” 岳封笑笑,拍拍他的头:“我打不过你,走吧。”心中续道,但我可以轻易杀了你,小强啊小强,有一天你可以成为我的好帮手,但此前还得好好磨练你。 回到绿柳小筑,接近黄昏,一进门就感到了气氛之凝重,水清派众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著,带著大战前昔的紧张。岳封感觉不对,去找灵雪,她正和真济真尘等人商议著什麽,见岳封来了,冷冷说:“这里已经用你不著了,你可以回去了。” 岳封目中闪过怒意,让灵雪心中也一凛,真济连忙说:“岳公子,灵智师伯来了,他带了一帮人截住了准备回去的潜虚派,还抓了两个人。经过反复盘查,潜虚派的人说,这次联手进犯天机谷失败,让两派吵了起来,特别是无间派的承诺没有兑现,让潜虚派很生气,就强行走了。这让我们知道了无间派最重要的藏身之地,大家商议,潜虚派这一走,无间很可能今晚再次逃窜,所以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今晚就去。” 岳封颇感措手不及,沈吟一会说:“潜虚派的说法可靠吗?那两个人呢?” 灵雪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和缓口气说:“应该没问题,那两个人我们问明情况就放走了。”人都是如此,没有厉害冲突的时候,总是事不关己。潜虚派离此遥远,和水清派没什麽过节,显然水清派也不愿意又立敌人。至於对方是邪派,这就是笑话了,有哪个名门正派是见邪派就热血沸腾,追杀到底?有利益才行,这点老家夥们都心知肚明,只有如小强一般的初生牛犊才会听著不满。 岳封皱眉摇头,灵雪一看,气又起来了:“你以为我们水清派是三岁小孩吗?我们的水清心法对於辨别语言真伪是很可靠的,经过反复检查,绝对没有问题。再说灵智师兄派人一路监视,潜虚派确实行色匆匆,已经走远了。” “那无间派实力如何?会不会有别的帮手?要去的地方地形如何?” 灵雪有些不耐烦:“无间派此次去天机谷折损人手不少,据说韩难当连伤带气,躺在床上下不来了,以我们的实力绝对没有问题。别的帮手?以我们的了解,岳阳这些天没有什麽异常人物出现,再说如果有的话,天机谷那里为什麽不用。至於地形你就不用管了。真尘,让大家准备好护具法器,一切都要小心。” 岳封不喜欢这种情势,非常不喜欢,对於局面自己不了解,没有一点把握,他正色说了最後一句:“灵雪道长,钓叟他老人家很快会带人同来,我也可以调动天机谷人手,我慎重建议,等他们来了以後再行动手。” 灵雪摇摇头,起身出去,真尘胆子也大了,跟出去之前,对岳封吐吐舌头:“等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真济看看岳封,迟疑地跟了出去。 小强学岳封皱眉:“岳大哥,你担心什麽呢?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啊。” 岳封点头:“如果没有意外,是有道理,可人生到处都是意外。” 小强听到要打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学了那麽久的功法,终於今天可以用用了。”想想担心地问:“岳大哥,我们不会不参加吧。” 岳封心道,如果不是玉盈在内,水清派死绝了都不关我的事,现在只能希望,如有意外,自己这个意外能让对方更意外吧。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色掩映之中,水清派众人换上短袍劲衫,向目标岳阳城郊的李园出发。岳封也换上了黑衣短打,将小白留在小筑,免得打斗起来出了意外无法向青梅交待。 小强紧张而兴奋,压低嗓子对岳封说:“我怎麽觉得我们象打家劫舍的强盗似的。” 岳封看看四周拥成一团行走、一门心思去干掉无间的水清派,摇摇头,这打家劫舍的业务水平太差。心中突然想到,为了应付未来的妖魔,是不是要找一些专业强盗和军人来给正道们上上课,让他们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烧杀抢掠,什麽是真正的杀人盈野呢?好主意,记住了,将来好用。 接近了目的地,水清派总算显出了一些专业素养,分出两队,一队在李园左近细加搜索,以备埋伏,另一队开始在围墙周围释放禁制,免得待会杀得痛快的时候惊动附近的住户和城防,主队则虎视眈眈,防卫敌人发现异常,暴起发难。 准备工作完毕,大家看著领队的静成,心都在!!跳,以往水清派与无间派总是零敲碎打,很少有大规模群殴的经验,这次能否和无间派做个彻底了断呢。 静成和灵雪闭目,用神念搜索著附近的一切,良久,两人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双双点头。静成手一挥,水清派这些临时强盗立时跃起,扑进园去,打家劫舍正式开始了。 第六章中伏 (又练一次群战笔法,读者也可怜,成了俺练笔的牺牲品,以後还接踵有来) 水清派众人跃於空中,向下注视李园,这是一处颇大的院落,遍栽李树,围绕著中间的数处建筑。建筑中没有任何灯火,暗夜之中显得颇为阴沈恐怖,让一些年轻的弟子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静成道长皱皱眉,传音命令下去,水清派弟子分为三拨,几个人立於围墙上向外监视,以备外来变化,一批人在李树上盘旋用神念检查是否有机关埋伏,主力小心翼翼地向中央建筑飞行过去。水清派这些人习惯於所谓光明正大的举止,对於这种偷偷摸摸显然很不擅长,监视和检查的人一会就有些心不在焉,不住地观察主队的动静。岳封摇摇头,盯准真济跟了过去。 到了建筑群上空,众人反复用神念搜索,其中阴气沈沈,但感觉不到一点人的气息。静成有些拿不定主意,灵雪开口说:“一个人都没有,无间派是不是已经跑了。”她一开言,大家都按捺不住,嗡嗡议论起来。 灵智是个高大汉子,说:“无间派善於匿踪,很难觉察到他们的踪迹,不可不防。” 静成点头:“这样吧,我们几个下去查探,灵智你在空中指挥,小心戒备四周,尤其是树丛中,最容易藏形。”修为最高的几人落下地去,如有意外,他们应该也能对付。 灵雪回头:“真济,你不用跟来,回空中去吧。” 真济偷眼看看旁边面色凝重的岳封,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倔强地说:“不,我就要跟著师父。”灵雪摇摇头,这个弟子是她最心爱的,真要倔起来可不那麽容易说服,向前行去。 真济看看岳封,轻轻说:“岳公子,你还是在天上等著吧,这里可能很危险。” 岳封展眉一笑,学她的口气:“不,我就要跟著你。”真济羞红了脸,幸好天黑大家看不清,不出声向前行去。 岳封转头看目灼灼的小强:“你上去小心守卫。” 小强心中正大为佩服,心道,这个人和女孩打交道的本事看来也不小,值得好好学习。闻言不自觉学道:“不,我就要跟著你。” “切”岳封做势欲踢,小强笑著逃到天上去,一下子紧张气氛也和缓一些。 岳封追上去,尽最後努力:“灵雪道长,这样人分四拨,一旦有变不好应付啊。” 灵雪淡淡问道:“你跟来干什麽?按你说怎麽办?” “很简单,收束所有人待变,对於地上所有一切,烧。”虽然水清派弄火技术不好,但还有个小强哩。 众人一震,还是灵雪说了:“我们又不是强盗,这怎麽行。” 岳封只有摇头。静成用神念感应良久,突道:“中间这座大厅经过非常强力的禁制加持,可能是总堂,我们去看看。” 众人现出战具,水清派修炼的最主要战具称为灵水剑,由水之精化成。一下子每个人手上都出现一只晶莹透亮的水之剑痕,如同极品水晶做成的细剑,但在空中折转变形,如水波起伏,煞是好看。 全神戒备著,静成劈空一章轰开了大门,向内看去,大厅里阴森森的,什麽也看不清楚。灵雪扔出一个大水球,在空中漂浮不定,闪烁和煦光芒,印照之下,纤毫毕露。 窥视良久,大厅中除了桌椅屏风没有任何异样,墙壁加持的禁制都是防护性的,反复核查没有任何危险。静成当头,众人走进了大厅,但细查之下,连根老鼠毛都没有发现,更别提其他生物踪迹了。灵雪皱皱眉,一挥剑,屏风裂为两半倒地,轰响。这一下,空中自然骚动,还是一人静观走到门口说:“没事。”才让大家安稳下来。 灵雪盯著地面,冷冷一笑:“这点伎俩也想瞒人。”一挥剑,水剑立暴涨数丈,化为水龙,盘旋之下,地面上显出一个丈余方圆的洞,黑黝黝深不见底。 静成点头:“这大约就是无间派逃生之路吧,无间不以遁甲见长,不会土遁,这个洞说不定通向其他地方,逃窜方便。” 另一长老级的人物叹道:“是啊,所以才那麽难抓。”众人神情轻松起来,自从得知消息,他们就派人盯住这里的一举一动,现在看来,无间派看形势不妙,一定是逃了。 “现在怎麽办?” 灵雪恨恨地说:“他们终究是逃不了的,总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洞里充斥各类禁制,扔下一块石头,就听到当当乱响,听其声音,肯定已是五马分尸,光荣殉职了。众人开始琢磨,如何想法去除禁制,就此开始探测来试验去。 空中人众知道下面的情况後,情绪放松了不少,虽然逮不著无间派很遗憾,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当然是猫的心理状态更健康一些。 正当大家开始拿无间派开玩笑,意气风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按,当然读者掐指会算,早知道会有此一刻,作者俺有什麽好牛,没这个才意外哩)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围墙上向外的一个监视人,当他眼睛余光发现墙角下土地发生奇异的扭动时,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小心中的小字刚刚出口,地面冲天而起的数十道黑影中一人展开一条黑带,刺穿了他来不及运功防卫的心脏。围墙上他的同伴更是茫然之中即为突起的黑影拦腰而斩。不完全怪他们疏忽,以往数十年两派争斗中无间派没有一次是从地下冒起来过,更别提这麽多人了。 监视人的半声提醒对於水清派来说太迟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为底下发生的异变所吸引,地底阴雷爆发,掀起了整个林中地面。让众人奇怪的是,那爆炸对於空中的他们来说好象毫无威胁。就在这分神之际,围墙外壁升起来的那些黑影中大部分已疾冲而来,但有数个在空中顿住,全神运功调动。当众人转念全神对敌的时候,地底爆发起来的土尘在调运下形成一道道土龙,借爆发之力快速盘绕升腾。眨眼之间,水清派陷入土龙缠绕之中。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水清运水,先天上最大的敌人就是土系道法,土克水,但无间派绝对没有如此土系高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来不及考虑任何问题,水清派众人已经陷入三面远程攻击,脚底土龙缠绕而来,天空上天鬼鬼影尚远,长臂先至,围墙外包围而来的敌人先行强力攻击过来的阴雷、符咒与鬼火在众人中爆裂。黑影、土龙和耀光之中,水清派大众则陷入全面苦战。 大厅中做出反应的第一人还是心中本已有些忐忑不定的岳封,听到爆响的一刹那,他想到了两件事,埋伏的主持者比他怀疑的更聪明,进攻时机选得绝妙,就在众人心怠的那一刻。第二件更重要,就是他进屋以来越来越强的疑惑,为什麽这大堂四壁禁制强横,但天花板却设防薄弱,陷阱,刹那之间他都有种失算的感觉。但手中还是及时做出了反应,一剑裂空,霞影剑光喷薄而出,正好阻拦天花板突然裂开大洞中呼啸而至的狂暴剑气。这片刻的阻拦已足以让其他五人清醒过来,埋伏的强劲对手不是来自他们一直全神提防的洞中,而是天上。 岳封使出剑的时候,外边众人已经用灵水剑对付著突然爆发的威胁,土虽克水,但功力强者仍可对付。水龙剑扫之下,土龙纷纷断裂分解,但空中由此弥漫的土之精极大地消弱了水的力量,以往圣力清水可轻易荡涤的天鬼由此展现了更强大的威力,长臂挥舞之中,功力弱者纷纷发出惨叫,甚至有就此抽搐掉落的。更让他们手忙脚乱的是敌人攻来的阴雷符咒,爆裂带来的强光黑云、毒针棘影让整个空中形成炼狱,功力强者也只可运起水壁自保,例如灵智。但他看到了让他心中泛起绝望之感的景象,在对方迅速逼近的包围圈之中,一个人老远就祭起了剑,一道强烈的电芒出现剑端,挥动下来之时,电芒迅速扩展为数丈长的霹雳闪电,对他们直冲过来。裂天电芒,裂天宗的强横剑技,怎麽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战力不高单以鬼蜮伎俩闻名的无间派这里。从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水清派在场人士中只有静成和灵雪有这种修为,自己都略逊一筹。(按:借鉴龙魔,同志们不要告密) 灵智和最先反应过来的几名高手知道,无论如何要接下这一剑。不约而同地,冲天三叠浪同时发作,水之道最好的一点表露无疑,各人发出的攻击和防御可以很轻易地融合起来,绕是如此,电芒劈开九道浪头之後还是击打在两名弟子身上,立成焦炭。 让水清派众人稳住阵脚的多亏小强。形势不妙之下,小强功法全发,烈火功起,上身衣衫经受不住强力,燃烧著飞舞开来,数道火龙自他身上盘旋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上方天鬼。佛门禅功伏鬼驱魔最是有效,天鬼长臂被火龙一绕立成黑烟。小强兴起,拽住一条火龙的尾巴,全力挥舞之下,火势大张,水清派众人上空立刻为火网覆盖,所过之处,天鬼无不披靡。 解除了上方威胁,众人心绪稍宁,碧波浪起,彼此相融相接,终於在对方主力到达之时勉强筑起了水壁防墙。心中都在叫,自己人中最强大的为什麽都在下面还不来啊。可惜,敌人自然不会让最强大的好过,下面大堂之中,五人也陷入了苦战。 大堂中四道各色剑影裂开天花板直泄而下,突破岳封的阻拦冲众人而来,有了一刹那耽搁,足以让静成等人挥舞灵水剑,张起护壁。绕是如此,由上而下借势疾冲而至的剑气仍然让他们受创,一名灵字辈顿时失去战力。四条人影从洞中现身,立刻大厅内不大的空间剑气纵横,真力鼓荡,陷入激战。 岳封心知,狭小空间构成的陷阱恐怕不完全是为了对战设计的,当务之急是杀出去和众人会合。他离门口最近,天空落下的敌人与静成等人的对上让他有了一点空余,天魔精核运转,血杀重现魔剑本色。他奔向门口,正看到两名敌人斩杀了门口戒备之人,力图封住出口,轻叱一声:“杀”,一挥长剑。 血杀发出欢快鸣叫,血腥的味道挑发了它嗜血本性,全剑变得如同墨炭,挥舞之下,一道强横无比的黑锋剑气裂开空间,向两人横扫而去。两名敌人大惊失色,挥剑张壁力图阻拦,黑锋遇到抵抗,岳封全力催动下,光焰一闪,锋锐大涨,将两人截为四段。 岳封抢到门口,一眼之下,空中形势危急,包围之势已成,不及多想,脱手出剑,“去”。血杀初尝血腥,气势正旺,化为矫健黑龙,疾风破空,刹那之间已到敌人身後。一名对手全神围攻,後方空虚,正好为血杀横扫两段,如鱼过水,略不留痕,下一个对手发觉不对转头相向,血杀龙吟之声大做,黑锋中分而过,天空立时血花飞舞。第三个对手有机会做出闪避防御动作,血杀锋锐略过,划掉一只胳膊。他反应极快,聚平生功力,咬舌喷出一股血雾,重重击打在血杀龙影之上,他的两同伴赶来支援,聚力形成狂涛击来。 血杀受阻偏向,凶性大发,如发狂野兽冲向……,岳封心道不好,这是他收回血杀最担心的事情,剑是不认敌友的,而岳封元神剑心尚未合一时感应指挥不灵,血杀正向水清派众人杀去。岳封全力发动元神,透出最强烈的信号,“回”。就在血杀触及水清最强联合护界“碧水连波”之际,它还是收到了这一信息,不情愿地拐个弯,顺便就卸下了刚才失去一只胳膊倒霉蛋的一条小腿,才飞舞回来。 他的全神运剑让背後的对手有了可乘之机,此时两名敌人对付静成,两名对付灵雪真济,见到岳封魔剑发威,一名对手缠住灵雪真济,另一名功力大发,狂剑呼啸而至,在真济惊呼声中,重重击打在岳封的背部。天下没有多少护具能在没有主人心神支援的情况下经受住近距离如此强剑气的全力攻击,衣衫化为蝴蝶飞舞,金丝天蚕宝衣也在这重重一击下裂为两半,但它完成了女主人制作时芳心寄托的使命,保住了岳封的性命。 感应到主人生命遇到强大威胁,血杀愤怒吟叫,化为难清影踪的黑线,越过匍匐於地的岳封和对手狂剑来了次惊天对撞,金属对折声响,将狂剑击为数段。这名对手实力果然强大,血杀摧折其剑的情况下,仍然靠自身功力,将攻势顿缓的血杀打了开去。 受到重击的岳封一跃而起,血杀回手,剑光顿长,削去了失去战具对手的头颅。情知势不可为,岳封按捺受伤翻涌的血气,跳到真济身边:“快走。” 真济倔强摇头,和灵雪合成水剑阻挡著对方的进攻,那个面色阴沈的中年人实力比刚才这名更强大,两人合力仍然落於下风,但显然师父不走,真济是不会走的。岳封挥剑抢进,黑焰一张,逼退中年人,一脚踢出,正中灵雪屁股,喝一声:“滚,老娘皮。” 灵雪正缓气无备之时,被岳封强力踢成蜻蜓模样,飞出大厅。岳封大喝:“小强,带他们撤。” 灵雪听到此喝,方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点地,飞身而起,去引领自方突围。却见对方不断没有加强缺口,反而抽出四五个人来向下方疾落,对灵雪也不加理会,显是岳封魔剑给了他们以最大威胁。 岳封带真济正待离开,却见对方不来阻拦,反而快速升腾上飞,连正把静成打得左支右绌的两人也是如此,同时甩下数道小包。心念不好,转头看向门口,却见数人合力,做势大发。刀光火石之间,岳封知道,对方终於要发动为难以对付高手准备的封闭陷阱了。没有任何犹豫时间,血杀也许能硬碰硬再解决一两人,但绝对保护不了他们两人周全。 岳封全神大喝一声:“破”。感应到主人生死关头的激荡心神,血杀现出最强大的最後一击形态,化为须发怒张到极致的黑龙,向禁制洞口直扑而去。岳封搂紧真济,即刻向洞口投入,这是他今天的唯一生路。 血杀势如破竹,一路引发破解形形色色禁制,引发的变幻光芒照亮了岳封英俊的面容,在吃惊而睁大的真济眼中,他微微笑了,快慰而温暖的笑。 大厅内敌人抛入的各色阴雷、爆针、符咒同时爆发,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击打在岳封现在没有宝衣保护的背部。两人下落速度陡然加快,岳封痛苦地皱皱眉,紧紧盯著真济的双眼爆发出强烈的光彩,所传出无言的讯息充斥了真济的脑海,在昏迷之前最後那一刻中,岳封施出了他力所能及最强的禁制,他知道,後面不仅仅有冲击波,一定还有更阴狠的招式。 两人继续下落,对真济来说,那短短一刻有如一生一世,头脑中岳封传来的话语在不断回响:“你前世为我而死,我今生绝不让你受到伤害。” 第七章逃离 当灵雪跃於空中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众人正在敌人的攻击下苦苦支撑,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的是,敌人中虽然大部是无间派的老面孔,但有十来名却是从未见过的人物,而他们正是攻击的主力,所采用的功法千奇百怪,威力巨大,但绝对和无间派没有任何关系。怎麽可能,这些不同派别的邪派高手如何联成一体来攻击水清的呢?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灵雪也许刚愎,但绝不是笨蛋,水清派已经折损相当人手,如果不撤,只能是全军覆没。下面岳封吸引了敌人最厉害的高手围攻,造成的空中缺口转瞬即失,时机紧迫,她冲了上去,将灵水龙剑施展到她所能的最高力量,高声叫著:“快撤。” 众人碧水连波联成的大水球防壁本已在敌人的攻击下千疮百孔,灵雪水剑逼开数个力图补上缺口敌人之後,投入水球,融为一体。灵雪使出全身的功力,抽剑一带,在她的全力带动和众人配合下,水球被抽成长长椭球,带著强大的冲量从缺口直冲而出。带动数十人谈何容易,灵雪因为过度使用功力,嘴角尽是鲜血,全身一软就要落下,幸好借此势疾冲而出的同伴将她接住。 敌人尾追上来,游离水球之外的小强知道这是最关键时刻,怒张双目,使出了他最强的手段。双手一分一卷,左火右水,双龙盘旋而出,长达数丈的水火二龙空中横扫,随即在他的全力控制下,相互缠绕起来,气性相冲,刹那之间,两龙密切碰接,发生强烈的爆炸。炫目的光芒爆发,让在场所有人不由得都闭上了眼睛。同时,发生在敌我两方之间的这一爆炸形成了强劲的冲击力,让水清加速逃离,敌人行动受阻,两方脱离开来。和灵雪一样,此功一发小强也是贼去楼空,无力行动,正在心道完蛋之时,身边断後的真尘抓住了他,两人同心,尾随本方而去。敌人自然不甘心,强光冲击波过後,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 再说岳封真济,当真济重重落於地上触动她的伤势时,才让她从迷乱的思维中清醒过来,看看洞口,岳封禁制之上红云卷动。仔细看去,却是一团奇形的红色小虫充斥整个空间,形成流动的红色云彩,尸虫降,苗人派别蛊毒派饲养的可怕生物,遇血即入,真力护壁也难以抗住。 真济按捺心中的种种情感,强忍内伤苦痛,轻轻从昏迷的岳封身下钻了出来,却见岳封的後背已为毒针和阴火的烧灼染成乌黑肿块,连血都难以流出。她强忍目中泪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或者,和他一齐死。她不知道敌人会给他们多少时间,但知道一定要快。由於气性原因,她不会土遁,即便会,在气机紊乱的伤重状态下也施展不来。 看看左右,现在他们处於地下一处长廊之中,昏黄的灯火下,看不出通向什麽地方。真济咬咬牙,托起让她心伤的这个男人,岳封身长,双脚还拖在地上。真济强忍体内背部的巨痛,向长廊内走去。破除重重禁制的血杀原本消耗完功力,落在地上,此时也摇摇晃晃地从地上飞了起来,归回剑鞘。 一脚深一脚浅走过一段,前方出现岔道,这里光亮强了很多,显是法术效果,右边继续深入下去,左边则可以看到一个个小门。 真济走向左边,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了,背後传来一声惨叫,尽管地下听来不大,但她知道,静成道长罹难,心中大痛,更加快了步伐。 来到一处门口,她吃力地踢了一脚,门开了,她再也坚持不住,搂著岳封倒了进去,正看见房内床榻上,一个少女吃惊恐惧地看著他们。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真济放下岳封,跳了起来,轻声说:“不要叫,不然,我……我……。”但还是说不出杀人的话。 少女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角,连连点头。真济回身关上门,这才注意到,少女容貌颇美,美妙身体上仅著几片轻纱,即刻意识到,这个少女可能是无间派抓来的民间女子。真济俯身下去,尽快替岳封疗伤,轻轻拔下毒针,用水洗著伤口,水清派的水系法术也有疗伤能力,对於阴火伤害颇为有效。床上少女看了一会,壮著胆子说:“你们是无间派的敌人吗?” 真济点头,少女喜动颜色:“太好了,我是被他们抓来的。”面色又黯淡下来,看这样子就知道他们两受到了重创,别说救星,自身还难保哩,但还是说:“能让我帮你吗?” 不待真济回答,从床上跳下来,行动之间,媚惑人心的胴体暴露无疑,真济皱眉,继续疗伤。少女从柜中找出一些纱巾,帮真济清洁岳封的伤口,手法还颇熟练,见她有些疑惑,解释说:“无间派那些妖人受伤後有时让我们帮他们整理。“ 岳封的伤口慢慢流出污血,血色渐浓,真济高兴地叫了一声,知道除了自己的治疗,岳封自身的功力已然运动起来,排除著各类阴毒。马上真济考虑到下一个问题,如何藏身,看看房内,唯一有地方容纳的是床榻之下。少女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点头说:“对,你们就藏在这里,如果有人问,我来打发。” 真济看看她,就见少女目光清澄,透出一种热切,心中感动,轻声说:“谢谢你。” 两人合力将岳封推到了床下,真济回头看看地上的血迹,想了想,问:“你这里有多余衣衫吗?” 少女拿出一件,真济用水波洗去血迹,抽成水球,裹在了衣衫之中。少女嗅嗅,血腥味颇重,思索片刻,从柜中拿出一支香,微笑说:“幸好有这个,希望他们不会注意。” 真济为这个聪慧美丽女子的遭遇难过,心想如果可能,一定要救她出虎口,感激地说:“谢谢”,也钻到了床底下,床榻不小,但很低矮,两人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真济设好禁制,转头回来,到了此时,紧绷的心神才开始放松下来。自身的伤痛还在其次,全派的遭遇,身边男儿的作为,种种心绪,都让她悲从中来,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簌地流下来。泪眼之中,看到岳封带些痛楚的脸,心中柔情千结,不由伏在他身边,轻轻抚摸著他的脸庞,泪水一点点,一滴滴,尽落在他的脸上。她不知道前世如何,但适才落下的那刀光火石之间,一种感觉异常强烈,自己很可能就是这个男人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不记得前世的种种,但有一点她可以感觉得到,无尽的泪水曾经为这个男人流过,心绪百转千回之中,她喃喃道:“冤家,冤家,前世那许多泪还算不够吗,还要为你流到今生。”话虽如此,那泪水却更是忍不住,如泉涌一般,流过她的脸颊,流过他的面庞,流过前世,流过今生。 寂静之中,一只手慢慢举起来,轻轻划过她娇嫩的面容,岳封睁开眼,对著她温和地笑:“对不起,又让你流泪了。”(按:为什麽说又呢?) 真济心神大懈,支撑不住,落入他强有力的胳膊之中。岳封左右看看,轻声问:“这是什麽地方?”他适才空中不完全是昏迷,从背後强力入侵的阴毒让他不得不收束心神,完全陷入龟息,护住心灯,调运内息相抗。真济帮他疗伤也有小补,九变真气慢慢发威,将外来毒力阴寒一点点驱出体外,现在基本已无大碍,当务之急还是寻求脱逃之路。 听她断续说完,岳封思索一会,尸虫降不能用在开阔之地,敌人果然厉害,进攻让他们受伤可让尸虫降的寻血破灵之力完全发挥出来,但这种歹毒东西使用起来可不那麽方便,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岳封对她安慰地笑笑,说:“你收起禁制吧,水清禁制逃不过神念入微,无间派也能感应得到。” 真济适才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收起禁制,岳封手挥舞一回,藏形之阵发动,天魔九变用来匿踪可比无间派高明良多,岂是那麽容易发现的。这下可以安心了,岳封定下心来,回头来仔细欣赏怀中的小美人。 在岳封热切目光下,她害羞地偏过头去,岳封突然心中涌起一种柔情,这种情绪在身为魔师的时候很少体会得到,让他感到陌生,却又有种新奇而满足的感觉。见她想要说话,岳封伸出一指按住红唇,轻声说:“你受的伤也挺重,好好调息,待会说不定还有战斗,有什麽话有一辈子可说哩。”真济羞红了脸,对他甜甜一笑,听话地闭目开始调息。 岳封盯著她瞧了好一会,皱眉开始思索今日之事,他也万万没想到,无间派还能得到这麽多门派的协助。就目前所见,就有厚土门、裂天宗、狂剑门和蛊毒派的高手。如果说无间派临时请到他们,且不说韩难当有没有这麽大的面子,就说让水清及交好朋友都没有发现这些门派的进入痕迹,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说无间早就有了广泛勾结,这些人很早就开始潜伏,那灵雪的疑问很对,为什麽无间在动天机谷主意的时候不用呢? 答案比较明确,这些人到岳阳本就是统一行动,要麽很早就来,要麽就是计划非常周密,而韩难当近两天才决定动用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水清派。为什麽提早不用呢,一定是因为动用他们需要代价。现在就剩两个问题:是什麽让这些门派高手无声无息地统一行动?韩难当要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岳封隐隐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如果有人能够整合这些邪派,他手中的实力就非常强大,行事更是无所羁绊,只怕正道难以对付。岳封叹口气,天机谷群精怪不宜长久现身人群,更何况他也不能指挥他们,只能在对付无间这种彼此有利的事情上合作,拿什麽来应付这重重困难呢?他握上血杀,老夥计,今天多亏了你,只是我怕杀戮越多,你的魔性越大,连我都控制不住。闭目岳封开始调息,尚未脱险,尽快恢复才是正经。 虽然元神尚不强大,但由於转世灵体和天魔精核的原因,岳封吸收灵力的速度很快,充满这个小壶是相当容易的,只是现在还要给血杀注入灵气真力,它自己吸收力量的速度可就差得多了。岳封陷入冥思,让灵气真力在天魔精核,元神和血杀之间来往流动,一时间物我两忘。 可惜敌人不给他太多时间,不一会,他就感觉到有强大的神念反复扫描过来,心中一紧,内息调转,护住了自己和真济。天魔九变岂是寻常,神念透过,查觉不到任何气息,很快就移开了。岳封不敢放松,果然片刻之後,又有多道神念透过,只是同样无所收获罢了。 敌人现在一定已经撤回了尸虫降,反复神念搜索之後,敌人应该会下到地底来详查了。岳封警惕地倾听著一点点动静。床上那个少女显然也在心绪不宁,不时翻来侧去,听真济说,这个少女帮了不少忙,真得设法报答。 不多时,走廊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不时有开门关门和呼喝的声音。一会儿,有人踢开了这房间的门,一个粗豪的声音说:“小翠,看到什麽外人没有?” 少女的声音很甜,很恐慌:“没有啊,刘大哥,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那声音没好气地说:“没什麽,你别管。”进来转了一圈,没见什麽异样,关上门离开。 外边吵吵闹闹,有人说:“应该是跑了,说不定是土遁什麽的,真厉害。”几人的脚步声离去。 岳封正出一口气,有人推开了门,少女奇怪,问:“不是搜过了吗?” 一个猥琐的声音笑嘻嘻地说:“搜个屁,我是来和你乐乐的,平时都是长老占住你,今天让我有个好机会了。”随後就是淅淅嗦嗦的脱衣声。 岳封大叹倒霉,到这里来听一回床脚,却见真济已睁开眼,显然刚才的喧闹让她从调息中清醒过来。见岳封看著她,轻轻传音说:“现在怎麽样?” 岳封肯定地点点头,没有问题。 那家夥已经猴急地扑上床来:“小美人,我来了,今天让你见识见识我铁金刚的厉害。” 少女迟迟笑,但声音中透著一种紧张,毕竟下面有人隐藏。 岳封有些迟疑是否应该出手,门外却传来人声:“臭头,你小子快点,这个时候还他妈管不住下面那鸟,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臭头哈哈笑:“死在女人肚皮上好啊,这是鸟的最高归宿,我求之不得哩。” 外边人骂一声,走开。床榻上自然就开始一种机械的活塞运动,从声音来看,马力还算不小。岳封倒没什麽,真济可是面红耳赤,看得岳封大乐,俯身下去,就要学一会口口道人,这可是厉害的修真功夫,不用修炼,即可成仙。 真济用力侧开头,让岳封差点和地面来了次无缝对接,转头看去,她眼波中娇羞之外尽是责备之色。岳封微微一笑,是啊,怎麽忘了这茬呢,前世玉盈就是极重情趣之人,最不喜猴急求色,有时让性起的魔师也没办法,只能找其他女人解决。自己还只能循序渐进地体会相处之乐了。 看来所谓铁金刚有些名不符实,不多时,在一阵公猪的嗷嗷叫之後,那家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翠,你真厉害,舒服啊舒服,他娘的,真想再来一回。” 少女乘机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还不是水清派那帮吃饱饭没事干的,又找我们麻烦。嘿,给他们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以前我们是尽量躲开,和他们干又没有什麽好处,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这一次掌门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帮手,哈哈,打得那帮家夥屁滚尿流。” 岳封皱眉,看来要弄清楚怎麽回事,找小喽罗还不行,一定得逮个大家夥才能明白前因後果与对方虚实。 这时门外又有人叫道:“臭头,就你那两下子肯定了事了,上面已经来命令了,马上撤离这里,快出来,大家已经开始了。” 臭头大叫:“好了好了,知道了,催个鸟啊。”跳下地来穿衣服,回头对少女说:“小翠,快点收拾东西,穿上衣衫,我们要撤了。”在外边人的催促下,提著裤子跑了出去。 岳封心生一念,传音出去,让小翠尽量慢点收拾,争取最後一批撤离。少女倒是很沈重,一声不做,只是敲了敲床板,表示会意。 第八章脱险 半晌过去,岳封和真济一直耐心听着外边乱轰轰的动静,不时传来呵斥声,女孩害怕的询问声,拖动东西的声音,纷纷闹闹。 终于安静下来,两人等待一会,岳封撤去禁制,对真济点点头,两个人从床下爬了出来。岳封第一次看到小翠,颇为俏丽的女孩,已经穿好了衣衫,拿个小包裹坐在床上,害怕地睁大着眼睛,见他们出来,站起来问:“现在怎么办啊。” 岳封思索,不知道对方全部撤走后会不会毁掉这个地方,还是先离开为好。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小翠,怎么回事,我们点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你,还让老子跑回来找你,快出来吧。” 岳封对小翠传音说了两句,小翠点点头,娇声唤道:“我的脚扭了嘛,进来帮帮我,以后会报答你的,臭头。”小姑娘胆气不小,声音中倒没有任何异样。 门外的臭头嘿嘿淫笑:“哈哈,好好,我抱你出来,以后可得好好侍侯侍侯我喔。”推门要进,硕大的脑袋先行一步,正好让岳封掐住短脖子,一声出不来。 岳封正待顺手拧断他的脖子,想想,旁边还有真济哩,问小翠:“这家伙该死吗?” 小翠迟疑一下,看看正用眼珠设法做出万般乞求模样的臭头,说:“他不算太坏,对姐妹们还行。”臭头那个感动啊,热泪盈眶。 岳封微笑:“保持这个好习惯,以后说不定还可以救你一命。”随手扔向床底。 “真济,你的道装太显眼了,小翠有没有合适的衣衫,换一换好。” 小翠找出一套,真济见岳封原地不动,正看着自己,脸一红,推了他一把。岳封轻轻一笑,闪出门口。 看来无间派在这里经营不短时间了,地下长廊工程浩大,非一日之功,所在这一段只是其中短短一支。岳封走到口上,左右静悄悄没有任何人声。 岳封用神念探视,果然无人,除了负责撤退的人手,其他人可能追击水清去了,希望他们多福,逃过这一劫。 这时真济已换好装,和小翠出来,岳封眼一亮,美人也要衣装,虽然不是多好衣衫,但衣衬花娇,一改道装严肃,立显夺目。真济看看自己装扮,真不习惯,可看到岳封目光,心中亦喜。 小翠当头,真济中间,岳封压阵,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时经过一些岔路口,小翠仔细看看,选择一条走下去,轻声解释说:“姐妹们也尝试过寻找逃出道路,可找不到,应该是一条新路。” 真济对这个机智的少女又同情又喜欢,问:“小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翠羞涩:“我是农家女儿,哪有什么好名字,我叫田翠姑,去年被这些妖人抓来的。”喔了一声,“应该是这里了,从来没见过这条道。” 三人更是小心,这是一条窄窄地道,仅容两三人并行,走了一会,前面传来一个人的暴喝声:“怎么才来,这么慢。” 小翠支吾两句,岳封闪出,剑一扬,剑气将促不及防的那家伙一分两半,小翠看到如此血腥场面,惊叫一声,软倒在真济怀中。真济也不敢看,侧头埋怨道:“怎么这样,别吓着人家。” 岳封微笑不语,踢开尸体,当先走去,窝了一肚子的火也得发泄发泄,杀点萝卜头过瘾吧。 一路走去,却没见他人,看看走到洞口,岳封做个手势,让她们两人噤声停下,闭目小心地将神念透撒出去。良久,一睁眼,却见真济也睁开眼,对他比划着,三个。洞口设在一处小山丘边,下边就是道路,一辆大车停在路上,感应上有三个人,一人驾车,两人戒备。 岳封正在思索,这三个人解决起来并不难,但如果发声就会带来麻烦。小翠附在真济耳边说了几句,真济赞许地点点头,传音告诉岳封。岳封一挑拇指,好。 小翠跑出洞口,对下面人叫起来:“不好啦,刘大哥晕倒了。” 下边同伙纳闷,难道这家伙受了怪伤,现在才发作,两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上来,“在哪儿,怎么回事。” “就在里面”,小翠前面带路,向内跑去。两人不疑有他,随之而去,转过个弯,岳封正收缩行迹,藏身顶上,双掌击出,应声倒地。岳封制住他们,低声道:“好,一个个来,我问几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同,一起死,如果回答相同,一起活。” 拍晕一个,对另一个问:“是无间派的吗?”对方眼珠转转,点头。 “帮手是什么人?”放松喉咙禁制。 “不,我不知道,只有掌门知道,以前从来没见过,就今天下午出现的。” “你们要转移到什么地方?” “龙谭寺”对方相同合作。 拍晕这个,电醒那个,回答大致相同,岳封皱眉,此事还真是隐秘,到底对方是何方神圣,如此强大,不弄清楚可比较麻烦。 头中电转,突然一个近乎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自己也哑然失笑,但不管如何,姑且一试吧,我就不信你韩难当有这个本事调动如此众多门派的高手。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思索一会,灵气为笔,画出一行小字:“前门驱狼,后门进虎,如不欲两败俱伤,后晚子时,君山之颠,可选心腹一人,与我一人对面,共议解决之道。”双手一合,心火烧灼之下符纸边缘融合起来,形成一个小信封。 拍醒两人:“替我传个信给韩难当,就是说让他长途锻炼的人给他的”。不待答言,将两个倒霉蛋第三次拍晕过去。 这时小翠和真济已经换装完毕。行到洞口,岳封点点头,换上小翠衣服的真济走出洞口,岳封回忆那两个人的声音,尽可能模仿地粗声喝了一句:“先下去。” 黑夜之中形影模糊,负责赶车的那个家伙没起疑心,叫了声:“怎么回事啊,大刘怎么样了。” 这时真济已走到车后,一扬手,灵水剑发,化为长鞭,那家伙反应很快,咦了一声,滚下车来,正要大叫攻击,疾飞而出的血杀已刺透了他的胸膛。 岳封下来,拔出剑。真济掀开车帘,却见七八个少女正惊慌地看着她,对无间更是愤恨。 小翠这时也下到车边,终获自由,心中自是高兴。岳封温言问:“小翠,你会赶车吗?” 小翠雀跃:“我赶过我爹的驴车。” “很好,换上这身衣服,我们走”岳封抛给他从深度昏迷中家伙身上扒下的衣服。 岳封来到车后,见真济正在轻声安慰着不知所措的女子们,一皱眉,灵犀指挥动,众女可沉睡过去。 看着讶然的真济,岳封笑:“这样我们好谈情说爱啊。” 从未和男人调笑过的真济真有些受不了了,心中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跟了个大流氓啊[www奇fltxt书com网]。这时已跳上车的岳封向她伸出手来:“你受了伤,小心。”朦胧中看到岳封灿烂的微笑,真济叹口气,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流氓呢,大约只能随个流氓满街走吧。转念脸又烧红了,呸,这么快就想着嫁人了,还不太了解他哩,前世今生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胡思乱想中,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被岳封一带,惊呼一声,落入他的怀抱,待要挣扎,已经晚了。 岳封道:“小翠,顺着官道一直走,什么也不管。” 小翠得离虎口,心情快畅,脆生生应道:“好咧,坐稳了您啦。”挥鞭一扬,似模似样地赶车前进。 岳封低头看着怀中不再挣扎的真济,却见她泪流满面,心中一痛,已知其故:“担心同门们的安全,是吗?” 真济点点头:“不知道师父他们怎么样了,逃出去没有?” 岳封安慰道:“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到得水面,敌人想要追踪袭击可就难了。这里到处都是水,还用担心吗?” “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长辈讲,几十年来都只和无间派在斗啊。” “现在天下不太平,大劫将至,一切都混沌不清,水清派如果墨守陈规,前景可不乐观,就象这次一样。” “我也听说了一些,这次修真门派大会好象也是为此事召开的。” “邪派如此串连,说不定和这也有关系。难道,他们动作如此之快?可是谁有这么大能力调和他们呢?”岳封沉吟。 真济也在沉思,思索着前因后果,沉默良久,突然坐起身,盯着岳封瞧:“那……这一切中,你是什么角色呢?建立仙机商号,这次又来追杀无间。连师父都说,看不懂你,只说你其志不小,却又……” 灵雪说出还会有什么好话,岳封轻笑:“是不是心术不正啊。” 真济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不过我想今天之后,师父应该对你会改变看法的。”心中祈祷,希望是这样,不然毕生尊敬的师父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起冲突,自己可难办了。 “恐怕很难。”可能天生相冲吧,灵雪大概怎么看他都不会顺眼的了。 两人沉默一会,真济轻轻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她紧紧盯着岳封,毕竟她有自己坚定的信念,最衷心的希望就是这个男人能够和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 岳封思绪拉回来,对啊,我是什么角色呢?引发大劫的元凶,现在又为未来的妖魔战争做最坏准备,建立绿洲作为人类的保全手段。如果能够成功,那还真是个怪胎,坏事好事都做绝了。可话又说回来,不然怎么办?等着妖魔到来,看看以自己能力能不能独善其身,那样即便逃脱,也不过活着等死罢了。岳封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前世为魔道孜孜以求,结果大失所望,今生为什么奋斗呢?走正道,最大的目标就是保全人类了,这是他所能想到最麻烦的目标,一路上险阻无穷,乐趣也就无穷,越有可能达到他现在也不知道的成果。 看看真济期待的目光,岳封正待回答,鞘中血杀微微颤动起来。岳封一皱眉,神念投放出去,真济奇怪地道:“怎么了。” 岳封微笑:“没什么”,血杀无声无息出鞘,经过这次磨难,岳封心神和血杀的默契又进了一分。 继而皱眉说“我的角色嘛?怎么说呢?发国难财,当个大富翁?” 真济恨恨掐了他一把,从最初见面开始,这个男人总让她心绪不宁,或欢笑,或泪水,或心神荡漾,或啼笑皆非,总让她昔日坚定安稳的心情无法平伏。 “这么说吧”岳封轻轻吟道:“我乃天下一异种,见过雷霆见过风,无人知我往来意,红尘尽付一笑中。”(按,歪诗,歪诗,呃,自我恶心中) 真济睁大眼,一时没有说话。(按:实在不好意思写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否则只能呃…………了) 空中传来一声惊呼,打扰了两个人的相处。真济探头出去看,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 岳封安慰道:“没事,不过是无间派的小杂碎,看着马车有点不对,可能想来看看吧。” 血杀回鞘,真济放下心来,心中安定很多,这个男人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是寻常之辈。马车摇摇,让他们相依相偎,彼此体味着对方的温暖伴随。 第九章回庄 (tkht账号上无聊时写了调侃短文吹牛大王历险记,有兴趣的时候十天半月还会继续写一点,读者无事的话可往一观) 马车摇晃之间,岳封问真济:“你们约定了在何处会合吗?” 真济摇摇头:“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啊,出发时意气洋洋,准备梯庭扫穴,谁想到会大败而归呢。 岳封也摇头,如果修真界都是这种状态,对付妖魔恐怕难啊,相反邪派显得有组织得多了。 真济看看路径:“现在我们是往绿柳小筑方向,要去吗?” “你说呢?” 真济蹙眉,“我明敌暗,只怕无间派对我们的落脚之处了解甚多,现在恐怕不能回去,不好,会不会他们回到那里受到围攻啊。” “应该不会,我们可以靠近看看,但不要进去。” 真济心急,让小翠将马车赶得飞快,直到离小筑不算太远了,她才松了口气,夜色沈沈,但可以感知到没有冲突的痕迹。 岳封突道:“小翠,停。” 路边有个看田的小草屋,但现在无人看管。岳封对真济说:“我们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早上再决定行止吧。” 小翠很能干,帮真济将姐妹们一个个扶到小屋中安顿好。岳封在马屁股上击了一掌,马吃痛,飞快地跑了下去,如果敌人有心追索马车,那让他们去追好了。 小屋很小,岳封和真济只能坐在门口,亦作守卫。朦胧中,岳封看到真济面色苍白,知道她内伤不轻,适才不过是强撑罢了,心中怜惜,将她搂在怀里。真济开始有些不惯,但实在支持不住,没有抗拒,体内寒意泛起,不禁在他怀中颤抖起来。 岳封运转真力,九变真气变成火暴之性,如同一个火炉将真济融在里面,温暖地包围著她,一点点驱除了她体内的寒毒,暖洋洋中她陷入了似梦非梦的状态。 岳封静静看著怀中的可人儿,心中满足,慢慢陷入恬静空灵的状态,经此生死一瞬的磨难,元神活跃,神念大大加强,在与自然合一的恬淡中,无声无息中远远伸展开去,达到自爆後前所未有的程度。 岳封任由心神游走扩散,左右里许范围内各类活动渐入心之把握,草虫鸣鸣,鼠窜萤飞,种种情势如入眼底,这正是修真中高明的心之观照,万物与我融而为一,岳封数月来都没有这种体会了,自是欣喜。 心神自在游弋良久,岳封聚神思於一线,向一方伸展过去,那里就是岳封和小强初到此处时的茶摊,现在离此地大约两、三里模样,摊主是不是无间眼线,现在正好去探探。 摊主应该是住在茶摊後的一处小屋内,岳封神念尚不算强大,伸展过去,颇有些力不从心。岳封闭目,全神投入,神念尽量收缩,终於达到了小屋,一感之下,屋内却有两人存在,幸好没有禁制防护,否则岳封也无法突入。 岳封小心翼翼地感应著屋内两人,修为不高,但凌晨还没有休息肯定有问题。隐约感应到两人在言谈,功聚听感,放弃其他感念,话音清晰起来。一个人在说:“看来水清派不会回到这里来了,我们还是睡吧。” 另一个人说:“你找死,要是死面来看到我们不在监视,还想不想活啊。” 头一人叹口气:“唉,你说,我们无间派来这麽多高手怎麽回事啊,我怎麽觉得好不自在。就我们自己不也挺好,过得多自在,水清派虽然可恶,但对我们也没什麽办法,这些人来了,这岳阳还是不是我们地盘啊。” 另一人有同感:“是啊,看他们那嚣张的模样,好象天下都是他们的,今後我们可不成了孙子,掌门怎麽想的。” 头一人神秘地说:“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给别人说,你也知道的,我姐夫和掌门关系很好,他告诉我,这些人上个月就派人来找过掌门了,具体说什麽不知道,但掌门肯定是没有答应。这次肯定是到天机谷吃了亏,方才答应对方什麽条件,让他们帮忙,我姐夫说,掌门现在心情可坏了。” “有这样的高手帮忙,让水清派吃个大亏,掌门心情还坏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别说,刚才你有句话说对了,中午我给那些高手送酒送肉,他们喝得高兴,有个人说,有了元祖做主,这天下不迟早是我们的。可惜马上有人止住了他,不让他说了。” “啊,他们要造反吗?哇,那可不是小事啊。” “就是,我也在想,造反可不是好玩的,虽说我们修炼人和常人不同,但朝中也有很多能人异士啊,造反起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想掌门心情能好吗?元祖,元祖,不知道是个什麽厉害角色。” 岳封心情激荡,心神一乱,神念立回,自然听不到後面的话了。元祖,据岳封所知,能称元祖的高手只有一个,六十年前兵解的归化元祖,正道人士不这麽叫,称他为血魔。长眉真人飞升前都没能消灭他,上次在他血气最淡加上月食之际才为正道所诛,难道这个老魔又现身人间了吗?(按:原形为新蜀山中的那个大骷髅头,kao,邪道超级大魔头现在才正式登场,真够慢的,还不是九地魔将,那是另一回事) 当血魔搅乱天下的时候,魔师还没影哩。岳封心乱,如果真是他,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想干什麽?真要造反吗?难以想象。岳封慢慢思索著,厚土、裂天、狂剑、蛊毒,这些派别有什麽共同点呢?都是正派眼中的邪派,行事乖张,除此之外呢?对了,活动地域都在南方,大致在云贵桂闵一带。难道?岳封几乎要跳起来,两个人的一句话让他意识到,如果所猜不错,南部邪派会不会已经在元祖血魔的带领下成为一个庞大的组织,那实力可是强横。 岳封越想越对,脑中电转,看来他们的触手已经伸向岳阳,无间派就是他们意图收服的下一个目标。难怪韩难当这麽勉强,谁也不是傻子,不会喜欢被吞并,如果不是自己将他弄伤,恐怕他还不会如此迅疾和这帮家夥合作。当务之急还真是得设法和韩难当建立某种联系,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再决定采取什麽行动,只是这些不能对水清派明言。 岳封睁开眼,却见真济明眸正目不转睛地看著他,关切地说:“怎麽了,发生了什麽事。” 岳封宽慰地对她笑笑:“没事,你的伤怎麽样。”心中怀疑还没到说出来的时候。 “好多了,谢谢你。”欲起身来,岳封止住了她,轻声说:“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真济面如朝霞,偎依在他的怀中,一时心怀荡漾,良久,轻轻说:“我还不知道前世今生是怎麽回事,能给我说说吗?” 岳封沈吟一会,两人之间的牵绊可不是语言所能说清楚的,皱眉摇头说:“这可不容易说清,我想,有一天你自己会慢慢明白的。” 担心地看著真济,却见她笑颜如花:“那,我以前叫什麽名字总可以告诉我吧。” 岳封心怀大畅:“玉盈,白玉盈。” 真济轻轻念叨几遍,我是叫这个名字吗?从下看上去,这个英武儿郎那样陌生,却又那样熟悉,他就是我前世今生的缘之所系吗?思来想去,不由得痴了。 小翠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打破了两个人的宁静,真济一阵羞涩,从岳封怀中挣脱出来。小翠看清形势,歉意地对岳封笑笑。 真济对这个小姑娘很是怜惜,轻声问:“小翠妹妹,怎麽不休息呢?” 小翠坐到她的身边,摇头说:“睡不著”迟疑一会说:“小姐,我们这些姐妹?” 真济知道她的担忧,说:“放心,我们会派人把你们送回家的,你们的家人一定著急死了。” 小翠低头不语,半晌说:“我不想回家。” “为什麽?” “大家都知道我被坏人抓走了,回去以後也抬不起头,只能随便找个人嫁了。” 真济也知她说的是实情,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小翠抬起头,热切地说:“小姐,能让我侍侯你吗,在你身边如果能学点东西也不会被坏人欺负了。” “这……”真济为难,以小翠现在状态,再行修真恐怕难得什麽成果,水清派规条甚严,即便她想设法,派中也不太可能答应收下。 小翠看她模样,目光黯淡下去,轻声说:“算了,小翠不会让小姐为难的。” 真济求救地瞧著岳封。岳封对小翠也颇同情,微笑道:“小翠姑娘,那到我们仙机商号来吧,别的不行,学点除妖手段还是可以的。” 小翠惊喜,跪下就要磕头:“公子,小翠一定会尽力做好每件事的。”真济扶住。岳封却陷入沈思,象小翠这样的人修炼大成可能性很小,但平常人面对妖魔只能是任由宰割吗?能不能让普通人也能想法对付妖魔呢,一个人不成,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成吗? 想来想去,没有好的思路,也只有不想了。此时东方已经陷入鱼肚白,黎明在即,有阳光就有希望,路总是人走出来的,不是吗? 岳封和真济带著这些女孩乘著黎明走向小筑,经过茶点摊,却见那个摊主已经在忙碌著打点馒头之类,见他们这一奇怪队伍,却也不动声色,大声招呼起来:“天色早,吃个馒头充饥吧。” 昨晚两个人的声音和摊主截然不同,岳封想,真不好说摊主是不是无间派的,如果不是,韩难当还真是有些手段,设法以无干系人作掩,难怪水清派一直抓不住无间痛脚。 胡乱吃些,众人回到了绿柳小筑,静悄悄一个人没有。真济有点担心,说:“会不会里面有设下埋伏啊。” 岳封摇头,埋伏岂是那麽容易设下的,自己的魔剑昨晚一定让对方也吃惊不小,更不知岳封虚实,在没弄清之前敢埋伏才怪。 果然,庄内没有任何异样,真济放下心来,走到河边,默念心法,挥出一掌,河中水浪立时壁立起来。真济手一提一拉,半人高的波浪上立刻又现出了四叠浪头,随著手的挥舞,五叠浪花哗一声,扩张开来,在小河中悠悠荡去。 真济解释:“如果大夥在附近几里之内,看到这就知道这里安全,可以回来了。” 两个人立於河边,不多时,一个人从河面上探出头来,定睛看去,却是真尘,他看到岸上形势,欢呼一声:“师妹,见到你太好了,我们都以为……。”说不下去,回头又钻入水中。 这一次时间更久了,再出现时声势就浩大了许多,二十多人陡然出现,河面大乱。一个个上得岸来,真济扑到了一个师姐身边,灵雪正伏於她的背上,没有一点血色。真济一边帮著让灵雪落地,一边著急地叫:“师父,怎麽了。” 她的师姐解释道:“师父断後时被霹雳火打伤,伤势不轻。”岳封想,喔,还有霹雳堂,更是热闹了。 岳封落在真尘背出的小强身边,小强见到岳封,勉力笑笑:“你没事,太好了,昨晚打得挺痛快,只是那帮龟孙也很厉害。哎哟,你小子轻点。”真尘放下他,坐在一旁直喘气,看来也受了伤。 岳封把住他的手腕,还好,只是脱力过甚,加上一些毒伤、剑伤和火伤,水之道心法救助,关系还不大。岳封按住他头顶,灵力真气输入,一会儿,小强的精神就好多了。 “真尘,你们伤亡如何。” 真尘面色沮丧,就差掉下泪来了:“静成师叔祖以下,我们折了二十一人,大家都带著伤。”是啊,这是水清派从来没有过的重大损失。 小强赞:“小道士功力还不错,最後一次断後阻击多亏了他,不然我们来不及入水远遁。” 接下来,水清派疗养治伤,绿柳小筑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 第十章神变 当天大家就在养伤调理,最初还担心无间派乘胜追击,拖著带伤的身体组织各种防卫措施。但一上午过去,什麽也没有发生,大家的心才慢慢定下来,悲伤却又泛起,时不时传来年少弟子的哭泣声。 岳封调息已久,内伤基本无碍,血杀也恢复了活力,现只剩背上的皮肉之伤尚待愈合,修真的真力灵气对於这种伤势效果最好不过,所以得益於他的体质和灵气吸收速度,他现在可以说是最健康的一个了。只是低低哭声听得他心烦意乱,真济又在忙碌著料理同门的伤,想想前途种种不定之处,更是不耐,索性走出门去,到河边散散步。 走了一会,心中烦恼反而更甚,让他心中如横亘一石,极不舒服,无法静心。血杀也来添乱,重临人间饮数人血之後剑心更是跃跃欲试,就如同在催促他,赶快找点人来杀啊,武器怎麽能放著不用呢。 心中烦恼丛生,天魔精核受到情绪调发,也在蠢蠢欲动。岳封勉力控制著情绪、心神和真力,但自心已乱,如何控制得住,更显泛滥之势。岳封心道不好,收回血杀让他功力静进,数次生死磨练让元神突然壮大,陡然他就遇到了再行修炼以来的第一个关口,对此他心中早有所准备,只是不知道会来得这麽快。。 如果仍然在修炼魔功,遇到这种情况很简单,找个发泄的地方,杀他个血流成河,让情绪爆发出来就可以了,反而可以加深魔功修为,但现在该怎麽办呢?自己要走另一条道,但究竟应该如何做呢? 岳封努力回思自己对正道的了解,现在就要是将那些纸面认识转为实践的时候了。正道讲究压抑本身恶欲,端正心神,修真路上会遇到重重心魔,突破心障才能成长。但也许正派老和尚老道士可以练就不动之心,无声无息中压制心中魔障,自己可没有那种修为,也不是那种性格。 就在此转念之间,体内更显混乱之势,元神壮大了许多,但此刻却由於心乱而陷入紊乱,调御更强大真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强大的精神力在心神不能集中的情况下起不到多大作用。堵是堵不住了,宣泄,需要有一种方法集中心神将混乱的一切指向一个方向,不能去杀人,那应该怎麽办呢? 岳封突然想到昨天的裂天宗,邪道剑派中炼法最强横的一派,正派中与之相近的就是所谓霸剑道了,至刚至强的剑之修炼,他努力追索著头脑中关於霸剑道的记忆,弃剑之前他钻研过这种剑道,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既然心神、情绪、真力和血杀都在造反,那我就用最霸道的剑道来让你们发泄吧。岳封全神投入对霸剑道的追忆之中,慢慢元神、精神力、真力,所有一切都按照霸剑道的功法运行起来。 最重要的是心态,岳封心中反复念叨著,王霸一剑,剑出天变,乾坤一掷,永往直前。能修炼霸剑道的都要带点疯狂,师父教徒弟时常常说,练此剑,不用想别的,只要能心中认定,自己就是刺秦的荆柯,就是打狗的肉包子,剑法就成了。 岳封慢慢凝聚气势,体内所有混乱都在全神投入那种气势的带动下慢慢平伏,又慢慢向同一个方向高涨起来。岳封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王霸一剑。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随著气势的凝聚,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发生了膨胀,地上的层层落叶都在强力的催动下从地上狂卷而起,又在无形的强大巨力下裂为粉末,狂风中消失无踪,数丈之类所有树木的枝条都在压力下向外弯曲,整个空间中开始充斥无形而暴走的力量。 当气势扩张到最高一点时,血杀狂鸣一声,跳到了岳封手内,没有任何延搁,岳封抓住血杀从上至下划出完满的弧线,所有的烦闷、无奈、疑虑、忧愁都似乎被这一挥动中被强大的力量夹杂著甩了出去,一时间岳封心中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昂扬之气。 在无坚不摧、有往无回的气势催动下,此惊天一剑带著岳封的全部力量,重重击打在河面之上。此段小河如同受到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重击,被硬生生分断,两边数人高的巨浪翻起,汹涌散开,中间现出被剑划出深沟的河底。那断水的奇境维持片刻,劲力过後,河水方才复合一处,撞击起更高的巨浪,整个河面由此沸腾起来。 被如此巨响惊动的众人跑了出来,看到此景,都惊讶不置,看向罪魁祸首,却见岳封仗剑巍然而立,气势逼人,刹那之间,就同金刚临凡,不胜威武之至。 真尘跑过去,上下打量著岳封。岳封对他微微一笑,还剑回鞘,又回复本来模样。真尘看来看去,啧啧称奇,岳封似乎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原本气质温和儒雅,现今双目之中却隐隐显出一种威猛,顾盼之间,更现坚强。看了一会,真尘拍手大笑起来,指著岳封的头笑得说不出声来。岳封微笑,从头上拿下一只螃蟹,适才河水倒卷,鱼虾遭殃,这只螃蟹正巧飞到了岳封头上。(按:星爷的一个经典造型) 岳封将螃蟹扔回河里,心道,希望你长命,只怕有一段时间我也象你一样,会横著走路了,好吧,天神第一变,就叫螃蟹相吧。适才岳封逆转天魔九变功法,将情绪外放强化的方向逆转为内向转化,将所有负面情绪都控制转化到霸剑道的气势集聚之上,形成惊天一剑,由此他也越过了今生修炼的第一重关。原本无形无迹的九变真力表现出了第一种新的常态气性,霸剑之性,在心神修为上,岳封在新的道路上发生了第一种变化,以情性而言,可称为“坚刚”。天魔九变的这种反向炼法闻所未闻,岳封心道,新的道路自然就对称叫天神九变吧。 岳封欢愉,心中似乎洋溢著无限生机,第二元神初步稳固下来,和血杀之间也藉由新的修为更紧密的联系起来。他真正体会到了重选道路、逆转修为带来的新奇收获,前生达到天魔九变,今生能不能达到天神九变呢?他心中充满期待,前景虽然不明,但知道方向正确就让人有了无比的信心。 就如天魔九变过程中岳封性情随之大起大伏一般,天神九变也会如此,岳封现在就表现为了第一相,刚刚命名的螃蟹相,只有坚刚之性才能压制元神修为不足而时常发作的魔性,并将其转化为霸道纯正的力量。 岳封现在不怕见任何人了,体内纯正强烈的霸剑之性是他最好的掩护,走到仙机门派大会上老家夥们大概也绝对发现不了他是魔师,也许早点解决这里的事,就可以去听听那些正道的家夥准备如何对付当前危机了。 想到这里,是时候让天机谷来人了,他没有理会对著他东问西问的真尘,回到房中,写了封信,从怀中拿出一只羽毛,一唤之下,在他手上立时化为一只小鹰,这是英耀给他的传信之物。缠好信条,小鹰展翅飞了出去。 真尘跑进来,怀疑地看看他:“你在干什麽呢,和什麽人通信?” 岳封皱眉,目光一凛:“你以为我是奸细吗?”自然产生一种逼人威势,和天魔九变凶狠黑暗的威相相比,此时的威势带著堂正之气,另有一种气势。真尘陡见之下,期期艾艾说不出话了。 岳封得势不饶人,逼近他,低声说:“你以为到你的地头就可以对我大声说话了,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还穿著花裤衩。” 真尘大骇,向回想溜,门口却有一人叫起来:“什麽,小道士穿花裤衩。”却是拄著根拐杖的小强。真尘羞惭无地,惨了惨了,现在又有一人知道了,从窗口哧溜一声就跳了出去。 小强哈哈大笑,岳封却皱眉道:“小强,伤势没好,怎麽就下地了。” 小强挥挥胳膊:“运动运动就好了。对了,岳大哥,现在我们怎麽办,什麽时候再去跟无间派干仗啊。” “这得等你爷爷他们和天机谷的人到来以後再说。” “听说天机谷都是精怪修真,真的吗?真想见见什麽模样” 岳封微笑:“来了以後你会失望的,都是人相,到时千万不要问他们原形是什麽,记住了。” 小强点头:“我知道的。” 岳封去看真济,她正在灵雪身边侍侯著,见他来了,真济羞涩地点点头,两人会心一笑,这却让恢复不少的灵雪看在眼里,脸色又黑了下来。 岳封不理她,对真济微笑说:“盈,你先出去一会好吗,我和你师父说点事。” 灵雪不敢置信地叫起来:“你叫她什麽?你们。”看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果不是受伤就要跳下地来跳脚了。 真济著急地去搀扶,却被灵雪推开,怒喝:“走开,你怎麽和这个人……”,气得说不下去。岳封搂住委屈的她,低声安慰道:“别说了,让我和她谈。” 真济迟疑地看看他们两人,慢慢走出去,轻轻传音说:“和师父好好说,好吗。” 岳封颔首,待她出去,关上门,手一张,释放绝音禁制,收敛笑容,来回踱了两步。 灵雪平伏一点气性,正待大大训斥一番,岳封冷冷看著她,陡然开口道:“你这个愚蠢的老娘皮。” 灵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音高提高两个八度:“你……。” 岳封定下脚步,狠狠盯著她:“闭嘴,听我说,你以为你就是这一方的主宰,正道的领袖人物,很了不起,是不是?你根本不知道邪派是怎麽回事。无间派一直不和你们正面冲突,不是怕你们,而是因为你们好糊弄,去了你们还会有更厉害的派别进驻此方。好,水清派是名门正派,到哪里人们都尊敬几分,让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这次,你知道了吧,由於你的愚蠢,让整个水清派死伤惨重,你扪心自问,惭愧不惭愧。无间派在天机谷遇到重大挫折,力量消弱,你以为手到擒来,不过是囊中之物,可你想过没有,兔子急了也咬人,何况邪派,拼死反扑之下你以为还是和你们玩时的无间派啊,更何况你怎麽知道他们不能找到强援?不明敌情,不知已力,水清派这一次没有全军覆没,实属万幸,你知道是因为什麽?是因为你说可以走了的我和小强。如果不是为了真济,我才不管你这个愚蠢的老娘皮哩。” “正派,正派,你们在人前招摇得够了,以为阳光之下属你们最大,正义就在你们手里,邪恶不是你们的对手,出发对敌就象郊游似的。就你们这些三脚猫,怎麽对付已经摆在眼前的邪派联盟?他们久经杀戮,就凭你们这一盘散沙,只能是做菜。不错,邪派是钩心斗角,但敌人当前,还知道联合起来。你们呢,自守地盘,枉自尊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愿意等待很快就会到来的钓叟等人以及可能同来的镜花水月派,不就是不希望别人染指你们的地盘吗?” “愚蠢之至,昨天我听到一个消息,有可能血魔又重现人间”气得半死只会喘气的灵雪也吓了一跳,“以他和正道的世代恩怨,你想他会干什麽。即便你们能应付血魔和他控制的邪派,未来三年之内,九地妖魔就会现身人间,凭你这点头脑和水清派的修为,你以为你们有多大可能逃过大劫?” “听著,真济是我的女人,无论如何我今生不会抛开她,我不知道你过去怎麽回事,但我绝不允许你干预我们的事。”岳封瞪著她,强大的气势爆发出来:“她对带大她的你很尊敬,但我警告你,绝不要利用她对你的尊敬来离间我们的情感,否则我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水清派,其实我不用干什麽,只要束手,你们水清派就不会熬过未来的劫难。” 岳封凑到气得痴呆的她的近前,目光冰寒如霜,一字一顿地说:“再说一遍,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岳封立起身来,在房内踱了几步,表情和缓了一些,扬面看天:“现在天下形势很复杂,我倒是希望你多听听,多看看,多想想,水清派应该怎麽办,如果还是目光短浅,死守门户之见,你就等著完蛋吧。” “好好想想吧。”岳封说完了,心情也平伏下来,正待离开,想想又微笑著回头说了一句:“其实你长得挺漂亮,说你老娘皮还真有点委屈。” 撤开禁制,扬长而出,真济著急地迎上来,“怎麽了,你和师父说了些什麽。” 岳封拉开想进屋的真济:“等一会再进去,让她想想。” 果然,一会儿,让绿柳小筑众人耳膜几乎震破、连做数天恶梦的女人尖叫声起,让数只老鼠神经错乱投河自尽之後,轰隆一声巨响,灵雪所在的小屋被巨力冲击,从内向外爆炸开来。 真济目瞪口呆,不由得问:“到底怎麽了。” 岳封挥开飞砂,微笑:“没事,你师父大概好得差不多了,想锻炼锻炼身体吧。” 第十一章来援 一天就在忙碌中度过,次日早晨,岳封去找小强,却见他正在河边嬉戏,两手操纵著一条小火蛇和一条小水蛇在河面上迅疾地盘旋,彼此追逐,很是好看。见岳封到来,小强苦恼地说:“岳大哥,你说,为什麽同时控制水火这麽难呢。” 岳封微笑:“想要能前人所不能岂是那麽容易,前天你的两龙同归不是威力很大吗?” 小强摇摇头:“那是我游戏中想出来的一种功法,让水火两龙彼此紧紧缠绕,然後碰接爆炸,但不容易成功,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就是彼此排斥,三、四次里成功一次吧,操纵起来也特别费神,干完一次有好一阵我就什麽也干不了了。” 岳封皱眉想想:“能不能让一个炼火的和一个炼水的施展此法呢?” “恐怕很难,两龙如果不是出於一个人的控制,紧密相缠是很难办到的。”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良策,岳封安慰道:“这不是一会的事,慢慢琢磨吧。你的伤怎麽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君山一趟。” 小强眼一亮:“是那天我们说的寻找韩难当踪迹吗?好,我们走。” 当两个人出发前往洞庭之时,真济小心地侍侯在灵雪身边,她昨天因为大动肝火伤势又有些反复,躺在床上一直不言不语。真济纳闷,岳封到底说了些什麽,但知道恐怕没什麽好话,心中埋怨,男人怎麽都是这种莽撞样,不会好好说话。对灵雪行动之间更是恭谨小心,见她突然睁开眼睛,连忙凑了上去:“师父,你想要点什麽,喝点水吗?” 灵雪盯著真济,目光复杂,看得真济心虚,垂下头来。灵雪低声说:“小济,你对岳封到底是什麽想法。” 真济偷眼看看师父,似乎没有大怒的模样,慢慢想著说:“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是,可是,见到他後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们是怎麽脱困的。” 真济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灵雪听完,沈吟起来。 真济左思右想,突然跪倒在床边,垂泪说:“师父,真济原本想一辈子侍侯师父身边,修炼寻真,济世救人,不负师父赐名时的苦心。可,遇到他之後,不知怎的,总觉得前世今生孽丝缠绕,无力挣脱似的,请师父教我,我该怎麽办?” 灵雪盯著真济清澄的眼睛良久,长长叹息一声:“冤孽,冤孽。”沈默一会:“可岳封和天机谷的两位小姐行迹亲密,你如何自处呢?” 真济心中一痛,泪水盈眶,低声说:“徒儿,徒儿没想过此事。” 灵雪摇头,意气萧索地说:“算了,一切随缘吧,这个岳封很可恶,但不是池中之物,济儿,你得自己把持好了。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会。” 真济急道:“师父,我……” 灵雪勉强一笑:“师父没事的,想一些事情罢了。”看真济良久,幽幽说:“你是一个好徒儿,我却不是一个好师父,去吧。”目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真济还待多言,灵雪已经偏过头去,只好抹抹眼泪,起身恋恋离开。 君山为洞庭中孤岛,正所谓“白银盘中一青螺”(刘禹锡)。山不甚高,峰头甚多,有七十二峰之称,颇灵秀。传言舜帝二妃在此地得帝死讯,竹撒泪血,遂成斑竹,悲伤而亡後葬於此,故有二妃墓,自是喜欢胡思乱想的文人们吟咏感怀的地方。只是小强对此毫无兴趣,对传书亭和柳毅井倒是喜欢,和岳封一路讨论,以他的水性功夫,有没有可能搞到个洞庭龙王的女婿当当。 君山最高峰顶,小强失望地说:“小白怎麽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啊,不过景色还是不错的。” 岳封摇头:“如果我是韩难当,我也不会躲在这里养伤。” “为什麽?”小强思索一阵,拍拍大腿:“这四面环水的地方正是水清用武之地,加上受了伤,逃都逃不掉。那我们今天来就是看看景色吗。”说起来更是丧气。 岳封目光如电,仔细打量著峰顶四下的形势,淡然说:“不为无用,我上次约了无间派的人今天晚上到这里来一对一谈判。” 小强吓了一跳:“真的吗?他们会来吗?” 岳封微微一笑:“如果你是韩难当,你收到我的口信,今晚一叙,你会如何?” 小强兴奋:“如果我是韩难当,我一定把所有人都派出来,把你干掉。” 岳封哈哈大笑:“好,可造之才,那麽你看看在这种地方怎麽布置才不会让我发现。” 小强打量著俯瞰烟波浩淼的小小峰顶,慢慢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地方要埋伏可不容易,前晚地下藏形之法恐怕也没用了,藏不了几人,很容易发现。” 岳封微笑:“那你怎麽办?” 小强沈思起来,念念有词道:“说来,韩难当不外三种处置,第一是埋伏,现在看来成功希望不大,觉得不对的话,岳大哥你根本不会近前,第二是不加理会,第三就是派一个人来和你谈判。” 岳封心中赞许,小强狐疑地看著他:“现在问题就是,韩难当为什麽要派人来谈呢?听真尘说,水清和无间仇隙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不可解啊。” 岳封淡淡一笑:“我就是理由。”无论是想谈还是想打,弄清对方实力是关键,以岳封魔剑之威,对手也担心一照面就废掉几个高手,一定很想知道岳封是何方神圣。 小强皱眉想了半天:“我明白了,可那样的话,你更危险啊,不好埋伏不是没法埋伏,山腰藏几个高手硬性拦截也是可能的。上次敌人不就是利用我们入内搜查良久心神松懈的机会,利用土系高手将人员潜近,同时最顶级高手从天上突袭吗?”这种计策是众人回来以後反复琢磨出来的,其中对方利用禁制地洞吸引本方高人入伏,各方向同时发难的时间拿捏都极为精到,让水清派口上不说,心中也是佩服。 岳封颔首:“对啊,所以我带你来,晚上你在水中潜伏,一旦不利,你好接应,我入水找你。” 小强仍觉颇多难解之处:“为什麽不叫上水清派一起来呢?人多好办事啊” 岳封激他:“我们哥俩还怕什麽。” 小强雄心亦起:“就是,就是,人少麻烦也少,就让我们俩和他们好好斗斗吧。” 当岳封小强考察好地形路线,回到绿柳小筑的时候,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两个人从水路上岸,正看到水清派的年轻人在河岸上正围成一群,大声谈著什麽。远远从人缝中看去,立刻小强大叫一声,连岳封都吓一跳。看看小强,却见他两眼发光,连声道:“死了,死了,岳大哥,掐我一下。” 岳封顺著目光看去,水清派的年轻人围中却是几个没见过的女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男多女少的水清派少年们正处於雄孔雀开屏的亢奋状态。岳封微笑,拍小强一掌:“怎麽了,被迷住了。” 小强一跳三尺高:“我喜欢,我就是喜欢,岳大哥你说,那个穿杏黄衫子一笑两酒窝的小姑娘是不是仙子下凡啊。我得去和她聊聊,哈哈,聊聊。”也不管岳封,摩拳擦掌地就冲了上去,隐秘地拳打脚踢一阵,果然钻了进去。 岳封微笑,少年心性,就如春天风云,阴翳总是眨眼过去,水清派的这些少年不也是如此吗。 岳封回到庄内,这才知晓,原来是钓叟带几个老人以及镜花水月派的一些人来了,高层正在商谈,请岳封过去。前晚之後,水清派对解救大难的岳封甚是感激,除了死硬的灵雪真尘面色不怎麽样之外,其他人都是相当尊敬,不敢以年轻轻忽。 不过,岳封还要先见另一组人,却是英耀,年轻的羽辈儿郎对与人交往还是颇感兴趣的,和水清派接待的人谈得也颇热烈。高傲的英耀却是独立一隅,见岳封来了,迎了上来,拱拱手,感兴趣地看著岳封身边的剑:“听说岳公子此剑大发神威,什麽时候让我见识一下啊。” 岳封一直和天机谷众人随随便便,上至威严的胡长老,下至口笨的大黑,结果是众精怪对他也是敬中有近,说话也就随便了。 “有机会的,天机谷现在怎麽样。” “两位小姐和胡长老一行人已经去了门派大会,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小姐说,希望你早点了却这边事情,尽快前去。” 岳封点点头,原本他想借此事躲过门派大会,现在不必了。 “还有,孙掌柜给你一封信。” 信写得很恭敬,孙掌柜报告说,乔家联络人员已经到来,非常配合。现可以利用天下晋商网逐个布点,韩掌柜已经出发,布置号点,选择行商。初步选在南昌、西安、柳洲等地,与乔家合作建立仙机商号分号。第一批宝盒已经发货,可先由乔家已有商号代销,如果乔家没有,也可联系其他晋商完成。现在就是北上的道路被岳阳正当要喉,按岳封的交待,没有解决心怀恨意的无间派之前不易动作,因此尚未启动。不过由於乔家实际上在北方势力更大,因此已在催促早日北上布点,乔家甚至说,北方商号已经有备好的了,就等货到了。现在岳阳被阻,就无法北上至九省通衢的武昌,从而进一步分发,道路不畅,希望早日解决。至於与乔家的合作条件,按照早已谈妥的,扣除所有成本,纯利之一成到一成五给予乔家。 在人员方面,陆大朋训练的仙机大法和宝盒除妖人员中有一些愿意加入仙机商号,现在作为先遣人员分别派给各地。但人手还是不够,正在从各地招募人员。陆大朋报告说,仙机大法的效果很好,现在已经有附近的人听说後专程来学习,希望岳封能给出更详细的功法说明。 英耀自然是早知道内容,见岳封读完,轻声说:“岳公子,是不是遇到问题了,无间派很难解决吗?”如果无间派从中捣乱,确实很麻烦,卡在北上咽喉,全局不易展开。 岳封皱皱眉,带英耀入内,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英耀也大吃一惊:“血魔?那个老怪物,事情麻烦了。”他对血魔比岳封恐怕还要了解一些,想想又道:“会不会有误,当初血穴被正道完全摧毁,无根可依,血魔如何存世啊。” 岳封也道:“确实很难说,即便是血魔,现在看来很可能会与前不同,能力受限,不然的话,天下早已大乱,还用得著找一帮喽罗偷偷摸摸地试图控制岳阳,拉拢无间派吗?” 英耀松口气:“那是最好,不然对上那个老怪物,我们可没什麽胜算。小白找到了韩难当的踪迹没有。” 岳封摇头道:“韩难当很可能不在岳阳,小白嗅不到任何痕迹。水清派让人到龙谭寺找过,敌人知道泄密之後,已经又调换了地方。这种折腾对韩难当疗伤不利,很可能早已转移出去。” 英耀也摇头:“那怎麽办,我们不能就这麽等著啊。” “无间派有人日夜监视这里,一定知道你们来了,很难说会采用什麽行动,你先好好休息吧,今晚也许会有恶仗要打。” 第十二章密会 为了迎接贵宾以及应付当前危局,水清派已经请来了派中元老级人物,最突出的就是白发白须的寂定道长,和钓叟带来的几个老朋友相见甚欢。镜花水月派和水清意见不一,修真途径不同,组织也大异,走的是俗家路线,而且正好和刚强水道的水清相反,女多男少,此次到来的为首人物就是一花信妇人,赵凤言。 不过别看她们个个风摆杨柳,摇曳生姿,岳封知道,这一派人可也不好惹,水滴石穿,水月心法让她们柔顺的外表背後却有著强大的韧性。能以本身心法洗涤岳封暗黑控制的数派中,她们就居其一,可惜曾在魔师宫呆过的女子这次没来。岳封心中还真有点好奇,按他的了解,浊水生就高洁红莲,经过这许多年水月心法的洗涤後,那几个女子不知道是否突破了自己这道心魔,如果突破又将是何等仙子模样。 岳封心中对自己说,还得提醒一下小强,可别被外表的温柔迷惑,低估这派小姑娘的厉害,否则豪爽的小强被水磨功夫磨成床头奴才可就没意思了。 大家开始讨论面临的无间派问题,最让人关注的是元祖的问题,血魔再生,这可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岳封说明了得知的方式,大家都将信将疑,寂定发话,此事重大,必须马上告知天下门派大会,让峨嵋昆仑知晓,这可是需要正道齐心合力处理的重大威胁。 在众说纷纭中,岳封注意到,灵雪郁郁寡欢,反而没有多说话,偶尔投来的一眼中,轻蔑没有了,厌恶愤恨之色反而更浓。岳封正在琢磨,却听到她的传音:“岳封,你听著,你的话有一定道理,但你的为人我极不喜欢,鬼鬼祟祟,看你的嘴脸就讨厌。为大局起见,以後我们可以合作,但你一定要说清你的意图,如果你想把水清派当棋子牺牲掉,那我走到天边也饶不了你。”这句话让岳封也吓一跳,不禁心叹,莫道你聪明,终有人骗不过,真个是聪明不足恃啊。 灵雪沈默一会,又低低传音道:“真济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既然你们之间有孽缘牵扯,我也不多加干预,如果你敢对她不起,……” 还没等她说完,岳封插口道:“走到天边也饶不了我,是吧?好,就此约定。” 寂定看他们两人一眼,安慰面现怒容的灵雪说:“灵雪,这次我们损失这麽大,也不能怪你们处置不当,实在对方大出意外,这些强横人物突然到来,可不容易对付,你说说,现在应该怎麽办呢?” 灵雪皱眉沈思,低声说:“我的意见先按兵不动,查探对方究竟有什麽样的人物再决定怎麽办,如果可以,向门派大会发出求助,这已经不是我们一家的事了。” 了解灵雪的都有些意外。赵凤言眼珠一转,曼声说:“是啊,水清水月,同气一枝,自然要全力相助。”尽管年纪已长,行动言语中颇还有妩媚风姿,看得灵雪又是微微皱眉,两派的分歧也在於此,尽管都知道对方心正影直,但外相气质上的差异就是让彼此看不对眼。不过灵雪还是挤出笑容:“欢迎赵师姐的帮助,非常感谢。”语气虽生硬,却也真挚,让大家又是吃惊,谁都知道灵雪是对两派分歧最形之於色的一个。 岳封心中骂了一句,奶奶的,做了好事没人说声好。灵雪的态度转变颇有自己的功劳,给自己的却还是乌鸡眼,不过,她不再妨碍自己和真济倒是一个大好消息。 钓叟倒是对他印象很深,笑呵呵地说:“岳公子有何看法。” 岳封微笑:“我完全赞成灵雪道长的意见,所以今晚我就去看看是否能和对方人物见面,探探口风。”满座皆惊。好吧,你要坦诚相见,那我就试试看吧。 新月初生,照耀君山洞庭,凉凉秋风过处,水色峰影更显寒意。岳封立於空中,俯视君山峰颠,对方会不会来呢?很快就要揭晓了。 子时将至,岳封小心翼翼地慢慢落向峰端,神念如网,一点点滤过丝丝可疑之处。刚刚立定,峰头阴影之下传来嘲弄的声音:“嘿,小子,那麽小心,还要求见面,这麽怕死啊。”一个人一跛一拐地走了出来。 说起来,这是岳封今生第一次和地道邪派的会面,前世成为魔师以後,就很少和其他邪派的小字辈们打交道,这几十年过去,他们也该成长为风头人物了。岳封心道,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大小崽子们怎麽样,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毕竟魔师还是和邪派人物感情要深一点,当然即便在前世,彼此杀起来也是更痛快一点。 看这模样,应该就是水清派提到过的韩闯林,他满不在乎地走到岳封对面,坐了下来:“小子,坐下来说话,找我们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岳封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你是韩闯林吧,韩难当是你叔叔,能代表他吗?” 对方眼一翻:“我叔叔的大名是你能叫的吗?你就是岳封吧,我叔叔给你气得半死,现在还起不来,当然只有我来了。” 岳封微微一皱眉,韩难当能被自己气个半死?这个老家夥自己以往认识,可不是这种人啊,没有做声,只是盯著对方看。韩闯林毕竟还没到老奸巨猾的程度,不自在地瞪大铜铃眼,粗声粗气地问:“看什麽看,快说,你他妈到底打什麽主意。” 岳封微微一笑,轻声说:“韩难当不愿意去见元祖吧,对不对?” 即便一个霹雳打在韩闯林脚下,他的反应也不会更大,立刻跳起来,如同见鬼一般看著岳封,声音也断起来:“你……你怎麽知道。”马上反应过来,这不自己招供吗,恶狠狠抽自己脸一巴掌,声音又脆又响。(按:有朋友打麻将出错一张牌反应就是如此,绝不夸张) 岳封哈哈大笑,如果能让韩难当装成气得吐血,那一定是有事不愿意去做了,加上在天机谷不动用现在却突如其来的强援,折转泄露的元祖消息,最可能的答案当是如此了。 韩闯林总算平静下来,冷冷道:“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奇怪,我为什麽告诉你?” 他想了一会:“那你到底想要干什麽?” 岳封收敛笑容:“告诉我,他们是什麽人,究竟是什麽组织,目的何在。” 韩闯林大笑,不过有些心虚,学著岳封的口气:“奇怪,我又为什麽要告诉你。” 岳封盯著他,如同盯著块死肉:“如果你和你叔叔不想当那帮家夥的孙子,你就得告诉我。” 对方苦苦思索,看得出不是一个很善於动脑筋的人,岳封的言语大出意外,大约他叔叔也没有教他如何应付这种局面。 岳封淡淡道:“你们的人中有多少人已经被他们控制或收买。” 比起上一次的震惊,这一次韩闯林反应好多了,只是白痴般地看著他,半晌有气无力地说:“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 岳封显出年轻狐狸的微笑:“如果不是身边没有多少人可信任了,你叔叔怎麽派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家夥来见我呢。” 韩闯林想发怒,显示一下自己很生气,可看著岳封的目光,心中却更虚了,尽管峰颠凉风大作,背後却仍起了一身冷汗。叔叔对他交待了半天,最後一句却是长叹後说,这个岳封心计可怕,你不是对手,只要装傻多听多观察然後回报就可以了,……,其实你不用装,本来就傻。本来叔叔是唯一能说他傻而不会被捅几个窟窿的人,但现在面对这个对手,韩闯林却产生了同样的心中发毛的感觉。 岳封见他不说话,背著手在峰颠踱了两步:“其实你也不用隐瞒,元祖既然派他们来岳阳就意味著他们很快要大干起来了,消息迟早是封不住的。你和你叔叔很喜欢当元祖的狗吗?我想不至於吧,你叔叔要去见了元祖,会变成什麽模样只怕他自己都不晓得。” 韩闯林盯著他来回的身形,半天崩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麽人?” 岳封微笑:“是韩难当让你问的吧,我是仙霞派弟子岳封。” 韩闯林头摇得象个拨浪鼓:“扯淡,你要是仙霞派,那我还是水清派的了。” “韩难当想知道,让他自己来问。” 韩闯林目一睁,手中出现了蝎尾鞭,凶光一暴,做势欲发:“我就不信,……” 话还没说完,气机感应之下,岳封体内霸剑性发,汹涌气势发动,手一张,匹练似的光华排山倒海地横扫过去,韩闯林吓一跳,反应还算快,跃起老高,绕是如此,剑光削去他的鞋子底,爆裂一声,将崖口几株小树扫个精光。 韩闯林愣在空中:“他奶奶的,你还真就打啊。”岳封定定神,反而抱歉地笑笑,霸剑气性确实是属螃蟹的,点火就爆,遇到威胁就反击,还好心中没动杀念,不然霸剑气势更强了,不好收拾。 看岳封没有动静,韩闯林小心翼翼地落在离他尽可能远的地方,嘀咕道:“看来你的脾气也他妈不怎麽样,比我还横。” “知道了吧,快说,元祖的人都是些什麽货色。” 韩闯林哈哈大笑,状极豪放:“我才不告诉你哩,你知道不,我今天来也是调虎离山,把你小子拖在这里,他们已经去攻打绿柳小筑了。” 岳封哼一声,摇摇头:“下次说谎的时候眼珠不要乱转,看来你这家夥头脑简单,不会参与大事,只怕什麽也不清楚,问也是白问。”韩难当还真是精细,最不会泄露秘密的人就是不知道秘密的人,让这个没大脑的家夥会会我倒是很好选择,可惜泄露的秘密已经不算少了,只派韩闯林来就验证了岳封最关键的一点判断。至於攻打小筑,岳封心道,上次埋伏对方损失也不轻,这个时候去小筑?唬我呢,再说了,我不就是用这个理由让大部队落在小筑,不然水清派肯定会吵著要来,至少抓个舌头也好。 韩闯林没词了,抓抓头,呆在那里。岳封淡淡说:“看来和你谈也是白谈,你回去告诉韩难当,如果他愿意,我们另约时间见面,现在元祖可说是我们共同的大敌,说不定可以商量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如果愿意,让他设法送信给绿柳小筑,让我亲启即可。我没时间和你个笨蛋瞎扯,走了。” 说走就走,身形划出白痕,掠过湖面,不多时消失无踪。韩闯林困惑地摇摇头,呆立一会,化为黑线离开。 朦朦月色下,岳阳楼比白天更显巍峨,岳封在平台上背手眺望著渺渺洞庭,心中悠悠一叹,说不定数年之中,这湖光山色又要见证世间的血腥杀戮了。血魔出世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在这天下棋局中又多了一名强劲的对手,更可怖的,岳封不知道血魔要什麽,不知其所欲,如何乱其心,动其意呢?魔师大成的时候没能对上血魔,现在不如鸡的落难凤凰却要大捋虎须,还真个是……刺激。 岳封微笑,确实刺激,笑容一凝,仗剑在手,直指苍穹,一时心中充满无限战意,老天,血魔,九地妖灵,十大魔将,还有什麽?都来吧,辛弃疾有云,个儿郎,心似铁,看试手,补天裂。他一生都没有补天的机会,可气势仍存,心气尤在,我岳封难道就不能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今且让血杀伴我,一剑霜寒,啸傲江湖。 旁边传来鼓掌声,却是小强蹲在栏杆上,拍手大笑:“岳大哥,好,好个造型,气势无敌,如此良夜,怎能无酒乎。”扔过来一个小酒壶。 岳封长饮,扔回酒壶,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岳封回剑,笑问:“如何。” 小强佩服地说:“我隐於波涛之中,你和那个跛子走後,果然过了片刻,有人偷偷从山腰闪出,跃於空中立时不见,如果不是我全神关注,根本发现不了。” 岳封沈吟,韩闯林独身前来,已经表明自己所料不差,韩难当正处於压迫之中,万般无奈。有人监视,说明强龙已压地头蛇,韩难当的动作尽入强龙把握,其处境危矣。事前思索无数可能性,从无人前来到大杀重围,都有可能,最後还是岳封判断最可能的一种发生了,让岳封心中也是自得,只是如何利用这种形势,还得好好斟酌。 空中无声无息地落下一只天鹰,落地化为英耀,小强长了见识,看得高兴,又大喝一口酒以示庆祝。英耀对他点点头,对岳封低声说:“我跟踪跛子,到了一处坟场就消失无踪,十成十就在那里。” 岳封点点头:“好,我们走。” 不多时,三人浮於天空,注视著下方鬼气迷蒙的乱葬岗,英耀定睛看一会说:“下面有一座鬼迷阵,怎难得了我们,下去搜吧。”用鬼阵困天鹰就象用肉包子阵对付恶狗似的,纯属笑话。 岳封摇头:“韩闯林虽是个笨蛋,但也不会如此容易暴露己方地点,很可能只是一个疑兵之地,无间弄鬼,此地鬼阵范围很大,进入後调转气性,跟踪的人就无法知道他从何方离开。这里搜索不是一时之事,小白在里面也会为鬼气迷乱,失去嗅感。韩难当应该离这里不很远了,我们还是用小白来搜吧。” 三人落於鬼阵之外,将小白置於肩头,一路走来,突然小白抽抽鼻子,啾啾地兴奋叫,它这两天老找不到踪迹,总在担心落个油焖小貂的下场,现在有了痕迹,自是狂喜。 绕是小白天下第一的嗅觉,三人在田野山间还是转了小半个时辰才找到气息最强的地方,却是一处大院,小强正待冲杀进去,岳封揪住了他,指指大门上的匾额,三人一看,笔力刚劲,金钩银划的四个字:“岳麓书院” 第十三章书院 (唉,写书不容易,不小心就出破!^_^,就知道岳麓书院不在岳阳城里,但不知两地间多远,幸好还是一个省。不知用飞的得多久,不过不是飞机,按老鹰速度吧,回头好修正一笔,有请知者告诉我。) 岳麓书院?三人都觉棘手,这地方可不是随便进出之地,更别提打打杀杀了,韩难当躲在这里,还真不好办。岳封摇摇头:“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回到小筑已接近黎明,睡觉恐怕没时间了,岳封只能调息冥思以做休息。魂游太虚似睡非睡不知多久,却被敲门声惊醒。一声请进之後,却是真济迟疑地走了进来。岳封露出灿烂的微笑,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让人欣喜,不然人生也太灰暗了。 看到岳封的笑容,真济心中也是高兴,报以甜甜的笑。岳封跳下床来:“这麽早起来了,你师父的伤怎麽样?”真济整日服侍师父,看得出面容都有些憔悴了,让人心痛。 真济叹口气:“师父那天先是被从天而降的三道剑力重创,後来为了脱困数次超力施为,伤势不轻,修整两天,好了许多,又被你气得反复了一些。”清澄的目光责备地看著岳封。 岳封忍俊不禁,“我可没怎麽气她,是她自己气自己罢了。” 真济倒也不怎麽真生气,毕竟经过岳封一说,师父不再阻止自己与岳封接触,也是好事,正好好好考察考察这个儿郎,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物。无论前世如何,都已如云烟散过,真济不再去多想,但今生怎样,却是要好好把握的。说起来,派中已婚的女长辈看出自己和岳封的一点眉目,已经开始向她传授驯夫方略,让她不胜烦恼之至。 真济轻声说:“听小强说,你们已经找到了韩难当的下落。” “是啊,岳麓书院,他果然是个老狐狸,躲得远不说,变化形容之後混在文士之地,让我们不好下手啊。” 真济也皱眉:“是啊,我们的人在三湘来回搜索,但都没有进入书院过,谁想得到呢?那现在你觉得应该怎麽办。” “这种地方可不是寻常处在,只能智入,不可力取,韩难当不是易与之人,刻意影响行迹之下即便当面也不容易认出,小白只能凭借气味大致确定方位,气味人间混传,要它在人群中认出具体是哪一个可不容易。我们还是要混入书院查探,对书院你知道一些什麽?” 真济搜索著记忆,大致谈著对书院的一些印象,岳封听著,满意地点头,玉盈转世,没有往生经验,但仍然是聪颖人物,尽管没有刻意了解,说起来仍是有条有理,思路相当清晰。 岳麓书院可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大名鼎鼎,有著恢弘历史,前身起自智睿等二僧办学(公元958年左右),北宋开宝九年(976年)由潭州太守朱洞正式创立岳麓书院,宋真宗亲赐匾额。有宋一代,由张栻主教起,形成盛极一时的湖湘学派,其中朱熹曾来此与张栻会讲,自此朱张之学成为书院正宗。 至於当世,据真济所知,山长为陈论(即现在的校长),王守仁曾於前些年访学於此,宣讲心学,现在他的弟子王乔龄仍在书院主教,声望颇高。前些日子听说当世名儒林敬(虚构人物)因与朝中权贵冲突,称病告退,来到书院,与王乔龄会讲。林敬曾任文华殿大学士,训教太子,地位也是不低,名望更是不浅,因此一时间书院内四方儒生名士云集,很是轰动。 岳封听得有趣,奇怪地问:“你去过书院吗?知道得如此清楚。” 真济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去过,这些是一个书生告诉我的。” 岳封喔了一声,一转念,立时警惕起来,嗯????急忙问:“一个书生?什麽人物?多大年纪?已婚未婚?”双目圆睁,做虎欲暴起状。 真济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强忍住笑:“我喜欢读书,那人藏书颇丰,他的娘子崇道,与我颇好,因此有时会一起谈谈天。” 岳封松了口气,微笑:“那还好,不过以後少跟这种读书人来往,面上正人君子,肚子里面坏水多著哩。” 真济忍不住,扭头过去偷偷笑。 岳封正色道:“笑什麽,我说得可是正理。” 真济微笑著点点头,低头思索一会,转过来问他:“为什麽你总是和小强一起行动呢?” 岳封一时没有会过意来:“小强是个可造之才,将来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真济一时不语,半晌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我觉得”轻轻地说:“我也可以帮你的。” 岳封微笑,看著她坚定真诚的目光,不觉心中感动。对於自己爱宠的女人,他的习惯是,保护在身後,不让受到伤害,如果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还算什麽男人。但看著真济的模样,这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念一转: “好,现在就要你帮了,我们一起去岳麓书院。” 真济高兴地点头。 “不过,有个条件,你这身道袍得去了,不然对方一眼就知,望风而逃就麻烦了。” “行。” 为这声行,真济几乎後悔了一路,岳封带著她到岳阳城内最好的衣饰店挑了一套华贵衣衫,穿上後让习惯道身装扮的她颇不自在,不过岳封与行人惊豾的目光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到得岳麓书院已是下午了,书院沿岳麓山而建,气势颇宏,两人指点景观,颇畅心怀。到得书院大门,宋真宗真迹的匾额高高在上,旁边就是名联:“唯楚有材,於斯为胜”了,岳封笑道:“盈,楚有材,你也算一个了。” 真济微笑:“我哪敢当,那你呢?对啊,你算哪里人啊。” 岳封偏头想想,是啊,自己算哪里人呢,笑道“楚有材,鲁有圣,你是湘楚之材,我是齐鲁之圣,岂不是门当户对。” 真济拿手指头戳戳他,轻声说:“不要乱说,圣人岂是随便可比拟的,再说这里可不是寻常地方。” 不过让真济说著了,几个书院书生模样的人看著他们进门而来,已经迎了上来,这一对璧人气质不凡,倒是没有造次,当头的一个高个书生皱眉说:“书院重地,不能乱入,两位有何贵干?” 真济也不知道岳封打算如何探索韩难当下落,侧头看他。 岳封微笑:“在下一介书生,闻书院盛名,今日与贱内特来一观而已。” 真济没想到他会这麽说话,羞恼之下躲在他身後,又不住用尖尖的手指头戳他。岳封心中苦笑,青梅喜欢用小拳头锤他,真济看来偏好手指头戳,要再来个掐的,这全身上下恐怕没几块好肉了。 对方听只是平凡书生,放松下来,一个胖大书生呵呵笑:“书院可不容女子随意行走,闲伉俪请回吧。” 真济听得生气,现身出来说:“女子不是人吗?不能读书,不能长进?” 众人为她的美丽而惊叹,一个看上去就是努力按照恃才傲物标准行事的书生故意哼一声引人注目,轻蔑地说:“女子就属房内,谈什麽读书上进?这样吧,你要能答上我的对联,就让你在书院内观看观看吧。”来往踱两步,念道: “牡鸡司晨,小女子岂知天高地厚。” 众书生大赞,闹成一团。 真济心中生气,转转眼珠,微笑道:“小女子才疏,对不甚工整,见笑。” 对方得意地笑:“没关系,我可以指点指点你嘛。” 真济徐徐道:“沐猴而冠,大男人怎是狂妄东西。”(按,不工,谁能改好,重谢一块钱)。 对方一呆,他的夥伴爆发出震天狂笑,岳封也投去赞赏的目光。 大乱一阵,沐猴而冠的家夥挂不住脸了,不好意思对真济发作,冲岳封喝:“你算什麽书生,挂把剑乱晃。” 岳封正容:“敢问兄台,我辈读书,所为何事?” 这还不好答,现成的标准答案,对方皱眉:“圣人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何?” 岳封朗声道:“不知兵,何以平治天下。” 一句话倒让对方没了声息,一个书生迸出一句:“那你也换把好剑,瞧那模样,不知何年月的破烂货。” 岳封摇头:“圣人言,不以貌取人,今却有人以鞘取剑,岂不知,一剑龙吟,令天下清。”拔出血杀,寒光四射,迎风一摇,清吟声大作,霸剑功起,如平地霹雳,在众人惊呼声中,剑光闪耀如屏,一划之下,将路边大石劈为两断。 对方呆若木鸡,岳封还剑,从容道:“各位兄台未来必为国之栋梁,如目光如豆,岂不是遗祸天下。” 一人掌声起:“说得好。” 众书生方才清醒,回身施礼:“李先生。” 来者却是一个中年文士,温文之中却有一种坚毅,行止之间可以看到颇有吐纳功底。他感兴趣地打量岳封两人,拱手道:“两位伉俪看来人中龙凤,果然不凡,不知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此人眼力不错,一眼之下即知岳封两人为修真一流。 岳封答礼:“在下仙霞岳封,此乃贱内,先生高节,敢问尊号?”女子姓名一般不会直接当众提及,此乃当时礼仪。 文士呵呵一笑:“在下李伯行,草号一鸣,两位此来,只为见识书院吗?” 岳封微笑摇头:“我想书院中恐怕也有讨厌之物潜行,特来除之,不知是否欢迎?” 李一鸣惊讶:“喔,不知公子所言是?” “书院藏书颇丰,只怕现在鼠蚁之类比往日更显猖獗吧,不知是否为其所苦。” 李一鸣没答话,凡是旁边肃立的弟子中有人叫起来:“是啊,是啊,你有办法吗?”岳封的表现让这帮书生也是惊讶不小,看向他的目光自然不同。 “当然,在下与天机谷合创仙机商号,所为正是此事。” 李一鸣看向岳封的目光立时带上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深意,笑道:“那最好,就有请岳公子给我们驱除不洁吧。” 一时间书院轰动,听说有人要来驱除弄得书院已鸡飞狗跳数次的怪异东西,连正在听学的书生们都好奇在窗口张望,学无法讲下去了,老师也感兴趣啊,干脆大家聚集在走廊上,观看岳封的表演。 岳封对身边的李一鸣道:“一鸣先生,行使此术,为避免意外,能否请所有人都出来,避免为异物所伤。” 李一鸣点点头,走向一个威严的老者:“山长,你看?” 陈论方正博学,却不是个不通事务的腐儒,否则也不能当上山长了,点点头,自然有人前去传达,一时间数百人现身,不愧其名。 岳封对真济使个眼色,她微微点点头,袖中带著小白站了开去。 不多时,一切就绪,岳封站在空地上,闭目养神,神情庄重,口中念念有词,将大气功师、高级神棍装神弄鬼的翩翩风采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众人怀疑、钦佩、期待的各色目光中,岳封睁开眼,抽出血杀,一指一画,地上显出一个完美的圆圈。 在悄无声息中,岳封运转真力,慢慢转换性质,与流转天下的异种阴气调和起来,众人就觉空中无风,但又感觉似乎有什麽东西在隐隐流动,不觉大是佩服,更是聚精会神观看。 岳封伸出手,导引真力,旁人看来,他手上似乎出现一个空无一物却又快速流转的气团,气团内隐然有壶中风暴形成。 岳封一抖手,气团落入圆圈,风声大做,顿时暴起龙卷风暴,卷著圈中草根扶摇直上,圈外却又草木不惊。众人叹服,真个是天外有天,随後又是惊叫声。从各房各屋窜出来特色老鼠、怪异蚂蚁,空中则是秋天硕果仅存的变种蚊蝇,一行行一队队,如同饥者遇美食、色者见美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直扑圆圈而去,真个是风萧萧兮易水寒,老鼠一去兮不复还,场景壮观而惨烈,让人心折。只可惜围观之人不能体会那种壮怀激烈的风采,竟然有胆小者恶心呕吐起来。 小小英雄们扑入气圈,立刻被狂风席卷而上,岳封一弹指,气圈顶端暴起火焰,不断投入的小东西们就成为燃料,顿时斩妖除魔的第一只火炬就在闻名天下的岳麓书院汹汹燃起。 火炬下,岳封看看真济,她大致已经寻看了一周,走到他身边,低声传音道:“现场恐怕没有,小白指示,那个方向气味最强。” 岳封含笑对李一鸣说:“一鸣先生,我想到此屋看看,可否。” 李一鸣从头到尾并不似别人表现出惊讶之色,闻言也只是道:“有请。” 众人还在观看火炬,对他们行动倒没有太关注。 进得屋来,却见一个老者坐在那里看书,停如渊峙,外边的喧哗惊叹之声对他而言似乎都只是无意义的苍蝇之声,没有半分动容之色。见岳封进来,抬起头来,一时岳封也是心惊,老人的目光坚定锐利,充满凛然正气。如果按心性修为来说,这位老人绝对是岳封所见中心智最坚强刚正的人物。真正的儒学传统不是培育出之乎者也的腐儒,而正是如老者这样心怀天下、守正不阿的人物,中华以儒教扛起两千年天下,又岂是用陈腐迂阔、故步自封所能尽述的。 即便是强横的修真,面对如此刚正人物,气势上也先输三分。岳封正在惊讶,老人淡淡一笑:“这位就是岳封,果然不凡出少年啊。” “老先生是?” “老朽林敬。” 第十四章降敌 岳封恢复了镇静,对老先生深施一礼:“原来是林大学士,小生久仰了。” 林敬露出温和的微笑,看看窗外的火炬:“听一鸣说,有位岳姓少年述妖魔录,创仙机商号除妖,应该就是阁下了,不知对否?” 岳封惊异地瞧瞧李一鸣,他含笑不语,岳封点头:“想不到我的名字能为大学士知晓,真是荣幸啊。” 林敬却肃容道:“前两天初闻岳公子事迹後,原本拟往天机谷一行,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老朽荣幸之至。公子到书院是专程来除妖的吗?” 岳封微微一笑:“在下此来就是推销除妖宝盒而已。”传音道:“请大学士镇静,内进有敌,在下为他而来。” 林敬微微动容,却没有说话。 岳封对真济使个眼色,两人同时跃出,轻巧地绕过照壁,落入内院,却是一个老人坐在小炉旁正在专心致至地熬药。 面对敌方掌门,真济心中紧张,灵水剑动,已布下防卫之阵,岳封也是目不转睛地盯著他,血杀感受到主人的战意,轻吟一声,跃然欲动,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了对方去路。 老人困惑地看著他们,很平凡,很慈祥,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可疑之处。林敬在岳封他们身後忍不住说:“这位韦先生为我疗足疾,极为用心,岳公子是不是搞错了。” 李一鸣露出护卫的架势,轻声对林敬说:“师傅,且听他们道来,修真界有他们自己的法则。” 老人强自笑道:“两位这是干什麽,老朽可有得罪之处?” 岳封冷冷盯著他,不做声,剑未出鞘,气势却慢慢凝聚起来,目光渐亮,逐渐露出荡决一切的霸气,从外面飘来数片落叶,尚未及近身,已被岳封气机粉碎,消散无踪。当这种气势达到极点时,必定是惊天一击。 对方心中开始有些发毛,骇然连声道:“这位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定是误会,误会啊。” 岳封也不答言,瞳孔微缩,聚力已近极点,气机牢牢锁定对方,看来是下定决心就要击出。 老人大叫起来:“林大学士,请快阻止他啊,这是干什麽,我不过是治病的啊” 林敬迟疑,正待开言,却为李一鸣劝阻了。看到老人慌张失措的模样,连真济都有些动摇了,左看右看,不象韩难当,不禁疑惑地扭头看岳封。 岳封丝毫不为所动。手按上了剑柄,目光一凛,那是霸剑发动的最後信号,一旦发动,不死不休,只怕岳封都难以控制。 就在那岳封剑将出鞘、刀光火石的那一刹那,老人举起手大叫起来:“我投降,我投降。” 岳封动作一滞,气势却依然一丝不缓,沈沈的压力不加任何约束地直逼对方,淡淡说:“投降吗?干吗投降呢?算了吧,还是让我砍成八段吧。” 老人对著他,只觉得对方心神沈凝,气势没有丝毫因为自己的言语动作有任何波动,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慢慢转过身来,将背部不设防地暴露在岳封气机之下。 岳封一挥手,老人身一僵,已为岳封所禁制。 老人意气萧索地说:“没必要吧,还加上八重禁制,我跑不了的,也不想跑了。” “不小心不行,你个老狐狸。” 岳封这时才松弛下来,头上微微冒汗,适才两人实际已是斗心斗力一回,以韩难当之能,只要岳封心神略有波动,即可乘隙脱网而出。只是他没有想到岳封上来就是砍你没商量的模样,施展的又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霸剑道,气势为岳封所乘之後,再想脱解可就不容易了,更何况他确实带重伤在身。 众人入户坐下,林敬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们,突然咦了一声,现在韩难当已经卸去伪装法术,形容大大不同,可又说不出具体有何地方不同,连岳封都佩服无间心法伪装的能力。 韩难当翻翻眼珠,百思不得其解地说:“你是怎麽发现我在这里的,离岳阳这麽远。莫非闯林?不会啊,他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告诉我,岳封。” 岳封微笑不语,答案自己跑出来了,小白大致明白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从真济袖口跳了出来,吱吱吱,唧唧唧,在地上盘旋舞蹈起来,终於终於看到光明,可以脱离岳封这只魔掌了,就差热泪盈眶了。 韩难当睁大眼睛,大叫一声“情貂?,……,那张纸条?他妈的。”震惊地看著岳封,良久,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後生可畏,我还是老了。”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 岳封对得意忘形的小白喝一声:“好了,好了。”小白一哆嗦,向他拱起前肢,吱吱叫两声,岳封安抚道:“我知道的了,带你去见你的同类,对不对。” 小白乖乖地爬到岳封袖子里,睡它的大觉去了。 韩难当回过点气来,盯著岳封好久,问:“在天机谷我已经够倒霉的了,为什麽你还要苦苦相逼呢?” 岳封微笑,慢条斯理地说:“你也知道,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此言一出,连韩难当在内,众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吗?真是少见啊,异类,异类。 “做生意嘛,当然要和气生财。”连林敬那样冷静的人都几乎要把刚喝下去的一口茶吐了出来。 “可是,你让我很难办啊,我问你,天机谷一败後,如果再有大队仙机商号的车队经过岳阳向北,你会怎麽办。” 众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连韩难当也不自禁点头,是啊,按自己脾气,那还不是来一个抢一个,来两个抢一双。 “天机谷本来与世无争,没什麽敌人,最好不过,但既然你要与我为敌,掐住我北上的要道,我该怎麽办呢?当然是要废掉你。” 韩难当苦笑点头:“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岳封心道,还是邪派明白事理(强盗最能理解强盗逻辑,^_^),你看真济,恐怕对自己的逻辑还不太服气,林敬也在微微皱眉。 韩难当叹口气道:“你说得不错,不过岳阳已经不是我的地盘了,这两天我还在想,要不要干脆投降你们算了。” 岳封点头:“我能理解。”真济纳闷地睁大眼睛,看看两人,怎麽两个对头如此心心相印呢? 韩难当怀疑道:“你能理解?对了,闯林说你知道元祖的事了,你怎麽得知的,现在此事还是高度秘密。” “我只知道些风言风语,具体什麽回事啊。” “你知道还真派吗?” “听说过一点。” “这二十年,还真派崛起南粤,声势极大,我与他们本来没有接触,一个月前,有人通过关系找到我,让我和还真派的一个舵主见面。我当然不高兴,还真派手太也长了。会面时我做了一些安排,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在场的有一个被他们称为十一少祖的年轻人,修为极深,竟然能举手之间轻易破去我的五鬼搜魂阵。他告诉我,元祖重现人间,要我们无间派加入还真教。” “我当然不肯,对方也没说什麽,只是展示了他们的实力,数个门派的高手云集,实力著实可怕,让我好好想想。本来我想获得月镜与他们相抗,结果却踢到你这块铁板,回来之後,却发现他们的人在岳阳已经扎下根来,更可气的,我们无间高层里好些人都明里暗间被他们拉了过去,可信的没几个,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光杆的掌门一个了。今天被你们抓了也好,省得我烦恼。” 韩难当很善於适应形势,爽快地将前後因果就此倒了出来。 岳封陷入沈思,良久问:“关於元祖的具体情况,你知道一些什麽?” 韩难当摇头:“对方高度保密,只是说,如果我加入,去参见元祖自然就知道了。” “那你怎麽知道元祖不是一个幌子呢?” “此事多半不会有假,否则很难征服那些南方门派,最关键地,我见到的那个所谓十一少祖一旦运起功法,血气满身,双目也是血红,与传音中血魔部属极为相似,功法也似乎是所谓的血影绝杀。” “那你对我现在有什麽建议呢?”旁人都有种荒谬的感觉。 韩难当皱眉苦思一会,说:“如果我是你,就向峨嵋昆仑求救,他们对血魔最是紧张,只要他们插手,还真教就会遇到大麻烦。我派闯林见你,原本就是想借你之口告知他们,施加压力,让这帮混蛋离开,他们现在逼我去见元祖,逼得太紧。” “你们是怎麽计算水清派的。” “现在具体事宜都不在我控制,对了,你们要和他们斗,一定不要放过一个人,替我宰掉丁兆那个混蛋,也就是我的副手,不知道得了什麽好处,完全投靠了还真派。” 岳封微笑:“行,只要你配合。” 韩难当现在已经完全镇定下来,无所谓地说:“现在落在你们手里,生杀由你,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呗,我都认了。” “怎麽处理你,是水清派的事了。” 真济和外边埋伏的英耀等人带著韩难当先离开了,韩难当对此也不惊讶,当时他知道岳封来了以後心存侥幸,认为岳封找不到人群中的自己,没想到岳封以除妖之名将人群调集,这时他想走,却也担心外边的埋伏。他现在知道,自己的方位被小白锁定,那後果迟早都是一样,对於这种结局接受起来自然更容易。 岳封却被林敬和李一鸣留下,直到夜深才离开。路上,岳封心道,确实皇家掌握著天下的资源,自己应该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动动皇家的脑筋。林敬初步让他了解了朝廷中各派是如何看待未来的大劫的。在这天下棋局中,他们总是最重要的一方,绝大多数普通人的命运实际上很大程度掌握在他们手中。如果岳封要加入进去,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京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名义上的师父,也许让孙正飞先去闯闯是个主意。那里可不是善男信女待的地方,当自己踏足京师的时候,一定要有相当的基础和明确的目标。无论如何,这两天要解决岳阳的事,现在韩难当在手,一切应该容易很多。 第十五章近战 (有人见过俺的盗版书吗,什麽模样,很好奇也。有没有读者在鲜网或其他出版社出过书,请到我的会客室聊聊,我现在和鲜网在谈出版事宜,还有一个出版社也在和我联系,搞得我头大,很麻烦也,烦死了,谁给我介绍介绍经验吧) 岳封沈思著在空中飞行,仍然在想著与林敬刚才的交谈,前世他几乎没有与朝廷直接打过交[www奇fltxt书com网]道,但对朝中权力斗争仍有耳闻,只怕其中的凶险和诡秘不比魔教中差。如果说坏蛋杀人用剑用刀,那官员杀人用笔用笑,权力颠峰之人笔下一转,可能就要有千万人死於沙场或者刑场,自己应不应该淌入这天下最混浊的黑水呢。 正在思索之间,心中警兆突起,岳封停下身形,定睛看著前面夜色中沈沈的雾霭,他的神念强度与以往有天壤之别,但精细入微之处仍不同寻常,紧要关头提醒著他,前面有危险。 岳封细细观察著,无声无息中空中已弥散著蔼蔼雾气,不算浓厚,但有著异样的流动。岳封身形慢慢向後掠去,不出来,我就走。 对方沈不住气了,左中右隔里许各有一个人形慢慢显影出来,如同雾气聚集,就此生出一个人来似的。距离两里左右,对方的身形显得很小,更增添一种虚幻的感觉。 最让岳封注意的是中间那个年轻人,第一印象就是俊美,妖魅般的俊美,看不太细致,但那邪邪的微笑仍然具有一种摄人的魅力,如果是女子,恐怕要惊呼,世间还有如此少年郎。可惜岳封不是女子,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威胁,最强烈的威胁。 对方三人封住了岳封回绿柳小筑或发出求教信号的去路,但没有进一步进逼,俊美的年轻人笑道:“岳封岳公子,你好啊。” 岳封不动声色:“阁下是?” 年轻人大笑:“真人面前就不要说客套话了,你们抓了韩难当,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十一少祖?” 年轻人露出怒色:“看来韩难当还真把我说出来了,这个老混蛋。”转念又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麽抓住那个老泥鳅的。”变脸如同翻书似的,岳封一下子几乎都要发挥魔师的人师本色训斥他一顿,情绪外放不意味著不加控制,如此变色很容易走火入魔的,还好忍住了。思索,是了,一定是对方眼线看到了真济他们的行踪,发现没有岳封,特来阻截,想来自己还是疏漏了这一点。 见岳封不答,年轻人不耐地说:“听说你有把魔剑,以你的修为不配使用,交出来,我就放你走路,我们很快就会撤离岳阳,彼此两不相干。” 岳封故做不解:“为什麽要撤离岳阳呢?你们的实力这麽强横。”心道,看来血魔存世的秘密对他们关系颇大,这个年轻人上次设伏没有出手,这次又说要撤离,都与此有关。也是,如果这一消息透露,峨嵋昆仑等正派高手大至,就凭这支孤军,只能是菜。 年轻人轻蔑地道:“就凭你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不过……。”一瞪眼:“为什麽我要和你废话,交不交出来?” 岳封微笑:“你要的话,自己来拿。”身形急速後退。对方如影随行,立时加速逼了上来,同时保持著彼此的间隔距离,并没有因为追击而簇拥起来。 岳封暗自点头,果然老到,今天这一关不好过,看年轻人那架势,不收血杀誓不罢休。左边是狂剑门,右边是裂天宗,左边要弱一些。还好,血杀对他们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脱困。但要小心的是,他们既然敢来,就必有准备对付和收复血杀,毕竟剑心元神没有合一给予他们以很多机会,脱手单飞的血杀将会是他们的猎物。剑本身永远只是凶器,能否发挥作用关键看控制的人,看来今天可能不宜动用血杀的七变魔性了。就利用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修炼了霸剑道这一点吧。 岳封急速向左後方斜向急退,带动对方三人弯转过来。由於岳封面对他们倒退而行,对方的速度更快,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已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表情,凝重而紧张,目光都盯著岳封的剑鞘,毕竟那把剑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由於岳封的运动方向,他和对方左边狂剑门高手接近的速度最快,之间只有短短数百尺了。突然,岳封身形一凝,空中一顿,即刻反向加速直接迎了上去,对方心叫奇怪,岳封竟然要拼吗?心中都是一凛,中右之人加速赶来。左边之人祭起了剑,目中现出了狂野的光芒,狂剑门就相当於邪派的霸剑道,以血炼剑,狂斩天下。 当霸剑遇到狂剑的时候,两个对手眼中天地间就没有他物存在了。在对冲的短短瞬间,两个人的气势如狂焰暴起,都可以体会到对方那舍弃一切、全力对决的决死心态。在另外两个人看来,两个对手如同发狂的公牛,笔直地对撞而去,空中弥散著滔天的杀意。中右两人立定在了空中,在这种以毕生功力做最後一掷的对决中,旁人没有插手的余地,也没有任何玩弄花巧的空间。年轻俊美的十一少祖愕然,即便岳封能赢得决死一击,还有能力对付自己吗?绝没有那麽简单,他拉下了防御的架势,身形消弭在在血色浓雾中,如果岳封赢这一拼,那他能凭藉的只有魔飞剑的变化,就到了自己用血影神通收服魔剑的时候了。 短短一瞬,对冲的两个人接近到最後距离,身形同时进入极速,整个人和手中高擎的剑合为一体,如同两道竖立的扁平流光,薄细的剑刃不差分毫地对劈下来。霹雳般的金属对击声响彻天地,旁观两人看来,就象两辆狂奔对开的马车突然陷入完全的静止,岳封与对手的身形突地立定在空中,如同两座雕像,两柄剑剑尖对剑尖,就那样凝固成静止的图画。不过这图画仅仅持续了一眨眼的功夫,狂风吹过,岳封的对手就如同沙做的城堡,从剑开始坍塌,越来越快,最後整个人就在狂风中化为飞灰,吹灭无踪。 岳封扭转头,对方两个人都倒吸一口气,他的目光中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看著他们,那是死神的目光。两个人心中一凛,顿时清醒过来,如此霸王一剑,岳封一定受创,体内真力也消耗干净,正是时候。 裂天宗高手早已准备停当,高举的剑尖上爆起一点火花,与空中黑云交感,顿时扩张成一条直达云端的闪电。长剑一挥,那股闪电直接击打在岳封手中的血杀之上。空中黑云翻滚,数道闪电直泻下来,落於裂天宗高手左手之中,在他身上辗转输送,他的剑上又显出数道电光,直逼岳封而来。一时间,从高高黑云到对手,从对手剑尖到血杀,从血杀到岳封全身,锯齿状的耀眼闪电辗转闪现,形成宏伟的景象,劈劈啪啪的空气爆裂声中,焦糊的气息充斥天地。 岳封放开了剑柄,血杀被闪电烧灼著,电的特性让血杀与岳封右手之间彼此吸引,爆起了强烈的电弧,很快岳封右手就被灼烧成了焦黄色。岳封容色不改,血杀却发出愤怒的鸣叫,电火的炽热激起它的凶历,在电芒中折转变形,就要裂空而出。看到此景,原本蠢蠢欲动的血雾安静下来,等待接下血杀的突击,然後收归已有。 岳封适才的一击确实消耗了他近乎所有真力,他需要时间让急速飞转的天魔精核补充自己的能量,因此尽管电火烧灼全身,右手上传来裂心的痛苦,他仍然保持不动,并勉力控制著不满的血杀。 就这样僵持半盏茶的功夫,岳封先动了,右手握上了血杀,这时的血杀已经如同炉火中刚刚煆烧出来的新剑,发出通亮的红热光芒。这一接触,电火连同高热立刻使得岳封的右手冒起火焰,一霎之间,手已经变成炭黑色,空中焦臭味大起,岳封如遭雷击,强烈的痛楚如同大海中的巨浪淹没了他的全身。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起来,目光中却更充满凶狠与刚强,调集全部真力,他运转血杀,大喝一声:“杀”。离合诀发,打在血杀上的所有电芒都在强力下硬生生扭转过来,加上王霸一击的威力,向对方狂卷而去。 反向折转的电芒和霸剑的剑气汇集成一堵强劲的高墙,排山倒海地压向血雾和电芒的接引者。岳封不待其後果,还剑回鞘,以所能及的最高速度向绿柳小筑方向疾驰而去,干掉狂剑门人後,通路开了。 身後传来对方两人的闷哼声,显然已然吃亏,在手上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中,岳封仍然笑了笑,他奶奶的,谁说修为不足就好欺负。背後的哇哇乱叫显示对方已经开始追了上来,那好,看谁快。流线似的三道光芒在空中疾驰,如同三道流星破过天空,地上被巨响惊动的人们眺望著这神秘的景象,纷纷发出了惊叹。 不多时,岳封看到了他所期待的景象,英耀、小强、真济与数人在空中电驰而来。岳封松了口气,莫大的喜悦冲上心头,这种见到可信赖自己人的喜悦也是今生重选道路带给他最好的礼物之一。他顿下身形,片刻就陷入了自己人关切的包围。 真济俏脸上的喜悦片刻就为看到岳封黑炭似右手时的焦急与痛心所替代,她冲上来扶住了他,什麽也没说,指尖上冒出了清澈的水波,轻柔地覆盖在岳封的右手之上,一种清凉立刻让岳封的痛楚减轻了不少,思维也清晰起来。 对方已立於空中,遥遥对著他们,年轻人大声道:“佩服,佩服,岳封,你是我的劲敌,假以时日,必不可小视啊。” 岳封心道,嘿,还要承蒙这个小家夥的看得起,真是憋气,移到警惕的英耀身边,朗声笑道“小家夥,告诉你们家老的,让他别太张扬,干什麽都不要太过分。至於你吗,毛长齐了再来。”心叹,可能说了白说,以血魔之性,让他安安生生谈何容易,这天地要乱套喽。 年轻人怒喝:“你还挺狂,就凭你?好,记住了,我是元祖座下十一少祖秦奇伟,这一次就这样了,将来总还有见面的机会。” 裂天宗高手发言了:“岳封,你刚才那一手很漂亮,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麽逆转我的电芒的?” 年轻人喝道:“你问他这个,害不害臊,走了。” 那人还不罢休,边走边回头叫道:“我是裂天田百强,将来有机会再切磋切磋。”在年轻人骂骂咧咧中两人飞行而去。 英耀长出一口气:“岳公子,怎麽回事,真济小姐见你还不回来,在空中不断探寻,我们才能这麽快赶来。” 岳封怜爱地拍拍真济的脸蛋,微笑道:“谢谢你,对方应该是血魔弟子,可不容易对付。” 真济看著岳封水球中干枯焦黑的右手,珠泪盈盈,低声说:“我要和你一起回来就好了。”岳封让她早点回报水清派,才遇到这样的事。 小强看著也是心惊,说:“那我们应该怎麽对付他们啊。” 岳封摇头:“他们很快就会撤离。” 众人都是一惊,真济先明白过来:“我们已经派人通告门派大会,他们一定是怕被消灭。” 岳封点头,近期还真教恐怕得收缩向外伸展的触手,全力应付峨嵋昆仑领导的正道联军的攻击,大致不会对自己产生多大威胁,至於往远里说,事情将会如何,那就很难说了。 第十六章善后 (第四卷到此结束,不知不觉写了这麽多了,不容易啊。得休息两天,兼构思第五卷内容,要出书还得修改前面章节,真麻烦,我想还是在鲜网出,这样驻站之前随便贴,也就是说,八月前只要写出来就可以贴,大家也可免费多看一些。 第五卷描写门派大会,得好好设定整个正道联盟的大格局,基本思路是门派大会为应付大劫将天下按方位分为九路。大家都知道我的地理不太好,能不能一起来帮我设定一下天下正道门派和九路范围啊,例如水清派,主活动区域三湘,中心岳阳,属华中路,昆仑,活动区域???,中心昆仑山,西北路龙头老大,类似於此,这工程不小,希望有兴趣的读者多来参与,比如爱设定的灌水小鸡,好久没见你了,哈哈。我的会客室在鲜网,到玄幻排行榜上可以找到我) 韩难当果然是条汉子,相当老的一条,说投降就投降,毫不含糊,一咕脑把无间派的各类藏身之地、产业、布置全说了出来。水清派初时将信将疑,派人接受,果然完全正确,这下可发了,连真给照料岳封时也带著高兴。 岳封作为头号功臣,得到了水清派上下的由衷感谢,且不说得到的这些收益,就凭中伏後避免全军覆没的功劳就不得了了。岳封也不客气,当水清派高层人士齐聚病榻前慰劳之际,干脆说道:“各位道长,我也没有其他要求,将李园给我,仙机商号要在岳阳设库转运,还要设点销物,将来还要道长们多多支持,如果愿意,还可以参加岳阳商号一股,不用出钱,只要帮助销售,就可得获利之三成。” 老道长们打个哈哈,这事可从长计议,岳公子劳苦功高,还是先修养身体要紧,逃难似地一窝蜂跑了。 真济看得也生气,一边细心地替岳封右手换著药,一边嘟囔:“这些师长怎麽这麽不干脆,岳大哥这点要求他们还要想吗?” 岳封倒是可以理解,淡淡一笑说:“利字当头,什麽事都不容易,让他们商议去吧。”他的右手一方面用灵药敷设,另一方面用生机刺激,过几天就大致可以运动了。对於修真人来说,只要元神未灭,一切肉体伤残都是有法可想的。 敌人消失无踪,上午庄前倒是来了个跛腿的家夥,面色如灰,被警惕的派众拦住:“你不是那个韩闯林吗?到这里来干什麽,找死。” 韩闯林硬著脖子叫:“怎麽了,不行吗,我就是来找死的。他奶奶的,要剁就剁,皱皱眉头不是好汉。” “嘿,你这个家夥来投降还这麽硬。”自然是押下去和韩难当一起关起来。 按照韩闯林的说法,还真教和丁兆带著无间派大众已经撤离了岳阳,至於剩下的小喽罗们则已做鸟兽散,至此,偷鸡摸狗多年的无间派算是寿终正寝了。搞得水清派众人目瞪口呆,多年的对手就这样一下子没了?容易得让人难以置信。 派出的人手初时还存小心,後来发现,果然如此,无间派所有据点都空空荡荡。在韩难当帮助下,接收产业的事也进展得极为顺利,让水清派眼花之际,老家夥们商议,还真决定把李园给了岳封。 这些手续可也不是一会的事,待到官府换文,岳封签字画押,已经过了两天。这两天倒也不白等,韩道奇来了,就在宽敞的李园大厅里,岳封接待了他。两个人前後看看,韩道奇对岳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短短数日,岳封就弄到了这麽大的一处产业,还绝对合法。 “东家真是天人啊,这一处地方对於我们商号在此立足是极为有利的。” 岳封微笑:“韩掌柜,现在有什麽考虑?”他说过,一切由两名掌柜做主,当然谁都知道,大主意还得他拿。韩道奇精神一振,指手画脚起来:“拿下岳阳,北上通路就开了。岳东家,我想了很久,我们的大格局是不是可以这样。” 他蹲下来,拣块石子在地上画起来:“一纵两横,一纵是从岳阳经武昌、郑州直上京师,两横是长江黄河,有了李园此处中转站,我们可以将块头不小的宝盒在岳阳装船,过洞庭,入长江,以武昌为中继,一枝继续北上,一枝下放南京,一枝上溯重庆。” “在开封,我们可以设立另一重库,水路行走黄河上下,陆路主干上至京师之後还可以向北发展,乔家发迹於包头,在北方势力强大,正好借用分发。” “有了这一纵两横,就可以将宝盒尽快扩散到每一地。现在据我所知,有些地方宝盒已经炒到二十两银子,只有速往,才能将利益收归我们之手。我和天下行脚之商已经大致谈妥,转运上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现在就是人的问题不好解决,我们没有那麽多人能派往各地演示并实际主持商号,还好就是陆公子他们培养出来的人中有些能够派上用场,至於各地分号的掌柜,按东家的意思,主要以当地人充当,以利用其人脉。” 岳封沈吟一会说:“你也知道,这买卖不是能长期做下去的,至多两年,我们就要转为撤退,应付可怕的妖魔,所以选人的时候不需要完全可靠,只要这两年内替我们把事办好就行。” 韩道奇点点头,提到妖魔,他的背上都凉飕飕的。 岳封道:“你的想法不错,就这样去做,京师一路尽快打开,那里是一处重点,但天子脚下,诸事不易,立足即可,将来我会到京师,全面展开到时再说。” 韩道奇迟疑了一会道:“我和孙掌柜等人商议,除妖宝盒面对大众,对於达官贵人是不是要有另外的东西才最有效益啊。天机谷有些修真对商机也很感兴趣,说是想按东家所说体察世情,他们想设计镇宅符,看看能否避免变异魔物进入。” 岳封微笑,看来学了器用篇,精怪们也有些跃跃欲试,“很好,告诉他们,谁设计出来,我回去後与他好好切磋切磋。注意,尽可能要保证他们的一切需求。” 韩道奇道了声是,想想又问:“还有东家说过,能否利用绿泡泡制作些什麽,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收购。” 岳封皱眉思索一阵:“先放一放,这些魔物最重要的养分是天地间流转的异种阴气,如果集中一处,恐怕很快枯萎,我得选个好点再说。”说到这里,答案已然跃在眼前,魔师宫废墟,阴极爆发之後,那里是天下异种阴气的总源,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模样了。 正事谈毕,岳封随意问道:“韩掌柜还在练仙机大法吗?” 韩道奇兴奋地说:“东家赐了护体之玉後,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谢谢谢谢。”两大掌柜可不能随便给人宰了,岳封给了他们一人一块法器。看看韩道奇模样,修炼仙机大法还真有不少效果,虽然称不上真正修炼,但精神沈凝很多。岳封心中一动,原本想用来减轻寒霜重负的仙机大法难道真有发展前途,得好好想想。 这时英耀过来,韩道奇知趣地先行告退。英耀关切地说:“岳公子,右手如何?” “好多了。” 英耀想想道“现在修真门派大会已经开了三天了,公子是不是?” 岳封点头:“是啊,我今晚出发吧。” “真不需要我护卫吗?” “不用,我这次和小强以及水清派的数人一起去,安全上没有问题。反而你回去後一定要加强戒备,我想还真教最近应该不会有闲暇去捣乱,但有备无患。最好在天机谷前划出两区,内区和外区,内区是仙机商号等自己的产业,边界上设下强烈禁制,不让外区的人,尤其是有修真功力的人随意进入。” 英耀点点头:“回去後我会和长老们商议解决之道的。” “一切小心。” 英耀微笑:“就你这样子,还是自个儿多加小心吧。” 两人对视而笑,默契在心。 英耀道:“对了”对後边喝道:“英无惧,过来。”一个英俊的少年眨眼出现在他们面前:“见过岳公子。” “岳公子,这是我之族侄,就让他护卫你之身侧吧。” 岳封疑问地看著他,英耀叹息一声道:“公子以往说过,不搏击风雨,怎能成为天鹰,无惧是我们下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个,不能让他就让他跟随你搏击一回吧。” 岳封皱眉道:“跟著我可是很危险的。”晃晃仍然包裹在白纱中的手。 英无惧抢著说:“我不怕。”少年清亮目光中流露的是无尽的热诚与希望。 “有了无惧,你的危险也可少一点啊。”英耀正容道:“公子此生必不寻常,正好让无惧体会人间的水火沧桑。即便无惧遭遇什麽不测,兵解不也是修真最好的归宿之一吗。无惧,你在公子身边,一切听从公子吩咐。” “是。”英无惧跃跃欲试。 岳封微微一笑,初生牛犊,总是充满朝气和活力,不惧任何艰难与风险,年纪大了阅历长了以後呢?反而容易畏手畏脚,希望英无惧永远保持这种心态吧。 岳阳事情已了,剩下的事情相信两个掌柜大致能够处理停当,仙机商号已经开始全力运转,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触手不断伸展开去,相信不久能够成为有相当影响力的一股商力,如何运用得当应付未来的挑战就要看岳封的能力了。 岳封站在李树下默默深思,真济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岳封微笑著将她搂了过来,她叹息一声,挽住了他的胳膊。无论前途多少风雨,有人会与你手挽手共同渡过,知道了这一点,无论是谁,都将是人生路上最大的收获。 岳封眺望远方,不知道青梅寒霜在干什麽,也不知正道的那帮老家夥吵成了什麽样,自己此去,又会给自己前世的敌人们带来些什麽样的惊奇呢?一切都在未知。欲知後事如何,且看魔师再现第五卷××××。 第五卷盟定华山 第一章赴会 (刚刚修改完前四卷,好累。主要是改了些错别字,若干处少量增加了一些修饰,改动不大。不过转贴的书库类网站最好还是重载一遍。读者建议中有些对于情色比重有意见,我个人感觉写起文来色浓情即淡,情浓色转轻。此书写到现在已不在此上立足,我不会生硬加入的,情节有需要时才略为点缀,所以口味重的朋友们要失望了,见谅,我想那种文章网上到处都有,很容易找的了。谢谢灌水小鸡和小说迷帮我设定,开我思路不少,陆续就会用上。) 修真飞舞于天,俯瞰壮阔大地的那种感觉绝顶美妙,难怪一旦修真入门,就是肉入狗口,很难得放手的了。青梅少出谷来,对于下面的景观更是好奇,在一干警惕环卫四周的精怪长辈中,拉着寒霜的手兴奋得不断哇哇叫。 “看,那条大河,真壮观啊。”一路上如果不是寒霜小心照应,这小妮子恐怕早已因忘记调息在手舞足蹈中掉下去数回了。 寒霜在面纱后微笑不语,青梅看着看着,好一会却没有说话,寒霜好奇地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青梅蹙眉说:“闽江有这条河这么大吗?岳大哥也不知找到剑没有,难道还要下水到泥巴里去捞吗?”自然联想到岳封在泥里打洞的模样,不由得又噗哧一笑。 寒霜取笑:“想他了?” 青梅不依,要和她闹,眼珠一转,又笑着说:“他,哪个他啊?” 两女自是笑闹一团,周围的长辈们都含笑看过来,让她们一时不好意思,规规矩矩地御风飞行。 沉默一会,青梅说:“姐姐,这次到华山来,岳大哥和你怎么说的啊,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寒霜看过去,却见青梅小眉头皱起老高,显然思索得极为认真,不禁反问道:“你觉得呢,这一次门派大会将会如何。” 青梅苦恼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耶,我对这种大事总是搞不清楚。” 寒霜鼓励:“那你就说说你的感觉吧。” 青梅沉思着说:“岳大哥反复说过几次关于未来大劫的事,可我怎么觉得大家都不是太相信岳大哥的话啊,他好象也从来没有做别人能完全相信他的指望,说起正道门派的可能反应,他总是那种奇怪的笑。” 寒霜颇为吃惊,一向无忧无虑,万事不经心的青梅还有这般心思:“那你相不相信呢?” 青梅想也不想:“我相信。” 看看寒霜,羞道:“不是随便相信岳大哥的了,我只是觉得岳大哥说起大劫的时候,总显得心事重重的,好象,好象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的样子。有时候我想,能让岳大哥都那样没有把握,这次大劫一定非常可怕,会是什么样子呢?真想象不出来。看书上说,天道轮回,过数百年就会有大劫降临。不过那是天下改朝换代,和修真界干系不大,可岳大哥是不是就担心人们这种反应啊?” 寒霜紧紧搂住了她,青梅奇怪:“怎么了。” 寒霜轻轻道:“你长大了。” 青梅得意:“那我说对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尽自个儿瞎琢磨。” “你怎么突然想这么多的呢?” 青梅不好意思地说:“我看岳大哥和姐姐你都有些忧心忡忡,我很想帮帮你们啊,就想啊想,慢慢想到了一些事,可还是好多地方没弄明白。” “什么地方呢?” “岳大哥到天机谷来开仙机商号的目的我大致想清楚了一些,可为什么他不愿意到门派大会上来直接要求更多合作呢,只要他说清楚,又能挣钱,又能提高修为,总有人感兴趣的啊,那样办什么事不更方便吗?对了,岳大哥是怎么说的啊。” 寒霜心中轻叹,小姑娘长大成人了,自己的主见多起来,不再是完全依附在自己身边的小娃娃了,一时心中百感交集。看到青梅奇怪的目光方才醒悟过来,心中想,从现在起,真得要好好和青梅商议,让她了解全局,轻叹一声说:“他走的时候,给我说的主要就是四个字,勿为人先。” 青梅蹙眉:“这什么意思呢?岳大哥是让我们什么也不要答应吗?” 寒霜有些苦恼:“在大会上会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事都看大家,和大多数人一样反应。” 青梅想了半天,迸出一句:“如果别人盯上来问仙机商号的事,或者要求参加进来怎么办。” 这一句倒是一针见血,问得寒霜也哑口无言。说到底,寒霜虽聪颖,学识颇丰,但天机谷与世隔绝,和其他门派交往很少,对于如何和老奸巨猾的老家伙们打交道还真没有多少概念。两人都在想,要象王家那样狡猾的对手怎么对付啊,想到这里,更是佩服岳封。 寒霜想起了岳封对她交待的一句话,多听听,多看看,要听到看到那帮老东西们话外之话,笑容下的算计。心中苦闷,为什么人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呢?总要相互倾轧,让人头痛。不禁更是想念岳封,如果他在,自己又何至于如此烦恼。一转念又责备自己,明知道岳封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帮他应付未来天下的危局,怎么能遇到这点小事就退缩? 此念一生,寒霜心情冷静下来,想到一点,微笑起来,低声说:“他说过一句话,让我们做什么重要决定之前都要问过胡长老,胡长老不同意就不要答应任何事情。” 青梅迷惑:“那岳大哥的意思是一切由胡长老做主吗?” 寒霜初听时也是这么想,还委屈了半天,天机谷内精怪们都有共识,寒霜行谷主之职,一切由她最后定夺,岳封却那样说话,伤害芳心也不自知,让她牙直痒。现在她才明白他的用心,轻声笑道:“其实他的意思是我们拿胡长老做挡箭牌,这样什么都可以不用马上答应了。” 青梅扭头想半天,娇笑起来,凑到寒霜耳边轻声说:“是啊,胡长老的门板脸往那里一放,谁敢说个不字。” 正说着,前方胡长老的声音传来:“两位小姐,华山就在左前方,马上就要到了。” 青梅先是吓了一跳,左前方看去,却立时为奇境所吸引。前面远远看去,华山数峰壁立而起,如出鞘利剑,直插云端,云雾缭绕之中,更显险峻奇伟之至。 待得飞近,青梅惊叫起来,就见华山中段一道陡峭悬崖边上,一条仅容一人上下的小道临深渊而上,上面却有两个小蚂蚁般的人在向上爬着,空中狂风吹过,让人觉得那两个人就象小草似就要随风吹落,让青梅也为他们心惊。 风威对青梅笑笑:“这是千尺幢,华山之咽喉,还不是最险的,更上面的苍龙岭处,数百丈宽三尺,两面都是不见底深渊。” 寒霜也没有来过华山,插嘴道“是韩愈投书的地方吗?” “是啊,当初韩愈上得去却不敢下来,一代文豪吓得大哭,还写下遗书投下山岩,真个滑稽。”对于修真来说空中飞行没什么了不起,对此自然嗤之以鼻,更别说风行天下的大风了。 青梅听得有趣,追问:“那后来呢?” 寒霜笑道:“后来还是华阴县令派民夫趁天黑把他老人家背下来的。”(按:要换我,就打死也不上去)。 众人说笑之际,也就看到了聚会之地,华山中腰青柯坪上霞光四放,连连绵绵尽是房舍,一看即知,那些房屋中很多都是用法术临时搭建起来,看来组织这次大会费华山心思不少。 房屋群落之中可以看到多有人来人往,非常热闹,看来已经到了很多门派。群落之前,黄绿之地上,却是有人用烈焰扫出了数丈大小的两个字:“迎宾”,显然就是迎接来宾之处。寒霜打起精神,和众人一起落了下去。 落下地来,面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有些吃惊,迎宾草坪之上数名华山道门弟子正在翘首相望。后面三三两两却是一堆堆年轻的各派弟子们正在看热闹,见他们到来,情绪都高涨起来,目光却都聚集在没带面纱的青梅身上。隐隐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叫唤:“哇,又一个小美人。”引起一阵喧哗和掌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寒霜宛然,显然这帮年轻人活力过剩,对新来的帮派尤其是女孩都要评头论足一番。落定之后,迎宾已经急急忙忙地迎接上来,施个稽首道:“敢问贵客来自何方。” 当头的胡长老还礼道:“我们来自天机谷,有劳了。” 迎宾道歉不已:“对不起,对不起,掌门刚刚陪同炼虚派掌门入内,未能亲来迎接,只能由华山清风、明月报以歉意,掌门一会儿就出来,当面致歉。” 青梅听得噗哧一笑,看过去,所谓清风、明月却是两个三十多岁的道士,倒是挺文气的,不由得对身边寒霜道:“哇,有多少个清风明月啊,好象书里的小道童都叫清风明月来着。” 声音虽低,却为对方听见,也不以为悖,清风笑道:“小姐说得不错,据不完全统计,天下清风明月有二十七对之多,没办法,谁让我们不上进呢,修为太差,只好叫这个最普通的名字喽。” 青梅不好意思地笑着道歉,不过大概谁也不会和她真生气。寒霜看去,话虽这么说,但这对清风明月的功力可着实不凡,在华山派绝对不是默默之辈。 一行人正要向里面走,从年轻人中却冲出一个人来,身形一晃,已出现在他们左近,大家吓一跳,这里还有刺客不成。行动迅捷的风威已挡住了来路,大家警惕地将青梅寒霜护在中央。 定睛一看,却不是陌生人,正是在天机谷见过的王武扬,他是雪山派弟子,当然也可设法参加这次大会了。他仍然是那幅高傲冷漠的神色,然而手中的一束菊花和目中闪过的热切神情却破坏了冷傲的形象。见风威敌意地看着他,皱眉喝道:“我是特意来迎接你们小姐的。” 风威对岳封很是佩服,对王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然不可能让这个意图不轨的歹徒过去,摇摇头说:“谢谢,不过,请让开。”风压顿起,要将他推开。 王武扬受到风力一推,连退几步,何时受过如此冷遇,一时气起,雪山功发,面色苍白如冰,向前冲来,大喝道:“妖怪,让开,让我和你们小姐说话。” 此言一出,天机谷众人全都怒目相向,他们由精怪出身,千辛万苦修炼,却常常遭到人间冷遇与敌视,幸亏有天机谷这个避风港,否则天下之大,能让精怪自由存身的地方恐怕不多,要么被修真界作为妖怪干掉,要么就是被收服以做苦役。本来就对人类极不感冒,听到妖怪这一称呼当然是火冒三丈。 王武扬却不管那么多,高声叫道:“王武扬欢迎天机谷小姐驾临。” 青梅看看大家,拨开了气极的风威,走到王武扬面前,露出甜甜一笑:“你是来欢迎我的吗?”灿烂的娇笑让雪般冷峻的王武扬都看呆了,连连点头。 青梅笑得更甜了,做势欲接菊花,让身后的众人都大大皱眉,王武扬心花露放,就要献上花来。却没曾想青梅底下无声无息地飞起一脚,刹那之间,王武扬那男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地方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巨痛,让他翻倒在地,摆出一个风雅全失的姿势。 青梅冲他吐吐舌头,做一个娇俏的鬼脸,得意地说:“这一脚是告诉你,不尊敬风叔叔就是不尊敬我天机谷。”转回行列,得意洋洋地道:“我们走。” 就此一脚,青梅成为此次修真大会第一个崭露头角的年轻一辈风云人物。 第二章访客 行不多远,华山派掌门李乘云带领一干人等匆匆上来欢迎,组织如此大会,诸事繁复,难为他仍然是一脸笑意,言笑自如。向胡长老与青梅寒暄几句,带一丝得意地说:“天机谷是到会的第七十八个门派,这一次真是数十年来修真界难得的盛会啊。”让天机谷一干人心中也是吃惊,没想到此次声势如此之大。 交谈片刻,有人来通知,又有门派即将来临,李乘云只好匆匆道:“诸位远来辛苦,就让清风带你们到歇息之处去吧,如果有任何要求,华山门徒在胳膊上都系了红绸,找任何一个都一定会全力帮助。明日一早,门派大会开始之时,会有人专程通知,至于与会事宜,清风会详加介绍。对不起,李某得去迎宾了。”众人自是道不必客气。 一行人在清风带领下走下宿地,清风一路向胡长老介绍若干具体事宜,包括生活、日程种种杂事,一切井井有条,细致入微,显出主事者的高超调配安排能力,让青梅不自禁夸赞道:“清风道长,这一切安排如此妥帖,华山派果然名不虚传啊。” 清风哈哈笑:“天机谷源流不凡,小姐一定通彻天机,这些事不过是小道罢了。不过说起来,这一切琐碎事宜的安排都出自掌门家小姐之手,我们这些大男人反而想不到如此周全。待诸事停当,两位还真可以认识认识,我们的小姐聪慧高明,一定很高兴认识你的。”说到华山派掌门小姐那种自豪和喜爱显然出自内心,让寒霜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华山派俗道都有,一般这种情况下总是道为掌门,华山倒是奇特,掌门却是俗修,有女儿也就不奇怪了。 落在後面的青梅却成为一路跟来的年轻人们关注的对象,虽然有自己人阻隔,但一脚踢倒了王武扬,却引来了更多好奇的年轻人们。有前车之鉴,他们倒是不敢造次,但还是有人在同伴起哄中高声问著:“小姐芳名啊,有机会切磋切磋。”旁边有人道:“你不要命了,要来上一脚,┅┅”众人大笑,青梅生气地回头瞪他们,立刻众人都老实下来,一副规规矩矩道貌岸然的模样,待得青梅回头,又是轰笑。不过倒是没有恶意,看著青梅的目光中反倒多有尊敬之意,有人赞:“好一朵带刺的花,好,此次大会名花又有其一了。” 一路纷扰不提,终于他们到了宿地,木板临时搭建的院落在法力维护下显得相当雅致,众人一路飞来,还是有些累了,各自休息。安顿下来,含烟心念仙霞,就要去寻找,却被青梅抱住了手:“含烟姐姐早点回来啊,和我们在一起吧。” 含烟失笑,逗她:“我是仙霞派的,怎麽能和天机谷一起呢?” 青梅撒娇:“我不管啦,反正我们才是一家人的嘛。”这话一说,面纱下寒霜含烟两人脸都红了。 寒霜轻笑:“羞,羞,还没过门哩就替人管家起来了。”让青梅也闹了个大红脸,去胳肢寒霜,两个人笑闹成一团。含烟看著,心中愉悦,和她们在一起才真正有家的温馨感觉,当然一切都来自一个人了。心中想,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麽,只不知岳封遇伏,刚刚逃过一重危难。 含烟带著重重思绪,在华山派众的指点下很快找到仙霞派的驻地,她带著面纱,一路行来也不引人注目。 进得院来,与同门相会自然是一阵寒暄,由于含烟平素极少与人打交道,总是安静自守,派中知心朋友很少。但这次见到她,全都围了上来,性急的已经在问:“听说岳封在天机谷闯了好大一遍天下,是真的吗。”还是有人老成,说:“掌门正在里面会客,师姐回来正好,赶快去吧。” 含烟进门,却见哥哥嫂嫂正在那里和几个修真高人在倾谈,见她进来,目中喜色一闪而过:“妹妹你来了,夫人你带妹妹入内休息休息吧。” 众人见礼,一个老人笑呵呵说:“柳掌门妹妹一定见识不凡,何不一起叙谈叙谈呢。” 柳夫人微微皱眉,站起来笑道:“妹妹远来肯定辛苦了,来,我们入内整理整理吧,妾身告退,只好由掌门陪各位说话了。” 不待含烟说话,拉著她就进入了内院。含烟有些莫名其妙,却是嫂嫂掀开自己的面纱,盯著她看,不由说:“怎麽了,嫂嫂。” 柳夫人看了半天,噗哧一笑:“好妹妹,你们干的事还真是轰动哩,让我们这个默默无闻的仙霞派可真成为香馍馍了,今天一到,先後就来了五批访客,其中包括九个掌门。” 含烟讶然:“怎麽了,这又是洛u h “明知故问。”姑嫂两人关系不错,尤其是有了铃儿之後,说话倒是挺随便:“那个岳封呢,为什麽没来,他的名声这下可响了,这些访客还不都为了你们那个仙机商号。” 含烟皱眉思索,柳夫人续道:“你和天机谷的人一切来的吧,甭说,他们那边这时候肯定已经不得安宁了,访客一批批地接待吧。” “他们想知道什麽呢?” “还用说吗,你们干的那个什麽除妖宝盒呗。” 姑嫂两人开始絮叨,慢慢含烟知道了仙机商号引起的一道波澜,此次大变,天下修真往往都接到关系好人家的大量求助。如果高人出手,清除异孽当然没有问题,可这家除了那家又请,数百上千家的请求过来,再多人手也顾不过来啊。于是很多人有了同岳封类似的念头,制造法器来除妖宁家,然而此次流传天下异种阴气的变化与平日习见的妖孽大不相同,法器的效果都不是太好。尤其还需要大批量生产,又要考虑人们的承受能力,更是麻烦。 岳封的除妖宝盒一出,引起的轰动效应已经在快速传播开来。修真门派自是眼热,但由于岳封在其中施加了多道无用但迷惑性很强的禁制,仿制者要麽失败,要麽就是制造太麻烦,根本不可能大批制作。因此对于其中的秘密自然是非常希望知晓的。 仙霞派的各批访客当然不会如此直接,往往在闲谈许久後才用各种语言试探,可掌门夫妇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只好支支吾吾。这种态度更引起对方兴趣,使出全身解数来旁敲侧击,让夫妇两不胜烦恼,人後只能相对苦笑。可这种访客又不能不接待,还得笑脸相迎,柳夫人对含烟抱怨道:“不信,你摸摸我的脸,笑得都僵了。” 这样谈下来,结果当然不会好,访客们大多败兴而返,当然面色上笑嘻嘻,但夫妇俩都知道自己此次恐怕已得罪了不少人。 含烟最关心的是仙霞派对此事的态度,但一向在派中实际执掌大权的嫂嫂倒是显出了明断的姿态:“这事当然是好事,让我仙霞派大大扬名,尽管去做,掌门那里我去说。” “不过,岳封到底是什麽人,妹妹你可清楚?” 含烟看著嫂嫂似不经意的问话後紧紧盯著自己的眼神,心叹,终于还是来了,经过这麽一闹,对岳封入派时的鬼话哥嫂们不起疑心才怪,更何况他人。心中更是佩服岳封,前世身为魔师的时候就不仅以通天魔功闻名,他莫测高深的手段也是其敌人们所最惧怕的,虽然魔师的美女智囊们大有帮助,但一个愚笨的主子即便有再好的臂助又能如何呢(按,就如阿斗袁绍,刘邦虽无赖,但在张良陈平踢他一脚的时候即刻反应得过来,其智可知,换阿斗,踢死他也不知道齐王假齐王是什麽东东)。岳封临走之前,对含烟交待的数事中一件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含烟轻轻说:“嫂嫂,据他说,他是正一法师俗家宗族的後裔,他们宗族中有些人对正一法师的预言颇为相信,一直在默默准备,此次他出山,在仙霞派谋个出身,希望能大展拳脚。” 与岳封预计的一样,这个说法合理性强得很多,柳夫人思索半天,将信将疑地问:“那他的功力是怎麽回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不肯告诉我。”这样说,柳夫人反倒更相信了几分,沉吟道:“也是,天下奇人异士真是多啊,正一法师,此等人物有如此宗族後裔也不奇怪,不过法师最後疯癫而死,岳封会不会也┅┅。”神智方面的问题会遗传,这一点人们很早就观察到了。 含烟倒是有些好笑:“大概不会吧,现在好象正常得很。” 柳夫人放下心来,暧昧地看著她:“妹妹,你们之间┅┅” 含烟含羞低头不语。柳夫人高兴地笑了:“好,好,过去的事忘了最好,开始新的生活,这才是好含烟,你哥哥一定会高兴的。”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含烟坦言,不知道岳封除妖宝盒的秘密,这让柳夫人相当不高兴,骂岳封混蛋,这种事还保密。并说,现在看来,想保也不容易了,有些访客流露的言词相当不客气,言明,除妖宝盒倒在其次,调控异种阴气的方法是一定要公开的,面对天下大劫,怎麽能如此藏私呢。现在看来,门派大会上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提出这一点,借大众之口天下大义压迫仙霞天机。 柳夫人无奈地说,明知道很多人只是想分一杯羹,捞一点好处,但别人理由堂堂,仙霞派也没有办法。听含烟说,岳封一时不会到来,柳夫人皱眉说,那仙霞派只好将含烟所说的岳封背景公开,声明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秘密,全部压力就会加在天机谷身上了。 说到这里,含烟著急起来,没想到这一来却遇到如此重大之压力,青梅寒霜能顶住这悠悠众口的轮番轰炸和正义凛然的义正词严吗?一时坐不住,就要去找天机谷。 柳夫人迟疑一会,还是说:“你去吧,从後面走,免得让人看见,至于你哥哥那里,我告诉他一切。” 就这样,含烟如做贼似的从後面溜了出来。心中焦急,在三三两两人群中匆匆行过,在一个拐角却差点撞上了一个人,幸好修真反应灵敏,在撞车前一刹那刹住了脚步。 含烟抬头一看,不觉惊道:“宜静姐。” 对方是一个风姿卓若的美丽妇人,退了一步,微笑著说:“你是?” 含烟心中百千感触涌起,轻轻撩起面纱:“我是柳含烟。” 对方惊叹一声,面色顿时如雪般苍白,连退两步:“是你。” 含烟落下面纱,轻叹:“是我,很久没见了。”是啊,魔师宫那一别宛如前世之隔,这许多年过来,昔日的姐妹就如沙入大海,渺然无踪,却没想到在这里一会。 刘宜静的面色更显苍白,身体都在轻轻战抖,好一会才镇定下来,面上渐渐泛起奇异的晕红。她握紧拳头,来到含烟的身边,以奇异的声调说:“现在好了,噩梦过去了,那个大魔头死了,彻底不见了。” 含烟惊愕地看著这个镜花水月派的资深弟子,她的目光缥缈不定,似乎眼中没有含烟的存在,只是轻轻说:“三个月前,我参加了九天十地大阵围攻他,亲眼看到了他的结局,他被彻底炸得粉碎,一点渣都不剩。” 轻轻一笑,笑声中带著无比的恨意,让含烟从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宜静似乎现在才注意到她,温柔地微笑,搂搂她的肩膀:“一切都最後了结了,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吧。”如同幽灵一般悄然飘走。 含烟呆立在那里,半晌无语,一种强烈的感觉涌动心头。只是到了这一刻,一个以往她有意无意排斥的念头才真切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切都变了。魔师宫的所有一切都成为历史,化洛uテu。岳封不再是魔师,他前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不复存在了。这其中也包括自己,她二十年缠绵于往昔的记忆,但就在遇到宜静的这一刻,她才深深体会到,往昔已经逝去,自己和魔师共有的那一段就如同华山中的烈烈秋风,一去无踪。 不理会其他人奇特的目光,她慢慢走著,只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梦游的人突然醒来一般,这一场梦足足做了二十多年,即便岳封出现後,她不但没有醒,反而更入梦了,就仿佛回到了魔师宫,更遂心愿,与主人更为亲密。现在梦醒了,岳封不再是那个主人,那个魔霸天下的魔师,自己不再是在魔师宫安稳的小窝里,他们生存的环境变了,过往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她走到山崖边,夕阳照耀著险峻壮阔的华山,云蒸霞蔚之中,一条溪水在山间穿行,直落山底。一句诗跳到她的脑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山风吹动她的面纱,让她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岳封真实身份的人了,再现的魔师已经失去了前世的一切。他的功力失去了,什麽时候复归不知道;他的魔师宫彻底毁灭了,只剩下深深的渊薮;他的女人们云消雾散了,死去的不论,活下来的有的如刚才的宜静一般对魔师只剩下仇恨,有的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还有的不知所踪;他强大的魔教後台崩溃了,在二十年中销声匿迹。他还有什麽呢? 含烟眺望远方,这就是水穷之境吗?如果岳封的身份暴露,他能指望谁站在他一边呢?自己,也许还有青梅,寒霜,还会有人吗?不,以他的性格,这三个人都不会计算在内的,他一定会独自一人面对普天下的敌人。 不知道魔师面对这种境地的时候是什麽样的想法,以他的心智,对于所面临的困境只会比含烟现在所想到的更清楚,更明白。当他孤独地计算著所有这一切的时候,他在想什麽呢?含烟痴痴的想,岳封那坚定的眼神、悠然的微笑出现在脑海中,心中涌起一种暖意,那是与人分享一种秘密的暖意,也只有自己,从岳封那眼神那微笑中才能看到魔师伟岸的身影。魔师没有死,即便他失去了一切,他还是魔师,不向任何人任何事屈服的魔师。他的心仍然如天一般高,引爆了前所未见的大劫,又要向天,向未来可怕的妖魔挑战,即便他孤身一人,什麽也没有,他也要只手逆天,抗争命运。 到现在他的起步很不错,有了自己的基业,有了可在一定范围指望的援助,可处境仍然很悲观,他所拥有的一切还只是流沙上的城堡,一夜之间就可能倾倒。如果魔师身份暴露,他可能身边一个人都不会留下,不,一定还有一个人,就是自己。适才与宜静的短短一晤让含烟知道,不能指望往日的魔师宫姐妹了,岳封必须得从头白手起家,再造天地。 在这其中自己是什麽角色呢?大梦醒来,往日的美女犬只是梦中的幻影,一切都变了,岳封现在需要的是帮手,帮他完成伟业的臂助,需要人分担他肩上沉重的压力,抚平他眉头上的一道道皱纹。 含烟看著变换的云彩,在她眼中隐隐浮现出岳封的模样。她飞速地转著念头,全神投入新的角色。目前最大的危机就是大会上很多门派要挖掘仙机商号和岳封的秘密,他的身份可以用适才对嫂嫂说的话解释,关键就剩下一点,是否透露异种真气调控的秘密。岳封在器用篇中向精怪们传授了修炼法器的经验,仍然除妖宝盒最核心的几道工序只掌握在长老和不多的一些精怪手中,也只有他们才能按照岳封的经验将符咒的法力和异常阴气调和起来。 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否则仙机商号只能是个笑话。在目前形势下,对方施加压力的手段不外乎用天下大义相责,群起而攻之。胡长老精干练达,精怪们与修真人又有很重的心结,从他们身上寻找突破很难,那麽在链条中最脆弱的一环就是┅┅寒霜,在普救天下的口号下,寒霜能够顶住对方的各类言词冲击吗? 含烟想起岳封临走时目中的疑虑,对,他一定是担心著这一点,可明知道门派大会上仙机商号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为什麽还要来呢?含烟陷入沉思。 答案让她苦笑,对岳封第一次产生了戏细的感觉,你再了不起也有没办法的时候吧,她终于体会到岳封最大的苦恼:缺少帮手。一个人能力再强,所能做的事也有限,否则他也不必亲自去消除无间派在岳阳对他天下布局的威胁了,如果寒霜不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未来他的後方由谁来巩固呢? 此念一起,含烟第一次不是以仰视主人的心态看待岳封,怎麽说呢?此刻的感觉就有点象母亲看著为什麽事发愁的小孩,会心的微笑。她温柔地想,就让我来帮你稳固後方吧。远方的云彩上,宛然有岳封的面容在对她微笑。 第三章 不出柳夫人所料,青梅寒霜安顿下来不多久,就有人来拜访了,通报进来的时候让青梅寒霜也吃了一惊,却是雪山派掌门莫问天专程来访,寒霜笑道:“看你做得好事,让人找上门来了吧。” 青梅撇嘴:“怕什么,这家伙教不好徒弟,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寒霜急忙劝导,雪山派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今天下修真门派中,一等一的当然是峨嵋昆仑,位居其后的则没有人能给出大家都服的排名,但雪山派绝对算得上实力前十之内,以冷血著称,自视极高,常常拿几个指针出来说比峨嵋和昆仑排名都要靠前,当然这也遭到两个老大及其它门派的耻笑。不过再怎么说,他们的掌门亲自来拜访可也算极给面子了。 可惜天机谷精怪们不吃这一套,寒霜又得好好安抚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梅,没去亲迎。所以当胡长老带着莫问天一行人进来时,一悉白衫,自认潇洒倜傥不弱于青年的中年莫问天面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是不好对起身问候的两个小姑娘发火,勉强笑笑说:“两位小姐免礼。”听那口气,皇帝老儿似的,青梅顿时也黑下个小脸蛋,只是在寒霜拉扯下才没有发作。 分宾主坐下,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还是寒霜先道:“不知莫掌门此来有何见教。” 莫问天身边一个面色和蔼很多的中年人笑道:“听说天机谷后继有人,我们掌门颇喜慰,特来探望。”只是看莫问天那模样,如同人欠了他两钱银子似的,半点喜意欠奉。 寒霜问:“敢问先生尊姓。” 对方微笑:“在下雪山派莫痕。” 莫问天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沉声说:“王武扬是我雪山弟子,请问小姐谷口为何事伤人。”目光凛冽,摆明了兴师问罪的态度。 青梅不干了,站起来,一叉小腰,自觉颇有乱世英雌的气慨:“是我踢的,怎么样,谁让他那么讨厌。” 莫痕拉拉即要发作的莫问天,笑呵呵打圆场说:“武扬是我雪山派的得意弟子,又是金陵王家的继承人之一,家世样貌无一不是上上人选,小姐也是人中凤凰,倒是相配,此次不过也是表达爱慕之情嘛,何出此重手呢?” 莫痕的解说倒是非常诚恳:“武扬身负重伤,回去还苦苦哀求敝派勿责怪小姐,拳拳之心让我这个做师叔的看着也不忍。其实我看武扬和小姐颇为登对,不如结为亲眷,也是一段佳话。” 莫问天面色也和缓一些,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当然王家的一应礼数自会隆重周全,绝不会让小姐吃亏。” 青梅和众人看他们两人自顾自之间就把这件事定了一般,一时间生气都忘了,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寒霜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莫掌门,多谢厚爱,不过青梅已经定亲了。” 莫问天转头扫她一眼,问:“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岳封吗?”目中精芒一闪而没,让寒霜心一凛,果然大门派的掌门,绝不简单。 寒霜颔首:“所以请莫掌门回去安慰王公子,以王公子人才,自有良缘可期。”她对王武扬倒没多大恶感,毕竟真心喜欢青梅不是一种罪过。 莫问天面沉如水:“这么说来,我雪山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就这么不了了之?” 寒霜也觉得棘手,没想到雪山派把这个问题上升到中国人最看重的面子高度,话说起来,也对,雪山派高弟在门派大会迎宾处众目睽睽之下,核心要害奇也妙哉的地方惨遭少女毒脚,这一趣闻肯定已经长上小翅膀飞遍了门派大会的每一处,不日将传遍天下,雪山派威名就此远播(按,如某高校因高徒硫酸泼弄动物园黑熊更为扬名一般)。 青梅生气了:“那你们想怎么样?那家伙我就看着不顺眼,谁叫他死缠人的,王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句话把王家也掀翻在地。 莫痕也失了笑容:“武扬不过是表达欢迎之意,又何罪之有。” 一个冷冷的声音插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该杀。”却是英宗,他虽是高傲的鹰族,但对岳封的手段极为欣赏,常常说,两人搭档,天下无双,骗人无量。 莫问天目中怒意大涨,冰冷的目光似要撕裂英宗:“胡说。” 英宗不客气地对视,仍然是那种冷静的话语:“如果不是,听说雪山派有些女弟子颇不错,明天我就让20名弟子去挨个献花欢迎捧场。”如果那样,雪山派威名可是更盛了,只是名字要改为某某院了。 莫问天大怒,顿时整个屋内气温陡降,一股凛冽的冰寒之意如毒蛇出巢,一闪而过,直逼英宗而去。英宗还没有动手,一直没有开言的胡长老一扬手,醇和温暖的气机已罩住了青梅寒霜,更分出一道无形屏障撞向寒息,两股巨大的潜力一撞,两个人的身体都摇晃了一下,心中都吃惊于对方功力之深纯。 谈到这里,除非是大打出手,否则没什么好说的了。莫问天站起来,恨恨地说:“走着瞧。”雪山派带着恨意扬长而去。 英宗高叫一声:“不送,走好。” 寒霜坐在那里呆呆出神,心中纳闷,怎么搞成这样。 胡长老方正,但久历人世,看遍世间百态,见状,安慰寒霜道:“没什么,他们来就不怀好意,只是借题发作罢了。” 青梅不明白了:“为什么呢?”毕竟还小,因为自己惹出如许风波,有些不安。 胡长老长叹一声:“岳公子说得对,与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打交道没什么意思,更得小心提防。”看看寒霜,欲言又止,最后说:“两位小姐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今后数天还有得累的。” 众人离开,青梅有些怯怯地坐在寒霜身边:“是不是我做得太过分啊,可人家忍不住嘛。” 寒霜搂住她,撩起面纱,微笑着看着她:“你做的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人心太难测。” 青梅放下心来,又活跃起来:“那姐姐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呢?”她生气是生气,可感觉也是怪怪的,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 “刚才怎么了?”有人接口,却是含烟,摘下面纱冲着她们笑。青梅大喜,跳起来跑过去:“含烟姐姐,你还是过来了,太好了。”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冒出一句:“姐姐怎么一会不见好象变了模样似的。” “是吗?”含烟笑,心变神采也变,没想到青梅也能感觉得出来。 三女坐在一起交流着各自获得的信息,面色都沉了下来,才到门派大会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青梅踢出个敌人还算罢了,如何应付将来几天沉重的压力才是大麻烦。难道真的要将仙机商号的头号机密和盘托出吗? 青梅第一个不干,叫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事情要让他们坐享其成。” 寒霜皱眉沉吟,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七八十个门派吵着叫着要调控异种真气的秘密对抗妖魔,理由正义十足,要怎么应付呢?最关键的,公布这一秘密是不是有助于修真们提高战力以应对大劫?如果是的话,那公开又有何不可呢?天机上人的教导和寒霜本身的性格都让她不是一个只顾自己的人,巡行天下看到的人间疾苦更让她对天下民众充满深深的同情,如果牺牲自己的利益能有助于人类未来的血海余生,以她的本意会毫不迟疑地去干。 可是,现在她的决定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涉及到整个天机谷,涉及到他,那个打动自己心弦的儿郎。赴会之前,她考虑到这种可能性,问过岳封,岳封没有正面回答,思索良久后让她自行见机行事,随便她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寒霜明白岳封的本意,就他自己,这种秘密绝不会让渡他人,这样对仙机商号的大事业极为不利。可他不愿意让她为难,而是鼓励她做出自己的抉择,只是这反而让她更为难了。 胡长老和长辈们也想到过这样的问题,寒霜知道他们的想法,作为对人类尤其是修真门派印象不佳的精怪们,通过岳封他们掌握了连看不起精怪的所谓高人们都不甚了了的高超技能,这种心理上难得的优越感他们并不想失去。大力支持岳封的仙机商号也来自于他们的一个想法,让我们精怪也在天下占据一席之地,让那些人类看看我们的力量。然而他们也没有着力影响寒霜的决定,无言中流露出如岳封一般的态度,寒霜,无论什么决定,我们支持你。 甚至连月镜也没有告诉她明确的答案,一切都取决于她自己,这更让她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寒霜坐在那里,皱眉苦苦思索,我应该怎么办呢? 青梅看出寒霜非常烦恼,虽然不知道她的烦恼什么,但还是乖巧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信赖地看着她。 含烟能体会到寒霜的心情,嫂嫂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流露出仙霞派对这个秘密也有强烈的兴趣,对于修真来说,确实,如果能更清楚地掌握异种阴气的性质,那不简简单单是制造出除妖宝盒多挣些钱的问题。 看寒霜苦恼的样子,含烟微微笑了:“两位妹妹,我想问一个问题。”青梅寒霜看了过来。 “如果他时不时带个漂亮的姑娘进门,你们怎么办?”含烟心道,这可能也是岳封头痛的问题了,让我来帮你一把吧。说实在的,不妒的恐怕不是女人,含烟自己面对这个问题时也是心酸。可形势如此,如果说岳封要找到能充分信任的人,保守他身上天大的秘密,在这纷乱的世代建立自己的基业,那最好的帮手就是他身边的女人了。 两女的思路顿时被吸引过来,青梅眼珠转转,咬牙说:“那我就踢死他。” 含烟正色道:“我是说真格的,青梅到时候真舍得踢死他吗?” 青梅想象一下,岳封可不是王武扬,只怕到那时候下不去脚。她老大不高兴,嘴撅得可挂个油瓶:“男人都是这样花心的吗?不行,我得好好问问他,不许他见一个爱一个,又不是拔萝卜的。”倒是寒霜目光一暗后,对含烟理解地点点头。 含烟无奈摇头,温柔地笑:“那位少爷就这德行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未来劫难重重,看着漂亮的姑娘,他还不得弄到身边来好好保护。” 青梅叫:“这算什么理由,不行,不行,一万个不行。” 含烟慢慢说:“那还有另一个理由,当大地上血海涛涛的时候,你想他一个人能对付那许多可怕的妖魔吗?” 青梅睁大眼睛看着含烟,含烟看着远方,眼前幻化出魔师宫岳封一个人孤独地面对九天十地大阵的形象,她听岳封平淡地说起过其中的九死一生,心中早下决心,如果再有一次那样的劫难,绝不会让岳封孤零零地面对那最后的结局,而最后遗落下孤独的自己。她摇摇头,继续低声说到:“他未来的路很艰难,也许有一天他会一个人面对成百上千的修真或者妖魔,你愿意和他站在一起,面对几乎必然的死亡吗?”她紧紧盯着青梅。 青梅惊讶地张大了嘴,含烟那表情那神色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琢磨着含烟话中的意思,慢慢而又坚定地说:“我愿意。”迎上了含烟那充满疑问的目光,平日顽皮的目光中流露出少见的坚定与决心。 两人对视良久,含烟微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低声说:“那我们就是最亲密的姐妹了。”转头看看惊异的寒霜,微微点了点头,寒霜陷入了沉思。含烟知道,面对聪颖的寒霜,岳封身世的秘密是不可能永久隐藏下去的,这就需要岳封自己来考虑与处理了。 青梅从感动中清醒过来,叫起来:“含烟姐姐,可这和他到处讨小老婆有什么关系啊。” 结果是寒霜悠悠叹道:“只有他的女人才能时刻和他在一起应对任何挑战,即便朋友也不行,他们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顾虑,含烟姐姐说的是这个意思吧。”沉吟一会,问:“那未来的大劫到底有多可怕?”也有能力测算天机的她从来都没有测出这一次的大劫与以往有多大不同,为什么岳封会这样没有的信心,而含烟的话更象是为近乎绝望境地的岳封增加一些助力呢? 含烟迟疑一会,轻声说:“他说过,如果有一百个长眉真人在世,天下或者有可能避免在大劫中伤筋动骨,否则地面上将纵横着血的江河。” 青梅寒霜听得不寒而栗:“真的吗?” “我和他相处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怕过什么,只是面对未来的大劫,他并没有多少信心,我曾经问过他,能不能预计天下能有多少人逃过劫难,他想了很久,只说了一句话,十不存一。”岳封从来没有对含烟之外的其它人渲染过自己的预言,只是因为恐怕没人会相信。 说得青梅都害怕地蜷缩在寒霜的怀里,她相信含烟,相信岳封,想了半天,迸出一句话:“那好吧,就让这个坏家伙得意得意吧,不过,姐妹多了也好,免得我害怕。” 寒霜微笑,抚抚她的头,她也相信含烟说得是真实感觉,对于岳封的能力和岳封所面临并不乐观的处境,她有着比青梅更深的了解,也更能理解含烟的担心和用意。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更应该将异种真气的事公之于众呢,要做的这个决定真让她伤脑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会儿,风威跑进来:“外边有个女孩叫吴遇莲,说是织雪飘云门的弟子,和霜小姐认识,让她进来吗?” 青梅寒霜想了一会,还是青梅叫起来:“对了,去年在苏州见过的一个女孩,很有趣的。”寒霜淡淡一笑:“让她进来吧。” 不多会,一个俏丽的姑娘冲了进来,见到她们大喜拍掌道:“太好了,圣女,又见到你了。”看她那活蹦乱跳的样,比青梅更有过之。 寒霜轻笑:“吴姑娘,你找到那个老人家了吗?”,织雪飘云门简称织云门,由织云天姥所创,门中尽是女子。有意思的是,她们的心法和织绣有关,去年在苏州这个姑娘就是想找一个传言中绣艺超群的老妇人学艺,却怎么也找不到,正好寒霜途径那里,为她卜算了方位,后来就没见过了。 她连连点头,崇敬地看着寒霜:“圣女真厉害,我一去就找到了,那位老人家的技艺可高了,我足足学了半年,不过真有用啊,我的织衣技术现在在全派都算数得上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然后就是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大会里各个修真门派的分布还有各色小道消息,十句里面有九句是她在说。不过也好,让寒霜了解了不少内部传言。 言谈之中,她对华山派掌门家小姐推崇备至,倒让她们更添好奇,见她们神色,吴遇莲倒是拍胸脯说一定介绍她们认识。说来说去,又绕到青梅寒霜她们身上。 吴遇莲问:“刚才我好象看见雪山派从你们这里出来,气色不好啊。” 青梅自然是生气:“别说啦,纯粹一不讲理的家伙。” 吴遇莲睁大眼睛:“怎么了,什么地方不对吗?是不是你那一脚……”捂着嘴偷偷笑。弄得青梅一个大红脸。 吴遇莲倒是马上夸赞起来:“那一脚太好了,给我们女子出气,雪山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支持你。”雪山派和织云门都在长白山,以雪山派爷爷不喜姥姥不爱的性格,可想而知关系好不到那儿去。 寒霜心中有事,主要是吴遇莲和青梅在聊了。这时又传来有人来访,却是南海门,不过不是掌门,而是派中的数字长老。含烟和寒霜商议两句,干脆说两位小姐旅途辛苦,已经休息了,免得麻烦,有仙霞派的前车之鉴,反正找来的最后都没什么好意,天机谷一向遗世独立,不可能一夜间多了许多朋友。 见她们商议完毕,吴遇莲期期艾艾地问寒霜:“圣女姐姐,能不能再替我卜上一卦啊。” “又是要找织绣高人吗?” 吴遇莲摇头:“这次不是了,我现在正练习制作法袍,要做就做最好的,我听派中的长辈们偷偷说,我们门派几十年来做到最好的法袍是魔师黑袍,可惜现在不知道下落,圣女姐姐能不能替我算算,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啊。”此言一出,含烟手中的茶杯差点都掉在地上,幸好,那两个人引起了兴趣,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青梅奇道:“魔师袍,你们织云派和那个大坏蛋有什么关系?”听得含烟直想发笑,心想,你就要嫁给这个大坏蛋了。 “是这样的了,我们门派上一代中最出色的高手不知怎的,落到魔师手里了,她为他精心制作了一件法袍,据见过的师长们偷偷议论说,那件法袍是她们见过材料、编织技艺和法力最完美无缺的结合,可惜魔师不见的时候法袍不知下落,我就想,如果能找到它,好好看一看,学一学,将来我就一定能制作出更好的法袍。”寒霜对此倒是不吃惊,去年见到,就发现这个姑娘对于新奇织绣的狂热已达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如果她说想学学皇帝龙袍的绣法,那还真有可能跑到紫禁城去的。 含烟淡淡插了一句:“你那位长辈后来怎么样了?” 吴遇莲好奇地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含烟,摇摇头说:“唉,听说她回来不久后就去世了,不然我就可以直接向她请教了。” 含烟心中泛起一阵深沉的悲哀,织女姐姐也去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变了,魔师的世代就这样悄悄地溜走了。 寒霜惊异地看看含烟,关心地说:“怎么,不舒服吗?” 含烟强自笑笑,打起精神说:“你替她算算看,也挺有趣的。” 寒霜起了袖里课,良久,在其它人期待的目光中面色异样地说:“奇怪,卦中显示,你很快就可以见到这件黑袍了,它将出现在这次大会上。” 第四章会始 (切,越写越无聊,早知道摊子就别铺这麽大了,真想干掉岳封,一了百了,这个世界就清静了。不过文字写出来以後就不太由作者做主了,只好慢慢爬格子吧。谁能告诉我,写著写著头脑空空该当如何啊。下面写得没劲了,可能会胡说八道) 在万众瞩目之中,修真门派大会胜利召开了,一时间华山上人头涌动,热闹如赶集。华山临时搭建的大堂看起来并不算大,但青梅寒霜在人群注目中进入大堂後才发现,里面灵光充盈,在强大法力变换下,内里却别有乾坤,再造天地,宽广的大厅内容纳数百人绰绰有余,没有封顶,却由霞光万缕笼罩,慢慢变换著柔和的光彩,让整个大厅中充满梦幻色彩。 “好漂亮啊。”青梅不由赞叹,寒霜观察堂内,低矮雕花长桌配上茵席,上百席位[www奇fltxt书com网]围成圆形,中间空出诺大的空间。寒霜颔首,如此布置确有匠心,避免了这种场合中最头痛的梁山好汉排座次问题,大家彼此差不多,也就不会出现为谁先谁後大起争执的尴尬场面。从布置上的精微细节之处来看,恐怕也出自那位不知名掌门小姐之手,不禁心中更是好奇。 门派大会规定每派入内三至五人,其他的修真门徒安排有演武、讲习、静修、读书各类去处,一切都井井有条,俨然有序。天机谷代表就是青梅寒霜和胡长老,含烟还是回仙霞派那边。 三人盘膝坐下,打量四周,别看进来的都是各门派中尊贵之人,形象都有仙人遗风,但和俺们中国人聚集的任何地方一样,照样是人声鼎沸,乱哄哄地如处集市。很多熟人们正在左串右访,更添热闹。 天机谷朋友很少,所以在大厅一角清闲自如,但人群中偶然投来的各色目光让敏锐的寒霜感觉到天机谷并不是那麽不引人注目的门派。旁边桌上一个面目俊逸的中年人见寒霜看过去,微微一笑,拱手道:“天机谷公孙小姐好。” 寒霜还礼:“请问尊驾是┅┅?” “在下水清灵非微。” 此言一出,青梅大喜:“啊,太好了,岳封现在不就在你们那里吗?现在形势怎麽样?他好吗?” 一连串问题让灵非微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还是寒霜抚抚青梅的背:“慢慢来,让灵道长慢慢说。” 灵非微摇摇头:“路途不近,消息尚没有传来,只是前两天收到信息,可能搜索到无间派的一些踪迹。关于岳公子的情况,好象已经到了岳阳,但具体情况不清楚。”正容道:“岳公子相助之情,在下由衷感谢。” 两人谈论一阵前因後果,都看出对方也在担心岳阳战况。就在此时,罄声一响,大会开始了。 众人各自入座,渐渐安静下来,放眼看去,这大厅内汇集著的人各色各样,卓然出众者有之,貌似平凡者更多。然而大家都知道这高矮胖瘦之间却汇集著全天下正道修真中最顶尖的人物,执掌天下大半正道修真门派。想到面临的大劫,这些人手中也许就掌握著整个天下的命运,心中都不免有些异样。 大门正对的正位处的三处席位还是空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中,数个人从屏风後转出来,那就是这次大会的主角,天下正道的灵魂人物。 首先出现的自然是白云餐霞,这对飘然出尘的夫妇是当今天下最知名的修真人物,进得厅内,白云含笑扫了大厅内众人一眼。一种温和醇厚之极的气机就在那一眼中弥漫了整个大厅,每个人都觉得那和蔼深邃的眼神直视到了自己的心中最深处,如同一个谆谆长者就在自己的对面与自己倾心交谈一样。象青梅寒霜这样没有见过白云的人心中都在想,这种冲和恬淡如果不是天道之极,也孰己近之,回去向别人吹牛可不用打草稿了。 随後出现的自然是昆仑林道宏,一个孤傲的修长身形如同迷雾中突然闪现的华岳呈现在众人眼中,他没有什麽动作,也不用做任何动作,调理天地灵气天下第一的昆仑仙境的掌教一现身,那扑面而来的灵气就告诉大家,如果说天人合一要寻找一个样板,那到昆仑去吧。 大会的主人华山李乘云出现了,前面三位绝顶高人给人有一种若然隐现的压迫感,虽说李乘云修为也是当世数得上的人物,但相比之下就显得更亲切一些,有些人已经轻笑起来。 四位入座之後,後面陆续跟来的自然是他们的弟子们了。大家原本都在关注这四人,却有人注意到一点什麽,一一相传下,整个大厅内就陷入嗡嗡的议论声,声音还越来越大。寒霜初时还不知道怎麽回事,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站立白云餐霞身後的一对年轻俊美男女身上,端详一会,方明白怎麽回事。看著旁边不明白连扯自己衣袖的青梅,寒霜轻叹一声:“紫青双剑又临人世了。” 青梅睁大眼楮,惊讶得都坐不住了,左摇右晃起来,力争从各个角度去查看那两个年轻人背上的双剑,好一会忍不住道:“那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兵器的紫郢青索吗?怎麽看不出什麽不同啊。” 大概是和青梅同样想法的人不少,终于有几人忍不住用神念探测过去,一触之下,异境顿生,少年男女身上双剑淡淡光华闪烁,一紫一青两道光影飘然而起,空中袅袅环绕两人全身一周,归于剑中不见。再看厅中,利用神念探测的数人面色有异,皱眉咬牙强自压抑,显然遭到无形还击。大家心中都是暗惊,果然厉害。 青梅看得呆了一阵,凑到寒霜耳边,羡慕地说:“看他们年纪也不大,峨嵋为什麽把紫青双剑给他们啊。” 寒霜低声解说道:“紫青双剑可不是寻常之物,剑心之强,天下无双,峨嵋从来都是双剑自行择主,而不是人来择剑,能得到紫青双剑的认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从二十多年前代双剑传人被魔师所破之後,一直就没有听说双剑认下新的传人。” 青梅吐吐舌头:“那比嫁人还难啊。” 寒霜失笑:“小丫头,现在有了他还担心嫁人吗?” 青梅撒撒娇,皱皱小鼻头:“那两人是什麽人啊,为什麽紫青双剑会选上他们啊,早知道我也去试试就好了。” “想得美,峨嵋可不会让你有机会的了,那两个人应该是峨嵋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野uv陈香,果然人中龙凤。” 确实,见过陈香的人都在感叹,多日不见,原本就淡雅出尘的陈香更增显绝世仪容,“紫气轻灵,飘然如仙”灵非微在旁边桌上喃喃叹道。 双剑一出,本次大会的年轻一辈明星人物自然登场。陈香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微露笑容,轻轻颔首,晶莹如玉的双眸扫过全场。如果说白云的目光让人感觉到醇和深纯,那麽她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就是清静高洁,让人感到其中不参杂一丝人间的喧嚣和凡俗。 胡长老转头对寒霜道:“她的心剑已成,难怪紫青双剑会认主的了。”相比之下,习练法剑的野uv虽然也极出众,但给人的印象就远不如陈香深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紫青双剑分雌雄,雄剑紫郢佩者却几乎总是女性,就如前辈女侠李英琼,这让雌剑青索的佩带男士常常颇尴尬,雄主雌辅,就决定了双剑传人总是女子更出风头。还有一点,紫青双剑自行择主总喜选年少之人,很少有年长之辈能得到它们的共鸣,这样一来,难免有看峨嵋不顺眼的人背後嘀咕,称它们是好色双剑,当然说归说,他们谁也不敢面对合壁的双剑。 这个时候李乘云已经站起来,清朗的声音传遍大厅:“天下修真同道们,欢迎来到华山,当今天下鬼影憧憧,正是我辈除魔卫道之时。今天我们召开这次重要的大会,就是为了商议对策,以迎接未来天下的劫难,在场的诸位都将见证这一盛会。我相信,我们的子孙後辈回忆起今天,就会知道是什麽保证了天下的安宁,我相信,华山会议将同众位的英名一起永留史册。” 众人鼓掌,与华山派有心结的人当然在偷偷骂,沽名钓誉,恬不知耻,只是表面上都是一遍热烈。在场的都是正道门派,可这不意味著彼此之间没有钩心斗角,新仇旧恨,但正道门派行事当然得光明正大,当面绝对是一团和气,报仇雪恨都是在背後捅刀子、下绊子,台面上大家都不会承认罢了。 然後就是介绍与会门派当家人等,全部到会八十九个大小门派,彼此之间不认识的多了,往往还要众门派掌门自我介绍一番,还免不了熟人就此互道寒暄,彼此夸赞,也算在大会上扬名,机不可失啊。这一下倒是大开眼界,认识不少人,只是有一个缺点,挺废时间,半个上午恐怕就得过去了。 青梅开始还挺有兴趣,後来就恨不得扒在桌上睡觉了,寒霜和胡长老却认真的听著看著,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终于介绍到她们,李乘云也不是平凡人物,竟然将厅内所有门派掌门的材料一一强记在心,朗声介绍著:“天机谷公孙寒霜小姐。”三人只好站起来,面对八方来的各色目光。李乘云叹息一声:“天机上人精擅天机,如果仍然在世,对于对抗大劫必然是绝大的帮助,真是可惜啊。” 寒霜道谢。李乘云面色转霁,呵呵笑道:“不过寒霜小姐也不寻常,大家可能都听说了,天机谷与仙霞派合作成立仙机商号,推出除妖宝盒,功利天下,不瞒众位说,我华山派也用过,效果真是挺好,让人佩服啊。” 厅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寒霜只觉得看向她的目光中什麽意味的都有,心中一阵紧张,没想到李乘云上来就挑开了这个话题。心中踌躇,应该说什麽洛un呢? 没料到接口的却是昆仑的林道宏,他感兴趣地看著寒霜,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极富感染力:“我也研究过贵谷的除妖宝盒,其功法布置之妙让林某叹服,不知道是否是寒霜小姐亲自设计?” 刹那之间,寒霜突然想到,如果是岳封站在这里,他会如何?眼前似乎浮现起岳封那温和的微笑,鼓励地看著她。一时间心定如水,烦恼尽去,从容回答道:“小女子年轻,不敢当李掌门盛赞,除妖宝盒出自岳封岳公子之手,不过为解常人的一些家居烦恼。今日有幸参加大会,天机谷愿附骥尾,跟随各位高士长者,为解救天下劫难尽一份心力。”娓娓道来,声如其人,恬静温柔,语意真诚,让很多人含笑点头。 白云哈哈笑:“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位岳公子可不是等闲人物,妖魔录也似出自他之口吧,柳掌门,仙霞派出了如此人才,真让人羡慕。” 柳机堂有些受宠若惊,笑道:“不敢,不敢,岳封本为正一法师宗族後裔,为我门中弟子也是因缘巧合罢了。”此言一出,又引来众人议论。含烟在哥哥旁边暗自皱眉,洛u p此急于撇清似的。 白云淡淡问:“不知岳公子现在何处呢?以此背景,对天下大计极洛u陈q啊。”这时大会主人李乘云反而成了摆设,不再开口。 柳夫人对自己丈夫也不甚满意,话说得太弱了,低下狠掐了他一把,柳机堂对此见得多了,当然尽显大丈夫本色,强忍疼痛,面不改色,镇定自若了。听到此问话,柳夫人抢道:“岳封现在在岳阳,与水清诸长辈正合力追剿无间,再说不过是後辈,难得大师们垂问,真是他的荣幸。” 灵非微笑著接口:“是啊,多谢仙霞相助,无间是我帮大敌,灵某诚挚感谢。” 这麽一岔,也就不了了之。寒霜坐下後心中微笑,看来仙霞水清颇有相助之意,不过问题的关键还在自己的决定,後面还会遇到什麽难关呢?说也奇怪,在众目睽睽下开言之後,心中大定,再没有那种惴惴小心的感觉,世间事往往如此,常言道事非经过不知难,不过有时却正好相反,事非经过不知易。 就这样介绍一圈,已然近午,李乘云干脆宣布中午休息,大家休息进食,同时也乘这个机会好好认识,对于未来的讨论必然大有帮助。 第五章异变 各门派高人们平日天南海北,很少有这种聚集一堂的机会,简单用过餐点,大家就开始形成一个个小团体高谈阔论起来,尤其是白云餐霞林道宏身边围绕的人是最多了。 倒不是没人对天机谷感兴趣,但柳夫人和含烟到来之后与青梅寒霜谈得热烈,胡长老又退到后方盘坐养神。虽说修真界不同世俗不必隔绝男女,但四个女人在那里说话的时候,男人大概是难得有机会插进一脚的,其他门派的女子也觉不好贸然进入,倒是让她们有了深谈的机会。 青梅对英姿飒爽的柳夫人印象极好,尤其看到柳夫人把柳机堂制得死死的,一个眼色就可以调来调去,更是大为佩服,因此姐姐姐姐叫得极甜,让柳夫人也高兴得不得了,认定了这个小妹妹。 闲话说过不少,柳夫人突然问了寒霜一句:“寒霜小姐,有人找过你们没了?” 寒霜道:“只有雪山派问罪过一次,后来再有人来访我们就说睡下了。”看看柳夫人面色,知道其中自有深意。 柳夫人皱皱眉:“那来之前呢?有没有门派特意为大会找过你们?”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沉吟一会轻声说:“那你们可能不很清楚这次大会的真正主旨了。” 连青梅也安静地竖起了耳朵,三只眼楮紧盯着柳夫人。她左右看看,声音更轻了:“据我们了解,这一次大会除了讨论妖魔现世的问题,加强交流之外,最关键的是峨嵋、昆仑、华山为首的一些大门派认为,天下大劫当头,遍地妖魔显踪,以往对付魔教魔师的临时召集方法不管用了,需要更进一步组织起来。有意将此会变为结盟大会,推举盟长号令天下修真,初步方案是将天下按地域分为九路,各路再推路长,平日在各自区域内统一行动,清除妖魔,有重大举措时盟长统一调配。” 寒霜一震:“此事可不小,那大家意向如何呢?” 柳夫人苦笑一下:“所以我问你们是否有接待过说客,现在看来天机谷与外界很少来往,倒是没有怎么引起他们的注意。” 寒霜沉思良久:“不知仙霞派对此有何看法?” 柳夫人摇头:“形势比人强,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据我所知,大多数中小门派对此并不热衷,担心为人所并。就是有些大派也不以为然,就比如我华中地域的最大一派武当道一样,他们传习自三丰真人,在全真一流中独竖一枝,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你看,这一次托言掌教刘致预身体不适,只派了长老与会。” 寒霜扫了一眼会场,突然问了一句:“柳夫人,为何龙虎山没有来人呢?” 柳夫人夸赞地向她点头,寒霜虽然年轻,但此一句就可知见识还是颇明的,一下子就点到要点,多些经验后天机谷更不可小觑了,她微笑着说:“问得好,这关键之处在于朝廷,龙虎山一向受朝廷尊崇,你想他们对此动向会有什么看法。” 说起背景,我中华道家自是老庄发轫,但道教却形成于东汉,张陵等人形成五斗米教,又称天师道,张角创立太平道后发动黄巾起义。自此之后各类大派小宗层出不穷,分合不一,有明之后大致有两大宗流,正一道和全真道,由教义的不同又称符派和丹鼎派。符派重符、咒术、祈禳、斋醮,强调利用行气、导引、存神、守一等炼形手段来修行成仙。而丹鼎派则重视炼丹制药,夺天地之外造修炼内丹服用外丹修真成道。 但中国人特喜欢当鸡头,不喜欢当牛屁股,有点能耐的就新创门派,所以大宗流中又分各种小宗派,例如曾为声震天下的郭靖郭大侠之师的全真七子就各有门派传下来。正一道的核心宗派则是龙虎山的龙虎宗,由张陵后人世代执掌,号天师,所以又称天师道。说起来,龙虎山张天师那是天下农夫走卒都津津乐道的知名人物,也是天下一绝。张氏家族世代传续,论起家族谱系,其严谨绵长只比曲阜孔圣一家差些罢了,直到清末才衰微云散。 明初中期正是龙虎宗盛行的时候,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为朱元璋封为正一教主,“护国阐祖通诚崇道弘德大真人”(按:真×××的长,后来还有更长的),视二品,领导道教。后来取消了天师称号,自其子张宇初始均封为正一嗣教大真人,直到当时。当前当家的是四十九代张永绪,仍袭二品,皇上尊崇不减,甚至奉诏尚定国公徐延德的郡主,统领天下道教,各地道官多由其所派,但民间仍称张天师。(按:这些都是抄书《中国道教》,以下就是本人胡扯了) 由于这一原因,龙虎山与皇家关系极紧密,俨然为朝廷监视修真门派,毕竟这些飞来飞去的高人不加一点控制谁知道会干出点什么事来。寒霜想想形势,大致上心中有数了,峨嵋这一结盟之议当然为朝廷所忌,结营私党,法力超群,显然不是朝廷所乐见的现象。龙虎山不到,摆明了不赞成的态度,他们的影响力极大,将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呢? 看到寒霜低头思索的模样,柳夫人笑笑:“这种事当然很麻烦,不过这是白云他们操心的事,我们大可冷眼旁观,只是寒霜小姐要想好天机谷的立场。” 寒霜摇头:“唉,为什么总不能齐心协力共赴危难呢?” 这句话引起柳夫人共鸣:“是啊,如果大家都能捐弃前嫌,坦坦荡荡,何事不成呢?” 青梅含烟在两人解说下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更是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四个女人一起叹气罢了。 下午的大会开始了,大家都在关注,到底大会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节目,能提供什么样的信息呢? 仍然是李乘云首先开言,各色目光注视之下,他含笑宣布道:“今天下午主要是由白云大师主持,大家最关注的还是这次大劫的形势,现在众说纷纭,没有个统一意见。峨嵋昆仑收集了大量信息,就由白云大师为我们解说当前天下的大势吧。” 众人自然欢迎。白云站起来,永远是那副天下人熟悉的和蔼慈祥的微笑,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觉得就在自己耳边响起,清晰而稳定。 “各位同道好,这一次群贤毕集,正显天下人才济济,对抗未来大劫自然不在话下,然而我们首先要认清我们的敌人,才能决定未来的举措。大家都知道,自从魔师大爆以来,天下阴气流转,灾祸不断,但大劫究竟会是何种形式,仍是众说不一。白云惭愧,对此也是难下定论。今日大会之首要人物即是要探察前因后果,峨嵋与昆仑对此搜集了一些资料,展现大家眼前,供同道们参考判断,至于如何因应,就在这几天可充分讨论。无论如何,以如此众多修真的高人达士,最终必将战胜妖魔,平伏天下。” 一席话说得倒是委婉平和,没有半点以势欺人的意思,让众人感觉好受多了。 随后白云却把主持工作交给了其子白玉京,现在白云餐霞少在人间出现,日常事务几乎都是白玉京出面,很多人对他反而更熟了。 白玉京倒是一脸严肃,全没有平日的飘逸之感,走到场中,做一罗圈鞠,道:“各位前辈同道,白玉京很荣幸在这里汇报对于大劫的一些信息。五月十五魔师宫大爆之后揭开了所有一切变故的开端,大爆中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大家比较清楚了,魔师利用天魔解体自爆,结合九天十地大阵引起了阴极的大爆炸,异种阴气传遍天下,造成灾难后果。现在我就所了解的情况报告这造成的后续发展。” “首先是魔师宫废墟上发生的变化,丹辰子。”白云身后伺立的人中出来一人,年纪不算大,但装扮威武之至,一套金银甲冑护住全身,铁盔护头,尤可奇处,背上两只收束的羽翼,细看却是由精光闪烁的飞刀纵横交错而成,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如果不是面容颇黑,以其英武必定让青梅年纪的小姑娘尖叫起来。(按,新蜀山中我最喜欢的造型,特此抄袭) “我这位师佷一直镇守魔师宫废墟,关于其中的变化最为熟悉。” 丹辰子羽翼微动,刹那已到场中,他向众人点点头,也不开言,头盔之上一颗宝石突地亮起,一道柔和光束投出,落地已成丈余的光环,其中隐隐幻化,形象由扭曲缥缈逐渐清晰固定,大家定楮一看,却是几处山头的幻象,尽管虚无,但颇有真切感觉。(按,三维投影机,这里可以视为科幻,怎么样,玄幻武侠加科幻,我自己都觉得挺雄起,话说回来本书不过大杂烩,什么也不是,胡扯而已) 白玉京在一旁解释:“这是魔师宫大爆之前的废墟景象,魔师大爆之后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向丹辰子点点头。(按:相当于幻灯演示里点点鼠标) 幻象立变,一团黑云爆发开来,笼罩一切,“从五月十五日开始魔师宫废墟即全为黑云笼罩,雷电龙卷,时刻不绝,直到今天。”果然黑云中显出爆裂的光芒,还配有音效,超重低音效果极好,让众人体会到那其中的可怕。 “五月二十六日,我们进入了魔师宫废墟,查看后果,其结果是。”幻象中黑云淡化下去,显出下面山峰,魔师宫废墟所在的山头已然不见,群峰环绕之中只剩下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宽数十丈,其中阴气不断狂卷而出,所有法力都难以抗拒。我们曾想过深入探察,但没有一个人能下到十丈以下,根本存身不住。集合神念探测,只觉得深不见底,尤其可怕之处在于,当联合神念超过一定深度,从地底就传来巨大的吸引力,似乎要吞噬一切,无以为继。” “七月八日,二十九日我们再试两次,结果相同,环境更显恶劣。由于周遭变化,我们不得不放弃了中心看守的计划。后来就再也难以接触中心,目前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这是中心情况,然后就是外围。以黑洞为中心,周围一切都在发生巨变,我们以附近三里处山腰中一棵松树为例。”幻象变化着,原本如同高处所看到的全景,现在就在不断推近,细节之处组建清晰起来,直到光环中只剩下一棵松树立于山腰,在幻象中显得很小。 “这是大变后第十天的形象,再过十天后,这棵松树长高了三倍,由一丈长到了四丈三尺。”这时那松树幻象几乎要沖出光环。 “所有附近植物都出现了类似的疯长现象,很快从地上就根本无法接近魔师宫。 而空中则有雷电相击,威力强大。“ “黑云笼罩和植物异变范围不断扩大,这是一个月后范围。”现在幻象又拉到极远之处,魔师宫峰头只剩几个小点,一小处范围为黑云覆盖,“大约是十里方圆。又过一个月……”黑云扩张了数倍:“扩张到三十里范围,到了今天,百里之遥尽为威力所罩。”黑云佔据了整个光环。 “现在我们就在外围监视,偶尔进入只能深入数里左右,否则就会迷路,一旦迷路,从空中回来的后果就是冒被雷电击中的危险,峨嵋弟子已经为此二死三伤。” “好,这就是魔师宫废墟发生的变化情况,也许未来大劫的苗头就在其中,但深入探察很难摸清全部情况。由此我们看到了阴极爆炸的可怕之处,不过有一个好处,据我们观察,在此之后,天下其他三处阴极的波动完全停止了,我们猜测,也许是这次爆炸彻底缓解了黄泉的压力,让其他阴极平伏下来,否则四大阴极一起爆发不可想象其后果。” 丹辰子收起了光束,看得入迷的人们这才出口气,纷纷议论起来。 白玉京并不放松:“说完了魔师宫废墟,现在就涉及到妖魔的问题了,大家都见过了由大爆炸带来的所谓绿泡泡,对于这些妖魔,最有研究的要数丹清派耿老,请他老人家为我们讲解。” 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个老者站起来,旁边一个少年提着两个笼子急忙跟了上来。 老者神色倨傲,却是这一以炼丹制药着名门派中的古怪老头耿无病,走到中间立定下来,冷哼一声:“这一次天下异变只出现了个绿泡泡?如果真是那样,可真就一点意思没有了。”众人心中都骂,这个老混蛋,还希望妖魔多多益善啊。 寒霜只觉得身边气机一动,转头一看却是胡长老面色异样,原本方正严肃的他盯着那个老头目光中隐隐显出恨意,手指紧握得发白,连忙低声道:“胡长老,怎么了?” 胡长老冷冷说:“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寒霜大惊:“这……” 胡长老镇定一下心神:“这个人为制药不知毁了多少精灵”沉默良久,低声说:“其中包括我的儿子。” 寒霜啊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长老闭目定神,长出一口气,安慰寒霜:“不用担心,大局为重,我自有分寸。” 寒霜怔怔,心乱如麻,这尘世间真个是没有一方净土啊,天机谷表面上看来悠游物外,可千丝万缕的情仇恩怨又让他们怎能真正超脱呢,修真修真,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放下心中的那一点执着呢? 场中,少年放下笼子之后,垂手退到一边,耿无病掀开一个笼子上的布,众人看到了数个几个月来极为熟悉的绿泡泡在笼中砰砰跳,但又有些不一样。这老头说话很干脆:“除非白痴,谁都认得这就是绿泡泡,不过同样是绿泡泡,差别可大了。” 打开笼子,绿泡泡跳出来,耿无病这个时候模样可变了,如同狗看到珍贵的骨头一般,抓起一只:“这是大家熟悉的绿泡泡,正常大小,绿得不象话。” 扔下它,又抓起一只:“这一只有什么不同呢?”大家拼命看,但自重身份没人回答。 耿无病不耐烦了:“都是笨蛋,难道没一个人看得出来吗?”一句话说得大家面色都有点绿泡泡的意思了,可更不能发作,否则不成笨蛋了吗。 “你们看不出来吗?这此绿泡泡其实颜色已经变了,有点发蓝。为什么要发蓝呢,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我们通过光照来看看。”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强光从手上发出,照得绿泡泡内部縴毫毕现。大家一切惊呼起来,绿泡泡里隐隐有异样的东西在蠕动似的,就如同鸡蛋里正在孵化的小鸡。 耿无病很满意大家的反应:“还不错,看得到异样,这只绿泡泡可不容易找到,要么太早,要么太迟,里面是什么呢?先不告诉你们。” 这时大家倒没心思计较这老头的混蛋之处,心神全都被吸引住了。 耿无病又抓起两个绿泡泡,一左一右:“这两只又有什么不同呢?”很容易看出来,一大一小,差得很多。 “我本来想让大家亲眼看看,但这东西很灵敏,察觉异样的话根本不动,铁疙瘩,该你了。” 丹辰子头上的宝石又亮起光华,这一次的幻象却是林中幽暗的景色,数只绿泡泡在跳跃。耿无病得意地说:“这个铁疙瘩耐心还行,我让他隐身观察,他还真守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了难得的景象。大家注意看。” 那数只绿泡泡也是有大有小,其中最大的一只有常见的两个那么大,就见它跳着跳着不动了。众人屏息等待中,就见它一眨眼裂了开来,一个绿泡泡变成了两个小泡泡,众人以为自己眼花,再看之时,两个小泡泡慢慢跳了起来。众人大哗,纷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耿无病得意地说:“现在再放一遍,慢一点。”(按:慢镜头重播) 这一次大家眼也不眨,死死盯着幻象,果然慢下来看得清楚,绿泡泡跳得很怪异,停下来,等了良久,就见绿泡泡绿皮上端裂开了一个小口,如同口袋撕裂一般,慢慢裂纹越来越大,裂到后来,两个半球分别左右倒下,更加快分裂的速度。半球在地上晃动两下,笔挺的一面慢慢鼓起来,一会儿两个小绿泡泡形成了。(按,细胞分裂) 大家看呆了,丹辰子收起幻象时整个大厅悄然无声。 耿无病更是得意:“这可是我苦心研究才发现的,这小东西狡猾的很,感觉到有人注视就绝不变化,如果不是我,谁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说得高兴:“绿泡泡还有一个秘密,你们看看。”掀开了第二个笼子上的布,在众人讶然注视中他宣告:“这就是绿泡泡产生的第二种妖怪,变形虫。” 笼子中却是几只从未有人见过的东西,粘呼呼如同树上常见的鼻滴虫,形体却要大很多,白乎乎一团。耿无病打开笼子,伸进手去,那白团立刻变形,变成长虫一般爬上了他的手臂,在他手上又蔓延开来,如同一片叶子围成了一拳。那粘粘的形态变化让在场几乎所有女性和部分男性产生了恶心之极的感觉,青梅就大叫一声,趴在了寒霜怀里。 耿无病目光中尽是狂热:“绿泡泡没有攻击力,这东西可不同,小怪物,拿东西来。”退在一边的少年走上来,将一只蚱蜢放在变形虫上面。陡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吃惊,那变形虫立时反向卷曲起来,包裹住蚱蜢,形成一个面团模样,蠕动良久,又软倒下来,在耿无病手上围成手环模样。再看蚱蜢,已经没有了一丝痕迹。 众人连遇震惊,脑袋都大了,一时都没有听到耿无病的话。他们都没想到,外边正有一个更大的惊奇在等待他们。 大会已开,迎宾坪上没有多少人了,只有清风还在那里坚守,以接待可能晚到的宾客,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却看见空中一个影子快速地移动过来。他打起精神,露出迎宾的标准笑容,等待对方的前来。 当那道黑影足够近的时候,他的笑容凝结了,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了,他眨眨眼,再看去,黑影已经更近了。不好,他的面色苍白起来,一时混乱的脑中拿不定主意,是全神防御还是大叫。不过不需要他做决定了,他隐隐觉得那道黑影变幻了一下,一股强大已极的力量破过空间直压而来,然后他就知道自己飞了起来,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六章魔影 清风身体横飞出去,撞塌了一间房屋。这惊天的动响惊动了很多人,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炼虚派的一个小徒弟,他吃惊地看著那个身披黑色长袍的魁梧身影,刹那之间的第一感觉就是压力,沉重的压力。身影缓缓前进之中,地面似乎都在震动,就如同那个黑影的每一步都让地动山摇一般,越来越强烈,四周景色在自己眼中开始疯狂跳跃,自己就象站在滔天巨浪中的小舟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一处可落脚站立的地方。 他想大声呼喊,可就好象被完全禁制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眼睁睁地看著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过来,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庞大,到最後,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黑影的铺天盖地的存在。在极端的恐惧中,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同一个大鼓在身体内敲响一般,配合那天地的巨震疯狂地跳跃,所有的感觉都已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在宇宙狂野脉动。当黑影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这心的巨震也达到了最顶峰,在全部知感最後疯狂一跳後,他的心再也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峰颠到谷底的降落,心弦迸断了,他叹息一声,咽下了最後一口气,血从五官中慢慢流下。最後一刻他明白了,这个世界其实一切风平浪静,只是自己的心在跳跃。 从头到尾,庞大的黑色身影没有看这个小徒弟一眼,他面前已跳出十来个人来,拉出防御的架势,面色苍白地看著他。他停住了,黑色的头罩和面纱左右转动一下,他面前的每个人都觉得那面纱後可怕的目光如同利刃划过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就那样被生生刨开一般,尽管下午阳光带著暖意,但每个人都不由得如冰窖中一般瑟瑟发抖起来。 黑影盯住了一个人,那是王屋派的一个长老,年纪老大不少了,但往日镇定从容的模样同样不见了,面色苍白得如同经霜的枯草。 黑影开言了,声音很低沉,如同地底传来的轰鸣:“吴同?” 对方尽管腿有些发抖,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正是。” “魔教和魔师宫之役你在?” 吴同慢慢镇定了一些,这世界除了死之外还有点别的,如果不能幸免,至少要站著面对:“对,只是可惜没炸死你。”露出惨淡的微笑。 “那今天就你吧。”黑影淡淡地说,立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波动,看不到任何迹象,但神念立时告诉大家,事情不对。再看吴同,全身上下已被他全力发动的灵力御界所笼罩,波光点点,显示出不差的修为。然而他的面容却更为苍白,头上斗大的汗珠噗噗下落,全身显出用力挣扎的模样,双手一点点一点点向自己的咽喉扶去。刹那功夫,众人就发现不妙,吴同的面容已经开始充血涨红,那艰难喘息的样子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指在空中用力抓捞,尽管面前只有虚空,但手指却因为用力而发白,传来骨节的爆裂声。 正当旁人准备全力扑上救援,原本紧紧缠著黑影的黑袍发出彭一声,如同内部有气团爆发开一般,整个黑袍飘扬起来,三道细细黑色光圈就此甩了出来。完美的圆圈精确整齐地扩张涨大起来,转眼之间就触及到欲动的旁人,如同细铁线过豆腐一般,略不留痕,一划而过,继续扩张,直至冲击到旁边的房屋,才发出轰然巨响,爆炸开来。 众人连忙低头看自己身上,却看到三道整齐的切痕,不断有血渗出来,头脑一遍空白之中,剧烈的疼痛才让自己明白,那黑线无声无息中切过了自己的护体灵力,让自己受到重创。茫然抬头却看到有三个功力低下的伙伴就在这低头动作中分为三截倒了下来。 场中罪魁祸首的黑袍已经回到垂地的状态,似乎什麽也没有发生,那袍真黑啊,黑得如同任何光线落上去没有一缕反射出来一般,这是几个受伤最重的人昏迷之前最後的印象。另外几个还清醒的人却看到那个庞然的黑影就那样笔直地升腾上去,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一尊雕像飞速上升一般,甚至连黑袍也没有任何风动的痕迹。他们身边还在剧烈挣扎的吴同也随著上升。 就那样,空中二十丈的地方,黑影一动不动地吞噬著光线,下方数丈却是吊在空中乱动的吴同,当大会的参与人员蜂拥而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模样。 白云一声轻叱止住了就欲攻击的众人,笑容再一次消失在那个黑影面前,他沉声道:“魔师?你竟然还没有死。” 如果说有人看到那幅景象还没有明白过来的话,这句话就象一个炸雷打在他们耳边,牺牲了那麽多人,九天十地大阵,天魔解体大法都还没有消灭这个可怕的妖魔吗? 黑影没有说话,却只听得一声脆响,吴同停止了挣扎。黑影微微一动,将拧断脖子的吴同扔了下来,淡淡说:“听说你们在举行大会,特来祝贺,顺便告知一声,从今天起,参加旧事的人敬请等待,吾将不日一一登门拜访。” 看到下面那些苍白的脸,嗤笑道:“不用那麽担心,解体之中我也受伤,修为大降,你们都还有搏的机会,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声音平淡,但与之打过交道的人却均不寒而栗,期待地看著白云。 白云目中闪烁著奇特的光芒,如果说这辈子受尽荣贵,那让这些荣贵都失色的就是在空中这个黑影手下的数次挫败,那是他平生最大之恨。 白云还没有动作,野uv轻哼一声,背上青索青光大涨,嗡一声欢叫,如长虹惊天而起,耀眼的光芒中剑影如青龙婉转,直冲黑影而去。陈香猝不及防,来不及责备野uv,紫郢朗吟而出,化为光耀天地的紫龙,相随而去。 紫青双剑一出果然天地变色,两道龙影盘旋一周,刹那已到黑影身边。那黑影却一直没有反应,待得双剑到来之际,黑袍突地飘扬散开,其中却是空空荡荡,刚才气势逼人的硕然黑影已然无踪无迹。野uv陈香愕然之际,紫青双剑失去焦点,乘这刹那的余裕,黑袍却折转扭曲,缩成一个小黑点,破空而去。 野uv还待纵剑追击,被陈香拉了一把,扭头去看见白云餐霞林道宏都闭目而立,顿时知道师长们正元神出窍,用强大的神念联合追击,再看人群之中也有多人类似,心知这个时候自己的修为还是帮不上忙,只好和旁人一起中心惴惴地等待结果。 一顿饭功夫,白云等人睁开眼,四周企盼的众人看他们面色就知道没什麽好消息,也是,以魔师性格,既然敢来就必然有脱身把握。 林道宏摇摇头:“白云道友,追出三十里就消失无踪,这魔师真个不简单,以元神御虚影,竟然能有如此威势。” 白云看看垂头丧气的众人,朗声道:“大家不用太担心,经过魔师宫一役,他的心神受创,修为也大大下降,现在最多有六变威力,我们只要好好商量,总有对付之道。” 林道宏点点头:“确实,上次遇到他,天魔九变真是变化莫测,神念根本无从锁定,这一次痕迹很重,只要大家妥善布置,去除心中恐惧,守望相助,还是容易对付的。” 这些判断得到了其他高人的一致肯定,大家心中略安,可转念一想,魔师可怕之处恐怕不仅仅在功力,还在于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段。如果魔师和上次一样,与天下人对垒,那反而不怕,付出一些牺牲可以对付修为下降的他,料想他也找不到另一个阴极供他爆炸。怕的是他以盖世功法各个击破,一击远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抵挡住魔师的暗算手段,更何况弟子们了,这样一想,心中更是隐忧不断。 与所有人都不同的心理反应来自含烟,她愕然看著黑袍消失的天际,纳闷无比,以她的经历,当然知道那黑袍是如假包换的真货,可黑袍下的人呢?如果岳封是真,这个就一定是假了,可那说话的语气惟妙惟肖,天魔神通的威势也一点不假。难道┅┅岳封是假?含烟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相处这一月以来,她知道岳封虽然形象变化、性格有异、道路不同,可骨子里完全是当初的魔师,那种心态和见识是假装不来的。 她怔怔出神,岳封改选道路後,含烟暗暗有一种希冀,希望通过岳封的努力有一天可以光天化日下宣称自己就是前世魔师,现在看来,他的过往身份终究还只能在黑暗中隐藏,与正道之间的血海深仇是不可解的了,更何况还有刚才黑影这样的人物从中挑发。她转念一想,担心起来,一是担心这黑影找自己所认识人的麻烦,另一就是担心岳封,以他的脾气,真假魔师一对面,结果将会如何呢? 李逵遇上超级李鬼,以黑影的修为目前岳封恐怕难是对手。还有一虑,如果岳封又被这种人拉入魔道奉为主人,那他转生以来种种岂非尽付流水,自己也没有了著落。 含烟心中忐忑之际,旁人没有闲著,调配人手,处理善後,布置防御,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大家才重新回到大堂聚议。所有人都悄无声息,面色凝重,气氛死气沉沉,没有半分适才的活跃心思。 华山李乘云也不好受,环顾一下四周,强笑道:“列位同道,我们是不是继续讨论妖魔现世的问题呢?” 雪山派莫问天冷冷道:“魔师威胁就在眼前,还谈什麽妖魔不妖魔。”气氛又是一窒。 南海门掌门习景生和缓气氛说道:“对于魔师的威胁当然需要处理,不过此次召开大会就是要全面估计未来的大劫,也不能仅为一个魔师就忽视了全局问题。” 白云对他微笑颔首,朗声道:“大家不用太担心,魔师也是人,也有他的弱点可以利用,适才之所以没有留下他,是因为出现的只是他用元神调控的虚影。 这种情况下他的功力其实只有本身的最多三成,只要大家克服心障,很容易对付。 未来如果他以本尊出手,天魔的魔气很难隐藏干净,只要距离近了,就可以提前感知到,早做安排。至于门下弟子,以魔师性格,他不会为与之没有恩怨的人随意出手,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可保无虞。当然我们这些天也得好好讨论如何因应。 适才我感知他的伤势根本没有痊愈,天魔解体即便逃脱毁灭,对元神灵体也会留下永久的重大伤损,他终生都要为其所苦,如果我们能搜索到其踪迹,趁其疗伤调息之时就可以除之。今时不同以往,魔教灰飞烟灭,普天之下是没有魔师安稳立足的地方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都开动脑筋思索应付之策,也是,害怕噎死难道就不吃饭了,以往和魔教斗法不也过来了,单单一个受伤的魔师又能逞凶到几时。气氛和缓了许多。 白云使了一个眼色,白玉京在场中开言了:“适才耿老给我们展现了绿泡泡的变异情况,简单说来,这绿泡泡并不简单。首先它能自行裂解,一分二,二分四,数目不断增多,不过它的分裂速度和异种阴气的多少有关,在魔师宫废墟处,最快的我们观察到三天就可以分裂,而人烟众多的地方,阴气很淡,它可能需要一个月才能分裂繁衍,如果我们将它拘禁起来,则永远不会有变化。” “其次,它的内部似乎蕴育著什麽东西,变形虫就是一个例子,但不是所有绿泡泡都是如此,绿泡泡在蕴育孵化出变形虫之前颜色会有变化,由绿转向蓝色,然後破裂产生变形虫。当然变形虫的攻击力仍然弱小,只能食用小昆虫之类。但这一点意义重大,也许未来更可怕的妖魔就在绿泡泡之中生长,如何处置需要大家集思广益。” “关于绿泡泡就先到这里,阴极爆炸的另一种後果是天下生灵的异变,大家都知道蚊子苍蝇的变化,更为凶狠,造成了很多困扰,但受其天生局限,还不可怕。可怕的是原来的凶兽异变後的情况,如狼蛇虎豹。我们在魔师宫废墟处抓了一只异化魔狼,丹辰子将给大家以展示。” 从後面屏风处几个峨嵋弟子抬进来一个大铁笼。笼中却是一只狼,呲牙咧嘴,极是凶狠,体形与正常的狼无异,但可怕之处在它的双眼一金一银,闪烁著凛然光彩。在场的都是高人,一感之下立觉异样,这匹狼身上散发著淡淡妖气,已经不是普通之物了。 丹辰子立于场中,黑脸不动声色,众人散开,白玉京一扬手,一道淡淡白光从地上射了出来,环绕丹辰子与魔狼一周,构成一道禁制之壁。 丹辰子一扬手,铁笼上一道符咒飘扬而起,门打开了,魔狼高傲地立直身体,金银双瞳紧紧盯著丹辰子。一人一狼就那样距离数丈没有任何表情地对视著。 刹那之间,魔狼动了,没有见过的绝对不相信那是狼的动作,一道灰影电闪而出,无声无息中已到丹辰子面前,厅中有数位女子发出了轻轻尖叫,包括青梅。 丹辰子也动了,金属光泽的刀羽伸展开来,眨眼之间人形已经化为幻影。一时间场中就见两道影子在禁制中轮转闪动,功力差一些的已看不清任何形体动作,只见灰影追逐著不断闪烁金属光彩的光影,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狂风卷动的树叶,拉出了一道道残像,普通人看来绝对头晕目眩。 突然,场中定了下来,张成丈余的刀羽轻轻晃动中,丹辰子如同一只巨大的雄鹰顿于五六丈高的空中。下面魔狼仰头看著他,蹲踞于地,良久一张利牙,发出一声长号,那凄厉的狼嗥在华山中来往激荡,更添恐怖。狼嗥一息,魔狼跃起,在众人惊叹声中,五六丈高度一跃而过,眼看著尖利的牙齿就到了丹辰子面前。 丹辰子一挥手,一道如有形质的波动发出,将魔狼重重击打于地,然後就是数道灵符投到它的身上。魔狼号叫起来,显得极为痛苦,在地上翻滚几下,灵符却化为火光一闪而没。魔狼凶性大成,不断向丹辰子跳跃撕咬,都被丹辰子轻易打落在地,掌力一次比一次重。魔狼渐渐没有了力气,最後趴在那里不动了。 众人都知道丹辰子的用意,不是调戏魔狼,而是让大家清晰地看到魔狼的力量,它能抵抗一定程度的灵符法力,它能抗拒相当强度的真力攻击,它的速度绝对是前所未见的迅疾。对于修真人来说,一个道行较好的弟子对付几头这样的魔狼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普通人呢,如果这种魔狼大批攻击人类,结果难以想象。 再如果修真弟子遇上的是成百上千头,结果又将如何。现在魔变岁日尚浅,再过几个月,一两年,这魔狼会是何等模样。想著想著,大家都是不安,绿泡泡,魔狼,更可怕的未来妖魔,这天下难道真的要大乱了吗? 峨嵋弟子收拾残局,众人都沉浸在思考之中,一时都没有说话。现在天色已近黄昏,今天只能到此了。 静悄悄的局面被门口奔进来的一个人打断,数百双眼楮都盯著那个显然长途跋涉而来汗水淋淋的人身上。那人吃了一惊,洛u灾v受到的瞩目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左右看看,向水清席位奔来,灵非微皱眉问了一句,那个人附耳开始说了起来。 众人注意力转移了一些,大多看向白云,看看是不是就此结束,白云微微一笑:“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今後几天我们大家再好好讨论,如何应付面前这些挑战。”转头看林道宏和李乘云,他们都点点头。有些人还注意著灵非微,却看见他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不断反问著什麽。 就当白云要宣布散会,灵非微开言了:“白云大师,且慢。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有可能血魔再现人间。” 就如一个霹雳打下,好在大家今天吃惊已经不少,一时间倒是没什麽太大感觉,只是心中都涌起一个念头:如此种种,天下大劫真的到了。 第七章计议 夜深了,青梅寒霜与胡长老等天机谷重要人物还在聚议著,含烟作为岳封的枕边人也列席在旁,谈论的重心就是一个问题,在此风雨飘摇之秋,天机谷向何处去。 下午的讨论因洛u]的消息又延长了大半个时辰,反复询问水清派来人之後,会场吵成了一锅粥。魔师的威胁虽然可怕,但他有伤入骨,又是单身一人,再怎样都容易对付一些,而血魔重临,并且更可怕地,整合邪派成军,那天下大乱指日可待。 会场上什麽意见都有,有人说,血穴被毁,血魔如何存身啊,不可能不可能,此事恐怕是讹传,岳封那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迸出来的小子听风就是雨,恐怕是听错了(水清派来人出发时韩难当还没有投降),更何况没见到什麽迹象。有人就反驳了,无风不起浪,宁可错动,不可延误。对于迹象,南海习景生倒是开言说,南方邪派最近一些年确实有些异样,火并争地盘的事大大减少,连和正道的摩擦也显著降低,回想起来,说不定真的有强力在约束。他们还在纳闷,这些邪派可别是改邪归正,抢正道的饭碗。 对于还真教,习景生说,这个教兴起于十几年前,大开方便之门,广收门徒。对于读过书的人,号称还璞归真,休养生息,能成大道。对于乡里农夫、江湖走卒,则号称“入教不用愁,吃饭不用油,有病教来医,有怨教报仇”,据说神迹不断,因此很快蔓延整个南方,苗夷信众也是不少,势力很大。但还真教和血魔之间有关系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意见分歧很大,但有一点是共同的,还是派人走一遭洛un,最後是白云林道宏商议,峨嵋昆仑派出一队人和水清领路人一起到岳阳查探。 散会之後,白云餐霞林道宏有了重大举措,分头拜访各派掌门,交换意见,天机谷寒霜为主,自然是餐霞拜访。幸好与柳夫人讨论後寒霜对于大会形势了解了一些,这才理解他们此举的含义以及餐霞大师话语的言外之意。餐霞留给青梅寒霜的印象很好,大师风范加上不衰容颜,言谈之中的超卓见识,对两个小姑娘的和蔼亲切,都让她们俩颇为倾倒,为女子者当如是耳。 然而这些都不能掩盖他们面临的难题,餐霞走後,众人聚议,寒霜皱眉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是除妖宝盒的秘密是否公开,第二个我们是否参加修真联盟。对于第一个问题,餐霞大师说到,当今乱局之下不能再故步自封,画地为牢,修真门派应同心合力,一起找到对付妖魔的方法,恐怕未来几天我们会受到相当大的压力。对于第二个问题,餐霞大师反复强调,联盟不干涉门派内部事务,最关键是协调与通报,不做强行指令。当然行动之际需要有一定的指挥调度,因此有盟长与路长之议,但不是说他们就高人一等,令行各派。” 众人开始议论,对于第一个问题,确实很头痛,公开吧,对仙机商号不利,不公开吧,压力重重。一时间众说不一,寒霜听著,心神却漂流起来,不知洛uq到了天机上人的模样,他羽化之前交待她的数事中,最重要的一个是所谓“逆转天心,补天之秘”,天机源流的传言秘密,说完後却沉思著说,对抗天心,只有人心。 她的卜算之数当然远远比不上上人,但这些年来对未来大势的反复卜算都是混沌中显出血红黑暗。自己可以利用医术救一个人,十个人,百个人,可如何去救千万民众呢?每个人的个人力量都是如此。要想应付大劫,只有一途,阶ux全人类力量共同应付挑战。可这说来容易,行来很难,关键就在人心,这天地下最难解的东西。 思来想去,寒霜下定了决心,如果每个人都紧守自身,结果只能是同下地狱。她歉然对长老们笑笑,还没开言,一直注意她的胡长老露出了少见的温和笑容:“霜小姐,我知道你的决定,无论如何,我们永远支持你。” 风威夫妇等其他长老也都笑了,附和道:“我们永远支持你。”那笑容让寒霜整个心都浸入温暖中,尽管他们都是精怪,可他们具有一颗人心,是寒霜这一生真正的家人。 轻松了一会,胡长老犹豫一下,还是说:“那岳公子呢?”众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仙机商号的一切是岳封带来的,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一时心中都有些为难,他们很不希望看到寒霜和岳封因洛u麂⑥ㄔ尴[。 寒霜沉吟一会,轻声说:“我想他会理解的。”众人都听出,口气中带有一丝犹豫。 倒是青梅坚定地插言:“他一定会。”众人看向她,却见她小脸严肃,目光坚信不疑,继续道:“我相信岳大哥,他一定会支持姐姐的提议的。”她举不出理由,可少女的直觉就是那样告诉她。 众人会心的笑,联想到岳封的潇洒风格,些许的担忧也就这样去了。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含烟笑容中的那一丝艰涩。熟悉岳封的她知道,岳封那文雅逍遥的风格只是天魔诸多外相之一,正是与今生重选道路最合同的一种。但如果说一生修炼七情的他就是那个翩翩书生,笑话,魔师的莫测变化不仅仅在功法上,他的心绪、形象、气质也非固定模态,就如魔师宫他最欣赏的一副大字写的:“无常”。老庄之逍遥于天地在他看来就是一切俱流,万象皆变,没有任何事不是变幻无常的,连他自己也是。 如果不是知道岳封在岳阳和他心中的计划,含烟恐怕也会相信,下午见到的魔影就是岳封所化。她不知道,如果青梅寒霜看到岳封的其他多面形象,会有什麽样的想法,什麽样的反应。只是心中乞求著,不要让她见到悲哀的结局。旧日的魔师宫已经灰飞烟灭,她不希望岳封再一次无根飘荡。 第二个难题更麻烦一些,涉及到天机谷是否仍然独立世外。胡长老第一个提出疑问:“我们最好还是不参加,现在说起来不会有命令下达,只是松散联盟,可形势发展不由自主。魔师、血魔、天下妖魔,当这些挑战一个接一个,形势越来越紧的时候,盟长和路长们必然会要求更大的指挥权,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同意呢?大家注意到没有,今天魔师出现之後,很多人都面现惧容,在这种情况下,加强联盟指挥权的意见只怕很容易通过。我们试设想,如果联盟发现魔师在一块地域之中,要求每派出动防堵的时候,如果有人三心二意,敷衍了事,那事後大家什麽感觉,所以我想联盟必然要建立相应的惩罚机制。未来在追杀魔师、抗拒血魔的时候,联盟也必将会发展成为前所未有的强力组织,想保持独立性只怕很难。” 这一席话引起了热烈讨论,以往正道门派之间在重大事件上聚集起来共同应付挑战并不少见,但都是就事论事,临时召集,事後解散。然而现在不说遍布天下的妖魔,就说最紧要的追踪魔师和应对血魔,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联盟恐怕要成为常备组织,且权力恐怕会越来越大。现在天机谷就两难了,不加入的话,魔师或血魔来袭的时候恐怕没有外援,加入的话,如果联盟要求调动天机谷实力,去还是不去呢?作为精怪们,对于这种合作疑虑极重,非常担心自己的伙伴成为他人的棋子,在血战中消耗殆尽。 对此,寒霜也没有什麽好主意,大家讨论来讨论去都难得清晰的结论。正在众人苦恼之际,负责安全的英宗跑了进来,看著寒霜微笑著道:“接到了我哥的飞羽传书。” 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青梅:“是不是岳大哥有信来啊,快拿来,快拿来。”众人心头也是一喜,在此之际,能听到岳封的意见那再好不过。 展开信,三个女人的脑袋凑了上去,白绢上字体很小: “含烟寒霜青梅,见字如晤,一别以来,吾延津剑合,追蹑无间,现难当束手,还真回遁,北上之路已开,局势顿明,韩掌柜可当重任,仙机商号通行天下应无障碍。吾停岳阳两日,处置余事後即往华山相会。不知大会现今如何,霜慧,心怀天下,一切自行做主,吾全力支持,唯有浅见如下。” “想会中必有跳蚤鼓噪,图除妖之秘,以利其身,唯其言有微理,霜必不忍天下受苦,欲兼济众生,此意良善,可行,唯有条件一,胡长老可列天机谷所不甚了然之修真道法,索其公开,谁以大义责我,即以大义责之,求其功法,勿以此为细事,抗拒未来妖魔,天机谷极需提升功力,其人等既称同舟共济,必无从托辞,解天机谷修真种种疑惑,此正其时,亦可促成真正合作之局。霜心慈,此事托胡长老即可行之,切记,除妖之秘,公开待吾到之後,霜美目美心,待吾来做恶形恶状之人。” “绿洲之意,君等尽知,希霜与会中宣讲,当妖魔肆虐之时,万民辗转沟壑,如无容身之所,将无谯类,此乃仙机商号之头等要务,如能得认同,寻同盟,自是上佳。料大会主脑或不同意,自以高人如许,必不至此,勿做说服之望,但求有人同鸣,孰是孰非,未来自然分明。” “大会召集之时,曾言欲讨论联盟之事,不知现在如何。天下修真联成一体,方可应付重重危难,此乃天下大势,吾料联盟必成,唯中有莫测变局,诡异人心,须得小心应付。天机谷欲独善其身恐不可能,行离于众,必将成众矢之的,为今之计,吾以为,当入,至于其中潜伏种种,见机拆解,自有应对之道,况纵横捭阖,此中大有用武之地。” “霜高洁,梅有香,含烟伴我,温柔梦赏,不日即见,勿忧,封上” 三女微笑中,寒霜念了出来,当然除了最後一句。胡长老手指扣击桌面,不掩兴奋之色,精怪们从各种渠道知道的修行法门都有缺失遗落之处,各派之核心密法更是难解,岳封虽能,只能为之补益,如能获知原始全本,当然极洛u陈q。虽然可想而知别派不会如此大方,但只要方法得当,仍然可获益匪浅。 寒霜也心中佩服,牺牲自己利益吐露秘密说来高尚,但如果其他门派仍然保守自己秘密,自己的高尚对天下大势恐怕影响不大,只是多不少家生产除妖宝盒的商号而已。按岳封说法,其实正可以此为机,逼迫其他门派表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合作。寒霜也知道,这种事情最是忌讳,以正道的习惯恐怕很难真正形成道法的全面交流。但如果天机谷捅破这一窗户纸,逼迫大家认真讨论这一问题,由此促成真正密法的交流,那还真是功德一场。 至于联盟之事,听了岳封的意见,大家说法一边倒了,细想想,除非精怪和人大规模合作不习惯之外,还真难说就有什麽即刻的难题,如果将来发现不对,大不了退出,谁又能拿你怎麽样。 形成大致意向,大家就此散去,说来岳封渐渐隐然成为了天机谷的灵魂人物,得其此书,大家心中塌实很多,将来有什麽问题,反正有岳封伤脑筋,自己反而轻松很多。 青梅反复看著信,噘嘴道:“不好不好,提到我就一次,姐姐你却这麽多次。”寒霜含烟自是安慰不迭。 夜深的这个时候,外面却来报吴遇莲来了,她兴冲冲地冲进来,一叠声道歉之後说:“我是专程来感谢姐姐的。你算得真准啊,我真的见到了魔师黑袍。” 寒霜自是谦虚陈词,吴遇莲转转眼珠:“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包,慢慢打开来却是一小片织物,的,看不出什麽。 众人却是大惊,对视一声,异口同声道:“魔师袍。” 吴遇莲得意地说:“是啊,今天大家都注意魔师,我却就盯著魔师袍,真象跳上去摸摸看,真让我看著你们没注意的东西,紫青双剑真是厉害啊,就在一交错的时候,我就看见黑袍上好象掉下点什麽。不过我当时没有说,让人抢著就糟了,刚才我去山下找了半晚上终于找到了。” 她狂热地轻轻翻弄那比小孩小指甲还小的织物,啧啧称赞:“你看这纹理织功,简直是极品啊,太美妙了,什麽时候我也能织出这样的东西,死也值了。” 含烟看著那片小小袍角,心中百感交集,魔师宫中织女那专注织造的温柔模样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好。 青梅却想到了另一件事:“魔师真的那麽可怕吗?” 寒霜点点头:“是啊,他是血魔以下天下最可怕的魔道人物,连爷爷在世的时候也说,魔师是他平生最佩服的人物,修为还在其次,心性深不可测,真正做到了变化万端的程度,只可惜方向错了,不然是这一代最可能修成天道的人物。”含烟微笑。 寒霜继续说:“你看今天魔师一出现,在场的每个人都神色异样,我想与魔师有怨的人今天恐怕睡不好了,除非消灭魔师,否则恐怕睡不安枕。这样也好,有此恐惧,我想大家一定会更认真合作的。” 含烟实在忍不住了,问:“为什麽就能肯定他是魔师呢?” 吴遇莲抬起头来,嚷道:“当然是魔师啦,这一定是魔师袍,全天下最好的织物。” “可魔师袍下不一定就是魔师啊,何况谁也没有看见真正面目。”含烟争辩。 青梅晃晃脑袋:“我记得是谁第一个说的啊,对,就是白云大师,我想他不会搞错的吧。” 寒霜点点头:“是啊,白云大师和魔师打过多次交道,说起对魔师功法的了解,恐怕天下就算他老人家第一了,那个人不是魔师也一定是魔教的重要人物,气势如此之强。” 含烟不语,天魔六变,谁会有如此修为呢?天魔神通在魔教虽然是密法,但并不就是说很少人练。谁都知道他分为九变,但有一点大家不很清楚,每一变中修炼的功法都因人而异,根据修炼的当时进展、心性而定。天魔神通关键是在变之上,要从一种功法变为性质完全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另一种功法,在这一过程中体会灵性心神的彻底转折,修炼七情心态。所以魔教很多弟子在不经意中就可能突破第一变第二变阶段,但从第三变开始就越来越困难,你想,辛辛苦苦练熟了一种功法,却要从头修炼几乎矛盾的全新内容,新旧功法的冲突与干扰是前几变最大难题。能修炼到六变在魔教中寥寥无己,一定是正道的重点打击对象,含烟心道,难道是魔师宫旧人,还是魔教余党,唉,只有等岳封来了以後再说了。 第八章血影 (转贴拙作的网站多了起来,这两天看了看天鹰、起点等处,最多的意见当然是快更新,对此摘个笑话做答吧,“秀才灯下苦思文章不就,娘子看不过去,说,你这文章怎么比女人生孩子还难,秀才怒,女人生孩子是肚中有,我写文章奈何腹中空啊”。我可是随写随发,直至腹空。现在首发说频,有人问投票之事,答曰随兴吧,就地解决。天鹰上已到总排行十一,嘿嘿嘿,看着高兴)   随后的两天中寒霜的感觉用一个字来说就是,乱,然后就是深深的委屈与失望。且从大会第二天说起,当天讨论天下大势。上午果然不出所料,先后有十几个门派提出了对仙机商号保守秘密的质疑,矛头直指仙霞天机两派。有的说法平和,但绵中有刺,有的说话尖锐,甚至隐隐映射这是发国难财,大不可取。当然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损人是绝对没有脏字眼的,尤其表面上依然是仙风道骨,一副为苍生计的悲天悯人模样。 大合唱中唯一不协调的是雪山派莫问天,叫得最凶,最不留余地,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让其他掌门都皱眉,可就是劝解不住。听得青梅当场娇颜大怒,拍桌子怒斥雪山派狼子野心、不要脸皮、上梁不正下梁歪、蛇鼠一窝,如此种种,所能想到的所有成语都迸了出来。现场自然是一片混乱,莫问天要拔剑而起,自然有人上来劝解,而其他大部分掌门则笑嘻嘻地坐在旁边看热闹。 最后,寒霜发言,忍着气她还是说道,愿意公开除妖宝盒的秘密。没等她的话说完,会场气氛立时热烈,有人夸赞,这才是识大体顾天下的好举措,有人叹息,果然不愧小小年纪即得圣女之称,还有人点头,这真是造福天下,功德无量。只有雪山派阴阳怪气地说,不会是拿假的出来糊弄人吧。但这一声音也马上淹没在更齐心的唱和中,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气氛中,更有数人乘热打铁,希望天机谷当场演示一下除妖宝盒的制作过程,甚至说原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轮到胡长老发言,他不动声色,上来谈了一通,当此危难之机,天下修真门派自当精诚合作,天机谷不才也希望能与天下高人合作,共赴国难。因此愿意献出除妖宝盒制法,希望对大家有帮助,不过……。礼貌微笑的高人们都竖起了耳朵,关键就是这“不过”了,没让他们失望,这“不过”非常“不过”。 胡长老坦言,天机谷几乎都是精灵修真,在功法上修行什么的都有。由于精灵们先天气性不同,适合的道路差异极大,因此不象其他门派单一道路上既深且纯,天机谷是又多又杂,因此为了提高修为,希望能得到天下各派的支持。随后,胡长老针对叫得最凶的门派一一提出要求,希望他们能提供派中秘籍让天机谷参考,在现在这种形势下,任何能提高正道修为的方法都应该是受欢迎的,不是吗,希望以大局为重,形成天下修真齐心合力共体时艰的局面。 随着他的名单的加长,所有被提到的门派掌门笑容都凝结在脸上。胡长老说话很巧妙,适才他们所说的任何大道理都记在心里,这时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寒霜注意地观察着,心越来越向下落,那些人心虚的微笑、左顾右盼的动作、眉眼中的一丝恼怒与不屑都一一印在她的眼中。 待到胡长老说完,寒霜心已凉到了谷底,不用多说也知道了结果。全场寂静一会,终于大家开口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了刚才的慷慨激昂。大家打着哈哈,首先一致肯定,道理都对,当然都对,都是他们自己说出来的嘛。不过,有的说,这事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有的说,自己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长老长长老,有的说,这些功法其实不值一提,恐怕对精灵们没有什么帮助。理有千条,话就一句,就是不答应。 寒霜坐在哪里,难受之极,她衷心希望自己能对减轻天下灾难起到一分作用,愿意为此献出自己所有一切,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感觉受戏弄的情况下。她开始深深怀疑,即便天机谷吐露出所有秘密,难道就真的能让这些人对抗妖魔时更起作用,带着满口袋的银子,他们还飞得起来吗?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云果断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一句容后再议将话题转向了其他问题,林道宏投来一道同情与安慰的目光,但这对寒霜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由此沉默到下午,谈论应付妖魔的安排的时候,寒霜做出了最后努力,她详细介绍了岳封和他们商议的安排,设定绿洲收容流民。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她尽全力讲述了其中的意义。可她的所有言语努力都被白云淡淡的几句话打得粉碎:“此意颇佳,但天下数千万人口,几个绿洲能保护多少人呢?况且一旦流出此意,天下必将汹汹,人心惶惶,此乃未助人先乱己,妖魔未至,凡人先乱,不可不可。” 让天机谷所有人心灰意冷萌生退意的还是雪山派,第二天晚上会议结束之时,他们正心情不佳地转回驻地,拐角处听到了两个人的议论声,一个是莫问天,笑得挺猖狂:“天机谷那些家伙,以为用一个除妖宝盒就可以换各门派密法,简直是幼稚莫名,可笑之极。”另一个是某派掌门,随之而笑:“不过是一群妖怪,不必理他。” 当他们转过角来时看到的就是冷冷注视的天机谷众人,莫问天不以为意,扭头走开。胡长老拉着双目喷火的风威,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那一刻,寒霜真的是难受到了极点。 第三天的会议同样没有给寒霜任何安慰,没有人再提起除妖宝盒的问题,但昆仑林道宏令弟子知秋子展现了对异种阴气的研究成果,其小巧精细之处比不上岳封的除妖宝盒,但气势浑和醇厚,表现出调控融合真气方面昆仑已经有了长足进展,对于精深修炼更有帮助。寒霜大悟,什么调控真气之术意义重大,众人不过是想在宝盒上抢得更大份额罢了,心情更是寥落。 除开此事,大会还是颇有进展的,联盟之议大致已成,大家都同意这个时候需要这种常设的组织来协调各派举措。对于联盟的权限、运作模式、机制安排进行了甚至是逐字逐句的讨论。初步意向已成,联盟设盟长、副盟长,总理天下大局,大家心知,峨嵋盟长,昆仑副盟长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大会将天下按方位分为九路,东南西北中加四角,各自划定防区,设路长一名,副路长可设可不设。建立传讯体制,每隔数十或上百里设立讯站一个,彼此之间用法术联系,传递信息,以避免派人飞来飞去延误时间,具体地点各路自行商定。各派之间可彼此自愿商定互遣交流使事宜,常驻对方,交流功法。现在讨论各种事宜已经分为各路进行,由于相邻的门派一般更为熟悉,这样交流起来也更方便。天机谷、仙霞派都划在华中路,大会商定,这些天每路彼此熟悉,到最后就可以推举路长,设定路内格局。 寒霜一直沉默地听着,看着那些掌门神情专注地讨论著联盟内各种事项,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感觉,整个大会就和一群什么在抢骨头似的,只不过抢的时候文质彬彬,谦恭有礼。当然这些安排都很有益,对于应付将来大难确有相当大的帮助,可最重要的一点,齐心,却找不到多少痕迹。九成的脑筋都动在联盟中自己应占什么样的位置,如何避免受到别派欺负之上去了。她现在开始真正理解岳封为什么对这个大会没什么兴趣,不是没有用处,而是达不到真正需要的用处。 就这样,第三天晚上,夜深了,三个沮丧的女人坐在灯下发呆,青梅毕竟年少,连连打呵欠,大会上听得她本来就昏昏欲睡。寒霜苦笑一下说:“青梅,你还是先去睡吧。” 青梅扭扭身子,撒娇道:“不嘛,我等姐姐一块睡。” 寒霜摇摇头:“我睡不着,还是你先睡吧。”在含烟的哄劝下,支撑不住的青梅还是先去睡了。 含烟回来,见烛影摇红中,寒霜盯着跳跃的火烛怔怔出神,轻声安慰道:“霜妹妹,别想那么多了,容易老的。” 寒霜轻轻一笑:“含烟姐姐你说话有点象岳大哥了。” 含烟故做惊讶:“是吗?”心中涌起一阵喜悦,比起沉稳的魔师,她更喜欢岳封现在的率性,也许一生艰险的他复生以来真正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性格和生活,可亲了很多。 寒霜笑容又收敛下来,叹口气说:“唉,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常言说,做事难,做人更难,这世界真的不是想象中那样。” 含烟也悠悠一叹:“是啊,好人,坏人,有时谁说得清,好事,坏事,又有谁能分明。” “你说,如果岳大哥这两天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含烟想了想,噗哧一笑:“如果他在这里,别的不说,那些道貌昂然的人首先就要被气得半死。”讲大道理谁不会,岳封保证会把那些家伙噎个够呛。 寒霜叹息:“我还是太没用了。” 含烟思索一会,正色道:“霜妹妹,别这样想,我想,如果他在这里,很可能也完全让你去讲,自己在旁边一言不发。” 寒霜双眸盈盈,好奇地看着她,此话怎讲。含烟解释道:“你知道吗,你的心地纯洁,又真正心怀天下,你的话也许别人不采纳,但每个人都能听出你是真诚的,知道你相信你所说的一切,真心在为众生打算,这一点他做不来。他之所以没有到这里,我想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让你体会这一切,也让修真门派知道你。你可能没有注意,但我从旁边感觉到,很多人在听你的话时,众多情绪中还有一种,那就是惭愧,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情绪,但他们心中其实明白,你能真正为别人打算,而他们却做不到。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受到众人的冷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真诚与良善使你成为了众人不喜欢看到的目标。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定会真正理解你,事实也将证明,你是对的。” 寒霜想了良久,心情好了许多,微笑道:“含烟姐姐,你太夸奖我了。” 含烟轻轻说:“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的眼力,如果平凡之辈,他才不会动任何心思哩。”说得寒霜羞涩不已。 就在两人夜半私语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异样气味从屋外传了进来,寒霜闻了闻,很淡的血腥味。心中一动,和含烟对视一眼,不对。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砰砰的巨响,不时有强光闪烁起来。 天机谷迅疾集中起来,布置好防卫事宜,寒霜与胡长老等人跃上了屋顶,就见连绵的房屋上已经多了很多人影,大家都在向天观望。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血红之雾,让如勾明月也染上不祥的颜色。 再看房屋之上散布各方的一群人不断向天发射着灵符、法器、雷光,在空中不断爆发,强光电闪将整个空中印得透亮,在中心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断指挥调度着:“偏东方,齐射,注意不要释放飞剑,西方注意,血影将至,准备乾坤符,南方向中央靠拢,……”声音沉着,调动极有法度。 众人很快看到了打击的对象,血雾之中一个若有若无的怪影在左右冲突,速度极快,看不清本来面目,只是在密集的飞符法咒的打击下行动不断受到阻碍,血影越来越淡。 白云的声音响起:“贤佷女,这只是血魔传讯之分身,且先停攻击如何?” 那女子喝了一声:“停。”攻击稀疏下来,最后停止。 空中血雾开始收缩,一会儿明月恢复了皎洁,血雾在空中一阵变换,在空中汇集成一个大大的血骷髅形象,在秋夜中格外怪异。血骷髅动了起来,一阵低沉带着回响的声音震动大地:“小女娃,你布置得不错啊。” 面对那个占据小半天空的骷髅血影,立于人中的女子毫无惧色:“你们以为我华山是好欺负的吗?” 血骷髅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凄厉与恐怖:“哈哈,好,有性格,我喜欢。” 白云的声音悠悠响起:“血魔万千分身,今日分影到此,有何见教。” 血骷髅长叹:“六十年了,一个甲子过去,白云你成了峨嵋掌教,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一辈修为怎么样,能不能陪我好好玩玩。” 白云不动声色:“先天血穴已毁,无论你如何强大,没有昔日根据又能如何?” “走着瞧吧。今天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们”血骷髅突然扩大了数倍,大半个空中都为那恐怖的形象所占据,血雾勾勒出巨大嘴形,似乎要将他们全都吞噬下来:“你们全都得死。”声音如洪钟轰鸣,在华山中振荡回响,尤其那个死字,拉出宏亮尾音,久久不绝。 白云问出了众人心中都关心的问题:“前日的魔师与你有什么关系。” 血雾慢慢淡去,声音逐渐寥寥:“小魔头先出来,大魔头再亮相,哈哈,这才是道理,有我们在,有你们忙的,哈哈”笑声渐渐随血雾消散,但其中的冰寒让每个人都冷到骨髓。 寒霜心中也是不安,看看众人簇拥中的女子,大为佩服,指挥若定,处变不惊。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却是一个少女,心知必定是华山掌门之女了。血雾渐渐散去,但还残留血腥之气,让她心中更是忐忑,未来之路,真个是魔影憧憧,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心神不定之间,转头欲下房屋,却看见明月下,一个人离她不远,冲着她淡淡微笑,一时间心情振荡,做出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做出的举动,投入了他强有力的怀抱,抬头紧盯着他的脸,轻声说:“你来了。” 岳封仍然是那自信的微笑,目光明亮,低头看着怀中的她,坚定地说:“对,我来了。” 第九章妻子 最初的激动过后,寒霜注意到大家微笑着背过头去不看他们,不由得大羞,轻轻推开岳封,站稳身子,嗔怪地低语:“来之前也不先说一声。”对岳封上下左右看看,立刻注意到了他右手上的白纱,大惊,“怎么了”,捉住他的手再不肯放开。 岳封微笑着理理她的面纱:“歪了。”看看大家,说:“走,下去再说吧” 回到房内,众人都围了过来,尤其青梅,刚看到岳封,哇一声大叫,跳过来就是一小拳头,“怎么才来啊,姐姐都发愁了。”却为寒霜止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扎,解下面纱仔细端详起来。刚刚生成新肤的右手看上去自然惨淡,让青梅吓了一跳:“谁打伤了你,我们大伙一齐上,给你报仇”,看了看,心痛地说:“痛吗?”。寒霜拿出了银针药品,开始细心的护理。 坐在旁边的青梅看着更是惊心,紧紧搂住了他的左臂:“岳大哥,怎么弄成这样,你不是说无间派很好对付的吗?” 岳封微笑:“一点意外,说起来和今天的血魔传影还有点联系。”就此将岳阳的际遇大致说了一遍。众人都被吸引住,说到中间遇险,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还众人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危险。谈到最后的结局,大家都不敢相信,青梅睁大眼楮,代表大家问:“就这么完了,韩难当就投降了,无间派就撤走了。”左右看看岳封,怀疑地摇头:“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众人随之点头,看来岳封的狡猾现象已深入人心,做人真失败。 岳封耸耸肩,无奈地笑:“就这样啊。”寒霜叱了一声:“别乱动。”想想,接了一句:“大概是看这位岳公子的神勇无敌不顾性命给吓着了。”盈盈眼波中却尽是责备之意。 胡长老思索一会,叹一声:“韩难当还真是会见风转舵啊。”见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想韩难当一定是两面受压,与其到还真派当作血魔的工具,还不如投降水清。料想这番交代之后水清派不会处决他,大不了关在个什么隐秘的地方,倒是正好可以借此静修,提高实力,也躲过未来几年内的滔天风波。” 风威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还真派回撤走呢?按说,他们要岳阳做据点,实力又强大,为何如此就走。” 胡长老沉吟:“我想韩难当的投降一定大出他们的意外,血魔秘密就此外泄,水清派一定会引峨嵋昆仑的高手到来,不得不走吧。” 岳封颔首,补充道:“无间派经营岳阳那么多年,恐怕水面下的暗桩也不少,以韩难当的狡猾,恐怕有些地方亲自掌控,不会假手他人。韩难当投降,肯定打乱了无间派的预想,让他们陷入可能被水清、峨嵋昆仑、无间暗力多方围攻的境地,撤走是明智之举。不过他们到岳阳日子并不短,恐怕也留下了暗棋,明面上的撤走不会太影响他们的计划。未来一旦风云变换,岳阳恐怕又是大乱之局,我现在还不知道血魔的打算到底如何,但有预感未来岳阳将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还真这一走,血魔知道自己存世的秘密已露,没有必要再掩藏,干脆就到大会上示威一番。” “那还真派到底想干什么,这血魔和魔师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岳封一皱眉:“魔师?”知道他不解,众人讲授了参加大会以来的种种经历,主讲人却是青梅,她的小脑瓜记忆力倒是奇好,一点点细节都记得清楚,有些地方虽然不太理解其中的真正意义,却能把双方的原话大致不差地复述出来,让岳封好一阵惊讶,让她自是得意。 了解大局,见众人都有些消沉,有点悔不该来的感觉,岳封笑了:“这个局面不也挺好,除妖宝盒的秘密保留住了,反正他们知道了对修为也没什么大帮助,正好留给我们。至于我们所要干的事得不到认可,……”看看垂头的寒霜,正容说:“寒霜,我们要做的事难道是为了别人认同而做的吗?” 寒霜抬头看着严肃的他,岳封目光灼灼,充满热切:“别人不认可怎样?只要我们干的事有益天下,刀锯于前又当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不过是别人不理解的目光?” 众人都盯着他,岳封面容如刀:“生于此乱世,大家认为该怎么做?难道坐等大祸临头吗?只要我们认为道路没错,走下去,未来自然证明谁是真正的胜利者。至于今天那些嘲笑我们的人,让我们拭目以待,看是谁笑到最后。胡长老,这一次他们不愿意公开门派秘密,终有一天,他们会双手奉上的。”两人对视片刻,胡长老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出声。但其他众人都看到两人的目光,那其中的坚定让他们心中都是一动,有人隐隐产生一种感觉,一直处于修真门派边缘的天机谷说不定真的要在这史上写下浓彩一笔。 谈来谈去,已近黎明,岳封淡淡一笑:“大家还是先休息吧,开会是很累的,别明天出现在场上的都是黑眼圈,就让人笑话了。” 青梅寒霜有些不舍,岳封来了还没有独处的机会,寒霜看看含烟,想想,拽着不情愿的青梅去睡觉了,由于地方不够,男女分成两处歇息,连风威风裳夫妇也是如此。 岳封没有随长老们去休息,走到后院,面沉如水,背着手眺望明月,适才得到的大会消息得好好思索思索,尤其是那个魔师和血魔。就在出神之际,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身边,却是适才一直没有开言的含烟。岳封扭头盯着她细细端详。 含烟的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轻声说:“不认识了吗?” 岳封微笑:“感觉上还真有点奇怪,似乎有些变化。”瞧了一会:“形随心变,含烟这些天一定有些深层感悟。” 含烟笑容收敛下来,幽幽说:“什么也瞒不了你,你能知道我心的变化吗?” 岳封沉静一会,摇摇头:“猜不出来。”也许是知道得越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正因为他是心性修为的大师,才更不敢对莫测的人心迥下断语。 含烟抬头看着明月,良久,突然说:“大会上对出现的那个所谓魔师进行过深入的讨论,白云和好几个高人都断言,天魔解体的伤害是永久性的,不可能完全恢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岳封目中闪过一丝阴翳,手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彩笼罩了他们两人,绝音禁制。含烟知道这沉默的意义,看着月光出神,如同一座绝美的雕像,岳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有作声。 轻轻地,含烟说:“织女姐姐早已因病去世了。”岳封表情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紧握成拳,良久才慢慢松开。 含烟的声音缥缈起来,如同月光:“我还遇见了刘宜静,她参加了围攻你的九天十地大阵。” 岳封侧头看着她,这个美丽的女人目中慢慢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她迎上岳封的目光,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颤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物已寥,人亦非,你的伤也许永远好不了,永远不能再成为那绝世的魔师。”声音急促起来:“岳封,忘了过去那一切吧,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那个世界。让我们重新开始,就象韩难当一样避开这些纠纷,就在天机谷,和青梅寒霜好好生活,你可以静心修养,全力恢复,准备应付未来的妖魔,重生这一回,又何必在这红尘中苦苦争斗呢?” 岳封盯着她,目光中表情复杂,如同看着一个全新的人一样看着她,她不再是往日的女犬,也不再是仙霞派资深的高手,现在的她从迷梦中醒来,如同任何一个为心爱男人操心的女子一般,替全新的他忧心忡忡地展望着未来。含烟在泪眼中恳求地看着他,过往魔师的身份让这个儿郎沉醉于往日的荣光,他是否能清晰地认识到时代和处境已经完全变了呢?还是迷惑于往昔的梦幻不能自拔,梦想着完成不可能完成的目标?英勇与疯狂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她不希望这个重新拨动她心弦的人在往日荣耀的映照下化为流星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岳封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无声中两人目光交流了千言万语,他明白了她的蜕变,她的担心,她的期望。他侧头看天,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下定了一个决心。他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一旦决定,行动总是立即的。岳封慢慢说:“看来这二十年来,白云也没有闲着,魔教的毁灭一定也让他和其他人获得大量资料,对我的天魔神通获得了更深的了解。他们说得对,我的元神在天魔解体中受到的创伤也许终身都难以彻底修复了。另选道路重新修炼能到什么程度恐怕天老爷都不知道,更何况只有区区两年多时间了。”他转头又看向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如果这段时间我的身份再暴露,那可真是没得救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看着她着急欲辩解的样子,岳封笑意更浓:“我不是怀疑你,但当你的心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只是想确定,你愿意跟随一个功力不高、前途渺茫、双手沾满血腥、随时身死名裂的丈夫吗?” 含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岳封目光爆发着坚定而强烈的光彩:“确实一切都变了,你变了,我变了,魔师的时代过去了,我只能从仙霞派小弟子岳封开始重头做起,含烟,你愿意做这样一个人的妻子吗?” 含烟痴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岳封的话语都如同从天边飘来,虚无中却又带着真切:“重生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走向天魔大道的终点时舍弃了尘世间的一切,而结果仍然是重回人间,所有这一切是不是在告诉我,所谓舍弃只是一种幻觉,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你的心里,永远无法忘怀。” “我想改选道路,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我的新路又在哪里?遇到你,遇到玉盈后我开始想,珍惜眷念曾经拥有的和将要拥有的一切又有什么错,过去的这一生我经历了许多许多,拥有过一切,又失去了一切,如果这一切都无所谓,只有看破红尘、无物可羁才能成天道,那我这新的一生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就在天魔解体中毁灭。” “也许新的道路就是要为这苦乐人生寻找意义,我这些天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到此刻我知道,对我来说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我所珍惜的人和我所要做的事。而我所珍惜的人中,第一个就是……”他深深看着含烟:“你。” 含烟目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一时间,天地间一切皆黯然失色,只有两个人的心在跳跃。 岳封的面色前所未有郑重:“魔师有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妻子,而岳封则不然,轮回此生我要学会珍惜。”沉默一会,轻声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这轻轻一声却如同晴空中的霹雳,击打在含烟心头,让她的心裂成千万片,漂浮在无边无际的云端,几乎都没有注意到泪流满面的自己已然点头,许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约定。 岳封笑了,活力与光彩耀亮了曾经不为任何事失色的魔师的脸,他握着含烟的手,柔和的光线包裹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腾空而起,如同两只灿烂的风筝共同飘上了无垠的天空。 如水月光下,壮丽的山河展现在他们面前,就在这天与地之间,岳封朗声道:“让上面的天空、下面的大地为我们作证,从今天起,我岳封与……”转头看着含烟,她终于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轻声吐出:“柳含烟”,刹那间两人心神融为一体,共同说出最后的话语:“结为夫妻。” 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终于过去,天边的鱼肚白告诉着人们,白昼即将来临。在地平线上喷薄的云海中冒出的第一缕太阳光线照射在华山绝颠,照亮了一对紧紧依偎的人。 岳封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妻微笑:“想不到我们新婚的第一夜是这样过去。” 含烟静静地缩在他的怀中,目光中尽是满足,又有一些迷离,她怔怔地看着这个儿郎英俊的面容,半晌不语。岳封轻轻道:“想什么呢?” 含烟轻轻说:“将来你要遇到更合你心意的人呢?” 岳封笑:“怎么,后悔嫁给我了吗?” 含烟摇摇头:“当然不是,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更聪明更配得上你的人?” 岳封的目光锋锐起来,霸气又展现在他的眼中:“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难道你的夫君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吗?”想一想,继续道:“也许是简单了点,不过今天起你就是我岳封的妻子,没人能改变。”婚姻之事,正所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对目无礼教的岳封来说,又有什么形式比得上大丈夫的千金一诺呢,没有心的许诺,任何誓言都是随风而散的流云。 含烟放松下来,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一起看向那壮观的日出之景,太阳积蓄力量挣脱云海的束缚,完全跳跃在空中,阳光照耀着他们身上,温暖而和煦。那种温暖让含烟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真切地认识到,昨晚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岳封突然皱皱眉,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让含烟看着从心底泛出一种由衷的笑意,如果说自己还不习惯成为这个人的妻子,那这个人又何尝习惯做丈夫这个角色呢,那种为难的模样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的。终于忍不住,说:“是想说玉盈姐姐还有青霜的事吗? 岳封微笑着看着善解人意的妻子,点头道:“是啊,我不想辜负她。” 含烟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低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想那么多,你那颗不羁的心是永远不会安静的,否则也就不是你了。” 岳封眼一亮,抱着她站了起来,大笑道:“是啊,就让我们夫妻做点不简单的事吧。你不是为我担心吗,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含烟站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拔出剑,昔日的血杀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岳封在地上划了划,沉吟一会说:“现在看来,整个天下共分五股势力。此次大会联盟已成,如能顺利整合,那会是天下功法实力最强的一方,峨嵋昆仑华山都偏西,实力重心在西方。南方这里是还真派,血魔为首,聚合颇多门派,势力绝对不小,其意难测。朝廷富有天下,藏龙卧虎不知凡几,实力重心在北。现在佛道尚未聚集,但我想当此乱世,恐怕也会有所动作,散布天下的佛门如能集合,实力也不可小视。最后就是将要出世的妖魔,虽然现在绿泡泡和变形虫不可怕,但未来妖魔的实力是最深不可测的,中心地带就是昔日的魔师宫,位于中部。” “说起来,未来的大劫最可怕的是妖魔,如果西南北与佛门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中央妖魔,天下几可定。现在五方分两派,简单说来,可称正与魔,今后两年最主要的可能是西道联盟与北方朝廷和血魔之间的搏杀,当妖魔现世之后,情况方为大变,希望到时候血魔不会加入妖魔一方,只是现在很难预料。” 岳封神情专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面对着妻子,他才能将自己心中所真正思考的问题原原本本说出来。含烟关注地听着,只是偶尔会走点神,微笑着看自己的丈夫。 “联盟为道门,佛教为释门,朝廷为儒门,红花绿叶青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如果三方精诚合作,事尚有为。可惜据林敬说,现在朝廷中道佛两派争执不休,势成水火,佛门略居下方,甚至都担心今上又有灭佛崇道之举。而刚才你们说起龙虎山正一道未到之事,恐怕朝廷对联盟之举也是顾忌尤多。这三方势力如此,怎么能指望他们齐心合力共同对付危局呢?更何况每方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联盟同床异梦,佛门一盘散沙,朝廷兵备松弛,靠他们撑住大局?”岳封摇摇头。 “那我们能干什么?仙机商号现在商路已通,聚财应不成问题,有了财方可准备应付浩劫之物,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粮食,明年是关键,囤积粮食之后才能支撑未来最艰难的岁月。” “为了成为这天下的第六方势力,我们还缺的就是人,实力强劲的人,天机谷可依靠,但精怪们最好不要在人间多出没,多有危险。我这些天在想,如何让普通人发挥潜力成为对抗妖魔的力量,但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我想收复正邪中的游离力量。” “那个所谓魔师出现对我倒是一个启示,虽然他的出现很蹊跷”岳封皱眉苦思,一时得不到答案,只有先放下,“但提供了一个引子,魔教和魔师宫很可能还有不少遗留,散落人间,也许我可以……。” 迟疑一会,对含烟摇摇头道:“未来我使用的一些手段你可能不会太舒服的。”耸耸肩:“毕竟我才是真正的魔师。” 看着他出神的含烟这才如梦初醒,微笑着说:“你是男人,自己就主就好了。” 岳封爱怜地拍拍她的脸,含烟想想,又道:“可你的修为?”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有多好的计划,没有突出的实力如何与白云血魔之类的超级强者对话。 岳封露出狐狸似的微笑,轻声说:“他们说的没错,天魔解体的伤是很难痊愈,不过,他们太小看天魔九变和重生的魔师了。” 张开双臂:“来,时候不早了,让我们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将再次名满天下的岳封及夫人。” 第十章上会 岳封和含烟回到天机谷驻地的时候,青梅和寒霜正等着他们,青梅跑过来,拉着含烟撒娇:“含烟姐姐,怎么才回来啊。” 岳封笑着说:“应该换个称呼了,向你们介绍,这是我岳封的夫人,岳夫人。”让含烟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涩。青梅纳闷了,“你们不是早成亲了吗?”寒霜怔了怔,看看青梅,目光迷朦起来。含烟拉着青梅走了过去,手背到背后向岳封摆摆,岳封明白,妻子是让臭男人走开,女人说话的时候没男人插嘴的地方,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修真吸纳天地元气,清晨是最好的时刻之一,因此现在已经人来人往,大家都不认识岳封,路过时偶尔有人点头而已。岳封想到了含烟昨晚的说话,是啊,时代变了,别说年轻人不认识,就是年长的在魔师时代也多是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色。一路走来,真没有什么他认识的人,心中也是颇多感触。 这次会规模很大,虽然大部分弟子不会参加核心会议,但掌门出行陪同人员当然不会少了,这可是事关脸面级别的大事。华山派设计很周详,专门设立了各种场所供这些弟子使用。岳封逛来逛去就来到了这样一处地方,高高的木栅上施加了防护禁制,里面不断传来闪光轰鸣,显然是交流道法的地方。 岳封信步走了进去,场地很大,人也不少,绝大部分是年轻人。说来说去,就往往有人开始施展功法,天上有飞来飞去的,地面上有钻起钻落的,还有拔剑真个比划的,热闹非凡。年轻人总是朝气蓬勃的,没有老头们的花花肠子,交流的时候大多没什么顾忌,对彼此修为进展倒还是真有益。 岳封正在随意查看,一个人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却是小强,他与真济昨晚到会之后与岳封分开,到水清报到。小强兴奋地说:“岳大哥,你来了。” 岳封微笑:“这么早就起来,真济呢?” 小强露出会意的异样笑容:“真济师妹等人和掌门一大早就去见峨嵋昆仑的人去了,肯定是谈那个血魔的问题。我不喜欢那种拘束的场合,就跑到这里来了。” 岳封眼尖,看到人群中一个倩影,却是小强的梦中情人,取笑道:“恐怕是为那个人来的吧。” 小强不好意思地笑,挠挠头:“不知怎的,她对我好象没什么感觉似的,学了两天臭豆腐的做法,虽说手艺还不怎么样,但总算能做出来了,但她好象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岳大哥教教我。” 岳封端详了人群中那个女孩一会,点点头说:“杏黄衫子绿罗裙,楚楚生姿,你的眼力不错。看她的神情气质,应该是外和内刚的性子,你可找到个硬骨头要啃哩。” 小强欣赏地看过去:“是啊,我喜欢她。” 看他专注的目光,岳封微笑,拍拍他的背:“那就使点劲吧。不过听你的介绍,看她的气质,一定不喜欢软弱的男人,喜欢吃臭豆腐可不是说要嫁给一个臭豆腐师傅。你要让她喜欢你,就不能什么都顺着她,表现出点英雄气概来。” 小强目光一亮,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转念苦恼地说:“可表现英雄气概也要有机会啊,要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找麻烦就好了。”眼珠发光,在场中四下搜寻可能找茬的对象,要来个英雄救美就再妙不过。 见岳封好奇地看着场地中央围得水泄不通的一大群人,小强兴奋地说:“里面可是不得了的人物,紫青双剑的传人,陆向陈香,今天早上来到这里和大家交流道法,我还问了几句哩。岳大哥是不是想见见啊。” 岳封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你敢不敢对上紫青双剑。” 小强想也不想说:“有什么不敢,啊”这才听明白岳封的话,顿时矮了一截,苦笑着挠头:“不过,不过,恐怕打不赢吧。” “这点气概都没有,怎么追小姑娘?” 小强一听这话,胆气立壮,钱是凡人的胆,那美人就是英雄的肝了,为了美人,什么火气都上得来,身体挺得倍直,严肃认真地说:“那我们就去讨教讨教。” 岳封笑,安然走过去,身后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强,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包括那个对小强不即不离的陆小菲,让小强身体更是笔直。 人群中传来温雅的声音:“请各位同道让一让,可以吗?”在天籁似的声音中,簇拥的人群自然让开了一条道,纷纷转头看来,看看是什么人物,让香仙子特意顾盼。 岳封拱拱手:“别来无恙,两位得掌紫青,恭喜恭喜。”一月未见,陆向更显英武挺拔,意气风发,陈香则恰如凌波仙子,翩然出尘。一眼看去,沉凝和谐的气势,晶莹温润的双眸,都展现着这两个后起之秀修为在短短一别中更上数层楼,有了长足的进步,那背上隐隐流光的双剑更是傲视天下的象征,难怪围绕着的少男少女们眼中金星直冒,崇拜无已。 小强的肩膀也不知不觉要向下落,转头看看意态闲适的岳封,不觉胆气又起,真有点以为自己是来找麻烦的,毫不客气地对视着两人。 陈香正待说话,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背上紫郢发出叮一声轻吟,立刻陆向背上青索也发出应和的鸣叫。没见任何动静,一股强大的压力沉沉扑来,血杀在鞘中暴叫起来,岳封一皱眉,体内霸剑的强横气机随势发作,两股无形劲力在中间猛然相撞,踫一声低响,岳封退了一步,陆向仅微微晃了一晃,旁边数人不及防备下被撞个人仰马翻。 陈香急忙止住双目精光大做、提聚气势意图进行雷霆一击的陆向,岳封则止住吓了一跳、一水一火双龙现形的小强,含笑说:“不好意思,我这把剑野性未驯,遇到天下无敌的紫青双剑,不由技痒,得罪得罪。” 惊讶莫名的旁人立刻嘀嘀咕咕起来,陈香落落大方地说:“紫青双剑不敢说天下无敌,我们两人修为尚浅,更难当盛誉了。岳公子最近一段可是事迹不断,所配之剑亦非凡品啊。” “过奖,过奖,陈仙子心剑想必大成,必将是天下应对种种劫难的风云人物。”说着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岳封心中却颇有些心惊。在场所有这些人中,只有他自己明白,血杀以往并没有遇上过双剑,魔师与双剑的交手是在血杀沉江之后。紫青双剑适才其实并不象陆陈两位和周围其他人看到的对着血杀而来,而是气机感应到一点曾经与它们殊死搏杀的魔师,只是当血杀打岔、岳封运起霸剑气性之后,紫青双剑失去目标,才没有当场引发惊天的大战。心中凛凛,提醒自己,这大会还真的要兢兢小心,如履薄冰。 提到心剑之时,岳封那极其敏锐的神觉感知到陈香情绪微微波动,刹那间又回复正常,嘴角不禁多了一丝微笑。其他人浑然不觉,但陆向何许人,目中立刻隐隐多了种敌意,如果不是顾忌颇多,只怕真个要青索出鞘,砍他个十七八段。 陈香安详的神态一毫不减,目光却锐利很多:“不知岳公子此来,对天下之事有何见教。”那目光中带着挑战之意。似乎在告诉他,昔日的心战并不代表什么,留下的心剑缺口已经在多日的静思得中到突破愈合。经过与紫青双剑的融合,她的修为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自信而安然地注视着他,向他下了再一次的战书。 对于心性修为的高手,这些心之交语是不用明确说出来的。陆向沉静下来,看来紫青双剑的获得让他更多了份自信和沉稳,插言道:“岳公子设立仙机商号,号称要建立绿洲收容流民,其意似善。不过,在下有一事不解,求教阁下,如果天下修真人人有如阁下,紧守自己一方,那置天下大众于何地?” 旁边有人赞道:“极是,极是,当此纷乱之世,凡独善其身自守一隅者皆为独夫,天下共弃,只有众志成诚才能普救天下。”却是一个少年儿郎,见岳封看向自己,大声道:“我是寒玉谷白全希”。见众人视己,脸上颇有得色,其他年轻人悟,怎么能让这个家伙拔得头筹,在双剑传人面前显耀呢,一时间高论纷起。显见陆陈与这个岳封之间有些不对付,当然是大发感叹,道藏私之非,言合作之大义,顺便道出自己高贵来历,尤其力求让香香的香仙子听到。 “都是狗屁胡说。”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让摇头晃脑的众人都是一震,一时脑袋都被震得嗡嗡响。片刻方才清醒过来,转头看去,却是不远处一个高挑的年轻人冷笑地看着他们,看他脖子不粗,谁也想不到那喉咙里会有如此高强音。当下不少人恼羞成怒,纷纷怒斥,哪里来的混帐东西,敢出言不逊。 年轻人微微一笑,朗吟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我乃海吟派东方玄真。”声音不觉得多高,但有如无孔不入的水银,直钻入脑,在脑中嗡嗡,越来越响,反复回荡,让多人站立着如同木偶,半晌才晃动脑袋,似要把头脑中讨厌的回音甩出来。据说,海吟派起意来自前辈令狐大侠的无招胜有招,又结合杨过大侠的海中习练功夫,自海涛声中悟得大道,其“涛声惊天”的声音功法很有名气。在场的不少人吃了此亏,自不甘心,纷纷要找他算帐,一时间纷纷嚷嚷,原本的中心反而没人理会了。 岳封看看他们,摊手做了个无奈的姿势,让带着敌意的陆向也觉此景可笑,他们之间的气氛反而和缓下来。 陈香神情却没有放松,扫一眼岳封的剑,认真地盯着岳封的眼珠,外界的纷扰对她来说似乎只是天边的苍蝇,没一丝介怀,目中的咄咄逼人之意却突地浓烈起来。岳封心一惊,适才陈香没有半分敌意,让自己以为她也认定刚才不过是三剑争锋,加上旁人的这一乱,心神放松下来。没想到这个聪慧仙子突然爆发的疑问眼神直指核心,那洁净的目光提出了一个问题,在询问岳封,你是敌是友,为何紫郢对你如此反应。心神猝不及防下落入危险境地,就在心防即将失守的刀光火石之间,岳封目中爆起强烈光彩,一股强烈的信息反击回去,没有我,紫郢会认你为主吗? 陈香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岳封却是如此反应,换任何一个问题,她都不会有半分迟疑,置之不理,要从突袭入手,继续加强对岳封的心理压力,直至让紫郢施展诛心之力,也一定要让面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现形。然而这个问题却关联着她成为紫郢主人后藏在心中最深的疑问,为什么紫郢会在这个时候认她为主,为何在她自以为心剑有成、初体道心时,紫郢对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她心战落败于岳封之手,心魔起于心之最深、几乎无法克制的时候,紫郢却跳跃入怀,让她修为进展神速,心之境界更达化镜。这一疑问在因双剑有传而欢呼的峨嵋得不到任何理解,所有人都认为她在谦虚,连白云餐霞听了她的叙述后也只是淡淡笑着说,机缘已至。 现在,就在岳封心防摇摇、胜利在望的情况下,他那霸道的目光打中了她心中最深切的疑问,为什么是自己?难道如他所言,就是因为对他的失败才让自己得到了紫郢。这刹那的失神对岳封已然足够,当陈香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岳封那悠然的微笑。不禁心中翻腾起巨浪,难道自己就永远要败在这个越来越神秘的人手下吗?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及时止心,如果这种挫败的情绪不加控制,自己的心剑可就彻底毁了。岳封对她赞许地笑笑,他自然知道,这短短一瞬中陈香所经历心路之危险,她能这么快控制心绪,看来心之修为是有了长足进步。 彬彬有礼寒暄两句,岳封离开,他和陈香都知道,这只是这场心战的开始,也许冥冥中有条线已将他们牵连起来,注定他们要是一对战斗的对头。岳封微笑,有了紫郢,也许陈香真的可以视为了一个很好的对手。刚才自己的反击其实也是自己的疑惑,按陈香的心性修为,不太可能短短时日就彻底突破心障,融合贯通心神,她是如何让紫郢接受的呢。岳封和紫青双剑打过生死交道,隐隐感知到双剑的一些脾气,对此有些想法。加上紫郢出声,陈香却没有因之而感受到岳封身上潜伏的魔气,看来剑心人心的融合尚未大成,突然的反问果然勾起了陈香心中的疑问,让自己抢回先机。 适才的危险提醒着他,自己无论在哪一方面,终究都有着失败的可能,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危险在潜伏,这就是他这一生要面对的人生。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反而轻松起来,这才是有挑战的生活,不是吗? 回到天机谷,含烟三女还在低声谈笑,不时发出笑声,气氛和谐,让岳封心中大慰,果然是好老婆,家有一宝,后顾无忧。见他进来,青梅向他吐吐舌头,做出不屑的娇俏模样,连寒霜目中也尽是取笑之色,只不知含烟给她们说了些什么。 岳封和她们谈笑几句,对含烟说:“我们先去拜会我的大舅哥,然后就参加大会去吧。”含烟先是不解,立刻反应过来,大舅哥者,仙霞掌门是也,岳封现在不同了,俨然以妹夫自居,不由满脸通红,白他一眼。 青梅寒霜倒是没想到这些,青梅跳起来,上下打量着岳封:“不行,不行,你这衣服穿了多久了,皱皱巴巴,姐姐,是不是要给他换换啊。” 寒霜也取笑:“这位公子哥,哪知道自己收拾啊,还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回里屋取出了一件长衫。说得也是,成为魔师之后,岳封哪自个儿操心过穿什么衣服啊。 谈到衣服,绝对是使女人们两眼放光、男人们检查钱包的神奇之物,绕是魔师,也只有站在哪里让三个女人当衣服架的份,好容易收拾利落,青梅啧啧称赞:“不错,不错,有点样儿,听着啊,不准去勾搭小姑娘。” 岳封哈哈大笑,在她那滑腻的脸蛋上摸了一把:“那我勾搭你这个小姑娘行不行。”回应的当然是一顿小拳头了。 寒霜欣赏一会三人的劳动成果,点点头说:“还合身,如果有件披风就好了。” 青梅高兴地叫着:“是啊,加一件披风那飞行起来威风凛凛才好看哩。对了,吴遇莲不是要学魔师袍吗,找她帮我们做一件,好不好。” 这个岳封还不知道,见他不解,寒霜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岳封陷入沉思,魔师袍虽比不上血杀亲近,但也是自己日常随身之物,更饱含着织女的心血和自己的真力气息,走向死关的时候他舍弃了一切,自然也放弃了魔师袍。现在是不是要寻回此物呢,吴遇莲手上有一个衣角,也许从这里着手会有办法。 清醒过来,让青梅寒霜自行赴会,岳封和含烟前往仙霞派,也该去报到了。含烟带上面纱,看不清面容,但岳封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心思一转,笑问:“含烟,是不是担心遇到哥哥不好说啊。”也是,算起来含烟是岳封师叔,这关系也乱了,不过修真界时而有师徒转生互为师徒传承的佳话,对于辈份倒是没有宗族中那样重视。 含烟点点头,岳封安慰道:“你哥哥一定会理解的,再说,大不了把我开革,你跟我走就是了。”含烟心情总算好些。 果然,见到柳机堂和夫人,坦言两人已经成亲之后,反应并不激烈,想必柳夫人早已把有关种种给老公交待得清清楚楚。成了一家人更好说话,四个人在内堂唧唧歪歪小半个时辰,一切商议妥当。出来的时候,岳封已经被什么也不知道的孙正飞开革,又被柳机堂一个师叔收于门下,仙霞派众弟子也都知道,自己门中多了对岳封夫妇。 一行人前去赴会,岳封和含烟落在后面,面色有些严肃,虽说习练霸剑道后被白云之类高人认出的可能性已大为降低,尤其在那个所谓魔师出现之后,但心中仍有些不安。 含烟轻声给他打气:“夫君,气机已变,白云他们一定认不出你的。” 岳封面沉如水,想了一会,正色说:“含烟,记住一句话,千万不要小看白云餐霞。”知她不解,皱眉说:“他们的习惯是谦和外表,莫测内心。当初我与白云交锋过几次,但没有一次是正面交手,他滑头的很,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与你正面对垒的。据我所知,他的敌人没几个有好下场,但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二十年过去了,他的修为一定更为精深,所有小看他的人都会尝到苦果,只是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这一次华山大会也是如此,他放手让华山准备一切,即便魔师血魔来示威也表wωw奇qìsuu書com网现得谦冲恬淡,并不喧宾夺主。也只有岳封这样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深意,对敌对友都示之以弱,动作于无形之间,一可收惑敌之效,亦可让其他门派放心。如果峨嵋大展神威,其结果只能是让别人感到威胁,同时会说,峨嵋如此厉害,自个儿就够了,何必联盟呢。很多事是不能从表面上去看的,也只有岳封才真正了解正道联盟的潜力有多大,同时妨碍这种联盟真正发挥威力的内部沟壑有多深。自己走上会场就是一次严厉的挑战,会遇到些什么呢?孤身一人的魔师走向可怕敌人环侍的场所,是羊入狼口还是虎视山川,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岳封嘴角一挑,隐约的微笑,在已很近的大门后,等待自己的是平湖还是风暴?无论如何,他都会平静地面对一切。迈着坚定的步伐,他走入了天下修真门派大会的主会场。 第十一章布局 岳封含烟在柳机堂与夫人身后走入了会堂,人来的还不多,不时有人和柳机堂打招呼,寒暄两句,有些人好奇地看看岳封这个新面孔。虽然柳机堂只是简单介绍,但引来的目光却不少,这两天听到岳封的名字多次,作为一个修真后辈,他的名气已经有些高的过分了。岳封只是温和的笑,很少开言,任由柳机堂打发好奇的众人,毕竟掌门在前,别人也不好多向后辈岳封搭话,让他有了清静观察的时间。 仙霞派算不上名气响的大门派,安排的位置自然偏于一角,岳封盘坐在掌门后方,静静地观察著一切。他的面容很沉静,心中却涌起滔滔波澜,绕是久经世故的他也不禁产生了荒谬的感觉,谁曾想魔师还有安静地坐在这群人中间的时候,这世界真是一个荒诞的舞台,自己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呢。 会场中他认识的人不少,有些还打过很长交道,昔日的生死对头不少,真要算起仇怨数也数不清,岳封也懒得去数了。作为曾经的敌对方,岳封对其中一些人的另外一面知道得只怕比他们彼此知道的还要多,有的私下荒唐无比,养小妾,逛妓院,有强大的法力支持,干起这种事更方便更得劲,更有些荒唐得在派内不顾辈份伦常胡来,其中的乱七八糟之处只怕当今风流的皇帝都比不上。有的则在内部争斗中手段毒辣无比,干掉这个干掉那个,从师父到竞争的同门一个不拉。 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表面上都正经无比,仁义道德比谁都叫得响。当然,也有不少硬骨头是身为对手的岳封都佩服的,或超脱,或坚持,都是各自门派真正的脊梁。岳封心叹,这些人和曾经在魔教大堂上聚集的芸芸大众有什么不同呢? 同样有忠诚有背叛,有良善有恶毒,有高超有低能,作为人,都是各种性格都有。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正道让这些人行事上有了约束,做坏事要找个由头。不过,小偷强盗是可恶,可抓小偷强盗的当差的有时又好到哪里去呢,坏起来更坏。 岳封心想,善良的寒霜不忍看任何一个人受苦,真正的纯心,可放在这群人中能干什么呢?自己还真放心不下。转头看去,青梅寒霜刚刚进来,青梅正扫视满场,看到他,高兴地叫了一声。岳封微微一笑,冲她点点头,早已说好,她们也就没有过来,只是高兴地回应点头,走到座位上坐下。 基本人都到齐了,就等著白云林道宏,良久,却是一群人一齐出来,白云等人之外却还有水清水月一帮人,钓叟和真济赫然其中。真济看到了岳封,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多有表示,只是微微一笑,那瞬间迷人的风姿让在场的一些老色鬼都瞪大了眼楮。各自归位坐下。白云扫视了一下全场,皱眉开言道:“有劳各位久待,只是适才与水清派同道讨论血魔一事,故而耽搁,见谅,见谅。” 大厅内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众掌门们面色都是严肃至极,如果说魔师已经带给他们强大的冲击,那么昨晚的血魔现影则是震撼大地的强震,大家意识到一切都将不同了。 白云沉重地说:“看来我们面临的大劫确是不同寻找,且不说未来的妖魔,就是眼前的血魔和魔师就是可怕的挑战,如何应对这一切,需要我们好好商议,要有一个万全之策。不知列位同道,可有什么好主意否?” 全场一遍寂静,大家都在沉思这天下的变局和自己的策略,谁也不愿意先行表态。打破静寂的是南海习景生,南海儒道合流,他颇具儒家风范,面色凝重地说:“我想说几句。”长身而立,背手踱出席位,走到中间来。 “在下觉得,当前群魔乱舞,我辈如果不能真正团结合作,只能是被各个击破。这个时候如果独善其身一对不起天下,二对不起同道,三对不起宗祖,也将置自己与家人于危难之地。” “在下苦思很久,也与各派私下磋商过,现在将我的一点想法公于众前,谨求众裁。我们在此结盟,就是为了对付妖魔,现在看来,我们的对手有三,各有特点,必须针对其特点一一求因应之道。” “对手之一是再生魔师,能逃脱天魔解体的他虽然受到强烈损伤,但其实力绝对不可小觑。他的特点是要了却恩仇,由于功力大降,他最可能采取的手段是一一暗袭,寻找落单的人下手。” “对手之二是血魔,按照岳阳事件的特点来看,他此次重生似乎有了相当大的转变,据传言以往他是独来独往,以超强的神通灭门毁派,但这次却是收服邪派作为臂膀。当务之急是摸清他的意图和实力,但我想,从目前迹象来看,很有可能先天血穴被毁让他不复以往排山倒海的力量,因此他改变策略,力求建立一个组织完成他自己的意图。这个组织的核心就是还真教,收罗了那么多教众,收服了那么多邪派,他要干什么呢?”习景生顿一顿,严厉的目光扫视全场。在场的很多人面色开始有些苍白,渐渐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色都难看起来。 习景生看到大家的反应,点点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很可能要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甚至要杀官造反,颠覆天下。” 会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有些人也有类似的疑惑,但这句话说出来仍然震撼人心。修真参加战争并不少见,但由如此可怕魔头挑起的人间战争还从来没见过,毕竟魔头也要修炼,最希望的还是突破这世界对人施加的局限,尘世纷纭复杂的一切对于修为并不是帮助,而是拖累,不仅仅是理论上如此,实践上也是如此,试想一天到晚思考军国大事,治民理军,人心能平静下来修炼才怪。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一种推测,也许血魔现在想做的不过是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让我们攻击他时更不容易,但岳阳事件很蹊跷,就是它让我想到他的目的是不是没那么简单。无论如何,血魔现在就是位于南方势力强大的集团,再不是游行天下的血魂魔影。” “最后的敌人是未来的妖魔,现在就表现为遍布天下的绿泡泡变形虫和异化魔物,前两者没有什么攻击力,后者对凡人则造成很大威胁。虽然对于修真来尚没有多大威胁,但他们遍布天下,清除干净近乎不可能,何况我们看到了绿泡泡虽无威胁,但其中可能蕴育著更可怕的种子。” “简单说来,现在的三种威胁各自特点是点、片和面,魔师是一点,他的可怕在于以高强功力做突然暗袭,落单者最危险,血魔是一片,南方邪派一统,还真教徒无数,成为了一个地方强势,未来妖魔则是面的威胁,无所不在,数量极多。” “为此,我建议,我们不能让联盟只沦落为交换信息的工具,一定要更强地组织起来,方能对付这点、片、面的种种威胁。我的初步设想是,一、在联盟一级,建立联盟的修真联队,每个门派都要派出若干高手参加,这是我联盟的最强大打击力量,直接对盟长、副盟长负责。其下可再分组,机动灵活地巡行天下,负责探测、增援与群战,例如探明血魔意图实力、对付未来的妖魔、包围或消灭魔师,当然最后对魔师或血魔的决战需要各派最高力量全力参加。” “二、在路一级,建立各路联队,作为区域性的巡回打击力量,负责清除各区域内力量强大的敌人,无论是邪派、妖魔还是异化魔物,如果遇到难以对付的敌人,例如觉察到魔师踪迹可向最近的联盟联队求援。” “三、对于各门派,我的建议是收缩力量,单人最好不要外出,尤其是可能成为魔师目标的人物,然后每派形成若干小组,负责清剿划定区域内容易对付的敌人,例如绿泡泡、魔狼之类,还可以发动信徒、记名弟子和交好人士,全天下动手对付妖怪。尤其对于力量小的门派可以多派合住,以加强力量,同时通过交流获益。” “建立起这样的三级防卫体系,我们就可以有效对付三方敌人,第一,对于魔师,如果三级中任何一级遇上,那么首要任务是盯住,力量不足千万不要强行攻击,发出警报等待增援。我和白云大师商讨过这个问题,魔师如果以元神灵体出现,实力并不强,但可怕之处在于他调控人心的威势,只要克服心中恐惧,彼此合作,联手自保还是可以的。如果以原身出现,那么一定要分散脱离,飞行速度快的同道可以远远跟踪,不要接近五里之内,多人可以合作监视,只要弄清下落,联盟联队一到,合力应可以聚歼魔师,即便让其逃脱,他的伤也只会越来越重。” “对付血魔,首要任务由联盟总队进行,分成小组探明虚实动静,伺机剪除党羽,一旦确定血魔藏身之地,就可以强手联决出击,毕其功于一役。” “对于妖魔,门下修为尚浅的大量弟子以及信徒们都可以利用,正好可以加强修为,分成一个个小组一一清扫,即便有漏网的也关系不大,这样我们可以将妖魔扼杀于襁褓之中,未来的任务也就轻松很多。” “为了完成这种组织,天下同道都要摈弃隔阂,共襄大举,任何门户之见都不可取。为了避免各保实力、自扫自雪的情况出现,我建议设立处罚机制,集合德高望重之人形成联盟议堂,对违反盟议的加以处罚。最严重的可开除出盟,后果就是当魔师或血魔来袭时,将没有任何盟友增援,只能自行应付。” “我的意见大致如此,请各位指教。”习景生团团一鞠,昂首回席,留下死寂的会场。 岳封不由得微笑,扫视著形形色色的表情,白云面色如常,温和慈祥,林道宏沉思不语,但岳封感觉得到,习景生所说的这些话他们并不陌生,很可能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这一动议石破天惊,终于戳穿了联盟温情脉脉的面纱,将严峻的事实和理应采取的动作放在众人面前。 岳封对习景生注意地瞧著,这个人不简单,不简单之处不仅仅在于他有条有理地表述了整个联盟布局,还在于这里面规避了众人最难接受的一个问题:对各派掌门的指挥权。当盟长可以通过盟令直接指挥各派的时候,联盟才真正成为整合的集团力量。现在不涉及这一点,让盟长路长分别掌握盟队和路队的指挥权,接受起来容易很多。饭要一口口吃,议堂的成立一方面让大家感到有反制盟主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打下未来事权统一的基础。好主意,真好主意,也许是当前形势下最好的主意了,让岳封来做也不过如此尔尔。 众人开始悄悄议论起来,连坐在前面的柳机堂也和夫人嘀嘀咕咕起来,一会,柳夫人却轻声问道:“岳封,你觉得怎么样?”柳机堂也回头看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妹夫。岳封仅评论一句:“此议必成。”两人端详他一会,又低声嘀嘀咕咕去了。 白云轻咳一声,含笑说:“此议重大,我想大家还需要好好想一想。柳掌门,听说贵派弟子岳封已经到场,是不是你身后的年轻人啊,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少年英杰吧。” 岳封心一震,来了。柳机堂却没想到白云此时冒出这样一句,匆忙笑道:“白云大师过誉了,这正是岳封,岳封,来,见过各位长辈。” 岳封镇定一下心神,散去自然提聚的功力,心中默念,道尚自然,无控制就是最好的控制,越是担心被觉察就越会出问题,就让天魔精核静静地沉睡吧。站了起来,在数百双眼楮的注视下,一拱手:“白云大师,各位前辈,小生有礼。” 各色目光如有形质,穿过岳封宛若无物的身体,岳封几乎觉得就象月镜中被天机上人审视一般,难过得紧。 白云感兴趣地上下打量著他:“果然一表人材,人中俊杰,柳掌门,贵派很幸运有这样的杰出人才出现啊。” 柳机堂只好咕嘟几句谦词,倒是岳封笑道:“在下哪算得上人才,不过是平凡草夫一个罢了,白云大师训教下才是真正人才济济哩。”扫一眼陈香,她面容沉静不动声色,只是看向岳封的目中中显现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道玄对他点点头:“你就是岳封,我研究过你的除妖宝盒,很有意思,什么时候方便的话可否切磋一二。”此言一出,大家都是惊讶,想不到林道玄对岳封如此称许。 “不过小道尔尔,不值一提。” 武夷霄鹤上人哈哈笑道:“这还是小道?岳少侠过谦了,不过有一事老夫有些不解,正一法师宗族虽然寥落,但还有些后裔存世,其中有一位就和我有过多年的交往。据我所知,正一法师姓张,岳少侠可是取假名出世啊?不知族名为何,我回去也可和我的老友夸赞夸赞。”话说得笑哈哈,其中含意可不怎么亲近,摆明了质疑来历。 岳封不慌不忙地说:“在下曾祖母姓张,说来话长,正一法师少年离家赴龙虎山修道,才气极高,原本不号正一,不过自认得正一道之真义,因此自改此号。 因为此事,龙虎山上下均视其为狂,法师写出妖魔录之后,更被人视为癫狂,禁闭起来,不久去世。由于此事说来声誉不佳,宗族中甚至将正一法师除名,羞于提及。不过,宗族中也有相信正一法师预言的,我曾祖母就是一个。我看到的那本残缺之书可能就是法师的妖魔录,但具体是否我也不知。“大家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转念又一想,嗨,还是死无对症,到那里去找认识张氏族谱上没有的岳封曾祖母的人啊,这个小家伙还真神秘。连妖魔录真假也推说不知道,真个是一小滑头。不过隐匿出身在修真界并不少见,天下原本就有不少隐修宗流和世家,他们认为道不是用来到处说的,开门立派首先就失了庄子逍遥游之真意,这种出身的人转到显修一般都会隐藏来历。由于这种背景,要盘出岳封出处还真麻烦。 白云淡淡一笑:“听天机谷公孙小姐所言,岳公子希望建立商号,以备绿洲收录百姓,虽然计不甚可行,但其心甚佳,不知岳公子是如何考虑的。” 岳封哈哈一笑:“大师太抬举我了。我在仙霞派不过处理财务之事,当然希望能保障诸多供应,仙机商号也是为此而立。至于绿洲之事,全是因寒霜小姐慈心,全力说服在下,感动不已,思为天下人等做点事罢了。”寒霜面纱下暗暗皱眉,这个儿郎又在胡诌了,扯著自己当大旗,只好希望下面不要胡说八道。 “毕竟做买卖事小,妖魔事大,在下虽成商人,还是有点善念的,舍粥建桥的事是一定要做的,何况这样重大的事。寒霜小姐言,如果未来妖魔流窜天下,必定让老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无衣无食,沦为妖魔口中之食,怎么得了。因此天机谷希望未来能成为保护百姓的地方,在下自是全力支持。”扫一眼众人,有些已陷入沉思,修真门派为求修炼之纯,常常远离尘嚣,逍遥于山水之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凡人聚集之地,真的要收容成千上万的百姓谈何容易。这也是白云否定寒霜之意的理由之一,然而细细想来,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天,难道就眼睁睁看著凡人死难吗?当然可以说,如果大家努力,不会如此,但万一呢?现在大家想不清楚,然而寒霜与岳封的先后这么一说,一颗种子已经种下,就看什么时候发芽了。 白云有些意外,哈哈笑:“难道以正一法师源流,岳公子甘心从商,放弃天道之求吗?”众人也是好奇,确实铜臭永远与高洁无缘。 岳封遗憾地摇摇头:“追求天道,谈何容易,在下恐非此材料,还是商人适合我。” 习景生皱皱眉:“那岳公子为何又在岳阳做一番龙争虎斗,甚至还惹上血魔。” 岳封叹:“修真不易,从商又谈何容易,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无间派挡我财路,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当然得消灭之,不过主要还是水清派的众位高人出力,在下不过适逢胜会罢了。” 众人看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岳封,都感到难以著力,说得话都对,和天机仙霞水清说法大致吻合,可就是听著别扭,难以相信,可又没理由不信。 白云沉吟一会:“岳公子属仙霞门下,只不知为何修炼霸剑之道。”对他的高明法眼来看,岳封现在的修为状态一眼即知,做不来假的。 听到此话,对面一个高壮的中年汉子跳起来:“什么?你修炼的是霸剑道? 练给我看看,行不行。“却是霸剑门掌门刘恨。 李乘云皱眉道:“这里演练不好吧,刘掌门,要不下去再切磋。” 刘恨大声道:“我霸剑门魔教一役中损失惨重,几乎灭门,长辈的功法很多都没有传下来,请小兄弟会下一定要和我们好好聊聊。”众人听著都很同情,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霸剑道那种不死不休的拼命劲头让他们成为首攻的不二人选,心眼又直,很容易利用,虽说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有在场不少人的功劳,但良心发现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岳封微笑:“当然可以,我习练霸剑道不过是因为天生体质问题,非此不能提聚功力,洗精伐髓之后还得另寻蹊径,不过其中的种种体会却可以和刘掌门交流交流。” 环视一下四周,岳封道:“在下斗胆说一句,现在人间异变很多,我们商号的宝盒只能对付一点异化的蚊子苍蝇之类的,据我所知,现在市面上还有不少类似的商货,出自在座一些门派之手。这正说明人同此心,都是为天下苍生谋福。 现在仙机商号已经初成规模,正在疏通天下商路,如果在座的各位有更好的威力更大的产品,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天下推广。当然商人谋利,合理的利益我们可以合理的分配嘛。“众人啼笑皆非,这小伙子跑到这里来拉生意伙伴了。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发国难财,可耻。” 岳封一怔,怒气上升,转头四下看:“谁说的,说说的,我最恨这种风言风语了,做生意容易吗,风里来雨里去,再说这不全是为除妖尽一份力吗?刚才习掌门说到消灭小妖,我还正想说哩,仙机商号愿意对此贡献一份力量,大量收购绿泡泡。这样的话全天下穷极无聊的人都可以动起来去抓绿泡泡,怎么就是发国难财了?” 李乘云微笑,打圆场道:“岳封少侠所说的也有道理,这个问题还是先讨论到这里吧。” 岳封坐下,怒气未消的模样,含烟抓住他的手安慰地摇摇,却又吃了一惊,他手心里尽是汗水。岳封没动声色,转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餐霞,仙人般的她面无表情,略动了一下。岳封心中尤有余悸,好厉害的心之观照,与陈香相比不可同日而喻的心剑修为适才表现了强大威力,一动不动的餐霞以超强神念细致入微地笼罩了岳封全身,分析著每一处修为和每一句言词后的心神变化。岳封使出了全部精神力量与之周旋,不能表现出一丝破绽,最后借机发怒,才摆脱心神受到的束缚。如果不是第二元神朝气蓬勃,活气四射,从而吸引注意,恐怕沉睡的第一元神与天魔精核逃不脱餐霞心眼之深。绕是如此,岳封坐下来后片刻间已是汗透重衣。 第十二章相语 立于华山壁立千仞的峭崖之上,俯瞰宛如雪峰玉谷的壮丽云海,罡风吹过,猎猎如卷旗,那种独临天下、傲视万山的感觉是让人从心底发出震撼的独特感受。含烟目不转楮地看着阳光下闭目盘座的岳封,心想,这一定是他最喜欢的景象,可自己的希望是做一个平凡的妻子,和心爱的丈夫长相厮守,嫁这样一个不平凡的丈夫是好还是不好呢。可不管答案如何,自己都注定要和这个人相随一生。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再分开,含烟想着,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山腰飞腾上来几个人影,含烟立时警惕起来,紫色云彩护住了岳封的身影,霞光剑影在手,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到得近前,双方都松了口气,却是华山派的高手,簇拥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在华山绝顶的狂风中如同时刻要随风飞去。长得不好看,按岳封后来的评价,正如苏东坡对其妹苏小妹的一句玩笑描述,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然而其神采之秀就如点楮神笔,让整个形象生动起来。一路上来,她已经看明白怎么回事,这时带着歉意地说:“这位姐姐,对不起,我们以为这里有何变故发生,特来查看,打扰了。” 含烟对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孩大生爱惜之意,还礼道:“是我们冒失了,休怪休怪。” 华山派弟子们松了口气,四下散开查看,毕竟魔师和血魔的两番出现让华山上下都极为紧张,整个大会的防卫内紧外松,不敢有失。 “我是仙霞派柳含烟,妹妹是?” 女孩眼一亮,侧头打量着云霞护卫中的岳封:“我是华山李蔚清,这位一定就是岳封岳公子了。” 果然是华山娇女,含烟这几天已经听说不少华山派对这个聪慧女孩的赞誉,正是华山年轻一辈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只是看那形象很难与运筹帷幄的名声联系得起来。 含烟微笑道:“蔚清小姐听说过我夫君之名吗?”在岳封的强令下,含烟现在人前人后都要恭称夫君,这可是夫纲之尊,只是每次这样称呼时,含烟心中仍升腾起一种甜蜜。 李蔚清惊讶:“原来姐姐是岳夫人。”眉目中略有异样闪过,即刻大方地说:“尊夫可已是名动天下的风云人物了。” 含烟有些惊讶,还不至于吧。李蔚清微笑中带着忍俊不禁的意味:“岳公子事迹不凡,尤其生财妙笔让小妹好生佩服。” 含烟也只好苦笑,这个夫郎率性而为,现在迷上了商场掌柜之做派,让她也没办法。 华山派旁人上来催促了,李蔚清待要告辞离开,看了看岳封,迟疑片刻,下定决心,低声对含烟说:“请夫人转告岳公子,李蔚清恭祝公子生意兴隆。”停一会,微笑道:“小妹对此事颇感兴趣,如有机会,希望华山能参与一份,我会尽力说服家父,希望将来能与公子细细商谈合作事宜。” 含烟不知是否应该欢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李蔚清轻轻说:“公子志在天下,商业不过是工具,其中之意甚深。小妹衷心企盼公子的判断不会成为事实,但如果成为事实,小妹愿尽全力说服华山,为公子之业助上一臂之力。”看了岳封一眼,回头走去,瘦弱的背影在护卫群中更显得单薄无力,让含烟叹息。 看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含烟才转过身来,却见岳封就站在自己身边,也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高兴地说:“你运功结束了。”见他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不问可知。 岳封点点头,举起寒霜包扎好的右手,五指一张,暗一运力,白纱立裂,在劲风中碎成小片飞散开来,一只白皙完好的手展现在含烟眼前。含烟惊喜:“你的手好了”拉过仔细查看,新肤细嫩,伤势已然痊愈,但与胳膊上的肤色仍有差异。 “刚才那个是华山掌门之女?”岳封思索,听其言,华山有可能合作,只不知是什么样的合作,是否可信,从现在迹象来看,华山是峨嵋昆仑的铁杆跟班,可不易与,还是小心为妙。 含烟瞧着他变幻的面色,突然说:“刚才会上是不是很危险?” 岳封点点头:“如果不是我现在习练第二元神,恐怕是瞒不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参加大会的原因。”看着含烟疑问的眼神,微笑着说:“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现在又要来了,很简单,首先,我想看看修真联盟究竟会怎么样,说到底他们是应付未来大劫的第一波主力,如果能极大地消弱妖魔的力量,后面的事更有希望一些。” “那第二波主力呢?”含烟问。 “第二道防线就是朝廷,如果军队和常人良好组织起来,也会对妖魔加以重大打击,最后的防线就是我要做的绿洲。你知道吗?为什么白云他们对我的绿洲不太感兴趣,未来朝廷也不会对绿洲计划多加注意,其原因就在于此。如果我的绿洲发生作用,那就意味着前两道防线崩溃,天下彻底沦陷,他们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景象,只可惜天下事不是你不希望看到就不会发生的。刚才那个小姑娘很不错,大概能体会到我的意思。” 含烟沉思着,联想到岳封以前的话语,到此时她才真正开始体会到岳封对未来的恐怖预言,她盯着岳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岳封目光很奇怪,带一些冰寒,又带一丝无奈,对她点点头,向山腰那连绵的房舍挥挥手:“是的,这些人中恐怕没有几个能活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他顿了一下:“包括我们,很可能也是大劫数中之人。” 他笑了,笑容中带着落寞:“我自称是正一法师后裔,其实和那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不过也许这普天之下只有他和我在这个问题上看法一致。带来不祥预言的乌鸦总是不受人欢迎,难道不是吗?” 含烟一时间失去了力气,偎依在岳封怀中,只有他坚强的怀抱才是自己最终的支撑。岳封淡淡说:“我为什么要来的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被揭穿的真正危险,越是危险,越对我有效。” “提升元神实力有两途,正修逆取。如果我有二十年时间慢慢正修,以我天魔九变的基底一定可以融通神魔两途,达到常人无法乞及的高峰。可我没有,两年多的时间在修真途上只是短短一瞬,留给我的只有逆取一途。只有不断地给自己难以承受的真正压力,才能让我的第二元神在短短时间内强大,也只有这样才能反冲我的第一元神,让它在强烈的刺激中恢复生机。任何人为的虚幻修炼都达不到这个效果,修真人所需要的功法秘籍、顿悟超脱、心魔考验这些对我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有真正的生死关头才是我所需要的考验。” 思索一会,低声说:“也许经过九次生死,我能达到天神境界,配合天魔修为,说不定我真的能带着你们走过这场漫漫浩劫。” 含烟在他怀里看着他,这个儿郎心意已定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庞,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岳封甩甩头,恢复平日的模样,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露出异样的微笑:“我们很久没有亲热了喔。” 含烟羞红了脸,真正成为了夫妻,对此感觉立时有了异样,她眼波盈盈,偷眼看看左右,低声说:“可这里?”是啊,这可不是合适的地方。 岳封强有力的胳膊抱住了她,哈哈大笑:“餐霞的心之观照果然不凡,让我元神锻炼不浅。让你看看你夫君一日千里的实力吧。”是啊,对上最强大的对手而不败是几个人能有的经历,虽然只是心之交锋,但对于瓶颈就在元神限制的岳封来说正是最需要的激励。 搂着含烟,岳封如同雄健的苍鹰,飞临翻覆的云海。壮丽如山的云端之中,他停下了身形,远望巍峨的云岭到得近前化为茫茫雾霭。就在雾霭之上,岳封放开含烟,双手一展,目光爆耀强烈的光彩,云气被强力扯动,周遭的雾气化为白色丝带嗤嗤快速流动,吸引过来,落入岳封的左手掌。 岳封右手一翻,五指连弹,浓缩凝聚成形的云带立时纵横交织起来。含烟看得有趣,一弹指,七彩晕光回环如带,合著云丝辗转,不多时一块洁白如绵、闪烁七色流光的云之毯就在这云之谷、风之巅、太阳之下变幻闪现。 岳封拉着含烟跳了上去,似真似幻的云绵托起他们。哈哈大笑声中,岳封强健的身躯片刻就展现在蓝天之下。含烟的面如同红霞满天,手足无措地看着目灼灼的夫君,她知道怎样对待主人,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待自己的丈夫。 岳封爱怜地搂过含羞的妻子,无论以往如何,此刻、今后,这个曾为自己苦恼半生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终生的伴侣。岳封也许不清楚什么是一个好的丈夫,但他知道,对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取。在温柔的动作中,含烟终于露出了美丽的躯体,在熠熠的太阳光线中,两个原始状态的人都照耀成瑰丽的金色。 此时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语,就在这天地之间,以云做床,天为帐,太阳点灯,两人继续着婚礼,让灵与肉体都水乳交融,让心与身体都达到生命最深层的欢畅。   岳封和含烟向山腰走去,含烟满足地依偎在岳封怀中,半晌说:“下午的大会一定开始好久了。” “是吗,有这么久吗?”岳封故做惊讶,含烟不由得轻轻打了他一下。 岳封哈哈一笑:“那就不参加呗,上午我已达成了最重要的目标,白云餐霞之类现在应该不会对我的身份有什么怀疑了,也自然就失去了对我的兴趣,我的仙机商号对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去不去关系都不大。” 说到正事,含烟也沉吟起来:“夫君,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看来联盟会越来越紧密的,很快恐怕就要和血魔发生大规模冲突了。” 岳封微笑:“怎么办?凉拌。让他们和血魔去斗吧,这一斗可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也好,我们就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发展自己好了。” 含烟苦恼:“可最大的敌人是未来的妖魔,为什么我们要内部争斗呢?夫君,这中间的结能不能解开啊。” 岳封沉思起来,半晌摇摇头:“谁能去说服白云?最重要的谁又能去说服血魔。血魔原本就不完全是人类,相互之间仇视极深,这结如何分解。”迟疑一会,看看含烟,心想作为妻子,还是让她早知道自己心意的为好,慢慢说道:“这样打杀当然不好,但有个好处。” 含烟惊讶,抬头看他,岳封目光中带点冷酷,让她又想起魔师:“只有身经百战从尸体堆中爬出的士兵才能组成最强大的军队,也只有这种你死我活的争斗才能蕴育出一批真正的强者与未来妖魔对阵。” 看看震动的含烟,心中有些不忍,拍拍她的面庞,沉重地说:“我不该和你说这个的,不过你迟早会清楚我要做的事。” 含烟盯着岳封的眼楮,最初的震惊过后,她才慢慢理解岳封言中的真意,混乱的思绪中,她轻轻问:“那青梅寒霜要知道怎么办。” 岳封轻轻出了口气,来自魔师宫的含烟毕竟还是能理解自己的,至于青梅寒霜,确实也是隐忧,他叹息一声:“最好别让她们知道,我希望她们永远处于太阳之下,也让人们知道世间还有着光明。” 想了想,微笑道:“含烟,你说,天老爷是不是很有趣,安排下滔天的大劫,又安排下神魔两相的我,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含烟笑不出来,出神地看着他。岳封收敛笑容,回看着她,怔怔一会,低声说:“上天还把你赐给我,让你见证游走于光明黑暗两端的我,见证我的过去未来,含烟,你是上天予我的恩物。”含烟没有出声,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直到手指发白。 岳封展眉一笑:“好了,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我们夫妻两人还是到一个地方去看看吧,那是我此来最重要的目标。” 含烟慢慢放下心中的忧虑:“是什么地方呢?” “现在诸事混沌不明,当务之急当然是弄清各方底细,尤其是妖魔,这种事是一个人做不来的。” 含烟疑问道:“关于妖魔,它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呢,为什么现在只有绿泡泡和变形虫?” 岳封也有些烦恼:“虽说我和他们直接打过交道,可知道得还不多,大致都表现在我编造的妖魔录中,有一点我一直没有弄明白。大致上妖魔会在阴极爆炸后三年左右出现,可具体形式时间我也不知道,妖魔们只是念叨三个时间,他们称为寒武、侏罗和帝日,具体什么时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要写什么了吧,哈哈,我就是一锅大杂烩,大杂烩) 夫妻两边走边谈,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这里是专门讨论关于妖魔技术问题的地方,大部分人开始还感兴趣来看看,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再加上里面着实恐怖,所以这里门庭冷落。 还没进去,就听到吴同声的大嗓门:“笨蛋,刨开肚子不是这样做的。”这一言语和里面冲天的血腥味立时让含烟面色苍白起来。岳封好笑,搂搂她,轻声说:“干脆你到大会上去,替我听着吧。”含烟迟疑一会,实在受不了里面那可怕的气氛,只好答应。 岳封信步走进去,含烟没有进来果然是对的,里面简直是一个大屠宰场,各色变异魔物的尸体横躺竖挂,个个都被大开膛,地上血迹和绿泡泡的绿色液体斑斑,气味极其难闻。里面的几十个人却浑然无事,一堆堆围着,热烈地谈论著什么。 岳封走到吴同声那里,他正在最大的一堆人中和一个老头争执着什么,那老头气得脸通红,大叫着:“我耿无病刨开过数千个肚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方法不对。” 吴同声大眼一瞪:“年纪大就了不起了,不对就是不对,你这么干,让我们怎么看这些东西的内部全貌。我看你年纪都活到狗上去了。” 耿无病气极:“小怪物,拿刀来,我要看看这莽夫肚子里是什么东西。”场中顿时大乱,众人当然连忙劝解,有人把扯着脖子不服气怪叫的吴同声拉了出来。 吴同声看见了岳封,兴奋地跳过来,用手连拍岳封的肩膀:“岳封,你来了,你送给我的法器材具我收到了,很有效。”岳封肩膀上立刻出现了大块血迹,再看吴同声,和一个刚宰完猪的屠夫没什么两样。 听到他的大嗓门,大家都静了下来,看向岳封,耿无病代表大家发言,上下打量岳封:“你就是那个想拿妖魔发财的小家伙吗?” 岳封微笑,一拱手:“各位请了,我在此代表仙机商号诚邀各位,共襄发财大业。” 第十三章会终 当岳封回到天机谷驻地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他的心情还不错,与那帮一天到晚就是琢磨炼丹制药的家伙们交流得很投机。最重要的,从耿无病口中,他得知峨嵋希望他们能在魔师宫废墟附近设立一个驻地,密切关注异常妖物的动向,那个地方有了一个专门的称呼:魔域森林。和仙机商号合作倒是正好,于公,可以完成联盟交托使命,于私,在得到联盟财务与卫队支持的基础上,还可以得到岳封许诺的开发任何新产品从售价中提取一成的奖励,这极大地鼓励了那些人为中华为大众献身的光荣精神。 回来的路上,岳封注意到,众人面色变了,都变得很凝重,行走之际也是匆匆,充斥著一种紧张的气氛。见到青梅寒霜时,青梅第一个跳起来:“你怎麽才回来,好多事要商量哩。” 从大伙七嘴八舌的介绍中,岳封慢慢知道了大会下午的情况。由于血魔的出现,大会下午进展神速,在重重危机感的压迫下,大会非常痛快地通过了习景生上午的提议,全体起立鼓掌通过峨嵋为联盟盟主、昆仑为联盟副盟主。具体的操作上,同样由习景生拿出了方案。 首先,在大家都已同意的天下九路的基础上,设立联盟议堂,负责处理联盟内与门派有关的事宜,包括联盟盟约遵守情况的检查,违约的处理等一干事宜,是联盟常设的处理机构,在掌门联席大会不开的时候,负责联盟的具体运转事宜。地点则设立在华山,这次组织工作的顺遂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对此没什麽争议,大家没有出口的一个共同念头就是,议堂绝不能设在峨嵋昆仑,因此华山成为都能接受的地点。 在议堂组成上爆发了激烈争议,经过艰难的谈论,最後决定天下九路,每路各出四名长老,正应三十六天罡之数。每个门派最多只能一名,各路自行决定由哪些人出面,六个月一轮换。 在具体组织上,成立天、地、人三只联盟联队,天字盟队由盟主掌控,峨嵋派出白玉京作为天字盟队长,地字盟队由副盟主掌控,昆仑派出的盟队长是知秋子,人字盟队护卫议堂。每派都要派出若干高手参加,好处是,峨嵋昆仑都许诺开放内部训教给予联队成员,这对于提高修为是极洛u陈q的,议堂这里由于汇阶uu派长老,得到的修真指点自然也是不少。 对于各路来说,现在形势已相当明显,西南路路长自然是峨嵋兼任,西北路则是昆仑,西路非华山莫数,作为三只盟队的总部所在,实在用不著再设立路内其他中心。正如岳封所言,联盟的实力重心尽在西方。至于其他各路,南路路长南海,东南路路长武夷,东路路长泰山,东北路路长雪山,大致上没有多大争议。麻烦的在于北路与中路,北路是数个门派争执不下,决定回去专门开个会议决定。 中路实力最强劲的当然是武当,全真源流而下的武当道在三丰真人手上发扬光大,在朝中极受尊崇,锋芒直逼龙虎山正一道,他们对于联盟的态度相当暧昧。此次与会的丘古全道长下午打破一直以来的沉默,说了一件事,朝廷于上月末下诏,令京师观象台、龙虎山张天师、武当刘真人彻查天象,捕捉天机,得到的情况秘呈皇上。武当与龙虎山正斋戒一月,准备空前盛大的祭天乞福醮仪,以求天命。听到这里,岳封心叹,朝廷这个庞大的机器终于开始吱吱溜溜运转了,只不知走向何方。 这个消息引起的波澜按下不表,丘古全道长对加强合作还是表示了欢迎态度,就这样形势最复杂的中路路长大约会是态度暧昧的武当道了,毕竟他们的实力傲视华中,达于天下。 让岳封也感到吃惊的是随後的一些消息,南方多个中小门派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坐在火山口上,血魔一旦大规模发难,这些门派首当其中。在会上焦急地讨论後,一共十一个门派决定,三个迁向海南,与南海相伴,四个进入武夷,四个则撤向峨嵋,托庇盟主之下。 然後是中路的水清与水月派在钓叟等老人的斡旋下终于达成了合派协议,五行之中弄水第一的静水宗复现人间。其他中小门派也酝酿著种种动作,与岳封关系最大的就是,仙霞、龙游、寒山三派显然受到岳封绿洲计划的启发,决定更紧密合作,在三方之间方便的地方合作建立一处更隐秘更安全的营地。就这样,天下修真门派中产生了空前的大变局,每一门派都或多或少采取了异常动作,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恐怕难得安定下来。 讲完一切种种,寒霜提出了疑问:“我们应该怎麽办?”在这种纷乱的形势中,每个人都感到了不知来自何方的重重压力,这个时候无论做点什麽都好,不管有没有用,总好过坐著不动,那样会给人强烈的束手待毙的感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岳封脸上。 岳封沉吟一会,反问胡长老:“长老怎麽看。”这个时候不能不顾精怪修真的独特感受。 胡长老思索一会:“现在的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是否派人参加联盟联队。” 英宗第一个反对:“不行,和人掺合在一起,不是被炼丹就是被收为坐骑,我可不愿意再被人骑在身子底下不得自由。”显然他有过这样的惨痛经历,这样一说,其他精怪们纷纷点头。 胡长老皱眉不语。岳封想想说:“我倒是觉得,峨嵋不能去,但昆仑说不定还可以试试,据说昆仑秘传仙境中还有上古异灵的存在,如果能和他们接触,我想还是有益的。” 风威最感兴趣,大风流落人间千载之後实力大为减弱,如果能遇到前辈异灵,当然是极有益处的了。精怪们开始讨论起来。看看一时得不到结论,岳封笑道:“要不这样,胡长老回去後十二长老会好好商议商议这件事,不能急著下结论。如果要去,可以联络大胡子高峰,看我们的面子他会帮点忙。” 胡长老点点头:“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是否争取参加联盟议堂。” 岳封微笑著瞧瞧寒霜,寒霜会意,岳封是肯定不会参与这种活动了,精怪们不合适,就看寒霜自己觉得有没有必要和老头们同堂议事了,寒霜苦笑著摇摇头:“我还是喜欢治病救人,这种场合我看是不合适的了。”语气中带些落寞。 岳封安慰道:“你已做得很好了,只是各门派有自己的考量和做事规则,不能强求,我们尽到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胡长老皱眉说:“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实力还是弱,如果想独树一帜恐怕难为,如果魔师和血魔来袭,损失不会小啊。” 岳封心中有些异样,嘿,还担心魔师来袭,转念还真不好说那个水货会干出什麽来,小心为妙,说道:“我想要加强天机谷戒备,在谷前划出两块区域,内城和外城,这个事还得指望我们的青梅小姐。”青梅对于拆东建西一向兴趣浓厚,还真是指挥工程的料。 “青梅,回去告诉两位掌柜,仙机商号的一切举动要低调小心,不要张扬,以免遇到麻烦。还有一点,在哪里销售的就提出一成给予当地实力最强的联盟门派,作为买路费,这个事要悄悄的做,不要弄得大家都知道。” 青梅噘嘴:“他们又不出力,为什麽要给他们钱啊。” 岳封微笑“你以为联盟这样建立後就真的可以真正守望相助吗,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大威胁,所有门派都会以保存实力为第一要务,没有好处的话,他们为什麽要干。实力中也包括财力,他们要迁派建设之类的话,钱是越多越好。有了我们的买路费加上高唱联盟之义,他们才会尽心替我们扫除商路上的麻烦。这件事不能公开做是因为,如果公开那是我们和联盟合作,私下则是我们和所选中的门派合作,这样才更能发挥影响。” 青梅点点头,转念一想,跳起来:“为什麽你不自己去告诉掌柜们啊,说,又想自个儿跑到哪里去?” 岳封故做惊讶地叹:“青梅小姐越来越聪明了,什麽都瞒不了你了。”可看著青梅恼怒的目光和寒霜带著幽怨的目光,岳封笑不出来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要去一个地方开拓我们的事业。”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岳封道:“魔域森林。”大家都倒吸一口气。青梅当即大力反对,反而是寒霜沉思起来。 好容易缓一缓,岳封微笑:“我去有两个原因,第一,查探魔变虚实,第二,拿妖魔卖钱,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寒霜出乎意料地表示支持,她说:“是啊,不明白敌人底细的话,未来大劫究竟到什麽程度是不知道的。”停一会,道:“不过,我们也得去,说起医药,我比你岳公子要强一些吧。”很少见她说话如此锋锐果决。青梅一听,探险有自己一份,这还不错,当下大方地说:“好吧,那就去吧。” 岳封本想再说服说服,看看寒霜那带著责备的坚定目光,也只好微笑著说:“好吧,同去,同去。”低头想了一会:“不过,你们得先回天机谷整顿,安排调停好一切之後,等我通知,有了落脚点再来。” 争论良久,终于就此决定下来。这时有人来通告,吴遇莲来了。青梅跑出去迎接,大家散去,寒霜告诉岳封,吴遇莲是她们两邀请来的,希望她能替岳封编织一件法袍。 既然涉及到衣服,男人当然丧失了发言的权力。岳封就此成洛u a架子,让四个女人在他身上量来量去,商议样式尺寸颜色等等重大严肃的问题。吴遇莲见到岳封开始还有些羞涩,谈论到她的行当,马上进入角色,就法力材质之类的问题和她们议论不已。 岳封感兴趣的是那片魔师袍角,当那黑黑的小织片落到他的手上,一股熟悉的感觉立扑面而来。伊人已矣,她的心血仍存,伴随他多年的魔师袍又何尝不是真心中一个难以割舍的伙伴呢。他镇定一下心神,细细地感受著袍角上残留的气机。白云的判断非常准确,现在穿著它的人是货真价实的天魔六变,那种暴戾的霸气是伪装不来的,也难逃其他高人的法眼。会是谁呢?岳封沉思起来。 ┅┅┅┅ 第二天也是大会的最後一天,事情已经不多了,南方一些门派已经连夜回返,安排迁派事宜,这种事早一天开始就早一天安全。留在会上的人大多也有些心不在焉,开会以来发生这许多事情,每个人都心急回到本派做全面布置安排。不用知道详细情况,只要看各人的面色就知道了,这天下要开始乱了,狂暴的风雨即将降临大地。春江水暖鸭先知,比起天下的凡人,在场的修真们就是先知,这群领头鸭子的一举一动将在今後几年影响整个大地。 白云对此看得很清楚,最後一天上午就在具体安排中渡过,习景生显然担当了联盟的军师角色,安排著从议堂组织到联队报到的一切具体事宜。然後就是各路门派聚在一起讨论路内会盟的具体时间。可以想象,这次大会的过後将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会议,门派内要开会,亲近门派要协商,路内门派要会盟,联盟议堂要召开。让冷眼旁观的岳封感叹地对含烟说:“正道,正道,对付一切的手段就是开会开会再开会,等他们开完会黄花菜都凉了。” 下午开始了大规模的撤离,魔师的威胁是任何一个人不敢等闲视之的,白云林道宏反复提醒著众人,途中一定要集团行动,一旦与魔师遭遇,千万要早发信号,天下共击之。 修真联盟已成,在与会人眼中,这是对抗大劫最主要的力量,无论心中有何念头,都不禁想,自己参与了修真史,成为天下依靠的关键人物之一,难以想象联盟如果对抗妖魔失败,那天下将会怎样。 华山的风凛冽,吹在每个人身上,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油然而生,当他们离开大会飞舞于天的时候,心中都不禁产生了一种异样之感。回头看看渡过五天的大会场所,巍巍华山中不过是小小一块地方,放诸天下更是无影踪的渺渺小点。开会时热闹拥挤的这群人如水滴散入大海,在大地上张成纤纤之丝纵横交错的巨网,这张网能网罗住这普天之下的广阔原野山川吗,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白云林道宏站在屋顶,看著天下中数百道四散的流光,那是修真飞行的痕迹,将宁静的天空搅得大乱。林道宏叹口气:“白云兄,在你看来,前景如何?” 白云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容,沉声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最坏的事发生。”良久,他重复了一句:“无论如何。”声音低微,几不可闻。 岳封在和真济道别,水清派知趣地让他们两独处离别前的一刻。岳封皱眉说:“你真的要到水月派那里学习心法。”真济的目光温柔而坚定:“是的,到了水月,我才能真正学会水中的刚柔,只有那样,我才能成为你的好帮手,应付未来的灾难。”想想,垂头低声说:“再说,你身边还有姐姐们伴著你哩。” 岳封一时无言,两人沉默一会,却见真济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伸出洁白的食指在他眼前一晃:“你也得万事小心啊,不要为了发财什麽都不顾。” 岳封待说什麽,看看她的目光,又觉得什麽也不用说了。伸出食指,点在她的指尖,两个指头相接,一个粗壮,一个纤细,一种温暖就在指尖回荡,他笑了:“好吧,我们都要小心,一定平平安安地再会,到时候可别瘦了哟。” 真济最後深深看他一眼,向远方的大队走去。小强却从不知什麽地方跳出来:“岳大哥,我也要走了,就不用这麽缠绵地道别吧。” 岳封做势欲踢,小强哈哈笑著,跳了开去:“爷爷让我参加静水宗後去昆仑,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水火相济的方法,回来後我就要找你,还是跟你一齐干痛快。” 岳封点点头,嘱咐两句,看著水清派大队飞腾于天,化为光华而去。天上流光纵横,正如这天下的变局,壮阔莫测。 独立良久,岳封悠然一笑,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做自己的事情,未来就在脚下。他返过身来,沉稳地走向自己的未来。 欲知後事如何,请看《魔师再现》第六卷魔域森林。 卷后语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写了五卷了,三十多万字,不容易啊。回头看看,写得不怎么样,就如鲜网时所注的一句,游戏之作。当然写到现在,不能以游戏视之了,常常有绞尽脑汁、文思枯竭之感。 最初写来,没什么总体思路,只是随性而发,见峰而转。大约在第三卷末的时候心中大约有了一个粗略的年表,整部书的走向与主要情节要点才算有了感觉,现在就是把那个年表一点点补齐,只是写着写着当然有所变化。我对严格的设定一直不感兴趣,读书时对于大段的玄幻设定向来是一跳而过,越是严谨越是不看。所以我的文章没什么基本设定,修真原本就是虚无的事,把它当学问研究可不容易得到什么定理公式之类。我国的道本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原本就是见仁见智,没有一定之规,随意写来,反倒自在。 之所以写书,是因为读得武侠玄幻太多,时间长了,就在想自己写一部看看怎样。下笔之际,自然是什么印象深刻写什么,由此就如我文中说的,就是一锅大杂烩,自己看看,没多少是没人写过了。最深的背景当然是蜀山,紫青双剑之类就是直接搬来的,但文章风格可能如有读者所说的,受黄易影响很深,魔师就是脱胎于庞斑。其他的如双司马、云中岳,都可找到一点影子,还有网络上的龙魔、都市妖奇谈,太多了。不好意思,把我感受强的都给烩在一起了。 常常看看各网站对本文的评论,各网站各有特点,说频上对角色的猜测很有意思,我自己都没想到那么多,挺能开拓思路,说不定会改变我的原始设想;天鹰的特点是更新更新再更新(当然大多如此,天鹰更突出罢了),谢谢对我的支持,让我排上了第十吧;起点以前评论少,现在多了起来,常有些有深度的评论,谢谢;幻剑转贴时间短,有些评论有趣,还得感谢网友“帅到惊动党”,当我文章板块的版主,辛苦了。上很奇怪,有些挺有深度的评论,但也有些发言出言不逊,但有些代表性,选其两则在这里说说吧。一位是名为忍无可忍说的:“作者不要在书中紧发言,听起好臭了”,我在文前的发言一般是针对各网站上评论而发,由于不能一一回复,就此与读者交流,别的网站反应还好,上似乎不少对此很反感的,象这位就忍无可忍了,不过说起来,又何必再忍呢,有的是好书,不用再来忍受我的,至少自己写篇文闻起来就香了。 上另一则评论让我挺不高兴,“妈的,怎么越写越难看啊,你有没有水平,是不是没有墨水了”,亏他好意思取名叫知音,老师没教你什么是礼貌吗?回家待着去,这种读者的存在让作者我对网络颇有兴致大消之感。至于他的意见倒还有代表性,其他网站对我的文字拖沓、情节进展缓慢也颇有微辞,但这些意见我都能接受,只是这种恶语不行。至于文字越来越差,这点倒有自知之明,一般网络作者写文有一个瓶颈,我想一般大约在两百k左右吧,最初想好的情节往往比较特别,新颖活泼,但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最初想好的情节写尽,后续的又受到前文塑造人物情节的限制,很难保持最初的水平,因此我个人觉得,水平越来越差倒象是比较普遍的现象。突破这一瓶颈后,整体框架形成,文字更流畅,文章才能柳暗花明,步上大道。至于我,这一瓶颈尚未突破吧,让很多人读著有生涩之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另外我猜想也是因为我文风改变,不在裙下三分做文章,可能也让一些人失望。这点上对不住了,既然我现在认真地写这部游戏之作,这方面就只能是略为点缀了。 对于情节,现在基本已经展开,场面更大一些,第五卷是关键一卷,岳封从这里开始走向天下。说起来,我读书时对一些书中的争霸天下颇有些意见,很多是所谓莽牛对木偶的斗争,一个功力奇高、魔武双修的人物横扫一群猪头,爽是爽,就是看完了,道一声,切。还有就是时间随着主角而动的问题,当主角在泡mm、练功的时候天下好象什么事也没有,等他准备好左砍右杀的时候npc们才活动起来,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阴谋诡计铺天盖地。当主角受伤、出走、再泡一堆mm的时候呢,npc又呆立不动了。 我希望在我的文中避免这种情况。没有岳封,修真联盟该怎么走怎么走,别人都在为大劫做出自己的努力。后面,我想贯彻这一思路,当岳封停滞的时候,大势仍在前行。一些人说,希望看到岳封大展魔威,快意恩仇,看来最好还是杀人放火想干什么干什么,对此我要说的是,首先那不是魔师再现,而是魔师一直现。再说写一个超级魔头先干掉白云餐霞、再干掉血魔、再干掉所有妖魔,写起单调无聊,只好再加一堆堆mm充数,那样的书很多,我不想那么干的了。还有就是说魔师变软了,这倒是挺好,说明我还是描述出了岳封心态的一种转变,至于说他象个圣人,不象魔师了,首先圣人有他这么干的吗,然后看到第六、七卷后请自己判断这句话对不对吧。 关于后面的情节,岳封和正道打交道够久了,下一卷开始,他要回到暗黑社会去寻找自己的班底。本想让岳封在正道找些部属,写着写着发现那样会让我犯另一个我不希望犯的错误,那就是宣告“我要解放奴隶”然后就是一大堆死心塌地的人忠心耿耿追随争霸天下。古往今来,中国例外争夺天下靠的都是长期的班底,而不是口号信念,岳封的班底在暗黑,他当然得回去。 写得累了,休息一段时间,潜水潜水,顺便说一句,我一天发一章也是“更新更新”,一周发一章也是“更新更新”,反正不能满足要求,那我何必把自己赶那么累。这一点上说频的朋友最好,谢谢体谅。 最后请朋友们帮我想第五卷的名称,起点好象转贴者安了个门派大会,倒也不错,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第六卷魔域森林 第一章县城 冬天已近,秋风萧瑟,卷起街头枯黄的落叶,在渐失暖意的阳光中,吹落在小城的街角狭巷,很快,遍地可见衣衫褴褛蜷缩街头的人们身边就集起了一堆堆枯叶,如同他们的面色,蜡黄而昏黑。 轻轻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一个浑身甲胄的人在路上慢慢走过去,偶尔有些人好奇地看看他,琢磨是不是一个跑错地方的怪异军人,但大多数混浊的目光中,这不过是和他们无关的世界中又一个奇特人物罢了。 丹辰子的心情如同他隐藏在头盔下的面色一般灰黑,看着小小的巫山县城中在街头蜷缩的众多流民,无论是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十二峰之中的魔师宫废墟已经发展成百里方圆的魔域,曾在其中默默生存的人们如果没有丧生于异化妖物之口,就只能逃难一条路。在中华这块广饶的大地上,靠天吃饭的农民在大自然和官老爷面前永远是弱者,遇到天灾人祸战乱时最常见的应对就是逃荒,两个字里包含着数千年没有任何史书能存载得下的辛酸和苦难。丹辰子沉郁地想,不知道这些人还没有机会回到故乡。 数月以来,魔域的不断扩大驱赶出更多流民,流向四面八方。天气的转凉让他们的处境更加糟糕,倒毙街头的现象越来越多。丹辰子看着很无奈,作为功力强大的修真,对于人间的这种苦难也只能是爱莫能助。峨嵋也不算富裕,没有能力来帮助他们。和丹辰子一起监视魔域的师弟中有脾气暴躁的甚至想到劫富济贫,以他们的本事干几票无本买卖不过是小菜。然而丹辰子压住了他们。且不说这样对正道心之修为的冲击,这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律,没有人能轻易违反,也许他们能很容易得手,但无法保证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旦被纳入通缉,先不提官府中藏龙卧虎的人才,朝廷也可利用正一道发出道门缉令,那个时候连师门都无法保护你了。 丹辰子慢慢走着,全身甲胄让他的脚步格外的沉重,适才他与口头灵便的师弟去找过巫山知县。那是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平常官员,能捞的钱不会放过,太伤天害理的事也绝对不做,对上司的命令不打折扣,对老百姓在官制容许的范围下也略为帮助。丹辰子希望他能赈济灾民,却为对方滴水不漏的官腔客气地打发回来,巫山县根本没有财力也没有仓储来完成赈济,只能向上级请求,报告已经在第一时刻递上去,但什么时候有回文什么时候到赈济就只有天知道了。 丹辰子想起来心中就堵得荒,和其他常人一样,知县对于飞来飞去的修真有一种敬畏和尊敬,笑脸相迎,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动他们的脑筋,诚恳地提出,希望修真们能帮助巫山县消灭流民形成的山匪,这些人杀人夺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丹辰子没有即刻答应,他要想想,已经想了一路了,却没有答案。听力敏锐的他听到滴水檐下蜷缩着的两个人的低语,这让他停了下来。 一个人说:“不如去投山匪,还有口饭吃。” 另一个人问:“不怕杀头吗?” “总比饿死强,怎么样,干不干,城外三十里就有一股刘大麻子,还算是我同乡。” 另一个人一咬牙:“行,反正是没活路了。” 丹辰子转头冷冷看着那两个人,背后折叠的铁翼跃然欲动。那两个人敬畏地看着他,瑟瑟缩缩地向他点头哈腰,贴着墙檐小步走远了。丹辰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个瘦小干枯的背影,良久,握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弛下来,这世界上实力重要,何时动用实力的意志更重要,面对这样的人他出不了手。 丹辰子继续前行,身上的甲胄显得更为沉重。路边,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怕大婶正对着个跪在污秽地上的小姑娘评头论足,那个小姑娘理理乱发,竭力做出一副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可怜,就是那笑容让丹辰子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她左边跪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头上和她一样插着草标,瘦小的身体挺得笔直,只是头低低的,看不清面容。她的右边破烂的席子下一个中年男人闭目躺在那里,深陷的眼窝和苍白的面容告诉着人们他受过的折磨。小姑娘约摸十四、五岁,发育不良的身躯,肮脏褴褛的衣衫,乱蓬蓬的头发,但那带着污迹的小脸仍然隐约透露着一丝凄然的美丽,两个大婶以职业性的眼光发现了那种美丽,一个说:“小姑娘卖身救父,可怜可怜。不瞒你说,我们是开院子的,你要愿意,就跟我们走。” 小姑娘咬咬牙:“只要你们能治好我父亲的病,我就跟你们走。” 两个大婶看着席子下的男人,斟酌半晌,另一个说:“你父亲看来是不行了,这样吧,我们帮你安葬父亲如何?” 小姑娘坚决地摇头:“不,我父亲不会死的,一定能治好的,求求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治好他。”两个女人迟疑不定,要治好一个人花费可不好说多少,劝说良久,还是叹息而去。小姑娘抹了把脸,试图擦得更干净一些,以期待下一个可能的买主。丹辰子磐石般的心底一根弦就在这动作间被轻轻拨动了,一种久违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慢慢走了过去。 小姑娘抬起头,慌张地仰望着这个全身罩着甲胄的高大形象,头盔下他的黝黑面庞如石头般纹丝不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最初的慌乱过去,她期待地看着这个人。丹辰子转眼去看那个病人,他习练的金系道法威力强大,但治疗他人的效果最差,更何况诊断体内伤势不是一般修真所能做到的,否则世上也就不需要医生了。 丹辰子弯腰抱起了病人,甲胄发生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声音中,小姑娘拉起弟弟,随着这个奇怪的人走去,一言不发中她如同在梦里行走一般。 医生的生意很好,门口大批人在等待着。大门关得紧紧的,两个彪形大汉守在门边,一个瘦小的家伙高声叫着:“要看病先交一两银子,否则走开。” 衣衫破烂的人们乞求起来,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对门口的壮汉哀求着:“刘大哥,念在同村的份上,孩子病了,能不能求求医生给看看,就一会,开个方子救救命。” 壮汉苦恼地摇头:“不是我不想帮你,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吃饭的活,在医生大人那里哪儿有说话的份啊。” 丹辰子缓步走了过去,瘦汉子看着这个大铁块,鼓起勇气道:“先交银子。”在他冷冷的目光下吞下了下面的话,两个大汉硬着头皮走上来:“怎么着,要捣乱。” 丹辰子没有理会他们,走向大门,扑过来的大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趁势也就成了倒地葫芦,以示尽忠职守。尖锐的风声响起,无形之刃从门缝中划下,大门立刻洞开。丹辰子走了进去,院中正在满地人群中诊治判断的医生抬起头来,皱皱眉:“你要干什么?” 丹辰子没有做声,医生的头脑中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治好他,峨嵋不会亏待你的。”这个医生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好奇地看看丹辰子,想了想,很干脆地说:“行,放下吧。” 跟在旁边的小姑娘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全心的乞求终于让她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虽然这个铁疙瘩看上去一点不象菩萨。心思一松,整个天地就晕转起来。医生扫了眼晕倒在地的她:“饿的累的,去吃点东西再来。”开始诊断这个新来的病人。丹辰子拉开抱着姐姐的小家伙,抱起了那个轻盈如无物的身体,医生头也不抬:“走的时候带上门,我不喜欢被打扰。” 丹辰子走出门来,众人敬畏地让开道,羡慕地看着他怀中的女孩,她有福啊。左近不远有个茶馆,丹辰子走了过去,却看见人群怀绕中一个英俊的少年正在说着什么一个个排队来。他的铁翼飞扬起来,让周遭的人发出惊叹。正忙于和七嘴八舌的人们打交道的少年看过去,全身即是一阵巨震,一道强大的心力直冲他的脑际,让他脑袋嗡嗡做响,那是一句断喝:“妖孽,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反应很快,双臂一展,身形一矮,刹时化为一只雄鹰,回旋飞入了茶馆。众人大哗,妖怪啊,纷纷跑开,在远处继续看热闹。 丹辰子慢慢走入茶馆,既然鹰飞了进来,那它的主人一定在里面,事情也就不着急了。果然,一个年轻人正闲适地坐在桌边,桌子上堆着一大盘馒头,还有一堆铜钱,肩头则是那只雄鹰恶狠狠地盯着丹辰子。 丹辰子盯着那个年轻人瞧了一会,铁翼收束起来,一道目光告诉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小二:“茶,稀饭,馒头。”呆若木鸡的小二晃晃脑袋,这是真的吗,眼神会说话?但在丹辰子厉目的催促下还是赶快去张罗了。 丹辰子低头看着那个小姑娘,她已醒了过来,正迷茫地看着自己。丹辰子放开她,小姑娘起来,怔怔地搂着弟弟,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边桌子上的年轻人拍拍雄鹰,它又化为那个英俊的少年,仍然警惕地看着丹辰子。年轻人笑了笑,抓起两馒头扔给缩在一边的一个汉子:“你小子满口胡柴,最多干掉过个怪异兔子,还好意思吹杀掉过魔狼。换一个经历更多的人来,无惧,注意着点,学会分辨谁是吹牛,谁是真话。” 少年应声出去,年轻人感兴趣地看着正狼吞虎咽的两姐弟旁巍然而坐的丹辰子,一拱手:“阁下可是峨嵋丹辰子?在下仙霞岳封。”青梅对这个铁疙瘩印象很深,当然不会不给岳封添汁加醋一番,这个天哑的金道修真很容易认出。 丹辰子扫一眼岳封,微微点点头,注意力又转移到姐弟两身上,他们显然已饿得紧了,稀饭馒头很快消失在口中。岳封不以为悖,继续盘问着一个个进来的流民,让他们讲述着自己逃难的经历,听得好扔两个钱过去,不行就拿两个馒头走路。 丹辰子慢慢产生了兴趣,疑惑地打量着岳封,他想干什么,让这些流民翻来覆去地讲述着自己所看到听到遇到的怪异经历,虽然大同小异,岳封却听得入神,时不时还问些具体的细节。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凭眼神投出疑问。岳封微微一笑,对丹辰子说:“怎么样,我要在魔域边缘开间商号,有没有兴趣参加。”丹辰子怀疑地看着他,没有看错,不象在开玩笑。 岳封没有理会他,对面前的壮硕汉子问:“叫什么名字。” 汉子沉声说:“孙着水。” 岳封点点头:“看你这样子还不错,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干点事?” 汉子眼一亮:“公子爷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见过这位丹辰子先生,以后一切也要听他的吩咐。”丹辰子皱皱眉,只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什么圈套似的。 汉子连忙躬身行礼。岳封微笑道:“现在听好了,找50条汉子,我们在魔域边缘设立一个据点,他们可以带家人,告诉他们,愿意来的话,我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没有工钱。至于你,当时候自然会有你的报酬。” 丹辰子噌一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岳封,目光中充满强烈的愤怒:“不行,你这是让他们送死。” 岳封想了想:“你说得不错,是有这个顾忌。对了,孙着水,告诉他们,此去生死自负,愿意的话,按手印,不愿意拉倒。” 孙着水显出迟疑的神色,良久,一咬牙:“公子怎么说就怎么着吧,孙某这条烂命不值钱,活一天算一天了。” 丹辰子几乎要冲过去,刀翼也张了起来,半晌才勉力控制住了冲动,冷冷地看着岳封。岳封不以为意地和他对视着,拍拍手:“丹辰子兄,如果你觉得不妥,正好,我的据点设在你们的旁边,我的人手你可以随意调动,只要你们能顺便照顾一下我们的安全,也就可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丹辰子的眼神在问。 岳封含笑不答,扔出一块银子:“孙着水,这十两银子给你,找几个弟兄,买一些粮食,收集好人以后,明天这个时候在东门集合,我带你们去魔域。” 孙着水迟疑不接,低声说:“那公子是想做什么买卖?” “在这地方还能做什么买卖,当然是加工异化魔物了。”岳封盯着孙着水一会,微笑着说:“别拿着银子想跑,那你会很后悔的。”他的面容中有种让孙不寒而栗的意味。 第二章设点 第二天,巫山县破烂的东门上,丹辰子如铁桩般站在那里,守门的两个老头看着他那满脸晦气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上来盘查,任由他冲着底下喧闹的人群发呆。他的心情不好,很不好。丹辰子心中琢磨着这个岳封究竟是何许人物,神通广大的他竟然不知怎的打动了知县,甚至还派出衙役在下面维持秩序。从心底而言,他不喜欢岳封,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但一方面联盟大义相责,另一方面也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些拖家携口的流民冒然入虎口,所以还是不得不答应岳封,帮助他们设立魔域边缘的据点。 丹辰子数月来一直镇守魔域,深深知道其中的可怕之处,魔域就象是个庞大的阴森巢穴,不断有凶猛的异化猛兽游离出来,对于普通人即是可怕的恶梦。下面这些人遇上它们不过是点心而已。他深深地担忧着,却又无力阻止,除非干掉岳封,否则下面这些除了生命什么也没有的人是愿意冒险来换取食物和居所的。 无奈之中,他头脑闪过了昨天那个小姑娘的影子,心想是不是去看看她,昨天留下一些银两后,他让小姐弟照顾他们略微清醒一些了的父亲,让丹辰子心中更为不快的是,那些银两却是岳封出的。他按捺下这个念头,甩了甩头,将小姑娘的影子从头脑中尽力抹去,一段小插曲,已经结束了,不必再想。他关注地看着下面,人群骚动起来。 岳封来了,孙着水和几个人迎了上去,指点着说些什么,按照吩咐,他准备了相当多的粮食还有一些斧头镰刀之类的应用物件。岳封扫扫人群,远远多于所说的50人,男女老少都有,最夸张地,一对夫妇身边大大小小六个孩子,手上还抱着一个吃奶的婴儿,敬畏和乞求地看着自己。 岳封皱皱眉,这样的人到魔域能干什么?孙着水紧张地看着他,抹了把汗,小心地说:“公子,这些人都愿意去,只要管口饭就成。” 岳封盯着他看,孙着水低下头去,岳封很自信自己的眼光,这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一定是不忍心放弃这个为尽可能多人寻找到吃饭地方的机会。他冷冷说:“他们知道此去性命可能不保吗?” 听到他说话的一个人叫起来:“这位爷,我们不怕,你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有口饱饭吃就成。”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岳封沉吟一会,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反正答应了知县的要求,尽可能多救济一些流民,再加上消灭山贼,至于商号有利益之后,也当然少不了知县的一份。知县大喜之下,则答应给予人力的帮助,并尽力向上峰报告这位义人的事迹。这样的事多了,朝廷中自然会对自己这个仙机商号的掌柜有印象,也算一举多得了。只是养活这许多人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得设法区处。 开拔了,岳封和丹辰子飞于空中,下面的大队逶迤随行,天下修真出没人间多了,对于这些飞来飞去的高人们,普通人除了羡慕仰视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吃惊的举止。山路上两、三百号人行走,速度当然缓慢了,这给了岳封和丹辰子很多交流的时间。只是丹辰子永远是那幅默然无声独立云外的模样,让岳封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县城离魔域并不太远,直线距离也就二、三十里路的样子,如果不是这个月来魔域停止了扩张,巫山县城早就空无一人了。飞舞于天,岳封很快就看到了天边那魔域的标志,翻滚低沉的黑云和云中时而爆发的电闪雷鸣。据人们共同的描述,魔域内除此之外让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疯狂的生长,无论动物植物,都仿佛一个月就渡过了平常一年甚至数年的光阴,越靠近魔域,这种效应越显著,没有人能想象现在魔域的中心会是什么模样。但魔域之外,这种现象就很快衰减。绕是如此,一路上茂密的树林和杂草仍然让这队行进中的人们吃苦不少。 岳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知识永无止境。且不说别的,就此一点也已让岳封对魔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丹辰子全神注搜视着地面,防范着异化猛兽的出现,最多一次有二十多只魔狼冲出魔域,对逃难的人群展开血腥杀戮,绕是丹辰子和师弟数人也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消灭掉它们。 空中迎面飞来一道人影,到丹辰子面前停了下来,却是一个师弟,见到丹辰子,松了口气,大声叫起来:“师兄,天字第七队到了,护送来好些炼丹制药的高人们,据他们说,掌门让你当队长,布置安排一切。”丹辰子冲岳封点点头,加速飞行而去。 当天就在忙碌中过去,当夜晚来临的时候,点点篝火燃起,辛苦一天的人们终于得到休息。岳封站立在山坡上,望着夜色中更显得深邃无比的魔域,陷入沉思。丹辰子选点不错,是一处小山头,魔域边缘也就在山谷对面。谷下溪水潺潺流过,只要有粮食,建立一个据点还是很方便的。来到这里的流民中大多就是山民,对于山中生活极为熟悉,岳封花费不少精力挑选出几个头,让他们着手策划伐木建房,设立护栅陷阱防备魔物,加上天字盟队的到来,安全上应该问题不是太大,再给他们一些银两,专门派人负责采购粮食就可以长期维持了。其实只要看准了,办个商号并不难,不是吗? 现在就希望吴同声等人早点找到利用这里遍地的绿泡泡和异化魔物的生财之道,岳封有些想法,却没有精力和时间来一点点试验,就看那些炼丹制药到狂热程度的家伙了,适才与吴同声耿无病等人秘商良久,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并拨出了二三十人给他们打下手,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十二峰中的魔师宫出没那么多年,周围的一切在他头脑中早已扎下了根,看着附近的山山水水,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在那里,就在乌云翻腾、雷电闪烁的地方,就是他前生的家。 岳封长吸一口气,身形飞腾而起,在夜空中划出光滑的流线。地上茂密的森林在黑暗中如同千奇百怪的妖魔,在风声中起伏摇动,如同千万只手伸展向空中的他,发出凄厉的吼叫,要将一切都拉入地狱。 森林边缘比乌云边界还要突出数里,岳封小心翼翼地停在了一阵高耸的树梢上。即便是他,也为近前看到的宏伟景象而惊叹折服。就在一望无际的翻卷黑云下,密如扬波的林海之上,道道闪电不断彻亮闪烁,没有全暗的时刻,如同一只只奇大无比的雷电扫帚,不断横扫着寂寞天地,伴随着的是震荡回响的巨大雷声。这就是天地之威,非任何人力所能抗拒。 岳封挥手之间,一只粗大的树枝被血杀所断,他揪住枝尾,暗运力量。甩臂之间,带着岳封灵力的树枝如同离弦之箭,向魔域疾驰而去。岳封紧紧盯着在空中划出抛线的树枝,看着它进入乌云的领域。突然一道霹雳就如同在他耳边爆炸,在头晕目眩中,岳封看到一道天火就在头顶的云端落下来,打击在飞舞的树枝上,四分五裂的树枝带着火焰落入了如黑水深沉的森林。 良久,岳封方才回复过来,传言果然不虚,任何试图从空中飞入魔域的人只怕就是这树枝一般的下场。他盘坐在树顶,闭目调息,既然如此,那就得仔细体会九地喷涌而出的异种阴气了,了解了它才能深入魔域。一旦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这里充盈的阴气就如潮水让他深深地浸了进去。 当岳封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刻了。一夜的调息让他感到出奇的舒畅和愉快,只是可惜这里空前强大的阴气聚集却不能为自己所用,它的性质和正常的阴阳之气相当不同。岳封思忖起来,为什么蚊子苍蝇都可以因之而异变,人却不行,尤其是修真,更是与之格格不入。如果修真因为体内阴阳已成循环而不能吸收,那么体内没有什么真力灵气聚集的平常人能不能吸收这些异种阴气呢?思索良久,他对着朝阳微笑了,仙机大法,让我来试一试吧。 回到营地,林着水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请示着今天的行动。岳封皱皱眉,吩咐道,以后一切都要他自己来处理,安排人手工作,一切自行安排,不过今天可以帮帮他。岳封抽出血杀,在轰隆隆的响声中,营地内一棵棵大树就在霸剑强横的剑气下轰然倒下,让众人看得惊讶万分。随后的一个时辰就在岳封教授仙机大法中渡过,在这里不用八方聚灵阵,空气中充盈的阴气是效果的最佳保障。结束之时,岳封在人们的眼中已经成为仙人一般的人物。 当大家忙碌起来削木搭房的时候,岳封反而没什么事干了,看到山头上丹辰子在俯视森林,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丹辰子正有些烦恼,炼丹制药的人来自各门派,谁也不服谁,一大早就纷纷出动,到魔域边缘的森林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在这里也能听到有些人在森林中发出的惊喜声音。这里一切生长得都快,无怪他们欣喜,但这给自己负责护卫的这些队伍会带来很多烦恼,虽然反复强调魔域的危险,但从那些人的面色来看,只要有好东西,恐怕就是和九个脑袋的魔鬼打交道都不怕。 看到岳封,这又是一个让他头痛的人,比邻的营地里那许多男女老少在忙碌,真把这里当家了,一旦有事,如何照顾得过来。看着岳封那神秘的微笑,丹辰子心道,希望不是来找更大麻烦的。结果让他失望,岳封的提议是,要不要一起去干掉附近的山匪,为民除害,保障地方和营地的安宁。岳封不希望将来还要为营地与粮路的安全操心,清除卧榻之旁酣睡的人是他的习惯,毕竟饥饿的匪徒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这一建议被丹辰子拒绝了,他不喜欢介入常人的战斗,尤其是这些山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口粮的时候,他们杀人夺粮不对,但用修真对付他们有些太过分了。 说话之间,一只雄鹰飞掠过来,铁爪之下却是一只硕大的魔狼,扔在地上,雄鹰化为了无惧。他骄傲地报告说:“公子,偏西十里发现山洞中有人出没,不知道是不是山匪,附近十里内只有这只猛兽,按公子的吩咐我抓了它回来,没有伤它。”以鹰的目力做观察是最合适不过。 岳封盛情邀请丹辰子一起去杀人放火,被丹辰子再一次干净彻底地拒绝了,岳封做不解状,正道不是要为民除害吗?这让丹辰子产生了用铁翼拍扁岳封脑袋的强烈冲动。岳封大笑声中,让无惧抓起被封的魔狼一同飞上了天空。 空中盘舞许久,无惧问岳封:“公子,你看他们是匪徒吗?”下面山腰中隐秘的山洞口进出过数个人,衣衫褴褛,委实不象传说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匪帮。如果不是鹰的出众目力和不引人注目的行迹,很难发现这种隐藏的地方,即便岳封也是如此。 岳封微笑:“这好办,问问就知道了。”丹田之气一运,整个山腰就在他的雄浑声音中回响:“下面的人听着,我应巫山县之请来消灭山匪,都到洞口集合,待我检测。如果逃跑,以匪徒论处。” 下面没有任何动静,岳封和无惧落到洞口,里面黑幽幽,很深的洞穴。岳封声音中多了点冷酷:“再说一遍,不管是不是山匪,都出来,如果是,那集合起来到巫山县投诚还有生路,切勿自误。” 回答他的是数只箭飞了出来,岳封目中一凛,抓起魔狼扔了进去,解封的魔狼狂性大发,见人就咬。无惧吃惊地看着岳封,岳封没有理他,微微闭目,用神念紧紧跟踪着魔狼的一举一动。 黑暗对魔狼影响相当大,但野兽敏锐的直觉远在人之上,长长的曲折山洞中前后埋伏着上十个人,前两个就在无声无息中被魔狼咬断了脖子。这给后面的人有了反应时间,数只箭射了出来,狭窄的山洞让敏捷的魔狼也没有躲避空间,但落在它身上的箭大多即刻滑了开去,只有两只由于力大和方位凑巧,插在了魔狼身上,人和狼的血腥味更让它发狂,灵巧地的跳跃中又有两人在射箭后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的时候倒在它的口下。 再下来,就是混战,几个人长刀在手,在黑暗中与魔狼展开了搏斗,无惧虽有此名,但听着里面激烈的打斗声、惨叫声、呻吟声,面色仍不自禁苍白起来。 岳封全神用心观照着这场狼与人黑暗中的对决,数刀同时劈下,魔狼再矫健也不能完全避开,却很少能突破坚韧的狼皮,只有一个刀手能在回环卷动中给魔狼造成真正的伤害。魔狼的利爪尖牙则给人以重创,一旦落于人身上,就是一遍血雾喷了出来。不多时,已有数人或死或伤,只剩下两个人且战且退。 有人呻吟地叫着:“我们投降。”但魔狼不会理会这一套。当岳封和无惧随之进入后,在山洞内一处较宽敞的地方,有了火光。昏黄的火把下,遍身是血的魔狼和一群人对峙着。人群中却是几个汉子护着身后的老弱妇孺,所有人看向岳封的目光中都是绝望、恐惧和憎恨。 岳封摇摇头,这许多人还对付不了这只不算多强的魔狼。适才的整个过程清晰地被自己记忆下来,需要慢慢体会,不过可以看到,这些山匪的防护和战具太差,不知道用于作战的军人对上魔狼结果会怎么样,一定要创造机会好好观察观察。 无惧不忍心地看着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小孩,就在魔狼发动的那一刻,一道铁羽飞出,射入了魔狼的腋下。强悍的魔狼动作立时迟缓了很多,当面的大汉又添数道伤口之后终于当头劈死了这头可怕的野兽。 他转过头来,立起刀对着岳封,口气中却充满苦涩:“这位仙人,为何要与我们普通人为难。” 岳封冷冷道:“你们也是普通人,为何要与别人为难。” 大汉丧气,刀无力地垂了下来:“还不是为了有条活路。”面前这个年轻人和少年属天上的修真,自知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抗拒的。他扔下刀,低喝一声:“都跪下。”其他汉子迟疑一下,恨恨地看着岳封,慢慢跪了下来。 大汉闭上眼:“仙人杀了我们吧,只希望高抬贵手,放过女人小孩。”身后响起哭泣声。 无惧请求地看着岳封,岳封感兴趣地问:“你叫什么名字,练过武吗?” 大汉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岳封,点点头:“我是冷英,当过兵。” 岳封想了想:“你们不过要个吃饭的地方,行,我收编你们,听着,如果不老实,我随时会干掉你们。” 冷英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岳封目光一亮,每个看向他的人就觉得心重重一跳,似乎有件可怕的东西通过眼神置入了自己的身体。岳封转身走出去,冷冷说:“冷英,带着他们到北方我的营地报到。不要试图干傻事,否则我随时让你们全部倒地而亡。”   第三章入林 流民众多时也就是盗贼蜂起的时候,一天之中,岳封废掉了其中三小股,但荒山野岭之中要找出其他谈何容易。岳封也不为已甚,反正通过放出的一些小匪徒已传出了风声,展现了仙机商号的实力和打击动脑筋者的坚强意志,想必剩下不长眼的人不会太多。 随后的两天就在忙碌中渡过,山民们的第一要务是建立简陋的住房,然后就是在山头建立三道栅栏,栅栏之间用尖锐的竹钉设阵,以迟滞野兽。孙着水冷英组织能力还是相当强的,让一个个小队出去打兔子、抓 子、捉鸟,这些原本温驯的小动物虽然也有异变,但攻击力还是挺弱,好汉架不住人多,大多逃不脱人群的围攻。魔域成为这些动物最好的来源,源源不断地被猛兽驱赶出来,收获倒也不少,减少了对粮食的需求。 岳封没事的时候就在魔域边缘晃荡,说来奇怪,异化猛兽出现得不多,似乎都被魔域紧紧地吸引住了,只有零星带伤的失败者跑出来。从丹辰子一干人口中,他知道了一些关于魔域内部的事,但他们最近最多也就深入了数里左右,一旦到达乌云覆盖的领域,所遇到的种种异常就会让他们难以安全地深入和退出。 岳封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如果要深入魔域,精气神还是在颠峰的为好。不知怎的,每次眺望黑暗深深的魔域,他就觉得它似乎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活物,在它的中心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诱惑着他。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不能贸然进入。 这天,他和吴同声一起琢磨着绿泡泡,经过数天探索,大家一致认定,绿泡泡生机旺盛,其汁液对于外伤内创有着良好功效,尤其是对异化魔物造成的伤害。然而却有一个毛病,在汁液中似乎有另外成分又对人的血液有毒,只是不会致人于死,如果能设法中和其血毒,那绿泡泡将成为发财的良方。吴同声对此最感兴趣,基本上都是抱着绿泡泡在睡觉,据说这样可以在梦中找到灵感。现在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兴冲冲地找岳封来商量。 正当两个人为如何解除血毒保留疗效而探讨着种种可能药物的药性的时候,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岳封扭头看看,却见原本忙碌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张大了嘴巴,看着西方的天空。 岳封看过去,却见空中一团园园的黑云在卷曲翻转,上下周围却有一青一紫两道光线急速盘旋,带起轰鸣的风雷之声,每当那两道光线刺破黑云,从另一端飞出,黑云就如同面团被拉成长长的椭球形状。光线越来越急,留下的残影让黑云团罩在了青紫两色的无限罗网之中,不断分割拉扯着,让云团渐渐有支离破碎之感。 就在一声霹雳中,黑云气势大张,陡然膨胀成了两倍之大,光影罗网被迸裂,云团立时脱网而出,化为彗星,斜斜掠过空际,眨眼之间已落在魔域边缘的森林中,轰隆一声巨响,森林中冒起了烟雾。 岳封飞上天空,来到丹辰子身边。空中青紫光线一收,就在眨眼之间,陈香已经立在他们身前,如同天女谪降,飘然跃动,目光中却充满着高涨的战意,面容也因为激动而微微晕红。丹辰子的铁翼立时横张丈许,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微微挥动着,似乎表达着欢迎之意。 她快速地说起来:“师兄,岳公子,那是魔师。”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陆向盘旋在黑云消失的地方,青色光华在他手上折转着,正全神体察着地面的情形。 在陈香简要的陈述中,丹辰子和岳封明白了前因。大会结束后,联盟尚未正式运转起来,魔师就找上了青城,破了他们的玄门道阵,杀三长老,重创掌门。随后,渐离山庄被他下重手,魔火焚天,化为一遍废墟。联盟各派大为紧张,各派收缩自保。紫青双剑紧急出动,追索着一路血腥而来,最后发现魔师出没的路线隐隐有一个终点。陈香猜测,不知为何,他似乎是要回到魔师宫废墟,于是直接跃空过来,果然在附近阻截上了魔师,随后就是连番恶斗,岳封看到的不过是其尾声罢了。 陆向在那边遥遥叫道:“他似乎已经进了魔域。”陈香疑问地看着丹辰子,目光中交换着意见。丹辰子沉吟一会,点点头。这时,天字第七队的修真们纷纷飞舞上来,陈香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然后说:“现在当务之急,丹辰子师兄和我们要进入魔域追击魔师,后续还会有大队到来,请大家将此情告知白师叔,建议在魔域周围布下天罗地网,避免魔师突然逃出,魔域危险,不要让太多人进入。还有,在魔师之外还发生过数起血案,自称是魔教余孽,呼应魔师而起。我们在追击途中也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物远远跟踪,很可能就是魔教余孽,希望和魔师会合。请大家在联盟大队到来之前一定保持警惕,避免为人所乘。” 时机紧迫,简单交待这些,陈香向丹辰子点点头,两人化为流光而去,会合陆向,眨眼之间已消失在茫茫密林之中。 留在空中的众人面色茫然,暴风雨如此突然降临,一时都有不知所措之感,还是其中有个老成者拿了主意,当务之急是防卫待变,开始分头准备,让林中采药探索的修真们赶紧回来,在重要地点设立监视哨位。半晌,就在忙碌之际,空中数道异色光芒闪过,下面的人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投入森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封站在林边看到了这一幕,所谓魔师,陆向陈香丹辰子,后来这三个没看清来历的高手,还有即将到来的白玉京和联盟联队,魔域却仍然是拿黑暗阴沉的模样,吞噬着敢于进入的一切。他转头对不情愿的英无惧说:“这两天两位小姐可能就会到来,把我的信给她们,切记,无论我进去多久,都绝不允许她们进去找我,听到了吗?”不待他答应,身形一闪,消失在林海之中。 数个时辰后,白玉京带来了大队人马,陆续还有各门各派的高手到来,魔域陷入了层层监视和包围之中。第二天上午,青梅寒霜含烟到了,站在森林前痛骂这个可恨的儿郎之后,只好管理着已经被吓跑半数人众的仙机营地,在提心吊胆中祈祷着他早日的归来。魔域深深,却总是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   魔域中永远是一遍黑暗,只有天空中不断爆发的闪电偶尔能刺破密密的森林,斑驳的闪亮中,奇形怪状的树干如同万鬼夜行,狰狞的形态一现而没,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一个黑影在林中漂浮着,如同无主的幽魂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里,所有的定位方式都已失效,没有太阳月亮,即便有罗盘也只能是疯狂乱转,没有了东南西北,唯一所能依靠的,就是人不可靠的直觉了。 阴森,潮湿,空中弥漫着可怖的腐臭味道,异常的阴气在林中流转,让任何法力修为都受到空前的压制,人复归到最原始的状态,孤独地应付着原始洪荒的挑战。混乱混沌的状态中,黑影的头脑只剩下一个念头,有一个家离自己很远很远,却又近在咫尺,只要走过去,就到家了。他仔细地搜索着悠远的记忆,这里的地形隐隐约约还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他就顺着那感觉飘了下去。 离黑影不算太远的林中,陆向皱眉说道:“这里似乎神念受到强烈风暴的干扰,魔师的气息时隐时现,师妹,你能肯定他是走这个方向吗?” 紫色剑影笼罩着陈香,既是一种护卫,又照亮了一点前进的道路。陈香点点头:“应该没有错,虽然很难确定具体方向,但大致方位是不会错的。丹辰子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丹辰子的铁翼微微挥舞着,专注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在这里他最清楚魔域的可怕。他敏锐地感觉到一点什么,铁翼一挥,一点金光疾飞而出,在左边昏黑的树丛中一盏幽幽的小灯笼立被打熄,一阵惊天的惨嚎让陆向陈香都是一颤。那是一头豹子,原本意图无声无息地扑杀这三个奇怪的东西,却遭到瞎眼一击。在剧烈的疼痛中,它借着另一只眼发动了疯狂的捕击。 那豹子的速度甚至接近了飞剑,陆向陈香亮起剑影时,丹辰子的铁翼转变了形态,就如同刀刃汇成的轮子,在寒光中滚动成炫目的一团,将硕大的豹子绞成横飞的血团。 陈香看着眼前那四下爆飞的血团,一时间呆了,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念已经足够坚强,但这幅景象还是让她刹那间失神,加上四周的阴暗与腐臭,使她涌起强烈的恶心感觉。一团粘液就在她失神间落了下来,滑过她美丽的面庞。她抬头看去,却见头上的大树上一团白乎乎不断变形的东西们正挤成一团,那种滑溜溜的东西正是女孩们最害怕或者说假装最害怕的东西,变形虫。一只变形虫在聚会中不慎失足,就在陈香睁大的眼楮注视下,飘然落向她的头顶。 这超过了陈香忍耐的极限,她不假思索地挥动了紫郢,这神奇的战具爆发出冲天的光彩,强烈的力道抽击上去,将落下的、没落下的变形虫连同这棵大树的一半枝叶通通轰上了天。就在丹辰子震惊,发出意图阻止她的“呀”一声中,这强劲的力度引发了天空的惊雷,一道闪电笔直地击打下来,在地上爆炸开来,轰隆的雷声中,三个人被自然强大的威力如同玩具般远远炸了开去,地上现出一个丈许的大洞,袅袅生烟。 这雷声惊动了后面百丈左右的另一批人,他们正漫无目标地在黑暗森林中乱转,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有了任何方向的感觉,闻声寻了过去,不管如何至少这是一个目标。 岳封也听到了这一显然打击到地面,离他不远的雷声,说起来,他在这些人中算是对魔域适应最好的了。在这气机混乱的暗黑林中,神念只能勉强查探周遭不远的地域,眼楮更只能看到丈余范围内的各色树干和灌木杂草,如果不是仍然能御风飞行,要在地面深大数尺的腐烂树叶和密不透风的林木杂草中走动那将是任何人的葬身之地。 岳封叹口气,现在进入魔域大约才数里,情况就如此恶劣,不知道中心地域会是何种状态。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调整着气息,让气机尽可能模拟着异常的阴气,随着气流飘荡前行,顺着刚才的声音搜索而去。 丹辰子是最先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了,雷电打入他的盔甲,又流到了地下,这传输之中,还是让他全身弥漫烧灼的痛感。他摇摇头,在昏黑的空间中,还是很快明白了处境,自己躺在一处突出地面的树根之上,抬眼看去却是无数小东西在飞舞,定楮凝视良久,却是蝙蝠。铁甲护具自动发动了护主法力,自己的全身都笼罩在淡淡的金属光泽之中。 他惨然一笑,幸好不是陈香看着这幅场景,这万蝠飞舞大概不是她很喜欢看到的类型。他勉力站了起来,收起了护力,在这可怕的地域,不能轻易消耗灵力。让他想不到的变故立时发动,万千蝙蝠突地恶狠狠地扑击下来,一时间他的眼前充斥着那灰色小东西的丑陋嘴脸和尖尖的利牙。他立时重运功力,护住全身,大群蝙蝠被灵力所逼,弹了开去。丹辰子出了一身冷汗,食肉蝙蝠,如果不是自己的甲胄,恐怕在昏迷中就只剩一幅骨架了。 陈香,不好,一时心中大急,他四下打量着地势,而后使用神念搜索着附近一切,可惜什么迹象也没有。丹辰子镇定一会心神,以当前的方位回环搜索起来,这雷电威力再大,也不可能把他抛开太远,只要回旋寻找,不会找不到。 陆向苏醒过来的时候,青索剑跃然于空,照耀着青色的光芒,保护着自己的主人,陆向呻吟了一声,这是什么地方。神念一投放出去,他立刻跳了起来,青索光华一涨,落入他的手中。周围大树之间,三个人正好奇地看着他。 黑暗的森林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陆向体会得到,对方恐怕不怀好意。一个大嗓门响起来:wωw奇qìsuu書com网“青索剑,小家伙,你是峨嵋的吗?” 陆向镇定地说:“在下峨嵋后学陆向,敢问几位何方神圣。” 大嗓门大笑起来:“小子有种,难怪竟敢追击魔师。不过你现在落了单,不如把青索借我玩玩吧。” 一个女子的声音:“峨嵋至宝,给你玩岂不是浪费?” 大嗓门大怒:“混蛋,难道给你玩就行了吗,天下那么多鸟,还不够你玩的啊。” 这下子,两个人大斗起嘴来,无非是什么人玩什么鸟,竭力证明自己远比对方有资格获得青索罢了。 另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很文雅很有风度的语气:“闭嘴,还没到手,争个屁。再说,见到魔师的话,当然是他老人家的。”另两个人不说话了,显然准备着攻击。 陆向面色镇静,心中着急,自己受了天雷重击,受伤在身。而这三个人绝对是天下有数的邪派高手,神念根本抓不住他们飘忽的身形,一旦发动,自己能否挡住实在难说。 想到刚才的遭遇,他心中一动,身形就在刹那间冲天而起,三个人围了上来,如鬼魅的身影在林中幻化出数十道分影,完全封死了陆向逃逸的方位。陆向挥舞青索,剑芒将上方茂密的树枝一扫而光,露出天空翻腾的黑云。陆向原本就没有使出全力的上升势头一顿,身形顺着大量树枝下落,接近地面时立转贴地横飞,不太了解魔域特性的三人正待给予将功力消耗在变动飞行仪态的陆向致命一击,天空的炸雷到了,这次感应的强大更大,分为三叉的闪电竖扫整个空间,顺便炸飞了周遭数棵大树。狂风大作,将三个猝不及防的人吹得无影无踪。 陆向这一次有了防备,虽遭波及,但情况还不算太糟,在修真施展不出平日三成功力的魔域,他还能站立已经算不错了。他摇摇头,一跛一拐地活动活动,和陈香之间通常存在的心灵联系在此时也断了。空中大雨开始倾泻下来,带着冰冷的寒意,他打了个冷战,苦笑地看着幽深的森林,陈香,你在哪里呢?   转贴者注意,说频总有乱码,请到魔法师公会转贴简体版。 第四章伪影 (再提醒一遍转贴的同志们啊,请到魔法师公会找没有乱码的简体版,说频很奇怪,乱码怎么也治不好,就象陈香的伙伴,名字总转成很奇怪的两个字,这种糟蹋也不是我的本意。现在感觉蚊子越来越严肃了,都不象我了,也好,游戏也要严肃认真嘛,就象下棋,希望本书将来不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吧) 陈香在幽暗的森林中慢慢醒来,第一个念头是我在什么地方。她睁开眼,四周的情形看不太清楚,但斑驳的树影和刺鼻的气味告诉她,自己仍然在魔域,这个潮湿阴森的地狱。 她抬起头,紫色光影忠实地护卫着自己,一时间有着惭愧的感觉,这把剑对得起自己,但自己能配得上这把剑吗?镇定一下心神,她立刻发觉了异样,扭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黑影几乎完全融入林中黑暗。 她猛然一惊,这就是她追索的对象,跳了起来,一挥手,紫郢光华大涨,照亮了黑影的周围,却对黑影本身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如同纯粹的黑暗在微光的背景后更突出地显现出来。 看到她摆开了攻击的剑诀,黑影开口了,声音出人意料地温和:“我把你换个地方并不是想和你打架。” 陈香敏锐地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战意,他能在自己昏迷时不引发紫郢护主反应就移动自己,也就是说他放弃了伤害自己的机会,那他想要做什么呢? 陈香收回了紫郢,她好奇地注视面前的这个黑影,他曾通达魔道之颠,历经九转轮回,重新回到人间就是为了杀戮和报复吗?她听过餐霞大师对这个人的评论,给她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大师认为魔师是其所见过最超脱也是最执着的人。 说其超脱是因为他总似无物可羁,翻覆云手,游戏人间,没有听说过什么人或什么物能真正让他留恋。以他的才智能力,他能把一切掌握在手,又能刹那间放弃一切。最典型的例子是世间很少有人知道他当过三天魔教教主,在魔教内各派争夺掌门位置一次激烈纷争中,他突然强力介入,威压各方,成为掌门,而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后一件事就是清洗处决了争得最厉害的一派,然后又飘然离位,扔下掌门这根狗骨头让别人继续抢夺。 说其执着是因为他认定要做的事就做得无比认真,曾三次绞尽脑汁设法偷入峨嵋,目的只是为了一本无甚重要的符文,让白云餐霞知道结果后啼笑皆非。尽管中间大战连场,彼此生死敌对,餐霞还是说,只要魔师提出来,将符文送给他其实也是可以的。 陈香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黑影,心中感叹,即便是恨他怕他的人恐怕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人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要制敌,先需知敌,既然如此,就和他谈谈吧。 “那魔师是有什么话想对峨嵋说吗?” 黑影沉默一会,问:“你们是怎么跟上我的?” 陈香讶然,她微笑着说:“这种秘密是不会轻易告诉敌人的吧。”白云大师在弟子体内种下了天魔六变的印迹,魔师又不可能整天收敛气息,只要天下散布的弟子够多,总有人能根据印迹的共鸣找到他的行踪。她心中有些奇怪,魔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他自己应该想得到答案啊。不由略带讥讽加上了一句:“想不到魔师也有想不出来的事啊。”心神牢牢地锁定了他,探知着他的情绪反应。 这句话得到的反应却是铺天盖地爆发出来的威势,黑影显得更为高大阴森,低沉的断喝:“我就是魔师,小姑娘知道什么。” 他的声音中多了种不耐烦的意味:“你说不说。”如死般漆黑的长袍扬了起来,一种摄人的无形力量在陈香面前隐然流动。 陈香调息备战,头脑中如电流转,淡淡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希望你也能如实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黑影气势弱了一些,半晌说:“行,回答你三个问题。”   陈香思前想后,告诉他似乎也没什么,这本来就是不可解决的问题,只要魔师在人间活动就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天时时刻意隐藏气机:“我们掌门给予了我们天魔六变的印迹,自然能追踪到你。” 黑影发出一声异样的长笑,树叶都被震动得扑簌簌乱掉:“原来如此,峨嵋很厉害嘛,嘿嘿。不过我魔师习练了天魔九变,只要我恢复,你们的六变印迹算得上什么,哈哈。” 陈香皱皱眉:“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魔师向来重言诺,很有名的特点,对旁人来说,这好的就是,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不好的就是,如果说要宰你,那天王老子恐怕也保不住你。 “你问吧。” “魔师再现人间,究竟意欲何为?” “报仇。”黑影迸出硬梆梆两字,让陈香好一阵失望。 陈香斟酌一会,又问:“魔师现身之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黑影沉默良久,声音很轻,却是念叨着:“为什么我会回到这里?为什么?”过了一会,声音更低了,如果不是陈香敏锐的六识几不可闻:“因为这是我的家,我的家在这里,在这里也许,……,也许,我能找回我自己。” 陈香深深蹙眉,为什么会这样呢?对方等了一会,似乎又暴怒起来:“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快说。” 陈香想不出再问什么,一时失神,女孩的天性让她顺口问出了一句话:“你爱过什么人吗?”问完了,一向落落大方的她也有些羞涩起来,同时也颇好奇的等待着答案,魔师在这方面会是什么态度呢。 对方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魔师还会爱上什么人?哈哈,天底下谁值得魔师去爱呢,魔师连自己都不在乎,还在乎别人吗。哈哈哈,小姑娘,那个拿青剑的小伙子是你的情人吧,问出这种问题,好吧,我这就去宰了他,免得你们爱来爱去,瞎耽误功夫。”身形一飘,就要消失。 陈香大惊,心神动摇之中心剑浑然的防御即松,挥剑就要阻击。没想到对方欲离却回,冷冷地道:“躺下吧。”两股强烈之极的潜力如波浪涌来,将爆发耀眼光芒的紫郢拍个正着,剑势一缓之下,一股如同无形触手的力量抓住陈香心神上的漏洞如水银泻地,制住了她的全身。魔影即刻消失无踪。 陈香悔恨地躺在地上,暗恨自己没用,原本以为心剑有成,借双剑之威不说纵横天下也应能担当重任。没想到遇到真正的顶级高手,自己的心神修为还是大有不如,一旦遇到错综复杂的环境和鬼蜮变幻的心神搏击,就暴露出了弱点,刹那的心神动摇对于高手对决来说几乎就是致命的破绽。她怔怔地看着空中漂浮无能为力的紫郢,自己能发挥它真正的威力吗?双剑合璧那最高的境界何时才能企及呢?无力的软弱感涌上心头,一颗泪珠流下了她洁白的面颊。 一个脑袋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两只眼睛绕有兴趣地看着她,点点头:“哭啦,喔,哭了好。” 陈香看了半晌,才意识到来了一个人,另一个让她充满挫折感的人,虽说如此,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仍让她感到一种由衷的喜悦。 她抬手擦去泪珠,坐了起来,回思才知道,岳封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解除了自己身上的禁制,轻轻说:“谢谢你。” 岳封欣赏地看着她很快恢复平静,又回到那脱俗的天女气质。陈香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多久了。” 岳封耸耸肩:“从你醒过来时,我就在这里了。” 陈香佩服地看看他,在陈香与魔师身边却不为发现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人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许多,为什么总能做出让自己惊讶的事呢。 陈香站起来,想起一件事,着急起来:“不好,魔师去追陆向了。”就要出击。 岳封摇摇头:“这样不好,来,先站直了。” 陈香疑惑地依言站直了,岳封慢慢道:“对,就这样,深深吸一口气,发现了什么没有。” 陈香深深吸气,体会一会,不解地问:“怎么了?有什么特别吗?” 岳封微笑:“你没发现心情轻松很多吗?” 陈香啼笑皆非:“你这个人啊。”迫不及待地御剑飞起。 岳封站在当地,皱眉想着:“我一辈子真的没真正爱过任何人?真是这样吗?” 前面传来陈香的声音:“岳公子,你来吗?”岳封摇摇头,随之飞行而去。 在这密林中飞行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微弱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只能依靠神念摸索着前行。四处时而传来狼嗥虎啸,风声鹤唳,不知道林中有多少危险潜伏。 岳封问:“你的天魔六变印迹能体察到魔师的踪迹吗?”受到气机限制的神念现在已无法定位,只能依靠这种微弱的联系找到对手了。 陈香正聚精会神地感知着,随口答道:“有隐约的信号。”岳封心道,白云真不可小视,制成天魔六变印迹印在弟子心神中这不可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没有对天魔神通的通彻了解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白云什么时候有了如此高的修为的,奇也怪哉。 突然,附近所有动物都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在阴暗的森林中更显得无比凄惨。附近鼠窜狼奔,顿时活跃起来。 陈香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跳出来,没有理会他们这两个食物,竟然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它身边很快又躺上两头狼,三只兔子,四只硕鼠,相亲相爱地挤成一团,共同瑟瑟发抖。 封感觉到什么,一拉陈香:“快下来,全神调息预备。” 两个人刚刚坐定,远方传来一种潮水般的沙沙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响,如同钱塘大潮,千军万马蜂拥而来,这一片森林就在潮水中战抖起来。 两人端坐,全神调御着功力,等待着那没顶之灾。尽管有心理准备,但当潮水声耳边响彻、异常浓厚如水赋形的阴气淹没全身的那一刹那,就如同一个不会水的人被数米高的浪潮吞没时的感受一般,整个天地都似乎被水淹没,眼耳鼻尽为水灌入。那沉沉的压力让你觉得从体内要爆炸开来,外界无所不在的水压又将你死死箍住。两个人都觉得心和全身的血管都疯狂地跳跃起来,就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越来越快,狂奔向无名的最深末路。 就在苦苦支撑中,潮水的最高峰过去,慢慢压力降低下来,终于两个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到对方额头上尽是汗水。 休息一会,松弛下来的老虎和狼翻脸不认,已经对共渡危难的兔子硕鼠兄弟张开了血盆大口,密林中又开始了为生存的厮杀,那么人呢? 陈香蹙眉:“岳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岳封摇摇头:“不清楚。”挥手劈开一头不长眼的魔狼:“看来这些异化魔物吸收异种阴气,以其为养分,但也受不了太强的阴气聚集。这森林中阴气分布也不是均匀的,时有波浪发生,这些魔物得时不时熬过这一关,真是辛苦了。” 陈香不由轻轻一笑:“岳公子,你有时还真是……” 岳封报以微笑:“有时怎么样?”陈香脸微微一红,扭头不语。岳封不由心赞,她笑起来还真个是妩媚即见,我见尤怜啊。想起适才黑影的话,不禁沉思起来,自己真的是没有爱过任何人吗?黑影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断定,有颇多奇怪之处,但一定是对自己有相当了解的人,会是谁呢? 第五章双剑 两个人在密密森林中穿行,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了没头苍蝇的境地,每个地方都看上去一模一样。阴暗之中,粗大潮湿的树干,地上厚厚的腐烂树叶,时不时惊动起如鬼魅一般的异化魔物,绿泡泡更是出奇的多,一堆堆聚集在一起,甚至都很难跳得起来。神念就如同包裹在浓厚的雾中,难以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陈香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本和丹辰子商议在已有路标的边缘部分搜索魔师,如果有机会就予以全力一搏,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引来天雷,造成了现在的混乱局面,心中更是懊恼。   走着走着,她有些奇怪,路上遇到的各种异化猛兽很多,却没有一个对他们主动发动攻击,最多只是驻足傻乎乎地看他们一会,然后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她心念一动,问:“岳公子可是有什么方式驱赶这些野兽吗?”   岳封收回四下扫视的眼神,微笑:“大概是仙子国色天香,让这些野兽也迷途知返,痛改前非,立地成佛吧。”   陈香立足了身形,皱眉看着他,岳封奇怪:“怎么了。”   陈香摇摇头,洁净的眼波中流露出淡淡的遗憾之色,轻轻说:“岳公子,这天下难道没有一个人值得你正经相对,真心晤谈的吗?”   岳封看看她,一时间竟有一种不敢对视的感觉,他摇摇头,心道,荒谬,劫波余生,自己还会怕什么呢?正容道:“仙子说得是,在下确易犯口舌之戒,现下我们大致深入魔域数里,已过边缘地带,当下应该如何呢?”   陈香看了他良久,叹了口气,低头轻轻说:“现在迷途在林,又与师兄们失散,岳公子,能不能帮我护法,我试试是否能与师兄联系,或者确定魔师方位。”   岳封点点头。陈香空中盘坐,紫色光华护绕全身,闭目入定,光洁的面容上隐隐浮现一种圣洁之色。岳封知道她正以元神出窍,投射神念与远方联系,此时本尊虚弱,确需要护法。   岳封落下地来,背着手踱来踱去,偶尔投一眼看看陈香,心中渐渐有些异样。一丝杀意慢慢涌上心来,要不要趁此良机,杀人夺剑呢。这会是对白云的沉重打击,更重要的,如果能炼化紫郢,那自己的修为一日千里,诸多事宜立刻有了成算。说起来,毕竟紫郢在自己手里比陈香手中对于对抗妖魔来说威力会更强许多。至于如何最好地使用紫郢只是技术性问题,可以设法解决。   至于此举合不合正道,岳封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忌。此生选定的终极目标最正义不过,要达到那一目标而行事又都讲求合乎义理的话,岳封干脆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根本是不可能的。改换途径是改换途径,不过,即便同样是正道之求,岳封也压根没想过按白云或其他什么人的所谓正路去走,他有自己的方式。要圣人们或者号称遵从圣人之道的家伙们知道的话,岳封再怎么做只怕都是邪门歪道,又何必在乎他们如何看呢。反正岳封对什么英雄圣人之类的称号没什么兴趣,魔师这个头衔就挺好。   岳封盯着陈香,紫郢似乎隐隐感应到岳封心头杀意,光华更亮,回旋更急。血杀受到牵引,从刻意施加的封印中醒来,轻轻颤动着。岳封目无表情地凝视陈香良久,血杀出鞘,一旋身,一只倒霉的狼就在霸剑强横的气势中化为血雨。其他几只看着岳封的眼神,乖宝宝般地退了开去,带着强大的精神力,由天魔神通反向修成的天神霸相威势岂容小视。   岳封还剑回鞘,杀意已消,唇边带上一丝苦笑,看来,自己的心还是软了。心底一个声音在反问他自己,真是因为心变软的原因吗?岳封有些心乱,看她一眼,难道是因为她的容貌气质,旋即摇头,内心深处知道这也不是真正的理由。   看向天空,这里无昏无昼,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了,天空中的惊雷或远或近不断轰鸣,让人更添烦躁。良久,陈香睁开眼睛,露出少见的得意表情,岳封看过去,就象个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压低声音,似乎生怕别人听见:“我已和陆向联系上了,魔师正在追踪他,他逃得挺狼狈的。我们商议正好给魔师来个当头一击。”她和陆向长久相处,心法互通,早有心灵的直接联系,这种超感有着比神念更神奇的效果,只是需要习练心剑的她主导,全心投入才能建立。   岳封对她点点头,纷乱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一点。陈香和陆向心中商议一会,借助陆向的感知确定了魔师的位置。两个人开始聚神运剑,进入林来一路的委屈、害怕与磨折让两人都是无名火起,心中共鸣着一个念头,一定要让魔师好好尝尝双剑的厉害。   陈香仗剑在手,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紫郢之上,慢慢锁定着不断移动的魔影。随着精气神的聚集,紫郢在她手上轻轻抖动起来,紫色光华中,逐渐失去了剑的形迹,只有一个亮点如同萤火虫一般幽幽发光,闪烁着耀眼光芒。   岳封看着看着,瞳孔收紧了,那光芒在紫色之外慢慢多了另一种颜色,青光渐渐闪耀起来,紫青双色,变幻出仪态万千,蕴含着强绝的威力。岳封心头一震,看看闭目沉浸在运剑之中的陈香,在她和陆向心灵相通,一起心无旁骛要全力出击的这一时刻,他们竟然无意中达到了双剑合壁的境界,那紫青光芒看着不甚起眼,但作为过来人的岳封深知其中的可怕之处。   事不宜迟,不管伪影究竟是谁,岳封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他掏出魔师袍那小小一角,当时他从吴遇莲手中分割了一半,原本就是为了类似今天这样的用场。他双手一合,喃喃念叨两句言咒,一翻手,袍角翩然飞舞起来,如黑蝴蝶一般投入林中不见。魔袍灵物之间的感应有着比人之高的灵敏度,人的神念达不到的地方更显出异常的功效。   陈香与陆向物我两忘,仍然在细致地调整着神念与双剑,魔影飘忽不定,变换着路线向陆向接近,他知道陆向也能感知到自己,准备全力一搏,因此并不着忙,要好好戏弄戏弄这个小家伙。突然陆向神念中觉得魔影立定,心中大喜。陈香即时感知到了,两人最后调整一瞬,就在魔影突然转身向后暴飞的那一刹那,紫青双剑耀起夺目光华,将附近的林中照得雪亮,从他们手中呼啸而出。   陈香仍然闭目操控着双剑,岳封却是看到了奇特的一幕。紫色光点拉出三角光幕,如同速度奇快的小艇在宁静的湖面上带起斜长的双波,翻腾着雪白的群浪。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那一刻,双剑君临天下,所向披靡。   紫郢瞬间已投入林中,带着强劲的力线剑气,如同一只庞大的三角利刃,略不留痕地划过树干,划过魔狼,划过道路上一切障碍之物。风雷之声远去,慢慢地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原本坚如磐石的密密树木一点点一点点倾斜起来,发出咯咯声响,在这刺耳的声音中,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轰隆隆的巨响中,颓然倒地,在眼前现出久违的远距景物,一条两丈余宽的大道出现在岳封面前。   放眼望去,这天下第一名剑的威力仍然不断向天际伸展,就如同层叠而立的骨牌,大树就那样一排排一排排相继倒下,就象是在阴森的魔域里以剑为犁,深深地犁出了一道贯穿的大路。   天空中乌云更狂暴地翻卷起来,气机相应下,天雷不断打下,闪电就随着双剑的道路一路闪烁,让天地间亮如白昼,道路上的林木不断冒出浓烟和火焰,这个魔域陷入翻天覆地的强烈动荡之中。   最前面的魔影将天魔六变的全部神通发挥到自己也想象不到的程度,就如同狂潮在背后紧紧相逼,不容他有任何喘息。魔师袍发挥了空前的威力,原本柔顺如水的织物如铁般强,如刀般利,展开如翼,削除着前面道路上的重重障碍。随着地势不断上升中,终于他越过了一个山口,下落消失在一堵阴气之壁之后,进入了魔域的核心区域。   合壁的双剑随地势继续上飞,失去了追踪的对象,陆向陈香心神一乱之下,双剑立刻失去了合壁的原动力,紫青光华分成两股,回溯疾驰过来。   陈香睁开眼,紫郢还鞘,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岳封微笑着道:“恭喜恭喜,陈仙子双剑合壁,威力无双啊。”陈香没有开言,但目中却流露出欣喜,还带着一丝疑惑,真的是自己和陆向使出了双剑合壁吗,难以置信。   两个人小心地收敛气机,顺着大道行去,这个时候惹来天雷可不是愉快的事。不多时,到了两道合一的地点,正是在这里,分头出发的双剑合为一体,只可惜谁也没看到那一奇景。陆向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陈香,兴奋地跑过来,抱住陈香转了一圈:“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陈香红晕着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陆向才不好意思、恋恋不舍、回味无穷、浮想万千地放她离开怀抱,不过仍然拉着她的手不放。陈香偷眼看看背过手去看天的岳封,才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成功的吗?”   陆向沉静下来,皱眉说:“对啊,为什么我们无意间反而能双剑合壁,平日却总是不成,反有雷火反噬的危险呢。”   此时,林中边缘闪现一个人,黑黑的面庞,铁翼张扬。陆向高兴地叫:“丹辰子师兄,太好了,为什么不过来啊。”丹辰子指指身上的铁翼,再指指天,也是,就他那样子,一出来,只有给天雷做菜的份。   四个人顺着刚刚开辟的大道边小心翼翼地前行,路上全是倒塌的大树,被杀戮的动物,不时冒出火焰和浓烟,让他们心惊不已。   当他们过去已久,道路边钻出三个人来,看着这烟熏火燎的奇景也是矫舌难下,大嗓门的家伙将声音压得出奇的低:“双剑合壁,果真是不同凡响,老大,我们要追上去吗?可别来一剑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老大皱眉,有些委决难下,还是女子哼了一声:“没胆鬼,怕了吗?”   大嗓门一瞪眼:“谁怕了,只是这样死的不值,以魔师能耐当然没问题,我们上去不是做菜吗。”   老大沉吟说:“见机行事吧。”   三个人一起前行,大嗓门察言观色良久,突然低声说:“老大,我们遇到魔师真的要劝他去见元祖吗?”   老大驻足,冷森森地盯着他:“你敢违抗元祖的命令吗?”   大嗓门缩缩头,见老大似乎不是真怒,期期艾艾地说:“如果魔师当头,我们奉他为主,日子岂不逍遥,干吗要受别人的气啊。”   艳媚女子喜滋滋插话道:“是极,是极,跟着魔师多带劲啊。”   大嗓门鄙夷地看向女子:“别发花痴了,魔师有的是女人,还会要你这个贱货吗?”   女子大怒,一展手臂,一块红罗帕出现在手,骂骂咧咧着就要动手。   老大发话:“你们都闭嘴,想当初我魔教十二堂只剩下三堂,如果不是还真教元祖庇护,不得被那帮家伙全灭,你们还敢起异心,反了你们。”   两人疑惑地看着老大,低头不敢做声。老大目中阴晴不定,断喝一声:“还不快跟上去。”   不能使用飞行术让这些修真极为难受,平日片刻可到的十里左右山路足足花费了大半个时辰。路很难走,不使用法术灵力的时候修真的体力其实比常人高不了太多。看看将到山口,陆向擦擦头上的汗:“这鬼地方真难走,为什么这么容易累呢。”陈香抚抚胸口,心脏狂跳得厉害,陆向看着心疼,说:“还是歇会吧。”   岳封一直没有做声,摇头说:“最好不要,你们是不是心跳也变得很快。”两人点点头。   岳封一指旁边大道上横七竖八的大树:“你们看。”   陆向看不出什么,疑问地看着他,一直以来他难消对岳封的敌意。陈香惊讶地轻轻叫了一声,也指向大树,这次陆向看清楚了。在双剑拦腰截断的树桩上,树干缝隙中小块地上,已经抽出了小孩般高度的青枝,越靠近山口,小树越高。就在不知不觉中,原本清除出来的大路已经成为一条新生的森林。   丹辰子点点头,他和陈香传心最为灵便,陈香看着丹辰子的眼睛,说出他心中传来的话语:“是的,魔域之中万物生长极为迅速,一切节奏都快很多。最好不要休息,这里越休息越累,前方魔域中心地带更为明显,一切小心。”   众人看着那些如鬼魅般悄然生长起来的小树,心中都是凛凛,前方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等着他们呢?   寂然无声中,一行人爬上了山口,视界突然一开,就在这一刹那,一副壮阔奇瑰的景色展现在他们面前,那就是魔师宫的旧址,魔域的中心,天下大劫的起发点。 第六章会影 魔师宫建立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小山丘上,原本壮阔的宫殿现在已经为一个巨大的黑洞所取代,从洞中发出一个巨大的火焰柱腾空而起,直接天际,变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颜色,如同一根支天的彩柱,屹立在如黑色波浪不断起伏的魔域森林之上。 陆向仰着头,极目看向那火焰柱与乌云交接的地方,那里雷光不断闪烁,银蛇就在云中穿梭,他惊叹道:“那是什么,为什么感觉不到火热,反而有一种冰冷的感觉啊。” 丹辰子用眼神告诉他,那是九地阴火,艳丽而冰冷的火焰,一种充斥天地的强大力量从那变幻不定的色彩中发出来,压得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跳没有刚才那么快了,但跳动得特别沉重,就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沉重无比,举步唯艰。 陈香叹口气道:“这里神念基本投射不出去,偶尔有点魔师的痕迹传来,似乎已进入了下面的地带,我们去吗?” 丹辰子沉吟,反是陆向充满战意,适才双剑合壁的经历让他更有自信了:“魔师能进去,为什么我们不能进。” 陈香疑虑不觉,半晌说:“那我们先进去看看,不行就退出来。”回头问岳封:“岳公子,你来吗?”却见岳封盯着魔域的中心,目中流露着异样的光芒。 陆向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撇撇嘴说:“以你的功力,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到时还要我们照顾你。” 陈香瞪了他一眼,陆向耸耸肩:“就是嘛。” 岳封想想:“好吧,我先回去了,你们要小心。” 三人商议一会,慢慢摸索着向下面的森林走去。岳封闭目长吸一口气,镇定一下心神,睁开了眼,既然来到这里,不可能就此离开。如果那个魔影也熟悉魔师宫,就一定不会走陈香他们选择的这条密密林路。山坡上树木灌木稀疏得多,只要从山腰中绕过去,在另一面就连接上了魔师宫山丘,可以很快接近魔域核心。不过岳封不希望这三个家伙捣蛋,有些事情他要自己一个人去做。 岳封在山腰中走着,这里林木无论如何生长都不可能象谷底里的那些大树,这让他好走了许多,还有功夫时不时看向魔域的中心。心中感叹,自己一手创立的魔师宫,又是自己一手将其彻底毁灭,此物似人,都走过了一个轮回。 在这里,他不能不回忆往事,恍恍忽忽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师尊去世后的日子,封印着法力,赤脚走遍天下的时代。他微微笑了,世事轮回,今天不就象那个心无旁骛的日子吗?也不能使用法力,只能在山间中借助人最原始的力量行走,只是今天如果他脱下鞋,那没有法力保护的脚只怕很快就要惨不忍睹了。他步履轻快地走着,往昔的原始技能又回来了,就宛如久远尘封的真正青春时代,一颗心活泼地跳跃,即便是这里充斥的九地玄阴之气也无法压制得住。这正是道家所言的赤子之心,“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至柔亦至刚的天地和谐之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封从沉醉中回醒过来,全神流转着充沛的力量,目光更亮,精神更强,元神修为就在不知不觉中又长进了一层。看看左近,还好,没有走过地方,已经到了连接魔师宫山丘背面的山口。 岳封收敛气机,小心翼翼地从林中潜行而去,在接近阴穴的地方,玄阴之气反而并不浓厚,似乎那翻腾向上的火焰柱将所有阴气都带上天空,然后如伞面一般倾斜下来,反而让这中心形成一个气眼,气息正常得多,连林木也稀疏起来。 快接近魔师宫昔日的后山花园了,岳封突然下意识地伏下了身形,远远看去,魔影法袍飘荡如旗,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丛茂密的兰花。 岳封尽力隐藏着气机,如同林中一团斑驳的黑影,无论对方是谁,都不急着相见。岳封从来没有指望振臂一呼旧部属就轰然响应,尤其是在自己功力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对魔门邪派的行事风格太了解了,没有确定把握,他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 小半个时辰就这样悄悄地流走,魔影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完全遗忘了这个世界,岳封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体会着,搜索着记忆。 沉静的局面被三条人影打破,他们敬畏而提防地看着魔影,在远处观察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走了出来。 大嗓门首先忍不住叫道:“魔教刑堂石壮参见魔师。” 这一下另外两人也得跟上,女子娇滴滴地说:“刑堂花娇参见魔师。”习惯性的猛抛媚眼,只是俏媚眼给背影看,瞎耽误功夫罢了。 为头的最稳重:“昔日刑堂执事冷智全参见魔师。” 岳封在阴影中不禁微笑,这三个家伙大了许多喽,形象都变了,说起来由于师尊的原因,和岳封最接近的就是刑堂,算得上他的嫡系人马。 魔影开言了,低沉声音冷冷道:“你们三个找我干什么?” 三人愕然,冷智全心神最细,刹那之间已经想到,以魔师之能,难道已经知道自己一干人投入了还真教,佩服佩服。佩服之余,身后冒起冷汗,如果魔师对此不满意,认为是背叛,以他的性子说翻脸就翻脸,自己可危险得紧了。 积威之下,他期期艾艾地说:“魔师,这个,当初,当初魔教遭难,您老人家又不在,我们不得不投入还真教,不过是暂谋憩身。魔师今又出现,我们当然是唯您老人家马首是从。” 石壮兴奋地叫:“是啊,是啊,魔师做我们的老大吧,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花娇声音更是娇媚:“魔师身边现在缺人,如蒙不弃,妾身自当全力侍奉。”让石壮皱眉瞪眼不已。 魔影沉默半晌,低喝一声:“滚。” 三个人被魔音一振,心中狂跳,对视一眼,都是不解。不过,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更要执行,在执行这一命令之前,冷智全还得做最后努力:“魔师,元祖让我给您带句话,希望能与您一晤,时间地点由您指定。”另两个人纳闷地看着他,才知道这家伙还有这使命在身。 魔影低喝:“不见,滚。” 三个人正垂头丧气地要走,冷智全突然立住不动了,就那样目瞪口呆的模样僵在当地。另两个人倒吸一口凉气,慌张地对视一眼,躬身行礼,瑟瑟发抖地说:“恭迎元祖。” 魔影意外地转过身来,正好见到冷智全的双目之间一点血红呈现,一道血影如轻烟飘然出现,袅然升起,扭曲之间一个虚影展现出来,由模糊而清晰,三尺来高,眉目可辨,却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模样,只是全身皆红,立在泥塑木雕的冷智全头顶,显得异常诡异。 虚影捋捋如烟如雾的胡子,哈哈大笑:“幸会,幸会,早就闻魔师大名,为我之后天下一等一的人物,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魔影显然大是意外,问:“血魔?” 虚影的两只虚幻眼楮一时红得如两滴鲜血,面色不豫,但很快镇定下来,点头道:“叫我这个也成。” 魔影淡淡说:“我和你无话可说,请吧。”岳封心中赞许,好小子,学我学得象。 血影动荡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果然是魔师,很狂啊,不过,你现在功力大衰,举目天下,无亲无助,何不与我合作,共创一番事业呢?” 魔影想想:“我和你?免谈。”岳封摇头,唉,还是有缺陷啊,身为魔师,连虚与委蛇,再求先机都不会吗?果然连石壮都疑惑地看着魔影。 血影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了,眼中阴晴不定,似乎正打着什么主意,魔影没有理会它,低头看着那丛兰花。 岳封心道不好,血影搜魂入脑,借体现形,可不易与,这家伙也忒大意了点。脑中电闪,无间派韩难当法拟虚形的变容手段自己还是会一点的,当下一运功法,面容即变,高手可以看出是幻形,但除非有相当的心神修为,否则很难看清自己的本来面容。在场的血影不过是血魔分身之一,法力有限,也不愁被识破。 这一下,众人立生感应,警惕地看着林中,岳封哈哈大笑着走出来,对着魔影叫:“伯伯,你来了。”每个人都是心生疑惑,魔师什么时候迸出一个佷儿来了。 魔影显然也摸不着头脑,岳封连珠炮似的说:“伯伯,我爸爸说你一定会到这里来,让我就在这里等着,果然找到你了。我爸爸说按照约定有东西要交给你,并说,唉,二十年来,终于等到了,你瞧,我都长大成人了。” 果然,魔影没有做声,只是点点头,岳封心中笑,你不是魔师,当然不知道此言真假,也当然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岳封瞪眼对着着迷似地看看魔影再看看自己的两个人一个虚影,皱眉说:“你们是什么人,我伯伯是天下最厉害的魔师,不怕死吗?” 石壮迷惑地问:“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没听说魔师有佷儿啊。” 岳封冷笑:“我伯伯是何许人物,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老几啊。告诉你,我是魔师的佷儿,也是再传弟子,记住我的名字,潘安。好听吧,古时候那个潘安算个鸟,有我文武全才吗?你瞧瞧,没见过我这么英俊这么潇洒的人吧。说也奇怪,我为什么长得这么帅呢?至于你,那个鬼影子,我伯伯说了,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为什么还不快走,伯伯,是吧。” 看着动荡的血影,魔影点点头:“血魔,你走吧,道不同不与谋。” 血影看来很生气,生气得都不象人形了,看看魔影想动手又有些犹豫,突如其来的这个年轻人紧紧地盯着自己,目光中的神色让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血影冷静下来,呵呵笑道:“没关系,据说魔师此来为了却前生恩怨,这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说到底还是可以合作的嘛。” 魔影正在思索,岳封好奇地问:“你也想干掉所谓正道那帮混蛋吗?” 血影微笑:“反正差不多吧,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 魔影沉声说:“你干什么我管不着,我们各干各的。” 血影叹道:“可惜,可惜,我们要能合作,必定可将这天下捣个天翻地覆。不过也好,将来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找我还真教,喔,过不多久,就改名叫昊天教了。” 岳封皱眉:“昊天教,什么意思。” 血影大笑:“小潘安,你听说过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吧。” “不就是汉末黄巾贼吗?” “苍天死后,黄天不立,所以你们叫他贼,今天苍天又死了,看我昊天立不立得这天下吧,哈哈。”大笑声中,血影如烟雾抽团,收缩成血点,隐入冷智全眉眼之中。良久,冷智全如从梦中醒来,眨眨眼。 岳封皱眉道:“好了,好了,话都说完了,你们可以按伯伯说的,滚吧。” 三人狠狠地盯他一眼,他们衷心敬伏魔师,可不是这个小家伙。魔影挥挥手,三个人无奈,冷智全擦擦汗,跪在地上说:“无论如何,只要魔师一声令下,我冷智全赴汤蹈火,无所不从。”另两个也依样画葫芦。 魔影没有做声,三人躬身慢慢退走,看看那伟岸的身影,发会呆,隐在林中不见,这地方不是个舒适地方,还是早走为妙。岳封微微一笑,下次只要再见面,他们不敢不敬,应该对潘安这个身份不会产生什么怀疑。按魔师脾气,如果潘安是假,自己今天就走不出这森林,至于魔师怎么来的一个佷儿,就让那帮家伙猜去吧。 魔影面纱下盯着岳封,那眼神中充满压力和威势,冷峻地说:“你到底是谁?” 岳封淡淡反问:“你又是谁?” 魔影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就是魔师。”怒气笼罩着岳封全身,稍不如意,就要让他粉身碎骨。 岳封露出异样的微笑,眼神中百感交集,摇头轻轻说:“你不是,你是田烈。” 第七章田烈 岳封说出那个名字之后,得到的反应是他所没有想到的。魔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变为了化石。良久,一声惊天的长啸震荡天际,强大的力量从魔影身上爆发出来,踫一声巨响,四周的树木草石被席卷一空。 岳封屹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个人。狂风卷过魔影的面纱,没有心神控制下,面纱轻轻飘扬起来,露出了这个人一直极力隐藏的面容。那是一幅什么样的面容啊,就如同铁与火烧灼的战场,一道一道的是剑痕,起伏翻卷的是火烧,整个面容只能来自一个地方,九幽之下可怕的地狱。那是集聚强大法力和咒言留下的伤痕,是修真也永远无法修复的伤害。 坚强如岳封,看到那封模样吸了一口气,难以想象,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遭遇。对方的眼神在清明和疯狂中变幻,自言自语低声叹道:“是的,我是田烈,我还奇怪,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谢谢你,我在这里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起来,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我就是田烈。” 这个叫田烈的人站在那里,冲天的火焰照耀着他面上纵横的刀疤,如同恶鬼一般狰狞。一刹那,被封印的往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他昏乱的头脑中整个世界被打得粉碎,只有一段段破碎的记忆片断在闪闪发光。 他是一个苦孩子,小的时候,家里没有吃的,把他卖给一处庄园的主人,作为少庄主的随从。那时的记忆已全然模糊,甚至他都忘记了那个败家的少主人的模样。老主人死后,不到一年,吃喝嫖赌无一不爱的少主人很快就败光了家产,最后把他和庄园一起卖给了织云派的修真们。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涌上心头的记忆中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清晰鲜明。她站在一群女人的最后,就在他的身边,胆怯而柔弱地站立着。看到自己侧头看她,她微微地笑了,拍拍他的头。他虽然还小,但很倔,从来没有人能拍他的头,但那一天他只是着了魔一样地盯着她,眼楮一眨不眨。 一个老女人看到了这副景象,凶神恶煞地骂她,她一声不吭,可怜地低着头,那是田烈一辈子中最恨的第一个人。可他也没有办法,因为那个老女人是她的师父。在随后的日子中,老女人对她的那种折磨就如同刀锯一般撕裂着他的心。每当看到她胳膊上的块块青紫,听到她被板子狠狠打在手心时的响声和压抑着的呜咽,瞧着她被逼连夜赶工编织通宵的灯火和翌日憔悴的面容,他就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老女人,让她永远不再受到这可怕的折磨。 可他只是个小小少年,什么也没有的少年,他的那一点力气在修真看来不过轻如羽毛,她也没有办法帮他,除了一些最粗浅的修真功夫,织云功法是男人所无法修炼的。他所能做的全部就是在她被师父莫名其妙关禁闭不准吃饭的时候偷偷送去水和馒头,当她长年累月在织机前苦苦操持的时候陪着说些废话解乏,从自己负责的小花园中采下带着露水的花偷偷放在她的窗台上。 她在派中没有朋友,老女人对她的态度让所有人都远离她,如同后院中的她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根据自己的兴趣编织有趣的织物,加上法力之后,那云锦就如同仙霞,鲜花、蝴蝶、蜜蜂、仙女、飞禽都活了起来,在霞光中翩然飞舞。只有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眼神就如同自己生活在那梦幻世界中一般。他也随之高兴万分,眼中她就是天上的仙女,就生活在她自己创造出来的那美妙的虚幻世界中。可这种时刻总是短暂的,每次被老女人看到,就将是更可怕的责罚。 他一直盼着自己长大,好有力气带她离开这里,远远地走开。有一天,异变发生了,她终于能离开这里,可是却不是因为他。 那一天,一切如常,他在花园中清除着杂草,偶尔从窗口偷偷看看劳作着的她,前面传来巨响和女人们的呵斥声,他不以为意,甚至头都没有抬,那些疯女人修炼起来这种动静并不少见。然而这次不同,当一个全身是血的女子撞到他的身上,他才愕然抬头,见到了对他生命影响最大的男人,魔师。 魔师是个高大瘦削的男人,面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走着,如同在田野间散步一样闲适,一点也不象因为与老女人们有过节而专程来杀人立威的煞星。一个织云派弟子从身后追过来,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微一弹指,那个弟子就在血光中倒了下来。 他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只是当魔师信步走向织女所在的房屋时,他才象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希望抱住他,让织女有时间逃过劫难。然而就在几步路的距离上,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他透不过气来,疯狂挣扎着,结果血涌上头,天晕地转。 魔师就那么提着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屋,织女还在忘我地编织着,微笑着看着一只小兔即将浮现在云锦之上,这是她最有成就感、最快乐的时刻。魔师看了好久,赞许地说:“很好,梭下有神。” 织女回过头来,田烈发不出声音,血红的脸上只能用口型告诉她,快走快走,那一刻,她的脸色如纸般白。然而她还是冷静地说:“放开他,我跟你走。”魔师绕有兴趣地看看她和他,织女身体有些颤抖:“我会替你编织很好的东西,只要你放过他。” 就这样,织女来到了魔师宫,成了他的女人。田烈则仍然做他的老本行,侍弄魔师那庞大的花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魔师会把他也带来,甚至给织女安排的房间也正对着花园,让他仍然能常常看到专注于编织的她。 在魔师宫,她快乐了很多,魔师并不常来她这里,来之后有时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欣赏她的技艺,偶尔用他超绝的法力帮她创造出让她也雀跃的效果。更多的时候,织女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很快魔师宫里到处都飘扬着如画如仙的织锦。做累了,她看会书,或者出来帮他锄草。日子简单而单纯,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江湖山川上的风暴与这块宁静安详的地方无关。他很喜欢这样,只是有一天,看着她细心地替魔师量着尺寸,那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他第一次意识到她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这个小花匠。 改变命运的时刻是魔师漫步花园的一次,看着在一株兰花旁忙碌的他偶尔问了一句:“你喜欢养花吗?” 他低声说:“不。” 魔师微笑着问他:“那你喜欢做什么呢?” 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魔师:“我想做你,做魔师。” 魔师哈哈大笑,良久,沉思着看着他,扫一眼织女的房间,露出奇特的微笑:“那好吧,我给你机会。” 这个主意遭到织女的强烈反对,她知道魔师是个大魔头,不希望田烈也沦入血腥,然而在田烈热切的目光中,她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魔师果然给了他机会,甚至亲自为他洗髓换骨,然后就将他扔到了充斥着激烈争斗的魔教中,很少再管他。少年小花匠就在血腥、阴谋中迅速地成长起来,别人都视他为魔师的人,不具名的弟子,这给他带来了很多机会,也带来了很多危险,但他都熬了过去,一天天强大起来。 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汹汹地燃烧,随着岁月而越发强烈,那就是有一天,强大如魔师的他要将织女从魔师宫中抢出来,给她一个真正幸福快乐的生活。每次见到魔师,他都把这个念头深深地埋在心里,等魔师离开,看着其背影他会握紧拳头发誓,你等着,我要带走织女。 终于有一天,织女离开了魔师宫,可是同样不是因为他。 魔师撒手扔下了一切,去追寻至高的天道,当他听到这个消息,赶到魔师宫,已经迟了,魔师宫已然空寂。他离开了魔教,去追寻自己这一生的目标。苦苦搜寻下,才终于找到了织女。她带着自己织就、魔师留下的魔师袍,回织云派短暂停留后,找了一个僻静的乡下待了下来。他如往昔一般,默默地在她身边陪着她,希望能守护她的快乐和幸福。 然而她不快乐,仍然是静静的生活,但她不快乐,即便是她沉浸一生的编织也不能让她愉快起来。常常,她坐在那里怔怔发呆,很久都不下一梭,不织一针。偶尔她会拿起魔师袍,细细地端详,让那深沉的黑色吞噬身边的五彩光线,然后是轻轻的叹息,细致地叠好它。 她一天天憔悴下去,他的心在痛,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感到愉快。她总是予以配合,回报以感激的恬静微笑,可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 田烈不知道自己怎样度过了她最后的日子。在她弥留的时刻,她怔怔地盯着空中,似乎在搜寻什么。田烈咬着牙,找出了魔师袍,穿上了它,那一刻,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成为了魔师。她的目中闪耀着光彩,痴痴地看着他,一瞬间,他仿佛见到了最初见她时那个微笑着的瘦弱女孩。良久,她目中的光彩暗淡下去,变得清明而温柔,叹息着说:“小烈,你长大了。”沉默许久,轻轻的声音:“对不起。” 然后,天塌了。 …… 田烈站在那里,天雷振荡,电火映亮了整个天际,所有这一切却都如同虚幻的梦境一般不真实。往日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围绕着他旋转,那个微笑着的倩影就在他眼前,那样真实,似乎触手可及。 在她逝去的日子,他混乱的头脑中唯一为自己找到让自己不至于疯狂的出路就是,我要成为魔师,我要修成天道,我要成为仙人,无论她的魂魄在哪里,无论是天上还是地狱,无论是轮回还是游魂,他都要去找到他,永远守在她的身旁,永远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随后的事在他头脑中混乱一团,他似乎成功了,又似乎完全失败了,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呢,为何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努力回想着,突然神经中如同裂开的痛苦冲上他的脑海,将他所有的思维都打翻在地,狠狠地碾成细细的碎末。 岳封看着这个人,他的目光变幻着温柔、愤怒、痛苦和挣扎,脸上不成样子的肌肉在抽搐痉挛,看不到任何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花匠的影子,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狂风停息,面纱终于落下,将田烈再一次隔离在光亮之外。他突然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嗥叫,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起来。 不明前因后果的时候,就是再有能耐的魔师又能如何呢?他只能同情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少年在他面前痛苦转折,发出切齿的呻吟。 岳封犹豫一会,正待走过去,先制住他再说。田烈停止了挣扎,安静地躺在地上。岳封看了一会,正要动手。田烈却站了起来,他的动作优雅而自信,如同昔日魔师走过织云派庄园的闲适。然而他开口道,声音稳定而沉着,如同魔师答应他给予他机会时一般从容:“我就是魔师,你是潘安是吧,你父亲有什么要带给我?” 岳封惊讶地看着他,但魔师袍和面纱让田烈就如同浑然的黑暗,没有什么光明能刺透进去。 见他不说话,魔影似乎有些不耐烦:“快说,我还有事要做。”他似乎完全认定了自己的魔师身份,连带甚至认可了岳封的潘安身份。 岳封展眉一笑:“伯伯,我爸爸其实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就是,七变之关,重在弃舍,九变之计,重在入世。” 魔影似在皱眉,问:“就这些。” 沉默一会,他说:“你的修为怎么样?” 岳封微笑:“小佷修为尚可,当然与伯伯的通天境界不能比的了。” 魔影点头:“那就好,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事了后再来找你。”声音刚落,已化为黑线,从林中穿梭而去。 岳封怔在当场,半晌,叹了口气,田烈一直希望成为自己,现在这样未始不是一种幸福。他不知详情,但隐隐可以猜到,他变成这样一定与织女有关。 摇摇头,人各有自己的不幸,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他走向火焰柱,也许在这里他能够再一次给世人带来小小惊奇。   (简语:朋友们猜测魔影身份不少答案,这里给出了结果,抱歉了,不是读者不聪明,实在作者太无聊,根本没有给全条件,朋友们猜不着也很自然。至于为什么不让魔影是魔师以往女人,是因为那样好象没什么挑战性,田烈以后还有很重的戏份,没法让女人来演的了。)   转贴者注意,说频总有乱码,请到魔法师公会转贴简体版。 第八章二变 岳封看着面前的大洞,数十丈方面的的洞穴如同地面裂开的一张大口,七彩火焰柱就从洞口升腾直上极目云霄,站在这里顿时就感觉天地之威与人之渺小。 岳封看了很久,火焰没有任何暖意,不断变幻的色彩中反而展现出一种冰寒,空气似乎也为这种冰寒所冻住,凝滞如粥。尽管火焰跳跃奔腾向上,四周的一切却如同冰雕一般纹丝不动,火焰柱和其周边似乎完全是两个世界,让人产生一种梦魇的感觉,一切都那样的不真实。 岳封深吸一口气,运转全身真气法力,慢慢与周遭气息融为一体,万物皆流,这世界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永远变化了,前世的天魔九变和今生的天神变化都让他反复习练着各种变化,今天是用到的时候了。 轻轻飘起来,他接近了火焰柱,向空中向下看去,冰冷火焰深不见底,消失在极底的黑暗之中,自己能深入到什么程度呢。他伸出手中,手指终于触及了那冰凉的火焰,激起了紊乱的涟漪,火焰在他的手指旁打个漩又急匆匆向上方飞腾而去。手更深入了一些,初时没有什么感觉,慢慢一种无以明状的空灵感觉从手指上传来,看着看着,手指就如同初变形的风灵,透明起来,在湍急的火焰中扭曲变形,如同波纹水面上的倒影,流动不定。 岳封将身体慢慢向火焰中移了过去,一点点一点点他就那样融入了那飞扬的火焰。那一刻的感觉就如同一个怕水的人第一次整个沉入水里的感觉,全身所有的部分都被一种飘扬所包裹,整个人被打碎,又重新组合起来。 岳封四下看看,尽管火焰缥缈,但置身其中的时候却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整个天地间都是流动的七彩,连自己的眼睛中都有火焰在跳跃。 一会儿,他开始难受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受。这可怕的阴火从他全身的皮肤就那么烧灼进去,不是那种通常烈焰焚身的火烈,而更象无孔不入的水银,沉沉的钻进来,从外到里一点点焦灼他身上每一块地方。 岳封运起功力力图抗拒,灵力到处,阴火立时听话地退走,但灵力略有不到之处阴气即刻反扑,如水银泻地,侵蚀无算。 岳封放弃了抵抗,任由阴火在体内纵横燃烧,挤压着自己的元神真力。他恍惚又回到了天魔九变的死关,放弃一切,放弃元神、修为和这幅皮囊。他用强大的精神力调御着自己的气性,顺和着阴火的性质,尽力和着它的节拍,配合着它的燃烧,就如同肉体上每一点都在体会的疼痛、搔痒和别扭都不是自己的一般。可那感受还是自己的,就在苦痛的折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连心智自认坚强如铁的他也几乎动摇放弃。 当他终于熬过那可怕时刻,略略松了口气的时候,体内的元神修为不甘心就此受到压制,霸剑的强横气势爆发起来,配合着第二元神向入侵体内的阴火发动了反击。刚刚松神的岳封难以控御住那体内气机的自然反应,一时间真力灵力失去控制在体内纵横恣肆起来,和阴火开始全面的争斗。甚至久未见动静的第一元神也似乎部分苏醒过来,天魔精核气势顿起,开始群魔乱舞,奔流荡漾。岳封体内成为无辜的战场,全身都象散了架一般。如果有人从旁边看见,就会看到一副奇景,一个火焰中近乎透明的人似乎肢体都有了自主意识,狂乱的舞动着,让整个人不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 岳封在心头最后一点清明中明白,天神二变的关卡到了。天魔九变的变化方式是将真力法力全部外放,当力量已竭、油尽灯枯的时候,配合极端爆发的七情,达到否极泰来、新法重修的状态,顿悟通过重关,然后就是漫长的日子中调和彼此强烈冲突的真力与情绪,直到修为达到下一个层次。今生重修,外放转向内敛,方向就正好相反,要让元神真力压制收缩到极点,压抑自己的七情,达到无我无相的状态,才能让新的气性幽然而生。 他一咬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过来,他收起了飞行的法力,整个人就那样在火焰的承托下慢慢沉了下去,落向幽暗的洞穴深处。 果然阴火越发浓厚起来,就如同气垫越来越密集。不知过了多久,降了多深,只知道升腾向上的火焰终于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就在洞穴深处悬浮,时起时落。这个时候他还顾不上外界,体内的战争正白炽化。阴火和元神争夺着体内的控制权。失去了主人心神的支持,元神开始败退。当岳封悬浮的时候,阴火更得到源源不断的支持和补充,将岳封的元神真力紧紧压缩下去。 岳封克服着痛楚,尽力如同旁观者一般注视着体内的战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顺和,让气机尽可能融入到这天地之威中去。这九地玄阴之气虽与天地间自然阴气有所不同,但阴柔同一,如水翻涌,遇阻即退,却环抱流压,无处不到,自有沉重威力。元神真力灵气被流火侵蚀围压,终于一点点一点退了下去,阴火则如潮水步步进逼,压力越来越大,渐渐将第二元神压缩成了极小一点。 岳封全神关注着这无声战争,恍惚之中慢慢物我两忘,就如同一个缥缈的虚影就在这洞底幽然不动。 许久之后,岳封终于有了动作,一声清啸,虚幻的身形突然扭曲流动起来,如同一阵风带动着阴火在洞穴内旋转起来,旋风越来越大,让火焰柱从底部狂乱起来,一会儿波及到云端。还在林中跋涉的丹辰子三人惊愕地看到,庞大的火焰柱变成了龙卷火风暴,让魔域气息大变,林中的动物们开始慌乱起来,似乎预示着大变将生。 岳封定下身形,阴火之舞对他已不再造成伤害。无声无息中,他完成了天神二变。回想刚才的情景,他微笑了,天神第一相是螃蟹相,第二相就是柳叶相了。适才他全力顺和阴火之性,这种至柔的心性正好是霸剑强横气性之反相。当他借助穴眼极浓厚的玄阴之气压制元神到极点时,反相即随心境自然而生。此外,第二元神在压缩至极时形成了自己的天神精核,终于,第二元神真正独立开来,和第一元神及天魔精核彻底地分道扬镳。 岳封内视着自己的身体,柳叶初生,随风而舞,气性与阴火颇为近似,在这阴火之穴顿感好受许多。霸剑与随风,这就是岳封当前的天神两变了。不过这样也带来一个问题,天神精核已成后,天魔神通还能使用吗?细细查探的结果让岳封忧喜不定,天魔精核彻底和第二元神脱离,回归第一元神本体,第二元神再也不能调动天魔神通了。但第一元神在长久的休眠与适才的刺激之后,部分生机已起,不复死气沉沉的状态,也许有办法可以调动。 岳封放下心思,开始打量周围的世界。在这阴森的洞穴深处,鬼火荧荧,如同暗黑地域。抬头上望,巨大的洞口此时看起不过是小小一点光而已。岳封将神念投放开来,审视着周遭的地形。 岳封发现,这洞穴如同一个漏斗,开口很大,但越向下越小,在下面十来丈的地方,只有丈余见方的一个小口。不用看,仅从那里传来的风雷之声就知道,流转天下的阴气全从那里喷涌而出,可想而知那里阴气流动之烈。岳封所处的地方正好是漏斗底部的较平坦边缘地带,因此反而显得风平浪静。 岳封皱眉思索,如果能妖魔出自穴眼之下,那禁制住出口是不是可以呢?或者干脆找齐天下高人,一起轰将下去,说不定干掉未成形的妖魔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哑然失笑,如果真有这么便宜的事,将大劫化于无形,那也就不叫大劫了。九地黄泉与这个世界的交界还在更深无数丈的地下,不封住那一交界有个鸟用。 话虽如此,但不可不探。他小心翼翼地将神念从穴眼向下延伸下去,下面和上面正好相反,是个倒漏斗,越往下越大。岳封慢慢审视着,除了阴火风暴,好象没什么,那再深入一些。突然如同一个炸雷打在他的脚下,岳封在空中跳了起来,绕是天神二变后的他也被那地下强大至极阴暗恐怖的精神反击打得心神暴跳,震撼不已。良久,才定下神来,面色苍白起来,在短短的一扫之间,他体会到两件事,第一,下面有东西,很多东西,但是什么,他不知道,似乎正在蕴育变化之中,第二,有种精神力量在护卫它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力量极其强大。 他平伏一下心神,神念再次慢慢探入,这次更小心了许多,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即可回撤。结果却颇为顺利,刚才探测到的东西似乎都不见了,整个空间空空荡荡,继续向下追索,仍然不见任何形迹。 他不敢再深入了,隐隐觉得那个可怖的力量正在深渊里等着他,它们似乎不愿意此时和岳封再次正面对敌,撤向了深处,但如继续深入下去,恐怕后果就难说了。 岳封收回神念,却看见奇景发生,通天的火焰柱慢慢熄灭了,突然如同失去燃料的火焰,最后一跃之中,顷刻间已燃尽直冲云霄的柱体,洞穴陷入完全的黑暗。 岳封心动,九地妖魔一定处于脆弱的时刻,自己神念的一次探测竟然让它们如此干净地退向地底的深处。可是自己或其他人能深入地穴作战吗?思索良久,他得到了遗憾的答案。 慢慢,阴气开始回复,岳封心道,如果九地妖魔有智慧,从刚才的经历来看,一定有,现在是布置好了,阴气又将如平日一般弥漫开来。突然间,一个念头跳上了岳封的脑海,有些疯狂,也很邪恶。 岳封微笑了,这个念头大概只有他这个人才想得出来做得到,正人君子能做到也绝对不为,邪恶之徒则找不到理由这样做。岳封找得到理由,如果异化魔物早一日大举进犯人类,也就早一日能让岳封和其他人凝聚起人心来准备应付大劫的力量,也有了更多反应时间。只不过,这样放虎伤人,故意杀人、危害人类的罪名绝对是逃不掉的,岳封也不想逃,自己的罪名反正多了,不差这一项。至于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没好处,还有坏处,只不过应该做罢了。 岳封抽出血杀,它闪亮着幽幽寒光,照亮着主人有些苍白的面庞。岳封犹豫一会,终于割向了自己的手腕。第一元神的神通只有部分可用,而激发它的力量只有一种,自己的血,自己的生命源泉。 当鲜血从腕上滴落下来,就好象生命在流淌出去,岳封安定下第二元神,让心神合着流淌的生命来唤起自己体内沉睡的力量。血没有落下深渊,一滴滴,一滴滴在空中会合起来,汇合成球,波动荡漾着,一点点变得大起来,耀眼的血红之色亮起,照亮了阴暗的洞穴。 岳封低语:“所有徘徊在这里的冤魂听我号令,万鬼封魔,去。”一声低喝,血球炸开,血雾弥漫而起,从洞穴呼啸而出。天空变色,在黑暗中,魔师宫废墟周围响起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凄厉的气氛弥漫山丘。 魔师宫对于如织女般所庇护的人来说是世外桃源,但对它的主人来说不是,魔师宫周围从来不乏凶杀与亡魂,最多的一次当然是魔师的自爆。死去人们徘徊在废墟森林中的怨气在岳封的血与生命牵引下开始聚集,一道幽魂一粒血,万点鬼魅汇成兵。就在血红之中一道道黑气投入了洞穴,在岳封的指引下,在穴眼编织起纵横的烟网。 岳封面色越来越苍白,鲜血仍然在不断落下,化为血雾飞升而去。他的目光却越发的明亮,笑容中带着一点自得,妖魔啊妖魔,你们一定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好象纯粹无用,不过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们出来的时候知道,这天下并不是你们随意杀戮的猎场。 终于鬼网编成,岳封止住了血,他所失去的不仅仅是血,体内的生命都好象去了半条,需要好生修整修整了。不过效果还是让他满意的,这道禁制不能最终阻止阴气的爆发,它的使命只是让阴气更密集的爆发。那个时候,就如来的时候路上岳封遇到的一样,阴气的密度是魔狼之类的异化猛兽也无法承受的,它们一直为阴气所吸引,不愿离开魔域,现在就让阴气的狂潮把它们驱赶出来。整个周边将会遇到大难,不过比起未来的大劫不过是小小的序曲,岳封就是让这一序曲提前演奏出来。当然会有很多人会死,不过岳封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保留人类的火种,抗过大劫的磨难,至于是哪些人留下来,除了他心爱的人之外,其他无所谓,早晚年余又有多大差异呢。 岳封向上腾飞的时候,心中想,自己要走的正道还真奇怪,只怕只有自己认为是正道吧,管他的,反正绝对不是只顾自己的邪道就行了。他头脑中有些迷糊,毕竟失血不是件小事。下面的阴气已经在封魔网下开始聚集起来,不会需要多久,魔域中所有敏感的动物们都会感觉到这可怕的气压,那时就要乱了。 柔和的柳叶相让他和谐地融入了魔域的气息,他快速地在林中穿梭,如同一枝柔软的柳叶随风飘荡。很快找到了地标,紫青双剑清除出来的大道已经长成了森林,但新痕历然,作为通道是最好不过。岳封想了想,不知道丹辰子三人怎么样了,伪影田烈已经离开,他们应该顺着气机继续追索吧,希望田烈在这种猫捉老鼠、老鼠捉猫的游戏中更加壮大,也许能达到七变之威,初臻大成,至于之后就看他的造化了。 行到中途,他停下脚步,三股熟悉的气机在侧。岳封皱皱眉,有些苦恼,努力回想刚才变成了什么样的面目。这一乱还真有些忘了。想了一会,有些好笑,反正是个假,差不多就行,那三个家伙肯定能发现有些异样,只要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真面目如何就可以了。变幻形容后,他飞了过去,果然是冷智全三人在林中合计什么。见他过来,有些不自在。 还是冷智全最冷静,一拱手:“见过潘安公子。” 岳封奇道:“你们还在这里逗留干什么呢?” 石壮挠头:“外围有好些所谓正道的家伙们在林中巡行,可不好出去。” 花娇对他抛个媚眼,娇滴滴地说:“小兄弟,魔师他老人家呢?” “有事,先走了。” 冷智全眼珠一转:“潘公子,你既然是魔师侄儿,要不到我们魔教去看看?认认门也好啊。”岳封心中好笑,这家伙毛病还是不改,智计不少,就是动歪脑筋时喜欢转眼珠,总也改不了,这不摆明了把自己当肉票吗。正好问问魔教情况吧,这几个月来,断断续续听说不少魔教覆灭的事,里面有的是阴谋、内斗、奸细、叛徒、血战,洋洋洒洒都可以写一本书了。 故做好奇地问:“魔教不是灭了吗?” 石壮粗声粗气地说:“谁说的,有我们在,魔教旗帜不会倒的。”还是冷智全简略给岳封说了说当初的事,魔教最大的问题就是内耗,那一次也不例外,内六堂先斗得不亦乐乎,外六堂也被卷入进来,加上峨嵋昆仑卧底的从中挑拨,打得是天昏地暗,最后被正道奇袭,弄了个全教覆灭。 说起来,在修真门派重地往往有历代累积下来的阵法和禁制,无论个人力量多高,要想一个人毁灭门派根基是很不容易的。以当初魔师、今世白云之能,要一个人深入对方重点,后果也难以预料。毕竟即便当今人士能力不高,但到对方重地时不仅仅要面对明枪暗箭、机关禁制,还要面对对方历代宗师遗留下来的法物阵法、不断加持的建筑暗壁。就是田烈代魔师寻仇,也主要对在外的修真下手,直接杀到对方老巢一般可以吹但实际不太可以为。如果不是内斗太狠,以魔教总部之威固,正道想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岳封听了之后,沉吟一会,问:“我伯伯的飞卫呢?他们怎么样,是和你们三堂一起托庇还真吗?”注意wωw奇qìsuu書com网地看着冷智全。 冷智全愣了愣,摊手说:“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当初魔师宫外卫参与了纷争,活下来的恐怕不多,内卫有的在魔师宫被攻时死了,还有的不知所终,一直没有联系上。”想了想,看看岳封脸色说:“再说,魔师他老人家当初解散魔师宫的时候让她们自行其事,我们哪里敢管她们啊。” 岳封点点头,这个结局也是他能预想得到的,不禁面色有些沉重。 花娇想歪了:“哎哟,魔师宫的女人当然好,不过我们现在也有很好的货色啊,苗女彝姑,别有风味的喔,怎么样,小兄弟和我们去玩玩,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岳封摇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冷智全转动的眼珠,厉声喝道:“别动歪脑筋,你以为我潘安是好欺的吗。”天神变化同样奇妙,刹那间霸剑气势发作,配合无上精神力,森然之威立显。 冷智全心道,怪哉,他怎么知道我在动他的歪脑筋,不过看着适才如杨柳春风的青年才俊眨眼之间如同森罗威严,心中大凛,这小家伙看来得魔师真传,不敢小视。被岳封厉目一扫,不觉低头道:“不敢,不敢,小魔师之威果然厉害。” 花娇也是吓了一跳,看看岳封,念叨两句:“小魔师,小魔师,好啊,我们又有了个小魔师。”欢喜之意倒是真的,魔师让人又敬又畏,这个小魔师虽然看来也不好惹,但毕竟年纪小,接触起来也方便,有了很多可动脑筋的地方。 岳封冷哼一声:“我走了。” 冷智全迟疑一会说:“小魔师如果想见魔教部属,请到曲靖佛光寺,自然有人会面。” 岳封点点头,迈步就走。石壮奇道:“你怎么出去啊,外边那么多讨厌家伙。” 岳封笑笑:“你们一脸凶相当然不成,我出去只要说是个打柴的,谁又能耐我何。”飞行不见,留下石壮挠头:“打柴的,这个地方会有打柴的?活腻味了。”三个人共同的结论,小魔师同样高深莫测。 第九章风灵 (最近实在太忙,一个多星期没更新,只怕大家都忘了这本破玩艺了吧,连我再写的时候都有些糊涂了,没关系,忘就忘了呗,除了巨著,被人遗忘的文字海了去了,只是早晚而已(不过一个多星期也太快了吧)。以后就固定在每周末更新一次,这次就一章,一般两章,闲来三章,喜欢本书的人就知道什么时候查看了。我也想天天就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不行啊,要柴米油盐吃饭生活养家糊口,不容易啊。前一段看风姿作者的留言,对读者大叫让主角快点变强颇有微词,晕,风姿主角还不算强啊,再说主角出世就横扫一切全无敌的书有的是,但好象有读者希望每本书都那样,不烦吗,我的岳封还是慢慢变吧) 寒霜从简陋的木房中走出来,远远看向那幽深的森林,叹了口气,虽然刚才解决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可不知怎的,心情总是好不起来。不知岳封给耿无病和吴同声等人许了什么愿,他们没日没夜就在琢磨怎么把那些魔化的动物们利用起来。寒霜来了以后,也参加了进去。 适才就在讨论绿泡泡,作为前所未见的奇特生物,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其汁液有生肌疗伤的能力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尤其是对魔化动物造成的异常溃烂伤口。然而要利用起来却很不容易,它见血生毒,让人麻痹,同时又痒痛难当,拖久了更是致命。因此应用的关键就是如何排除其中的毒性。大家使用了种种药草,不断试验各种配方,以致于他们烹制提炼的地方成为了所有其他人的禁区,实在是那里的味道太不是味道了。 寒霜也考虑过很久这个问题,今天突然想到一个建议,异化动物血中也带异常毒素,造成了被它们攻击的人受伤很难愈合,但那些动物却没有事,这说明它们有办法调理转换,能不能在这上面寻找解决方法。大家兴奋莫名,确实这很可能是一个方向,吴同声拿收集的魔物内丹和血开始实验,果然有了大家希望看到的变化,虽然离实用还早,但至少有了一种有意义的思路,于是几个老家伙又开始了分工,疯狂地组合着各种药草的药性。 寒霜信步在营地中走着,山坡上诺大的营地显得颇为空旷,几天来各种建设已走上正轨,人却少了很多。看到这里的形势,很多人一声不吭就偷偷溜走了,尤其昨晚有条魔狼摸进来,杀三人,伤七人,因此今天早上又跑了一大批,如此危险,混口饭吃太不容易了。岳封带来的人只剩百来口,其中还有很多是老弱病残,拖家带口的实在没地方去才留下。 看到他们,寒霜心里就不好受,其他人都不明白岳封把这些人留在这里干什么,打打下手,做饭洗衣,当然让修真生活好过不少,可对付魔域他们有什么用呢?寒霜难受的倒不是这点,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放在一起本身就汇成一种绝望麻木的气氛,那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孩子更让人心情低落。 见到她过来,忙碌的几个人躬身行礼,短短几天,寒霜的医术和尽心尽力的帮助已经让她在他们眼中蒙上了圣洁的光彩,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尊敬和信赖。圣女的叫声此起彼伏,让寒霜心中发酸,自己能算什么圣女,只是,这样程度的帮助在这些穷苦人眼中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一个小孩在石头堆中玩耍,他的头上有伤,包着布。寒霜招手让他过来,见他鼻涕眼泪糊满寒风吹得发红的小脸,爱惜地掏出手绢替他擦着,他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不动。 寒霜轻声问:“你妈妈的病今天怎么样了?”那小孩木衲的面上终于现出一丝表情,点点头说:“好多了,能起身了。” “你爸爸呢?” 小孩简单地说:“死了。” 寒霜怜惜地拍拍他的背,轻声问:“怎么去世的,是因为病吗?” 小孩摇摇头:“不是,是掌柜的用狼杀死的。” 好一会,寒霜才明白过来,掌柜的就是岳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有人开言了,却是大汉冷英,他被魔狼抓出的伤口尚没有愈合,那毒性让寒霜都一时没有办法用药物排清,但他的精神还算不错,在营地中与孙着水是最活跃的两个组织人物。 冷英低声说:“小姐,他的父亲是我的同村兄弟。” 寒霜低下头,良久轻声说:“你想报仇吗?” 小孩求助地看向冷英,冷英摇摇头:“从我们动手开抢的那一天起,就知道每天都可能会死,活一天就算运气。” 寒霜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句话跳到脑海,宁为太平犬,勿为乱世人,未来错乱的天下这样的悲剧不知还有多少。圣女,圣女,可这两个字能承载下几个人的希望呢,心中更是沉甸甸的。 远远看去,魔域边缘有了变化,几个人从林中走出来,边走边说着些什么。营地上就听得一声娇脆的欢呼声,那是正指挥着队伍布置法阵的青梅,扔下手里的活,飞了过去。 待得岳封到得营地,挽着他手臂兴高采烈的青梅已经唧唧呱呱把事情说了个遍,仙霞派掌门和夫人跑到天机谷去了,含烟姐姐陪他们不能脱身前来。长老们带来了不少人,有好多正在魔域里探测哩,青梅小姐功劳卓著,已经布下了风火地雷四大法阵护卫营地,当然那是指挥别人干的,包括天字七队的一些人,都在这位大小姐的说服下做出了贡献。 寒霜看去,岳封按按青梅的鼻头,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哈哈大笑着走过来。岳封看见了她,微微一笑,那温和的微笑一下子让寒霜抛却了心中所有的愁绪,迎了上去。 两人对视一会,寒霜低下头,搭住了他的手脉,关切地说:“怎么了,你好象失血不少,发生了什么事?” 岳封微笑:“没关系,只是肚子饿坏了。”修真吸收天地灵气,不似常人日常需要那么强烈,但也不是神仙,不能不吃不喝太久。有些高人据称到了辟谷的程度,不过也需要吃些水果花瓣之类的东西,而且特征是形象极瘦,修真界年轻人私下有句笑话,叫辟谷辟谷,没有屁股,极言极瘦。 青梅高兴地叫:“好,我去让他们给你准备,你能吃辣的吧,这里的菜可辣了。”一溜烟跑了。 孙着水和冷英走上来,看着岳封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种畏怯。岳封沉声道:“情况怎么样?”两个人小心地介绍着营地的发展。岳封面无表情地听着,听到大多数人都逃跑了,微微一笑,只是那冷冷的目光让两人心中更是凛凛,说话更小心了。 听完了,岳封点点头:“你们辛苦了,马上撤回在外的所有人手,封闭营地,魔域即将有变,全神准备。”两个人心惊,却又不敢多问,连忙去忙碌起来。 英无惧从空中落下来:“公子,我已经通知长老们,所有人正在撤回,不过有的比较深入森林,可能需要两个时辰才能都回来。” 岳封看看天色:“行,应该来得及。” 数道命令下去,整个营地立时开始乱了,地上空中都忙了起来。 岳封和寒霜向里走去,问:“长老们带了许多晚辈来,是不是为了吸收阴气之事。”  寒霜点点头:“是啊,长老们推测,人不容易吸收异种阴气,但动物却异变剧烈,所以带来了很多弟子,想看看能不能利用这里浓厚的阴气。不过好象没有什么效果” 岳封沉吟,寒霜担心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岳封摇摇头:“这阴气性质十分奇特,好好利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寒霜轻轻道:“魔域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全力戒备呢?” 岳封想了一想,说:“我出来的时候阴气有异常的波动,也许会发生大的变化。”万鬼封魔网封住了阴气的出口,魔域中阴气缺少来源会慢慢变淡,现在在魔域边缘感觉还不明显。但当被禁制的阴气积蓄好力量后,那爆发前强劲的威势别说修真、异化动物,就是普通人都可以在这里感觉得到的。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岳封转头看她,面纱挡住了她的面容,但可以体会到她的心思重重,不由问:“怎么了,寒霜,你好象有心思。” 寒霜看看四周忙碌的人们,他们见到岳封都流露出一种敬畏、感激、困惑与疑虑交织的表情,这个年轻人的生意经在他们看来着实难以想象,却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危险的庇护之地,未来如何,实在无法预料。 寒霜叹口气:“他们这些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是吗?” 岳封立足了脚步,不转眼地看着寒霜,山风吹动她的面纱,自有飘然的风姿。岳封皱皱眉,看着那些人没有做声。他们见他看过来,更卖力地忙活着,削竹为兵,斩木为旗,镶板为盾,弯弓抽弦,这就是草根形成的队伍,虽然离攻克守胜的军队还很远,但毕竟是个起点。 岳封背着手沉思良久,叹息一声说:“寒霜,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一定不喜欢这样,很不喜欢这样。不过我常常想,功成的将军心中又何所有呢?如果没有功成的将军,那又将如何?只怕将军功败,千万杀戮,血海滔滔。” 寒霜出神地看着他。岳封踱了两步:“如果不想让将军功成,就首先要消除战争,要消除战争,首先要消除欲望。我且问你,修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真所谓超脱了,可他们心中的贪欲真的减少了吗?”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寒霜,她沉默良久,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那我们呢?也是你手中的棋子吗?”也许这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疑问。 声音虽低,岳封却清晰入耳,眉头一皱,现出怒意:“你们和我的生命是联在一起的,谁要对你们不利,只有踏过我的尸体。”无论是圣人还是魔鬼,在世上总有些东西是要守护的。 寒霜低头不语,岳封沉默良久,伸出手臂,看着那适才施法的伤口,现在已然结痂,怔怔说:“在这天地的棋局上,我又何尝不是一枚棋子呢?” 寒霜看着剑伤,轻呼一声,抓住岳封的手臂,洁白的手温柔地抚过那伤口,一股柔和的灵力流动,手臂上立时传来让人舒适的清凉。寒霜抬头看他,却见岳封目中有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有些疲惫,有些悲哀,还有些无奈,刹那间,原本让她们觉得永远自信如铁、坚强似钢的他甚至流露出一种软弱与迷惘,就如同迷途的孩子不知道回家的方向。一时间寒霜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也有这种彷徨无依的时候吗? 见她看着自己不做声,岳封微笑了:“怎么了?”那温文而自信的形象又回来,适才的一瞬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寒霜轻咳一声,突然间一种欢欣涌上心头,挽住他的手臂,轻轻说:“你太累了,好了,现在回家了,好好休息休息吧。”声音轻柔,如同招呼玩耍累了回家的小孩子一般。 岳封摸不着头脑,寒霜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幅腔调,女人真是难以捉摸。不过,他还真是太累了,失血让他更是感到罕见的眩晕。 寒霜心情显然好了许多,轻笑着说:“有两个小家伙也来了,你一定喜欢。” 岳封开心地微笑:“风灵小薇。” 说小薇小薇就到,她风风火火地从一件木房中冲了出来,四下一瞧,却看到了岳封,雀跃地跳了过来:“太好了,太好了,师父来了,师父,我好想你喔。”娇媚的小美人就那样扑到了岳封的怀里,脆生生的声音充满喜悦。 再看周围,除岳封外,所有的雄性两足动物都呆住了,平日小薇总是带着面纱,没想到却是如此个小美人。 寒霜含笑看着抱着小薇微笑查看的岳封,咳了一声,小薇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匆忙中忘了带面纱,娇俏地冲她吐吐舌头,从怀中拉出纱巾戴上,想起什么,叫起来:“师父,不好了,风灵不好了,快去瞧瞧。”着急地拉着他们跑向木屋。 到得屋内,却见风灵还为色彩斑斓的小大风原形,正在空中盘旋成一股旋风,急促地叫着,声音中充满一种烦闷和焦躁,岳封断喝一声:“风灵。” 强音入脑,小大风一震,从空中落了下来,被岳封搂在怀中,风灵呆一会,摇摇脑袋,拍拍翅膀,哀哀叫一声:“师父,我好难受。”偏头晕了过去。 岳封脸色凝重,令道:“小薇出门守着,让所有人都不要进来,我和寒霜要为风灵诊治,不能有任何打扰,切记。” 关上门,寒霜担忧地问:“风灵好象走火入魔了。”修真途上魔障重重,精怪更有独特麻烦,一旦遇到障碍,更是危险。 岳封不答,用神念体察着风灵体内的状况,一会,一运功法,食指上一道晶莹的光彩闪现,点在风灵的额头,低喝一声:“叱。”强大的功力直灌入顶,将她体内纠缠的数道力量强行驱散开来。 短短一刻,岳封耗力不少,加之本已是强弩之末,面色都有些苍白起来。寒霜看着心疼:“我来吧。”一道金光出现手中,是她修炼的金针渡厄。两人功力下去,风灵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她看看周围,高兴地欢叫:“师父。”一拍翅膀,化形落地,正是那个娇憨的小美人。 寒霜搂住她轻声询问,风灵迷迷糊糊地说:“我这两天就象爸爸妈妈说的,调理气息,吸收真气,好象有点效果耶,刚才效果更是明显,然后,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就看见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啊。” 岳封休息一会,回复一些,微笑着说:“你刚才气息出了点差错,我和寒霜正在替你纠偏。” 风灵内视一会,活动活动手脚,奇怪地道:“我没事啊,感觉没什么啊。” 寒霜把脉良久,对岳封摇摇头,还真是一切正常。 岳封思索一会,温言道:“风灵,把衣服脱了吧。” 风灵想也不想:“喔,好啊。”在师父面前还怕什么呢。伸手就去解衣。寒霜抓住了她的手,对岳封嗔道:“用神念探测不行吗?非要脱衣服。” 岳封正色道:“神念入微,当然可用,不过人的五识感觉有时比神念更为准确。”然后的笑容就有点异常味道了:“再说,风灵也愿意,不是吗?” 风灵点点头:“是啊,连爸爸妈妈都说,让师父检查是可以的,别人就不可以的了。”寒霜也只好放手,暗暗拧了岳封一把。 风灵解开衣衫,很快少女如花的娇躯就展现在岳封眼前,如鲜花般灿烂,似白玉般晶莹,初成的曲线放耀着青春和活力。风灵毫无做作地站立在那里,一时间,岳封也沉醉在那天真烂漫的笑容里。 还是红着脸的寒霜掐的一把让岳封镇定下来。他咳一声,正容说:“小灵,躺在床上吧,这两天有什么感觉。” 风灵躺下,想想说:“师父啊,我这两天老觉得这里面好象有东西。”手指指向下平坦光洁的小腹,让岳封也不自禁顺便看看这时似乎不太应该看的地方。风灵的下一句就让岳封和寒霜吓了一跳:“师父,我是不是要有小娃娃了。” 岳封诧异地问:“你和男人亲热过吗?” 风灵拍手:“就是和师父你啊,我怎么觉得那地方总有小东西在动呢?” 寒霜啼笑皆非:“那是你这些天丹田的气感特别强烈吧。” 风灵摇头:“不是的,气感不是这样的,就是好象有东西似的。” 岳封面色凝重起来,对风灵说:“现在你全身放松,什么也不要想,就如同做梦一般。” 风灵点点头。岳封道:“看着我的眼睛。”风灵信赖地全神看着他,就见岳封目光亮了起来,如同一道磁铁牢牢地吸住了她的眼睛,天地间似乎就只有那目光存在,将她轻轻吸了过去,融化在越来越亮的光彩中。岳封轻轻说着:“放松,放松,对,就这样,慢慢入梦。”这是一般的惑心乱神之术,对于岳封来说,只是小小一术罢了,熟练之极,当然这需要对方的心神配合,对于心思单纯的风灵来说,显然不成问题。 果然,风灵慢慢闭上眼睛,岳封看着她的娇躯深思,寒霜本来以为这个儿郎又在动花花心思,但看着他的眼睛,不觉也面色凝重起来,轻轻问:“怎么了?” 岳封正待回答,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来:“师父,我睡不着耶。” 岳封那吃惊的神色让寒霜一时间有着想笑的感觉,就象一个见到雕刻好的椅子跳起舞来的木匠一般。 风灵无辜地睁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岳封长叹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对着寒霜风灵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 寒霜忍着笑,轻轻安慰风灵两句,针下如风,风灵沉沉睡了过去,寒霜转头看岳封,他正陷入苦思。以往没有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遇到风灵的时候,连风威夫妇都抵抗不住自己释放的威势,这个小大风却勇敢地冲上来。在天机谷,寒霜都为王孝程短暂惑心的时候,风灵反而没有任何异样。今天自己的清心催眠之术同样落空,一而再,再而三,这就不是巧合了,这个小小精灵真正有抵抗心灵道术的力量,可这种力量又从何而来呢?不可能简单就是天性单纯,其实惑心最容易起作用的对象就是这样的人。真是让人伤神啊。 岳封摇晃不断发晕的脑袋,努力整理出一个思路,这美好的躯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第十章隐脉 (由于不可抗力,两个月没更新,再写时都快忘光了,大家也一样吧) 岳封盯着风灵那充满活力的少女身躯陷入了深思,最初见到风灵的时候,她体内充盈但混乱的灵力就让他吃惊,现在能找到真正答案吗? 他伸出手,法力在手掌上激荡,慢慢渗透到风灵的全身。寒霜注意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产生一丝疑惑,岳封对法力真气的调控操纵水平绝对是大师级的,那种细致入微让从小就习练查穴辩脉的她也望之兴叹、自愧不如。 一丝丝一缕缕的真力透射下,风灵的身体慢慢空灵起来,晶莹的肌肤就在不经意间一点点变成了透亮的水晶,风灵在空中漂浮起来,如同云烟中缥缈的小仙子,若隐若现,青春曼妙的曲线宛然如画。 岳封指下如风,一刻间已点遍了风灵的周身经脉,他抹抹汗珠,对寒霜微笑:“功聚双目,我们就可以亲眼看到风灵的经脉循环了。” 在岳封的指点下,寒霜很快掌握到了要领,法眼透体,奇景展现在他们面前,风灵透明的躯体内红丝绿线在生长,就如同细细的长线在体内盘旋,起于丹田,行经八脉,循环往复,生生不已。 两人细细地查探起来,岳封注入的微弱阴阳真力汇入到风灵的灵力循环之中,在功聚神目下,红阳绿阴,清晰地标示出风灵真气灵力的流线,可以细致地查看任何一处经脉汇集之处,寻找出差错的地方。 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疑惑,以两人对经脉源流的深刻了解,风灵体内经脉循环只有很少地方略有差池,总体上宽宏强劲,没有理由会出问题啊。 寒霜轻声道:“没有道理啊,阴阳气息都很正常,会不会是吸收九地玄阴之气使得性质相冲?”说完了自己也摇头,修真们反复试验过,吸收天地正常阴阳之气修炼而成的身体对于九地玄阴之气完全排斥,根本不能进入正常的经脉循环,长老们这两天对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岳封踌躇一会,闭目入定起来,柳叶相让他在转换真气气质上有了更多选择,其中之一就是更方便地模拟异种阴气,虽然不能大量直接调用,但加以细微控御还是可以的。 寒霜在旁边看着,就见岳封的身体似乎也空灵起来,虽不象风灵转换灵体的那种虚无,但与周围气息的主动融合却是风灵所无法办到的,就如同阴影退入背景,他的身体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界限都似乎模糊起来。 岳封睁开眼,幻影一般的手指点击在风灵平坦的小腹上,如同水面投下一颗石子,一道涟漪慢慢从风灵的灵幻身体上波动开来,让她的身躯也随之而曲折荡漾,良久才稳定下来。 岳封目中爆出强烈光彩,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风灵,在目力神念的融通体察中,一股微弱难辨的黑线浮现在适才的红绿气线之中,就如同大树上一枝细细的小藤盘绕行进在风灵体内的经脉丛林之中。 黑线行走的道路非常奇特,与任何已知的奇经八脉都不相同,在风灵体内形成了另一种小循环。循环的起点和终点也在丹田,在那里,千丝万缕的阴阳线流之中,难以辨认的黑线深深隐入了丹田之内,就如同大线团中有一条头发丝千回百转地缠绕着,无法将它与正常的线条分离开来。 岳封紧紧盯着那真力灵气的核心之结,如果有答案,就应该在那复杂得难以想象的气结之中。他努力提升功力,要顺着黑线头深入到那核心之内,查探其中的奥秘,这个时候目力已经达到分辨的极限,只能用神念入微探测了。 就在他的神念剖开气线的外团,正待深入探究的时候,突然一股强烈的疲倦感冲上心头,头中一阵眩晕,神思功法立刻离他而去。 寒霜看着他突然苍白的面色,急忙奔过来,将他搂住:“怎么了?”把脉一会,心痛地说:“你太累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岳封定定神,摇摇头,难道自己已经疲倦到这种程度吗?他静静沉思,九地玄阴之气在风灵体内竟然建立了隐脉循环,完全不依常途,由此避开了与正常循环的冲突,这真个是连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的现象。那么是不是让别的人也能利用同样的方式利用玄阴之气呢? 寒霜忧心忡忡地坐在那里,看着闭目垂坐的岳封,一种阴森的气息在房间里慢慢浓厚起来,如同千丝万缕的寒丝冰线向岳封攀附而去,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身体的温度也在降低,宛如变为一个大冰块。寒霜看着看着,担心得身体都颤抖起来,她渐渐明白,岳封不知用什么方法,正强行催动玄阴之气,力图重现风灵身上的隐脉循环,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干扰,否则走火入魔的后果极为可怕。 外边传来了说话的低语,是青梅和小薇的声音。寒霜设下禁制,看了看恍如虚影的两人,轻轻走了出去。 青梅提着饭盒正和小薇在门口焦急地探头探脑,见她闪现,缓了一口气,连声问:“怎么样了?怎么回事。” 寒霜勉强笑笑,安慰说:“没事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年轻人上来施礼:“在下峨嵋吴墨,见过公孙小姐,丹辰子师兄令我来联络天机谷,现在形势危急,希望能得到天机谷的助力。” 寒霜眺望魔域,黑暗幽深的森林中涌动着可怕的气机,未知的风暴在悄然成形,她回一礼:“请问吴公子有何见教。” 吴墨面有忧色:“魔域似乎发生大变,外围的异寒之气已然消退,中心却似乎聚集着强大的能量,何时爆发还未可知,但这已使得魔化动物开始大举成批出林,据其他几个观察点传来的讯息,整个魔域百里边缘都出现了这样的现象。这些发狂魔物会攻击一路遇到的所有活物,已造成了可怕伤亡。我们已经开始清除工作,但范围太广,人手根本不够,虽然急报华山,但靠联盟调集人手仍然是远水不解近渴,现在只能依靠现有人力尽可能地除妖救人。我们这一方面,丹辰子师兄带领的天字七队已经全面铺开,但远远无法堵住所有要路,所以想请天机谷全力展开,清剿魔物。” 寒霜沉吟一刻:“好,我们应负责哪一带呢?” 吴墨垂头,轻声说:“现在天字七队分两部分,一部分护卫巫山县城,已有数只魔狼魔虎突入县城,伤上百人,同时那里也是接纳流散民众的要冲,因此需要投入重兵,另一部分分小队巡行清剿,尽可能将魔物灭于附近,勿使流毒天下。天机谷已设立营地,希望能在魔域正面左右二十里范围展开,构筑第一道防线,减少后方压力。” 青梅大为不满:“说什么啦,这不是让我们首当其冲,为你们挡灾吗?” 吴墨面上闪过一丝惭色,勉强说:“后方的压力也很重,再说只要飞行在天,魔物就没有办法攻击,因此总还是安全的。即便堵截不住也没关系的。” 青梅噘嘴:“你怎么知道那些坏东西就没有办法攻击天上?” 寒霜凝眉思索,止住了气嘟嘟的青梅,叹口气说:“这个时候只有通力协作才能应对灾难,就这样吧。” 吴墨看了看她,长鞠一躬:“公孙小姐体念大局,谢谢,那在下就回报去了,魔物或有难以预知的变化,请小姐珍重。”飞行而去。 青梅凑过来:“姐姐啊,我们带来的得力人手也不多,很多人修为并不高,能办得到吗?” 寒霜看着山雨欲来的天空,轻叹一口气:“如果我们连异化魔物这一关都过不了,如何应对未来的大劫?我们去找长老,商议商议如何配置人手吧。” 经过不下十次的尝试,岳封终于还是不甘心地放弃了企图,反复试验的结果是玄阴之气的隐脉循环可以建立起来,但一旦归于丹田,就如同水滴入滚油,立刻爆裂开来,两者格格不入,根本无法共存。而且,如果不是他的高明操控,恐怕他现在已经是半身不遂、疯魔入脑兼面无人色了。 风灵究竟是如何做到冰炭同炉的呢?他睁开眼,风灵仍然处于甜甜的酣梦之中,温润光洁的躯体放射着柔和的光芒,让他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抚摸她娇嫩的面庞。心中暗暗道:小小人儿,你身上的这种奇异会带给你什么样的际遇呢,希望你万事平安才好。 岳封强整精神,聚集神念如丝,再次探入了她的丹田。在岳封法眼看来,隐脉循环依然,在丹田处凝聚成极细之丝,与正常脉流彼此缠绕,各行其道。这看似清楚,其实难解,连岳封都做不到将玄阴之气如此凝聚,从而减少与正常脉流的冲突,那天下还有谁能做到呢,这是大风天生异灵与众不同之处吗?继续发展下去,她的丹田内很可能如其他魔化动物一般会形成独特内丹,与尚不凝聚的元神之间的冲突会是她的心腹之患。 岳封正要再次尝试深入风灵的丹田之核,和刚才一样,深入骨髓的一种倦怠突然袭来,让他的视线、心神恍惚起来,难道已困倦如斯,他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混沌起来,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唤醒沉睡的风灵,她倒是浑然不觉异样,对着岳封甜甜地笑:“师父” 岳封爱怜地拍拍她的脑袋,最后欣赏欣赏一下她美好的曲线:“好了,没事的,先穿上衣服吧。我得睡一会了。”风灵懂事地点点头,扶他睡下。 数天来积累下的疲惫让他立刻睡去,恍惚之中仿佛又回到魔域之眼,一道无以明状的黑影从深渊中腾起,将他死死地拉向暗黑的深处,他抗拒一会,终因疲倦而放弃,陷入深沉的黑暗中。 当他终于从无梦的睡眠中醒来,睁眼看到的是寒霜清秀的面容,她望向屋外,蹙眉思索着什么。岳封抬起头来,自己正卧在她柔软的腿上。寒霜低头对他微笑:“睡得好吗?”笑容中带着一丝焦虑。岳封点点头,微笑:“醉卧美人膝,笑斩仇人头,大丈夫当如是耳。现在情况怎么样?”这样一觉让他感觉轻松了很多。 却是青梅跳过来,开口道:“岳大哥,好象魔域很不对劲,大家都在外边观望,不知该怎么办哩。” 岳封站起身,三个人走出房来,却见营地内人员都聚集在附近,恐惧地看着魔域方向。见岳封出发,大家都或明或暗松了口气,让开道路,让岳封走向高处。 立于山坡之顶,就见得残阳如血,抹红了山川森林,大地上的一切都浸泡在这血色黄昏之中,让深深的魔域和其上翻卷的乌云更显得狰狞与深邃。 风威和英耀见到岳封,勉强笑了笑,风威指向魔域的中心:“岳公子,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气势可怕。” 不用任何说话,岳封也能强烈地感知到魔域中心传来的沉沉压力,一场震撼天地的风暴在酝酿,强大的力量即将脱离约束,在瞬间爆发出来。 岳封点点头,封魔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魔域之眼中无论存在是何种力量,它们并没有真正发动其威力来突破万鬼之限,否则只怕当场就会失守。它们只是任由玄阴之气自然聚集,形成强大冲力后突破禁制,现在就临近破裂的时刻了。绕是如此,那无上之威已经让修为颇深的长老们感到心惊了。 “魔域内怎么样?” 风威说:“动物们都在异动,不断分小股游离出来,据说魔域周边已经杀伤了很多人,我们已经展开,开始清剿,但数目太多太分散,很难清楚干净。” “天字盟队那边有什么动静?” “好象魔师从另一个方向已经冲出,白玉京、双剑传人带人追蹑而去,丹辰子在这里主持大局。” 岳封看过去,乌云背景映衬的数个光点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怒张的铁翼,闪烁着金属的寒光。寒霜简单说了说他们的安排,当岳封听到盟队希望天机谷当正面的提议后,只是微微笑了笑,让寒霜安心不少。 魔域边缘不断有各色黑影在蠢蠢欲动,那是魔化动物们在恋恋不舍地出没,这里的气息让它们有了可喜的变化,不到最后是不容易放弃的。但现在那可怕的气机对它们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当这种压力达到一种临界点的时候,就将是万兽狂奔的局面。 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种恐惧还不完全来自野兽本身,毕竟现在它们还不容易对修真产生巨大威胁。那种恐惧来自未知,甚至包括岳封在内,谁都不知道魔域中还会产生何种变化,那幽深的森林就如同地狱张开的大嘴,要将每个人吞噬。 青梅也害怕了,蜷缩进岳封的怀抱:“岳大哥,会发生什么事啊?” 岳封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九地生灵有它们自己的智慧,也许并不比我们逊色,配上强横的实力,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 风裳搂着风灵,担忧地说:“岳公子,灵儿现在怎么回事?”就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母亲首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子女。风灵现在活蹦乱跳,可就是这样让她更是担心。 岳封沉吟一会:“风灵能够吸收玄阴之气,会有什么变化现在还很难说,不过她倒是启发了我,对于没有任何根基的人也许有些办法可以强化修为,寒霜,让他们都过来吧。” 寒霜疑问地看着他,岳封盯着魔域出神,目光炯炯,半晌轻声说:“让我们看看,能不能以异化人类对付那些异化魔物吧。”   第十一章兽奔 大地渐黑,山坡上篝火燃起,在凄厉的寒风中增添了一点微弱的暖意,青梅看著暗影森林中奇形怪状的树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偎依到寒霜的身边,小声说:“姐姐,好冷喔。” 寒霜搂住她,面纱下温柔的笑:“别怕,姐姐在这里的,姐姐不够用,还有他呢?” 青梅不依地扭扭身子,看向人群中来往走动的岳封:“他在干什么呢?奇奇怪怪。”岳封令凡人一圈圈坐著,老弱在中,青壮在外,正专注地按照他所谓的仙机大法运功。岳封走过,时不时在空中虚点著,点到之人即产生诡异的跳跃,手舞足蹈一阵后又盘膝坐下。时间长了,细细看去,有些人面容之上浮动著一种淡淡的青色,在篝火照耀下更显得诡异莫名。 岳封皱皱眉,对于丹田空空而已的人,自己强行调动玄阴,打入内核,引导走通隐脉循环,只是隐脉不是正途,自行运功时说断就断,不时需要自己纠正导引。加上他们大多毫无根基,不少更是资质愚鲁之辈,更使得状况层出不穷。那些人面容上时不时冒出的青气不是什么好兆,不过是岳封费心打入的阴气逸散,白费一番功夫罢了。只是这里玄阴之气充溢,这帮家伙怎么浪费问题都还不大。另有些人有点功法底子,玄阴之气与之相冲,难以修炼异化仙机,岳封只有顺便帮他们调理调理,看看能否循正途有点成就吧。 就在专心调理之间,岳封觉得有些异样,四下张望却又似乎一切正常。他摇摇头,继续在人圈内走动,走了几步,突然立下脚来,他知道了是什么地方不同,这些天魔域内或远或近总是传来动物嚎叫声,都已习已为常了,但此刻好一阵魔域方向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驻足之间,突然,一声尖厉的狼嗥就在正前方响起,如同一声号令,挑起了万丈的狂澜,成千上万个惨烈的声音应合而起,如同狂风揭开了地狱的面纱,让千万个凶暴的幽灵在深深的魔域森林中嘶叫出狂野风暴。凶厉的嚎叫之声振荡在黑云与大地之间,充斥著每个人的耳膜,冲击著每个人的心脏,每个人的面上都写上了一个词:恐惧。 岳封目光亮了起来,无论事先有何预想,当冲击真正来临的时候,总是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做势,他的身体平地飞腾起来,带著强劲的旋风,直飞天际。随著视野的开阔,魔域边缘的整体景象在他的眼中清晰起来。目力所及处,原本安静的数十里连绵森林现在陷入了彻底的动荡不安,在空中看下去,一团团暗影在森林中流动跳跃著,将大地涂写为荒诞的活动图画。在空中看著这一幕,一种不真切的梦魇感觉油然而生,但大地扬起的尘烟和万兽狂奔时沉闷的地动声提醒了人们,这不是梦,而是比恶梦更真切的现实。 飞临风威,他正张目结舌地看著下面,喃喃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岳封厉声喝道:“风威,赶紧收缩队伍,全部在营地集中。” 风威抬头看看岳封,清醒过来,冒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么多,杀得完吗?”别指望精怪修真们对这些狂兽就会手下留情,强存弱亡是他们天生的信条。岳封哈哈大笑:“好。”尚武的大风毕竟还是不一样。 风威去收整队伍,岳封飞落向林中,随著距离的接近,从林木缝隙中可以对那些舍命狂奔的豺狼虎豹看得更为清楚,浩浩荡荡的队伍充斥著山间每个角度,异化给予了它们速度与力量,魔域那可怕的威压驱使著它们汇集为庞大的激流,在山间暴烈地飞流著,偶尔行动稍缓的动物被更强大的伙伴撞倒,刹那间就消失在锋利的爪蹄之下,只剩下垂死前的哀嚎,更让轰乱的山间充斥著死亡的声音和气息。 一个小精怪站立在树颠,目瞪口呆地看著下面的混乱,拿著一柄剑不知道如何是好。身后的树下,一道白影脱出了奔腾的兽群,扒在树上喘气,那是一头硕大的白虎,体形和力量让它在兽群中并不怎么吃亏,但横冲直撞半天还是让它累了,它眯起眼,抬头看著树顶上的人形,凶猛野兽特有的没有任何神情的目光打量著距离和意图猎杀的对象。调整一下姿势,无声无息之中腾空跃起,魔域的气息使它有了空前的力量和速度,以往不可想象的高度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已不成问题,树顶那个具备人形的动物毫无警觉,显然将成为自己可口的食物。 就在它锋利的爪子即将如愿插入猎物背部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它的面前,一道灿烂的剑光击打在它坚硬的头上,它最后的念头就是,喔,一个人。 岳封搂著那个小精灵,看著白虎落下地面,即刻消失在狂奔的兽群足底,无声无息,他皱皱眉,白虎的脑袋竟然没有为法力一分两半,这可不简单是坚硬的问题,它只是被岳封强劲剑力震摧而亡。扭头看过去,怀中修长轻盈的女孩面容上浮起红晕,岳封微笑:“这里可不是思考人生哲理的地方,小心些。” 女孩害羞地垂下头去,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如蚊蝇般微弱:“谢谢公子。” 岳封带著她飞向营地,看著她那娇怯的模样,不禁叹:“鹤舞翩跹,这种杀戮之地原非你们白鹤的栖身之地。”天机谷如鹰之一族可以是好帮手,可惜更多的还是怀中精灵这般的平和灵类。 女孩缩在他怀里,偷偷地拿眼看著专注地扫视大地的岳封,他的目光明亮而坚定,下方四处乱窜的万千敌人似乎激发起了他强烈的兴趣和斗志,面容上一缕微笑更显得悠然而自得,心中不禁想,这个人真可怕,面对这样的场面还笑得出来。 岳封拍拍她的头:“到了,下去时小心点。”张开臂膀。女孩离开强有力的温暖臂膀,慢慢向营地中心熊熊的篝火降下去。一会,回过头,岳封正在上方看著她,双目相接,岳封微笑:“小鹤儿,什么时候给我跳只舞吧。”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为流线,向大地俯冲而去,长剑御风,在地面上用光与火划出一道闪亮的力线,所到之处,奔腾的兽群洪流被划出一道沟壑,数十只魔兽被冲击得四散飞腾起来,将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营地上,人们已经聚集起来,在寒霜英耀的调度下形成空间地面的数道防卫圈,不断归来的伙伴们使之更为充实,不过当前他们要做的事并不多。当岳封回到营地的时候,青梅正立于人群之中得意洋洋地指点著自己布置的法阵,地火风雷四阵正发挥著最大威力,吞噬胆敢进入的任何魔化动物,火焰、雷电、狂风、地震在营地四周肆虐著,绕是魔兽矫捷,冲入法阵不到一刻,不是化为焦炭,就是埋在地下,运气最好的也被风吹得远远的,遥遥发出落地时的哀嚎。 当岳封落地的时候,青梅跳过来,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怎么样,值得夸奖吧。” 岳封拍拍她的头:“不错,不错,要没有你,吾属无谯类矣。” 青梅高兴地冲他撇嘴:“嘿,又转你的文啦。” 岳封走到寒霜身边,她正定楮看著外围法阵,不断有魔兽冲入引发,让整个营地烟火弥漫、霹雳声不绝,遮蔽天日,肉眼已无法看到外边的情势。见他过来,轻声说:“你看,法阵能支持多久?” 岳封摇摇头:“按这个消耗法,不到半个时辰我们还是会暴露在虎口狼牙之前。”这就是临时设立法阵的问题,只能保护小块营地,而且不但难以移动,法力的消耗速度也很快。这样做只能是短时间起作用,当然对青梅还是值得表扬夸奖的。 就在此时,空中一阵纷乱,风威带著一群人从空中直落下来,怀中还抱著一个人。寒霜连忙迎接上去,看一眼血肉模糊的那个年轻精怪后,金针出手如风,救助起来。风威黑著脸,对岳封说:“岳公子,事情不妙。” 岳封盯著受伤的人看了一会,转头问:“怎么了?” 风威背后,一个面色苍白的精怪被人搀扶了,旁边的人说:“他在空中遭到了袭击。” 岳封走过去,抓住他的脉门:“多高?” 精怪有气无力地说:“我当时离地面大约七八丈吧,不知道被什么从背后打了一下。” 旁边的人补充到:“我离他不远,就看见从地面一个白色的光团打在他的背上,他就掉了下去,我连忙过去接,幸好接住了。” 岳封面色凝重起来:“被打中后有什么感觉?” “就好象全身血都被抽干一样,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在众人惊呼声中,他突然吐出了一大口血,幸好为人扶住,没有躺到地下去,大家手忙脚乱地救治起来。 “还有什么伤。”结果是不少人在接近地面时被狂兽意想不到的高高扑击而伤。 岳封沉吟一会,问青梅:“那些医药的高手们呢?” 青梅恨恨地说:“还说哩,看形势不对,溜得比兔子还快,哑巴大铁坨坨派人把他们早接走了。”显然对丹辰子印象不怎么的,想一想:“不过,好象还有一个古怪老头带著他那个小怪物还在。” 寒霜停手正在思索,听到她的话:“青梅,怎么能这样称呼人家呢?” 青梅急道:“那个老头是很怪嘛,说话阴阳怪气的,他叫身边那个小家伙小怪物,人家不过是学著叫的嘛。” 岳封对寒霜点点头:“好,我去看看他,法阵大约还能顶一阵,风长老,派人在法阵外巡视,一旦出现漏洞,及时防卫。”风威看看四面烟火弥天的营地,点点头。 青梅带著岳封,走向耿无病的住所,见岳封一路沉思不语,不禁问:“怎么了。” 岳封面有忧色:“希望这个怪老头找到点好办法。”以他的阅历,一眼就可看出那些人伤口有异,动物魔化后的力量比预想还要古怪,爪牙之间带著奇特的毒素,现在还非致命,但未来进一步变化殊难预料,尤其空中遭到袭击的事件显示著更可怕的前景,原本空中对地面的一遍倒清剿战役恐怕会发生变化。寒霜对此肯定知道得更清楚,但为免众人担心,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一向乐天的青梅也忧心忡忡起来,小手紧紧抓著岳封,想一会,紧张地说:“岳大哥,你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营地外围法阵又传来声声巨响,一小群魔物闯入了雷阵,电火烧得它们鸡飞狗跳,又引发后续连串反应,那濒死前发出的可怕厉嚎凄厉忧伤,催人泪下(吓的)。声光变幻中,照亮了青梅苍白的小脸,岳封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小手,温言说:“害怕吗?” 青梅咬咬下唇,坚决地摇头:“我不怕。”抬头看著岳封:“我们要和它们斗到底的,所以我们不能怕,不是吗?” 岳封闻言一愣,回味一会,笑了:“这句话好,我们不能怕,因为我们要斗到底,还有什么好格言,说来让我学习学习?” 青梅放松下来,嘻嘻笑著说:“多著哩。”想一想,挥舞著小拳头说:“我们不能软弱,因为这正对我们敌人的胃口,我们不能逃跑,因为无处可逃,怎么样?有道理吧。” “说得好,说得妙,应该把这‘三个不能’让仙机商号每个人都牢记在心,指引我们前进。”两人对视,哈哈大笑,携手向前走去。 其实不用青梅领路,什么地方难闻,用鼻子带路就可以找到耿无病的居所了,老远,就见耿无病身边那个黝黑少年拿著把奇形怪状的法杖探头探脑地站在那里,疑惑地看著闹翻天的营地之外。 青梅高声叫著:“嗨,小怪物,你拿著把光扫帚杆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少年见是她,对不客气的称呼倒也不以为悖,只是翻翻眼珠:“你……你……你知道……什么,这……这……是法杖。” 青梅抢白:“你又知道什么,这就是光扫帚杆。”两个人就光扫帚杆和法杖的区别开始研究考察,少年结巴,哪能说过口齿伶俐的青梅,抱著法杖呼呼生气。这期间,岳封早已溜进帐篷去了。 耿无病端坐在帐篷之内,双手前伸,真火升腾,将一个小鼎内的药物正煮得热火朝天。过了一会,他停下火来,尝尝药物,突地冒出一句:“他奶奶的。” 岳封突然开言:“你这药叫‘他奶奶的’吗?” 耿无病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岳封,惊讶之色退去,却是满面警惕:“你突然跳出来,想干什么?” 岳封不答,沾著药水尝了一口:“怎么样,解毒秘方调制好了吗?” 耿无病叹口气:“这异种玄阴似乎引起了动物植物的奇特变化,一切和日常功效都大不相同了,我尝试以毒攻毒化解绿泡泡的毒素,可没有任何一种能正好冲和。”看看岳封,幸灾乐祸地说:“你尝的这一口里就包含二十三种毒素,味道怎么样。” 见岳封屹立不倒,怪道:“咦,你应该感觉有些不同了,为什么还不跪在地上请求我救你一命呢?” 岳封微笑:“如果我跪著求你,你救是不救?” 耿无病斩钉截铁地说:“不救。我不过是喜欢看别人跪著求我而已。” 岳封看看地上散落的狼牙,小碗中盛著的内丹,问:“魔化动物的内丹、血和骨头能否有用?” 耿无病烦恼地说:“我们试验过千百遍了,魔化动物利用异种阴气快速生长,就意味著它们能自身化解异种真气带来的毒素,因此也应该能中和绿泡泡之毒。现在的思路就是将它们的内丹或血与绿泡泡汁液混合后,加以适当毒物中和。但结果往往是不但解除了毒素,其生肌疗毒之力也完全被抑制住了,真伤脑筋啊。咦,你真的没事啊。” 岳封高深莫测地笑笑,心中却想,你这个老怪物的东西我没点准备能尝吗? 他拿起一颗魔物内丹,聚精会神地看著,两指之间法力冲激,很快内丹变成通亮的火红之色。耿无病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岳封不答,一盏茶功夫,他额头微微冒出一些汗水,他将手中化为粉末的内丹交给耿无病:“拿这个试试看。” 耿无病疑惑地接了过去。 岳封微笑:“如果能成,先调制一桶试试。”不理会忙碌起来的耿无病,走出了帐篷。 青梅和少年已经不吵了,两个人正有一搭没有搭地闲聊著,见岳封出来,青梅急忙问:“怎么样,有进展吗?”她才不喜欢进怪老头那个气味极其复杂的帐篷哩。 “也许,青梅,你先回去,我有事跟这位小兄弟谈谈。”少年一愣,找我干什么。 青梅还待说话,看看岳封的面色,还是乖乖地先走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迟疑地说:“我……我……叫小怪物。” 岳封奇怪地看著他,少年不甘示弱似的与他对视著。岳封的笑意更浓:“怎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少年对他翻白眼。岳封换个话题:“里面的老头是你师父吗?” 少年不耐烦道:“关你什么事。”这句话倒是说得很流畅。 “他教你怎么制药吗?” 少年不答话,敌意地看著他。岳封目不转楮看著他,声音低沉:“你一定很少和人接触,怪老头把你当牲口使唤,对不对。” 少年只觉得他的声音越听越别扭,难受之极,大喝一声:“你说什么呢,我不想听。”岳封早已布下禁制,加上耿无病里面正在忙碌,不会发现有任何异样的。 岳封奇问:“你怎么和青梅说话那么结巴,和我说话这么流利呢?” 少年一呆,显然这是个他也没想到的问题。 岳封皱眉:“小家伙,听著,别打青梅主意。”目光中露出威胁的神情。 少年大怒:“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说这话。” “我是她什么人?未婚夫婿,怎么样?”少年惊讶地看著他。 岳封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所以,侬个小瘪三,一无是处的小东西,离青梅远点,知道吗?” 少年气馁了,只是嘴硬的说:“我……我……不是小瘪三,你才是大瘪三。” 岳封笑:“你是小怪物,不是小瘪三,会抱著光扫帚杆守门,不是一无是处。” 少年愤恨地说:“我会制药,那个老东西会的,我都会,你要中了毒,死在我面前也不救。”看来愤怒的时候他的话说得最流利。 岳封目光中似笑非笑:“是吗?”其中的意味让少年从心底里感到气闷,他恶狠狠地盯著岳封:“就是,看你怎么死。” 就在那一瞬间,岳封的目光突然发生了无以言状的变化,在少年眼中,如同由一个大瘪三wωw奇qìsuu書com网变成了威势逼人的天神,目光中射出的光芒似乎将少年整个笼罩在夺目的光环之下,还没等他多想,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好,把那个老东西现在调制的药学会,你就不是小瘪三。” 岳封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开。少年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头脑中一遍混乱,心中一遍遍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人说什么呢。”半晌才清醒一些,摇摇头,走回帐篷内,高声叫著:“老头子,现在干吗?” 第十二章异形   夜深了,乌云遮月,大地上一遍漆黑,营地内有一阵没有任何动物闯入,法阵的光影硝烟正慢慢消退,长久的喧闹後迎来难得的宁静。   风威向寒霜报告著:“现在营地四周的动物已经开始稀减少了,经过刚才的狂奔,大部分动物已经过了边缘,向外圈发展。”   两人正商议之间,周围一遍大哗,寒霜看去,却是两只魔狼,金银双瞳熠熠生辉,站立在法阵烟云边缘,正冷冷地注视著营地中聚集的人群。众人心中一阵紧张,法阵失去了效力,现在是正面面对的时候了。   没等风威下令,上方飞剑功法齐下,魔狼嘶叫著躲避攻击,但笼罩著如此密集的攻击下终究还是被斩成数段。这一下如同一声号令,适才防卫营地的法阵现在反而成了掩护魔物的烟云,越来越多的魔狼魔虎之辈突然在烟雾中现身,迅疾有力的身影在黑暗中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向营地中央扑来,战斗开始。   营地周围用尖利的竹子建立了三道篱笆,每道之间数丈距离上尽是竹签、拒马之类障碍之物,最关键还是提供了空间上的缓冲,从外围法阵到内圈的十多丈许距离成为魔兽的死亡之地,修真精怪们在空中发动对地攻击,或者在内圈迎头痛击,尽管魔兽具有前所未有的敏捷与速度,但以空间换时间,以障碍换机会,它们略一停顿的时候就是飞剑法术打击到它们身上之时,营地四面就这样陷入了无休止的拉锯战之中,不多时地上就开始密布魔兽冒烟的身体,刺鼻的焦臭味中人欲呕。   寒霜是主要的调度者,青梅帮助她将命令一道道的发出,不断调配著人员,三分之一攻击,三分之一守备,三分之一休息。四面冲来的魔兽毫无章法,一会儿混成一群嗷嗷叫著冲来送死,一会儿一只只偷偷摸摸意图偷袭,因此不得不不断调集人手东防西卫,忙得是不亦乐乎。还好就是,初时的忙乱过後,大家开始找到规律,寒霜也找到窍门,不至于再手忙脚乱了。   万兽狂奔之下,本来就不是有意识地围攻营地,有些是看中食物,有些则是被挤得没办法闯过来,因此营地受到的攻击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大家终于稳住了阵脚,运作也有条不紊起来。   青梅得到空闲,对岳封大发娇嗔:“你怎麽只是看著,姐姐和我这麽忙,你也不帮埙uㄐa哼。”   岳封背著手,意态悠闲,从容说:“你们干得很好,再说你们对人手更熟悉,调配起来也得心应手。”   青梅不满地捶捶他:“话都是你说的,不理你了。”看看远处一只魔狼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在烟云中探出头来,大叫一声:“这是我的,我也来玩玩。”跃在空中,挥鞭在手,小红鞭儿刹那涨为数丈,在空中划个弧线,幻化出万千鞭影,向那头倒霉的家伙抽去。魔狼反应极快,伏在地上如疾射之箭向後飞退,但终究还是慢了一刻,被鞭子抽中,在地上翻个滚,又要跳起来。   适才大家已然发现,魔狼果然不同寻常之兽,对于纯道法的攻击有著相当强的抵抗力,最有效的攻击还是飞剑之类的直接力量打击。因此青梅也不以为异,迅疾一抖手,鞭子划出一道花,将那家伙缠绕起来,抖向空中,回头得意地向岳封笑:“怎麽样,还可以吧。”。   岳封却是目光一凛,青梅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硕大的白色狼头从烟雾中冒出来,盯著青梅看著,做势张嘴。岳封喝一声:“小心”,疾飞起来,青梅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正见狼头大嘴张开,一团白色的光芒就那样喷射出来,正在手忙脚乱之际,却见岳封宽厚的背影如凭空闪现一般立于自己面前。   岳封一挥手,一道壁障立在身前,白色光团却略不沾尘,直透而入,刀光火石之间岳封法力急速变幻,五彩光芒流转,刹那中连变五行气性,光团却宛入无物,透过层层气机击打在岳封胸前。他闷哼一声,那光团入体即化,如同活物一般,迅疾张开无形触手在体内扩张开来,所到之处,精气、血脉如遇吸盘,立时萎缩。岳封心中电转,随风变化发作,真力如水荡漾,化似玄阴,三波荡过,将光团气机轻振而出。   岳封出口气,还好反应快,这光团气性很怪,不在人间五行之中,如果不是随风变化如意,在魔眼中习得模拟玄阴,此刻受伤就要不轻了。看向白狼,猛兽无任何表情的目中此刻似乎产生一种惊异之色。其他人反应过来,光雷轰下,它一低身,隐于烟雾中立时消失无踪。岳封一展臂,身形加速,投入烟云,一晃而没,追逐开始。   这头白狼比岳封见过的任何一头魔兽更加迅捷狡猾,似乎知道身後有人在紧紧跟踪,在烟云、森林、兽群中跳跃飞奔,化为白色的流影,肉眼难辨,加上纷乱茂密的森林障蔽,更是难以追索。岳封将速度提高到极致,周边的树木、走兽如同幻影一般在身边急速的流动,激起的气波发出尖利的鸣叫,在他身边形成密集的气罩,不长眼的魔兽纷纷被撞击得乱飞出去。岳封用神念紧紧锁定著白狼,随著它在高速飞驰中折转腾挪。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白狼在林中兽群诡秘穿梭,加上气机与常人常物不同,又很容易为其他气性类似的魔兽所覆盖,数次几乎都脱出了岳封追索感念的范围,不过,这反而让岳封兴趣更是大增。   终于白狼陷入一群狗熊的包围,当它用巴掌将临近冬天迷迷糊糊的一个肥大家伙横拍出去的时候,岳封追上了它,一道强烈的气旋在他手中拍下,缚住了作势欲起的白狼。就在岳封落地之时,白狼发出一声惊人的长嘶,竟然挣脱了气缚,抖抖身子,立在那里冷冷盯著岳封。   一人一兽就那样对立著,打量著自己的对手。岳封现在才看清白狼的模样,比一般成年狼高一头的身子,白色的毛皮闪耀著高贵精纯的光芒,最突出的是它的双目,一金一银的双瞳周透出深绿色幽幽光芒,印衬得金银两个宝石在暗夜中更为明亮。那种雄浑的气势很难相信是从一种狼身上传来的。   岳封微微一笑,闪身突进,他要亲手体会体会这只不同寻常的狼王的力量,拳头带著疾风呼啸而至,白狼轻巧地一扭头,在岳封逼人的气势压力之下以动物特有的灵觉体察到了风暴中拳头的来向,张开大口顺势咬了过来。   轮起狡猾,什麽动物也比不上不长羽毛的两脚动物,岳封诧异于它的反应速度,却不妨碍底下飞起一脚,带著强烈功法的这一脚足以碎石断铁,踢中的部位却有如毛毯般柔软,陷入白狼体内数分,即化为钢铁般坚硬。强大的冲击力让白狼发出一声狂暴的嚎叫,横飞出去,撞断了一课大树。岳封的脚也不太好受,活动一下脚尖,方才尾追而去。越过坍塌的大树,却见白狼趴在地上,死死地盯著他,目光中涌动著一种奇怪的神色,残忍的得意。岳封即刻祭出了剑,剑芒暴涨,将身後蜂拥而来的狼群切割成漫天的血舞残肢。   白狼低沉的声音嚎叫著,这声音透过纷乱的森林,呼唤著狼群的注意,狂奔的狼群慢慢停了下来,倾听著狼王的指示。岳封左右四周现出了无数闪耀的金银瞳孔,暗夜中如同幽幽鬼火,明灭不定。   岳封立在空中,血杀无名,化为万千剑影,盘旋在他的身边,将所有胆敢扑来的狼斩为数截,落入下面的血湖。他盯著狼群中的白狼,手中盘旋集聚著劲风,气机相锁,双方都集聚著气势,预备全力一击。白狼身上渐渐冒起一股流动的白色微光,护卫著它矫捷光润的身体,如果精怪们看见,一定会羡慕魔域中成长的动物,在短短时日中就能达到如此怪异的变化。   狂风卷起雷霆,岳封发动了攻击,在风暴的席卷之下,狼群被旋转著抛飞出去,血杀如闪电直刺狼王。白狼双爪一拍,两只忠心耿耿的部属迎上了血杀,就在这一阻之间,白狼化为模糊的白影,一闪而没。岳封没料到白狼如此突然的逃跑,气机牵引之下,正待去追。奔逸中的白狼对天发出了一声长啸,如同一声号令,森林中原本缓和下来的兽流转变了方向,向一个地方狂奔而去。   岳封心叫不好,收回力图穷追白狼的血杀,直冲上天,向下望去,森林中兽影杂沓,都向著一个中心扑去,白狼竟然在逃避岳封追杀中绕著营地跑了一圈,用声音调动狼群,用最後这声长啸号令著狼群总攻营地。   当岳封扑到营地上空的时候,营地已经陷入了苦战,四面八方悍不畏死的狼群以前所未见的密度同时扑杀过来,让所有的守卫者都穷于应付。寒霜没有失去冷静,立于空中,不断调集著人手填补著漏洞,变换坚固的防线。象风威英耀这样长老级的人物独当一面游刃有余,风威利刃一般的风暴、英耀漫天的钢羽有效地杀戮著当面成群的敌人,但他们无法照顾到所有地方,其他方面只能由精怪们构成梯队的纵深,逐次阻击著鬼魅般出没的敌人。凡人们停止了岳封仙机大法的练习,用弓箭作为辅助,击伤迟滞魔狼的行动。营地上无比的混乱,呐喊、惨叫与魔兽凄厉的嚎叫构成了夜色中可怕的乐章,回荡在山川之间。   随著魔兽尸体的增加,营地外的设施渐渐失去了作用,很快防线逐渐收缩起来,不断有可怕的魔兽借著夜色和同伴尸体的掩护摸入了内圈,伤亡开始出现。岳封没有加入战局,他在空中注视著一切,尤其是狼王的踪迹。那头白狼深深地隐藏在群群魔狼之中,偶尔一团白光激射出来,让当面的防线陷入混乱,而当岳封的血杀屠戮借机突击的狼群之後,白狼又象幽灵一般消失不见。有两次,霸剑气势裂开狼群,打击到它的身上,却为其护体白光所阻,无法达到致命的效果。   这场可怕的杀戮持续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当对于参与它的人们来说,似乎有一个世纪之久,无穷无尽。当他们在血腥中发现狼群的攻击突然停止的时候,他们然而用血红的双眼牢牢地盯视著自己的前方,翻腾的烟云之中似乎总有敌人在蠢蠢欲动。   岳封来到青梅寒霜身边之时,小姑娘的面色如同冬雪苍白,小手冰冷,岳封目中露出一丝怜惜,这种残酷的场面绝不是花样少女适合见到的,可惜将来可能每天都要遇到。寒霜镇定一些,轻声问:“怎麽突然停止了。”   众人随著岳封的目光看去,闪电停止了,乌云也不再翻卷,只有黑沉沉的天,黑沉沉的地,和那魔域深处不可见的地方如山般的重压。岳封轻轻说:“魔域异种气团很快就要爆发了,现在按我说的做。”   短暂的打扫战场後,人们一圈圈坐在地上,组成一个大团,心中反复念叨著岳封的交待,不做任何调息,完全放松,当气压过来的时候不要进行任何反抗。可大战後翻腾的血脉要平复下来谈何容易,寒霜在人群中走动著,用金针帮他们放松下来。   四周如死般静,所有的魔兽似乎都失去了踪迹,连森林的沙沙声也停止了,一切都在等待一个时刻的到来。   青梅睁大了眼楮,看著身边的岳封,篝火黯淡,朦胧雾霭中更显得格外的脆弱,岳封握握她的小手,轻声说:“害怕吗?”   青梅点点头,又摇摇头,坚决地说:“不怕。”小手的微微颤抖讲述著另一种感受。她想一想说:“岳大哥,未来是不是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岳封盯著魔域出神一会,点点头:“我也不清楚还会遇到什麽样的怪物。”   青梅沉默一会,慢慢说:“小时候,我常常想,天机谷外边是什麽样?一定很好玩,天天盼著长大,好走出天机谷,看看天下。现在我才知道,每走出一步,遇到的不止是新奇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你所不愿意看到的,忧愁、哀伤、残酷,还有这些可怕的怪物。”   岳封微笑:“後悔走出来了吗?”   青梅摇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走出来,遇到的还有一些是无论如何我永远不想失去的。”   寒霜回来了,敛衣坐下,无论何时,她的动作总是那样优雅。她看著岳封的胸口,回复原形的风灵正伸出她小小的头,好奇地四下张望,她传音问岳封:“风灵会有什麽样的变故吗?”   岳封传音回答:“无论出任何事,你们都要按我说的做,绝对不要妄动,我来照看风灵。”   就在此刻,魔域深处,魔眼之中,万鬼封魔网终于经受不住异种玄阴的压力而破裂,刹那间,压缩于魔眼深处的气团爆炸开来,如同火山的喷发,肉眼无法看到的气压直冲九霄,如同壁立千仞的巨大浪头,静立片刻,即以排山倒海之力崩溃下来,狂野的真气冲击波以魔眼为中心向外横扫,尖锐的爆裂风暴声响彻魔域,向周围所有人宣告著自己的到来。   这种声音传到营地的时候已经转为低沉的闷响,让几乎所有人都要跳了起来,岳封大声喝道:“不要动,原地坐好,放松全身,记住,千万不要运功抗拒。”   话音刚落,无形的冲击波已经到来,没有任何行迹,周遭的景色没有多大变化,但对于每个人来说,整个世界变了,所有的秩序都被一种可怕的神秘力量刹那间打得粉碎。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自己不是自己,所有五感全被颠覆,化为万千碎片混沌一遍。人溺于水,周围的一切都会混乱,无法把握,可现在事情更为可怕,如同身上每一片地方都溺于水,每一处地方都无法正常的呼吸,每一处地方都在混乱的宇宙中受到各方面的撞击,得不到须臾停止。   这个时候只有岳封还能注意到外界的变化,人群中好几个人跳了起来,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怪异的扭动,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要跳跃起来,血从他们全身冒了出来,如同红艳蝴蝶在空中飞舞。有些老人在冲击波到来的那一刻就已死去,他们的心脏无法忍受这无形的磨折,悄无声息地卧倒在地上。大部分人听从了岳封的严厉指教,任由那异常的阴气在体内纵横驰骋,不做任何抗拒,他们的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在跳跃的篝火下上百人同时在做著匪夷所思的鬼脸,阴森森中显得格外的怪异。   这不是功力深厚所能抗拒的,但功力深厚者定心能力要强得多,当自己心神稳定的时候,这种无形的侵袭不会造成真正的损害,它只能通过你自己的混乱来伤害你自己。   青梅寒霜在岳封随风真力的保护下没有大碍,他最关注的还是风灵,在他胸口,鼓荡的随风气机环绕著小小的大风,抗拒著无形风暴的侵袭。   风灵闭著眼楮,不安地扭动著头,岳封模拟异种阴气的真力阻隔著风暴,但阻隔不住狂躁的异常气机,她的体内有东西在蠢蠢欲动,要摆脱某种束缚,裂体而出。岳封敏锐地感知到这一点,强大的法力如波涛涌入了风灵的体内,强制压服那无名的力量。阴气漫入了岳封的体内,他仿佛又回到了魔眼之内,在压制风灵体内变化的同时,苦守著内心的清明。   风灵突然大声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烦躁,原本就担心无比的风裳睁开眼来,正看见女儿在岳封的怀里痛苦地晃动著头,似乎受到极大的约束难以自拔。心中一痛,还没等做什麽,气机立变,无边的狂波催压她体内错乱的气息,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风威顾不到许多,强驱真力,力图平复妻子的乱流,素以强力著称的他立时体会到了自然那无可抗拒的威力,如同百米深处的水底,每寸肌肤都受到万钧的积压,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有意识的动作,整个心脏发狂似的跳动著,就象马上要从体内迸发出来。   风灵呆呆地看著母亲委顿于地的身体和父亲通红如血的面容,一瞬间,情绪如炽,这陡然波动的情绪放大数十倍雷霆般冲击著岳封力图控御自己和风灵的心灵,如同数十人的害怕、担心、愤怒、痛苦同时爆发在岳封的心底。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沉重心灵攻击,绕是自认坚强的岳封心防即刻溃堤,刹那间失去了清明,万千幻象带著只有无间地狱才可能存在的强烈负面情绪在他心中肆虐,将所有理智和灵觉如风卷残云般摧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魔师毕生的心性修为挽救了自己,避免了理智的泯灭。受到疯狂暗黑情绪的挑动,九变天魔从沉睡中部分苏醒了过来,他见过类似的情景,那是走向天道前最後的疯狂,内心最深处最阴暗情绪的总爆发,比这次外界投射的心灵攻击更为艰险,那次,敌人是自己,这次,敌人是未名。   天魔第九变“绝灭”,化身似冷冷的旁观者,心灵宛如空沙,寂灭于大悲大痛之间,任由那情绪之潮奔腾于心田,水流过沙,沙留住水,在奔流荡漾之间,水非水,沙非沙。终于,天魔寂静,见水沙无痕,如梦幻空灭。   岳封睁开眼,心灵中激荡的冲突原只是现实之一瞬,怀中已空,抬眼望去,风灵飞舞于空,羽翼似彩云天降,周身放射著洁白光芒,旋转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身边的异种阴气如江河归海,被风灵吸收而去。即便是魔域而来的冲击波也抵抗不住这种磁铁般的吸引,如马被绳勒,硬生生为风灵强大的吸引力所挽。就在玄阴聚集之中,风灵也在变化,在白色光晕的映衬下,色彩更加鲜艳,翅膀和体形都在变化,慢慢地伸展开来,小小的大风就在他的面前长大著。   风灵对阴气的吸收极其强烈,很快,在岳封身边玄阴之气就淡了很多,风威的面色好了起来,搂著苏醒过来的妻子迷惑地看著风灵的变化。风裳好受了很多,看到了空中的风灵,挣扎著要起身去把她迎接下来。   风灵看著母亲摇摇头,哀哀地鸣叫一声,一挥羽翼,如流星般疾飞而去。风威风裳正要起身去追,被岳封按住了:“你们好好调息,风暴还没有完全过去,我去。”话音未落,人已随风而去,留下身後的人们苦苦挣扎在无形气暴之中。    ======== 转贴者注意,说频总有乱码,请到魔法师公会转贴简体版。 第十三章三侠 在肉眼看不到的空中,异种阴气浩荡席卷,冲刷著大地。岳封小心地调整著气机,化身如风中飘叶,在这风浪之尖随波而去,追寻著风灵的踪迹。大风的快捷可不是吹的,瞬乎之间已不见风灵身形,在这错乱空间里,神念也混沌一遍,如同投射到浓浓雾霭之中,无从分辨。 岳封看向大地,尽管无形的风潮汹涌,地面上却寂静深深,所有的人和动物都在无声无息中与看不见的敌人做著苦痛的周旋。 玄阴冲击波的力量如同波浪,时弱时强,难以调动正常功法的岳封只能随著它的力量在空中盘旋前进,焦急地扫视著天上地下,力图发现风灵。翻过一个山头,一个亮点出现在前方,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传来,告诉岳封,找到了。 随著漩涡的激流,岳封的速度不断加快著,很快就能分辨出风灵的模样了。夺目的光团之中,鲜艳灿烂依旧,却又似乎有所不同。随著距离的接近,对比下方地面的物品,岳封突然意识到,短短一刻,风灵的身形翅膀已经长大了一倍有余,在白光的映衬下,七彩的羽毛如同透明一般,描绘著华贵与晶莹。 风灵高仰著头,羽翼微微张合了一次,那优雅缓慢的动作却有如一种无上的号令,将玄阴气波拉扯成强烈的力线,将岳封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吸了过去。岳封没有做任何抗拒,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在眨眼之间急速地缩短著,当岳封定下身形的时候,已然悬空站立在光华包裹的风灵身边。 漩流骤然停息了,风灵停止了阴气的吸收,空中的玄阴波浪慢慢平伏了下去。岳封没有做声,只是盯著风灵出神。她终于慢慢偏过头来,在光环之中注视著岳封。岳封的目中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若有所思的恬淡,但在他平静外表的下面,心中却涌起滔天的狂澜。无论如何,他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对面的那双眼楮不属于风灵,那陌生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如同人琢磨著一只蚂蚁的活动一般,专注而又散漫。风灵的形态依然,岳封却感到,在大风鲜艳的身体下,另一个灵魂在审视著自己。 岳封试探著叫了一声:“风灵。”风灵没有答应,收拢羽翼,仍然是那样看著他,没有任何情感色彩,深邃无边的眼神内似乎隐藏著另一个世界。 由于冲击波已经过去,阴气的分散,再加上风灵的吸引,现在四周玄阴已经不浓了,一切都在向正常转化。岳封突然发觉身边多了一些气机,扭头一看,无声无息中,他们已经被三个人呈品字形围在空中。 左方是一个中年人,身高竟能与高大的岳封相似,儒雅挺拔,国字脸上却又崭露著刚毅与坚强,右方上一个花信少妇,艳丽雅致,从容立于风中,飘然若仙,对面上一个年轻人,机警活跃。 见岳封转过头来,中年人不动声色地一拱手:“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在下岳封,尊驾是?” 中年人没有回答,一指风灵:“请教岳公子是要清楚这只魔兽吗?” 岳封微笑摇头:“她不是魔兽,是天机谷的一只大风。” 中年人面沉如水:“大风也好,魔兽也好,我们适才看到很清楚,强力吸收魔气,气势惊人,如不早除,必定为祸人间。” 岳封收敛笑容,冷冷地说:“玄阴亦是天地之气,吸纳调理如何不可?” 中年人面上现出一份怒意,右边的女子开言,声音温和,却有带著一种让人很难抗拒的坚定意味:“这位公子可能出道不久,不知道厉害,炼气化形的昆仑大师们已有定论,此种玄阴来自九地黄泉,正常人兽不能吸之,否则就会魔化变种,流毒无穷。” 岳封打量打量他们:“那你们意欲如何。” 中年人也不再客气,斩钉截铁地说:“除魔卫道。”岳封一眼即知,此人功法极高,为人刚烈,认定之事恐怕很难改变,只怕难以善了。 见他没有反应,中年人按捺住怒意,缓缓说:“在下听涛散人,小兄弟应该听说过,请让于一边,以免误伤。” 岳封心道,听说个鸟,看来这二十年新起的猴子大王还真不少。他摇摇头:“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道阁下何许人,这只大风你们不能踫.”奇特的风灵在空中冷冷地注视著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中年人面上光华一闪,一道剑光显在手中,显然动了真怒。美艳妇人也有些生气,不过还是温言说:“岳公子不知是否听门中长辈提起过风尘三侠的薄名,只要回去报称此事,必无大碍,若有不妥,我们三人必有交待。” 岳封感兴趣地看看他们三人,唐初三侠自是修真中的美谈,想不到现在还有人东施效颦,拿这个名号做文章,左右看看,哈哈大笑:“红拂女不是跟李靖的吗?怎么是跟虬髯客混在一起,哈哈。”以他的法眼,怎看不出谁和谁是一对。 此言一出,三人均愤怒起来,年轻人喝道:“闭嘴,休得胡言乱语,风尘三侠是朋友们相赠的一句过誉,在下不过是得附大哥大嫂之骥尾,为天下人做一点事而已,如何胡乱比拟。” 看看三人受伤的面色,看来这种暧昧的误会只怕不是他们第一次遇到,岳封神经紧绷了终日,正需放松,不觉更是大笑起来:“这么著急著辩解,只怕你对大嫂不是没有想法吧,哈哈。” 这三人显然也不是平凡之辈,愤怒更甚,面色上却都沉静下来,中年人平静地说:“妖魔鬼怪,人人得以诛之,小家伙,再不让开,你自己也不保”。剑光大涨,即刻要发动攻击。 岳封扭头看看风灵,他最关心的还是她的现状,玄阴尤存,以霸剑随风两变即便不敌,逃走还是有法可想的,关键还是风灵。却见纹丝不动的她原本深邃无比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趣,似乎对适才的对话颇有兴味。见他看过来,几乎无法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呼一声排空而起,就如凭空消失一般。 以岳封之能,也来不及把握住她的动作,刚刚扭头过来,见中年人头上,大风强有力的羽翼拍了下去,即刻又是不见。此次,岳封有那么一点经验,眼楮捕捉到极高速移动留下的一点点残影,当他追索扭头过来的时候,大风的翅膀已经将少妇拍落,闪向最后的年轻人。 一眨眼功夫,三侠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已经被大风的风压狠狠砸向了地面。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三人就不堪一击,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另一方面,风压只是一种推动力,并没有突破三人的护体法力,不是真正的生死对抗。绕是如此,对这三个看来应该颇有威名的人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了。 当岳封回神过来时,已见风灵张开翅膀,回身向他扑来,岳封本能的反应是要抗拒,可看著风灵的眼神,一刹那间若有所悟,张开双臂迎接。果然,光华一闪而没,风灵的身影陡然缩小,如同昨日可爱的小小精灵,安然落在他的臂膀中。低头看时,她张嘴打个哈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岳封抱著她,依然是那样轻灵,可又似乎重达万钧,沉思了一会,飞腾而去,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大难过后,地面一遍狼藉,岳封在树梢上飞行,抗过风暴的魔兽们开始活动筋骨,地面上到处是尸体。不时看到被魔兽猎食的人兽白骨森森,还有侥幸逃过虎口狼牙却被玄阴闷杀的一群群逃难乡民,很快他们的尸体又将被对玄阴更有抵抗力的魔兽们分食,最后化为灰烬,消失无踪。过得数日,又有谁知道在这慢慢森海里究竟掩埋了多少生命,一切还将继续。 岳封回到了营地,刚刚恢复生机的人们正在彼此救助,寒霜带著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风暴过后,死二十许,伤上百,死者已矣,伤者才是麻烦,魔狼带异毒的锋利爪牙让很多人只能躺在地上呻吟,寒霜只能替他们略减痛苦,却对奇异的内外伤害无能为力。 岳封将沉睡的风灵交给望眼欲穿的风威风裳,他们自身也不好受,强运真力造成与玄阴之间的冲突让他们内伤颇重,尤其是风裳,可看到风灵无恙的那种欣喜让岳封也不由得为之兴叹。 看著忙碌的寒霜,岳封思索一会,向老家伙耿无病那里走去,此地偏僻,适才混乱之时,让几个人专门守著,问题应该不大。 在遍地的伤员之间走动可不是一件让人心快的事情,孙著水正帮一个大汉包扎著伤口,大汉坐在那里,哭泣得象一个婴儿,见到岳封走过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打雷似的嗓音大叫到:“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一下子,营地里鸦雀无声,目光都投了过来。 岳封冷冷地看著他,不动声色地反问:“是吗?” 大汉怒叫著:“就是你,如果不是你骗我们来,如何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孙著水小心地拉著他,轻声向岳封解释:“他的母亲和妻子都死了。” 岳封看著那黝黑的面孔,突地拔出剑来,霸剑强劲的剑力催起霹雳,将原本就破坏严重的营地周壁打开了一条缺口,露出一条路来,岳封冷冷道:“这就是路,愿意的话自己离开。”还剑回鞘,背手离开。众人看著那条路,慢慢都明白,在这场魔兽狂奔之中,如果在营地之外,只怕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大汉怔怔地看著那条路,支撑不足,慢慢失神地坐倒在地上。 孙著水跟随著岳封身边,看著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该怎么办?” 岳封扫一眼营地内外堆积的魔兽尸体:“将它们剥皮抽筋,制成衣服,以后就不用那么害怕魔兽的爪牙了。”魔兽可怕就在于快速的速度和带毒的爪牙,一旦让它们踫上一处,普通人非死即伤。 孙著水眼一亮,对于大多数是猎人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容易理解的希望之路。岳封交待几句,尤其要收集魔兽的内核,那是最值钱的东西。有了可做的事,孙著水很快组织起人忙碌起来,如何充分利用野兽的每一部分,连岳封都没有他们有经验。 岳封来到耿无病的帐篷,这个狂热的老家伙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漠不关心,只是玄阴浪潮来的时候略做调息,风暴一过,获得启示,又开始忙碌起来。听到小怪物的通报,他在门口堵住了岳封:“别烦我,不许进来。” 岳封微笑:“怎么了,快成功了吗?” 耿无病翻翻眼珠:“就是,怎么了,先要说好,配方可是不给你的。” 岳封盯著他,耿无病不示弱地狠狠反盯回来,这个倔强老头可不是容易控制的,他的偏执与顽固是对付任何心灵之术的良好屏障。 岳封从容道:“那我化质后的内丹有没有用。” 耿无病愣住了,从他的面色就可以知道,岳封对内丹的化质恐怕是他调理解方的核心之一。恐怕是破天荒,耿无病近乎低声下气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化去内丹中杂乱之成分的?” 岳封微笑不语,那是他利用随风气性点燃玄阴之火,尽可能烧去内丹中的异常杂质,让魔兽天解阴毒的成分突出出来,这可不是随便能够办到的。 耿无病挠挠头,眼珠一转:“那你给我弄个百八十颗,我配药要用。” 岳封摇头:“你出方,我出丹。” 耿无病心道,你以为老夫是好糊弄的,你的功法我不会用怎么办。做出一副让步样:“算了,我还是专门给你配药吧,无论得到什么,我要占三成。” “一成” “二成九” “一成一” 就这样拉锯了半天,以一成九分达成了交易。耿无病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碗,清澈的绿色液体荡漾出晶莹光泽,他珍视著自己的心血:“只需要在人身上再做一些实验就可以了。” 岳封沾了一口尝尝,不由得心生佩服,无论你怎么看这个古怪老头不顺眼,他对药物的了解就是一绝,一口中至少包含了二十种以上的药物君臣相辅,将所希望的效果发挥到极制,将不希望的副作用降到最低。术业有专攻,以岳封之能,对药物的理解也远远不及,破解秘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叫什么名字呢,很自然,仙机圣水,一定会大有销路。两个人盯著这碗圣水,似乎都看到这碗变成盆,变成缸,还不是一口,是许多许多口,缸缸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虽然各有所图,但对视一眼,两个意图发国难财的黑心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嘿嘿笑起来。 岳封想到点什么,问:“耿老知道风尘三侠是什么人吗?” 耿无病心怀大定,显得和蔼了很多,只是他再怎么做,面容也与慈祥拉不上半点干系:“喔,那三个沽名钓誉的家伙啊,原本听涛散人和绯红仙子是一对,后来结拜了一个叫李佟的小家伙,由此就有人叫他们风尘三侠了。他们喜欢天下到处流窜,杀的人和妖很多,因此名声很响,和各大门派关系很不错。怎么你也惹上他们了吗?可是一个大麻烦。” 岳封奇道:“耿老好象对他们很了解,和他们很熟吗?” 耿无病恨恨地说:“这三个家伙破坏过我的仙丹买卖,罪该万死。” 岳封笑:“是不是耿老的仙丹不太靠得住啊。” 耿无病面无惭色,怡然自若地说:“对付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当然用不著我的真仙丹了,只是干他们什么事。” 岳封皱皱眉:“他们的影响力很大吗?” 耿无病点点头:“他们到处一说,害得我的真仙丹在各门派都卖不出去了,真个是可恨之极。”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明白为什么说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了。 聊了一会,岳封拿著圣水要走开,耿无病拦住了他:“嘿,有个问题还没说哩,你拿这个给你内部人用,不收钱,我岂非亏了。” 岳封微微一笑:“放心,给你两张上好的魔狼皮,盖上后保证你永远不想起来。”扬长而去。 耿无病怒喝:“永远不起来,你咒我早死啊。”想一想,低头盘算起来:“魔狼皮,他想干什么,嗯,倒可以做成上好的防具,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个小伙子做生意精到。”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场杀戮,从哪里弄那么多魔兽的皮。 圣水的出现引起了轰动,寒霜兴奋地发现,它的内服外用对于魔兽之伤颇有其效,虽然量少不够分配,但很快稳定了大多数伤员的伤势,痛苦的呻吟声少了很多。终于,营地安静下来,没有受伤的人也精疲力竭,除了少数守备之人防备魔兽的再次大举进犯外,其他人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个时候,东方已现出了鱼肚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第十四章新客 黎明总是给人带来希望,经过短暂的休息,人们回复了一些元气,营地上又开始忙碌起来,时不时仍然有魔兽偷偷摸摸地溜达进来,虽然不难对付,可时刻这么警惕可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天气已经很凉了,深秋的山风更让人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人们埋藏死者、诊治伤者,一切都在无言中默默进行,偶尔数声呜咽打破让人压抑的沉寂。即便比人更看淡生死的精怪们也为同伴的死伤而哀伤。整个营地的气氛凝重而沉闷,一向乐天的青梅也失去了笑容,站在岳封身边,低语着:“为什么会这样?” 岳封没有说话,当一个人看惯生生死死之后,最软弱的人也会变得漠然而冷静,让青梅看到一点这个世界的残酷不是坏事,尤其是未来还有很多更残酷的场景在等待的时候。 好久,岳封拍拍她的小手:“青梅,死者已矣,我们还是为生者做一些事吧。” 青梅抓紧了他的手,漂亮的眼睛中带着疑惑:“我们能干什么呢?”受到强烈的冲击后,人最自然的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自己。 “让人感到温暖,无论一个人处境多糟,只要吃饱后又感到温暖,就还会有希望。” 岳封拉着她要走下去,青梅却没有动,岳封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她。她低下头去,良久,轻轻说:“岳大哥,你好忙啊,好久我们都没有在一起好好呆呆了。” 岳封定睛看着她,小姑娘的面上现出一种从未想到过的表情,一种哀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青梅生气了,转过身去,噘嘴生闷气。岳封尽力收敛笑容,说:“是啊,都怪我,没事干吗到处瞎跑呢?没有好好陪陪我们的小公主。” 青梅更不高兴了,小嘴都可以挂个油瓶:“我知道,你在讽刺我。” 岳封头开始有些大了,以他毕生的经验,也没有能学会一件事,真正理解女人,就连这个小东西也一样。不过转移注意力这招还是比较好用的,赶紧表态:“青梅,我答应你,待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专门和你走一趟,陪小白貂去找它的同伴,好不好,我还欠它一个承诺哩。” 青梅眼一亮,转头过来,怀疑地说:“真的吗?你没骗我。” 岳封做出受伤的表情:“我就这么不守信用?” 青梅板着脸瞧着他,过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他那受伤男人的模样,噗哧一声笑出来,锤锤他的胳膊:“好了,好了,别装这种委屈相了。知道你是要干大事的,我们小女子可不敢拦着你哟。” 岳封拉着她走下山坡:“那让我们一起干大事吧。” 青梅毕竟年纪小,心情很快转好,蹦跳着随着他下坡:“现在我们干什么呢?” “当皮匠。” 皮匠的活不好干,魔兽的皮异常坚硬,即便是老练的猎手,也很不容易解开,连修真的剑都临时用来帮忙,当一回解牛的庖丁。后来人们发现魔兽的爪牙倒是一件很好的工具,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对付人和物最好的工具往往就是它们自己。人们开始琢磨如何更好的利用它们,在这忙碌的气氛中,渐渐悲伤难过的气氛淡了一些,工作是最好的镇痛剂。 就在忙碌之间,天上飞来几个人。岳封抬头看着,心想,果然还是来了,从时间上来看,应该还是有一番争论,来得已经算晚了。要么是听涛散人的名声并没有那么响亮,要么就是有人在为岳封他们说话,力主慎重。 散人夫妇这次是和丹辰子及其他几个人一起来的,岳封没有理睬其他几人,微笑着对丹辰子拱手:“昨晚一定累坏了吧。”看他目中的血丝就知道他一定也说剧斗终宵。 丹辰子对他点点头,面有忧色,华山派老宿张封儒见听涛散人不愉的神色,含笑说:“这两天也多亏风尘三侠于巫山县主持大局,收编了附近的土匪守卫城墙,否则我们也不能抽出精力来对付周围的魔兽。” 岳封感兴趣打量一下听涛散人,笑道:“原来如此。”这三侠的行动速度还真快,丹辰子目中传来讯息:三侠中的李佟是巫山知县的远房侄儿,说服知县后三侠上山收编各路土匪,昨晚起到了很大作用。岳封见识过巫山县城的城墙,这里地处偏僻,兵备极松,城墙之破旧自不待言,利用土匪守城可以让人力极其紧张的修真们抽出力量尽可能地堵杀魔兽,功劳自是不小,只是岳封原本打算魔兽狂奔之后掌控巫山县城,现在恐怕要落空了。 寒霜轻声问:“我们一直处于魔域当面,却不知外围情形如何?” 张封儒摇头叹息:“外围地域太大了,虽然我们紧急通报联盟,但集合各派人手奔赴魔域周沿还需要时间,现在魔兽最远的已经达到将近百里之遥,杀伤不可胜计。现在只能是通报各派,就地从外至内清除魔兽,尽可能地多挽救一些人吧。” 另一个老者点头:“是啊,这次事件暴露出我们联盟还有诸多问题,急需改进啊。” 岳封点头,心道,我用封魔网造成这场玄阴爆发的目的不就在此吗,白云老儿,希望你抓紧这个机会,加强纪律,清除异己,党同伐异,建立一只真正有力的队伍,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听涛散人冷冷地看着岳封,忍不住插言道:“联盟的事且不提,今天我们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谈这些的。” 岳封微笑:“喔,敢问散人为何而来?” 听涛散人目光中精光一闪:“阁下当然知道,为所为而来。”两个人目光一对,彼此都明白,对方都是意志坚刚之辈,恐不易与。 张封儒看出两个人目光中的敌意,尴尬地咳嗽一声:“是这样,岳公子,昨晚,散人遇到贵谷的一只大风,是否能让我们见见。” 青梅偎在寒霜身边,闻言站起来怒道:“凭什么啊。”寒霜拉拉她,青梅哼了一声坐下,一时间场中气氛有点紧张。 张封儒失去了笑容:“这个,为了联盟的团结,岳公子还是合作一些为好吧。” 岳封想想,点头道:“好吧。” 寒霜轻声吩咐几句,不多时,风威风裳搂着风灵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裳。风威面有愤色,凶狠地盯着对面的人。风灵仍然是睡眼惺松,她自回来后就在呼呼大睡,从呓语中岳封倒可以肯定,还是那个可爱的小精灵,她四下环顾一下,看到了岳封,露出灿烂的笑容:“师父。” 众人惊异地看看岳封,年纪轻轻的当人师父,不过各自全神搜看下,这只大风虽然体内真力充盈,却没有任何魔化的痕迹,不禁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听涛散人。 听涛和绯红目光中神光闪烁,看得最为仔细。绯红仙子看不出所以然,扭头看向听涛,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突然哼一声说:“好高明的掩盖,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来了吗?请各位注意查看,玄阴游走的路线和正常路线不同。”青梅等人面色一变,难道听涛功力达到如此化境,短短一刻就能凭空体察到隐脉循环? 岳封面色如常:“散人眼力果然高明。” 听涛盯着他:“那你承认这只大风是魔化妖物了吗?”此言一出,精怪修真们都怒目而视,风裳更是将风灵护在了背后。 岳封从容不迫地说:“我有一招,有请散人指教。”扣指一弹,尖锐的风声响起,一股阴寒随风激荡而去,对方数人都为之一凛。 听涛散人直立而起,嗔目喝道:“你” 岳封微笑:“散人既然熟知炼气之道,不会看不出我这一招的来历吧。” 众人体察岳封弹出的阴气,性质与玄阴很相近,但可以感觉得到是正常阴气模拟而成,心中暗暗称奇。 听涛散人摇摇头:“我们亲眼所见,这只大风吸纳玄阴,魔化变形,不然也不会……。”一时没有说下去,毕竟三个人都为风灵一翅膀拍得昏头转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说,看看现在的风灵,显然也没有那样的实力。 他想想道:“丹辰子道友,兹事体大,我建议将这只大风送到华山,让联盟长老们细细检查。” 天机谷这边数人同时喝道:“不行。”刚刚进来的英耀冷冷道:“大不了,我们退出联盟,有什么了不起的。”顿时又陷入僵局,双方面色都难看起来。 丹辰子目中现出犹豫之色,正在没个理会处,一个人闯了进来:“师兄,离此地五十里有一大队人马陷入魔兽的攻击,战况激烈。” 除了听涛散人,众人都显出松口气的神色,这件事很棘手,能推还先放放的好。张封儒问:“那些是什么人。” “据称是皇上派出的钦差。” 听涛散人面有喜色:“是了,我认识,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兼吏部侍郎黄耀庭大人,受皇上之令视察此次天地灾变之因,我们应速往援之,得朝廷之助,应可将魔兽之害降至最低。” 丹辰子扫扫众人面色,看得出大家巴不得早点离开,以免与天机谷正面冲突,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听涛散人正色对岳封说:“此事尚未了了,岳公子请善自斟酌,魔变方起,可容不得半点仁慈犹豫。” 岳封微笑:“散人纵横朝廷草莽,谨祝散人创不世功业,留万代芳名。”两人目光对视,心中都明白,这世间又多了个敌人,不过两人都不是怕事的人,多说无益,就等着看谁比谁强了。 一行人离开,屋内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寒霜看向岳封问:“我们应该怎么办。”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投过来。 岳封皱眉答道:“现在魔域附近越发混乱了,我们的人受伤的不少,需要尽快将养调息,静观待变。现在,我们先去看看这位钦差的队伍吧。” 岳封和英宗飞行于天,现在人手不够,只有两人前来。默默飞行一段,英宗突然问:“岳公子,风灵之事应如何应付。” 岳封扭头看看他:“你说呢?” 英宗淡淡说:“联盟对风灵之事恐怕不会太热心,没有造成任何恶果的时候不会过分,毕竟每门每派都有自己的麻烦事。可虑在三侠,据我了解,听涛散人是个固执之人,认定之事绝不放手,恐怕是个隐患。” “李佟呢?” “那个年轻人近两年才和听涛夫妇走在一起,倒没听说过多少事情。” 岳封盯着前方,远远地看到扬起的烟尘,应该不远了:“你觉得应该处理此事。” 英宗沉吟一会:“听涛为人正直,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虽然有很多人不喜欢他,但他言无谎语倒是很有名,说出话来大家都信,因此很有影响力。如果他步步进逼,会让我们很被动。” 岳封扭头看看他:“你的意思是。” 英宗若无其事地说:“我的意思,如果他太过分,不如……”在脖子上用手一划。 岳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英宗耸耸肩:“有些事长老们和两位小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两个人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一种无法无天。总的来说,天机谷收容的都是和平修真的精怪,辟一方世外桃源,但还是有些异类存在,平日不显,岳封的到来倒是一个契机。 岳封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地说:“到了,让我们看看朝廷的军队如何对付魔兽吧。” 他们立在烟尘之颠,俯视大地上的战争,两千人马正团团围着一枝杏黄大旗,外围魔狼魔虎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群,魔域给了他们异常旺盛的生机,对于食物的渴求也就格外强烈,尽管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但这么多走动的食物让它们实在难以割舍。 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在混乱的局势中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指挥着人马形成密不透风的防御圆阵,那是一个年轻的将军,盘旋于内外圈之间。外圈马军举着长枪,形成一个巨大的长枪团,密密麻麻地构成荆棘之林,两马之间两盾牌手后布三排箭手,前排跪地,中排直立,后排举箭向天,后面则是后备,形成秩序井然的战阵,等待着魔兽的进袭。外圈之内又有数百人形成内圈,军马肥壮,军械鲜明,可就是队形杂乱,马嘶人喊不绝于耳,与年轻将军指挥的沉默外圈形成鲜明对比。值得注意的是,在杏黄大旗上空,数道人影当空伫立,显然正监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防卫最核心的要员。 战阵之外,散落着乱七八糟的魔兽与军人尸体,身上箭簇如林。长于猎杀的猛兽们显然并不着急,猎杀之间长时间的等待对它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在安全距离之外,它们蹲坐着,有些还打着哈欠,眼睛却都死死地盯着那些穿着铁疙瘩的食物,它们知道,或者对方运动,或者夜色降临,都会提供以猎杀落单食物的机会。 双方就那样对峙着,终于一只魔狼忍不住,闪电般越过田野发起攻击,带动数只没脑袋的家伙一哄而上。对面的数十人立刻开始射箭,箭雨无情地落在它们身上,侧向的箭枝无法穿透魔狼异常坚韧的皮毛,滑落在地上,但还是有几只箭射个正着,让魔兽停了下来,在地上做最后的翻滚。 魔兽的速度果然迅捷,还是有几只逃过了箭雨,高速带来的巨大力量撞击在防圈上,当头的一只被一个骑士的长枪直直扎着,血花四溅,但骑士也不好受,被那股力量冲击得人仰马翻,翻倒在地的他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后面的一只狼已跃在他身上,尖利的牙齿刺破了他还算坚硬的皮革护脖。他的死换来了宝贵的时间,数把刀同时砍在魔狼身上,当受伤的狼昂头要攻击刀手的时候,后排戒备的骑手的长枪准确地刺入了它最柔软的地方-咽喉。其他几只魔兽效果更差,撞击在盾牌之上后即为近距离的利箭锋刀所杀。死者很快被拖到后面,为他报仇的骑手策马走到前排,长枪挑起,等待下一次进攻。小小的混乱平息下去,战地又恢复了萧杀的平静。 岳封点点头,不错,我大明还是有些真正的军人的。年轻的指挥官看看天色,这么对峙不是办法,和猛兽比耐心可不是什么有益身心的运动。他看看大旗,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官员,自己一定指挥大军杀出,何苦在这里苦耗,白白损伤军士,以钦差带来的修道高人们,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军队组合成无坚不摧的队伍,又何惧这些畜生。至于那些酒囊饭袋的京卫军,喂狼是最好的下场,只可惜自己不是统帅。 空中传来呼啸声,岳封看过去,飞舞穿梭的人影告诉他,丹辰子集合了足够多的人手,接钦差进入巫山县城应该没有问题,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之前,岳封最后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这些新客人的到来会给魔域给天下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不管怎样,自己面对的处境更加复杂了,里面潜伏着重重危机。不过,危机,危机,有危险也就意味着有机遇,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魔域周边数方较力,孕育着重重危机,试问岳封如何乱军突起,请看魔师再现第七卷。 第七卷覆卷风云 第一章土匪 乌云蔽日,强劲的秋风吹卷着森林,透骨的寒意宣告着冬天的即将降临。松涛如海洋翻腾,潮水声淹没了一切。巫山县城静悄悄的,没有人声,甚至听不到小孩的哭闹,如同一座死城。只是偶尔有飞剑光华在空中闪烁,无声无息地掠过寂寞的天空。 岳封和英宗在墙角的林荫中潜行着,边走边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一路行来,时不时见到破败的墙上血迹斑斑,显示着曾经有过的激战。 城墙上有两个人在低语,岳封停住了脚,侧耳倾听,那话音虽然很小,但对于岳封和英宗来说,聚功听清只是小菜一碟。 一个人的声音:“伙计,俺们是土匪,怎么干起保护人的赔本买卖起来了,真他妈奇怪。” 另一个声音小声地说:“你不要命了,那些高人飞来飞去的,不听话脑袋就没了。” “你看城里有不少姑娘都藏起来了,我们偷偷抓两个爽一爽怎么样,就当老子拼命一场的报酬吧。” “算了吧,别惹事了。” “你不惹事,事来惹你了。”一个声突如鬼魅一般响起,那两个人大惊,回头就看见岳封的笑容。 岳封和英宗一人拎一个小鸡飞回了密林,两个人很是识时务的俊杰,一落地就点头哈腰地说:“两位大侠,抓我们有什么贵干,我们一定听话。” 英宗好奇地看着这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你们是土匪,怎么活得这么凄惨。” 胖的一个如遇知音,大叹苦经:“谁说不是呢?都说当土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谁知道当土匪的辛苦呢?准点上岗瞭望,晚上要加班值勤,大王不高兴的时候还被当球踢。最惨的是,每个月没几两银子,抢劫所得只有微不足道的提成,惨啊。”(好像天底多数职业都是如此,郁闷) 岳封微笑:“是很苦,看来,当个成功的土匪也不容易。你们是什么人,又怎么来了巫山县城。”语气和蔼下来。 胖土匪看到了好兆,那还不赶紧坦白:“我们的大当家的是刘大麻子,自从大灾发生之后,我们就在山上找食,日子虽然清苦,抢不到什么东西,倒也还过得安康。谁想到,前天有三个飞来飞去的人找到了我们,真他妈的厉害啊,手一指,一个人头就掉了地,弟兄们没有办法,只好听他们的,下山来就在这巫山县当起了守门的。” 岳封皱皱眉,看来三侠的动作还真快,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利用这帮家伙的:“靠你们怎么守得住这座城,昨天伤亡如何?” 胖土匪吐吐舌头:“我的老天啊,昨天晚上那些畜生真是可怕,一丈多高的城墙一跳就上来了,要不是二当家的人厉害,我们的人恐怕没几个能活下来了。” “二当家的是谁?” “那是一个月前到我们这里来入伙的一批人的头领,据说有个名号花花太岁,他的人不多,但厉害极了,多亏他们,我们才能挡住那些畜生。” “巫山县内现在就你们这一伙吗?” “不止,不止,好几股兄弟都被那三个人弄了来,我们负责把守东边,还有几股把守其他几边。” “你们来了以后听谁的调遣?” “我们来了以后,县太爷给我们训了话,说什么我没听懂,就是放我们一马的意思,他的侄儿李佟统领我们,让我们的大当家的当了个百户,我们就是小兵了。” “你们二当家的有多厉害,能飞行吗?” 胖土匪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见过他飞,一直和我们一样在地上走,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能飞,有时候我偷偷看到,没人的地方,他走起来双脚根本不点地。” 岳封微微一笑,这天下真没有什么能长期隐瞒人的,任你思虑再周详,小地方总会有纰漏:“那你们大当家的武艺如何?” 胖土匪献媚地笑:“我们大当家的哪能和公子爷这等人比,就是胳膊比我们粗些,力气比我们大些罢了。” “其他几股是不是也是如此。” 胖土匪挠头:“不知道,没怎么见过,大致差不多吧,总有那么几个厉害的。” 岳封又细细问了问他们经历的一些细节,低头沉思,三侠降服了土匪。用他们把守城墙,让联盟修真们可以抽出力量对付更大范围的魔兽,不必死死定在县城。这一手两面讨好,倒是不错的算计。 看看问不出什么新东西,县城另一方人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隐约可分辨出:“皇上万岁”,“欢迎钦差大人”之类的较为整齐的呼喊声,显然钦差的大队伍快到了,知县正组织老百姓欢迎。 岳封和英宗对视一眼,英宗道:“这两个人怎么处理。”两个土匪心中七上八下地紧紧盯着岳封的嘴唇。岳封一脚将胖子踢入林中,不远处就有一只正在游荡的饿虎,留给它吧。本来留下这两个家伙没什么大碍,但终究有可能引起对方的那么一点警惕。英宗见此,也不多言,依样画葫芦,将另一个也踢了过去,立刻林中响起惨叫。 岳封淡淡说:“可惜了这两位改邪归正的勇士,与魔兽力战而亡。”两个人飘扬如烟,瞬乎不见。 回到营地,忙碌的人群中,青梅正着急向空中眺望,见他们到来,连忙迎上来说:“岳大哥,你们怎么才回来,联盟又来了一帮子人,正和姐姐蘑菇哩。” “喔,他们想干什么。” 青梅气呼呼地说:“岳大哥,你说,别看那些家伙一个个仙风道骨的,怎么见点好处就抢啊,他们见到我们的圣水有效,现在让我们把秘方公开,大道理说得我看姐姐都心动了。” 岳封微笑道:“那你呢?” 青梅嘻嘻一笑:“我才不管那么多哩,他们都是说得好听。”想一想,轻声说:“再说岳大哥当个商号老板,我当然得学着做个老板娘了。”声音轻不可闻,却瞒不过岳封,他哈哈大笑:“说得对,我们做买卖的,当然一切都得以银子为重了。”同样将声音降到轻不可闻:“好,我再回到天机谷的时候,就是娶青梅老板娘之时。”青梅羞不可抑,目中却充溢光彩,哼一声:“不理你了。”向营地内奔去,不多远,又回头嗔道:“还不快来。” 英宗笑着对岳封点点头,两人一起行去。还没到帐篷,就听到吴同声的大嗓门:“耿老,我和你打赌,你一定用了金银花,对不对。” 耿无病半死不活的声音:“赌个屁股,有本事你自己调出来啊。” 吴同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以为我不行啊,我现在的配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达到你的效果了,就只差一点点。” 耿无病得意的笑:“呵呵,我就比你高那么一点点,怎么样,咬我啊。” 岳封走了进去,里面气氛一眼看去就很凝重,联盟方有多了几个生面孔,显然是魔域生变后各派赶来的高手,如果胡子的长度和白度可以反映修行的高深程度的话,在场的绝对算是高手云集了。 寒霜见岳封来了,松了口气,秘方两大作者同时出现,应该能把事情解决了,不过以耿无病的古怪和岳封的狡猾,结果如何实在不是她的天机修为所能算出来的。 果然,对方开始对岳封晓以大义,高手谈判当然不会象泼妇卖菜,一个人话音刚落,另一个宏论即起,衔接极佳,娓娓动听。岳封听了一会,听得人昏昏欲睡,拱手道:“当然,各位言之极为有理,请问诸位意欲如何呢?” 对方众人见事情有了转机,面色和缓下来,张封儒捋着让他自豪的白胡须,笑道:“岳公子识大体就好,现在魔域周围伤者众多,岳公子的解毒药水极有帮助,大家一起来制作,应该能够解民于倒悬,功德无量啊。” 岳封点点头,做慷慨激昂状:“是啊,时当乱世,我辈应共体时艰,精诚合作,方能挽此狂澜。”众人更是欣然。以岳封法眼,一看即知,数个人眼睛里已经开始闪烁银子的光芒,几乎都可以听到心中那些小算盘的噼里啪啦响声。 “不过……”大家都知道戏肉来了,“不过”之前的话可以不听,之后的话才是关键。 “圣水的主要原理是利用绿泡泡的催生化解功能,但需要解除其中的异种毒素,大家都已经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可以利用魔兽内丹,它们吸收玄阴,滋生解毒能力,但同时包含着抑制绿泡泡汁液机能的杂质,我的方法是用模拟玄阴的真火来烧去其中的杂质。但仅仅有此还不足够,还需要耿老的秘方调解,才能达到良好效果。我可以贡献模拟玄阴的一点心得,但秘方就需要看耿老了。”寒霜诧异地看着他,这个郎君什么时候转性了,但这也是治病救人的她从心底里赞同的,心中不由得暗自欣喜。 耿无病恨恨地盯着岳封,这不明摆着把他向火坑里推吗,见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他的面上,翻翻白眼向天:“我的秘方从不示人。” 这下可惹了众怒,众人开始言辞围攻这个顽固的老家伙,说起来的都是无比高风亮节、悲天悯人、催人泪下,翻译成普通语言其实就是,有财大家发,你个老东西不懂这个道理吗。耿无病还真不懂得这个道理,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闭着眼在那里调息打坐。 岳封成了旁观者,背着手笑吟吟地在那里踱步。吴同声恼了:“我就不信我们不能配出同样效果的药方来,不求这个老家伙。” 众人一想,也是,柿子还是先拣软的捏吧,又看向岳封。岳封不慌不忙,开始给这些修真高人们上课,从玄阴真气的性质讲到隐脉循环,至少听起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下连英宗都弄糊涂了,不象,不象,岳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呢,左看看右看看,心中不断揣摩其中深意。 众人听得入神,慢慢开始试着来做。虽然隐脉循环只有毫无根基、丹田内空空而已的普通人才能修炼,不至于与正常修为冲突。但以他们的实力做一点试验还是可以的,很快几个人就构成了玄阴在体内的些微循环,虽然回到丹田就如滚油下水锅,炸得人很不好受。但各人根据自己的功法特点进一步研究,说不定就能找到并存共修的道路。因此众人面上都露出了满意的色彩,看来这个小伙子没有传说中那样死要钱,形象高大了不少。 耿无病越听越发毛,以他的经验,何尝看不出岳封说得都是真话,可调控异种玄阴岂是一时半刻的事情,要达到岳封那种真火煅烧魔兽内丹、转化性质的程度更是困难。这下岳封漂亮地撇清了自己,将压力全给了他。耿无病的秘方可不是一样,一旦说出,就毫无技巧可言,三岁的小孩都可以照方抓药。只要有岳封施法后的魔兽内丹,就可以调制出一摸一样的圣水。 耿无病心中那个恨啊,好你个岳封,通过这种方式逼我交出秘方,你就可以把我一脚踢开,反正别人在相当长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他模拟玄阴的熟练程度和功力。即便炼气闻名的昆仑有这个本事达到同样程度,以他们不喜入世的脾气,仙机商号还近乎是独家买卖。 一瞬间,耿无病自认为看透了岳封的花花肠子,愤然起身,拂袖要走。众人哪能放过,连忙挽留。耿无病心中怒极,如长阪坡的张飞,一声断喝:“我要拉屎,谁敢拦我。” 众人面面相觑,遇到这个软硬不吃的老东西,还真没什么好办法,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 岳封皱皱眉,双手一摊:“诸位看到了,此公可不易与。”沉吟一会,自言自语说:“这位会不会借屎远遁啊。” 青梅忍不住,笑了出来,捶捶岳封后背:“说得真难听。” 难听归难听,一语提醒众人,有好几人即刻站了起来,想一想,面上又露出犹豫之色。见到这老人家真在做那件很有兴致的事怎么说,难道说:耿老,我来看看,您老拉屎可拉得好啊?传出去可也太不雅了。如果是妙龄美女,监视监视这种动作说不定还有点意思,但对耿无病那个倒胃口的老家伙,要干这活可也太难为人了。 正好外面传来一些响动,岳封叹口气:“唉,魔兽又来了,众位高人,能不能帮我们巡行一下营地,确保安全啊。” 众人自然是义不容辞,奋不顾身奔赴国难,鱼贯走出。面上都露安详之色,无论如何,听了岳封的高论,此行就已大有收获了。调控异种玄阴闻所未闻,对于修真来说比什么圣水什么救世都要重要,这可是涉及到终身修为的大事。当然如果困住那个老东西,让他乖乖吐出秘方,那就最完美不过了。想到这里,对岳封的面色都是无比和蔼,拍着他的肩膀,连声称赞少年有为,果然是天生英杰,前途不可限量。有几个还语重心长地说,千万不要因为商号俗务耽误了修行啊。 众人离开后,岳封收敛笑容,若有所思,寒霜左右看看他,笑道:“岳大掌柜怎么转性了。” 岳封微笑:“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青梅趴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是逼老怪物吐露秘方。” 岳封笑:“在你们眼中,我就这幅德行。”众人皆点头,是啊,就是这幅德行,要说你没什么算计鬼都不信。 岳封微笑不语,英宗眼一亮,传音对岳封说:“三侠。” 岳封对他投去大有深意的一眼,赞许地点点头。如果三侠如传言中交游天下,如果说明联盟相信认为天机谷在魔化妖物,逼他们交出风灵,那可是一大麻烦。更何况岳封让凡人吸收玄阴这件事是瞒不住人的。岳封说出调控玄阴的秘密就可以大大缓解压力,让众人无话可说。 同时圣水的制造也不能强行保留,一方面有耿无病这个死不让步的老东西掌握了另一半重要秘密,操之于人。另一方面一旦各方索要圣水,有钱好说,没钱的硬抢,联盟再以大义相责,那局面就很被动了。岳封此举化解各种压力,让联盟对岳封会大起好感,自然是百利一弊,该退让时退让那才是真正的算计。此外只要秘方公开,还可设法让仙机圣水在疗效上胜出一筹,这一条财路自然不会断绝。只是这种种算计非三言两语可解,也不必多说,英宗算是其中最能体会的了。 看着寒霜松一口气的模样,岳封心道,还有这一点收获,别让一心救人的她心中郁郁,也算齐家一策吧。 2003-10-722:02 第二章钦差 岳封等人走出帐篷之后,听到的却是一阵喧闹之声,心中都是纳闷,难道为岳封不幸而言中,耿无病真个借屎远遁吗?岳封心中思索,这个老家伙还真干得出来,不过,这样的话,所有的压力都会转嫁到他的身上,也免得自己成为联盟的众矢之的。 联盟的张封儒飞了回来,语气仍然很和蔼,当面色之中带上了一种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岳公子,耿无病被两人胁裹而去,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为人所虏还是他自愿前往,我们已经派人追踪而去。岳公子是否也应该查点一下你们的人手。” 岳封皱皱眉,对英耀使了个眼色,英耀飞舞而起,安排人员的清点。 张封儒问:“岳公子,耿无病此一去,解毒秘方失踪,不知公子能否还能调制药水?” 岳封摇摇头,一摊手:“原本耿老是代表联盟一方的炼制高人,我们和他全力合作才能产生解毒药水,如果他失踪,我们也没有办法了,仅有原料没有制法什么用也没有。” 张封儒意识到岳封的言中之意,确实耿无病算是联盟特别请来的,在他身上出任何事也怪不到岳封头上。他叹息一声,面露落寞之色:“方今天下大乱,我辈如果不通力合作,如何度过大难,唉。”一拱手:“岳公子能坦然相告调控玄阴之秘密,足证心意,张某感激不尽。”言毕匆匆行去,如何找到耿无病下落自然成为联盟需要操心的紧要事宜。 过得片刻,英耀回来:“营地纷乱,有一个人失踪,据目击者称,他和地下冒出的一个人接上耿无病一起离开,尚不清楚耿无病是自愿还是被迫。” 岳封沉吟,这可不是好兆,营地内收罗来的人手来源极杂,无从考察其背景,无法防止不怀好意家伙的混入。但他们怎么把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呢,正好是岳封公布玄阴调控的秘密、联盟逼迫耿无病交出秘方的时候。耿无病这一失踪让岳封也措手不及,现在还很难说耿无病是主要还是被动离开,但无论如何一只黑手已经伸向了岳封的营地,会是何方神圣呢? 正没个头绪,空中又飞来了一批人,今天的客人还真不少,看看空中戒备的人将他们迎了下来,岳封走了过去。 这一行访客很奇怪,有光秃秃的和尚,有笑眯眯的道士,甚至还有一个身着官服的公人,领头的是一个素衣儒士,身无品级,却又顾盼自雄。见岳封前来,上下打量一下,倨傲地说:“你就是岳封。” 岳封从容语道:“不错,尊驾是……” “在下黄召,奉钦差大人之命,特来告知尔等,大人为国事操劳,无心休息,明日即来视察妖孽之林,尔等速速准备,如有差次,无人担当得起。” 天机众人目中都是不豫,你算个鸟,什么态度,话虽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安,修真号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这不过是缥缈之词,修真仍然生活在凡尘之中,皇权达于四海,真要与其作对,可是得思量思量的大事。 岳封目光一闪:“这几位是。” 大和尚合十行礼:“老衲五台宏寂。”其他几人也同样客气。尤为令人注目的是,公人却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卫全。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天下侧目,恶名昭彰,众人不由得都多看几言。卫全也不以为意,鹰隼一般的眼睛四下张望,显然在查看地形。 岳封微笑:“看来钦差大人还真是胸怀宽广,兼收并蓄。”佛道之争正当炽烈,他身边却倒都有。 宏寂哈哈一笑:“黄大人喜交游,各色朋友众多,此次天下异变,老衲受大人请托,自然是义不容辞。岳公子最近声名雀起,黄大人见了,一定引为忘年之友。” 黄召见岳封不理他,只是与大和尚攀谈,脸上显出怒意:“岳封,你们准备如何迎接钦差大人。” 岳封笑问:“敢问阁下官居何职啊。” 黄召冷冷道:“在下为黄府主簿,此来不过为大人打点行程,安排定止。” 岳封点点头:“现在天已寒,黄主簿还得加点衣服为好。”向周边人耳语几句,不多时,一张剥制好的上好狼皮拿了过来。岳封微笑:“这是魔狼之皮,裁制衣服之后不但极为暖和,还可以抵御一定程度的道法和刀剑攻击,黄主簿还请笑纳。” 黄召的面色和缓下来,一眼即知,魔狼皮非同凡品,虽然刚刚制好,尚有余腥,但做好了绝对是好东西。他一路而来,已看到魔兽的厉害,岳封之言八成可信。既然岳封知趣,语气就好了许多,一路走来看去,开始有说有笑了,等到离开之际,都有点称兄道弟的味道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帮难缠的家伙,岳封陷入沉思,耿无病的遁走、钦差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呢。目前难下定语,但岳封感到一丝不安,隐隐之中,风暴也许即将席卷而来。 英耀英宗走到他的身边:“岳公子,钦差此来,我们如何应付。”由于风威风裳正在养伤和照看风灵,营地调度主要就是靠他们两人了。 岳封反问:“关于这个钦差,你们听说过些什么吗?” 英耀想起什么,微微一笑:“还真听说过,我和陆翁闲聊时谈起过他在朝中的经历,提到过黄耀庭,据说是一个风流才子,喜交友,颇聪明。陆翁说起过他的一个事,黄耀庭很能说故事,有一天一个太监缠着他,让他讲故事。他被缠得没办法,说,从前,有一个人。然后就不开口了,太监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奇怪地问他,下面呢?他回答,下面没有了。”(好像原本是解缙的故事,天下文章一大抄) 三人哈哈大笑,英耀继续道:“可笑的是,那个太监还纳闷,追着问,这是什么意思。” 岳封笑毕,英耀道:“据说他和当朝首辅杨士奇关系极好,被视为未来接替首辅的最热人选。他此次受任巡视魔变,也说明他在朝中手握重权,恐怕我们还得小心应付。” 岳封点点头,三个人开始分头忙碌起来,抵御零星的魔兽,收集魔兽内丹皮毛及其他一切可利用的东西,这些都是常规性的工作,重复而单调,但看到积累起来的成果的时候还是很让人感到高兴的。 岳封找到了被耿无病称为小怪物的少年,他被耿无病丢下,现正无所事事,躺在太阳底下睡大觉。被岳封惊醒后怒目盯视着他,也是,打扰人睡觉就和打扰人泡妞一般,都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 岳封也不管那么多,说:“你师父把你扔下了,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翻翻白眼:“关你屁事,我要睡觉。”蒙上头又要睡去。 岳封踢踢他的屁股:“起来。” 他怒跳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岳封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我要干什么,而是你要干什么。” 少年不明白地看着他。岳封道:“难道你就这样一辈子跟那个老家伙混在一起吗?” 少年挠挠头:“你想说什么。” 岳封抓住他的领口,笔直飞腾起来,壮阔的河山逐渐显露在他们的面前,岳封一指乌云翻卷下深深的魔域森林:“你看,这天大地大,大丈夫生于乱世,就只想着找一块睡觉的地方吗?” 少年看了一会,嘟囔道:“我就喜欢睡觉,怎么了,不行吗?” 岳封看看他那缩头缩脚的样儿,不禁哈哈大笑,看来这小家伙不是那块料,远大理想之类的教育恐怕对他没什么效力。身为魔师,就需要换一种教育方式了,在空中扫视一下,找到了目标。 岳封拎着他落到地上,叫一声:“李嫂,过来一下。”那是一个在魔域扩张中失去了丈夫的三十多岁妇人,模样倒也还齐整,在营地人群中很受欢迎。见岳封叫她,丢下手边的活计讨好地迎了过来:“掌柜的,要我做什么。” 岳封微微一笑:“教导教导这小家伙做人的乐趣。” 李嫂打量打量少年,笑得眼都没缝了:“是,没问题。” 少年吓得大叫,在他手中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 岳封封住他经脉,找了间空房就扔了进去:“学着做个大人吧。”李嫂跟了进去,里面就传出少年惊慌的叫声:“干什么,你干吗脱我衣服,不要,救命啊。”一声惨叫,然后就悄然无声了。 岳封微笑着离开,他可没有兴趣听这场戏。他不听,有人听,岳封一离开,周围几个忙活的男人立刻跑到了房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眉飞色舞起来。当然,听过了不算完,唾沫星子横飞之中,不到半个时辰,整个营地都知道了老怪物身边那个小怪物惨遭毒手的消息。 当岳封和寒霜他们一起进餐的时候,寒霜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偷偷地传音严辞训斥两句,说岳封教坏小孩子。岳封却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正在考虑,什么时候亲自把寒霜也教导教导一下,让端庄的她羞回房间,不肯出来了。 说归说,营地条件还是很差,加上安全考虑,女子们都住在一起,实在不是想做点什么的适当地点。 一夜无话,朝阳升起,又迎来了忙碌的一天。营地一切走上正轨,魔兽的内丹、皮毛、肉被一步步分解开来,人手虽然不算多,但各干各的,很快熟练起来。反倒是岳封没什么事干,只要分配得人,当老板是最轻松的事。 寒霜忙于救人,虽然有耿无病制造成功的圣水的帮助,伤者恢复得相当好,但内病外伤仍然需要特别的救治。风灵一切正常,莫名其妙地接受父母无时无刻的观察呵护,还好有小薇陪着她,一齐写写画画,倒也没那么气闷。青梅跟着英耀安排布置防御巡查之后,很快也无事可干,就跟着岳封走来走去,缠着他拉呱个没完没了。 经过昨晚,小怪物眼圈有些发黑,不过精神状态不错,乖得象个小绵羊似的。他不知道耿无病的具体配方,老怪物对他也留一手。岳封让李嫂陪着他用耿无病留下的药草试验,他很卖力,关在帐篷里不出来,至于在里面会不会卖力地干另一件事就不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中午,天边腾起的一小片云告诉他们,钦差出发了。早上已有人来作为前站,现在正在一路上瞭望。看来黄耀庭的人缘还真是很好,结交了不少好友,不但身边带着高手保护,联盟中也有人对他全力支持。 英耀仰头看着那片修真道法飞行形成的云彩,问:“我们要迎接上去吗。” 岳封摇摇头:“大官出巡,那种臭架子还是少看为好。” 渐渐,那群人在空中接近了魔域周缘,甚至都看见了有在指手画脚,可以想象钦差大人正在关切地询问民生疾苦,关怀着芸芸众生,同时为群众指点着未来的金光大道。 等待良久,那群人从空中慢慢移动了过来。已经可以看到每个人的面貌,众人簇拥之中一个中年人显然就是今天的主角,钦差大人。他没有身着官服,在众人的介绍声中四下扫视着,偶尔点点头。看上去,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英俊的人,居移气,养移体,优裕的生活让他的肚子已经有相当的规模,官威就体现在那里。 当他们从空中飞舞下来的时候,岳封带着众人迎了上去,远远地却被人拦住了,一个人低声喝道:“不要超过两个人。” 岳封盯住他看了一眼,目中精光一闪而过,那人心中莫名一惧,退了半步。岳封不为已甚,带着面纱下的寒霜走了过去。 到得近前,看得就更清楚了。黄耀庭不愧是天下重臣,气度不凡,温文之中带点威严,很难看出当初讲下面没有了的滑稽模样。说起来,当官虽说是天下最容易的事,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即便是蠢货,也要蠢得是地方,蠢得恰到好处,更何况黄耀庭这样三甲进士出身的人物。 岳封拱拱手:“见过大人。”黄耀庭微笑:“这位就是岳公子吗?” 一个尖利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大胆,一介小民,见钦差大人怎敢不跪。”转头看去,却是我国皇权的变态特产,太监一个,没有胡子的苍白脸上滴溜溜的小眼睛放射着阴冷的光芒,做人奴才的人最喜欢把别人当奴才。 岳封淡淡一笑:“在下不过是方外之人,不习俗礼,公公见谅。” “喔,不习俗礼,如果让你朝见皇上你也敢不跪?藐视皇上,大胆之极,理当杀头。” 黄耀庭面露一丝不奈之色,呵呵笑道:“刘公公,草野之中自有芳草,我今日微服探视,就不必讲究那么多了。”这就是大官的微服出访,随行人员没有上百也不下数十。 公公哼了一声,不再开言。黄耀庭笑道:“岳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我在京中也听说了仙机商号的大名,除妖宝盒效果不错,为人造福,功德不浅啊。”象这种人物,宅院中自然能收藏高妙的法物法器,加上高人的镇守,必不至于还要靠岳封的除妖宝盒来确保安宁。不过,看来岳封布下的商号脉流已然伸展开来,力达京师,这其中肯定有乔家的不少功劳。 “过奖,过奖。” 随后自然是视察营地,营中众人被警惕的护卫远远阻隔,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看着这天子来人,这可是很少有机会能看到的大官,虽然比不上猴戏好看,却也是更难得的体验了。 三侠看来和黄耀庭关系很好,紧紧伴随左右,听涛散人的面容上明显显出对岳封的提防,总是有意无意地挡在岳封和黄耀庭中间,让他不能接近。 黄耀庭对岳封营地内所做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见到什么问什么,问完了往往陷入沉思,面色也凝重下来。 深秋的风吹过营地,伴随着远方一只魔狼孤单的长啸,更添一种凄厉。突然间,一股旋风暴起,一个女孩惊讶的叫声让大家都扭头望去。却见小薇立于坡上房前,突起的旋风扬起了她的面纱,把她绝丽的容颜展现在大家面前。带些稚气的面容上,少女的天真中却混和着一种女人勾魂摄魄的魅力,那是九尾狐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如同波荡着水,香随着花,一颦一笑中都流露着天然的媚惑与优雅。 偷跑出来看热闹的小薇为突起的风搅得手忙脚乱,轻呼一声,转头闪入房去,可那惊鸿一闪已经印在了每个人的心底。岳封扫一眼黄耀庭,他惊讶的目中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波动,那种色彩让岳封从心底里涌起一种不安。 黄耀庭果然不是平凡人物,很快就镇定下来,含笑问岳封:“岳公子,此女是……” 岳封微笑:“那是在下的一个小徒儿。” 黄耀庭嘴角浮现一种暧昧的笑,轻声说:“岳公子好生福气,红袖相伴,长夜不会寂寞了。”一瞬间,昔日风流才子的风采似乎又回到了为官场所压抑的这个人身上。不待岳封回答,他正容干咳一声,官腔又回来了:“多谢岳公子招待,使本官收获菲浅,让我此行回去,也有更多东西也回禀皇上。当前朝廷已开招贤馆,遍招天下能人异士,以对付妖孽,岳公子如此人才,我愿禀告皇上,必有重用。明日本官邀请修真联盟的高人们共议讨妖大计,不知岳公子明日可否到巫山县城一叙。” 岳封想一想,点头答应。 黄耀庭温文一笑:“那就此说定,本官就在巫山县城恭候大驾了。”数名修真高人施展道法,稳稳托起黄耀庭,就在云雾之中飞行而去。 岳封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英宗走过来问:“如何?”岳封的眼中充满愤怒的杀机,低声问:“你可知道适才的旋风是谁制造而成的。”当时他在黄耀庭身边,无法注意到所有动静。 英宗回想着,摇了摇头,当时人多手杂,实在无法确认谁动了手脚。岳封看着重又忙碌起来的营地,心中沉郁的想,有人要对这里下手了,可恨的是还不知道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强有力的气机在他体内勃发,就象豹子遇到不知名的危险,精神和肌肉都聚集起来。又要到搏杀时刻了,这也许是我的宿命吧,岳封想。 第三章鸿宴 第二天上午,岳封和英宗在空中飞行,前往赴会,看着沉默的岳封,英宗终于忍不住了,问:“岳公子,为什么执意不让寒霜小姐前去呢?难道此去还有风险不成。” 岳封反问:“你以为呢?” “没道理啊,钦差刚到,我们又和他没什么过节。” “原本没什么,不过昨天小薇遇到的怪风很奇特,太巧了。”昨天岳封把小薇严辞训斥了一番,看热闹时太不小心[福利小说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了,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风姿,训得小薇泪眼婆娑,委屈得小嘴直撇,却又不敢哭,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青梅寒霜都为她求情。 英宗沉吟:“小薇确有异样容色,可制造旋风揭开面纱只是出于好奇还是别有用心呢?”思索一会,眼睛一亮:“难道是为了钦差。”抬头正看着岳封深沉的目光瞧向自己,英宗念叨着:“那个钦差据说从前是一个风流人物,看到小薇后难保不会生异心,可是……”皱眉思索,这里面还是些难解之处。 两人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并不快,没有必要拼命赶路,尤其是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的时候。岳封心道,有了牵挂的日子真还挺不好受的,青梅寒霜在后,让人总有些缩手缩脚。但想到她们的音容笑貌,又不知不觉嘴角挂起了微笑。英宗提醒他,快到了,岳封这才回过神来,心思,为了这份微笑,这种牵挂也是值得的。 巫山县小小的县城现在已经变了模样,招安的土匪和正轨的军队相安无事,将破旧的山城挤得满满的,小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横冲直撞的军人和偷偷摸摸的土匪。最中心的地方原本是县太爷的衙门和居所,现在当然被钦差大人霸占,依制建旗,杏黄大旗高高飘扬,显示着如朕亲临的威严和权力。 在空中有几个人迎接上来,却是张封儒、黄召一干人等,黄召的模样比昨天就亲热多了,就差拉着手互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朗声笑着:“岳公子来了,大人正在行辕恭候大驾,请,请。”。 岳封扫一眼,问张封儒:“请问,丹辰子道友呢?” 张封儒笑一声:“丹辰子还要周围巡视,以免魔兽袭击。”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自然与紧张。岳封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到得院中,更显出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尽为刀剑出鞘的军士所围,神念扫视之下,中间还夹杂着修真悠长而沉稳的呼吸。 黄召见岳封立住脚步,笑道:“钦差到来,当然安全第一,见笑见笑。” 岳封和英宗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随着黄召走入了大堂。衙门的大堂已经变了模样,摆了一圈破旧的桌椅。三侠已经在里面坐着了,见岳封到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他。其他人倒是都站起来,县太爷、联盟的一些人和岳封寒暄了几句,其他一些不认识,许是当地的所谓贤明之士吧。 喧嚷一番,众人落座。岳封被安排得相当靠近钦差正位,但中间紧邻着三侠,自然彼此都没有好脸色,乌鸡眼对乌鸡眼,谁怕谁啊。 岳封感兴趣的倒是屏风处站立的一个年轻军官,身披甲胄,纹丝不动,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就是岳封当初见到钦差大队中指挥的年轻人,岳封一拱手:“敢问这位如何称呼。” 年轻人对他点点头,淡淡说:“在下四川都司麾下千户陈行舟。”眼光一转,又如泥塑,不再开言。岳封耸耸肩,这个小伙子之所以让他感兴趣,是因为他身上隐藏的杀伐之气和他麾下训练有素的军士。在兵备松弛的今天,此等人物可不多见,原本岳封以为只有在北方边陲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杀阵,没想到在这里却遇到了。 大家各自议论着,大堂上如同不少只苍蝇在嗡嗡做响。英宗警惕地扫视四周,慢慢放下心来,看众人的面色今天恐怕只是和朝廷联络联络,看看有没有可能有限度的合作罢了。 主人终于到了,黄耀庭的人还没出来,笑声却先出来。一会,在随从的簇拥下,伟大英明的大人终于步入了庄严的破旧大堂。众人轰然起立,黄耀庭面带和煦的微笑,颔首笑对治下黎民,好一副亲切接见的模样。幸好,在座的大多是自视甚高的修真高人,大多没有用跪拜来迎接他,只是躬躬身而已。黄耀庭也是虚怀若谷,没有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计较,反而含笑摆手:“各位高人佳士,请坐请坐。” 喧闹一会,终于坐定,黄耀庭举杯:“今日各位高贤赏光,黄某感激不尽,现今妖魔猖獗,正是多事之秋,唯望天下齐心,共度危难时艰。这里黄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摆明不以钦差身份欺人的态度,让下面唧唧喳喳很是满意,觉得这个钦差还不错,没什么臭架子,自然气氛和谐,大家共同举杯,为剿灭妖魔而祝。 接下来就是黄耀庭询问当地妖魔现世的情况了,岳封听听倒也是很感兴趣,了解其他人是如何度过这纷乱血腥的数天也很有必要。说到这些,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魔兽造成的最大伤害不在城镇而在草野,它们满山遍野的胡乱冲突让田间村落遭到极大破坏,联盟和后续赶来的修真直到今天仍在不遗余力地清除着山野林间的魔兽,但毕竟所涉及的面积实在太大。幸好魔域中心百里距离内都是荒僻之地,人烟还算稀少,如果让魔兽大规模冲入人眼密集之地,后果实在不堪设想。绕是如此,成村的血洗屡见不鲜,多人都在叙说曾经见过的悲惨场景,让众人更是心情低落。 岳封注意的听着,一个传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岳公子,我们大人有一意与你商榷。” 岳封转眼,却见黄耀庭身边一个中年的文士模样人物对他含笑点头。岳封传音过去:“阁下是。” “在下是大人之友,草名韩宽。岳公子生意通达四海,修为也是不凡,真乃人间龙凤。” “过奖,过奖。”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讨论的魔兽奔逃之上,没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两个人在私下交流。 “大人对岳公子的事业颇感兴趣,这对消灭妖魔也意义重大,如果仙机商号得大人之助,也就得到朝廷的全力支持,飞腾之势即成,未来将不可限量。” 岳封心中一动,如果得到朝廷之助,那可真是了不得,不仅仅是生意,诸多难题也迎刃而解,自己心中的更多计划也就随之展开,确实算得一个绝好的机会。 韩宽观察着岳封的脸色:“如何?” 岳封闭目沉思一会,问:“大人有何条件。” 韩宽一时没有言语,岳封看过去,韩宽盯着他若有所思,沉吟一会道:“快人快语,当然大人要与岳公子结盟,就要休戚与共,双方必须建立一种互信才好。”却见岳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点,一时不知他什么意思,没有说下去。 岳封心中却如波涛起伏,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在刹那之间,岳封明白了韩宽下面要说什么,虽然前因后果还有一些不可解的地方。他心中想,按照前世魔师的习性,如果没有绝世的功力作为后盾,面对这种局面时恐怕会答应黄耀庭的条件,尤其是在绝灭之关斩情断义的时候,毕竟所获者大,所失者小。按照标准正道的思考,为了天下人的福旨,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恐怕也要答应。无论自己走的是正还是邪,好像都应该答应,可这又违背了自己的心意,不舍之念丛生,如同很珍贵的东西就要从自己掌中一点点滑落,握紧指缝却又无法挽回,一种痛楚游荡在心。 岳封举目向天,心中喃喃自语:天道,天道,以魔争天,以道入圣,最后是不是都要弃舍一切,魔道之极,要断裂情义,圣道之尤,即破除诸欲,难道我两世为人,都不免此种煎熬吗?如果天上真有上神存在,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一时间茫然若失。 韩宽皱皱眉,轻轻传音:“岳公子,岳公子” 岳封定下神来,淡淡说:“说来听听。” 韩宽更是小心,边说边查看岳封的面色:“我们大人平生财无所求……”潜台词,甭想拿钱来糊弄,“权无所欲……”假的,让他当首辅,保证比谁跑得都快。“昨日见公子之徒后,赏花月芬芳,愿铸金屋以待。自此双方结为秦晋之好,荣损与共,岂不是好。”说完,紧紧盯着岳封的一举一动。 岳封面色沉沉,没有任何表情,韩宽心中忒忒,不禁暗暗称奇,这个小家伙比自己想象得更难以琢磨,看来是个劲敌。等待良久,出言试探:“岳公子,意下如何。” 岳封不动声色地问:“大人事前如何得知吾徒之色。” 韩宽有些诧异:“咦,不过是因缘巧合,大人昨日得见容色,回来之后就赞不绝口,慕望之心念念。岳公子不必多虑,无论此女出身如何,大人必将珍若拱璧。” 岳封扫他一眼,韩宽会意地点头,此语一出,显然他们已知小薇九尾狐的来历。 韩宽继续劝说:“岳公子,如果天机谷亲友不舍,完全可以常驻京师,时时相伴,大人无任欢迎。就是公子,未来还是在京师发展为好,黄府正是绝佳地点。商号之事,大人必定全力配合,皇上、首辅和六部之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公子如果希望从官,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岳封看看他,显出一丝冷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韩宽笑容也冷了下来,眼睛中一点笑意也没有:“公子何必让双方都难过呢?” 岳封盯着他没有作声。韩宽轻声传音:“你知道吗,大人的奏折很多是我来写的,关于仙机商号我已经拟好八字一批。” “说来听听。”岳封的目光中闪耀着奇特的光芒,显然决心即下。 韩宽向后轻松一靠,微微一笑:“丛生妖孽,谋反大逆。” 有人已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状况,虽然不好意思强行切入神念,潜听两人传音,但开始注意着两人的神色变换,心中都在纳闷。这样一来,更多人注意到了这边,正好看到两个人强硬的目光对视,针锋相对的气机潜藏冲激,那一刻就如同见到两个铁铸之像,遥遥相对,互不相让。一时间大堂内静了下来,众人都在默默观察,心知风暴将起。 韩宽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对着自己两人,对大家和蔼一笑,如春风化雨,大堂内紧张的气氛立刻缓和下来。黄耀庭哈哈一笑:“刚才我们说到什么地方了,对了,耿老先生还没有找到吗?” 张封儒察觉到不对,连忙和稀泥:“是啊,耿老个性刚强,如果是他自己要藏起来,我们还真不容易找到。”其他几个人察言观色,也七嘴八舌地加入进来,但众人心中仍是不安。 英宗传音询问岳封:“怎么回事。” 岳封心已定,微笑着回答:“准备打架吧,我们这次掉到鸿门宴里来了。”心中却有些酸苦,自己走正道看来够呛,看不破红尘爱欲,魔道也完蛋了,做不到绝情断义,看来重生一回,只是当个邪道正道都算不上的小混混而已。心中郁闷,恨不能现在就大杀一场,他奶奶的。英宗吃惊地看看他,会意过来,功力提聚,鹰之虚化羽翼渐张,凝神待变。 黄耀庭看着他那模样,扭头看了韩宽一眼,韩宽微微摇摇头。黄耀庭面色不变,只是目中闪过一丝阴翳。 讨论仍在继续,只是说话的人都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到得一个当口,黄耀庭微笑着说:“听涛散人乃黄某之至友,早先我托他提前到这妖孽之地来代我查看一番,不如就让散人给我们说说见闻吧。” 众人都有些色变,想不到三侠和黄耀庭关系如此之紧,竟然有代钦差先行视察之职。听涛散人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坐在那里听着,绯红仙子自然是夫唱妇随,坐在他身边没有动静,只有年轻人李佟中间出去过一次,也不知干了什么。 黄耀庭如此一说,听涛散人开言了:“受耀庭兄之托,在下先期来到了魔域,联盟诸位高人给予我们极大帮助,这里深表谢意。”从称呼上这一开口就不同一般。 听涛的话语在继续,描述着到了魔域之后如何收降土匪,保住县城。他的说话倒是言简意赅,寥寥数语就将所见所闻所为表述得清清楚楚,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岳封坐在那里,从容拿起茶杯,向对他视而不见的听涛举举杯,饮了一口。他知道,很快就要到要害之地了。鸿门宴,如果不喝点,怎么算宴呢。 同一时刻,在营地内,青梅百无聊赖地坐在山坡上,拿着根草晃悠。还好的是,风威夫妇在运功疗伤,因此风灵小薇能跑出来陪她,两小正斗草斗得热闹,小薇嚷道:“我赢了,我赢了,青梅姐姐,该我和你比了。” 青梅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草折成环,和小薇的草勾在一起,小薇叫:“好了,拉。”一拉之下,却把青梅手中的草整个儿给拽了过去,不满地说:“青梅姐姐,用点心嘛,这样斗多没有意思啊。” 青梅用手一支头:“你们说,岳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小薇呵呵她:“才多久啊,就想师父了。” 青梅扭扭身子:“别闹,我看岳大哥这次去好象有些不对似的,姐姐要和他一起去,他就是不许。” 这样一说,两小安静下来,风灵迷惑地说:“我们不也是联盟的吗,那里有那么多人,还会出什么事?” 青梅有些焦躁:“我也不知道,岳大哥也真是的,有什么事都不和我们说。” 风灵想一想:“师父一定没事的。”语气倒是坚定之极,在她眼中,师父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青梅也没头绪,盯着风灵看一会,凑过去左瞧瞧右看看,风灵还无所谓,小薇好奇了:“青梅姐姐,你看什么呢?” 青梅纳闷:“风灵啊,我看你一切都很正常啊,对了,当时你怎么就一下子长大了两三倍,后来又怎么一下子又回来了。” 风灵一起纳闷:“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师父怀里。” 再加上一个纳闷的:“为什么不是我呢?” 三女正在纳闷又纳闷,空中远远飞过来一条人影,在半空中就被戒备的精怪拦住了,隐隐听着来人在说:“我要找青梅小姐。” 青梅精神一振,反正免得就这么纳闷着,飞了上去,过去一看,却是联盟的一个小伙子,来自华山,当时设立法阵的时候跟着青梅极为卖力,可惜青梅连他名字都没记住,好像是林什么来者。见到青梅,他慌慌张张地说:“青梅小姐,不好了,我在会中听得不对,好像要把岳公子和你们当作妖孽来处置,你们要小心啊。” 青梅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上去一把揪住林某某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来人又说一遍,苦笑补充到:“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看场面不对,就赶忙来报信了。” 青梅叫一声:“不好。”对身边的精怪说:“你们快去告诉姐姐,我先去一步。”呼一声就飞了出去,身边却多了一只色彩斑斓的鸟,那是风灵:“姐姐,来,我带你们去。”青梅跳上她的背,和小薇站在一起。风灵一展翼,大风横绝天下的飞行能力立时崭露无遗,瞬乎之间,三女已化为流星,向着巫山县城而去。青梅挥鞭在手,心中念叨:“岳大哥,坚持一会,我来了。” 第四章撤离 听涛在唧唧呱呱地讲着,众人看向岳封的目光都变了,充满怀疑、迷惑和幸灾乐祸。岳封从容地坐在那里,面色如常,看着听涛的目光中却跃动着一种奇特的光芒,似在嘲弄,又似在深思,找不到半点惊慌与畏惧。 在他耳边,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响着,韩宽在进行最后的努力:“岳公子,十字路口,是生是灭,请善自选择。如果大人奏折一上,你就会发现你们全天下的分号朝夕间就会被连根拔除,和你们合作的商人也将被抄家查办。你们的天机谷又能如何,很快将为大军所围,不要以为修真朝廷就拿你们没有办法,草莽中也许潜藏英杰,可朝廷中也同样藏龙卧虎,大军所至,必将玉石俱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求财,与天下作对有什么好处?” 岳封淡淡一笑,目光却如剑般锋锐,沉声传音过去:“你以为我就是一个商人吗?滚你的蛋。你要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你污我造反,我灭你九族。”难以掩饰的杀气从他眼底升腾而起。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妙,离岳封近的人已经慌忙离开了,运起全身功力待变。黄耀庭身边的亲随挺身而前,将他密密地遮拦起来,他们身上的气势绝对不容小视,那种冷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就连韩宽听到岳封的话语,眼睛也没眨一下,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这样的威胁我听得多了,岳公子,好自为之。” 听涛转过头来,盯着岳封,声音如重锤落鼓,昂扬激烈:“耀庭兄,总的来说,关于这一位,有三大罪状可诉。” “其一,纠集妖孽,意怀叵测,人妖不同路,岳封却纠合天机谷数千妖孽,其意难测,非天下之福;” “其二,魔域炼形,异端呈现,突出的就如魔化大风,普通虎狼魔化后都已造成天下流毒,更何况修炼成精的妖怪,岳封更进一步有组织地让人妖吸收玄阴,假以时日,后果不堪设想,在我看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异化魔物,此次天下大劫的挑起者;” “其三,囤积居奇,扰乱天下,仙机商号以除妖为名,实际才是真正的妖怪,聚敛财物,其志不小。我建议,即刻将其拿下,就地正法。”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岳封扫视着众人,在他的目光下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岳封明白了,听涛此番话恐怕在位一些人不是第一次听说,即便不一定完全赞同,但也没有多少阻拦之意,至少没有任何一方事前去通报岳封他们。英宗眼中流露着熊熊怒火和深深的伤害,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除了天机谷遗世独立和其他原因之外,最关键的还在第一条罪状,人妖之别。对着天机谷聚集起来不受人指示控制的众多精怪,所谓众生平等、超脱物外的修真们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划清了界限,将天机谷丢给了凶险的朝廷任意处置。 黄耀庭干咳一声:“此事事关重大,看来岳封,我得留你一留,待调查清楚之外,再做区处。听涛兄知道得也许并不全面,也好彼此好好交流一番,如果你有良好解释,我自然会复你清白。”话说得很好听,如羊入虎口,自然任彼是求。如果岳封屈服,话中留下的余地正好让满天晴朗,皆大欢喜,如果岳封不听话,就地正法名正言顺,罪名还不是信手拈来。这正是,官字两个口,任我说来任我抖,让你上天你上天,让你倒霉砍你头。 岳封正待开言,屋外却传来纷乱的叫喝声,黄耀庭皱皱眉,正是紧要关头,这是怎么回事。 外边却是青梅气昂昂杀到。在空中,她看到大堂内外警备森严,心中已是大急,挥舞着红鞭就冲了下来,口中叫着:“岳大哥,你在哪啊?” 在戒备的最外围,是屋顶上的一批瞭望哨。看到空中一个小姑娘就那么俯冲下来,立刻立起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慌忙叫道:“什么人,停住,停住,啊……”一声怪叫,被头也不回的青梅反手一鞭抽得飞了起来,其他几个连忙弯弓搭箭,却被随后的风灵一振羽翼,刮得连翻带滚,跌下屋来。 青梅也很聪明,为避免在天空受到天上地面的夹击,落了下来,空中横掠过屋顶,功力发挥到极致,小红鞭化出万千鞭影,从数丈之内所有敢于和不敢于露头的家伙头上抽过,顿时一连串鬼哭狼嚎声响起。就在此一刻,可真是小女子威风八面,纵横战阵所向无敌,更何况身后有风灵助威,风势大起,卷起风尘弥漫,更显得战风凛冽,心中颇有女将军叱咤风云的感觉。 正打得高兴,掠过数间房屋,正当衙门正面,她抬眼一看,不由得吸一口凉气,缓下步来。却见衙门之前,刀出鞘、箭上弦,铁甲深深,上百人或立或跪,箭手刀手盾牌手构成铁桶般的阵势,闪烁着凛凛寒光。一个年轻的军官面无表情地站在阵中,鹰一般的目光盯着她们,高举的右手随时就要落下,将眼前的空间变成飞箭的地狱。 说起来,单纯习练武功的高人其真力强度并不一定弱于修真,也许没有能力使用道法,也无法飞天,但其纯粹的攻击力甚至比一般的修真更为强大,近战的时候尤为如此。以青梅的功力,即便应用道法防身恐怕也难以逾越狂风箭雨的墙壁,更何况在战阵之上还有几个修真在空中张网等待着。 青梅跺跺脚,一咬牙就要上前攻击。身边一个人走上前去,却是小薇。就在这凛冽的战阵之前,她轻轻掀开了洁白的面纱,这优雅轻柔的动作成为了对面很多人终身难以忘怀的记忆,正是这动作将她的容颜绽放在他们面前。 小薇开始有些紧张,但很快自然起来,婷婷玉立的她就那样微笑着向前走去,宛如一尘不染的小小仙子,缥缈着行走在这苦痛的浊世凡尘之中。明眸温柔,春水般的眼波荡漾到每个人心灵深处,整个世界宁静下来,不可闻声的天籁抚平了人心中的杀念。每个人都有过快乐无忧的日子,看到这小小仙子,就如同回到了那些日子,在阳光草野中无羁的奔驰,天地唯我,自在逍遥。那种平和与安详让每个人都不知不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心中的刀。 对面之中只有一个人从迷梦中很快醒来,那是那个年轻军人,他的目光很快恢复清明,诧异之色闪过,手迅疾地握住了剑柄。看着前行的小薇,面色阴晴不定,终于还是放开了剑柄。 小薇慢慢前行着,她不知道自己能行走多久,只是依靠着她天赋的本能,将自己心力无穷尽地投射出去。上百人的情绪反应都如镜像一般反映着她小小的心灵之中,需要她去调控安抚。她觉察到了陈行舟的清醒,可已经再没有余力控制住他的心灵。 青梅和风灵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小薇的身后保护着,她们也不知道小薇消除的敌意什么时候又会回到敌人的身上,只能心中忐忑地跟随着。 一个声音如暮鼓晨钟般喝响:“咄,妖孽”佛门狮子吼的声音并不高亢激昂,但传送到每个人心里的时候就如同整个世界只有这一个声音响起,霹雳炸开,将每个人的五识在一瞬间完全和外界截断,片刻之后方能恢复清明。(冷启动,清除内存)。 一个神情严肃的老和尚庄严地飞舞进场,如蒲扇般的大手抓向心神被震、面色苍白的小薇,以他狮子吼的功力,这短短一瞬中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心神不被振荡,应该处于暂时性失神状态,这是他屡试不爽的绝技。就在他即将把小薇手到擒来的时候,脑门上一种剧痛传来,然后就人事不知的倒了下去,庄严地来了个嘴啃泥。 啄他的人是风灵,原本就警惕万分的风灵听到一声大喝,声音真难听,可不知怎的在场人瞬间都成了白痴样。还没来得及奇怪,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硕亮的光头伸了过来,上面还有几个疤,于是想也没想,羽灵的本能让她一嘴就啄了下去,然后就看着伟大的高僧风度尽失地栽倒在泥泞之中。 风灵心道:喔,一个和尚,抬头看众人还有些惊魂未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住青梅和小薇,旋风般翻跃衙门不高的墙,却正好看见师父从一个破洞中飞出来,高兴地叫声:“风,风”,冲了过去。 抓住适才狮子吼机会的不仅仅是风灵,这声沉喝传来的时候,岳封的精神力又岂是一个高和尚的断喝所能压制的。他想也不想,迅疾地一掌击打在英宗身上,受到此刺激,心神受干扰的英宗原本就运到极顶的功法本能的爆发出来,虚化鹰羽如同万千通明钢针向四周急射。岳封也不看后果,提着英宗向上直撞而出,一声巨响中,他们站立在了大堂之顶。 大堂中的众人毕竟还是高手,狮子吼让他们心神受到干扰,但不妨碍他们运起的功力将漫射的鹰羽弹了开来,不过仍然有数人受伤非轻。 岳封挥剑在手,将屋顶上猝不及防的几个人横扫出去。却看见风灵带着青梅小薇飞扑过来,他轻喝一声:“起。”一翻手,强劲的力道将整个大堂的屋顶轰了下去,借着反力,他们一起飞上了天空。 天边数道流星似的光影奔来,那是后续的寒霜带着帮手来了。 再看下面,尘埃落定之后,人们正在忙乱,黄耀庭大声训斥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跟上来。一个悠远的原因在岳封耳边响起:“我的批语中原本只有上半句可以真正算数,现在好了,谋刺钦差,你的罪名落实了。如果你改变主意,还可以找我,不过,得尽快,哈哈,后会有期。” 岳封一下子明白了韩宽的设计,他原本就没想过真把岳封今天就扣押住,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其一,在场中抓住岳封和英宗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能办到也会有损失,更何况黄耀庭还在场,其他的联盟修真也保不定有岳封的同党或同情之人。 其二,他们现在加在岳封身上的罪名可实可虚,只怕为人不服,如果仙机商号请到得力奥援,黑白可就更难辨了。不说别的,联盟什么态度恐怕就没那么明确,即便联盟不是真心为岳封,也授人口实,联盟的关系千丝万缕,万一从中作梗,结果还真不好说。但岳封此一走,谋刺钦差的罪名和谋反大逆一回事,板上钉钉,是没有任何人可扳倒的铁证,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联盟也是无话可说。 其三,抓住岳封又怎么样,杀了他什么用也没有,关住他被亡命的精怪们来救的话,恐怕以钦差手下现在的实力防不甚防,实乃头大之至。 岳封恨恨地想清其中的关节,看来天机谷是一份好基业,只可惜对外交流渠道太少,信息不畅,否则何以面对如此严重的突然袭击。他整顿一下心神,传音回去:“韩宽,你很不错,有两把刷子,希望多多保重,终还有一天还会见面的。” 韩宽打个哈哈:“希望岳公子好好想想,我可不希望再次见面是在我攻破天机谷的时候。” 岳封冷冷一笑,他的情绪已平复下来,朗声道:“钦差大人,后会有期,临别有一言忠告,勿为小人所弄,落入罟中而不自觉,为他人做嫁衣。” 回答的却是听涛:“岳封,今日大人在此,且饶了你,他日我必取你之头颅。” 岳封也不废话,和众人飞行而去。寒霜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岳封皱眉道:“看来,我们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先回营地吧。”看看冲着他兴奋微笑的小薇,适才她心力耗费不轻,加上狮子吼的伤害,现在面色苍白,有些憔悴,但在岳封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美丽。 众人在空中急速飞行着,心情都很沉重。英宗低声给他们讲解着适才的经历,精怪们面上都露出强烈的愤恨,几乎每个妖都有被人歧视甚至追杀的经历,现在更是被推向朝廷大敌、全面清剿的方向,如何能不生气,有几个年轻的甚至提议杀回去,反正已是反正了,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行进之中,前面太阳光线之下,耀眼的金属辉光闪烁而起,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人沐浴在金光之中。 队伍缓了下来,岳封对寒霜道:“你们先走,回到营地马上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寒霜看看他的眼神,点点头,领着队伍继续向营地飞行。岳封向着那个金光闪闪的人迎了上去,那是丹辰子,如同孤独沉默的金甲神,立在空中就那样看着他们的队伍通过。岳封立在他的身边,看了一会,开口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大概算是谋反叛逆,你不想出手吗?” 丹辰子扭头看看他,折叠的刀翼突然动了起来,激烈的碰撞中,一个金属声由尖利的摩擦声合成响起:“珍重。”就在这一瞬,金光闪耀,他的身影原地消失,再看时已拉出一条金色光带,化向天际。岳封微微一笑,看来青梅所称的铁疙瘩并不是长了一个铁脑袋。 回到营地,立刻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岳封和寒霜独自商议着,寒霜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可是事关天机谷生死存亡命运的重大时刻,她有些茫然地问岳封:“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岳封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不用那么着急,兵来将挡,怕什么。” 寒霜嗔怪地看他一眼。岳封哈哈一笑:“不是怕,是慎重,很好很好。” 寒霜苦笑:“这种形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岳封收敛笑容,想一想,轻声问:“寒霜,你怨我吗?” 寒霜奇怪地看着他。岳封摇摇头说:“如果不是我的到来,也不至于让平和的天机谷落到今天这种险境。” 寒霜反而笑了,柔声说:“你以为你不来,天机谷就会太平吗?” 岳封看看她,寒霜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少见的顽皮模样:“你以为我的天机修为就那么差,什么都算不出来吗?” 岳封点点头:“也是,天机上人的传人怎么会差呢?” 寒霜倒有些苦恼:“唉,爷爷的修为我是永远无法企及的,现在天道紊乱,我的算数中未来更是混沌不清。” 岳封摇摇头:“好了,未来也许是天道莫测,但每一步的选择还是在我们自己手里。现在局面虽然恶劣,但也不是无法可想。寒霜,你带队回去之后,全面收缩,将所有重要人物全部撤回谷内,尤其是风灵小薇,她们要深深隐藏起来,我会传授一套功法让她们习练。” 寒霜幽幽问:“难道我们不能帮你吗?” 岳封摇头:“现在我要做的事你们是帮不了的,放心,我会找到适当的帮手的。”他心道,暗黑世界不是这些天性纯良的小姑娘们所适合的。想到这里,强调说:“你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只有你们绝对安全,我才能在外发挥我最大的力量。” 寒霜端详着岳封那坚定的手,这只手里还掌握着什么样的奇特力量呢,叹口气道:“好吧,我劝不了你。答应我,无论你怎么做,一定要小心。” 岳封点点头。寒霜换个话题:“那我们怎么通知山西乔家呢?还有外边那些凡人,我们也全部带走吗?” “乔家在京师中也有一些力量,让他们先活动起来吧,告诉乔致轩,事情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我正设法将大祸消弭于无形。至于这里的人,我们有不少伤员,再说也不知道路上是否会遇到危险,不能再添负担,凡人都留下。”迟疑一下,补充到:“除了其中一个。” 寒霜迟疑:“可是……”这里虎狼出没,放弃这些人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岳封微笑:“没关系,我现在就会去交待他们该怎么办。”见她好奇,诡秘一笑:“让他们去投降。” 在危急之间,一切都按最紧迫的方式进行。没过多时,大队人马已经在天空汇集,在喧闹声中,岳封招募来的凡人们都痴痴呆呆地站在地上,看向天空。他们心中都是极度的惶恐和畏惧,刚才岳封简短地告诉他们,钦差把仙机商号定位为谋反的妖孽,因此要放弃营地。作为最后的报答,让他们带走营地的银两和一些魔兽皮毛,再派两个人护卫他们到巫山县城投降。他们无可奈何地看着修真们在进行最后的整队,作为普通的黎民百姓,听到谋反这样磨盘大的罪名压到头上来的时候还能干什么呢,只能祈求天上地下的神明保佑了。 修真们排成一队,向天边飞行而去,渐渐消失无踪。空中英宗和英无惧喝了一声:“好了,现在我们走吧。”凡人们疑惑地站起身,营地大门大开,那里有着种种魔兽和危险,他们紧紧簇拥在一起,认命地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将来。 在队伍的最后,孙着水吩咐着一个人:“大个,你照顾一下二子。” 一个大个子嘿嘿应了一声,反问:“孙头,我们该怎么办。” 孙着水有些烦躁:“我怎么知道哩。”岳封单独给他吩咐过几句,可他现在还没想好是不是按他说的去做。 大个子叹口气,扶一把身边脑袋包得象个粽子的伙伴,那人却推开了他。大个子苦笑:“孙头,自从他妈妈死后,二子就这幅德行,也不说话,怎么办才好?” 孙着水怒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大个子嘟囔着:“二子快点,这里可不太平,再来两个妖兽咱们可就全完蛋了,你要再这么慢,我可不管你了,嘿,别看天了,看着地,笨蛋。” 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上,两只眼睛盯着天边天机谷修真们那微小的身影,心中默念:黄耀庭的动作不可能那么快,联盟也不可能就顺从钦差之意和天机谷拼命,这一路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寒霜,还是要小心啊。看着大队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他转过头来,望向巫山县城方向:黄耀庭,韩宽,我又来了,我倒要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比谁强。 第五章入城 化身二子的岳封随着队伍慢慢走着,二子在魔兽攻击中失去了母亲,脑袋上也受了伤,一天到晚呆呆傻傻的,不与人说话,倒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正好也让岳封有时间好好想想面临的局面和下一步的计划。 这一次的打击来得相当突然,钦差到了才两天,就给岳封出了如此个难题,扰乱了岳封的全面计划。原本岳封是想在魔域周沿建立前进营地,作为监控魔域和利用魔域产物进行生产的基地。现在倒好,垂涎者来了次没什么先兆的突然袭击,竟然将仙机商号一下子推向了天下棋局的前台。如果一个处理不慎,真有可能朝廷和天机谷先来一次火并,那可不是岳封所希望看到的。羽翼未丰时一切还是以低调为好,最好是在夹缝中先壮大自己,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图后举。 说起来,修真力图参透天道,可天道永远都是莫测的,如果人人都能修炼到诸葛亮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多智而近妖”(鲁迅评语)的程度,那岳封和韩宽也别这么算计来算计去,坐下来喝杯茶,各自把指头掐一掐,结果就出来了,该死的自杀,该活的喝茶,倒是省事了。 岳封思索着前因后果,这其中还有着诸多疑点。首先,黄耀庭以谋反来威胁岳封的念头是在来到魔域之前还是之后产生的呢?初看起来,黄耀庭是垂涎小薇的美色,突发奇想,要逼迫岳封交出人来。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作为朝廷,要认定一种势力谋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并不是韩宽所称一封奏折就行了的。黄耀庭应该也不至于仅仅为了小薇就匆匆祭起这柄两面锋利伤人的剑,对他来说还有其他法子可想,一定是事前就有一些重要理由让他对仙机商号有着特别的企图。理由倒是好找,在中国自古以来商人的命运都是如此,不怕贼惦记,就怕官惦记,突然祸从天降、满门遭殃的事从来不少见。 还有一个关键是谁乘乱施法让黄耀庭看到了小薇的美丽,这个人或者这一批人才是真正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让小薇在黄耀庭面前现身很可能只是促使这个钦差下决心对付岳封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由此一点,可以设想,黄耀庭恐怕原本并没有对天机谷开战的坚定决心,而有人了解这一点,还要了解营地内有美丽小薇的存在,方才想了这个办法激起这个风流钦差的贪婪之心,与岳封摊牌。 这会是谁呢?谁想要天机谷这片基业?可能的答案就太多了,也是岳封此来所要搞清楚的头号问题。这个敌人隐藏在暗影中,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痕迹,小薇在营地仅无意中露出过一次面容,能够知道她的绝色容姿的只有在场的人。这样看来,敌人很可能在营地埋伏了眼线,营地人手是岳封在巫山县随意招募的,那时候要混进来很容易,但当时钦差还未到来,所以……。想来想去,现在视线所及最可疑的人物就是三侠,听涛列数罪状的时候谈到岳封利用隐脉改造凡人的细节,加上他们本来就身负先行调查的责任,因此他们即便不是幕后的黑手,也一定与之有相当紧密的联系,营地之内的眼线说不定就是他们设下的。这样说来,岳封此来如何对付黄耀庭和韩宽还在其次,首要目标反而是三侠。 岳封沉思着,现在在他面前还有一个很棘手的根本问题是,如何处理与朝廷和联盟之间的关系,经此一事,精怪长老们对这些人物更没有好感,决裂之心已起。但岳封却不能简单如此处理,他心想,也许现在到了搜索重构自己暗黑队伍、立新基业的时候了。从正道入手已使自己在力量最弱的时候建立了相当不错的一个基地。现在天神二变,在凶险诡秘的邪道中应该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可以去闯闯了。身为前世魔师,他对唯力是求、尔虞我诈的邪道太了解了,当你没有力量的时候,是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这也许是正邪之间最大的区别之一。 队伍行进得很慢,时不时有人离开队伍,寻找一个好地方将岳封给他们分配的银两和皮毛隐藏在林中,他们知道,一旦到了巫山县,如狼似虎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府老爷们大约不会让他们留点什么私人物品。这也是劳动人民无奈下的智慧。 空中英宗在监视着下面队伍的行进,时而落下,将意图夺取食物的魔兽们驱赶开来。岳封传音过去,布置了几句,就见英无惧飞了回来,英宗则化身飞鹰振翅而去,他敏锐的眼睛可以事前详细观察巫山县城内的动静,告诉岳封行动所需要的信息。 岳封心道,黄耀庭韩宽现在在干什么呢,自己的那一顿发火应该让这些家伙好好想一想了,我岳封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欺负老实人、压榨沉默者古往今来都是官府最喜欢做的事情,老实巴交的农民给官府出钱、出力、出奴婢,还要当炮灰欺负其他的老实农民去。官府可不会你退一步我让三分的讨价还价,各级官员从来没有看看你是不是活不下去的习惯,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要求盘剥下去,至于加在一起老百姓是否受得了可不是具体某个官员的责任。面对着他们,退让是永远没个尽头的,还不如开始的时候就叫一声,给我打住,让他们自己去掂掂分量吧。 黄耀庭和韩宽果然也在后室里伤脑筋,黄耀庭背着手来回踱步,沉吟着说:“韩兄,你看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笔下判生死,可这一笔可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啊。” 韩宽皱眉:“大人,对不起,这次是在下的失误,错判了岳封的性格,原本从各种渠道了解,他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人,任何事情都可商量,也很识时务。却没想到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如此暴躁,为了一个小妖怪,连谋反的大罪都不怕。这样的人是成不了大气的,只是现在和解恐怕不容易了,无法将他们收为我用。不过,既然这个小家伙如此脾气,干脆灭掉他们,我想应该不难。” 黄耀庭有些怀疑地摇摇头:“也许没那么简单,他临走的时候让我小心小人,是什么意思?” 韩宽看着黄耀庭目光闪过的一丝光芒,心中一凛,起身拱手说:“大人。” 黄耀庭呵呵一笑:“韩宽兄,我们相知多年,不必多言了。倒是我们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要兴师一回,只是为了他人做嫁。” 韩宽倒是很肯定:“大人,现在想想,这样也好,这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由于面对的是成群的妖怪,我们可以名正言顺主导这一次对付天机谷的行动,由此夺来军权,后宦一党也将无话可说。再说,只要攻破天机谷,其中的各种珍禽异兽对于大人增进修为、控制皇上都是极为有益的。” 黄耀庭摇头叹息:“只可惜了那只九尾狐。” 韩宽暧昧地笑:“大人还是怜香惜玉的本色啊,那倒是一只绝好的玩物。那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先从外围施压,拔除仙机商号的爪牙,岳封知道痛以后也许会妥协的,如果还是冥顽不化,我们在攻打时也可设法将那只九尾狐保全下来。” 黄耀庭皱眉沉思,眼前浮现出岳封那阴沉的目光,这个小伙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个人突然在门外叫了一声:“大人。” 黄耀庭:“进来。”却是陈行舟走了进来,他施一礼,报告道: “据探子回报,仙机营地内那群人已经接近了县城,如何处置,请大人示下。” 黄耀庭扭头看看韩宽:“他们溜得还真快,留下这些残兵怎么处理呢?” 韩宽得意地笑:“看来这小家伙还是被吓着了,这么快溜回去,将来我们只要软硬交施,方法得当的话,也许就不必动刀兵了。这些残兵本来就是他招募回来的流民,没什么用,他当然放手不管了,不过可虑的是,其中会不会有眼线甚至杀手留下。” 黄耀庭想了一会,说:“行舟,你看怎么处理为好呢?” 陈行舟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如果大人担心内有奸细,那就一个字即可。” 黄耀庭和韩宽当然能明白那一个字是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黄耀庭挥挥手:“你先下去吧,但他们到来以后,好好看管,我有话要问他们。” 陈行舟行礼出去。黄耀庭对韩宽道:“想不到四川都指挥司还有如此人才,只不过杀气太重了些。” 韩宽叹口气道:“天下承平已久,象他这样的军人已经很少了,据其履历,他们常年在云贵川与各族反逆厮杀,战功颇丰。只是朝廷力主安抚异族,因此对他们不是太公平,更加上此方边军常有屠戮平民冒领战功的事发生,让朝廷也是头痛之至。”中国自古以来说起边患都是来自北边,除了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之外对南方的事关注甚少。但实际上南方各族混居之处血腥纷争连绵千载,从未断绝,只是由于各族纷杂,不成大气,对中原影响甚微,因此颇有南方无战事的虚幻印象罢了。 黄耀庭点点头:“那对这些人还请韩宽兄辨别辨别,我想岳封最多留下点眼线,大约不会送羊入虎口,派重要的人混进队伍。反倒是城外说不定埋伏人手,我们还得小心一点才是,别打雁让雁啄了眼睛。” 韩宽微笑着说:“如果岳封真敢派人来行刺,那倒是一场热闹,大人放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抓一双。” 岳封不知道自己险些被陈行舟的一句话逼露行迹,但他也知道这第一关并不见得好过,一切都只能随机应变。在城门口,孙着水谦恭地向上禀告着这一行人的来历,城头上旌旗招展,军容整齐,已经不是那些杂牌土匪的混乱模样了。 陈行舟亲自在城头上盯视着城门下乱七八糟站立的这一批人,他的目光让人觉得正在点着头颅数,计算着自己的军功,看上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陈行舟观察了良久,大声喝道:“将你们的随身物品扔在一边,举手站立,不得乱动。” 在纷扰之中,城门打开,整齐的队伍将他们围了起来,军士开始上来搜身,果然训练有素,不知不觉中,所有人口袋里都如同水洗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了。而这一切都在庄严肃穆中进行。看着明晃晃的刀枪,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声不。 随后就是队伍押解着他们走进城去。原本就萧瑟的小县城更加破败,街头巷角尽是蜷缩着身体血迹斑斑的流民。修真联盟救助了很多人的性命,使得小县城更是人满为患,却解决不了他们今后的生计,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与饥饿和伤痛挣扎,默默地死去。 就在这死寂之中,队伍慢慢走过了狭窄肮脏的街道。岳封身边的大个张着嘴看着周围一切,轻轻说道:“唉,掌柜的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看到这些景象,他们才真切体会到,相比之下,岳封的营地已经算是福地了,至少购来的粮食和魔兽肉血保证吃喝,魔兽皮毛保证温暖,飞来飞去的修真保证安全,可现在呢?将来怎么办?他们的面上都是茫然。 到了目的地,县衙周围已经被清空,形成一遍军营。他们如同牲口一般被圈入了一处空地,军人周围监视着,然后就没有任何人管他们了。 就这么一个时辰过去,人们又饥又饿,有些粮食军人没有搜走,只能勉强充饥,孙着水去找军爷讨水,被瞪了回来:“你们这些该杀的反贼,还想喝水。”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没了指望,原来自己是该杀的反贼,哭声大起,在军人的呵斥下才勉强安静下来,只能在那里失神地坐着。 岳封也在其中傻坐着,心想,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也太无聊了,但修真修真,修的就是心性,干脆闭目调息。周围压抑的抽泣声扰乱了他的心神,他皱皱眉,难道自己也会为这些凡尘苦痛所扰吗?压制下心绪的波动他进入了魂游的虚境。 终于,有人来了,作为领头人,孙着水和冷英被叫了出去,显然是要盘问底细。岳封没有睁眼,靠在一边自顾自地睡觉。他敏锐的神觉已经发现他们正处于数位高人的神识扫描之下,非常微弱,难以察觉,经过如此长时间的等待,突来的这种探视原本可以让人群中的高手崭露形迹。但对于岳封来说,脱胎于天魔九变又随风而化的气机岂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即便是天眼视下,此刻的岳封也不过是朽木一块,躺在那里睡觉的凡人一个。 岳封小心翼翼地感应着对方的行动,这很重要,如果对方决定以反贼之名处决这些人,那岳封就要在合围动手之前设法离开。现在看情况不象,毕竟现在起决定作用不是力求战功的军人,黄耀庭看来不会下此无必要的毒手,事后也不见得好交待。 很久过去了,孙着水和冷英出来,身边却是三侠中的年轻人,李佟。看样子,这段时间他休息得也不太好,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孙着水将大家招呼起来:“快,给李公子磕头,如果不是李公子,我们就要被当作反贼处死了。” 在感恩戴德声中,李佟如同救世主一般站到了高处,和蔼地向大家拱手致意:“各位父老乡亲们,诸位不过是受岳封愚弄和抛弃,我李佟以性命担保没有造反之意,幸好钦差大人明辨,方才让大家无恙。现在我受知县委托,组织民团保卫乡土,很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行列,为我们的家乡尽力。” 众人都是欢呼,刚才还在担心性命难保,一下子又抱到了一条粗大腿,这岂不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李佟的形象立刻如菩萨一般高大起来,这时再问他们岳封是谁,他们会告诉你,不过是个反贼而已。人群中,岳封笑一笑,看来李佟也是个中高手,轻轻几句话就招揽来这许多部下,转眼之间岳封的队伍就成为了他的实力。这倒是很好理解,老百姓原本就是盲从的羊,现在岳封和李佟都想驱万羊以御悍兽,只是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途光明起来,众人开始放松心情。李佟带着他们离开了军营,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大院落。进得院来,又是一阵热闹,原来很多刚刚参加工作的土匪和岳封的这批人本就是乡里乡亲,没想到同被三侠收用,到这里却见上了面,自然分外亲切。 也有人找到了岳封,听大个解释之后,也只能啧啧叹息,各自都有苦经要诉,身当乱世,谁没亲人死去呢,能保住一条命不错了。 在熙熙攘攘之中,原本属于岳封的队伍加入了李佟的巫山县除妖卫土团练,找到了组织,找到了领袖,终于暂时安定下来。 残余的这一天很快过去,夜幕再度降临,在数十人拥挤的土房中,经过一天惊吓与劳顿的人们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有一个人睁开了眼,那就是岳封,夜开始深了,是心怀叵测的人活动的时候了。 巫山知县李修成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在官场混得很不顺利,但他的形象对于现在争取救济还是很有利的,说不定还可以就此赢得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名声,到老了升他一级,只是首先要在那些狼虎口下保住性命。在油灯下,他这么思索着。 原本他很希望能和钦差住得近一些,美其名曰照顾钦差起居,也能受到保护。可钦差亲随说,身为父母官,怎么能不贴近民众呢,再说在他这里进进出出办事的土人说不定对钦差构成威胁,因此把他赶出了县衙,搬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办公。原本老子最大的县太爷现在却被人视为毫无用处的东西,李修成心中真是不甘。他申请要修真的保护,可韩宽、联盟都认为谁会打这个没用的县太爷的主意呢,只有远房侄儿李佟派来些人手,李修成担心地想,要是敌人偷偷摸进来怎么办。心中一横,干脆投降。转念一想不对,对着魔狼喊爷爷恐怕人家只会要这个便宜孙子的肉,管什么用呢? 寒风吹进来,让飘摇的烛火摇曳不定,李修成打了个哆嗦,心想还是去找今天从难民中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吧,开开荤,干点七老八十的事,好好暖和暖和。 正准备起身,却看到墙壁上一道影子扭曲着涨大起来,吓得他张口结舌。好容易定定神,扭头过来,却是一个高大的人影,面上包着一块白布,只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干咳一声:“壮士找本县所为何事。” 对方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笑意说:“县太爷很镇定嘛,不愧是一县之长。” 李修成一摊手:“壮士也看到,穷县太爷一个,不值一提,无论你想要什么,恐怕鄙县无从满足。” 对方大刀金马地坐下来:“本来我来是想干点老本行,要点钱给兄弟花花,不过看你这穷酸样,恐怕也没什么油水,那我们先来聊聊吧。” 李修成干笑一声,心中感激上苍,给了自己一副饱经风霜的好模样,也坐了下来:“壮士还有这些好心情,鄙县只好奉陪了。” 对面的岳封盯视着他,微微一笑,韩宽恐怕认为这个知县什么用也没有,防卫如此之松,也好,我就从这个干豆子里面榨点油出来用吧。 第六章激变 李知县安详地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和岳封的一席长谈换来了好好的睡一觉,这一段时间还真辛苦这个老头了,只是醒来以后恐怕就睡不着喽。岳封微微一笑,背着个大包跃上了屋顶,那是他今天的战利品,贼不空手,到县太爷这里来一趟怎么也得顺点什么走才对,这样才专业嘛。 岳封并不急着离开,他悠闲地看着天空,月明星稀,寒风中欣赏风景别有一番辛苦滋味。李修成知道的东西当然不多,机密事宜他没有一点参与的份,但岳封的收获也不算小了,很多蛛丝马迹的事联系起来有了特别的意味,现在就是如何利用这些信息的问题了。 屋内被岳封制住的人中有一个气息发生了改变,应该快冲破岳封的禁制了,说起来李佟对于这个远房亲戚并非全不上心,派来的人中还真隐含着相当的高手,只可惜遇到了岳封。 就在那人最终吐出一口长气,解开被岳封笨手笨脚误打误撞一般禁制住的经脉的时候,岳封低喝一声:“快走。”手指连弹,风声掠过屋脊,如同数个人分散逃开。就当岳封要拔腿飞奔之时,屋内传出愤怒的闷喝:“哪里走。” 轰一声巨响,数道黑丝蛇影将屋顶掀了一个大洞,岳封哇呀一声怪叫,从屋顶跳下,背着个大包裹,健步如飞,跳跃而去。那几条蛇影惟妙惟肖,吐着火红毒信,灵活地折转方向,拉出曲折波荡的黑线,对着岳封紧追不舍。屋顶上现出那个愤怒的家伙,高高瘦瘦,象个竹竿似的,口中大呼小叫着:“动土动到大爷头上来了,我要剥你的皮。” 岳封也不开口,轻巧地在屋檐、小巷中上窜下跳,将惯偷的风采显示得淋漓尽致,弄得人惊狗叫,热闹非凡。不过巫山县城正全面宵禁,没几个人有胆量敢出来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瞬息之间,岳封已越过数条小巷,当他闪现在一处较宽街道旁的房顶时,看到了他期望看到的景象,一小队巡夜的士兵正抬头愕然看向自己。没有片刻停顿,他跃下房顶,笔直地撞了过去。 当头的兵士一声喝:“谁。”训练有素的手已经抽出了佩刀,岳封就象视而未见,向刀口正撞过来。士兵心一紧,握牢刀柄,准备迎接这送死鬼的撞击,就在刀锋劈到岳封身上的那一刹那,梦般的事发生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如同夏日烈焰下的雪花,化为水一般的虚影,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蒸发无踪。正当他要骇极而叫的时候,岳封背后紧追不舍的黑蛇之影扑向他的面门,剧痛传来,他发出了嘶声的惨叫。 其他几个兵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们眼中,岳封就那样凭空消失,一股鬼魅般的妖风吹过他们周身,对他们来说,这县城破败的街道仿佛成为了黑夜中的地狱。一个兵士在张口结舌中,背上被一股大力推过,身不由主地飞向天空,正撞向刚刚跃上屋顶的竹竿怀中,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突然看见眼前黑糊糊的一团,吓一跳,本能的手一张,强烈的力道爆发,让这个倒霉的兵士在空中就此爆裂开来。 竹竿这时才看见下面直愣愣看着他的几个兵士,还有一个面目全黑,在地面上滚动惨叫,心道,他奶奶的,不好。一缩头,溜得比兔子还快,即刻不见。 在远处的屋檐下,岳封举起手中的黑蛇,在他铁一般的手指中,一条黑蛇影仍然不甘地扭动着头,试图反噬抓住它的人。岳封微微一笑,御兽之宗,有意思。一翻手,一个小小光球出现在手掌之中,硬生生将黑蛇影压缩为蚯蚓大小的黑线,在光球中微微蠕动。岳封收起光球,说不定这小东西还有点用处。 天空中已经有修真发现这方的混乱,飞了下来,该是回去睡觉的时候了。就在屋檐下黑暗的阴影中,混为一体的他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 回到大院,岳封小心翼翼地探测着监视人的动静,李佟对岳封营地来的人并不放心,还是派了几拨人昼夜监视,只是可惜这些人未必能有那么强的责任心,对岳封来说,如果连这两个漫不经心的家伙都瞒不过,那可真别活了。很快,二子又在拥挤的地铺上安然入睡了。 当然,这一觉肯定是睡不长的,小半个时辰过去,大院里传来鼎沸的人声,将所有人都惊得爬起来,猜疑地彼此询问。 屋外传来数条大汉的高叫声:“别睡了,快出来。” 惊慌之中,大家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走到大院中来,就见屋顶院中点点火把在寒风中忽闪着,让院落陷入黑暗和光明的错乱变幻之中。破败的大院中黑压压地挤了数百号人,都在彼此窃窃私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现场乱哄哄的。 中心圈内是面色凝重而愤怒的三侠,另有三十多个士兵警惕地护卫着陈行舟和李修成。李佟断喝一声:“安静。”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这下人群才安静下来。 听涛厉目扫视着这群没个正形的家伙,喝道:“当初我们有言在先,以保卫巫山县城换取你们改邪归正的机会,如果一旦发现作奸犯科,绝不轻饶。这些天不断发现有偷鸡摸狗、强盗强奸之事,已经处决了好几个人。今天你们中有人胆子却更大了,竟然抢到了知县头上,到底是谁干的,赶快站出来还有宽恕的机会,切莫自误。” 火把昏黄的灯光下人群反应不一,大部分被生活所迫、只不过想讨碗饭吃的人表情都是慌张而惶恐,但还有一部分胆大妄为的家伙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侠,看看他们倒有什么办法能找出贼在什么地方。 岳封看看周围,自己应该没有多少被识破的危险,说起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太多了,说起包头,在场的受伤的人着实不少,别说把脑袋包上,全身包得象粽子的都有好几个。看着李修成鼓起老眼四下努力打量的模样,心中不禁想乐,这老头要能在这混乱的昏黄光线下认出自己,那可真是奇迹了。 李佟厉声补充道:“我们能把你们拔出生天,也能打下地狱,不要心存侥幸。”回答他的却是沉寂。 陈行舟突然开口:“那个弄蛇的在什么地方。” 李佟想一想,说到:“陈将军,从描述来看,那个人也是想保护知县抓住贼而已,不过是错手之下伤了将军的人。” 陈行舟扫他一眼,淡淡地说:“那也应该出来说说话吧,看看敌人是什么样也好。”目光沉静,不露声色,他身边站着的几个兵士却露出愤恨的神色,死的两个人可说都是死在竹竿手上,军人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听涛皱皱眉:“佟弟,那个人现在在吗?” 李佟喝道:“光头吴,那个高个子是你的人吧,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个胖大的光头从兄弟间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说:“你是说竹竿,鬼知道那个混蛋跑哪里去了。” 陈行舟看看那个光头:“那个家伙是你的人?” 光头拍拍光头:“算是吧。” 两个军士行动非常迅速,突出队伍,刀光一闪,左右架住了他,人群中光头的弟兄们起了一阵骚动,抽刀在手,拔箭上弦,纷纷呼喝,抓我们当家的算什么回事。军人们反应更是迅速,刀剑森森,现场的形势立刻紧张起来。 陈行舟一摊手:“那请你到我们那里做客一回,当竹竿来了以后你就可以走了。” 光头吴刀锋在脖却很镇定,面色一沉:“这他妈算什么意思,老子拉起队伍也就两月,来的人什么都有,谁知道他是什么货色。”鼓起眼睛不客气地问李佟:“你不是说既往不咎吗?竹竿犯事关我什么事。” 李佟面色有些为难地看着陈行舟,陈行舟冷冷地说:“还请吴老大吩咐一声,让手下尽快找到竹竿,对你也好。” 光头吴看着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刀,脸色阴晴不定。 李佟见陈行舟没有通融的意思,一时有些为难,看向听涛说:“大哥,这怎么办。” 听涛皱眉,正待开言,陈行舟沉声说:“钦差大人有意让在下在此设立卫所,镇守妖林,事权统一方可长期坚持。丑话说在前头,巫山县城内如果有人敢违军令,杀无赦。”目中精光闪烁,气势逼人。随行的军士显然也都不是巡逻兵那种一般角色,功力提聚,连环催集,形成一种坚不可摧的气势,浑然一体,压迫得周边数百号人悄然无声。 岳封在人群的最后暗暗点头,这种坚强团体的气势正是人类最强大的力量。一个人无论多强都存在先天上的缺点,即便以通天魔师的功力,当他孤单一人时,要护守自己全身上下左右无穷多方位,力量也会被分散,尤其是背后脚心,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而反之,即便个人功力一般,但形成一种坚强的团队之后,每个人只要全神关注一个方位,其威力就不是简单的加和了。只可惜这种团队不是那么容易形成的,这三十多人面对的周边数百人中藏龙卧虎,可真要打起来,恐怕只有落跑的份。一百桶散沙倒向锋锐的利剑也掩不住剑尖的光寒,只可惜我华夏天下散沙无尽,利刃难求。 吴老大的弟兄们骑虎难下,对方军士们久经杀戮的目光中看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强大的气机压迫得他们气都喘不过来。举起的刀剑千钧沉重,却又不敢轻易放下,即便最愚钝的人也感觉到,只要自己动作一个不对,对方的攻击就将让自己千疮百孔。陈行舟那冷酷无情的目光更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他是很乐意杀人以立威的。听涛李佟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转脑筋,如何让局势和缓下来。 岳封隐在人群背后,嘴角微微一翘,让我来帮忙加点油吧。他站在那里,心神会聚,神念收涌,双目深邃中光芒一闪而过,一道无形神念如微风过隙,轻轻在人群中掠过,岳封苦笑,想当初,强大的神识可以幻游千里,飘摇如仙,更可以破人心念,夺体入舍,现在却被自己用来给人挠痒痒,自己怎么越活越惨了呢?不过,也可说别有一番趣味吧。 被他挠到的家伙却不会感到有什么趣味,相反极其痛苦。弯弓搭箭的他正懊悔自己为何为了那个光头陷入不尴不尬的境地,脑门发热,手心发麻,正想着如何慢慢收起弓,别让对方那些军大爷们误会,一股奇痒从左胳膊上传来,那个痒啊,真他他妈痒啊,为什么会我这么痒呢?在痒彻天地中,他不假思索地用右手抓了过去,只可惜这本能的反应中忘了一件事,右手本来还握着一只箭。但他明白过来不好的时候,箭已经飞了出去,然后他最后的意识就是胸口一痛,他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痒了。 射杀他的人并不是刚才已上弦的军人,而是陈行舟身边一个瘦削的汉子,他的弓原本垂在手边,就在挠痒人面色一变的时候,如同魔术一般,他的箭已现在弓弦,劲射于空,在对方箭出鞘的那一刻洞穿对手的胸膛。当伙伴们第一排箭射出的时候,他的第二只箭已射穿了第二个人的脑袋。 吴老大反应也不慢,他比军人们更了解自己兄弟那参差不齐的心理承受能力。当箭刚射出,他身形一矮,刚回过神的押解人下落的双刀只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两道血痕。他象皮球一般向前滚去,大喝一声:“杀,扯乎。” 就在众人要起步逃命、现场即将大乱的当口,李佟动了,如同幻影一般,闪动的身形切入了刀箭交击的战场中央,淡淡的白光护住他的全身,如同一身光之甲胄将双方所有的箭头劲气弹向天空。听涛大喝一声:“都住手。”一声长啸,如虎立山川,声震云岳。 众人心一震,不由自主立下了慌乱的脚步,吴老大大吼一声:“走。”正待从自己人中穿越而起,两股强劲的狂飚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将他击落在地。他扭头怒目叫:“你。”对方似笑非笑答道:“是我。”冰冷的手爪握住了他的咽喉。 陈行舟抬手止住了部下的攻击,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变故。抓住光头吴的汉子提着光头要走出来,他身边有人叫:“二当家的,你……。”他也不答话,一伸手,长长的手爪握住了那人的脖子,一声脆声,那人软倒下去,他冷酷地扫视其他人一声,轻轻说:“现在开始,我就是大当家的。” 他手中的吴老大怒骂:“你这个吃里扒外……”,汉子手一紧,吴老大说不出话来。汉子轻飘飘地行出队伍,站在李佟身边,将吴老大放在地上,一拱手:“将军,吴老大有犯虎威,请任意处置。” 李佟也一拱手:“陈将军,事不必至此地步吧,这些人可听从将军号令,为扫平妖孽尽一份力。” 听涛也颔首道:“是啊,陈将军,不必多起杀戮,耀庭兄有言,现在是动员一切力量对付妖孽为紧啊。” 陈行舟扫他一眼,没有说话,当气氛缓和了一些,只是地上多了几具尸体而已。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岳封上空一个清丽的声音道:“给我出来,居中挑拨的家伙。” 岳封和众人一起抬头望去,却是淡雅恬静的绯红仙子在空中俯视着他们。岳封心叹,这些后起之秀还真不简单,竟然能够在如此纷乱的情势中不为乱局所迷,敏锐地觉察神念上的波动。不过她应该至多只能把握大致方位,否则强得也太不象话了。 果然,见下面的人全是一副惶恐的白痴模样,绯红仙子轻蹙眉头,让岳封百忙之余心中一动,这仙子气质着实不错啊。绯红仙子微一踌躇,十数道红丝从手中闪现,如飞天散花,长引落下。 岳封原地没有动,和旁人一般任由红丝灵巧地锁住他的腰间。绯红仙子轻叱一声,一抖手,十几个人如同牵线木偶,立被提起。绯红一转手腕,要将他们投向屋顶,那里有几个人在守卫,制伏了他们再一个个详察,不信找不到捣乱的奸细。 就在此刻,异变发生,一股强烈的龙卷旋风原地飙发,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院落就陷入狂风呼啸之中。旋风的中心就在她的手中,牵着的十几个人在哇哇乱叫之中立卷成一团,越来越快。她手中的红丝旋转成绳,就如同一个仙子手中牵着一个巨大的风扇,十几个人的叶片疯狂地越转越开,在闪灭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怪异,一时间让众人都看呆了。 可怜的绯红仙子还没想出如何不伤害无辜者的情况下把混蛋挑出来,火头在红丝上闪起,片刻之间所有红丝都一闪而灭,她的手一轻,人扇就那么散落开来,一个个被抛向了大院的每个地域,一旦落下,身上被岳封附着的力道暴发,冲击得地上人仰马翻,整个大院陷入混乱。 岳封也毫不二致地落地,躲闪不及的几个人立被撞飞出去,连锁反应顿起,又有几个人被撞飞起来。岳封翻个身,正待笨手笨脚地爬起,一个愤怒的声音低喝:“去死吧。”抬头一看,黝黑的剑光正向他面门而来,他大叫一声:“杀人啦。”就地一滚,双掌之间狂风暴发,回手一带,黑光在空中一滞,转了个方向从人群中直向军人飞去。军人早有防备,刀剑格击,却不想这是修真高手的黑煞剑影,裹在乱飞的人体中,突破重重劲力,将一个军士的肩膀穿了个洞。 军人们原本还只是用劲力撞开飞来的人体,血腥一起,凶性大发,在混乱的局势中刀剑不再容情,立刻惨叫声不绝,肢体和血横飞,让其他人更是陷入狂乱之中。人群中乱窜的岳封原本用得的力度就不足以伤人,那些被撞向军队的一见军人真个开刀,在空中慌乱地挥刀抵抗,立时乒乒乓乓之声大起,所有人都在挥舞着自己的武器,要在这狂乱的修罗地狱中找出一条路来,践踏别人,也为别人所践踏。 让岳封乱军之计得授的关键在于,在场的除了军人之外都是一群群乌合之众,各自心怀鬼胎,岳封才不相信短短时日三侠能将土匪改造成心甘情愿的模范军人,象后唐李存勖那样的英雄人物,也因为一个普通士兵的惊呼引发深夜军惊以致一败涂地,更何况这群土匪。当岳封趁乱解开光头吴的禁制,光头怒吼“军队要杀光我们了,快逃啊”的时候,局势就彻底地无法收拾了。 乱中并不是全然无序,首先屋顶院墙上就有不少试图阻止乱局的人,还是修真中的好手,只可惜想逃的人中也不乏高手,偷偷给他们一下好看的,结果就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蜂拥而出。岳封在人群中流动变幻的时候也可以感觉得到,数个好手在拼命试图抓住他的位置,给这个捣乱者以致命一击。只是岳封的自如气机收敛无形,加上他震破头上的纱布,混入了大队的乱流,所以当他和一大伙人越出坍塌的院墙时,天上的绯红仙子、地上的搜捕人众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混入夜色,混入原本就充斥县城的流民。三侠苦心建立的队伍顷刻土崩瓦解。 第七章线引 夜深寒重,露立中宵,巫山县城内人声鼎沸,火光点点,那是乘乱逃出的有些土匪趁这个机会在杀人放火。铁骑隆隆,一队队穿行在小巷之中,正是陈行舟麾下正从城东向西逐步推进,所过之处,凡有喧哗声者,杀,往往是土匪和良民都在箭雨下同归于尽。血腥过处鸦雀无声,喧闹声逐渐小了下去。 三侠立于空中,观看着下面的动静,绯红仙子目中泪光闪现,叹息着说:“怎么能这样呢,夫君,我们一定要去阻止他们。” 听涛握住了她的手,脸色沉沉,摇摇头说:“这些军人行事风格就是如此,你我多说无益。” 绯红仙子垂下头来:“都怪我,太激动了,让屑小有了可乘之机。” 李佟目光炯炯,俯勘着城中动静:“以我看来,陈行舟原本就有意在城中来一场杀戮,以立其威,同时消减人口,原因很简单。”他和听涛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粮食。” 确实城内聚集周边三乡流民,田园荒芜,从哪里找那么多粮食来养活这许多人口。现在人们逃难中带着一些,但吃完以后呢?军队随身运来的辎重并不多,等待转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从这一点来看,陈行舟心思真是快捷,手段也够毒辣,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负起镇守之职后,立刻借题发作,所过之处,只要稍有异动,不问良劣,一概射杀。 绯红仙子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手心冷汗津津,目中尽是愤怒。听涛紧紧握着她的手:“绯红,不能妄动。事已至此,我们也回天无力,不过。”他的目光也愤怒起来:“这件事要怪就要怪那个居中挑拨的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会是谁呢?佟弟,我们还是大意了,招收来的这些土匪不少出身邪道,修为不浅,恐怕居心叵测,另有所图,不象简单的土匪。”以他的眼力,何尝看不出队伍中混入另类高手。 李佟面有惭色:“是小弟失察,早发现队伍中有异样,但顾虑到激发大乱,一直没有能清除。” 听涛点点头,这事他当然也知道,土匪中藏龙卧虎,不少人不象为活命而落草的土鳖,但一直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护卫县城,消减魔难,也怕激则生变,所以才迁延下来。 李佟有道:“不过,回想起来,今晚上窃大印、杀兵士、挑乱局的人恐怕不是我们的人,说不定是收容仙机商号时混入的,大嫂,你觉得会不会是岳封。” 绯红仙子回想起来,慢慢说:“不能肯定,岳封这人确实很难琢磨,修为似高似低,气息飘忽不定,但今晚太乱了,气机稍纵即逝,不知道那个捣乱的人是不是他。” 听涛冷冷说:“不是他也很可能是天机谷那些妖怪,他逃不了的,听耀庭兄言,这两日,龙虎山的人就要到了,以他们的察妖圣眼,天网一下,妖孽无所遁形。”龙虎山最有名的就是捉妖,五雷正心心法在修真界是对付精怪最有效的手段,黄耀庭要讨伐天机谷的话,龙虎山将是最重要的依靠之一。 李佟感兴趣地问:“大哥,对于黄大人的提议,修真联盟那边反应如何?” 听涛叹口气说:“他们的态度很暧昧,回音刚刚过来,说是这几天会有高手到来,但象白云之类的顶级人物恐怕不是钦差一个口信就能调得动的。” 绯红听得心烦:“为什么这些所谓高人们做事总是这样不干不脆的呢?”这也是很多修真晚辈们的感觉。 听涛看向深邃的魔域,良久轻声说:“征程漫漫,又怎能一鼓而衰呢?”三侠陷入了沉默。 绯红仙子看着苍苍夜色中军队流动的火把队伍思索良久,突然道:“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这样杀戮下去。”身形一展,飞舞下去。听涛待要叫住她,踌躇一会,停下步来,对李佟说:“佟弟,你看这事如何了局呢,说到底,还是我们招安这些土匪引发此事。” 李佟皱皱眉头,说:“大哥一定也发现了混入队伍的妖孽痕迹,借此机会,我们倒应该将他们彻底清除,不能让这些浑水摸鱼的妖人有可乘之机。” 听涛点点头,看了李佟一眼,跟随妻子的形迹而去。李佟英俊的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方才向反向掠去。 在一处屋内,几个人正悄无声息地待着,月光透过窗棂,幽暗之中隐约能分辨出几张紧张不安的脸。 屋外传来一长两短的扣门声,守门人开了门,闪进来一个矮个子,低声说:“当家的,兄弟们安排好了,就在附近几件屋。” 光头吴的嗓门压到沙哑的程度:“好。” 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随后就是刀剑激烈碰撞的声音,显然又是一批逃亡者被军队发现,激斗没有持续多久,声音就小了下去,谁是胜利者是很显然的事。听在这些人耳朵里,更是沉甸甸的,一个弟兄怯生生地说:“当家的,我们该怎么办。” 光头吴烦躁地说:“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 另一个人轻声说:“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在山上躲起来。”这句话马上受到反驳:“在山上还不是喂狼。”立时引发了众人的热烈讨论。 光头吴喝一声:“闭嘴。”众人哑口。光头吴道:“歪把子军师,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歪把子军师是一个读过些书的地痞,在光头吴这里可说是学历最高的人才了,由于某个地方是歪的,因此而得名。 他还真有些军师风度,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当家的,这件事从头到尾我觉得很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当家的,你想想,我们当初不过是混口饭吃的人物,其他几伙大多如此。可断断续续有不少厉害角色加入,就象二当家的,我们的声势才大起来,现在呢,那些人跑哪里去了。” 众人努力回想,黑暗中个个点头,是有点不对劲。 歪把子又继续说:“三侠上山,逼我们下山来守城,那些厉害角色当初根本就没有真正用力抵抗。当家的,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我们这几伙后来加入的那些人物表面上不认识,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就象今天,那些人好象在帮三侠,一直想让我们乖乖听话。” 光头吴诧异:“是这样吗?还真有点道理。可照你说,那今天怎么就稀里糊涂地乱了起来,还打了个莫名其妙?” 歪把子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说起来,那帮混蛋军人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上来就抓了老大你。” 光头吴一拍光头,啪一声脆响:“都是竹竿惹的祸,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身手,还能干掉两个兵丁。还有二当家,吃里扒外,我非干掉他不可。” 一个高傲的陌生声音响起:“就凭你,还想干掉幽冥派的高手。” 吴老大跳起来:“谁,谁在说话。”屋内众人都站了起来,刀剑哗哗乱响。 屋内靠墙的地方一个本来默不作声的人影在幽深的月光中缥缈不定,一种冰寒的感觉在屋内扩张开来,让众人心中都是发毛。吴老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人影笑了,笑得很猖狂:“刚才谁救了你?”一只无形的触手伸出来,点在吴老大适才被解救的位置上。 吴老大口气软了下来,放下刀来,一拱手:“是你,多谢相助,敢问阁下是。” 对方站了起来:“在下潘安。” 除了歪把子之外,倒没什么人面目上显出如雷贯耳的感觉,歪把子听过些霸王戏,心中念叨,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听说过啊。 岳封法眼扫视当场,观察着每个人的动静,果然,躲在人中的一个家伙听到了潘安这个名字情绪陡然波动,灵力不自禁地散发出来。岳封心中微笑,在岳阳就遇到了不同派别的邪派高手组成的队伍,看来这里又遇到了另一只。能将那些彼此颇不对付的邪派打散重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血魔看来真是改弦易辙,其志不小啊,恐怕也只有他这样的老怪物才能办到这一点了。至于为何派出这样一只队伍到魔域,原因用脚跟也能想到,魔域主宰着未来大地的走向,无论血魔要干什么,了解魔域都是必要的。 从自己说出潘安名字得到反应来看,冷智全一定将自己这个魔师侄儿在此告诉了此地的主持者,现在就要看自己如何利用这帮家伙达到自己目的了,不过料想小魔师的头衔一定可以引起他们的兴趣。这个虚拟的小魔师应该是什么样呢,岳封回想自己悠远的青年时代,那个热血与冷寒交织的年代。精神修为源于内省,形于外相,就在这回味中,他的气质也在悄然变化。形相万端,幻化无穷,原本就是天魔之神通。就在这片刻中,岳封又蜕变为新的形象,容貌上的变化还在其次,气质上已和那个温文的儒商截然不同,假如青梅寒霜这个时候看到他,恐怕都不敢认了。 屋内的人没有对比,体会不到这片刻之间的差异,但他身上森严的气息已经让他们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这个年轻人如同一只做势欲扑的豹子,浑身上下爆发着摄人的力道。 吴老大试探着打破沉默:“潘公子混在我们这些粗人里,有何见教啊。” 岳封没有理他,走到窗口,从破窗棂中向外看去,片刻回头道:“吴老大,你准备怎么办?” 吴老大干笑一声:“怎么办,凉拌,这帮混蛋要赶尽杀绝的话,只好拼了。” 岳封反问:“他们为什么要杀绝你们。” 吴老大狠狠道:“肯定是看军队来了,用不着我们呗。” 铁蹄声和哄乱声越来越接近,众人不由得都闭上了嘴,握紧武器,藏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宏亮的声音在不远的上空传来:“今日从大院逃出的人听着,明日一早到大院集合,这是最后的生路,午时不到者后果自负。”却是听涛的声音,他与妻子和陈行舟交涉后的最后结果就是这句话了。 良久,铁蹄声逐渐远去,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人的话能听吗? 一个弟兄怯生生地问:“大当家的,我们怎么办?” 吴老大心中也是踌躇,如果听从听涛,似乎还有一点生路,不听的话,被军队搜出只能是个死。左右为难之间,心中更是暗恨该死的竹竿。 岳封哪壶不开提哪壶:“光头,军队如果找你要竹竿,你怎么办?你的这些兄弟替军人洗屁股大概能得一条活路,你呢?” 吴老大大怒,要不是一眼即知这个小伙子有不凡的实力,早一刀砍过去了,心中懊悔,自己要是知道当个土匪头子不光吃香的喝辣的,送死也要当头,当初就不会接这把交椅。歪把子见老大为难,连忙转圜,对岳封翻起眼珠:“阁下趟这趟混水,又是为何呢?” 岳封嗤笑一声:“我才没功夫和你们这帮土匪厮混哩,不过是凑凑热闹,我先走了。” 吴老大大急,这个人无论来意如何,既然救了自己一次,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反手抽歪把子一个耳光,喝道:“这位爷救了我吴老大一命,就是我的朋友,你小子胡说什么?”这就是邪派的可爱之处,说变脸就变脸,没半点唧唧歪歪的犹豫。“潘爷,现在大家处境都不妙,一起应付难关才是上策。” 岳封耸耸肩:“你们的人马不是很厉害吗?连军人都敢杀。” 吴老大脸一红:“那些厉害角色反而都不是好东西,出了事早他妈溜个球的了。” 岳封冷笑:“不是吧,你们中现在不就还有个藏玉门的高手吗?” 吴老大睁大了眼:“是吗?是谁啊”众人彼此猜疑地对视起来,这些高手们可让这些地道的土匪们寒心,一变脸自己可就糟了。 岳封眼神一凛,双目爆发一阵光芒,让幽暗的室内平添淡淡的光华:“还要我抓你出来吗?” 一个人苦笑着走出来,一拱手:“潘公子,好眼力。” 众土匪惊呼:“王老实?” 那人仍然是一副老实巴交的农民模样,只是一脸惊诧之色:“潘公子,我藏玉门不敢说藏形之术天下无双,当也不是寻常修真能识破的,公子真是高人。” 岳封心道,喔,你们也不想让我知道你们是血魔一伙的和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配合配合你吧,得意地大笑:“雕虫小技还能瞒得过小爷我吗?” 歪把子惊骇:“想不到你个老实坨子还扮诸吃老虎哩。” 王老实横扫他一眼,老实农民变成了凶狠屠夫:“闭嘴,要不要我把你的歪把子正一正。”歪把子立刻噤声,想起自己以往欺负这个老实人的情景,害怕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王老实不再理会其他人,拱手施礼“公子爷到此间,不知有何目的,可有王某效劳之处。” 岳封背着手走开:“我不过是好奇,来玩玩罢了,才不管你们这笔糊涂帐哩。” 吴老大盯着王老实那淳朴憨厚的脸,心里直打鼓,打个哈哈:“我这个老大真他妈是个傻叉叉,是人都比我强。”面色却是悲痛欲绝。 歪把子凑上来:“大当家的,我比你差,我比你差。”旁边几个颇为忠心的手下也连忙帮腔:大当家的英雄盖世,怎么会差呢?大当家的那玩意比我们胳膊还粗,厉害得劲啊。 吴老大拍拍光头:“都给我闭上鸟嘴。”对王老实道:“这位王爷,我们庙小容不得大菩萨,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之罪,不过,请教王爷,二当家、竹竿和你是不是一伙的。”众人都同仇敌忾地瞪视着王老实,蚁多咬死象,拼一拼死也觉得痛快。 王老实没有答话,冲岳封一躬身:“潘公子有没有兴趣到敝处一叙啊,在下可以介绍几个朋友给公子认识。” 岳封冷冷盯视他一会:“我为什么要去。” 王老实笑笑:“公子爷到此,不外对魔域感兴趣,我们正好探知了一些信息,正在邀请同道一同参详,现在三山五岳的兄弟们来了不少,愿意的话王某愿为领路,当然如果公子爷另有要事,也不必勉强。” 岳封皱皱眉,难道不是血魔队伍不成,无论如何,这一趟非走不可,微微点点头。 吴老大恨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哩。” 王老实面上显出古怪微笑,一张口,谁也意想不到的声音发了出来,那是一个充满凄婉、惊慌的女高音,高亢尖利,荡气回肠:“救命啊……你们……救救我……”一个老实农民口中发出如此凄媚的女声,这极度的反差让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得比苹果还大。 余音绕梁中,王老实的身影已经闪现在岳封身边,微微一笑:“潘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岳封禁不住哈哈一笑,好个老实人,两个人如同鬼魅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八章鬼斧 (很久没有动笔,都没感觉了,他奶奶的) 城墙的阴影下,两个人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看着城内因光头吴的党羽四散奔逃而引发的又一波混乱,别说光头吴的手下实力也许不怎么样,但逃命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弄得城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不过,虽说这些家伙吸引了城里人的注意力,但岳封和王老实还不能轻易离城。空中漂浮着联盟的修真们,他们观察着,防备着,不介入军队和土匪的争斗,却形成了一个完善的防卫体系,监视着城外的动静。看来听涛的影响力还真不小,修真联盟接下了对外防御的要务。这时如果岳封和王老实贸然行动,引发神念牵引,要想悄然离开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王老实一份无辜羔羊的模样看着岳封,传音道:“潘公子,有什么好主意吗?” 岳封看他一眼:“你城内的伙伴呢?”那一眼深深地切入王老实的内心,让他心中一凛,面目上却是不动声色:“喔,那些家伙啊,早跑了,我们现在就是去汇合点,问题怎么出城才不会引起注意。” 岳封冷哼一声:“要出去还不容易。”手一提,劲力急速集聚,王老实大急:“不要。”晚了,岳封目光中现出一种让他害怕的狂热,嘴角微笑如刀,强大的灵力在他手中凝练如球,流光异彩,晶莹剔透,天空上远远的几名修真已经觉察到这里灵力的波动,警觉地看了过来。岳封一抬手,光团疾飞出去,撞击在破旧的城墙上,轰隆声响,飞扬尘土中现出一道缺口。 岳封大笑一声:“走吧。”从缺口呼啸而去,王老实心道惨了,跺跺脚,跟了上去。两个人运起全身的功力,如同周身坚硬的野猪横冲直撞出去。 果然,气机牵引,这两个人的行踪引起了空中诸人的注意,立刻数十道流线从空中掠下,紧紧锁定两人的身影。就听得空中传来呼喝之声:“什么人,停下,停下,否则我们要攻击了。” 王老实大叹倒霉,脚下却没有一丝停顿,将周身法阵运到极致,紧紧跟随着岳封在林中飘忽如云烟激流的身影。一道电光闪烁而来,轰一声,两人之间爆起光华,王老实一旋身,刹那之间让过电光雷霆,身后一棵树被劈成了两半。这第一击宣告着暴风雨的来临,顿时飞剑、雷光、法宝如同赶集一般,将深深密林打得千疮百孔。 王老实不敢稍作停顿,如同猴子一般在密林中飞速折转跳跃。饶是藏玉门藏玉于山的心法也帮不了他了,他觉得自己到了魂飞魄散的边缘。一起脚,剑光就打在后脚跟,一转身,雷霆就在适才掠过的地方暴起火花。耳边各色尖啸铺天盖地,眼前烟火剑光闪烁如昼,让他目眩五彩,不辨东西。不多时,两只鞋子已经被打掉,衣衫褴褛如丐。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机,在剑气纵横的凶恶密林以自己从来没有想象到的速度逃命。此刻他深深理解了一句成语的意义,丧家之犬。 这一切的始做庸者离他并不远,虽然他神念也无法准确捕捉到他的气机,但那得意的狂笑声告诉他,岳封就在自己身边前后左右飘飞着。在密林、剑网和雷霆中,那大笑声显得那样的刺耳,那样的不合时宜,充满着疯狂和傲慢。他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这个小魔师竟然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物,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可怕。 王老实不知道的是,他有了一种难得的经历,听到了螃蟹的大笑。那是岳封的天神初相,天神变化的玄妙只有在气机和环境的真正转化中体会得来,就在这生死系于一瞬的密林逃亡中,由随风回转螃蟹的气相发挥到了极致,当人达到自己的极限的时候,极限也将离你而去。 在这纵情的飞驰中,岳封体会到了一种特别的愉悦,仿佛又回到了前生的青春岁月,那刀光剑影的凶险年代。淡淡的光甲如同螃蟹的硬壳,将躲避不及的剑光雷电弹射出去,在这瞬间即判生死的险途,他的神念扩张到了目前的极致,如明镜一般将密林之上飞行的修真们的一举一动反射到心中。整个人化为敏锐的牵线木偶,每一次攻击都触发了他即时的反应,或闪动躲避或直接抗拒,每一种不同的攻击都需要不同的方法化解应付,尘封的经验在他的心中又活跃起来,如同自己的呼吸一般本能自然地发挥到现在的顶点。在密林上投射下来的层层叠叠宛如惊涛骇浪的强波之中,他宛如一叶强劲的小舟自如地游走着风浪之颠。这凶险密林成了难得的游戏之地,不可抑制的刺激与愉快涌上心头,长笑响起,那是沉睡的天魔在他的体内活跃起来,发出了惊天的长啸。 空中追逐的修真们也听到了这声长啸,听在耳朵里充满着嘲笑和挑战的意味,更是不舒服。说起来,他们在空中飞行,没有密林阻隔,速度应是更快一些,但下面逃亡的两个人十分敏捷,借助这里高低起伏的地势不断突然折转着方向。更讨厌的是,其中一个人的气机十分隐讳,难以觉察,而发出长啸的那个人虽然如同火炬一般放射着强劲的法力,但行动极为敏捷,常常是攻击刚刚出手,他的身影就立刻转折,似乎料到了自己这一群人即将采取的行动,就如同一条滑溜溜的大鱼,看得见抓不着,别提多别扭了。 他们也不敢轻易飞入密林追踪,一方面容易误伤同伴,另一方面也更难以把握对方的行踪。因此他们只能不断加大攻击的力度,试图通过消耗对方的法力来降低他们的速度。长距离的追逐过去,果然,对方的法力护界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心中都是高兴,终于要抓住这两个家伙了,一定要好好看看是何方神圣。 突然,对方发出了一声异常的长啸,声音中充满着狂燥和疯狂,众人大喜,对方心已乱,气将散,好了,心中都在叫,倒也,倒也。只可惜那啸声没有停歇,反而越发高亢,疯狂之意渐去,清朗之意渐显,就如同一个巨人冷静下来,孤傲地在林间游荡,天上倾泻而下的雷火不过是小小的蚂蚁在骚扰而已。众人不由自主停下攻击,空中彼此相望,心中都是凛凛,修道重在修心,此人在如此攻击下即将癫狂失心之际却能勒住狂澜,回复清明,无论功力如何,这份修心功夫已可当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此。 就在这一刹那失神之间,啸声顿止。他们陡然发现,被一路攻击炸得面目全非的密林之中,已失去了两个人的踪迹,气机渺渺,人已了无踪迹。 岳封就在天魔即将裂体而出的当口控制住了勃发的天魔气息,沉睡中的天魔元神被险恶的环境所激醒,大爆炸造成的深刻创伤未去,又受到第二元神的压迫,一旦激醒,自然躁烈欲狂,如果不是强大的精神压制,早已走入癫狂。只是它修养日子尚短,岳封的精神力在野马脱缰之际还是强行勒住,只是这比原本预想得要更为艰难,心中不禁凛凛,看来双头蛇果然不易控制,现在已然如此,当天魔重整、天神未生之际将会如何呢?那会是自己今生的第一命关。 王老实在逃命之际已精疲力竭,到最后浑浑噩噩全靠本能反应才没有变成烤猪,迷迷糊糊中,被巨力一带,进入了一处黑暗不见五指的地方。他本能地要挣扎,却听到岳封低沉的声音:“别乱动,外边还有人。”王老实明白过来,老老实实地跟着岳封在黑暗的洞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这山中洞穴曲曲弯弯,阴森恐怖,即便是修真,在不明敌情不知地理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进入,后面的追兵暂时是无虑了。 嗤一声轻响,岳封的指尖冒出了一点火光,地下溶洞里钟乳石在幽幽光华的照耀下更显得千姿百态、变幻万方。王老实看向岳封,他的面色有些苍白,驾驭天魔、逆转气相可不是一件省力的事,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神采奕奕,目光中流露着自信的光芒。回想适才的情景,腿肚子都还在打战,心想,这个年轻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自己怎么好呢,结交他还是敬而远之,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乱响。算了好久,没个定见,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他。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岳封开口问他:“兄台真名为什么啊,不会就叫王老实吧,哈哈。”王老实心中嘀咕,这个小魔师还真是狂傲,说话做事一点都不知隐晦,还是观察观察的好。口中不敢怠慢:“在下王仁方,藏玉门门下不肖弟子罢了,潘公子,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 岳封口气平淡:“我去找点东西,对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 王老实不知他的真实意思,打个哈哈:“说实在,在下不太清楚,不过以潘公子身手必然是高人门下。” 岳封扭头看他一眼,淡淡说:“你没有见过冷智全吗?” 王老实一下子怔住了,岳封冷冷道:“你们不是血魔的手下吗?藏玉门什么时候成为血魔的爪牙的?” 王老实楞在当地半晌,原以为保守得很好的秘密被对方轻易地一言挑开,苦笑道:“原来潘公子已经知道了。” 岳封摇摇头:“这么多人挤在这个小城哩,不为人发现才怪。”心想,联盟修真们一定也是发现了异样,刚才才密切监视山城。敢问世间,谁是傻瓜,把别人当傻瓜的人才是最大的傻瓜。 王老实闷不做声,跟着岳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洞穴中曲曲弯弯地走着,被岳封追问得急了,迸出一句,无可奉告,请公子见过门主自会解释一切。岳封也不再问了,两个人就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走着,只有岳封指头点点光亮偶尔折射出地底诡异万般形状。 岳封显得对于这条秘道颇为熟悉,在分枝洞口总是不假思索地寻路即进,没有一点犹豫。不知过了多久,岳封熄灭了指尖灵火,王老实只能依靠神念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朦胧中发觉脚下乱石堆积,阴风流动中感知到自己到了一处开阔的地穴。岳封停住了脚,王老实问怎么了。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对,黑暗中已经不是地底天然的阴气了,一股强大的幽深之力在地穴中回环往复,如同一只阴冷的怪兽在那里蹲伏,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王老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戒备着,跟着这个疯狂家伙就是屁股后突然跳出一只狮子也似乎再正常不过。岳封细细地用神觉探测着,心道,多少年过去了,这鬼兵仍然忠实地守候着主人的遗骸,即便遗骸的灵魂早已不知轮回到什么地方去了,试问人、物,谁更无情? 岳封向前两步,应该已是力圈的边缘了。王老实心中发毛,自然而然地跟上两步,突然之间却发现本在自己前面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完全融化在了黑暗之中。正在愕然之际,错步已引发了排山倒海的反应,那阴森之物的力圈受到触发,整个地穴中弥漫的阴寒眨眼之间收缩起来,整个空间瞬间扭曲成为一个平面,带着充斥地穴的尖啸向敌人切割而来。 当呆如木鸡的王老实本能地运起功力以图抗拒的时候,左屁股一阵巨痛,无声无影的一脚将他踢飞起来,也躲过了立分两截的悲惨命运。身后哗啦一声巨响,强劲的力量撞上了墙壁,大自然神工杰作的地府又遭到一次破坏。 王老实挥舞着手臂格挡开乱飞的石块,右屁股上又着一脚,横飞之余,他这才感觉到,一股无坚不摧的强风掠过他适才所在的位置。就这样,左屁股一脚,右屁股一脚,他如同皮球,在鞠蹴高人的脚下翻翻滚滚,躲避着那诡异之物的追杀。 王老实也不是凡人,不多时,他就体察到对手的可怕,那是一柄无人操控的鬼兵,原物如何不知道,眼下就如同一柄超级大菜刀,薄而宽大,正完全依靠本能在追剁自己这个不听话滚来滚去的萝卜。一般来说,人是不会怕没人握着的菜刀的,然而一旦菜刀暴长数丈而且发飙暴走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且不说那锐利的锋面,就是带起的劲风打击在王老实身上也是一阵生疼。 恶梦结束得也很突然,正当王老实自怜自哀,不无幽默地想应该轮到右屁股了,相应部位已经运功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风暴却嘎然停止。他落在了地上,当屁股碰到坚硬的尖石地面传来巨痛时,他才发现这平常看来普普通通的地面现在竟然如此之受欢迎,如果不是藏玉门修心功夫了得,此刻他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火光亮起,王老实连忙不动声色地拍拍屁股,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来,输人不输阵,修真怎么能没有一点风度呢?却见岳封正在幽暗的光芒中细细地端详着手中一物,那就是差点把他大卸八块的罪魁祸首了。定睛一看,实在普通,一柄家境尚可的山中樵夫可能都不会再要的斧头,烂木头柄,锈得已无模样的铁斧,就是这不起眼的玩意让自己饱尝屁股之辱吗?他心中暗暗称奇。 岳封看完了,顺手将斧头插到腰带之上,见王老实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笑地摆个姿势:“如何,是不是英武过人。” 王老实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心道,破烂衫子锈斧头,放在柴夫堆里都认不出来,惨得过人还差不多。不想再讨论仪表问题,目光转向角落中一堆枯骨,那一定就是这柄鬼斧的主人了,只不是究竟是何方高人,遗留下来的烂斧头却有如许威力。 岳封一弹指,真火燃起,过往敌人的骨殖就在熊熊火焰中烧灼,裂天鬼斧,敢于向魔师挑战的高手,昔日多大的名头,如今又是如何,还不是一缕青烟而已。收拾思绪,岳封心想,血杀无名是岳封的兵器,神工鬼斧就将是潘安的招牌了,希望不会遇到需要这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 岳封握了握破烂的斧柄,适才利用王老实引发裂天的追杀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斧头的唯一弱点,那逼人锋锐后拖曳的尾巴,供人使用的手柄。昔日鬼斧主人与魔师决斗失败,被追得上天无门,只好遁入地下,用这柄鬼兵布下最后的绝阵,却被魔师以强横的法力隔空震死。现在故主早已鸿飞冥冥,鬼斧只是守护着昔日的一点残存气息罢了,当岳封抓握住它的命门之后,它才回复到自己兵器的本质,只是如何调动其中隐藏的强大法力还需要时日炼化。 看着王老实迷惑的眼神,岳封心道,邪道就是好,如果是规矩繁多的正道,就这几下踢屁股就足以导致一场为尊严与荣誉的恶斗,更不用说台前幕下数不清的罗嗦了,在暗黑世界中强者踢弱者几下屁股算什么,算瞧得起你,只是功力远未恢复的自己要时刻留神不要被别人踢屁股罢了。 好了,小魔师的头衔和裂天应该可以保障自己一定的行动空间了。岳封对王老实说:“好了,我们走吧,去你们的汇合点。”王老实成了带路的角色。真火熄灭,洞中又陷入黑暗,这对岳封来说正象他成长所处的世界,现在他又回来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心境,在这物换星移的黑暗中他又将如何面对呢?坚定的足音在幽深的洞穴中轻轻回响,正是他的回答,在黑暗中荡漾。 第九章故人 善守者,藏与九地之下,孙子的这句话在修真界里最为发扬广大,所以修真界里遍寻人不着的时候往往会痛骂:这个属乌龟的,又爬到地下去了。没办法,谁让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只有厚德载物的大地是最容易找到的天然隔绝神念之处呢。 当然,乌龟也有不同,壳还有厚薄哩。岳封跟着王老实在地下阴森洞穴中穿行时心想,这群乌龟的壳还真够厚的。江南之山也许不算高,但洞绝对是够深的,逶迤向下许久,潮湿发霉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两个人都不得不运起龟息,这下更象乌龟了。 王老实轻道:“到了。”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岳封敏锐地感觉到洞穴中一股微风荡漾开来,王老实立在一旁寂静无声[福利小说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显然是在用传音之法与什么人交谈着。 岳封燃起灵火,照亮王老实有些紧张的面容,他勉强对岳封笑笑。岳封淡淡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沉寂一会,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洞穴中响起:“阁下就是自称小魔师的潘安吗?” “怎么,不相信?” 一个阴森而锋利的声音响起:“胡说八道,分明是冒牌的,我与魔师教中同处二十年,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侄儿。” 这个声音岳封并不陌生,让他不由得浮起微笑,看来老不死的还没有死光,魔教长老-金长龄,一个属于从来就和魔师一脉不对付的派别的人。 岳封带点嘲弄地问:“喔,这位前辈想必和我伯伯很熟了,敢问高姓大名。” 声音更阴沉了,“小孩儿,怎么着,还敢和老夫叫板不成,老夫入教时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哩,好好听着,老夫是魔教接引法王金长龄,还不跪下。” 岳封心中一叹,金长龄也成了法王,魔教真个没落了。从容道:“可惜在下尚非魔教弟子,如何跪你?” 金长龄噎了一下,喝道:“如此说来,招摇撞骗的小子意图不轨,该杀。”声音雄浑,在地下空间中振荡得嗡嗡直想,隔空传音还能又如此威势,看来他的功力真有了长足的进步。 岳封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王老实不知道怎么办好,站在那里一个劲眨眼睛。 过了一会,金长龄怒喝:“怎么,还需要我自己动手吗?龚木青。” 先前发声的老者息事宁人地说:“金老,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仁方,带潘公子进来吧。” 王老实应声是,口中喃喃有辞念叨两句,伸指一点,虚空中如同石入水塘,涟漪慢慢荡漾开去,一道闪耀着幽幽光芒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王老实伸手道一声“请”。 岳封踏入门去,周身立为光芒所绕,闪烁之间乾坤移转。片刻,眼前暗了下来,岳封眨眨眼,迈步出去,他知道自己已在这地底幽暗空间换了个地方。看看四周,修真就是好,同样是在地底,集合众人的法力凭空就造出一个世界,虽然是临时性的汇集点失之简陋,空荡荡的空间中只有几个人,数片石,居然而坐,但灵光缥缈中反倒更展现出一种梦幻色彩。 几个人怀着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都是高手,在他们不清楚岳封深浅时显然会面的必然是能起辨别作用的重量人物。岳封也在打量着,心中喟然一叹,真个是物是人非,火暴脾气的金长龄老了许多,即便是修真,二十载的颠簸也在他的面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他的心已老,不过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自己要在魔教和还真教重新拉起队伍首先要过的第一关可能就是他了。 从位置上主持者显然就是龚木青,藏玉门的门主,昔日岳封与之有过几面,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不过如果谁把藏玉门门主视为乡巴老头,恐怕会是他一辈子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其他几个人岳封基本没什么印象,只是一眼看去,以其眼力,大致就能辨认出其出身来历而已。 金长龄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皱眉低喝一声:“你来自何方。”一字一顿,听在旁人耳朵里声音不大,但众人都觉出异样,如同他周身的空气形成一种缓慢而强烈的波动,振荡开去,在禁制的空间遇到边界逐次反弹回来,会聚到岳封所处的一点,顿时岳封的身影都被强大的声波冲击得飘荡起来。众人眼力都是老到,心道果然是魔教法王,魔音法咒,力量惊人。不禁都同情地看向岳封,都知道虽然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岳封必定如处惊涛骇浪的中心,功力差点只怕当场就要吐血而亡了。 岳封果然微微动容,清朗的声音就在金长龄的魔音回响的间隔中响起:“我来自来处。”就在这音韵相间、波动冲消之中,众人都注意到他的手轻轻划了个圆,法诀一转,弹指向地,即刻碰一声巨响,感觉上,整个地面都波动起来,让众人如遇地震,但瞬间即过,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宁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金长龄的面色变了,岳封轻巧而熟练的消解手法他并不陌生,让他想起一个人,他终生畏惧的那个人,不动声色之间颠覆乾坤的人。 龚木青看看默然不语的金长龄,心知风向变了。他和蔼地笑了,一拱手:“这位小兄弟,敢问魔师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岳封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众人配合地惊讶一声。岳封淡淡地说:“我伯伯想干什么谁又能揣测得到。”口气之大让每个人心中都是不舒服,可魔师身为这个甲子最可怕的魔道人物,又不容人不服气,几个人心中想,不知魔师和现在的主人相比如何,这个念头刚刚泛起,连忙极力按捺,将任何人与主人相比本身就是大不敬,即便是魔师。 金长龄恢复了面色,冷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见到的那个就一定是你所谓的魔师伯伯吗?” 岳封随众人惊诧地看向他,金长龄举头向天,沉默一会慢慢说:“诸位,自从华山上魔师影现,我教就希望认定其身份,汇集诸大法王用密阵搜索天下,结果却无法搜到魔师踪迹,这个人很可能是假冒伪劣,请诸位未来见了一定小心。” 一个中年人想想道:“魔师通天之变,当日大爆于此不就是明证,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金长龄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魔师当日不过是引发天地之力,你以为他真能以一人之力破九天十地大阵?你看看现在的魔域就知道了。天魔解体,即便活着也要再入轮转,重立炉灶。” 沉闷的气氛中一个娇媚之极的声音响起:“哟,我只听说过自吹自擂的,还没想到魔教的法王却拼命贬低魔师,是何道理啊。”却是一个艳媚的女修,眼波欲流,风姿绰约。 金长龄见了她的面却没了多大脾气,只是哼一声道:“玉狐狸,少说一句没人当你哑巴。”果然女人开口,气氛好了良多。 玉狐狸可不管那么多,流盼美目感兴趣地注视着岳封:“那这个英俊少年是不是假冒伪劣呢?不管怎么样,我可是要待为上宾的喔” 众人投向岳封的目光中奇怪起来,又是羡慕又是怜悯的,一个人嘟囔:“小子,等着变干尸吧。” 玉狐狸立时柳眉倒竖,转过头来:“哪个王八说的,干你老娘。”场面大哗,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邪道没个正经是有传统的,从梁山泊开始就是如此了。 龚木青赶忙岔开话题:“法王,你看怎么样。”眼下之意,岳封真伪还得要做个决定才好。 金长龄有些犹豫起来,这个小伙子地道的魔教手法可不是一天两天可假冒得来的,他问道:“潘安,你随我回去,请教主定夺吧。” 岳封笑笑:“现在还有魔教吗?”众人一听,话不对头,又安静下来。 金长龄反倒没有生气:“此话何意?” 岳封目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我见到伯伯的时候,正有人传血魔的旨意,昔日威风八面的魔教现在沦为别人的爪牙了吗?” 气氛凝重起来,众人冷冷的目光让空气都有些窒息。岳封却不以为意,来往溜达着踱步:“伯伯当年临去之际,让我父亲关注一下魔教的状况,却不料眨眼之间分崩离析,魔教即成逝水落花。今日的魔教还是当年那个魔教吗?” 金长龄哼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一向和蔼的龚木青面目上有了种奇特的扭曲,一点淡淡血红在他眉心跃动,其他各人看了,心中凛凛,更是噤若寒蝉。 岳封如浑然不觉,大言不惭地继续道:“就我来说,这样的狗腿子不当也罢,又何必叫魔教呢,还不如加一个字,叫血魔教。” 龚木青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温和中带着尖利:“呵呵,那你今天为什么还敢来呢?” 岳封奇怪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敢来,你们把我吃了不成。” 金长龄喝一声:“小子,别那么狂,你就不怕我们把你宰了。” 岳封哈哈大笑:“谅你们没那个胆,以我伯伯之名,以我潘安之貌,横行天下怕过谁来。”气焰嚣张的小衙内模样十足,气派非凡,真个是乡巴佬服饰不掩国色天姿,伟大男种猪的气概所向披靡。 众人看着他,都是难以置信,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初生种牛,口气不小,气氛反而没那么紧张了,金长龄带点取笑地道:“看来你这小子就缺教训,我们把你扣下来,让你伯伯来领人吧。”众人长出一口气,但龚木青的目光之中却是冷厉依然,不觉心中又是一紧。 岳封不以为意:“以我伯伯的脾气,他会如何来领人呢?”这下子金长龄的笑容也僵住了,他又何尝不知,以魔师脾气,以人质要挟他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血海奔流,人质和所有相关人等一起下地狱去吧。 龚木青哈哈笑起来,又恢复了慈祥长者模样:“果然是后生可畏,不同凡响。”眉心中血影淡去。 众人这才放松下心来,玉狐狸向岳封抛了n个媚眼:“小伙子资质不错,让姐姐帮你好好打扮打扮,一定能迷倒天下。”岳封回以一笑,淡和平静,玉狐狸却心中一跳,连忙按捺心怀,再看去,却又是那个平平常常的乡巴佬,不禁一呆。 龚木青发话了:“那潘公子此来不会是游山玩水的吧。” 岳封微笑:“我不过没什么事做,看这里热闹来看看罢了,你们不也一样吗?” 龚木青和金长龄对视一眼,问:“愿闻高见。” 岳封得意地说:“现在普天下关心的不就是魔域到底会有何变化,修真联盟那帮老杂毛秃驴们不也在此镇守吗,现在又多了个钦差,你们的目的大约也不外如此。我倒想问问你们,如果他们出手对付魔域,你们怎么办?” 龚木青呵呵笑:“这道理谁都懂,如果他们能根除魔域,我们自然不会使坏了,必要时帮上一把也是应该的。” 金长龄冷笑:“只怕我们一现身,所谓正道那帮蠢猪不干别的了。” 一个身处后方一直没有开言的人开口道:“潘公子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揭开我们辛辛苦苦在城中布下的眼线呢?”看过去,却是一个鬼魅派的瘦子,他身上阴森的气息让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显然和光头吴的二当家的是一伙。 岳封毫不在意:“喔,你是说象他一般的人啊。”他拍拍老老实实站立一边的王老实:“如果眼线如此容易揭开,那也就没什么用了,有关系吗?说不定我是救了他们一命哩。” 龚木青咳一声:“这事就算了,反正影响也不大。”岳封心中点头,就说哩,卧底于城中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有些就象是明面上一般,不信三侠看不出来,恐怕只是暂时隐忍,定是为了大鱼罢了。 龚木青问:“潘公子将来有何打算,说起来,潘公子可能对我们有些误解,如果愿意,一起去参见元祖如何,元祖自然会把一起给潘公子好好解说的。”话似随意,其意深邃,众人不由得都竖起了耳朵。 岳封皱眉,低头沉思半晌,似在自语道:“一个人晃荡也不是办法,随你们去看看也好。现在天下纷纷,时世难料,伯伯也许应该重新考虑考虑。” 众人心中顿时放松,龚木青哈哈大笑:“那就好,以潘公子资质必然得元祖青眼,未来发展不可限量,不过,潘公子初履凡尘,有些话还是注意一点的为好。” 岳封展眉一笑:“不过是些称呼,有什么大不了。”一拱手:“金法王,龚门主,其他几位也必是修真长辈,潘安在此,还请多加关照。” 龚木青笑得颇为欢畅:“好,好,现在要不请玉仙子替潘公子安排一下,扫扫风尘,换换衣服,当然也可以亲近亲近,也好加深一点感情嘛。” 一个人附和:“是啊,对玉仙子来说,越深越好嘛。”在一干臭男人会意的大笑声中玉狐狸嗔一声“讨厌”,笑眯眯地闪身到岳封身边,拉着他的手,象哄小孩地道:“来,跟姐姐来,别理这帮老不修。” 岳封扫他们一眼,含笑而去。 龚木青沉下脸来,问金长龄:“你看如何?” 金长龄沉默良久,迸出一句:“此子深不可测。” 旁边一个人不解地道:“不过是狐假虎威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啊。” 金长龄瞪他一眼:“你懂个鸟,你知道他背后的斧头什么来历吗?” 龚木青点点头:“那是昔日裂天的鬼斧,想不到尘封这些多年后重现人间,此子不简单。” 金长龄的目光中鬼火彤彤,不知在想什么。 龚木青吩咐道:“此地也要放弃了,敌人尾随他们而来,迟早会发现此处。”显然他是这里的领军人物,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很快灵光熄灭,现出本来面目,不过是地底一片漆黑,洞穴深深,继续着千万年来的长眠,人类纷纷扰扰,不过是大地上匆匆的过客而已。 第十章迷色 地下幽暗的洞穴之中,柔和的灰白灵光闪烁着,给人一种异样梦幻的感觉,走动中,岳封打量左右的道路,这帮家伙真不是盖的,在深邃的地下还建立了这样一个四通八达的小天地,看来也非一日之功。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哟,潘公子怎么只顾走路,连身边的大美人都不顾呢?” 岳封扭过头去,身边就是那妩媚的玉狐狸了,亲密地挽着自己的手臂,高耸的胸脯和手臂摩擦之处传来让毛头小伙子心动的热量。 岳封嘿嘿一笑:“请问芳名,总不能叫你玉狐狸吧。”伸手就向她的屁股摸去,触手之处,正是温软滑腻。 玉狐狸盯着岳封瞧一会,突然放开手,轻飘飘地前行,避开岳封的禄山之爪,娇笑着道:“奴家可不是没人要的贱婢,比你个小家伙可还要大喔,放尊敬点,叫声姐姐来听。” 岳封微笑不语,心道,叫你姐姐,恐怕你担当不起。 玉狐狸看来修为不错,在空中倒退飘行,更添一种飘逸风姿,她盯着岳封看半晌,低声道:“奇怪。” “喔,有何奇怪?” 玉狐狸摇摇头,轻佻之色渐去,轻笑道:“不说了,让姐姐给你安排一下,好好休息休息,你看上去太累了。” 岳封点点头,也是,这一段且不说长期心力上的激荡,就是适才在强大追击下的奔逃让他的体力法力也到了极限,是该好好歇息歇息了。 玉狐狸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彩袖一挥,凭空一扇小门打开。她娇笑一声:“潘公子暂候,待我收拾一下可否,女人家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折身进入。 岳封皱眉思索起来,眼下诸事不明,钦差、联盟、还真三大势力在魔域纠缠,一旦碰撞起来,自己如不小心,真可能被挤个粉身碎骨。遣走青梅寒霜实在是明智不过,希望她们按自己吩咐,收缩起来,自己也才好放手一搏,乱世纷纷,也才正是大丈夫显身手的时候。如果是前生,慢慢地走向颠峰还有时间。可现在时机紧迫,岳封不能用漫长岁月来慢慢修炼恢复,坐等危机的到来。更何况眼下之局不是一己之力就可以解决的,即便是自己的最高峰恐怕也和血魔那个老妖怪还有差距,而就是血魔面对未来的劫难只身恐怕也只是螳臂当车,现在非常时期只有使用非常手段了。 正在思索之间,玉狐狸的声音响起:“潘公子,请进。” 岳封走了进去,眼一亮,五彩光芒中暗香浮动,潺潺水声,飘飘云烟,两个仙姑卓然而立,小小空间却现缥缈仙境,这玉狐狸品味不俗啊。 玉狐现在已不是适才的艳媚之色,白纱轻裹,嫣然仙容,身边却是一个小姑娘,清新秀雅,颇有出尘之意。见岳封欣赏目光,玉狐目中一缕喜色闪过,莺声燕语道:“潘公子请坐,先用些茶,此处后有温泉,可以解乏消困。” 岳封坐了下来,小姑娘奉上香茗,一旁侍立。岳封含笑道:“果然仙境,一会如能与仙子共浴,小生可是大享仙福了。” 玉狐伸出葱葱玉指,点了他头一下:“想得美哩,姐姐可不是人尽可夫之辈,待会我这个徒儿小怜陪你吧。”小姑娘听了,羞红脸蛋垂下头去,更显娇媚。 岳封哈哈一笑:“那还等什么,来吧。” 起身向后近走去。玉狐皱皱眉,向小怜使个眼色,小姑娘连忙紧步跟上,轻声道:“公子,奴家带路。” 岳封也没想到,这后面来别有洞天,女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临时居所也要开发得如此舒适,地底温泉蒸腾,水气弥漫,经过道法处理更显灵气昂然。 岳封舒适地叹口气,正待解衣,却听得背后怯生生的声音:“待奴家侍侯公子解衣。”一双小手轻巧地替岳封解开衣襟。水气之中,轻纱尽湿,印衬小姑娘曼妙身姿,散发无尽诱惑。小怜在他的目光下脸红红的更显可爱,偶尔抬眼看他,眼波流动中尽是羞涩风情。 岳封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中一笑,玉狐狸,玉狐狸,看来还真是个色中人物,媚惑天才。突然问一句:“你们有几个姐妹?” 小怜有些惊讶,想想道:“我们有三个姐妹跟随师父而来。” “那你们以前是什么派呢?” 小怜轻轻一笑:“师父说我们无门无派,自个儿觉得好就行,逍遥自在。” 解衣已毕,岳封走下浴池,池水火热,一洗初冬寒意,让人极为惬意。岳封不由得闭目长长出了一口气,仰脖靠在池边,任池水吹刷自己疲惫的身躯,即便是修真,在短短数日内经历如此多风雨也会疲惫不堪的。 就在恍然如梦之际,一个温滑的身体融入了他的怀抱,睁眼一看,小怜花朵般的身子现于臂弯,正对他羞涩地笑,轻声说:“让奴家侍侯公子吧。” 水雾迷离,绽放的玉乳如菡萏花苞,让岳封不自禁伸出手去,盈盈一握,把玩之间滑不溜手。小姑娘轻轻喘息,低徊婉转,更显娇艳欲滴之态,小手抚摸着岳封坚实的胸肌,笑着轻声说:“公子爷真强壮。” 看着小美人欲流的眼波、娇艳的媚态,神仙也忍不住,岳封自然也不例外,强有力地搂住了她,池水蒸腾之中,强健和娇媚开始上演鱼水之欢的戏剧。 岳封也有些日子没近女色了,在云雨翻腾之中他尽情地抒发着积蓄良多的精力,小怜却如同柔顺的杨柳迎合着疾风暴雨的冲击,娇俏的面庞上书写着欲仙欲死的快乐。 不多时,两人就在紧紧相拥中之中攀上愉悦的高峰,良久,小怜在岳封怀抱里怯生生问:“公子爷,可好?” 岳封爱抚地拍拍她,微笑道:“你很好。”沉吟一会:“小怜,我在这里调息一阵,你替我护法吧。” 小怜乖巧地点头,爬上池边,回头却见岳封看着她曼妙的身姿露出和煦的微笑,不禁报以一笑。岳封点点头,合眼一挥手,池水上一道柔光亮起,将岳封笼罩在云烟光彩之中,如同水中纹丝不动的一座雕像,光芒再闪,岳封完全消失在光罩之中。小怜知道岳封已进入深沉的调息,对修真来说,在达到极限之后再进入这种先天睡眠境界正是大好的修炼机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睡个十天半月一点不稀奇。 小怜呆望一会,叹息一声,穿上衣衫走了出去,一出偏门,吃了一惊,自己的师父和两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一起,正拿眼瞪着自己。一个是龚木青,另一个却是一个中年人,面目平常之至,却给人一种阴阴的感觉。 玉狐娇笑一声:“小怜,这位潘公子怎样?” 小怜装糊涂:“什么怎么样?” 龚木青嘿嘿笑一声,名门正派的掌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笑容的,至少在人前:“这个小狐狸,还拿乔,还不从实招来。” 小怜一撇嘴:“大门主好大的威风啊,小女子怕怕。” 中年人不耐烦地喝道:“废话少说,快回答。” 小怜诧异地看看他,他气质中的一种东西让她心中一凛,师父的眼色递过来让她知道这人恐怕不是能开玩笑的角色,想一想道:“潘公子肌肉很结实,身体真正很年轻,不是道法保持的效果。” 龚木青和中年人交换一个眼色,问道:“那他功底如何?” 小怜不怕龚木青,娇笑:“说起功底,本钱恐怕比你老人家还好哩。” 龚木青恼怒不得,转向玉狐狸:“你这些徒儿可真是没大没小。” 玉狐狸娇笑:“要是规规矩矩的,那还有什么乐子?” 中年人不懂:“你为什么不亲自上阵,还不把那小子迷得死死的,为何让这不济事的小丫头上?” 小怜怒目看他,玉狐狸面容上露出媚惑笑容:“论起打斗,小女子当然不是阁下的对手,说起男人,那可得向我请教了。男人口味可不一样,象这位潘公子,人虽然年轻,却不是色相就能逗上钩的,明显对荡妇没兴趣,楚楚可怜的女孩子才能打动他。” 龚木青哈哈一笑,拍拍她的屁股:“难道你还搞不定他。” 玉狐狸有些沮丧地说:“对心智坚强的人,单纯的女色最多只能迷住一时,迷不住一世。”转过头来:“小怜,要控制这位潘公子需要注意两条,首先一定要百般柔情才能挽住其心,其次千万不要放肆,一切由他做主,绝对不能僭越,知道吗?你现在就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家碧玉,默默爱上这个英俊男儿的小丫鬟。” 小怜垂下眼帘,羞涩地施一礼,细声细气地说:“是,师父,两位老爷。” 龚木青诧异地看着她气质的转变:“嘿,还真不一般,我见尤怜。” 玉狐狸哼了一声:“我挑的人还有错?听着,如果真要控制潘公子,你可得约束所有人,小怜现在任何人都不得碰,专门侍侯他。” 龚木青呵呵笑:“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回到教中就好办了。” 玉狐狸好奇地问:“回教之后会怎么处理他呢?” 中年人冷冷瞪她一眼:“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有一点,不许你对他施展采补之术,此人将来或许有大用。” 玉狐狸被他那如有形质的冰冷目光一扫,不禁心里突突一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 龚木青和中年人扬长而去,小怜迷惑地看着面色大变的玉狐狸,不解地问:“怎么了,这个人是谁啊,这么牛皮?” 玉狐狸左右看看,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轻声道:“你可别乱说,他可是血影,惹不得的。” 小怜吐吐舌头:“什么是血影,比少祖还厉害?” 玉狐狸一掐她:“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少祖是明的,血影是暗的,平日不露头,见面要人命,厉害吧?” “那怎么没要我的命啊?” “你以为刚才见到的是真面目啊,小傻瓜。” 小怜鼓鼓嘴,转念一想:“对了,他们如此看重潘公子,为什么不干脆抓起来带回教中,反而采用如此怀柔手段,这可不象他们的本色啊?” “这个小伙子还在其次,他身后的背景才真可怕,元祖肯定也是希望能真正得到魔师的合作,否则惹毛了魔师,那还真教的日子也不好过。” “有什么了不起,强煞也不过一个人。” “小妮子知道什么,天魔九变,其深莫测,我觉得元祖也不清楚魔师的底细,所以才想笼络他,你想,能让元祖摆出如此态度的人岂是了得。” “那我们怎么办呢?” “把这位潘公子伺候好了自然会有好处,见机行事吧,他的材质如此之好,放弃了太可惜了。” 小怜暧昧地笑:“姐姐不希望和他亲近亲近,就这么放弃这块大肥肉不成。” 玉狐狸得意地笑:“这你就不懂了,我就是要调调他的胃口,男人都贱,太容易得到就不珍惜。他觉得我很容易上手,我就偏偏让他得不着,这叫欲擒故纵,学着点吧,小妮子。” 第十一章形势(及原作者声明) (由于个人原因,魔师再现一放两年,本来心思都淡了,准备以太监终老。结果出版社用替手续完,只是,真是k-a-o,枪手也找个好点的啊,真个读不下去,有损俺的名誉嘛,虽然这本游戏之作也没有名誉。所以一时兴起,继续写下去。现在魔法师公会好像也完蛋了,常常到西陆来看书,所以就发在玄幻之源吧,至于后续,由于现在很忙,一个星期一节,能等的就慢慢看吧)。 当岳封从深沉的冥想之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虽然地下不分昼夜,但岳封自我的感知是不会错的。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人生就是如此,累死累活之后来再来这么一段休憩才是最惬意的事。一舒长臂,池中掀起大浪,冲刷着他强健的身体,舒适无比。 岳封撤去禁制,在水汽缭绕之中走出了这天然的浴池。娇俏的声音响起:“公子爷,休息好了吗?” 岳封点点头,楚楚可怜的小怜乖巧地迎上来,送上崭新衣袍,看着他赤裸的身体,不由得羞红了小脸,迟疑一会,垂头替他穿衣。岳封欣赏地拧她滑溜的脸蛋一把,赞道:“好个小娇娘。”小怜扭身不依,小女儿家娇态尽露,岳封在哈哈大笑中走出了内室。 前厅玉狐狸不在,反而是王老实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见岳封出来,起来施礼,态度颇为恭谨。见岳封不解面色,王老实连忙道:“门主和众人正在商议几件大事,特地命握在这里等候。” “出什么大事了。” 王老实避而不答,干笑道:“我也不清楚,还是请门主给公子爷讲解吧。” 岳封点点头,三个人走了出来。小怜气喘吁吁地追出来,手里提着那把破斧头,唤道:“公子,你的斧头,好沉喔。” 岳封扫她一眼,淡淡一笑,举步前行,小怜愕然中手里突地一轻,那柄原本沉甸甸的烂斧头化为轻烟一缕,随岳封飘行而去,只留下手上的一股刺骨寒意,让小怜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岳封走动着,浑然不经意地问身边的年轻人:“你是金法王弟子吧,换髓涤心到了第几层?” 年轻人惊讶地看着岳封,顺着说:“第二层。” 岳封没有看他,哼一声:“误人子弟,让你将潜影术和涤心法同修,想有寸进?哼。” 年轻人又惊又疑:“可师父不是这么说的啊?说这样可以事半功倍。” 岳封一扭头,冷冷盯他一眼:“你下过围棋吗?下法可能就那几种,关键是次序。”年轻人陷入沉思。岳封回醒过来,摇摇头,习惯真是顽固,自己还真有点好为人师的劲头。 到了聚会大堂,却是人头簇拥,二十多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都听着前面龚木青和金长龄的说话,见岳封到来,龚木青长笑一声:“小魔师来了,正好,有些事大家要商量商量。”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岳封身上,人的名,树的影,和魔师能连得上的人物可不是能小视的人,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除了脸蛋俊点、身材高点、斧头烂点之外看不出什么了不起。 岳封淡淡一笑:“喔,发生了什么大事。” 金长龄嘲弄地说:“小家伙,待会你可笑不出来了。” 岳封眉一挑。龚木青带些疑问地看着他:“确实有大事发生,在联盟中的人传来消息,昨天五百里之外紫青双剑蹑上了魔师,大战之后两败俱伤,最后是白云赶到,横空一击,魔师生死未卜,也有人传言,已经落入白云之手。” 众人看着岳封,目光中什么都有,金长龄嘿嘿一笑:“我就说这个魔师是假的话,怎么会连白云这个老混蛋都干不过呢?你这个小家伙的身份?” 众人目光中都是疑问,有些人显然已经在全神戒备,准备把这个招摇撞骗者拿下。岳封耸耸肩:“传言?根据传言,我伯伯死过多少回了?” 众人一想,也是,天魔解体,谁都想这个狠家伙终于挂了,这不又窜出一个来,这回又传言挂了,可要是贸然得罪小家伙,说不定过两天就轮到自己挂了。 岳封冷冷地看着金长龄:“你个老东西,不就是当年给我伯伯倒马桶怀恨在心吗?你要不信我也行,魔教不是有规矩,六堂会审,我们就来个三刀六洞,你死我活好了。” 金长龄眼中凶光暴起,站起身来:“小蠢货,你不想活了,我成全你。”法力激荡,狭小的空间内立时显得雷霆欲至,众人连忙闪在两旁。 岳封毫不示弱,指着金长龄的鼻子喝到:“就凭你那六层半的摊大饼修为,想和本公子斗,来啊,来啊。”斧头都拔出来了,握着破破烂烂的斧柄在空中摇晃,颇有点街头大爷的气派。 众人正待看魔教内讧的好戏,却见金长龄面上显出一丝犹豫,有人就不耐烦了:“上啊,婆婆妈妈算什么。”他却不知金长龄心中惊疑不定,他的修为本是魔教中的横绝一脉,以强行扩张经脉以纳大海,结果有一次在替魔师倒马桶的时候却被评了一句摊大饼,这小子怎么知道,难道,难道真是魔师曾经提点过他,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摊到六层后难以存进,不尴不尬的境地,呸,呸,怎么自己也当自己的修为是摊大饼。 龚木青见势不对,干笑两声:“此事先放过吧,金老和小魔师都不要生气,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哩。” 金长龄悻悻地坐了回去:“先饶你小子不死,回到教中我们再算帐。”岳封哼了一声,潇洒地斧头还腰,“和本公子比帅,憋不死你个老妖怪。” 众人还在议论,龚木青高声道:“今后几天这块地方可要热闹了,大家一定要小心。”看来众派混杂的效果也有不好之处,弄得这个当头的一点权威也没有。 大家注意力开始转回来,有人笑:“不过是一些老杂毛,有什么可小心的。” 龚木青面色沉下来:“这次可不简单,据说这次皇帝总共派出了四路钦差,分访天下,现在已经达成共识,几天之内就将要绝大变化。” 大家静了下来,龚木青继续道:“就在几日之内,将会有三批人物到来,一路是天师教,以张真人带队,据说准备布下七七四十九天罡大阵,一路是昆仑派,林道玄亲自出马,听说请下了必方、飞廉、犼等异灵…”。 没等他说完,众人已经开始惊讶地叫起来,“不是说这些东西早已不在人间了吗?”“就是,就是,别是拿两只山鸡来冒充必方吧。”顿时喧哗成一团,也是,这些上古灵兽传说早就离开了人间,被坐在神仙尊贵的仙臀,也就是屁股下头,虽说长久就有流言,昆仑能与这些异灵有联系,但人人都以为是昆仑派自抬身价,就以那些老杂毛的臭屁股也坐得上这些异灵?所以大家都是将信将疑。 龚木青咳了一声,毕竟是修真,咳嗽声也不同凡响,让大家耳朵里嗡嗡直叫,安静下来,龚木青叹一声:“说来我也不甚相信,但传来此消息的人颇有地位,应该不会错,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看看昆仑是否真有本事请来这些异灵。”又引起一番议论 岳封身边一个人低声长叹:“看来天下真要大乱了。”见岳封看看他,拱拱手道:“在下幽冥派陆离,见过小魔师。” 此人看上去白白胖胖,红光满面,和幽冥之名可是相去甚远。岳封奇怪地道:“看你的样,可不太象。” 胖脸一笑:“我们可不都长得象鬼似的。” 岳封点点头:“也是,幽冥以尸成法,并非以鬼融形,原本不必象鬼。”引得陆离有些吃惊:“小魔师见识可颇不凡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岳封知道在这帮家伙里谦虚是和自己过不去:“你们派养了旱魃吗?” 陆离叹:“僵尸不少,旱魃那就可遇不可求了。小魔师的意思是……” 岳封点点头:“如果有旱魃在此,魔域上的黑云就可以清掉了。” 陆离苦笑:“即便我们真有旱魃,要让必方看见了,那还有好。” 岳封也是苦笑,大家都知道魔域不除,谁也没好日子过,可真要碰在一起,还是先会斗个你死我活。 龚木青就在喧乱中继续说到:“还有一路是和尚们,五台带队,人数不少,据称要把金刚经刻遍整个魔域,还有高僧准备自焚以镇妖魔。在此之外,朝廷准备发5万兵马加5万民夫,用来填洞,加上京城的招贤馆已经人满为患,因此也有一大批已经前往此处而来,其中三山五岳的英雄也不少。” 大家面面相觑,看来这魔域周围可真要热闹了。岳封心道,是否能压制魔域不知道,鸡飞狗跳可是一定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们怎么办。” 有人叫起来:“撤,龙虎山那篇家伙一到,我们可不歇菜。”另有人道:“这个时候怎么能撤呢,如果从必方尾巴上拔几根毛,在下的火烈咒可就厉害了。”马上有人讥笑:“还不知谁拔谁的毛,到时候说不定是你胯下只有一只光秃秃的鸟了。”众人大笑。 还是有人冷静,大喝一声:“你们这帮傻瓜,我们这么回去,元祖不宰了我们才怪。”一个更高的声音插进来:“就是,就是,增援,增援,我们要请教增援,发动百万大军,发动千万大军,将那帮混蛋通通宰掉。”有人叫好,有人怒斥傻瓜,整个会场乱得无以复加。岳封回想起正派的联盟会议,对比一下,谁是乌合之众不言而喻,不禁为所谓元祖可惜,无论他想干什么,干一阵子可以,要指望这帮滑头建起牢固江山,那可是做梦。 龚木青有些无奈,藏玉门不算什么大门派,在这些谁也不服谁的人里说话有人听可不容易。就在无奈之际,头脑中嗡一下,他脸色一变,端坐起来。 有些人注意到了异样,立刻知趣闭嘴,捅捅身边的人,满嘴忙于胡说八道的人向上一望,就见龚木青脸色血红,一股淡影在他眉心浮现,都连忙将头低了下来。还有两个斗嘴的家伙没注意到,就听一声尖利的大喝:“统统闭嘴。” 龚木青笼罩在一片红云之中,一个三尺来高的血色虚影就在他头上浮现出来,映照着他死板板的面容,显得格外诡异。 岳封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缥缈扭曲的血影,在俯首帖耳的人群之中更显突出,陆胖子一拉他手臂,低声说:“那是元使,快低头。” 岳封微笑着摇头,血影终于稳定下来,依稀可辨出一个冷峻的面容。 众人躬身:“恭迎元祖。” 尖利的声音叫着:“你们在干什么,想造反吗?你是何人,为何不低头。” 岳封一笑:“在下潘安,我们只不过在商议如何应付所谓正道那帮家伙而已。” 血影呼一下,闪烁而出,拉出长长的幻象,向岳封扑面而来,岳封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眨眼之间,血影已扑上了他的头颅,岳封立时陷身血色的迷雾之中,万千冤魂向着他呼号而至。 岳封也不迟疑,眼睛一闭即开,却见周围已恢复正常,众人正奇怪地看着他。岳封向前略一颔首,众人转头,却见血影已回到龚木青的头上,盘旋一周,尖声叫到:“潘安,到血池来见我,其他人镇守此地,不得擅动。”众人愕然之中,化为青烟,缩入龚木青眉心之中,一切回复如初。 所有人都看向岳封,目光之中充满惊异与不解,脑筋动得快的人已经开始盘算着送点什么,表示点什么,原本怀疑不信的小魔师在他们心中形象立时高大起来。岳封心中却在冷笑,血魔幻影,万千分身,我才不相信你能无所不至、万身纯一,无论如何,我必能找出你的弱点,咱们慢慢玩吧。 第十二章计离 元使一出,大局即定,除了那个意图揪必方尾巴的家伙之外大家面色都有些难看,终于有人自我解嘲地说:“也不坏嘛,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大开眼界。”立有人心中嘀咕,大开眼界不要紧,可别开眼到阎罗殿里去了,怎么个开溜才好呢? 有人出主意:“元使不是吩咐让我们镇守此地吗?那我们干脆就在这地底镇守个十天半月的再出去,坚决完成元祖交待的任务。”不少人投以赞赏的目光,就是,领导交待的事,谁敢不执行,一定还要一字一句不折不扣地执行。 龚木青面色已经恢复过来,哼了一声:“元祖的命令难道是让我们躲在这里当乌龟的吗?更何况如果昆仑地行灵之类巡游地下,我们该当如何?”也是,如果正道诸路要扫清魔域,那么地下巡游恐怕免不了,这个乌龟巢也不安全。众人脸色更苦了,唉,有谁知道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名副其实的地下工作者的辛苦啊。 金长龄突然拱手对龚木青道:“元使让潘安回血池这事如何处理,我们也正好要让他先回本教辨明真伪,不如……” 话尚未完,有人大骂:“老滑头想先溜吗?要走他自个走,不牢您老相送,还是在这里和大伙一块挨着吧。” 金长龄怒目一张,一拍身边石块,碎石乱飞:“谁他妈想溜,这个小家伙要自个走不跑才怪。”众人一阵大哗,如果船要沉的话,那一起沉下去才好,这是咱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岳封看着这帮家伙在那里愁眉苦脸地大吵大闹,直是好笑。龚木青挠挠头,心中不禁想,自己体内的元使真个讨厌,每次都是这样,做个决定又不说如何执行,自己这一队原本的任务只是监视魔域动向,伺机而动,所以自己将不引人注目的人分撒开去作为耳目,最精锐的作为待变力量。 别人也许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现在联盟和自己这一方已经是剑拔弩张,外围之间的冲突无日无之,自己还在一直思忖什么时候会爆发核心的大战。修真大战和一般人间战争不同,如果这一次联盟成功消除魔域威胁,很可能就借此威势人气直捣核心,决战随时会爆发。 这帮家伙还在吵吵着要求增援。龚木青心想,增援肯定是没有的,元祖那边肯定已经知道魔域即将集中前所未有的佛儒道三方联合力量。白云餐霞一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定会借此发动惊天一击,正好在魔域聚旗练兵。元祖现在只会将全部力量都用在构筑防御阵线之上,应付自上次蜀山争霸后修真界最可怕的一次会战。在这种大局之中,如果自己这一小队被发觉,肯定被连根拔起,虽然有联盟内应,但对此也爱莫能助。自己怎么办呢,还是让血影看看能不能再次联络上联盟内应,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众人闹来闹去,最终形成两派意见,一派说应该收缩实力,多找几个更隐秘的地方藏身,另一派主张分散开打游击,魔域里到时闲杂人等不会少,各自随便找个角落一站,难道对方还一个一个来搜不成。 龚木青也是头痛,左右为难,聚集一起目标太大,被人发现就是一锅端,分散开来以这般家伙的德行,肯定是游而不击,一个个溜之大吉,如果不是有本派的几个弟子,到时候恐怕只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回去怎么交待。看来还是有必要向元祖进言,不能这样各派混杂组队了。 岳封看着龚木青,同情地点点头,驾驭这些面不和心不善的家伙也真够他受的。心念一动,那么血魔是如何让这些家伙服服帖帖的呢,对于龚木青这样的核心人物,可以分身种影,控制起来,但如果王老实之类的小喽啰也要一一种下血种的话,那血魔每天不干别的,专门点数了,更何况血种被杀的话对血魔神通也是一种打击,就象人一天之中滴几滴血无所谓,每天滴几滴可就成习惯性失血,麻烦大了。 岳封心道,如果我是血魔怎么办。站在血魔的角度想下去,一会儿答案自然而然浮现出来,一定是无声无息中随意选择一些容易叛变的家伙种下血种,杀鸡吓猴之下众人自然慑服,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种血种,轻易也不敢赌。但这种做法也有弱点,扫视一下四周,岳封知道,如果让这些人面临过于危险的处境,很可能会决定赌一赌,赌自己的身上没有血种,一眼看过去,几个面色阴沉的家伙显然正在做这种天人交战的决定。这也算血魔组织上的一个弱点吧。 解开这个问题,岳封心情大好,不禁大声道:“争个锤子,很简单,集合所有队伍,杀将出去。” 众人一时无语,天啦,这个小魔师有毛病,好勇斗狠到了这般地步。 龚木青先是一惊,随后却陷入沉思。 岳封哈哈一笑:“留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等到对方大队人马到来时候一定会犁庭[福利小说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扫穴,先清除隐患再安安静静地治理魔域。王老实,你说,你们分布在外边的人真的能逃过联盟修真的眼睛吗?一直没动手只不过是在等大队人马的到来而已。” 王老实面色难看起来,向龚木青道:“门主,小魔师说得有道理,我派还好一些,幽冥鬼魅的伙伴们其实很难完全不引人注意,不说别人,三侠恐怕就有觉察,只不过因为我们混迹人群之中,不好下手罢了。昨夜的大乱更是引人注目。” 众人难得安静地听着,岳封得意洋洋地背着手踱起了方步:“这时他们得知大队将至,心态正是开始放松的时候,我们正好乘虚杀出去,集中力量,干掉几个大头头,胜利还巢,如果那样元祖还会怪我们不成。王老实,现在联盟在这里最大的头是谁。” 王老实想一想:“最出名的当属丹辰子了。”  岳封摇头:“过,这个太棘手,下一个。”心想,丹辰子干掉有点可惜了。众人同意地颔首,丹辰子是天下少有的金系高手,他的飞刀铁翼一展开,损失可就大发了。 王老实想:“再有就是张封儒,风尘三侠之流。” 岳封突发奇想似的:“不是还有个钦差吗,干掉他一定天下轰动。”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魔师修为不敢说,嚣张可是和魔师有一拼。无论正邪,修真有自己的圈子,对于朝廷一向敬而远之,下意识里等闲也不愿招惹他们,一般不会将脑筋动到钦差上去。 有人忍不住小声道:“这不就是杀官造反。” 岳封奇怪地道:“你们还真教要改名叫昊天教不就是想造反吗?还怕这个,正好以此立威,百万军中取钦差首级,好大的威名。” 有精细的修真低声道:“百万军中?我数过,不过五千三百多兵丁。” 岳封转头望去,厉声喝道:“号称不行啊?”对方看着岳封的怒目,不自禁缩下头来,矮了半截,只敢心中嘀咕,这号称得也太夸张了点吧,不过小魔师的威势还真有点吓人。 众人都哑了,岳封仰天盘算起来:“钦差身边倒有几个厉害角色,最讨厌的就是那自以为是的三侠,一起干掉。部署起来再简单不过,将一批魔狼之类赶向县城,趁对方忙乱之际,我们从地下现于城中,夺旗杀人,王老实,咱们一块出去溜达溜达,计划一下如何下手。” 看着众人白痴般的目光,岳封奇道:“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 众人全扭头看向龚木青。龚木青背心汗都冒出来了,该死的,元使你出来说句话啊,老是如此,该出来的时候不出来,无关紧要的时候却常常冒出来。 金长龄似乎也被岳封的念头弄得愣住了,口气出奇地平和:“说起来,我魔教可不算是还真教的,再说他们改名叫昊天教也不是说就要起兵造反。” 岳封更奇怪了:“那是为什么?” 有些人面色古怪起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更有人面色露出扭曲的笑容。龚木青摆摆手:“这个话题就不说了。大家觉得小魔师这个主意如何。” 众人开始想啊想,咦,还真有点道理,还真教那帮家伙叫着什么苍天已死,就算不想起兵也已经算造反了,咱们帮帮他们应该啊,杀个钦差事很大吗,回去能交差就行。元祖他老人家最喜欢听人家拍他为英明领袖、赏罚分明,杀个钦差肯定也算奇功一件,干掉敌方首脑,打击敌人士气,多好的功劳啊。 见众人不语,龚木青咳嗽一声:“事关重大,要不我们分开都先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岳封冷笑:“婆婆妈妈,这是什么时候,再晚上一时半刻,要是白云、林道玄之流提前到了,你们连哭都来不及。你们干不干,不干我可走了。” 金长龄忙喝:“你不能走。” 岳封翻翻白眼:“不走留在这里等死?再说,元祖让我去血池见他,镇守可是你们的事?要不你带路,我们一起走。” 看着别人愤愤的目光,金长龄咬咬牙,他也怕白云和林道玄,这地下虽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神念,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自己的横绝气机是最难隐藏的,只要上面一堆修真走来走去,迟早会被发现,要是白云之类来个神念攻击,自己不死也成白痴。 金长龄想到这里,不自禁说:“这个小家伙主意也还不错,如果我们能趁此机会干掉对方几个核心人物,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至于监视魔域,只要留几个不起眼的看看就行,详细情况过不多久也会天下皆知,我们守在这里没有意义。” 众人一看,嘿,小魔师的异想天开还真能通过。仔细算算,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对方一定想不到,自己这方会在这个逃命都嫌来不及的时候反戈一击。 方向一定,众人思路大开,说起抽冷子、捅刀子,在座的都是行家,很快就拟定了行动方案,分成几个小组开始行动准备。 龚木青笑道:“小魔师,你想和谁一组,是和金老吗?” 岳封撇撇嘴:“和金老头在一起有什么趣味,我和她们一起行动吧。”一手指向玉狐狸。 众人大笑,对小魔师亲切感即刻大升,好色之心,人皆有之,想起和小魔师一起共享过这里的狐媚子,纷纷涌起光荣的感觉,这也算是同什么之谊吧。 玉狐狸笑得花枝招展:“那可真是奴家的福气了。” 龚木青捋须微笑:“小魔师还真是怜香惜玉之人,不过她们派不上大用场,小魔师可是这次攻坚的核心人物,就和我一起吧。”生死搏杀关头,正是观察此人底细的时候,再说他要是跑了,可也麻烦。 岳封瞧瞧他,无奈道:“那好吧”,嘴角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没强迫你喔。 众人纷纷散去,因灵力而照亮的地下洞穴逐渐暗淡下来,直至最后陷入黑暗的死寂,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寂寞无风的深深洞穴中,这一群人短暂的小小扰动挑发起的风浪即将逐波而起,最后会演化成席卷大地的腥风血雨。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福利小说网—http:www.fltxt.com